[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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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馮保之死

    對於毒死馮保,朱翊鈞琢磨了很久,也反覆了幾次,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要做。作為一個皇帝,這樣的做法或許有些不妥,但是朱翊鈞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想要弄倒馮保,對於現在的朱翊鈞來說,太困難了。

    可是有馮保壓在皇宮裡面,朱翊鈞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尤其是經歷了王大臣事件之後,大明的權力鐵三角馬上就要成型了。一旦這個權力鐵三角成型,在想撼動就更困難了。

    歷史上的萬曆皇帝拿著寶劍想要砍死馮保,結果呢?結果就是馮保跑去太后那裡告狀。老媽和張居正逼迫萬曆皇帝下罪己詔,那一次可是把萬曆皇帝嚇的夠嗆。

    在想到馮保對自己妹妹做的事情,朱翊鈞就更不能忍了。

    等到自己親政之後在處理馮保,朱翊鈞覺得自己忍不了。時間太長,自己的佈置也會出問題,留著馮保麻煩多多。要是弄死了馮保呢?這盤棋就活了!

    不但權力鐵三角出了空缺,宮裡面的情況也就不一樣了。沒有馮保這樣的強力人物壓著,張鯨和張誠不是一心,自己就能居中調停了。

    老媽對張誠和張鯨可沒有馮保那麼信任,而且還有張宏在,張宏的為人朱翊鈞還是很滿意的。

    另外朱翊鈞盯上了馮保的屬下,包括那些新培養的太監,連馮保的接班人朱翊鈞都找好了,那就是三德子。作為馮保的心腹,收服馮保的殘餘勢力,難度不大。

    三德子的地位低微,實力也不強,他想躲過張誠和張鯨的打壓,也只能依靠自己。

    從各個方面考慮,搞掉馮保才是最好的選擇,想要通過正常的手段弄倒馮保基本上不可能,那麼就只能毒死馮保了。王大臣謀刺案這個時機,也是朱翊鈞精心挑選的。

    反正都謀刺一次皇上了,也不差在來一次,馮保就誤傷就好了。

    無數的想法在朱翊鈞的腦海中盤旋,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笑著看著馮保:“馮大伴常常這個杏仁酥,這是朕最喜歡的點心。”

    “味道真的不錯,嘗嘗看!”一邊說著,朱翊鈞還做了一個請吃的手勢。

    馮保笑著點了點頭,以他的地位,皇上和太后賞賜吃食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沒什麼不習慣的。伸手拿起一塊杏仁酥,馮保輕咬了一口。

    杏仁的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馮保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味道真不錯。

    剛想開口謝恩,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凝固,馮保只是覺得口腔和舌頭都是一陣發麻,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身子急速的抽搐,隨後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看著栽倒的馮保,朱翊鈞的心頭一顫,瞳孔萎縮,隨後就驚叫了起來。

    “來人,來人,傳御醫,傳御醫!”

    跟在朱翊鈞身後的陳矩這個時候反應很快,直接大聲的說道:“護駕,護駕!”說著就衝到了朱翊鈞的身前:“皇上,皇上,這裡不宜久留!”

    朱翊鈞此時嘴唇哆嗦,身子顫抖,眼中卻異常的平靜。

    被一群太監保護著離開了現場,朱翊鈞直接回到了寢宮,馮保倒地的消息卻瞬間傳遍了皇宮大內。御醫也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可是還是晚了。

    馮保已經死了。

    朱翊鈞選擇的毒藥是氰化鈉,不是砒霜,別說在這個時代,放在朱翊鈞前世,這種中毒也很難救回來。關鍵是太快了,吃下去就會引起猝死。

    慈寧宮之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李太后也趕了過來,看著馮保的屍體,臉色非常的難看。

    “御醫,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太后看著御醫,怒沖沖的問道。馮保人已經死了,但是怎麼死的一定要查清楚。

    御醫臉色也很難看,他當然看得出馮保是中毒死的,可是這事情不好說啊!皇宮大內出現了毒藥,直接毒死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這絕對的大事件啊!

    不過他也不敢隱瞞,連忙跪倒在地上:“回太后娘娘,馮公公是中毒而死的,劇毒,吃下去就不行了。”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這麼毒?吃下去就死了,這也太快了吧!

    被毒死的?李太后更怒了,轉頭看向旁邊的張鯨:“馮大伴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被毒死了?”

    張鯨此時臉色異常的蒼白,額頭上全都是汗水,身子都在顫抖。張鯨這樣的狀態,當然不是因為馮保的死。馮保的死他高興還來不及,他是因為之前皇上對他說的話。

    在自己去找馮保之前,皇上對自己說了一些話,原本張鯨以為皇上只是想要處置馮保,或者給馮保一個難堪,沒想到直接弄死了馮保。

    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毒,可是張鯨心裡面就覺得這件事情和皇上脫不了關係。

    可是張鯨不敢說,他是真的不敢說,甚至都不敢繼續想,他要是說出去,那他也就離死不遠了。同時張鯨也認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真的不簡單,誰要是把他當成十歲的孩子看,那誰就會死的很慘。

    “太后娘娘,馮公公原本還好好的,吃了那盒杏仁酥就,就死了。”張鯨磕磕巴巴的說道。

    “哪裡來的杏仁酥?”李太后自然也看到了那盤杏仁酥,目光嚴厲的盯著張鯨,大聲的問道。

    “回太后娘娘,那是皇上要的,皇上說餓了,讓老奴去準備一點點心。皇上還特意點了杏仁酥,皇上說他想吃的。”張鯨嚥了嚥口水,戰戰兢兢的說道。

    “馮公公過來之後,皇上說,皇上說馮公公辛苦了,就把這盤最喜歡的杏仁酥賞給了馮公公。”

    聽完張鯨的話,現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事情在明白不過了。這根本不是衝著馮保來的,這是衝著皇上來的。有人要毒害皇上,機緣巧合之下才毒死了馮保。

    李太后聽完這話,身子一陣搖晃,有些驚恐的說道:“皇上呢?皇上呢?”

    “回太后娘娘,皇上沒事,只是有些受了驚嚇!”張鯨連忙說道:“已經傳了御醫去看了。”

    “哀家要去看皇兒!”李太后也顧不得馮保了,轉身向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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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馮保之死(續)

    皇帝寢宮。

    朱翊鈞看到自己老媽的時候,心裡面閃過一絲愧疚,自己這麼做有些對不住老媽,可是當看到跟在老媽身後的永寧公主,朱翊鈞又感覺好了不少。

    永寧公主一生的悲劇,從現在開始已經消失不見了。

    “母后!”朱翊鈞看著李太后,眼圈有些發紅,委屈的說道:“總有刁民想害朕!”

    李太后連忙走過去,伸手將兒子摟在懷裡,輕輕的扶著兒子的頭頂,語氣溫和的安慰道:“沒關係,沒關係,有母后在,誰也別想傷害皇兒。”

    乖巧的點了點頭,朱翊鈞略微有些遲疑的問道:“母后,馮大伴怎麼樣了?”

    其實不用問朱翊鈞也知道,馮保死定了,自己用的可是氰化鈉,不過得不到確切的消息,朱翊鈞心裡面還是不踏實。以關心的語氣問一問,誰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馮大伴去了,幸虧他為皇兒擋了災,他是有功之人。”李太后也沒瞞著朱翊鈞,這玩意也不是能瞞得住啊!

    “馮大伴,馮大伴!”朱翊鈞癟癟嘴,眼淚就流了下來,很是傷心的模樣。

    李太后又是好一陣安慰,等到朱翊鈞喝了太醫的寧神湯沉沉的睡過去,李太后這才離開乾清宮。回到慈寧宮的李太后滿身煞氣,眼神異常的犀利。

    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太監,李太后直接開口說道:“張鯨,從今天開始你提督東廠。”

    跪在下面的張鯨心裡面大喜,心中不禁想到了皇上的說得,老天不會虧待本分的人,果然沒有虧待自己。同時張鯨也對皇上更畏懼了,心中琢磨著要怎麼好好表現一下。

    “張宏,你接任司禮監掌印!”給張鯨陞官之後,李太后又給張宏升了官。

    安排為人事問題,李太后又把目光轉向了張鯨,直接開口說道:“張鯨,哀家給你三天的時間,只有三天,三天的時間你要給哀家查明事情的真相。”

    “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想害朕的皇兒,哀家倒想看看他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這一次李太后是真的怒了,盯著張鯨:“你要是做不到,哀家就先砍了你的腦袋。”

    張鯨心裡面一陣苦澀,這差事絕對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又扔不出去,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太后放心,老奴一定會查明真相的。”

    皇上再一次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官場,當然,能得到消息的都是地位非常高的那些人。

    比如張居正。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張居正也蒙了,尤其是馮保死了,這讓張居正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自己以鬥爭求團結的戰略進行的很順利,打了馮保,下一步就是拉了。

    可是誰想到在這麼一個關鍵的時候,馮保居然死了。

    馮保死了或許有影響,但是並不致命,可是皇上遇刺,這件事情就大了。上一次王大臣的謀刺案看起來像是鬧著玩的,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啊!

    不但下了毒,而且還毒死了馮保,據說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啊!

    在屋子裡面琢磨了一會兒,張居正直接對游七吩咐道:“你去找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告訴他,那個王大臣不能留了,畏罪自殺了,知道嗎?”

    原本張居正不用囑咐的這麼詳細,可是現在不囑咐不行了,這件事情不能在出一點紕漏了。

    張居正本以為王大臣是馮保在搞鬼,現在張居正也動搖了。如果真的是馮保在搞鬼,那這件事情就應該到此為止了,現在明顯不是這樣,不然馮保也不會把自己搞死了。

    如果王大臣的事情不是馮保搞的鬼,而是真的有謀刺,馮保只是藉機生事,那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把王大臣謀刺和這一次的馮保中毒聯繫在一次,那就是真的有人在謀刺,自己這邊毒啞了王大臣,等於斷掉了查案的線索。馮保死了,皇宮裡面肯定要查,而且是嚴查。

    真的查到王大臣這裡來,王大臣毒啞被翻出來,那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還有毒啞王大臣的事情,解決掉收尾,萬萬不能讓人查出紕漏來,明白嗎?”張居正再一次囑咐道,掃掉首尾,絕對不能被查出問題來。

    馮保活著不會查,畢竟他也有鬼在裡面,可是新來的人沒有,恨不得挖出東西來。

    “是,老爺,我這就去!”游七點了點頭,轉身就向外面跑,他當然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他相信劉守有也知道,畢竟事情都是劉守有經手的啊!

    雖然是在大理寺下的手,可是這玩意經不住查,真的查起來麻煩就大了。

    游七沒想錯,劉守有此時已經嚇尿了,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想喝茶都把茶杯打翻了,手抖的控制不住。

    劉守有不蠢,相反他很聰明,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牽扯。尤其是知道了張鯨接任東廠廠公,並且奉懿旨徹查此案,並且限期三天,三天查不清楚就掉腦袋的事情之後,劉守有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張鯨這個時候怕是要瘋了,他可不會給自己和張居正面子,那是要命的事情,面子哪有命來的重要。

    在得知游七到了的時候,劉守有這一次都沒讓別人去,而是自己親自跑到門口把游七給接了進來。兩個人來到北鎮撫司的議事廳,劉守有連忙問道:“張閣老有何安排?”

    游七也不耽擱,連忙說道:“那個王大臣不能留了!”說著游七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做的穩妥一些,就說他畏罪自殺了,明白嗎?”

    “這個沒問題!”劉守有點了點頭,錦衣衛做這種事情輕車熟路。

    “還有就是弄啞王大臣的事情,劉大人也盡快善後,讓人咬死了他就是有病啞的。”游七又開口說道:“讓動手的人離開京城,這輩子別回來了。”

    劉守有點了點頭,這個他也能做到,心裡面想著是不是直接滅口更好一些。

    “不要節外生枝!”游七見劉守有的表情,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阻止道:“現在一切以穩妥為主,不能再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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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章節名被我吃了

    “還請游管家放心,本官知道怎麼做了!”劉守有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只是對游七,或者說對張居正保證道。

    乾清宮。

    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寧神湯,眉頭皺了一個大疙瘩,這玩意太難喝了。再說自己根本沒病,整天灌一肚子這玩意,那滋味太難受了,吃什麼都不香。

    中午老媽就過來一趟了,盯著自己喝了一大碗,晚上這碗實在是喝不下去了。

    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三德子,朱翊鈞對著他招了招手:“來,這碗藥你喝了,寧神湯,好東西,喝了晚上能睡一個好覺,說不定還能夢到你乾爹。”

    三德子聽了這話臉都垮了,看著那碗湯藥,嚥了嚥口水,表情那叫一個糾結。

    現在這個時候,喝皇上賜下來的湯藥,三德子心裡面是真沒底,這玩意喝下去自己不會也掛了吧?再說夢到乾爹,自己沒想夢到他啊!

    自從馮保死了,三德子一直在驚懼之中,看誰都像是要害自己。

    作為馮保的乾兒子,還是心腹,三德子隨時擔心有人報復自己,畢竟現在做主的可是干爹的對頭啊!關鍵是自己還貼身伺候皇上,這個就要了命了。

    不說別的,單單是自己這個位置,多少人眼紅,以前有乾爹罩著,自己沒事。現在乾爹死了,自己能去鐘鼓司敲鐘,那都是祖宗保佑了。

    雖然心裡面糾結的不行,三德子還是端起碗一口乾了寧神湯。

    朱翊鈞看著三德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笑著說道:“那些個小太監你給朕盯好了,這些日子宮裡面亂,但是那邊不能亂,朕對那邊多看重,你應該明白的。”

    三德子聽了朱翊鈞的話,頓時大喜,連忙說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辦好皇上交代的差事。”

    站起身子,朱翊鈞走到三德子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躬著的肩膀:“你乾爹雖然走了,但是朕不會虧待身邊的人,好好幹,說不定將來也能入司禮監做事。”

    “既然做了太監,那就努力做一個大太監,不想成為大太監的太監不是好太監。”

    三德子激動的直打擺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奴婢謝謝皇上,奴婢謝謝皇上,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努力,爭取做一個大太監。”

    “你跟在朕身邊就算是朕的人了,好好幹,別丟了朕的人!”朱翊鈞笑著踢了一下三德子:“行了,起來吧!”

    三德子從地上爬起來:“皇上放心,奴婢就是丟了這條命,也絕對不會丟了皇上的人。”

    朱翊鈞點了點頭,三德子他是一定要保的,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這是自己的內官班底。等到自己親政,張宏垂垂老矣,張鯨和張誠也快不能用了,需要年輕力量啊!

    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張鯨,朱翊鈞有些想笑,張鯨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啊!

    朱翊鈞也沒想到自己的老媽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現在看來要找人背鍋了,這口鍋不甩出去,怕是張鯨要完蛋,皇宮裡面也是人心惶惶的。

    “老奴參見皇上!”張鯨進來就趴在地上磕頭,一副大禮參拜的架勢。

    朱翊鈞看著張誠,心裡面明白他的意思,這明顯是想讓自己救命的。

    張鯨現在是有苦說不出,或者說驚疑不定,他很擔心皇上藉著這一次的事情,直接把自己也弄死。不過想到皇上之前說的話,好像又不太可能。

    “起來吧!”朱翊鈞擺了擺手:“年紀也不小了,也不怕摔了。”

    張鯨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朱翊鈞吩咐。

    “母后那邊讓你查案子,那你就查,查清楚這件事情,不但能夠平息宮中的議論,也能夠讓母后安心!”朱翊鈞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說道。

    “點心從御膳房來,但是試吃的太監沒吃出問題來,那就說明御膳房沒問題。”

    朱翊鈞先把御膳房給摘了出去,真要是牽扯到御膳房,那就要大規模的搜查了,那就麻煩了,縮小範圍,降低影響,這才是關鍵,朱翊鈞也不想把事情搞大。

    “那就簡單了,下毒的人就出在試吃太監以後接觸到杏仁酥的人。”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啊?”朱翊鈞看著張鯨,慢聲細語的說道,那天是張鯨把杏仁酥端給馮保的,可是張鯨也不能說是自己下的毒吧。

    張鯨下意思的就看向了三德子,這傢伙好像挺合適的。

    馮保的乾兒子,弄死了正好讓出位置,自己也心安理得。

    “三德子,給朕倒茶,想什麼呢!”朱翊鈞見到馮保看向三德子,心裡面就明白這傢伙打什麼主意了,這可不行,三德子可不能讓你給弄死了。

    “是,皇上!”三德子身子一顫,連忙過來添茶。

    張鯨看自己那一眼,三德子覺得血都涼了,可是聽到皇上的話,這心裡面瞬間就沸騰了。皇上真的保下了自己,那自己以後就是皇上的人了。

    想著皇上對自己說的“不想當大太監的太監不是好太監”,三德子的心裡面就一陣陣的火熱。

    張鯨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給朱翊鈞添茶的三德子,心裡面明白這個人是不行了。想了想,張鯨興奮說道:“陛下,奴婢想起來了,那天還有太監秦海給碰了杏仁酥。”

    秦海?這貨是誰啊?

    “秦海,何人啊?”朱翊鈞看著張鯨,淡淡的問道。

    “回皇上,秦海乃是殿前太監,是前司禮監掌印太監陳洪的心腹,老奴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他幹的。”張鯨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看向朱翊鈞。

    朱翊鈞聽到陳洪的名字就是一愣,隨後就是無語了。

    這個陳洪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無論是馮保還是張鯨全都要弄死他。不過這個人選朱翊鈞倒是覺得挺合適,反正陳洪現在身在東廠大牢,操作起來也簡單。

    “那想來他是為了報答陳洪的恩情了,這才想要謀刺朕!”朱翊鈞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成了!

    聽到皇上這話,張鯨心裡面鬆了一口氣,這驚心動魄的謀刺案趕快過去吧!

    要了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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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大佬進京

    武清伯李偉去忙活玻璃的事情了,朱翊鈞又一次閒了下來。平時去跑一跑小太監培訓班那邊,看看他們的成果,給他們出一張試卷考考他們。

    對於他們的進度,朱翊鈞還是很滿意的,加減乘除都學完了,正在學方程,算盤也學得賊溜。

    二十幾個人,每人一個算盤,打的稀里嘩啦響,場面蔚為壯觀。

    在朱翊鈞百無聊賴的時候,他找的兩個人終於進京了。一個是李時珍,神醫,另外一個是魏良輔,回鄉之後,一直在弄崑曲,朱翊鈞也準備把他給弄過來。

    弄出京劇或許困難一點,咱們先唱黃梅戲,先來一段天仙配,在來一段女駙馬。

    朱翊鈞先見到的是李時珍,老先生一路風塵僕僕的進京了。以前雖然當過太醫,但是李時珍根本不喜歡太醫這個職位。畢竟他做太醫的時候還是嘉靖皇帝在位,那位皇帝喜歡方士煉丹。

    李時珍則是認為是騙子,也曾經勸阻過,只是失敗了,索性他就不做太醫了。

    乾清宮偏殿。

    李時珍年級不小了,鬍子老長,但是臉色紅潤,精神也很好。

    看著李時珍,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來人,給李太醫賜坐!這一次把李太醫找到京城來,一路舟車勞頓,幸好平安抵達,朕心甚慰。”

    李時珍一愣,看著面前小皇帝一臉欣慰的表情,覺得有些違和。

    不過李時珍臉上卻帶著笑容說道:“陛下相招,草民自然是星夜趕來。”

    草民?

    朱翊鈞看著李時珍,這位神醫顯然不高興了,想想也是,人家在家編書編的好好的,你把人給弄來了,換誰都不高興。不過朱翊鈞可沒心思照顧李時珍的情緒,誰讓自己是皇帝,就是這麼任性。

    “李太醫,朕聽說你在編寫一本醫術?”朱翊鈞看著李時珍,笑著說道。

    “回皇上,是一本草本書,記錄各種草藥和功效的。”李時珍雖然不知道皇帝是怎麼知道的,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見不得人,沒什麼好隱瞞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李太醫可知道朕找愛卿來所為何事?”

    朱翊鈞一口一個太醫,一口一個愛卿,他是不管李時珍願不願意,反正就這麼叫了。擺明了就是告訴李時珍,不要躲了,這個差事你躲不掉了。

    “草民不知!”李時珍面無表情,依舊自稱草民。

    朱翊鈞笑了,還是一個倔老頭,怪不得當初敢勸說自己的爺爺不煉丹。不過無所謂,倔老頭怎麼了,有能力得人我就喜歡,朕是皇帝,心胸寬廣,不和你置氣。

    “朕找愛卿來,其實是想建一所醫學。”朱翊鈞決定畫一張大餅。

    當然了,建醫學的事情是真的,不但要建醫學,還要建醫院,還要建療養院。後世的醫藥產業,養活了多少人,看一次病要你所有的錢。

    為了醫學發展,也為了弄出一個產業,朱翊鈞相信肯定收穫頗豐。

    貴族醫院,口號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看一個感冒,沒個百八十兩的你都出不來。

    李時珍一聽見醫學,眼睛頓時就是一亮,盯著朱翊鈞看。

    朱翊鈞被李時珍看得有些發毛,原本還想賣賣關子,現在看來別了,一會小老頭急了:“朕近日便覽史冊,發現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傳承。”

    “很多東西都在傳承之中失傳了,其中以醫術為甚。”

    “朕看了華佗的故事,麻沸散想必愛卿也聽說過,可是現在卻無處尋找了。”朱翊鈞一臉的遺憾:“朕就想著建一座醫學,集合天下醫學的人才。”

    “收集典籍,鑽研醫術,將來編纂成醫書,也算是留給後世子孫的財富。”

    “朕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就詢問了一下,他們說若論當世醫術第一人,唯你李太醫。”朱翊鈞看著李時珍,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樣:“朕就將你找到京城來了。”

    李時珍很激動,真的很激動,到了他這個年紀,所求已經不多了。

    權錢美色都不是他想要的,心裡面這點念想也就是傳播醫術了。

    朱翊鈞知道李時珍想要什麼,前世的時候李時珍寫完書,四處奔走想要印製,但是依舊沒成功。直到他死,他的《本草綱目》都沒能印製成書,可以說是一大遺憾。

    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朱翊鈞相信李時珍絕對不會放棄的。

    “皇上英明!”李時珍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這才對,倒頭便拜才是基本操作,朱翊鈞大感滿意。

    雖然心裡面嘚瑟,但是朱翊鈞身子卻直接從龍椅上下來了,快步的走到李時珍的身邊,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這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子孫後代,李太醫,這份責任朕就交託給你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心竭力!”李時珍躬著身子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好,李太醫先安頓下來,把家人也接過來,朕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宅院。等到李太醫安頓好了,咱們君臣好好合計一下醫學的事情。”

    送走了李時珍,朱翊鈞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作為皇上要掌握兩件事情,那就是親解其縛和含淚斬首。

    這兩招是曹操的招牌,投降的就親解其縛,不投降的就含淚斬首。

    親解其縛,那就是知遇之恩了,這個年代講究的可是士為知己者死,何況自己是皇上,這就是施恩。至於含淚斬首,那就是嚴肅綱紀,不聽話的要弄死。

    含淚代表不忍,那是做給別人看的,就像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一樣。

    李時珍走了,魏良輔來了,這位老大人朱翊鈞可是很感興趣的。放在後世,這位就是作曲家,大拿一位。沒等多久,魏良輔就跟著陳矩走了進來。

    李時珍進京時候頭腦發懵,他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魏良輔更是發懵。

    要說起復,那也應該是通過內閣的旨意,可是這一次來的是中旨。原本魏良輔是不想來的,可是東廠那邊是明裡暗裡的威脅,不來是不行了。

    到了京城魏良輔才知道是皇上要見自己,可是皇上見自己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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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京劇

    “給魏愛卿搬一個凳子!”朱翊鈞看著魏良輔,笑著說道,魏良輔的年紀可不小了,不過朱翊鈞知道,魏良輔是長壽之人,人家活到小九十歲。

    現在雖然六十多了,可是人家還有三十年好活,好多人都活不過他。

    “謝陛下!”魏良輔連忙躬身行禮,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凳子上。

    雖然自己面前的是皇上,可是這個皇上才十歲,魏良輔深知到一點,那就是孩子最是反覆無常。這個年齡的孩子也最不好哄,皇上也不例外。

    “魏愛卿,朕聽說你非常精善雜戲?”朱翊鈞也不遲疑,直接對魏良輔問道。

    “回皇上,臣只是稍有涉獵。”魏良輔也不知道皇上問這個做什麼,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臉上倒是沒什麼變化,對於這個時代人說話繞彎子,朱翊鈞早就習慣了。說話講究說三分,留七分,你不能太當真。

    說話聽聲,鑼鼓聽音,基本上是這個時代讀書人要掌握的基本技能之一。

    “母后近日在宮中無事,朕想找人給母后排演新戲,打聽了一下,據他們說最擅長雜戲的就是魏愛卿你了。”朱翊鈞笑著說道:“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不能大肆慶祝,但是宮裡面演出戲還是可以的。”

    自己老爹去世,理論上是自己守孝三年,但是對於皇家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能守孝,但是大的慶祝活動是不能有的,即便是過年,雖然不至於冷清,但是也不能大肆擺酒吃喝。朱翊鈞準備先排演一齣戲給自己的老媽,過年了,總要有些事情做。

    “搞一個煙花作坊,應該能賺不少錢!”朱翊鈞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皇上,臣年老體弱若,怕是無法勝任啊!”魏良輔連忙拒絕。

    皇上你快別鬧了,我魏良輔也是進士出身,做官做到了布政使,也是有身份的人。跑到京城給皇上太后寫雜戲,那不成了佞臣了,估計和寫青詞那些人一樣了。

    不對,甚至還不如人家,人家好歹寫青詞能寫進內閣。自己要這麼幹,名聲估計都臭大街了。

    “太常寺卿身體很弱,早以後辭官之意,朕覺得愛卿就非常合適。”朱翊鈞看著魏良輔,淡淡的說道。事實上朱翊鈞也知道,魏良輔和李時珍不一樣。

    李時珍是太醫,說白了給一個太醫院的職銜也就是了,魏良輔致士之前就是布政使,回京給自己寫戲曲,名不正言不順,不合適,外面不一定怎麼編排他。

    給一個太常寺卿的位置,正三品的職銜,過段時間在加一個太子三師之類的虛銜也就是了。

    太常寺卿?正三品?

    自己布政使也是正三品,倒是挺合適,不過魏良輔看明白了,皇上這是鐵了心讓自己寫戲。什麼太常寺卿身體衰弱早有辭官之意,在魏良輔看來,皇上都未必認識太常寺卿是誰。

    事實上朱翊鈞的確不認識,他哪有心思關心他們。

    要知道朝廷很快就有一次大變動,像現在的禮部尚書楊博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禮,這些人全都會先後致士。張居正馬上就會開始收權,換上自己的嫡系人手。

    朱翊鈞想要一個太常寺卿的位置,絕對不會費什麼力氣。

    況且朱翊鈞也不會自己去要,而是準備讓張鯨去要。前世張居正為了交好馮保,給了馮保多少好處,馮保安插貪污的人手,張居正都能忍了,都能給安排了。

    朱翊鈞相信張居正能接受馮保,也能接受張鯨。

    張鯨支持張居正改革,這個是肯定的,他不支持朱翊鈞都會讓他支持。藉著張鯨的手,朱翊鈞想要做事就方便了,能夠繞過自己的老媽,能把自己的意思變成張鯨的意思。

    如果馮保在,這樣的操作就不可能,果然殺了馮保好處多多。

    魏良輔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不過有了太常寺卿的官職,倒也是有了遮羞布,於是也就答應了下來。只不過他不知道皇上想讓他寫什麼,於是就在旁邊等著聽旨。

    朱翊鈞琢磨了半天,覺得女駙馬什麼的還是不太合適,咱們還是唱楊家將吧!

    裡面有佘太君,有穆桂英,這樣的戲曲才對老媽的心思。你要唱一個鍘美案,估計下場就很慘。包拯是偉光正了,那裡面太后是一個什麼形象,作死也不是這樣的作的。

    朱翊鈞接下來就把自己懂得京劇知識全都告訴了魏良輔,他懂得也不多,幸虧前世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小時候總被爺爺帶著去看戲,倒也也能唱上幾句,比如四郎探母。

    魏良輔讓人拿來了紙筆,一邊聽一邊記,什麼皮黃,什麼唱腔,反正能記下來的都記下來。

    至於戲曲的內容,朱翊鈞準備自己寫,楊家將的故事他耳熟能詳。怎樣偉光正,怎麼樣寫好看,署名自己是不行,肯定是魏良輔,誰家皇帝寫戲曲。

    到了最後,朱翊鈞還給魏良輔來了一段四郎探母,唱的也就那麼回事。

    朱翊鈞把皇宮裡面的鐘鼓司交給了陳矩帶來,讓他配合魏良輔去排戲。先來一出《狀元媒》,這一段就是楊延昭娶柴郡主的戲碼,大過年的來點高興的。

    這裡面加重一下太后的戲份,當然,形象必須偉光正。

    把這些都安排好了,朱翊鈞又把張鯨給找來了,自從做了東廠廠公,張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套用一句後世的話,那就是走路帶風,很神氣。

    “派個人去接觸一下游七,拉一下關係,記住,別太刻意了。”

    朱翊鈞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張鯨當然知道馮保的事情,與游七接觸的徐爵已經被他給審問了一個底掉,現在皇上讓自己接觸游七,張鯨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點頭道:“是,皇上,老奴馬上就安排人做。”

    “東廠盡快清理出來,朕不想用人的時候,你拿出來的都是廢物。”朱翊鈞又囑咐了一句。

    錦衣衛朱翊鈞暫時不準備伸手,讓他們幫一幫張居正就行了,自己有東廠就可以了,暫時夠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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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張居正心事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盡快理順東廠的事情。”張鯨可不敢怠慢,連忙答應道。

    安排了李時珍和魏良輔,朱翊鈞又閒了下來,很快天就冷了下來,入冬的第一場雪也落了下來。朱翊鈞不得不感慨一句,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去年來的更早了一些。

    這不是朱翊鈞矯情,而是真的來的更早了一些。

    小冰川期啊!

    提到這四個字,朱翊鈞頭都疼,小冰川期就是從自己這個時候開始的,剛開始還好一些,隨後就會越來越嚴重。等到全國各地爆發大災,那就遍地烽火了。

    自己找的土豆地瓜玉米也不知道有沒有下落,朱翊鈞心裡面很是記掛這件事情。這個時代什麼都是假的,糧食才是真的,兜裡有糧心不慌啊!

    不過暫時也沒什麼消息,朱翊鈞知道怕是要等到年後了,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春耕。

    入冬之後京城倒是平穩了下來,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讓京城不少人稱奇,那就是京城有人賣菜,而且還都是青菜。這家蔬菜店就開在皇城根下,裡面的蔬菜種類很是齊全。

    只有一點讓人跳腳罵娘,那就是貴,太貴了,簡直貴的要人命了。

    當然了,這東西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人家賣的就是那些貴族。有錢的貴族根本不在意,一車車的拉走,銀子彷彿水一樣流進了這家店舖。

    也有不開眼的想要伸手,可是很快就傳出消息來了,這店是武清伯李偉的,於是沒人敢在打主意了。

    放在以前,武清伯李偉或許不算什麼,惹得起人很多,可是現在卻不是以前了。現在皇上小,誰不知道宮裡面做主的是皇太后,皇太后那是武清伯李偉的女兒。

    現在的武清伯府,那絕對是聲威赫赫,沒人敢得罪。

    青菜自然少不了宮裡面的,武清伯親自押車送進宮裡面,只不過送的不多。滿足皇上和皇子公主也就是了,再加上李天后和陳太后這邊,其他人就沒有份。

    畢竟能讓武清伯給送菜的人,那可是不多啊!當然了,這和武清伯李偉的摳門也有關係,現在青菜可都是錢,他可捨不得使勁往宮裡面送。

    慈寧宮。

    朱翊鈞陪著李太后用飯,一桌子青菜,綠油油的。武清伯李偉也在,他今天特意來送菜,李太后就把他留在了宮裡面吃飯。老爹來一次也不容易,李太后也想和老爹聊一聊。

    “太后,這些菜就是皇莊產出的!”武清伯笑的很開心,臉上的表情很得意:“這樣冬天皇莊也不閒著,而且收益還不錯,等過些日子賬算完了,我就讓人把銀子送進宮來。”

    “太后在宮裡面開銷大,這些銀錢也能緩解一二。”

    見老爹說得貼心,李太后很開心,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錢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因為老爹終於幹點正事了。以前老爹也撈錢,可是手段可不怎麼幹淨。

    天怒人怨雖然談不上,可是總是讓御史彈劾,自己臉上實在是無光。

    這一次雖然用的是皇莊的地,但是給宮裡添了更多的進項,更何況這錢來的光明正大,即便是御史也說不出什麼來。雖然賣的貴,可是貴也有貴的道理,大冬天的吃青菜,你還指望便宜。

    把錢給老媽,這其實是朱翊鈞的主意,一來自己的內庫實在是沒什麼錢,二來這也是暗度陳倉。

    給老媽一點好處,讓她以為皇莊只是用來種菜的,免得日後出什麼麻煩。對於賣菜的這些錢,朱翊鈞其實是看不上的,他要皇莊是另外有用的。

    這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趁著宮門還沒落鎖,武清伯出了紫禁城回自己的武清伯府了。

    張居正府邸。

    夜幕降臨,張居正背著手站在書房門口的台階上,地面上的積雪還沒融化,月光灑在上面很亮。氣溫有些低,張居正雖然披著大氅,還是覺得有些冷。

    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冷顫,張居正感覺精神了不少。

    在屋子裡面想事情久了,腦袋昏沉沉的,出來吸一口涼氣,清醒一下。

    游七藉著月光走來,見到張居正站在門口,有些焦急的說道:“老爺,這天寒地凍的怎麼站在這裡,還是進屋暖和一下,老奴讓人熬了一些米粥,準備一下黃瓜,老爺吃點暖和一下。”

    點了點頭,站在這裡也的確有些冷了,張居正轉身就進了屋。

    米粥溫熱,配上清脆可口的黃瓜,倒也下飯,喝了兩碗粥,又吃了兩塊鹿肉,張居正這才放下筷子。忍不住說道:“這武清伯府倒是找了一門好買賣,這一冬天怕是不少賺。”

    “馬上就要過年了,說不得還得漲價,獨門的生意啊!”

    聽了張居正的話,游七笑著說道:“是啊!眼紅的人可不少,只不過沒人敢得罪武清伯罷了。真要是得罪了他,這位可不管什麼臉面,撒潑打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張居正也笑了,隨後說道:“也是好事情,這也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誰也沒法說什麼。真要較真的話,這也是耕種,只不過是冬天耕種。”

    “有了這門生意,武清伯也少打一些主意。”

    這才是張居正關注的重點。

    游七點了點頭,他也聽說了,前段時間武清伯李偉準備把手伸向軍需這一塊,好像準備打撈一筆。鼓動武清伯李偉的就是駙馬都尉許從誠,這讓他們伸手過來,那又是一件麻煩事。

    無論是武清伯李偉,還是駙馬都尉許從誠,那都是不干正事,只知道摟錢的草包。

    把軍需交給他們,那大明的軍需就沒法看了,只不過這些日子又沒了消息,顯然武清伯李偉沒答應。張居正原本還疑惑,現在明白了。

    倒騰軍需費時費力,賺錢不容易,還容易被御史盯上,現在有了更容易來錢的門路,自然不再去沾手軍需的事情了。這也讓張居正鬆了一口氣,面對武清伯李偉,他也是頭疼的很。

    “你和張鯨那邊接觸的怎麼樣了?”不想武清伯李偉,張居正轉到了正事上來了,馮保死了,他在宮裡面需要新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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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憋大招

    “還算順利!”游七笑著說道:“張鯨那邊派來的人叫張全,是張鯨本家的一個侄子,深的張鯨的信任。看他的意思,張鯨那邊似乎很急切。”

    張居正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他當然急切,張鯨可不是馮保。”

    作為馮保死後上任的東廠廠公,張鯨可沒有馮保那樣的底氣,畢竟馮保深的李太后信任,本身又是顧命大臣,同時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提督東廠。

    張居正知道,張鯨並沒有得到李太后充分的信任,同時也不是什麼顧命大臣。

    以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身份提督東廠就更不能和馮保相比了,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看,張鯨和馮保差的都不是一點點。在宮裡面,能與張鯨爭長短的人大有人在。

    張宏就不用說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現在在宮裡面資格最老,權力最大。

    除了張宏,可是還有一個張誠呢!

    張誠和張宏沒法比,但是和張鯨卻能比,也司禮監秉筆的身份提督御馬監。以前馮保在的時候,張誠不敢怎麼樣,只能夾著尾巴做人,現在馮保死了,張誠可不怕張鯨。

    無論從哪方面看,張鯨都急需穩固自己的地位,向外求援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先試探著吧!”張居正想了想暫時定下了一個基調,他與張鯨雖然有接觸,但是人都是會變得,誰知道做上了東廠廠公之後的張鯨會變成什麼樣子。

    張居正想要的是宮內的盟友,不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太監。

    看了一眼天色,張居正開口說道:“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去吧!”

    第二天一早,朱翊鈞起的不算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發現又陰沉了下來,好像還要下雪的樣子,便有些煩躁。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雪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早上準備點粥,朕想喝粥了!”在宮女的伺候下穿衣服,朱翊鈞對身邊的陳矩吩咐道。

    “是,陛下!”陳矩答應了一聲,恭敬的道。

    到了下午雪也沒落下來,反倒是起風了,寒風吹著昨天下的雪,給人一種風雪交加的感覺。原本就陰天,再被風這麼一吹,天就更冷了。

    朱翊鈞讓人準備了火鍋,準備晚上和老媽一家人吃火鍋。

    只不過朱翊鈞準備去慈寧宮的時候,武清伯李偉來了。

    看到武清伯李偉臉凍得通紅,身子直哆嗦,也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雪,鬍子上掛著不少雪花,朱翊鈞就是一愣,這麼冷的天,自己這個姥爺跑來做什麼。

    “賜坐,上熱茶!”朱翊鈞看著武清伯李偉,對身邊的陳矩吩咐道:“讓御膳房煮一碗薑湯來!”

    吩咐完陳矩,朱翊鈞才對武清伯李偉說道:“姥爺,您這是怎麼了?這種天氣怎麼還進宮來了?可小心一點,您要是受了風寒,母后那邊又該擔心了。”

    李偉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沒事,臣的身子骨硬朗的很!”

    雖然這麼說,可是李偉還是捧著熱茶碗喝了一口,半晌臉色才紅潤了過來,喝了御膳房送來的薑湯,李偉這才算緩過來,明顯是凍得不輕。

    “皇上!”緩過來之後,李偉便迫不及待的從懷裡拿出了一眼東西:“皇上請看!”

    這是一面橢圓形的鏡子,黃花梨的木質鏡框,握柄修長,上面雕刻著一隻鳳凰。鳳尾在下,風頭在上,這是一面鳳頭玻璃鏡子,看起來異常的漂亮精緻。

    朱翊鈞嘴角直抽抽,一方面對自己姥爺的生意頭腦點贊,一方面則是可惜了這塊黃花梨。

    給鏡子包裝,賣高價,姥爺做的很不錯,可是這黃花梨鏡框的玻璃鏡子,朱翊鈞總覺得怪怪的。玻璃鏡子什麼造價,黃花梨木什麼價格,這是買株還珠啊!

    “自從上次回了府邸之後,臣就工匠潛心研究,終於做出來了。”

    “這面風頭黃花梨琉璃鏡是臣讓他們特意製造的,如果皇上覺得沒問題,那臣準備把這面鏡子獻給太后。”李偉笑眯眯的說道,臉上全都是期待。

    朱翊鈞無語了,自己這位姥爺還真是貪財啊!

    怪不得這種天氣也往宮裡面跑,這擺明了就是準備開賣鏡子的節奏,而且還是急的不行那種。不過鏡子做出來了,開賣也就是了,朱翊鈞也沒什麼要反對的。

    “挺好,這就很好了!”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道。

    “不過朕倒是覺得姥爺想要將鏡子獻給母后,這樣直接獻上去可不好。”朱翊鈞看著武清伯李偉說道:“最好是有一個隆重的場合,這樣才合適。”

    李偉眼珠子亂轉,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個道理,送出去東西得讓人知道啊!”

    “朕舉得馬上就是年底了,以太后之尊召見一下勳貴和百官妻女,也是合乎規矩的事情。”朱翊鈞給李偉出餿主意:“詢問一下各家有沒有什麼難處,也是應有之意。”

    李偉一拍手,笑著說道:“好主意,臣回去就讓內子進宮。”

    自己這個姥爺在這方面還真是一點就透,這種事情當然是自己姥姥出馬最合適了。等到那些女人見到這樣的鏡子,想不大賣都不行了。

    “備足貨,定好價錢,到時候肯定能大賺一筆。”朱翊鈞笑著說道。

    李偉點了點頭,他現在對自己的外甥皇帝佩服的五體投地,尤其是賺錢方面的事情。心裡面盤算著鏡子開賣自己的大筆收入,李偉都覺得有些坐不住了。

    沒有等太久李偉就離開了,甚至連慈寧宮都沒去,穿兔子鞋一樣。

    朱翊鈞晚上陪著自己老媽吃了火鍋,然後就會乾清宮休息了。天寒地凍的,他鍛鍊都放到了室內,生怕受凍感冒,朱翊鈞可不想生病。

    第二天武清伯夫人就進宮了,這一來直接在宮裡面住下了,然後宮裡面就傳出來太后要召見勳貴和百官親眷的聲音了。朱翊鈞都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姥爺對賺錢的事情,實在是太上心了。

    這邊朱翊鈞和武清伯準備大賺一筆,那邊張居正也在憋大招。這個大招就是對準官場的,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考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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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打亂

    皇宮大內的召見進行的很順利,皇太后的召見自然無數人喜氣洋洋的來了。不少人還帶著適齡的女兒進宮,畢竟皇宮裡面還有一個黃金單身漢在。

    雖然皇帝今年才十歲,可是也不小了,在過個三四年,也該結婚了。

    酒宴舉行到一半,武清伯府就把鏡子拿了出來,而且還不是那個圓形的鏡子,而是全身鏡。一樣的黃花梨木鏡框,圓形的鏡框雕刻的非常漂亮,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的手筆。

    鏡子出現的瞬間,自然是吸引了現場女人的目光,一天就名震京師。

    武清伯家的鏡子店第二天就開張了,全身鏡八百兩銀子,貴的讓人牙疼。不過那黃花梨,那雕刻的功夫,對有錢人來說,也還算可以。

    至於更貴的定製雕刻,起步價一千兩銀子,根據雕刻的難度不同,價格也不一樣。

    半身鏡三百兩銀子,盤子大小的化妝鏡百兩銀子一塊,全都是上等的黃花梨鏡框。

    當然,也有其他木的,甚至有金銀鏡框的,價格不一,但是銷量全都好到爆。玻璃茶杯酒器也都跟著大賣,雖然沒有最近鏡子貴,但是這些東西走量啊!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在談論玻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武清伯這次賺錢了,而是大賺特賺。

    朱翊鈞隨便的翻了翻面前的賬冊,然後就放到了一邊,隨著鏡子的開賣,朱翊鈞培養的那些小太監也有了作用。一部分人被派到了玻璃作坊,另外一部分則是派到了賣玻璃的店舖裡面。

    賬冊是三德子送來的,他現在是頗有危機感,每時每刻都擔心自己被黑了,各種搶著表現自己。

    “銀子就放到皇莊那邊去吧!”

    朱翊鈞想了想,開口說道:“朕會讓東廠派人去守著,外圍還有禁軍,想來也是很安全的。”

    自己上台之後準備做的事情很多,沒錢一樣都玩不轉,指望張居正改革之後的那些錢,還是算了吧!即便是張居正改革之後的錢,朱翊鈞也看不上,太少。

    錢先存著,朱翊鈞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在張居正死之前,肯定能存下一大筆家當。

    比如這一次的玻璃產業,自己只出技術,作坊什麼的全都是武清伯再弄,自己卻能拿到五成的利潤。朱翊鈞相信以後會更多,畢竟這只是一個產業,自己還可以搞其他的產業啊!

    “是,皇上!”三德子點了點頭:“奴婢一定辦好。”

    朱翊鈞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退下啊!”說完站起身子向後面走去,明天還要上早朝,朱翊鈞準備早點睡,最近外面的可以說是暗流湧動啊!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平和,可是張居正那邊卻放出了消息,準備對官吏進行考核。

    只不過大家都不知道具體怎麼弄,不過也依舊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張居正要清理朝堂,現在看來到時候了。原本穩定了朝局就應該進行,誰想到先後出了謀刺案和馮保遇刺案,全都給耽擱下來了。

    第二天一早,朱翊鈞起床之後依舊有些睡眼惺忪,都說大明朝的皇帝不願意上早朝,實在是太早了。

    朱翊鈞此時也更佩服自己的老祖宗,也就是大明的開國皇帝朱元璋了。這位堅持上早朝上了一輩子,特別勤勞,後世子孫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過這麼早起,還真是考驗人的毅力,也怪不得錢宰會做那樣的詩了。四鼓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

    上了早朝,朱翊鈞靜靜的坐著,基本上早朝就是走個形式。

    對於這樣的早朝,朱翊鈞是真的沒興趣,什麼事情他說了也不算。現在大明朝的運行是這樣的,奏摺到了內閣之後,張居正負責票擬,然後送到司禮監蓋印。

    自己老媽對張居正很信任,基本上他票擬的東西一字不改,直接交由張宏批紅,也就是蓋上玉璽。

    這樣一份聖旨就形成了。

    基本上聖旨的內容就是張居正票擬的內容,早朝的事情聽聽也就是了。

    “皇上,臣戶科給事中張徹彈劾黔國公沐朝弼!”朱翊鈞還沒回過神來,那邊已經有人站出來了,事情還不小,直接彈劾黔國公沐朝弼。

    朱翊鈞看看張徹,又看了看張居正,張師傅,咱們這個是不是玩的有點大?

    即便你想收拾一些官員立威,可是也不用直接對黔國公下手吧?雲南沐家,基本上就是雲南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又不在京城,你和他較勁做什麼。

    張居正見朱翊鈞看自己,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心裡面卻惱怒異常,這張徹想做什麼?

    無緣無故的,張居正才不會去招惹黔國公,一旦真那麼做了,那事情就麻煩了。勳貴雖然不怎麼掌權,但是十分的不好惹啊!尤其是地方勳貴,絕對的樹大根深。

    黔國公就更是如此了,雲南人馬基本上都在他的手裡面,動他麻煩不小啊!

    “臣彈劾黔國公事母嫂不如禮,奪兄田宅,匿罪人蔣旭等,用調兵火符遣人詗京師。”張徹不管別人怎麼看,跪在地上,雙手托著奏摺,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聽得皺眉頭,事母嫂不如禮,這一條可不是亂揍的,這是不孝。

    藏匿罪人,用調兵火符遣人詗京師,這是有圖謀不軌之心,這罪名可就大了。不忠不孝,朱翊鈞聽的直皺眉頭,雖然御史一項都是亂放炮,可是這一次聽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畢竟這奏摺聽起來都是有其事,可以查的,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栽贓污衊了。

    不過想到風聞奏事,朱翊鈞就皺眉頭,這個制度必須要改,要設立一個紀檢部門。不能光你聽說就行了,省的他們成天放嘴炮,說了不用負責任,還不整體胡說八道。

    “諸位愛卿覺得張愛卿所奏如何?”朱翊鈞目光在大殿上面掃過,開口問道。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沒人說話,其實關於黔國公的事情,重臣多少都知道一些。這幾年彈劾他的奏摺可不少,可是大部分都壓下去了。誰也沒想到張徹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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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內閣議處

    包庇勳貴,文官不為也,彈劾他們就很積極,一時間朝堂上有些了冷場了。

    朱翊鈞轉頭看向了勳貴那一邊,想看看有沒有人站出來求情。結果朱翊鈞失望了,他們也沒人站出來,朱翊鈞一皺眉頭,看來這個沐朝弼人緣不怎麼樣啊!

    “這件事情交給內閣議處!”朱翊鈞想了想,直接說出了這個萬金油答案。

    內閣現在兩個大學士,一個張居正,一個個呂調陽,呂調陽做大學士的策略就是緊跟張居正,畢竟他是張居正舉薦入內閣的。基本上現在內閣就是張居正說的算,交給內閣議處就是讓張居正去辦。

    對於這件事情,朱翊鈞根本就沒什麼興趣,正好看看張居正的手段。

    在大明朝有兩個敏感問題,一個是牽扯到宗室藩王,一個是牽扯到勳貴,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這種頭疼的事情交給張居正就挺好,朱翊鈞再一次覺的皇上絕對不能衝鋒在前。

    現在朱翊鈞更理解天啟皇帝了,魏忠賢那就是刀,是盾,能殺人,還能背黑鍋,反正皇上是不會錯的。你們想鬥,那你們去找魏忠賢斗。

    反倒是崇禎皇帝,事事沖在面前,很勤勉,很用心,可是皇帝和大臣之間的緩衝就沒了,很容易變成君臣對立。比如崇禎殺了一大堆大臣,結果殺大臣的帽子扣在了腦袋上了。到了後來,很多人大臣都對他寒心了。

    要是文臣有一個嚴嵩一樣的人物,或者太監有一個魏忠賢一樣的人物,那就好很多,奸臣當道,中正之士更應該匡扶社稷,大明朝是有這個政治環境和土壤的。

    比如現在的張居正,自己有什麼頭疼的事情,全都可以交給他,反正自己小,他又是顧命大臣。

    將來實在怨望太大,還能說張居正挾天子以令天下,自己擺在一個受害者的地位。要是自己沖上去,那就沒機會了。

    沐朝弼事情完了,下面就該商議其他的事情了,朱翊鈞又看向了張居正,不是說要考核官吏嗎?你的考成法呢?快點拿出來啊!朕還等著看。

    見皇上總是看自己,張居正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有什麼不妥的嗎?

    一直等到散朝張居正也沒說他的考成法,這讓朱翊鈞有些失望。不過張居正也說出來要京察,要嚴格選任官吏,總之一句話,要收拾官吏了。

    朱翊鈞聽到這個就有些無精打采了,沒有考成法,這個聽起來像鬧玩一樣。

    張居正的改革裡面,一條鞭法朱翊鈞不感興趣,那玩意就是一個半成品,連我大清的攤丁入畝都比不上。唯一讓朱翊鈞感興趣的就是考成法,官員的考核制度,那真是牛的不行不行的。

    如果把官員考核制度搭配上黨校制度,嘖嘖,牛的一塌糊塗。

    不應該叫黨校,應該叫大明皇家行政學院,名字聽起來就挺帶感的。

    散朝之後朱翊鈞就回到了慈寧宮,天氣越來越冷了,朱翊鈞已經讓人去打鐵爐子了,只不過還沒做出來。炭盆這種東西,朱翊鈞是用的夠夠的了。

    鐵皮子煙囪或許費勁一點,但是朱翊鈞相信這個時代還是有高手工匠的,問題應該不大。

    “母后!”

    慈寧宮裡面,李太后正在做女紅,給自己的小兒子縫衣服。現在的李太后基本上將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的兒女身上,當然了,大部分都在兒子身上。

    對大兒子是嚴厲,是希望他能做一個好皇帝,對小兒子那就是寵溺了。

    朱翊鈞沒覺得有什麼,前世他見多了寵溺孩子的家長,他的父母就寵溺弟弟,百姓愛幺兒。自己老媽雖然是太后了,可是骨子裡面小百姓的作風是改不掉的。

    “散朝了?”看著朱翊鈞,李太后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

    對於自己的這個大兒子,李太后真的很滿意,自從登基以來非常的勤勞,每天堅持看奏摺,跟著張師傅學習政務。學問那邊也沒丟小,無論是學宮那邊還是張師傅這邊,全都跟著學。

    宮裡的太監宮女全都是稱讚,大臣也頗多誇獎之語,明君氣象已經顯露了出來。

    對自己也是至純至孝,每天都會過來看看自己,有時間就一定過來陪自己吃飯。每天練武,身子也越來越健碩,雖然個子還不高,但是已經有些英武之氣了。

    “恩!”朱翊鈞當然不知道老媽在想什麼,笑著說道:“母后還是不要太勞累了,要注意休息!”

    李太后笑著看著兒子:“行了,母后還沒老呢!”

    朱翊鈞當然知道老媽沒老,老媽今年才二十八歲,放在後世好多人還沒結婚,更別說生孩子了,還每天開心的玩樂。老媽現在不但做了母親,還做了太后,想來也是不容易。

    “那也要注意一些!”朱翊鈞頗有些感觸的說道:“有沒有讓李太醫進宮看一看?”

    “看了!”對於兒子的關心,李太后還是很開心的,便笑著說道:“李太醫的醫術很高明,母后的身子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些中氣下洩,氣血虧虛,李太醫已經開了藥方調理了。”

    “聽李太醫說皇上要建一所醫學?”李太后看著兒子,遲疑著問道:“那怕是要花不少錢吧?”

    朱翊鈞知道這是母親另外的一個性格:摳門,當然,也分什麼事情,比如後來給他老兒子娶媳婦的時候,那真是傾盡所有,甚至不惜抄了張居正的家。也不知道是哪個二貨鼓動的,知道了一定要弄死。

    不過這就是父母了,大兒子是皇帝,自然不用操心,對於小兒子就生怕他過不好了。後世的父母不也是如此,給兒子賣房子娶妻,花費的可能是一生的積蓄,甚至還為此背上了外債。

    一樣無悔,一樣無私,朱翊鈞能理解母親的想法。

    “兒臣前些日子看了典籍,發現很多好的醫術都失傳了,比如當年華佗的醫術,醫聖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也殘破不全,兒臣就想收集一些,然後加以整理。”

    “先人留下來的東西,不能這麼浪費啊!說不定還能找出什麼古籍古方,到時候能治好多病。”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1
第六十章 學習使我快樂

    “應該不會花太多的錢!”朱翊鈞見母親還是一臉的猶豫,有些無奈的說道。顯然自己剛剛說的那些對母親來說沒什麼吸引力,她還是比較關心錢的問題。

    “那還好!”李太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朱翊鈞也沒指望自己的內庫出多少錢,內庫現在歸老媽管,出錢多了,老媽肯定不願意。

    對於朱翊鈞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算事情。這個道理在後世都快成普世價值了,反而是那些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那才是真的麻煩。

    自己可是後世來的,賺錢還不是非常容易的。

    母子二人有閒聊了一陣,又一起吃了晚飯,然後朱翊鈞就回到了自己的乾清宮。

    接下來的幾天也沒什麼大事,朝堂上下安靜的要命,或許是覺得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都消停一點的好。除了沐朝弼的事情,暫時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

    關於沐朝弼的事情,朝堂上的風向分為兩種,一種是嚴懲沐朝弼,畢竟他的確罪大惡極。

    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不嚴懲不足以彰律法。

    另外一種就比較多的顧慮了,他們認為沐朝弼在雲南多年,手握重兵。如果讓沐朝弼進京,說不定會造成雲南動盪,土人造反,到時候雲南就糜爛了。

    一方攻訐對方不顧雲南安危,一方攻訐對方姑息養奸,飲鴆止渴。

    雖然吵的厲害,可是朱翊鈞卻看出一點苗頭,這些人雖然吵得厲害,可是針對的卻不是沐朝弼本身,也不是這件事情本身,反而隱隱朝著張居正而去的。

    這是兩頭堵,無論張居正選擇那條路,事情的最終走向如何,有一方永遠是對的,到時候必然會彈劾張居正。

    朱翊鈞第一次感覺到了改革的難度,這還沒提考成法,只是說了京察嚴查,清理一下官員隊伍,結果就有人坐不住了。怪不得考成法出來之後,官員怨聲載道。

    當所有人都看著張居正的時候,張居正出招了。

    朱翊鈞看到張居正的票擬之後,對張居正都佩服不已,這政治手腕不是一般的高超啊!

    張居正在前面先寫明了這件事情要嚴查,所以讓沐朝弼進京,同時也安撫沐朝弼,清者自清,來京城不是治你得罪。一來是朝見皇上,二來則是有人參你了,你來解釋一下。

    如此一來,事情的重要性就下來了,也不怕沐朝弼不來。

    讓你來朝見皇帝你都不來,你沐朝弼想造反?捏著鼻子沐朝弼也得來。再說了,這也沒有直接把沐朝弼治罪,他也不會太擔心,等到到了京城,沐朝弼還不是認人宰割。

    關於雲南的安排,沐朝弼離開雲南之後,雲南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給世子掌管。

    這裡面又挖了一個坑,擺明了就是不讓沐朝弼安排身後事,如果沐朝弼真的在京城被收拾了,那直接就讓他的兒子繼承沐國公的爵位。

    朱翊鈞相信這樣的做法,沐國公府一定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朝廷擺明了就是針對沐朝弼,不是針對沐國公府,沐國公府會為了一個沐朝弼造反嗎?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麼多年了,沐國公府支脈甚多,沒人會傻到為了沐朝弼造反。

    如果沐朝弼在雲南或許會魚死網破,可是他在京城,鞭長莫及啊!

    朱翊鈞對張居正很佩服,他在瘋狂的學習著張居正的一切,他的政治手腕,他看東西的眼光,他做事情的風格和分寸。朱翊鈞雖然兩世為人,但是這些東西他都不會。

    前世他也不是官員,這一輩子才十歲,他要學著怎麼玩弄權術,怎麼玩弄政治。

    皇帝的身份很有用,但是也不是萬能的,朱翊鈞需要給養,而張居正恰恰能給朱翊鈞這樣的給養。

    沐朝弼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朝廷再一次恢復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大家基本上都準備著過年,也沒人惹事。張居正的京察沒有大規模的開始,應該是準備到明年開春來一波大的。

    別人都沒事,朱翊鈞這個皇上也就閒了下來,開始籌建醫學。

    張居正掌醫學院,主要以太醫院的太醫為主,同時准許太醫推薦有能力的醫者入醫學。經過李時珍的考核之後,合格的可以評為博士。

    選拔出博士之後,醫學就開始招收學生了,第一批學生基本上都是這些醫學博士的學生。

    醫學沒有放在皇宮裡面,朱翊鈞把這個學校放到了皇宮外面的一座府邸裡面,就是原本嚴嵩的府邸。足夠大,也足夠好,簡單的修整一下,直接就能用了。

    朱翊鈞在他們搬進去的時候,給他們提供了一本醫書,朱翊鈞自己編寫的。

    《傷口清創術》就是名字,主要講解的是外傷,其中解釋了細菌,解釋了消毒等等概念。這算是醫學的一個研究方向,中醫發展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進入瓶頸了。

    把脈針灸火罐刮痧,這些東西對於一些病症是沒用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朱翊鈞準備從外傷開始,然後演變成外科,這樣才能實現中醫的突破。

    醫學那邊雖然磕磕絆絆的,可是也走上了正軌,朱翊鈞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魏良輔這邊來了。魏良輔的太常寺卿之位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張鯨開口,張居正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兩個人初步建立起了信任的關係,正在向著全面合作一點一點的前進。

    成為了太常寺卿,但是魏良輔的大部分時間就是弄戲。一些簡單的東西已經弄出來了,幸虧這是萬曆年間,這要換成大明開國的時候,這唱腔朱翊鈞都不知道怎麼弄了。

    要知道大明的官話可是鳳陽話,就是安徽方言,你這沒法唱後世的京劇,倒是能唱花鼓歌。

    好在太宗皇帝是燕王,也遷都北京,經過這麼多年的融合,已經有些後世京腔的意思了。雖然還有很多鳳陽話,但是也不是沒法弄。

    大清雖然影響了京腔,但是也沒那麼大,畢竟他們說的是滿語。

    唱腔弄完了就可以開始排練了,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朱翊鈞就準備守歲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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