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57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27
第0431章 聰明人和傻瓜

    皇宮。

    福澤殿。

    趙光義躺在一張鋪著黑熊皮的軟榻上,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褻衣,斜著身子,手裡捧著一卷在細細研讀。

    這一卷書,趙光義已經讀了六遍了,每一次讀,都會有新的體悟。

    這也是趙光義為數不多的喜好的書卷之一。

    讀了許久,趙光義乏了,放下了手裡的書卷。

    “王大伴,你說說,朕手下,有沒有像李靖這樣的能臣?”

    伺候在床榻邊上的王繼恩,聽到了趙光義的問話,樂呵呵笑道:“陛下乃是千古難遇的明君,比之秦皇漢武,不在話下。但凡名將,擇明君投之。陛下膝下,自然有李靖那樣的能臣。諸如曹樞密使、衛國公、楊將軍等等,一個個都是能征善戰的能臣。”

    趙光義在宮娥攙扶下,坐起身,甩了甩衣袖,笑著指責道:“你這個老奴,最懂朕的心思,拍馬屁都拍的這麼舒服。”

    笑過之後,趙光義臉上佈滿了遺憾,道:“你說的不錯,朕的手上,不乏像李靖這樣的能臣,他們各個能征善戰。只可惜,他們有李靖的才能,卻沒有李靖的心胸。他們不敢敞開大門,讓百姓,讓朕,看看他們門後藏著的齷齪心思。

    一個個領著朝廷的俸祿,不思報效朝廷。只知道勾心鬥角,黨同伐異,徒添內耗。這些人,你讓朕怎麼放心去用?”

    王繼恩耷拉著腦袋,陪著笑臉道:“陛下是真龍天子,天授皇權。有陛下鎮著,他們這些小泥鰍,翻不起大浪。”

    趙光義搖頭笑道:“小泥鰍也有化龍的那一天。為了免除這個後患,朕必須抽掉它們身體裡的骨頭。讓他們變成蚯蚓。永遠都沒有化龍的資本。朕要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乾乾淨淨的江山。”

    趙光義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

    他膝下的將門都是小泥鰍,那麼小泥鰍身體裡的骨頭又是什麼?

    自然是他們手裡的兵馬。

    抽掉他們身體裡的骨頭,可不就是抽掉將門手裡兵馬的意思嗎?

    如此滔天之語。

    王繼恩已經聽了太多了。

    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而且他心裡也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躬身,謙卑的道:“陛下聖明。”

    趙光義淡然一笑,宮娥識趣的給他背後墊上了一個軟枕。

    趙光義靠在軟枕上,輕笑道:“聽說,楊家那隻小貓回京以後,就把汴京城鬧的沸沸揚揚的?”

    王繼恩陪著笑臉,道:“誠如陛下所言,老貓和其他的小貓受到了威脅。那隻護短的小貓發飆了,張牙舞爪的。”

    趙光義哭笑不得的指了指王繼恩,似乎在指責他不該如此比喻朝中重臣。

    但,似乎又在誇獎他,說的話非常對他這個皇帝的胃口。

    “護短的小貓,鬧的確實挺凶的。不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在幫著朕,抽那些小泥鰍的骨頭。”

    王繼恩笑道:“小貓的嘴張的太大了。老奴怕,它還沒抽掉人家的骨頭,就被噎死了。”

    趙光義輕聲道:“且再看看吧。關鍵的時候,朕不介意出手幫他一把。當然了,如果他能頂著壓力,和小泥鰍們拼一個兩敗俱傷。那對朕來說,再好不過了。

    到時候,朕可以不追究他在代州的罪責。朕也要借此機會好好提醒提醒他,朕的狗,可不是那麼好殺的。”

    王繼恩沉聲道:“錢保一死,代州又重新回到了楊家的手上。陛下之前的謀劃,可就付之東流了。”

    “那又如何?”

    趙光義淡然道:“一個小小的代州而已,邊陲之地,和中原大地比起來,貧瘠不堪。再說了,朕得到代州,也沒耗費什麼力氣。只是下了一個香餌,就有魚兒聞著腥味上鉤了。

    代州重新被楊家掌控,對朕來說,只不過是損失了一個魚餌而已。”

    王繼恩沉吟道:“楊家掌控了代州軍政兩權,那可就相當於成了和折家一樣的土皇帝了……”

    趙光義笑道:“朕當年在太原城答應了楊業,他們楊家和火山軍,可以聽調不聽宣。後來,朕覺得楊業對北漢後主的態度過於親密,耍了個小手段,把楊家弄進了汴京城。悄無聲息的奪了他們聽調不聽宣的權力而已。

    楊業在雁門關,向朕顯示了他的忠誠。朕把這個權力還給他,也無可厚非。

    楊家如今是沒牙的老虎,想要長出牙來,恐怕還得十幾年。

    到那個時候,朕已經解決掉了朝中的這些小泥鰍了。你覺得,舉國上下,皆聽朕一個人號令的時候。

    朕還會怕誰?”

    王繼恩一臉敬佩的道:“陛下聖明。”

    趙光義臉上洋溢著笑意。

    正當此時,一個小宦官匆匆趕到了福澤殿,稟告道:“啟奏陛下,符小王爺求見。”

    “呵?”

    趙光義譏笑了一聲,道:“他算什麼小王爺。和他爹和他哥哥比起來。他就是個草包。”

    王繼恩樂呵呵笑道:“陛下,服軟的來了。”

    趙光義會心一笑,“宣他進來。”

    符二爺懷裡抱著丹書鐵卷,進入到福澤殿後,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陛下,您可要救救臣啊。”

    符二爺當即大聲哭嚎。

    趙光義一臉驚慌失措,穿著褻衣,匆匆跑下了龍榻,扶起了符二爺。

    “符愛卿,你這是作何?為何要行如此大禮?”

    符二爺抱著丹書鐵卷,哭訴道:“陛下,您可要救救微臣啊。楊家那個小狼崽子,要殺微臣。”

    趙光義當即龍怒瞪得愣圓,喝道:“豈有此理,敢向皇親國戚行兇,朕要誅他九族。”

    符二爺一臉感激,道:“陛下聖明。”

    趙光義讓人扶著符二爺坐下,道:“符愛卿,你說說。楊家的小崽子,如何殺你了。朕為你做主。”

    符二爺當即把府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訴了趙光義。

    趙光義聽著聽著,臉上義憤填膺的怒氣漸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疑惑。

    趙光義沉吟道:“符愛卿,你說的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還是有證據?”

    符二爺激動道:“陛下,除了楊家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崽子,沒人敢這麼對微臣的。”

    趙光義挑了挑眉毛,屈指敲打著龍床的扶手,沉吟道:“符愛卿,你們符府發生的事情,卻是怪異。朕回頭會派人詳查此事。只是你揚言說這一切都是小楊愛卿所為,卻又沒有證據指證他。

    這……讓朕很為難。”

    符二爺辯解道:“就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沒人敢這個對符家。”

    趙光義臉色一冷,沉聲道:“符愛卿,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小楊愛卿可是一甲探花出身。在士林的名氣也不小。他又是沈倫的學生,和趙普的關係也不錯。

    你讓朕平白無故的下令處置他。朕沒辦法和朝中的文武百官們交代啊。”

    趙光義又道:“再說了,你和楊家又沒有什麼仇怨。小楊愛卿又怎麼可能對你出手?”

    沒有仇怨?

    有。

    而且還是私仇。

    可是這話他能光明正大的告訴趙光義嗎?

    他不能。

    符二爺唯有捧著丹書鐵卷,道:“陛下,微臣願意交出這丹書鐵卷。只求陛下保微臣全家性命。”

    趙光義愕然道:“這丹書鐵卷可是先帝御賜給你們符家保命的物件兒。但是這鐵卷只能在你們符家的人犯了朝廷律法的時候用。

    你拿著丹書鐵捲向朕乞命。這要是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是朕想未必先帝的旨意,要為難你們符家呢。

    你快快拿回去。至於你們符府發生的一切怪事,朕會立刻派人詳查。”

    “陛下?”

    符二爺驚恐的喊道。

    趙光義擺了擺手道:“倘若你們符家真受了什麼委屈,朕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些許子虛烏有的事情,就不必說了。下去吧。”

    “陛下,您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然而,不論符二爺如何叫喊,趙光義都沒有會用。

    只是揮了揮手,讓御前的帶刀侍衛,把人駕了出去。

    符二爺一走,福澤殿瞬間又變得清靜了。

    趙光義臉色冰冷的道:“曾經權傾朝野的符家,居然淪落至此。有這個一個廢物當家主。想當年,符家老家主貴為王爵。符家大郎滿腹韜略,被先帝視為肱骨之臣。即便是朕,面對符家大郎的時候,心中爺不得不生出敬佩之情。

    怎麼符家就出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東西。毫無其父兄的風範。他吞了潘家那麼多好處,到頭來卻不願意吐出來一點兒。還想向朕乞命?

    朕恨不得他去死。”

    有關於符家二爺和潘仁美接觸的事情,趙光義早就得知的一清二楚了。

    也知道了符家才是導致雁門關事件的真兇。

    只不過,當時高懷德代表著將門,已經和他達成了交易。

    所以他也不得不罷手,暫時放過了符家。

    趙光義譏諷道:“和高懷德比起來,符二郎,真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卒子,嫩的可憐。就這種貨色,也想著玩權謀,真是不知死活。”

    趙光義的話說的很透徹。

    如今楊七張牙舞爪的向他們這些導致了雁門關事件的將門發起了猛烈的打擊。符二爺嚇的只知道找皇帝乞命,可是高懷德卻沒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高懷德從一開始就很清楚。

    將門之間的內鬥,是趙光義翹首以盼所希望看到的。

    趙光義恨不得他們全都內鬥致死,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插手此事呢?

    除非,你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

    比如交出手裡所有的權力,從今以後,安心的做一個富貴閒人。

    但是,對於每一個大權在握的人來說。

    誰願意放棄手裡的權力?

    符二爺就是看不透。

    所以才會變得像是乞丐一樣向皇帝乞討。

    由此可見,符家的敗亡是注定了的。

    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面,皇帝不僅不會幫符家,反而有可能還會從背後再推一波。

    號稱可免死,和與國同休的丹書鐵卷有用?

    用它震懾一下宵小,或者在某位剛登基尚未掌權的皇帝面前嚇唬嚇唬還行。

    在趙光義這種成熟的君王面前,丹書鐵卷真的不算什麼。

    在趙光義眼裡,丹書鐵卷這個東西,就是准許各家權貴家的子弟,吃喝玩樂,欺男霸女,消磨雄心的通行證而已。

    但它並不能免死,也不能讓你與國同休。

    符二爺提著丹書鐵卷,失魂落魄走出了皇宮。

    上了符家的轎子,一路吱呀吱呀的回府了。

    ……

    與此同時。

    楊七的老丈人,受人之託,也登上了楊府的大門口。

    楊府大門緊閉著。

    曹彬到了府前,下了轎子,吩咐身邊的老僕去叩門。

    “咚咚咚~”

    “吱呀~”

    在楊府大門旁,開了一個小門,一位蒼老的獨臂老者探出頭,低聲道:“貴人,府上夫人吩咐過了。楊府已經閉門謝客了,不見外人。”

    曹府老僕笑呵呵道:“我家老爺可不是什麼外人。他是你們府上七爺的老丈人。”

    獨臂老頭聞言一愣,仔細瞧了瞧曹府老僕身後的曹彬。

    “原來是曹樞密當面,小人老眼昏花,不識真神。小人得罪了,這就進去為您通稟。”

    獨臂老頭進了小門,關上門後,進去通稟了。

    半晌後。

    楊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前來迎接曹彬的,不是楊業、不是佘賽花、也不是楊七。

    而是楊家大媳婦,花解語。

    花解語帶著楊府上的家眷們,擺開了楊家迎客的架勢。

    “見過世伯。”

    “見過爹爹。”

    施禮過後。

    花解語解釋道:“公公病重,婆婆一直伺候在身旁,不敢走開。七郎正在禁足。所以才由小婦人前來恭迎世伯。還望世伯不要怪罪。”

    曹彬大氣的揮了揮手,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聽說我那不成器的女婿回來了。我這個當老丈人的就過來看看。”

    花解語道:“世伯裡邊請。”

    曹彬帶著曹家的人,跟在花解語身邊進府。

    這個時候,剛才一直插不上話的曹琳才湊到曹彬身邊問道:“爹,您怎麼來了?”

    曹彬背負雙手,笑眯眯道:“我的好女婿把汴京城鬧得雞犬不寧的。人家想服軟了,所以派我來當一次說客。”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28
第0432章 再迷糊下去,你就等著當太上皇吧!

    豐碑楊門第0432章再迷糊下去,你就等著當太上皇吧!『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花解語領著曹彬入了正堂,依照禮數,請曹彬坐在上首,自己陪坐在下手說話。

    “楊家有你這位知禮數的大婦,實在難得。”

    花解語雖是將門出手,但她接待曹彬,禮數週全。

    曹彬手裡捧著香茶,邊喝邊讚歎了一句。

    花解語絲毫沒有因為得到了軍方第一大佬的誇獎自豪,反而一臉含蓄。

    “世伯謬讚了,如今楊家正逢大變。婆婆要分心照顧公公。我這個當兒媳婦的,自當出來照應一二。當不得世伯誇獎。”

    “哈哈哈……”

    曹彬朗聲一笑,讚許的點了點頭,轉身瞅了瞅陪坐在末尾的曹琳,感慨道:“比我家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要靠譜多了。”

    曹琳瞪著眼睛,嗔怒道:“爹,你說什麼呢,有事說事,不說的話,別怪女人端茶送客。”

    曹彬放下手裡的茶杯,打趣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才說你一句,你就要轟我走。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叫有了夫家忘了娘家。”

    曹琳一臉憤怒,咬牙切齒道:“爹……”

    曹彬擺了擺手,道:“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老夫想見一見我的寶貝女婿。”

    曹琳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看向花解語。

    花解語面色為難道:“世伯,禁足七弟,是公公親自執行的家法。沒有公公發話,我這個兒媳的,實在沒辦法讓您見到七弟。”

    曹彬不以為然,笑眯眯道:“那老夫就先去見一見楊業,再去看看我的寶貝女婿。”

    花解語沉吟了片刻,道:“那就請世伯稍等一下,侄女進去通稟一聲。”

    曹彬隨意的擺了擺手,花解語施了個禮,悄然退出了正堂。

    曹琳藉著這個機會問道:“爹,您找郎君何事?”

    曹彬笑吟吟道:“你家相公在汴京城裡鬧得太凶,死的人太多。有人想息事寧人,所以就請為父出馬,當一次說客。”

    曹琳聞言,瞪著眼睛喊道:“您說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好人。一個個都狠楊家不死,明裡暗裡給楊家使絆子。他們就算是死絕了,那也活該。也得讓他們長長記性,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

    曹彬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感慨道:“傻閨女,這滾滾紅塵,是非對錯很難說清楚。因為在對錯之間,還有一大片空白的地方。而這一塊地方很大很大。能約束這一塊地方的,只有兩種東西,一個叫人情,一個叫道德。

    道德約束堂皇正大。但是這人情,卻很難說的清楚。

    依著為父的心思,這汴京城裡的將門越少,對曹家就越有利。

    所以,為父根本不願意跑這一趟。

    只是,有些人,拿出了有些掛著為父人情的東西。

    那是為父當年欠下的債,得還。

    而且還找不到任何推脫得藉口。”

    曹琳眉頭緊鎖,沉聲道:“那要是郎君連你得面子也不給呢?”

    “呵呵呵~”

    曹彬爽朗的一笑,低聲道:“那就跟為父無關了。畢竟,該做的為父都做了。”

    曹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曹彬似乎猜出了閨女的心思,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可別暗地裡找人去給那個小子通風報信。有些事情,你可別瞎攪和。以那個小子的智慧,只要見到為父出現,就會推測出一切的始末,根本不需要你提醒。”

    曹彬被戳穿了心裡小九九,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慌張,反而笑盈盈的說道:“哪能呢。”

    花解語在這個時候,去而復返。

    她入了正堂,施禮過後,輕聲道:“世伯,公公說了。你若是想見那個逆子,那就去見吧。一家人,不必那麼見外。”

    曹彬聞言,眉頭一挑。

    “逆子?”

    曹彬沉吟道:“臭小子和楊業鬧翻了?楊業說出這種話,看來心結不輕啊。”

    曹彬攤開手,拍了拍衣袖,站起身,笑道:“來都來了,老夫還是去見一見楊業吧。順便看看能不能幫他解開心結。”

    花解語似乎料到了曹彬會說這話,她也沒有遲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曹彬在花解語帶領下,進入到了楊府後堂。

    後堂的小院裡,老楊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跑,目光呆滯的坐在石桌旁邊。

    佘賽花伺候在一旁,一臉擔憂。

    石桌上紅泥小火爐煮的茶水,已經換了三次了。

    可是老楊一口也沒喝。

    曹彬剛進入到後院,佘賽花就注意到了。

    佘賽花趕忙起身相迎,“見過親家翁。”

    曹彬笑眯眯的擺手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先帶著兒媳婦下去。我陪著楊業說說話。”

    佘賽花神色感激的道:“那就有勞親家翁了。”

    佘賽花一走,曹彬也不說話,只是坐在了石桌前,自顧自的開始在紅泥小火爐上烹茶。

    曹彬是個武將,烹茶的技藝並不是很好。

    勉勉強強看得過去。

    以前打仗的時候,沒時間倒騰這些東西,甚至還有看不起。

    現在人也老了,官也坐到極致了,閒暇的時間多了。

    偶爾也學一學文人那一套裝神弄鬼的東西。

    有這種轉變的,不止曹彬一人,汴京城裡,有很多和曹彬一樣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傢伙,多多少少都找到了一些愛好。

    曹彬獨愛烹茶,雖然烹不好,但是卻樂此不疲。

    兩碗加了羊油和香料的茶湯烹熟,曹彬給老楊遞了一碗。

    自己端著自己那一晚,慢慢的品嚐。

    偶爾還發出吱吱的聲響,似乎在細細品味茶湯的味道。

    至於老楊眼前的茶湯,紋絲未動,他毫不在意。

    一碗茶湯下肚,嘴巴裡全都是羊油和香料混合的怪味。

    曹彬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肚子裡熱騰騰的。

    他眯起眼睛,細細的享受這種熱騰騰的感覺。

    直到涼風竄進他的袖口,他才睜大了眼睛。

    “怎麼,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曹彬低聲問道。

    老楊卻不加理睬。

    曹彬也不在意,雙手捅進袖口,像是一個老農一樣,懶洋洋的說道:“你心裡這一關,很多人都能碰上。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老夫比你慶幸,當初在後周的時候,就碰到了這一關。

    老夫當時為了邁出去這一關,差點拿劍把先帝給劈死了。”

    曹彬猛然之間爆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秘密,老楊卻仍舊無動於衷。

    曹彬嘆氣道:“楊業,你是一個忠臣,也是一個純臣。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希望滿朝文武都是你這樣的人。可惜你生不逢時,沒有碰上那些雄才大略的主兒。不然,你一定會成為一個萬人景仰的將帥。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今上是一個志大才疏的人,也是一個權力慾極強,卻沒有心胸的人。

    南唐後主的死、北漢後主的死、吳越王的死,這一切足以證明。

    雁門關的事兒,今上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你楊業心裡就一直憋著一口怨氣。”

    曹彬攤了攤手,道:“當然了,老夫不是說你楊業是一個心胸狹窄,受不了委屈的人。老夫知道你心裡想幫雁門關的兩萬人討一個公道。今上沒有給雁門關將士們一個公道,你心裡不痛快。

    當然了,以你純臣的本色,只要今上願意給你一個交代,你也勉強能接受。因為你楊業,不會看著今上為了你而為難。

    你心裡的這口怨氣,也許過很久就會消失。

    畢竟你我都是見慣了沙場的人,人命其實在你我心裡都不值錢。”

    曹彬感慨道:“可是你沒想到的是,在你固守雁門關的時候。今上卻在背後捅了你一刀,暗地裡對代州下手了。

    老夫知道,代州在你楊業眼裡,可有可無。因為你從來就沒重視過代州,也沒管過代州。

    今上要拿回去,或者繼續交給你老楊家。

    在你楊業眼裡都無所謂。

    你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你心裡感到憋屈,感到被人背叛了,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甚至,你的心裡已經開始起疑。

    你在疑惑,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值不值得你去效忠。”

    曹彬遙望西北,淡然道:“這會讓你想起以前,想起過往。想起在北漢的時候,你也是如這般忠心耿耿的對待北漢後主。

    那個把你楊業一片忠心,當成了籌碼賣了的前主公。

    為了他自己的富貴,你的忠心一錢不值。

    今上這一次這麼對你,讓你心頭的舊傷疤被掀開了。

    讓你覺得,你的忠心竟然一文不值。”

    老楊臉上一臉冷漠,可是他劇烈顫抖的雙手,早已出賣了他的內心。

    很顯然,曹彬的話,句句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了。

    曹彬也感受到了老楊的變化,他笑呵呵的道:“楊業,作為一個過來人。老夫得說你幾句。所謂家國天下,指的正是我們武人所保衛的東西。

    但是這三樣裡面,卻沒有君。

    儒家講究天地君親師。

    這天地排在君前面。

    那麼這天地到底是什麼?

    是諸天神佛嗎?

    不是。

    老夫覺得,這天就是天下百姓,這地就是腳下的中原大地。

    我們只需要忠於腳下的大地,忠於天下萬千黎民,忠於自己的家,就夠了。

    至於忠不忠於皇帝,其實不重要。

    今上駕崩了,很快就會有人頂上去。

    到時候難道你還要去拋心挖肝的再去表示一下忠誠?

    那豈不成了一個笑話了?

    但是不去表示忠誠的話,難道就能斷定說你這個人不忠誠了?

    那豈不更是一個笑話了?

    所以說,從你投效大宋的那一刻起,你投效的就不是某個人,而是投效給了大宋,投效給了這天下百姓。

    至於那個龍椅上做的是誰,根本不重要。

    除非你楊業有別的心思,想更進一步,稱王稱霸,權侵朝野。

    那還是你楊業嗎?”

    曹彬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在老楊耳邊說了許多大實話。

    把關於忠誠,忠誠於誰,為什麼忠誠,刨開了講的透透徹徹的。

    甚至不惜,說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其實,這些大道理,老楊都懂,也都明白。

    只是,道理歸道理,它始終不能成為老楊心裡的支柱。

    和很多忠臣一樣,皇帝是一個標竿,也是一種信仰。

    他們會把自己對於國家的熱愛,全部就寄託在皇帝身上。

    為此,他們獻上了全部的忠誠。

    對於文人來說,這是一個青史留名的重要途徑。

    對於武將來說,就有些劃不來。

    當然了,他們一樣可以青史留名,即便是為此付出了生命。

    就像是一群有本事的人,擁護領袖,敬叢領袖一樣。

    然而,這算不上什麼大忠,只能算是一家之忠。

    因為從頭到尾,你忠誠的都是一個人。

    甚至可以說,你忠誠的是一家人,一個姓氏。

    而真正的大忠,是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這就是曹彬話裡要表達的意思。

    只不過,在這個封建制社會,老楊的忠誠思想是主流。曹彬的思想雖然夠偉大,卻沒有佔據主流的位置。

    也沒有人回去大張旗鼓的宣揚。

    因為不利於當政者的統治。

    所以老楊和曹彬其實理解的都對。

    錯的是時代。

    老楊就是被這麼一個時代,拐上了一條愚忠的道路。

    直到近幾日,前路崩塌,看不到任何希望,才會陷入到現在的境地。

    曹彬的話很對,老楊也很認同。

    可是,老楊依舊一幅冷冰冰的面孔,一句話也不說。

    曹彬盯著老楊,瞧了好久好久,他期待老楊清醒過來,跟他說句話,可是老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事實證明,他剛才的話,老楊聽進去了。

    但是老楊卻不願意去理解。

    “罷了。”

    曹彬站起身,嘆了一口氣,幽幽道:“你不願意醒,老夫也無可奈何。老夫只想提醒你一句,別迷糊的太久。太久了容易出事。

    別等到那一天你想清醒了,然後清醒過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敕封為太祖皇帝了。”

    曹彬吃味的吧唧著嘴道:“比李淵還舒服的那種,什麼都不用管,直接當太上皇。”

    “噌~”

    曹彬這兩句話對老楊的刺激很大,老楊猛然站起身,佈滿血絲的雙眼瞪著曹彬,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彬嫌棄的撇了老楊一眼,“捨得醒了?”

    老楊懶得理會曹彬打趣自己,他繼續追問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曹彬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意思就是說,你再不清醒。你家的小魔頭就要掀翻整座汴京城了。到時候指不定還能幫你混個太上皇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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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29
第0433章 老楊開始學壞了

    曹彬給出的答案模棱兩可,不盡不實的。

    以楊七現在手下的人馬,推翻趙氏的統治,成功率不到一成,

    這一成的成功率裡,有一半還是因為川府的流民起義的緣故。

    五代十國,混亂的太久了,好不容易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局面,很多人都不願意看著這江山再亂起來。

    所以,就算楊七扯旗造反,擋在他面前的人有很多,前赴後繼的,殺之不盡。

    而且,這裡面還有許多人是楊七不願意殺的。

    曹彬只是拿話嚇唬嚇唬老楊,沒曾想,老楊竟然當了真,非拽著他說出個子丑寅卯。

    老楊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斜眼瞧著他,道:“你騙我,汴京城裡有你們這一群老傢伙們鎮著,他一個小猴子,還能翻天不成。你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太上皇的,是不是你和那個逆子,暗地裡謀劃了什麼?”

    知子莫若父這句話,用在老楊身上有些不合適。

    時至今日,老楊依然都不知道,那個在他口中被稱呼為逆子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雖然不瞭解兒子,但是老楊卻瞭解曹彬。

    可以說,老楊投了宋以後,仔細認真瞭解過的人,只有趙光義和曹彬。

    曹彬的心性老楊瞭解。

    別看曹彬平日裡笑呵呵的,一臉與人為善的模樣。

    其實在汴京城的將種門庭內,論手段和智謀,他一直都高於榜首。

    此前雁門關的事兒,若是由他親自操刀謀算的話,楊業十死無生。

    就是這個一個厲害人物,對楊七卻很客氣。

    老丈人對女婿客氣,本就不太尋常。

    更何況是曹彬這種厲害人物。

    直覺告訴老楊,這翁婿二人在背後一直謀劃著什麼。

    只是礙於情面和身份,老楊一直都問不出口。

    今日曹彬先引出了話頭,老楊就藉故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曹彬明顯一愣,笑眯眯的給自己斟上了一碗香茶,低頭淺嘗了一口,一臉高深莫測的道:“你猜。”

    “額~”

    老楊一瞬間,有一種說不明的憋屈感。

    他很想衝著曹彬咆哮一句,你好歹是個樞密使,能不能不要這麼皮。

    老楊的臉上陰晴不定,想發怒卻又發不出來的樣子,曹彬瞧著很享受。

    曹彬明明可以一口否認的,卻並沒有那麼做。

    之所以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就是想看著老楊吃癟。

    他是在報復老楊剛才給自己甩臉子看。

    老楊從曹彬嘴裡沒得到答案,又被懟的不輕,忍不住低聲喊道:“那個逆子如果敢做出為禍江山的事兒,我就生劈了他。”

    老楊也就說說大話,嚇唬嚇唬曹彬。

    在雁門關前,老楊也見識過了楊七的本事了。

    楊七如今的功夫,比他老楊高一籌。

    楊家的六合軍戰槍,老楊練習到了三百六十五個變化合到兩百四十個變化的境界。

    楊七卻後來者居上,比他快一步,已經達到了一百零八個變化的境界。

    老楊如今想憑藉功夫拿下楊七,很難。

    論智謀,老楊就更不是楊七的對手。

    老楊心裡清楚,以楊七的性子,不個能給他留下一個大義滅親的機會。

    再說了,真要他這個當爹的送自己兒子上路,他也做不到。

    養不教,父之過。

    楊七真要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論起對錯,那也是他這個當爹的錯。

    曹彬瞧出了老楊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不足,所以就沒有說話,只是咧嘴呵呵一笑。

    氣的老楊咬牙切齒的。

    兩個老傢伙,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像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半晌,曹彬低聲道:“老夫剛才的話沒騙你,你家那個小魔頭,確實把汴京城攪和的天翻地覆的。有人上門找了老夫,讓老夫來當說客,勸你家那個小魔頭收手。”

    老楊被曹彬開導了一番,也就沒繼續發呆了。

    他不客氣的端起了曹彬給他斟的茶,邊喝邊淡淡的道:“老夫雖然未曾出府,但是也瞭解一些。昨日有人到府門外哭鬧,說是她男人死在了西北邊陲的任上。

    其實死在了西北邊陲的任上也挺好的。似那種不顧國朝和百姓安危,只為一己私利的邊將,死了挺好。省得他們以後去禍害其他人。”

    曹彬斜眼笑道:“你以為只有一個黨家嗎?那個小瘋子,幾乎是向所有的將門一起宣戰了。”

    曹彬豎起三根指頭,冷笑道:“三天,西北邊陲的邊將死了一百六十九人。其中包括三位大將軍銜的。”

    老楊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差點沒把手裡的茶杯扔出去。

    曹彬的話把他嚇得不輕。

    三天時間,弄死了近一百六十九的邊將,其中還有三個只比老楊低一頭的大將軍。

    老楊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個臭小子還真敢幹。

    老楊放下茶杯,侷促的搓了搓手,問道:“陛下派你來問罪?”

    曹彬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覺得可能嗎?在陛下和那些個文臣眼裡,這屬於將門內鬥。他們才不會插手。他們巴不得將門內部斗的兩敗俱傷。然後他們出來,坐收漁利。從將門手裡拿走兵權。”

    聽到皇帝陛下沒有問罪的意思,老楊放鬆了不少。

    他端起茶杯,不咸不淡的道:“陛下既然想拿走兵權,那就讓他拿走唄。反正楊某沒有什麼歹心,手裡有沒有兵權,都是一樣。”

    “噗~”

    曹彬剛喝了一口茶湯,順勢噴了出來。

    他義憤填膺的指著老楊,罵道:“你楊業說的真輕巧,你家的家底在雁門關拼光了。你手裡還有什麼兵權可言?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風水輪流轉。

    剛才曹彬把老楊氣的不輕,現在換老楊氣曹彬了。

    面對義憤填膺的曹彬,老楊表現的異常淡定,他漫無條理的說道:“你們又不造反,手裡握著兵權幹嘛?已經與國同休了,難道你們還想更進一步?”

    曹彬瞪著老楊,面目猙獰的道:“先帝和今上,兩代皇帝,都提倡以文御武。只怕這一條會變成永久的國策。那些個文人,到了軍中,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麼?要是兵權真的被文人拿到了手裡,到時候面對敵國,能贏嗎?

    只怕到時候,大宋只能淪為被四鄰欺負的份兒。說不定,這樞密使的位置,以後都歸文人坐了。”

    老楊臉色微變,道:“樞密使的位置讓文人坐,這怎麼可能?”

    曹彬冷哼道:“你楊業腦子裡全是征戰沙場,朝中的局勢你從沒注意過。你根本不懂得,文人的權力慾望有多大。

    先帝和今上,已經幫文人在軍中撕開了一道口子。如果我們再表現的軟弱一點兒,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吞噬我們,拿走權力。

    老夫之所以想保全各家手裡僅剩的兵權,不是因為老夫有私心。

    老夫只是希望,當文人掌權以後。還能留下一些撐起大宋江山的脊樑。”

    老楊低著頭,沉聲道:“你想的太遠,太長了。我相信以後的歷代皇帝不會那麼愚蠢,不會真的把兵權交道文人手裡的。

    楊家手裡的八千火山軍,已經全部葬身在了雁門關。

    老夫手裡也沒有兵權可掌了。

    陛下許了老夫一個代國公,還許了一個禁軍指揮使和十二衛大將軍的頭銜,讓老夫在汴京城裡養老。

    征戰了半輩子了。

    老夫也該享受享受了。

    兵不兵權的事兒,老夫已經沒得選了。”

    曹彬正色道:“你手裡還有一個大同軍,陛下已經把大同軍三萬的兵額,提升到了六萬。你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老楊苦笑道:“老夫花了三十年,才調教出了八千火山軍。難道你想讓老夫,再花三十年,去弄另外一支火山軍不成?

    你我都是征戰沙場的宿將,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身上有多少的暗傷。

    你覺得,老夫還有下一個三十年嗎?”

    面對老楊這一番話,曹彬不敢信誓旦旦的說出肯定的話。

    如今活著的老傢伙們,其實真算起來,一點兒也不老。

    一個個也都徘徊再五十歲和六十歲之間。

    只是,他們這些人,看起來,比七八十歲的人還老。

    這就是常年的征戰,留下的弊端。

    越是能征善戰的武將,越是活不長。

    這幾乎是一個定理。

    曹彬沉吟了片刻,沉聲道:“罷了,你已經沒有了掌兵的心思了。老夫也不想勸你。老夫有一件事,需要你出面。”

    老楊咧嘴笑道:“想讓我去當說客,讓那個逆子罷手?”

    曹彬重重的點頭。

    “嘿嘿嘿~”

    老楊笑的很陰險,他幽幽說道:“那個逆子能耐大,老夫自愧不如。老夫剛跟那個逆子鬧翻,現在去找他,豈不是有服軟的嫌疑?你說說,這世上,哪有當爹的給兒子服軟的事兒?真要是給他服軟了,那老夫這個當爹的威嚴何在?

    再說了,他們當初敢動手算計楊家,現在付出一點兒代價,那也是應該的。

    這才死了幾個人?他們就心疼了?

    雁門關前可是足足被他們坑死了兩萬人。”

    曹彬冷聲道:“你應該清楚,這是不能比的。一百多將軍和兩萬軍卒,孰輕孰重,你心裡應該清楚。”

    老楊冷笑道:“老夫的兒子不見了,他們的兒子呢?肯定還在吧?老夫問心無愧,他們呢?論委屈,誰能有老夫委屈?老夫害的老夫沒了兒子,還要讓老夫為他們去說項,憑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愣是把曹彬問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彬僵坐在桌前,愣了許久,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楊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

    與人為善的半輩子,處處以大局為重。

    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現在強硬了一把,第一次沒有與人為善,也第一次不曾去顧全大局。

    卻沒想到這般的暢快,這般的提氣。

    難怪那些個壞人,過的要比好人暢快。

    說起來還得感謝曹彬的開導。

    如果沒有曹彬的開導,老楊說不定還走不出心裡的彎彎繞。

    “哈哈哈哈……”

    就在老楊暗爽的時候,曹彬突然間放聲大笑,笑的極其暢快。

    曹彬盯著老楊大聲笑道:“楊業,你能有這種想法,老夫很開心。哈哈哈……”

    曹彬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聲,讓老楊沒由來的心慌。

    曹彬這前後不一的表現,讓老楊一點兒也猜不透。

    曹彬不會去向老楊解釋的。

    他站起身,攥緊衣袖,背負雙手,道:“老夫去找寶貝女婿聊聊。”

    在老楊疑惑的眼神裡。

    曹彬大笑著出了楊府的後堂。

    老楊望著曹彬的背影,眉頭緊鎖。

    他可以很肯定,曹彬和楊七暗中肯定有所謀劃。

    ……

    卻說曹彬大笑著出了楊府後堂,在前廳焦急等待的佘賽花等人,聽到了曹彬的大笑聲,一個個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成了。”

    佘賽花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喜色。

    曹彬能笑的如此暢快,很明顯是已經開導了老楊。

    老楊肯定是開口和曹彬談了一些什麼。

    具體談了什麼,佘賽花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老楊應該已經從心灰意冷的心境裡面走出來了。

    “多謝親家翁了。”

    佘賽花對著出現在前廳的曹彬施禮。

    曹彬大袖揮動,笑道:“舉手之勞而已。而且,和楊業談了一會兒,老夫也有所收穫。談不上謝不謝的。”

    從老楊回府後,一直都處於哀傷種的楊府上下的人,臉上第一次洋溢出了笑容。

    “老夫去瞧瞧楊延嗣。”

    佘賽花聞言,立馬讓楊洪帶路,去了楊家祠堂。

    楊家祠堂,按理說是不應該允許外人進的。

    只不過情況特殊,加上佘賽花一顆心都在老楊身上,也就沒有拘泥於俗禮。

    楊洪帶著曹彬到了楊府祠堂前。

    楊洪要屈指敲門,卻被曹彬攔下了。

    曹彬擺了擺手,讓楊洪直接開門。

    楊洪用鑰匙打開了祠堂大門。

    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兩個人就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

    一個一身白衣的俊俏公子哥,手裡提著兩隻豬耳朵,倉促的塞到了供桌上的盤子裡。

    他臉上的油漬和尚未全部咀嚼進嘴裡的肉絲,都在講述著,這個傢伙剛才在幹什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29
第0434章 曹彬真正的目的

    古人對於祖先的敬意是誠摯的。

    像是這種偷吃供桌上冷豬頭肉的人,一般被抓住以後,免不了一頓打。

    而且,旁人吃冷豬頭肉,一個個偷偷摸摸的,像楊七吃的這麼豪放的,真不多見。

    偷吃被抓包,還被自己老丈人給撞見,楊七明顯沒有做賊的自覺。

    “你們盯著我幹嘛?是不是也想吃?”

    只要不是被老楊和佘賽花抓住,被其他人看見,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甚至還準備邀請別人一起同流合污。

    他重新拽住了供桌上的冷豬頭,翻過住嘴對著地上,對準了豬脖子裡的肉,一頓猛啃。

    外邊的啃光了,吃不到裡面的肉,楊七嘗試著啃了好幾次也沒啃到。

    他有些懊惱的埋怨了一句,“洪叔,下次我再罰跪的時候,你記得提前在祠堂裡藏一把小刀。不然吃不到豬頭裡面的肉。”

    楊洪一臉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話讓他怎麼接?

    曹彬大步邁進祠堂,順勢蹲在了楊七身旁,笑眯眯道:“偷吃供桌上的冷豬頭,吃的這麼長氣的。你是我見到的第一人。”

    楊七嚼著難吃的豬皮,臉孔皺成了一團,翻了個白眼道:“這祠堂裡,除了冷豬頭,沒別的可吃了。如果有得選,您以為我會吃這東西?”

    楊洪在門外,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少爺,偷吃供桌上的三牲頭顱,那可是在祖宗搶飯吃,祖宗會不高興的。”

    楊七瞪眼道:“祖宗要是知道有我這麼個聰明伶俐,光宗耀祖的後輩。他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別說是吃一個冷豬頭了,說不定祖宗還願意分我一些蠟燭吃呢。”

    楊洪扯了扯嘴角,一臉幽怨的盯著楊七。

    祖宗要是真的有靈,估計今晚上會掐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曹彬學著楊七的模樣,席地而坐,坐在了楊七的對面,他衝著門外的楊洪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記得把門帶上。”

    楊洪遲疑了一下,瞧著自家的七爺沒反應,就照著曹彬吩咐做了。

    關上門的祠堂,顯得有些昏暗。

    翁婿二人就這麼靜悄悄的在祠堂裡坐著。

    一個在吃冷豬頭,一個在看著他吃冷豬頭。

    許久,曹彬打破了氣氛,“祠堂挺暗的……”

    楊七一邊啃豬頭,一邊回了一句,“那可不……在這裡呆久了,估計回瞎的。”

    曹彬笑眯眯的問道:“你鬧夠了沒有?”

    楊七一愣,吃冷豬頭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笑嘻嘻的道:“老泰山覺得小婿在胡鬧嗎?”

    曹彬似笑非笑的盯著楊七,道:“汴京城的將門,人人自危,一個個緊緊張張的。你說說,他們為什麼緊張?”

    楊七隨口說了一句,“他們做賊心虛唄。”

    然後,繼續低下頭,啃自己的冷豬頭。

    曹彬瞪眼道:“這裡面難道就沒有你楊公子的事兒了?”

    楊七放下了豬頭,笑道:“我只是一個討債的而已。”

    曹彬無奈道:“你這債,討的有點多。”

    楊七把豬頭放回了供桌上,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正色道:“我丟了一個兄弟,親兄弟。他們總的給一個交代吧。一個個都裝的跟沒事的人一樣。當我跟老楊一樣好欺負?”

    曹彬沉聲道:“你不覺得鬧得有點過了嗎?你這一下子得罪了一半的將門,以後你們楊家在汴京城裡怎麼立足?”

    楊七笑了笑,沒說話。

    曹彬感嘆道:“好吧。老夫知道,你這位南國國主,富有一國,看不上小小的汴京城。”

    感嘆至於,曹彬試探道:“能不能給老夫一個面子,放他們一馬?”

    楊七挑起眉頭,好奇道:“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您在小婿面前賭上面子。”

    曹彬也沒有隱瞞楊七,直言道:“高懷德找上了趙德芳,趙德芳抬出抬出了先帝。老夫和先帝是過命的兄弟。他兒子求上門,老夫也舍不下臉咀嚼。”

    楊七愕然道:“趙德芳願意賭上趙匡胤的找您說項,高懷德給了趙德芳什麼好處,值得趙德芳賭的這麼大?”

    楊七沉吟了片刻,驚愕道:“不會是高懷德答應了幫趙德芳奪取那張椅子吧?”

    曹彬思索道:“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先帝的余恩,用一點少一點。老夫的余恩,算是重中之重。關鍵時刻可是能保他一命。他情願捨棄了一條命,也要為高懷德說項,肯定是得到了更大的好處。

    對趙德芳而言,除了那張椅子,貌似也沒有其他東西值得他這麼做了。”

    楊七思索道:“我有那麼可怕嗎?逼的高懷德如此豪賭?”

    曹彬咧嘴一笑,鄙夷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夫猜測,高懷德心裡估計早有想法。今上一直在奪取將門的權力,將門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楊七興奮道:“扶一個沒有希望坐上那張椅子的人去坐它,應該是一場不錯的大戲。我還真有興趣看看,趙德芳坐上皇位以後,大宋會有什麼變化。

    您這位老泰山的面子,我可以給。誰叫咱們是一家人呢?

    您回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每一家,送一個嫡系子嗣的頭過來。另外,還有高府的管家的頭。

    我看到了人頭,這件事就算是了了。

    當然了,符家除外。”

    曹彬點了點頭。

    楊七的這個要求,要是放在市井之間,肯定會有很多人覺得過分。

    可是在大家族,特別是豪族。

    犧牲個別人的性命,保存家族的利益,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嫡系子嗣的人頭?

    也就是楊家這個男丁稀少的家族會在意。

    其他的將門,一點兒也不在乎。

    富貴了幾十年了,家裡的嫡系子嗣一大堆。

    犧牲一兩個不成器的,也沒有什麼好心疼的。

    “你的話我會幫你帶到的。高家那邊,應該沒問題。高懷德這個人,賭品還是沒問題的。既然在雁門關一戰的謀劃輸給了你。他自然會認罰。

    其他的幾家就不好說了。比如護短的黨家,也許不會同意。

    搞不好還會採取一些極端的手段。”

    曹彬鄭重的說道。

    楊七失聲笑道:“極端的手段?幹什麼?讓府上的府兵們偽裝成死士,衝進楊府,殺了我?”

    曹彬沉吟了一下,沉聲道:“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楊七肆意的癱坐在地上,笑呵呵道:“那就讓他們來吧。”

    曹彬輕笑道:“也確實沒什麼可怕的。一群土雞瓦狗而已。有需要的話,曹府上的人會配合你的。近期,老夫也會讓巡街的禁軍,多注意注意楊府這邊。”

    楊七拱了拱手,道:“多謝老泰山。”

    曹彬擺了擺手,道:“閒話說完了,聊一聊正事?”

    楊七點了點頭。

    曹彬低聲道:“依照你的計畫,你已經掌控了交趾,並且把交趾變成了南國。按照計畫,接下來應該是大理,你怎麼突然跑到了西北去了?”

    楊七笑眯眯道:“因為有人幫我們搭橋,讓我們的計畫推行的更快了。”

    曹彬愣了愣,眼睛漸漸亮起,道:“你是說……王小波等人的叛亂?”

    楊七點頭,道:“有這麼一波人出現,我們就不用再用老辦法去謀劃大理了。他們已經把水攪渾了,我們只需要渾水摸魚即可。”

    曹彬頓時來了興致,“快,說說你的計畫。”

    楊七分析道:“首先,咱們得承認,王小波這些人真的很了不起。一個小小的起義,居然拿下了整個川府。同時還打通了南下的道路。

    能在如今國朝安定的時候,做到這個份上,王小波也算是一個人才了。

    既然是人才,咱們就有必要利用一下。

    據我所知,王小波手裡的流民大軍,已經匯聚了近六十萬的人了。

    以呼延伯伯和我大哥的本事,收拾這一群流民叛軍,也就兩三個月的事兒。

    在這兩三個月裡,老泰山您可以操作一下,把這流民叛亂的事兒,和大理聯繫起來。

    您想想,這伙流民如此厲害,遠超一般的流民。

    您說,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是願意相信他們背後有靠山,還是相信他們背後沒靠山呢?”

    曹彬笑眯眯的道:“自然是相信他們背後有靠山,不然豈不是顯得川府的文官們無能?”

    楊七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又道:“如此一來,只要我們挑起一個話頭。後面也不用我們費多大工夫。那些個好面子的文官,會幫我們辦妥剩下的一切的。

    老泰山只需要謀劃謀劃掛帥出征大理的事宜就足夠了。”

    曹彬詢問道:“非大戰,陛下是不會讓我們這些老傢伙們出汴京的。你有辦法讓老夫出京?”

    楊七咧嘴笑道:“這還得感謝候仁寶,侯仁寶在交趾一敗,陛下對文人統兵肯定心有餘悸。緊接著又發生了雁門關的事兒,高懷德暫時肯定用不了。石守信一心養老,陛下肯定不會讓他出來統兵的。

    算來算去,也唯有老泰山一個人有資格領兵出戰了。

    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派遣我爹當先鋒。”

    曹彬沉吟道:“你這麼說,確實有道理。為確保萬無一失,老夫回府以後,再好好盤算盤算。”

    楊七點頭,道:“有備無患總是沒錯。有您和我爹領兵,教訓一下大理,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曹彬問道:“打到什麼份上?”

    楊七摸著下巴,沉吟道:“打到升龍府。”

    曹彬皺眉,“陛下未必願意,朝臣們也許只會贊同教訓一下大理。”

    楊七搖頭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說了,大理的百年財富,都在升龍府。只要拿下升龍府,繳獲一大批財物。一車車的運進汴京城。誰有有資格問罪與你?陛下只怕高興還來不及呢。

    畢竟,遼國才是陛下的心腹大患。”

    楊七又道:“打到了升龍府,就會有一夥兒大理遺落的王族出來。您如實上報給陛下,陛下必定會冊封這個遺落的王族,並且命令您扶持這個王族上位。

    朝廷肯定想讓這新王和大理的老王相鬥,形成一個互相牽制的局面。

    到時候,您帶著財物撤出大理。

    屬於新王的人馬,就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接管被您打下來的一半的大理。

    這位兵強馬壯的新王,對付一個苟延殘喘的老王,自然是手到擒來。”

    曹彬賊兮兮的笑道:“這個新王可是姓曹?”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你敢讓他姓曹嗎?”

    曹彬尷尬的笑了笑,道:“還不是時候。”

    楊七幽幽說道:“這個新王,未必一定要是男子。一個改頭換面的女子也可以……”

    曹彬眼前一亮,道:“有道理……”

    楊七又道:“醜話說在前面。可以是曹瑋的妻,也可以是曹瑋的妾。如果是你們曹家其他子嗣,我可不答應。”

    曹彬瞪著楊七,喝道:“你自己佔了交趾,現在還想暗地裡控制我曹家的大理?”

    楊七不咸不淡道:“我也是為了長治久安打算。若是您老人家只在乎眼前的利益。那麼誰當大理的王,我也可以不在乎。”

    曹彬面露掙扎的神色,許久才開口道:“老夫暫時不能答應你。”

    楊七無所謂的道:“隨你。”

    曹彬站起身,甩了甩袖子,說道:“老夫先告辭了。”

    楊七隨意的拱了拱手,道:“恭送老泰山。”

    曹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府的祠堂。

    望著曹彬離開的背影,楊七嘴角勾起了一個譏諷的笑容,“終究還是舍不開利益……老泰山啊老泰山,你貴為大宋樞密使。我以為您的眼光會比別人長遠。沒想到還是一個守財奴的性子。”

    楊七順勢躺在了地上,幽幽的說道:“有舍才有得,這錢不花,怎麼賺?一個小小得大理而已……”

    楊七的感嘆,如果被曹彬聽到,一定會說他狂妄的。

    一個小小的大理?

    大理所居的位置,得天獨厚,百姓們崇信佛教,恭順異常。

    是一個非常好管理的地方。

    只要歷代的皇帝不是太廢,這江山就能一直坐下去。

    不論中原大地上的朝代如何更替,只需要俯首稱臣,繳納貢品,就能背靠著大樹,好好乘涼了。

    而且,大理的地盤,可是一點兒也不小。

    足有中原的三府之地那麼大。

    一個三府之地,在戰亂紛飛的時候,那就是一個不小的國家了。

    曹家到時候在汴京留一支,大理留一支。

    兩支血脈相互依存,相互扶持。

    便能一直的生存下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0
第0435章 殺子?

    這是眼界的問題,也是知識層面的問題。

    楊七的眼界遠比曹彬更加寬廣,看到的更多,知道的更多。

    所以,在他力所能及的時候,他可能想要做的更多。

    說什麼造反的話,楊七覺得太可笑。

    他不會去破壞楊家的忠義,也不會給趙氏王朝當牛做馬。

    做一個山野閒人的話,楊七覺得有負老天送他來這裡一次。

    於是,他設計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既不破壞楊家的忠義,也不給趙氏王朝當牛做馬。

    地球,就像是一塊白紙。

    趙氏王朝,只不過是白紙上一個很小很小的圓圈。

    楊家也只是這個小圓圈裡的一個小黑點。

    楊七覺得,自己沒必要把心思放在這個小圓圈裡。

    楊家也沒必要固守在這個小圓圈裡。

    地球的這一張白紙這麼大,地盤那麼多。

    拋開這個圓圈,他可以肆意的在這個白紙上的任何一個地方,畫圈圈。

    然後在這些圈圈裡,寫上一個楊字。

    甚至可以在趙氏王朝的這個小圓圈外的所有地方,寫上一個楊字。

    和世界比起來,趙氏王朝這點兒地盤不算什麼。

    楊七更看重的是趙氏王朝裡面的文明和傳承。

    這些東西,在地球上,並不是像趙氏王朝一樣,固定不動的。

    它們可以跟隨著黃皮膚黑頭髮的炎黃子孫,肆意的傳播到世界上的每一個地方。

    只要它們在這些地方上落地生根,那麼這些地方,就會被打上炎黃子孫的標籤。

    大好的世界等著楊七去開發,楊七又何必拼一個父子反目的代價,和趙氏王朝死磕呢?

    太不划算,也太愚蠢。

    楊七曾經許諾了曹家一個千年富貴。

    曹彬有些不相信,他覺得百年就不錯了。

    如果楊七說給其他人聽,其他人或許也不會相信。

    對此,楊七又能說什麼呢?

    去跟他們辯解曾經的日不落帝國是如何富貴千年的?

    去告訴他們,分封制其實是延續一個家族長治富貴最好的方式?

    去告訴他們,在他們眼裡被當成蠻夷的拿下土族,就是靠著這種方式保持著千年的富貴?

    當然了,這些人也會辯解稱。

    你所說的這些辦法,都是咱們老祖宗玩剩下的。

    那又如何?

    就拿被咱們老祖宗們拋棄掉的侵略和分封來說,一個被拋棄了千年的東西。人家卻能玩出一個日不落帝國。

    咱們自己,卻越走越拘謹。

    最後淪落到被別人欺負。

    這是為什麼呢?

    這是因為,坐在最高位置的統治者,在不斷的禁錮人們的思想。

    被我們奉為黃帝的哪一位老祖宗,他是怎麼起家的?

    在他之前可有其他的國家之說?

    沒有。

    咱們這位老祖宗,就是靠著本能的侵略性,佔據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

    然後把他們全部都納入到了自己的麾下。

    脫離了原始的母系的部落制社會。

    建立的新的社會體系。

    國家。

    繼位者為了方便管理,開始教育百姓們,要拋卻侵略性,學會溫順。

    在這種思想的教育下,人們開始漸漸的失去了侵略性。

    一個個的開始固守在原有的土地上,你爭我奪的。

    從來沒想過,外面的世界可能更美麗。

    偶爾有一兩個跑出這片固有的土地的‘侵略者’,也是因為鬥爭失敗所產生的。

    在爭奪了數千年以後。

    一位被譽為雄主的存在出現了。

    為了他的權力慾望,為了展現他的至高無上。

    他毫無顧忌的取消了分封制,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高度集中的君主集權制國家。

    他用這種方式,禁錮了人們思想上的擴張性。

    然後用至高無上的權力,吸引著眾人的眼球,都看向了他。

    所有的人都想成為他。

    沒有人想著去外邊打拚一份家業,和他比肩。

    而他的繼任者,比他更凶殘。

    他接納了一個叫做儒學的大美女。

    並且為了方便他的統治,在大美女的身上塗脂抹粉的,讓她顯得更加美麗。

    然後,一代又一代的繼任者。

    開始用這個大美女,在人們身上,畫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緊箍咒。

    而這位名叫儒學的大美女,被他們糟蹋的不成樣子了,他們卻不自知。

    就這樣,人們套著各種各樣的緊箍咒,開始在‘聖人’的教誨下,當起了綿羊。

    然後,圍繞在綿羊們四周的狼群,在綿羊的滋潤下,茁壯成長。

    直到,狼群變得壯大後,一次又一次的屠戮綿羊們。

    綿羊中的頭羊,長角的勇猛的公羊,它們奮起反抗。

    用極大的代價,打退了狼群。

    然後,它們又開始在一道道緊箍咒的捆綁下,繼續當它們的綿羊。

    而它們身邊的狼群,也開始繼續在它們滋養下,茁壯成長。

    就這麼,一群又一群的狼群,在綿羊的身上施展它們的各種手段。

    綿羊們也一次又一次的守衛自己的草場。

    直到,一群被綿羊滋養的非常兇猛的狼群,衝進了綿羊的草場。

    佔領了綿羊的草場。

    它們用鋒利的狼爪限制了綿羊,然後用那個已經醜陋不堪的‘大美女’約束綿羊們。

    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狼群在綿羊的滋潤下活的非常滋潤。

    悠閒的生活,讓它們忘卻了自己是狼。

    它們開始學習綿羊身上的緊箍咒,並且套在了自己身上。

    套著套著,它們也變成了綿羊。

    然後,一大群的綿羊,守著自己的草場,開始繼續滋潤周邊的狼群。

    直到……

    直到……

    直到全世界的狼,都肥了。

    它們一擁而上,衝進綿羊的家裡,吃肉、喝湯、佔據綿羊的草場、圈養綿羊。

    綿羊們開始奮力的反抗。

    然而,狼太多了。

    綿羊們的奮起反抗也顯得太無力了。

    這個時候,有些綿羊想去學習狼。

    在它們學習狼的時候。

    它們發現了自己披在羊皮下的龍身。

    於是,它們脫下了羊皮。

    匯聚成了一條巨龍。

    把所有的狼趕走了。

    當這頭龍張牙舞爪的時候。

    它發現,週遭的狼群,已經從它身上吃掉了許多的龍肉。

    從而也化身成了龍。

    想要顯示自己獨有的龍威,太遲了。

    張牙舞爪的龍,只能不斷的迫使著自己變強。

    去顯示自己是龍的尊嚴。

    ……

    楊七所要做的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提前揭開龍身上的羊皮。

    告訴龍,你是龍,你是獨一無二的龍。

    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尊嚴。

    你應該威震世界。

    你應該告訴世人,誰才是最尊貴的。

    ……

    “冷豬頭好吃嗎?”

    一道冰冷中飽含憤怒的聲音,把楊七從宏圖大略的思想中驚醒。

    楊七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盯著門口的那一張蒼老的冷臉,憤怒的喊道:“楊洪這個狗才,居然敢背地裡告我黑狀。我要打死他。”

    楊洪的身影從老楊的背後顯現了出來,一臉幽怨的看著楊七。

    楊七惱怒的喊道:“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打死你。”

    “吆喝~”

    老楊怪叫了一聲,譏笑道:“你楊七少爺長脾氣了,連老子身邊的人都想打死。那你試試,看看能不能打死老子?”

    打死老楊?

    楊七敢嘛?

    楊七唯有耷拉著腦袋,無語道:“孩兒不敢。”

    瞧著威風八面,光明正大吃供品的楊七少爺吃癟,楊洪就忍不住想笑。

    惹得楊七拿眼睛狠狠的瞪他。

    “怎麼?長雞眼了?”

    老楊瞧著楊七亂瞪,調高了嗓子,陰陽怪氣道。

    楊七把頭埋的更低了,低聲道:“沒有……”

    老楊擺了擺手,楊洪立馬搬了一張座椅,放在了祠堂門口。

    老楊大馬金刀的往祠堂門口一坐,寬大的身軀,把祠堂門口堵得死死的。

    陽光順著老楊身軀外的空地方照射進祠堂,老楊的身上像是披著一道金光。

    神聖而高大。

    就連想咬老楊兩口洩憤的楊七,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老楊,極具威嚴。

    老楊如同神靈一樣,開口道:“說說吧,你都背著老子幹了些什麼?”

    楊七嫌棄的擺了擺手,道:“爹您別說話,你這滿口的流氓腔調,把氣氛一下都破壞了。”

    老楊胸膛裡也有一顆放蕩不羈的心。

    只是年少時就當了官,掌管著不少的兵馬。

    所以他一直約束著自己。

    如今,放下了一切的包袱,也開始放飛自我了。

    只不過,楊七明顯是老楊命裡的剋星,一下就把老楊的氣的想打人。

    老楊義憤填膺的罵道:“狗東西,你眼裡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了?你還知不知道誰是你爹了?”

    “噗通~”

    楊七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磕頭作揖。

    老楊剛升起來的怒氣,立馬消散了一半。

    勉為其難的說了一句。

    “這還差不多……”

    “汪汪~”

    老楊剛話音落地,楊七就抬起雙手,像是狗爪子一樣晃動著,吐著舌頭學了兩聲狗叫。

    “嗯?!”

    老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

    伺候在老楊身後的楊洪,一臉愕然。

    緊接著,就看到老楊如同帶著面具一樣開始變臉,一張充滿疑惑的臉,瞬間佈滿了憤怒。

    由青轉紫,由紫轉紅。

    “逆子!!!”

    老楊一聲憤怒的咆哮,震的整座楊府祠堂都在顫抖。

    “嘭~”

    老楊猛然站起身,坐下的座椅,被他一巴掌拍的粉碎。

    “老子今天宰了你這個逆子。”

    老楊當即就要在祠堂裡找兵器。

    找了半天,沒找到兵器。

    老楊衝著楊洪,憤怒的咆哮,“抬老子的大金刀過來!”

    楊洪撲到老楊身前,抓著老楊的胳膊,驚恐的勸諫。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啊!七少爺只是年少貪玩,你萬萬不可動氣。”

    老楊一把推開了楊洪,狠聲道:“你要讓老子親自去拿嗎?楊洪,這是命令。”

    楊洪苦著臉,焦急的喊道:“七少爺,老奴求求您了,您快說話啊!說一句軟化。”

    惹得老楊罪魁禍首的楊七,像是沒事人一樣,眨巴著單純的大眼睛。

    “汪汪~”

    楊七又一聲狗叫,徹底把老楊心裡的所有怒火點燃了。

    “啊!”

    老楊大聲咆哮了一聲,橫衝直撞的去找兵器了。

    楊洪兩次阻攔,都被他踹到了一邊。

    楊洪趕忙驚恐的向楊府後堂跑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楊洪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後堂內,佘賽花聽到了楊洪的叫喊聲,心頭一凸。

    佘賽花還從沒見過楊洪如此的失態。

    即便是雁門關事情發生以後,楊洪也沒這麼失態過。

    佘賽花匆匆出了後堂,撞上了匆匆跑過來的楊洪。

    “發生了什麼事兒?”

    佘賽花皺著眉頭,沉聲問。

    楊洪急切的叫喊道:“夫人,快去祠堂,快去祠堂……老爺要,老爺要打殺了七少爺……”

    “什麼?”

    佘賽花一臉驚愕,聲音愣是拔高了許多許多。

    楊洪拽著佘賽花就往祠堂跑,邊跑邊喊道:“老爺要打殺七少爺,現在已經去正堂取金刀了。咱們得趕緊過去,去晚了。七少爺就要死了。”

    佘賽花心頭震動,跟著楊洪匆匆往祠堂跑。

    一邊跑,一邊追問,“七郎又怎麼惹老爺了?”

    楊洪苦笑道:“老爺罵七少爺狗東西,七少爺就趴在地上學狗叫……”

    一瞬間,佘賽花就明白了楊洪話裡的意思了。

    老楊罵楊七是狗東西。

    楊七真就學狗叫了。

    這不是在發罵老楊是老狗嗎?

    老楊能不生氣,能不斬了楊七這個忤逆不孝的逆子?

    佘賽花和楊洪趕到祠堂的時候,老楊已經提著大金刀,風風火火的趕到了祠堂門口。

    楊七面對著手持金刀,怒氣衝衝的老楊,一臉無所謂。

    甚至,還挑釁的再叫了一聲。

    “汪汪~”

    老楊怒火攻心,揮起大金刀就砍。

    看到這一幕的佘賽花,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兩行清淚,一瞬間劃過了臉龐。

    “楊重貴,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了。難道你還要讓我再失去一個兒子嗎?”

    佘賽花奮力的嘶吼,其中蘊含的悲涼,連楊洪聽著都落淚。

    “噗呲~”

    大金刀砍進了楊七肩膀裡,砍進了三寸。

    關鍵時刻,老楊聽到了佘賽花的嘶吼,還是留力了。

    不然他這一刀下去,楊七的上半身,會被斜劈開。

    “噗~”

    噴湧的鮮血濺起了三尺高,濺了老楊一臉。

    熱乎乎的鮮血噴到了老楊的臉上,老楊非但沒有跟著一起熱起來。

    反而變得很清醒,心也一點一點的變涼了。

    “啊!”

    佘賽花隔得遠,看不到祠堂裡楊七的生死,只是看到了老楊揮刀,然後一臉鮮血。

    一瞬間,佘賽花幾乎崩潰了。

    她像是心被人摘了一樣痛苦。

    淒淒涼涼。

    大喊大叫。

    跌跌撞撞的撲向了祠堂。

    祠堂裡,楊七一臉淡然,似乎這一刀沒有砍在自己身上一樣。

    突然,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輕聲道:“好點兒了?”

    老楊渾身一顫。

    “哐啷~”

    手裡的大金刀滑落在地。

    老楊一臉羞憤,掩面逃走。

    佘賽花跌跌撞撞的爬進了祠堂,瞧見了裡面端坐的楊七,哭聲和叫喊聲戛然而止。

    楊七瞅著佘賽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自從雁門關一役後,爹心裡一直有一口怨氣。憋著不是什麼好事。發洩出來就好了。為了讓爹發洩出怒氣,孩兒只能出此下策。讓娘您擔心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1
第0436章 大魚……落網了

    佘賽花眼角淚珠滾落,撲到楊七身前,抱著楊七,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幹嘛為了那個一根筋的老傢伙委屈自己。他有氣,憋著才好。憋死禍害。省得整日裡惹我操心。”

    佘賽花說的明顯是氣話,楊七也就那麼一聽。

    感受著濃濃的母愛,楊七在佘賽花耳邊輕聲道:“孩兒有預感,四哥此番應該能化險為夷。孩兒一定會找回四哥。咱們一家人,應該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

    佘賽花一邊哭,一邊低聲呢喃,“娘知道,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是娘的好孩子。”

    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不假。

    佘賽花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花,哭聲哽嚥著,如泣如訴。

    楊七輕手扶著她的臂膀,準備讓她哭一個痛快。

    之前楊七說老楊胸膛裡憋著一口悶氣,需要發洩。其實佘賽花心口上,同樣逼著一口氣,也需要發洩。

    老楊是一個大老粗,只顧著自己生悶氣,全然沒有顧及佘賽花的情緒。

    四郎丟了。

    老楊心裡不痛快,心裡有悶氣,佘賽花又怎麼可能輕鬆?

    在老楊眼裡,家人並不是他的全部,即便是家人都死了,他依然能夠扛著他的大金刀,繼續為國盡忠。

    可是佘賽花不同,家才是她的全部。

    兒子和丈夫,不論沒有了誰,都像是在她的心頭上腕了一塊肉。

    疼到不能呼吸。

    老楊、佘賽花、四嫂,他們三個人,心裡已經認定了,四郎生還的機會很渺茫。

    戰場是一個殺戮的地方,也是一個用人命填埋的地方。

    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扔進去多少人命也填不滿。

    憑什麼別人的性命都能填進去,楊家的人就能意外?

    從老楊帶著兒子們從軍,征戰沙場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將門的女人必須學會堅強,沒人會安慰你。

    也許,整座楊府,只有楊七一人還堅信楊四活著。

    佘賽花摟著楊七哭了許久,淚水侵濕了他的肩頭。

    痛哭了一場,佘賽花心裡舒服多了。

    佘賽花抬起頭,憐惜的看著楊七肩頭的刀傷,“娘給你看看……”

    楊七咧嘴,露出了一個比八月向日葵還燦爛的笑容。

    “不礙事。”

    佘賽花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用手壓住了楊七的傷口,“走,隨娘回去,娘幫你包紮傷口。”

    楊七臉一拉,乾笑道:“孩兒還在禁足。”

    佘賽花瞪著眼,急吼吼喊道:“禁什麼禁,老娘說不禁了就不禁了。有本事讓楊重貴找我來說理。”

    楊七敬佩的豎起大拇指,“還是娘您霸氣。”

    佘賽花豎起玉指,在楊七額頭點了點,扶著楊七站起身,一步一挪的向楊府正堂走去。

    楊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幾乎楊府內所有的家丁僕人們,全都匯聚到了正堂門口。

    一個個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

    佘賽花扶著楊七到了正堂前,瞧著竊竊私語的家丁僕人們,喊了一嗓子,“都別看了,去做事。”

    家丁僕人們聞言,一窩蜂的跑開了。

    佘賽花喊過了楊洪,讓他去請府上的大夫過來。

    大夫還是那個大夫,幫老楊診脈的那個大夫。

    佘賽花扶著楊七躺在踏上,掀開了楊七的衣服,露出了一個傷口很深的刀傷,裡面還在往外泛著血水。

    大夫上前一瞧,急吼吼道:“快給老夫準備熱水和烈酒,老夫要幫七少爺縫合傷口。”

    楊洪立馬吩咐伺候在正堂裡的丫鬟們去準備。

    大夫撫摸著鬍鬚,神色凝重的從醫箱裡取出了一卷銀針,從裡面挑選了兩根泛著寒光的銀針,手指婉轉,銀針已經紮在了楊七肩頭。

    捻動銀針,一寸寸的刺入到楊七體內。

    驚奇的是,隨著銀針入體,楊七肩膀上的傷口居然止住了往外滲血。

    楊洪又驚又喜的喊道:“徐老哥,你什麼時候會的這一招啊?以前怎麼沒見你用過?”

    徐大夫用銀針封住了楊七肩頭的兩處大穴,收回手,淡然的說道:“老夫也是受到了七少爺縫合傷口的醫術的啟發,回去參考了一些針灸的醫術,研究出了這一手快速止血的辦法。”

    徐大夫頓了頓,感慨道:“只可惜,老夫的天資有限,研究出的這一套針灸醫術,治標不治本,行軍打仗的時候,用來應急還行,不堪大用。”

    楊洪喜滋滋的拍馬屁道:“已經很不錯了,我在軍中見識過不少醫師,就數您的醫術最高明。”

    徐大夫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醫術高明的誰去軍中,人家要麼在宮裡,要麼在鄉野鬧市隱居,再不濟的也遠遁在深山裡。”

    “可惜了……”

    楊洪滿臉遺憾。

    “烈酒和熱水備好了。”

    佘賽花的貼身大丫鬟,領著兩個小丫鬟,端著盛有熱水的銅盆和烈酒匆匆趕來。

    徐大夫立馬上手為楊七清洗傷口。

    烈酒灑在了楊七肩頭的血肉上,疼的楊七呲牙咧嘴的亂喊叫。

    “我說老徐,你是不是想謀殺?”

    徐大夫在府上待的時間不斷,瞭解楊七的脾性,聽見楊七埋怨的叫喊,他手上動作沒停下,一邊幫楊七清洗傷口,一邊硬頂了一句。

    “老夫就這點本事,您要是不高興,您可以自己縫合。”

    楊七氣咻咻的道:“姓徐的,不是少爺我說你,你還真的不學無術,不求上進。你閒暇的時候多看看醫術,研究研究什麼麻沸散一類的麻藥,一碗湯藥下肚,少爺我也就不用遭罪了。”

    徐大夫已經幫楊七清洗好了傷口,穿針引線的在縫合傷口。

    “麻沸散是古書中記載的神藥,已經失傳多年。連那些個杏林高手都研製不出來,老夫一介才疏學淺的庸醫怎麼可能研究出來?”

    “嘶~”

    彎針穿過楊七的皮肉,疼的楊七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直冒冷汗,臉色泛青,嘴唇發白。

    楊七忍著痛,繼續和徐大夫聊天,轉移注意力。

    “老徐,回頭跟我去代州吧。最近我在醫術方面有些小研究。你可以參與到其中,一起研究一下,說不定對你的醫術提升會有幫助。”

    徐大夫也意識到了楊七在轉移注意力,順嘴的隨著楊七的話頭往下說。

    “什麼研究?”

    楊七抬起了另一條沒有受傷的胳膊比劃了一下,道:“就是把人切開,看看人體內的構造,瞭解人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從而去研究出每一種病症的主要病因,生病是人體的那一部分出了問題。”

    “嘶嗷~”

    徐大夫聽到了楊七的話,嚇的手一抖,彎針縫歪了。

    疼的楊七放聲大叫。

    楊七憤怒的咆哮道:“老徐,你真的謀殺?”

    徐大夫被楊七駭人聽聞的言語給震驚到了,楊七額頭上不流汗了,他卻開始流汗了。

    “七少爺,老夫奉勸您一句,把人像畜生一樣宰割,可是犯了禁忌的,會遭天譴的。老夫勸您趁早收手。”

    楊七喝罵道:“狗屁,一群不知進取的狗東西。你知不知道,人體內有一節叫盲腸的東西?”

    徐大夫沉吟著點了點頭。

    有關於盲腸的記載,徐大夫在一些醫術上看到過,曾經也仔細研究過,只是沒研究出什麼東西。

    “那你是不是碰到過許多病人,盲腸出了問題,肚子疼的厲害,每次只能靠著藥物壓制疼痛,可是始終都得不到根治,甚至還有人被疼死?”

    徐大夫鄭重的點了點頭。

    盲腸出了問題的病人是最難根子的,從徐大夫從醫的那一刻起,遇到過的盲腸出問題的病人,數不勝數,可從沒有根治過。

    楊七說因盲腸疼痛疼死人這話,並不虛假。

    徐大夫不僅見過以為盲腸疼痛疼死的,甚至還見過一些忍不了疼痛自我了斷的。

    楊七忍著痛,低聲陰惻惻的笑道:“老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切開了病人的身體,把他那一節爛掉的盲腸切掉,然後在縫合起來,你猜他會不會得到根治,以後還會不會疼。”

    徐大夫臉色泛青,渾身顫抖,低吼道:“七少爺,你在誘惑老夫入魔?”

    佘賽花一直在一旁擔憂的盯著楊七,聽到他和徐大夫的對話,佘賽花惱怒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是你想切就能切的……這麼做有駁孝道,而且會被人詬病。”

    楊七突然咧嘴笑了,笑容很燦爛,“娘,那我問您,如果有一天,我這條胳膊被碾碎了,必須切掉才能活命。您說切還是不切?不切的話肯定會死……”

    “胡說!”

    佘賽花嗔怒的點了點楊七的額頭。

    佘賽花懷有的是慈母心,所以她並沒瞭解楊七話裡的深意。

    徐大夫卻如雷霆灌身,愣在了原地。

    楊七的話,對他而言,如雷貫耳。

    真要碰到了生死一刻,父母們情願子嗣們殘了,也不希望他們死。

    徐大夫見過的這一情況太多了,多不勝數。

    突然間,徐大夫就有一種馬上悟道的感覺。

    “老徐,你還真要謀殺,本少爺要是有一個好歹,我估計你全家都得跟著陪葬,包括你那個剛不滿三歲的小孫孫。”

    楊七的聲音,猶如魔音貫耳般,侵入了徐大夫的腦海。

    一下就打斷了徐大夫悟道的沉思。

    徐大夫也不惱怒,只是神色鄭重的說道:“老夫可以答應您,去代州一行。”

    楊七笑眯眯的道:“如此甚好,你最好能帶上家眷,我送你一樁清名,也算是報答你為我楊家勞心勞力了這麼多年。”

    徐大夫再也沒搭話,只是用心的幫楊七縫合傷口、敷藥、包紮。

    徐大夫用的金瘡藥,似乎比楊家獨傳的金瘡藥還要好,藥敷上去以後,冰冰涼涼的,還感覺不到疼痛。

    “好些了嗎?”

    佘賽花疼惜的問道。

    楊七輕微的活動了一下胳膊,笑道:“好多了。對了,娘,下一次再有人幫孩兒辦事的時候,您記得去曹府請人。曹府的高人多,孩兒挖牆角也不心疼。”

    “郎君~”

    楊七話音剛落地,曹琳幽怨的聲音就從門口響起了。

    揚言要挖老丈人的牆角,卻被媳婦聽見了。

    楊七如同一隻碰見了貓的耗子,努力的躲藏自己。

    “多大人了,還調皮。”

    楊七一下子把正堂裡的人都逗笑了,楊府沉重的氣氛,也開始變得活躍了一些。

    ……

    卻說楊七被曹琳攙扶下去養傷的時候,符家二爺在府裡自殘。

    “嘭~”

    價值連城的瓷器,摔在了牆上懸掛的名人字畫上,一點兒也不心疼。

    書桌上的璃紋鎮紙砸在腳面上,也感覺不到疼痛。

    符二爺憤怒的在書房裡糟蹋東西。

    一身青衣的女子神色淡然的坐在書房一角,靜悄悄的看著。

    “嘭~”

    “嘭~”

    兩個琉璃盞被摔了出去,符二爺憤恨的喝道:“趙光義,你也太涼薄了。若是沒有我們符家,你們趙家憑什麼坐上皇位?”

    書房一角的青衣女子,嬌滴滴笑道:“哎呦,符二爺,您這可是誅心之言,被外人聽見了,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符二爺披頭散髮的盯著青衣女子,目光如同孤狼,“趙光義看著我們符家,在楊家那個小畜生的折騰下自生自滅。老夫難道還不能罵他了?橫豎都是死,老夫還不能罵他了?”

    青衣女子撩起了衣襟,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輕聲道:“自古君王皆無情,從你們符家的王爵被掠奪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符二爺盯著青衣女子,眼中有些瘋狂,“你真的能救我?”

    青衣女子嘴角勾起了一絲淺笑,似乎有種大魚上鉤的喜悅。

    “只要你點頭,從此魚入大海,盡情的暢遊。”

    符二爺猛然向前,撲到了青衣女子身前。

    青衣女子也是一驚,她從符二爺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慾火的光芒。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

    符二爺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佔有慾。

    青衣女子愣了愣,展顏一笑,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花,充滿了誘惑。

    “如您所願。”

    青衣女子任由符二爺抱著自己走向床榻。

    她的心裡沒有任何的慾望,在她腦海裡,來來回回的徘徊著一句話。

    大魚……落網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2
第0437章 塵埃落定?

    符二爺把青衣女子扔到了床榻上,一番肆意發洩的糟蹋。

    由於年老了,身體虧空太多,符二爺根本不行。

    他只能用手在青衣女子的身體上使勁的掐,或者用牙齒在青衣女子的身體上發洩自己的獸慾。

    一番雲雨過後。

    青衣女子雙腿上佈滿了淤青,在她的脖頸、肩膀和胸膛上,有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牙印。

    從頭到尾,青衣女子一聲也沒有叫喊。

    似乎這具身體不是她的。

    符二爺光禿禿的躺在榻上,面色陰沉的低吼道:“要不是瞧著你有落紅,老子還以為自己在搞屍體。”

    青衣女子不以為意的坐起身,任由自己的身軀暴露在外面。

    她一臉淡然的說道:“該給你的都給你了,符二爺也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啪~”

    符二爺一個巴掌扇在了青衣女子俏臉上,幾個呼吸間,青衣女子臉頰上浮起了一個紫紅的掌痕。

    “賤人,從今以後,你就是老爺我身邊最低賤的賤人。能平等的和老爺我說話的,只有你背後的主子,而不是你。

    你最好給本老爺放聰明點,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

    符二爺一腳把青衣女子踹下了地,踩著青衣女子的嬌軀,穿上了衣衫。

    符二爺像是牽著狗一樣的牽著青衣女子跪倒在他身前。

    “你叫青蘿?”

    青衣女子淡然道:“奴婢是叫青蘿。”

    “呸~”

    符二爺啐了她一臉,罵道:“從今以後,你只能自稱小賤奴。”

    青蘿低著頭,一臉恭順的道:“小賤奴知道了。”

    符二爺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背後的人,打算用什麼辦法幫本老爺逃出城?”

    青蘿低聲道:“我們會派人先帶著老爺從密道離開汴京城,老爺府上的金銀財物還有家眷,自然會有人幫老爺送到南方。”

    符二爺眯起眼,沉吟道:“那就盡快的安排本老爺出城。不過,在本老爺出城之前,要給楊家留下個教訓。”

    ……

    高府。

    曹彬的轎子剛到高府門前,高府管家狗腿似的領著曹彬進入到了高府。

    在高府的一間待客的花廳裡,早已聚滿了人。

    曹彬一出現,便被眾星捧月的恭迎到了正中。

    高懷德面帶笑意的衝著曹彬拱手道:“有勞弟弟了,弟弟可帶回了什麼消息?”

    曹彬踱步走到了花廳內的石桌旁,捧著石桌上的茶壺先悶了一口。

    直到把嗓子潤了個通透,曹彬才緩緩開口,“楊延嗣說了,你們想要息事寧人,也不是不可以。他們楊家丟了一個嫡子,你們每家就得出一個嫡子償命。除此之外……”

    曹彬頓了頓,一指高府的管家,道:“再加上他的命,這件事就算了了。”

    “噗通~”

    高府管家腿一哆嗦,跪倒在了地上。

    “老爺,老奴自幼跟隨您,一直對您忠心耿耿的。”

    高懷德臉上的笑意斂去,面色陰沉的問曹彬,“沒得商量?”

    曹彬攤開手,直言不諱道:“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這已經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最妥善的解決辦法了。如今真的繼續鬥下去。我相信,你們只會損失的更多。

    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個嫡子的命就能滿足那小子的胃口了。

    真要鬧的兩敗俱傷了,誰的臉面也不好看。還讓那幫子文官,躲在背後看笑話。

    保不齊,陛下也會趁機繼續從我們將門手裡奪權。

    如果當初雁門關的事兒,你們謀劃贏了,那麼我老曹也無話可說。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

    得認。

    這是咱們幾個老傢伙,當年一起定下的規矩。”

    曹彬的最後幾句話,很明顯是對高懷德說的。

    高懷德也是聰明人,一下就領會了曹彬話裡的意思。

    高懷德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高府管家,輕聲道:“高青,你放心去吧。你的家眷,老夫會幫你照看的。即便是老夫死了,高家的後人也會照顧你的家眷。只要高家的富貴還在,就少不了你家的富貴。你是為高家死的,高家的人會記住你的。”

    高懷德的話,輕飄飄的,似乎一陣輕風就能吹走。

    然而,在高青耳中,一字一句都重如泰山。

    整個高家,就是高懷德的一言堂,高懷德想讓誰死,誰就必須死。

    即便是他的嫡親長子高處恭,更何況他一介家僕。

    高青老淚縱橫,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破了,他顫聲道:“老奴領命。”

    從高懷德身後,站出了兩個黑衣漢子,架著高青出了花廳。

    高懷德轉頭,對高處恭道:“老三膝下有個不成器的兒子,送他一起下去陪高青。”

    高處恭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花廳。

    高懷德又對花廳裡的其他人說道:“你們也招辦吧。”

    黨家寡婦面目猙獰的喊道:“高老,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崽子,就把你嚇怕了?”

    高懷德斜眼瞥了一眼黨家寡婦,淡然道:“那你要讓老夫如何?和楊家拼一個你死我活,然後等著陛下坐收漁利,從此高家從將門之列除名?”

    黨家寡婦也顧不得禮數,大聲呵斥道:“懦夫。高懷德,你愧對將門第一人之稱。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你們高家認慫了,可是我們黨家,絕不認慫。

    就算是和楊家拼一個魚死網破,我也在所不惜。”

    撂下了這一番打臉的話,黨家寡婦怒氣衝衝的離開了高府。

    其他幾家的人,隱晦的瞅了瞅高懷德,一個個巴巴的湊到了曹彬面前。

    “曹哥哥,你看看能不能跟您女婿通通氣,咱們花錢買命成不成?”

    曹彬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們覺得,多少錢財能滿足一個瘋子的胃口?”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是啊!那是一個瘋子,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跟他們談錢的問題。

    不然也不可能採取了這麼激烈的報複方式。

    幾家家主衝著高懷德和曹彬拱了拱手,神色黯然的離開了。

    “曹公,您也知道,我們楊家人丁稀少,一個都折不起。雁門關的事情我們楊家參與的不深,也並沒有真的傷害到誰。您看您能不能再走一趟天波府。幫弟弟說說。

    一旦事成,從今以後,咱們建林府楊家,就以曹家馬首是瞻。”

    說話的人名叫楊邛,兄長是曾經的義社十兄弟的楊光義。

    自從楊光義戰死以後,建林楊府就交到了楊邛手裡,楊邛也沒什麼大志向,所以建林楊府在他手裡沒有一點兒建樹,一直都不溫不火的,遠沒有天波楊府有名。

    在汴京的將門圈子裡,一直都盛傳楊邛是個沒頭腦的,只想一門心思當一個誰也不得罪的富家翁。

    不然,他也不會當著高懷德的面,轉身投到曹家門下。

    曹彬聽到了楊邛的話,也是愣了愣。

    旋即,他斜眼撇了撇高懷德,見高懷德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他就點頭道:“建林府的情況,老夫瞭解。你們家裡子嗣不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罷了,老夫就再走一趟天波楊府,幫你說項說項。

    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相信天波府的那個瘋小子,看在本家和老夫的面子上,應該不會太為難你們建林府。”

    楊邛一臉感激的拱手道:“楊邛在這裡先謝過曹公了,事成之後,弟弟一定登門拜訪。”

    曹彬客套的拱手回禮,道:“客氣客氣。”

    從頭到尾,高懷德都表現的風輕雲淡,似乎對著一切都不在乎。

    可是明言的曹彬,早就從高懷德顫抖的雙手,看出了他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對此,曹彬心裡早就樂開花了。

    高懷德,你也有今天……

    送走了楊邛,高懷德對曹彬道:“此番奔走天波楊府,全憑曹賢弟費盡唇舌,才了卻了此事。為兄準備了一些禮物,曹賢弟回府的時候記得帶上。”

    “哈哈哈……”

    曹彬志得意滿的大笑道:“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有勞高家哥哥費心了。”

    一趟高府之行,曹彬可謂是收穫頗豐。

    不僅收了高府提前答應的重禮,還順手收了一個附庸的建林楊家。

    可以說,在這一次的風波里,曹彬是收穫最多的那一個。

    當天下午,裝著人頭的八個盒子就被送到了天波楊府。

    楊七坐在桌前,親自眼看了這些頭顱,並且讓落葉一一核對了他們的身份。

    確認他們是各家的嫡子。

    驗看之餘,楊七皺眉道:“怎麼少了兩個?”

    曹府管家陪著笑臉解釋道:“姑爺,黨家的寡婦不識趣,準備跟您死磕,壓根兒沒有服軟的意思。至於建林楊府,我家老爺希望您看在他的面子上,能網開一面。畢竟,在雁門關事件中,建林楊府的人,牽扯的並不深。”

    楊七眯著眼,冷聲道:“黨家的寡婦想要死磕?真是不知死活。既然想死,那就送黨家一家下去去死。至於建林楊府那邊,老泰山既然出言求情,我也不好不給面子。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我派個人過去,讓他們出一個嫡子,打斷一條腿。此事就算是了了。”

    曹府管家拍馬屁道:“姑爺英明。”

    “英明個屁!”

    楊七斜眼瞪著曹府的管家,呵斥道:“老泰山他若是沒拿建林府的好處,會幫建林楊府這麼說項?只怕這個好處還不小。我這是又出人又出力的,好處全讓他撈了。這怎麼行?

    挖女婿的牆角也不是這麼挖的。回去告訴我老泰山,就說以後扎馬合部歸我了。算是他給我的補償。”

    曹府管家哭笑不得的說道:“老奴明白。”

    楊七又吩咐落葉,道:“你去廚房,把那個黑丫頭給我叫來。”

    一會兒時間,一個又黑又瘦又高的丫頭,被落葉領著進入到了楊七的書房。

    兩年多不見,楊七救下的小丫頭高了足足兩頭多,幾乎可以用瘋長形容。

    “參見恩公。”

    丫頭手裡握著一根鑌鐵打造的燒火棍,向楊七抱拳施禮。

    楊七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楊排風,我說府上也沒人虐待你,你怎麼把自己弄的跟從沒吃飽過飯似的,瘦的一陣風都能吹倒。還有你這一身比漢子還粗魯的習氣是跟誰學的?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

    楊排風在楊七面前顯得很拘謹,扣扣嗖嗖的低聲道:“回稟恩公,五夫人說了,奴婢這叫天賦異稟。吃多少都長不胖,全變成力氣了。不然也扛不動這燒火棍。”

    楊排風撓了撓頭,又道:“五夫人還說,女兒家的樣子,在咱們將門裡沒啥用。咱們將門的女子,能打就行,剩下的都不重要。”

    說完話,楊排風怕楊七不信,還舞動了一下手裡的鑌鐵打造的燒火棍。

    愣是把楊七書房裡漢白玉鋪成的地面,砸出兩個大坑。

    看得楊七嘴角直抽抽。

    “停!”

    為了避免楊排風耍的起勁,把自己的書房拆了,楊七果斷喊停。

    楊七鄭重其事的說道:“排風啊,以後多跟著四夫人學一學規矩,少跟著五夫人瘋玩。”

    楊排風似乎感受到了楊七不高興,趕忙辯解。

    “八妹比我還瘋。”

    楊七覺得,他沒辦法跟楊排風這個悍妞講道理了,只能苦惱的捂著臉,說道:“一會兒跟著曹府的管家去建林楊府,到時候,會有人出來趴著讓你打。記住,打斷他一條腿。其他的不許多做。”

    楊排風正色道:“排風明白。”

    楊七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讓這些人都離開了。

    落葉、曹府管家、楊排風一走,曹琳從楊七書房的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楊七翻著白眼,懶洋洋道:“你現在知道了吧?到底是誰吃虧了。你爹貪得無厭,老是佔我便宜。”

    曹彬自知理虧,輕聲笑道:“別說的那麼難聽,他畢竟是我爹,是你的岳丈。”

    楊七很想教訓一下曹琳什麼叫做出嫁從夫。

    曹琳很識趣的湊上前,把肚子挺在了楊七面前,一副任打任罰的模樣。

    瞧著那漸漸隆起的肚皮,楊七又怎麼敢下手。

    唯有無奈的提醒了一句。

    “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別讓府上的人靠近我書房。一個個瘋瘋癲癲的……嘶……瞧著那碎裂的漢白玉地磚,我就心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2
第0438章 夜襲(中秋快樂!)

    天波東院書房,從此被楊七劃為了禁地。

    論其緣由,只是因為燒火丫頭楊排風打碎了裡面的兩塊地磚。

    楊七躺在院子裡懶洋洋的曬太陽的時候,楊排風已經從建林楊府趕了回來。

    建林楊府的嫡次子被楊排風一棍下去,打斷的左腿,腿骨碎成碎末,一點兒也沒有復原的希望。

    聽著楊排風大大咧咧向自己稟報的時候,楊七的嘴角一直在抽抽。

    楊排風那語氣,打斷別人的腿骨,跟她在廚房裡幫廚娘敲碎羊骨頭沒區別。

    楊七對非常暴力的女子,一點兒好感也沒有。

    他聽過了楊排風的匯報以後,直接揮手把人打發走了。

    楊七躺在軟榻上,手指敲打著榻沿的扶手,漫無條理的說道:“雁門關一役,參與陷害楊家的大部分仇家都了結了。現在就剩下了主謀符家和不識趣的黨家了。既然他們不想活了,那也就沒必要再耗下去了。”

    落葉躬身站在楊七身邊,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動手?”

    楊七眯著眼,望著符家和黨家所在的城西方向,輕聲道:“就今夜吧。”

    落葉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人手了。

    汴京城裡,除了已經被曹琳掌管的火山衛外,剩下的,直屬於落葉的火山衛還有六百多人手。

    這些個人手,都是暗殺的好手。

    在得到楊七的命令以後,他們幾乎傾巢而出。

    趕到傍晚的時候,火山衛的人馬,已經悄無聲息的把符家和黨家圍困了起來。

    符府。

    青蘿卑微的跪在符二爺面前,態度恭順的道:“主人,府外多了許多陌生人,應該都是楊家的人。看來楊延嗣今夜要對符家動手。”

    符二爺伸手,掐住青蘿的脖頸,提著青蘿依偎在自己懷裡,探手塞進了青蘿的衣服裡,一邊狠狠的揉搓,一邊猙獰的低吼道:“一個小畜生,也想跟我鬥。他憑什麼?”

    符二爺雖然不成器,但也是將門出身,手上力氣很大,捏的青蘿疼的直冒冷汗,卻不敢吭聲。

    符二爺狠狠的蹂躪著青蘿。

    直到他的慾望發洩夠了,才罷手,道:“讓你們的人盡快安排,本老爺要立馬動身出城。”

    符二爺得意的笑道:“本老爺要讓楊家的人,今夜攻破了符府以後,連本老爺的一根毛也找不到。”

    青蘿癱坐在地上,謙卑的說道:“小賤奴這就去安排。”

    青蘿手下的人安排好了以後。

    從符府同一時間,抬出去了十八頂轎子,每一頂轎子和符二爺平日裡坐的轎子都一般無二。

    守在符府門外的火山衛的人,看到了十八頂一模一樣的轎子出現,也是一愣。

    坐鎮在符府前酒樓裡的落葉,當即就下令,派出了十八個火山衛去跟蹤轎子。

    幾乎火山衛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十八頂轎子吸引。

    所有轎子裡都有人坐著,但是沒有一個是符二爺。

    符二爺本人,化妝成了一個賣炭翁,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符府。

    等到符二爺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城南的一座道觀裡。

    在道觀下面,有一條密道。

    密道實在汴京城的地下水道的基礎上建造的。

    由於汴京城內外河流廣佈,又臨近黃河,且高度低於黃河河床,所以鑽城的一節密道顯得極其狹窄。

    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個長筒的箱道,通體以堅硬的花崗岩鑄成。

    即便如此,也有水滴滲下來。

    跟隨在符二爺身後的青蘿,沒少被憋屈的符二爺用腳踹。

    眾人花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才順著狹窄的密道,爬出了汴京城。

    在汴京城外的一座破舊的城隍廟裡鑽了出來。

    他們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符二爺罵罵咧咧的讓青蘿幫自己收拾了一下,他站在城隍廟外的緩坡上,望著城內符府方向,陰沉的一笑。

    “楊家的小畜生,想跟老子過招,你還嫩了點。”

    汴京城內。

    火山衛的人馬,並沒有發覺符二爺出府。

    守在符府外的四百多火山衛人馬按照約定,在明月冒尖的那一刻,向符府內發起的進攻。

    符府內的府兵們,並不知道符二爺已經逃離了符府。

    一位符二爺裝扮的老者,在書房裡,閉著們,指揮著門外的府兵們抵禦著入侵的賊人。

    符府的府兵們都是符家大爺當年留下的好手,一個個戰鬥力非常彪悍。

    火山衛衝進了符府,就和懷揣著榮辱與共的符府府兵撞在了一起。

    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從戰鬥力上說,雙方可以說是旗鼓相當。

    火山衛的人馬,憑藉著遠超符府府兵的人數,擊潰了符府的府兵。

    火山衛闖進了符府,幾乎可以說是見人就殺。

    對於真正要陷楊家於死地的敵人,楊七從不會懷有仁慈的心思。

    楊七今晚給落葉的命令,就是滅了符府的滿門。

    同一時間,黨府也慘遭了一股火山衛的襲殺。

    唯一不同的是,火山衛在黨府幾乎沒有遭到什麼有效的抵抗。

    滿府上下,皆是一些老弱婦孺,僕人、家丁、丫鬟等。

    碰上的府兵,也是一個個上了年齡的老卒。

    在面對年輕力壯的火山衛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抵抗的力量。

    火山衛的小頭目,帶人闖進了黨家主家居住的後堂。

    “二當家的,沒找到黨家的寡婦,和黨家的嫡長孫。”

    火山衛的人搜尋了整個黨家後堂,殺掉了許多人,可是沒有找到楊七命令中必須要的兩顆人頭。

    小頭目瞅著堆滿了屍體的黨家後堂,面色陰沉的喊道:“繼續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

    火山衛的人,在黨家後堂,展開了新一輪的搜索。

    另一邊,落葉也帶著火山衛的人,闖進了符二爺的書房,發現了那個被掉包了的‘符家二爺’。

    一劍砍掉了假符二爺的頭顱。

    落葉提著假符二爺的頭顱,仔細辨認了一下,沉聲道:“我們中計了,命令兄弟們,準備退。”

    撞上了一個假的符二爺,落葉就意識到了符家早有準備,領著火山衛的人馬往外跑。

    火山衛的人剛衝到了符家門口,就撞上了巡街的禁軍。

    上千的禁軍,似乎提早得到了統治,早早的就趕到了符家門口,把符家圍的水洩不通。

    落葉面色陰沉的提著劍,冷聲喊道:“殺出去!”

    火山衛的人馬和禁軍的人馬撞在了一起。

    早有準備的禁軍不僅嚴密的佈置了陣型,還攜帶了大量的重型弓弩。

    “放!”

    一根根弩槍射出。

    火山衛的人馬,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鮮血,染紅了符府門前的街道。

    人的性命,在重型弓弩面前,顯得格外脆弱。

    落葉拚勁了全力,從禁軍的重重包圍裡殺了出來。

    隨行的四百火山衛,突圍出來的,只有十幾人。

    剩下的,幾乎全死了。

    “咳咳~”

    落葉身中三箭,咳出了兩口血,他卻一點兒也沒在意。

    他從身後活著的兄弟裡,挑選了兩個輕傷的,“你們速速去天波府,向首領報告此處的情況。我們暫時不能會楊府,需要在就近的藏身之所療傷。”

    兩個輕傷的火山衛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們在一條幽暗的巷子口,和落葉等人分道揚鑣,然後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趕往的楊府。

    另一邊。

    負責剿滅黨家的火山衛,在搜尋了許久黨家寡婦和黨家嫡長孫未果後,撤出了黨家,也撞上禁軍的人馬。

    面對強勁的禁軍。

    火山衛的人馬被殘忍的絞殺。

    若不是領頭的禁軍偏將有心留下一兩個讓他們回去報信的話,只怕襲擊黨家的這一支火山衛的人馬,就要全軍覆沒了。

    ……

    天波楊府。

    楊七有傷在身,卻沒有回到臥房裡去休息,而是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時刻注意著黨家和符家的動向。

    楊七手裡把玩著沈倫送給他的玉蟬,心不在焉的頻頻向符家和黨家的方向張望。

    曹琳伺候在楊七身邊,為他蓋好一塊厚厚的獸皮毯子驅寒。

    “郎君,還是回房等消息吧。你有傷在身,如果再感染了風寒,那可就不好了。”

    曹琳給楊七腳前的炭盆裡添上了幾塊銀霜碳,又備上了一隻暖手爐,塞進了楊七懷裡。

    楊七一手把玩玉蟬,一手捧著暖手爐,心緒不寧的道:“不知道為什麼,從入夜以後,我眼皮就跳的厲害。總感覺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曹琳安撫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如今的汴京城,人人畏懼你,誰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觸你的霉頭?再說了,這汴京城裡,敢觸你霉頭,有能力觸你霉頭的,也無非三人。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我爹爹,還有一個就是高懷德。

    如今高懷德已經把管家和他十六嫡孫的人頭送給了你,表示服軟了。

    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再節外生枝呢?

    皇帝和我爹爹就更不可能了。

    皇帝巴不得你把將門攪得天翻地覆,他好坐收漁利。

    我爹爹剛從高家手裡得到了一個建林楊府和潘家舊部的兩成兵額。你在他眼裡就是財神爺,他怎麼可能對付你?”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玉蟬,牽著曹琳的手,苦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心裡總是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慌張。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曹琳合手抱起楊七的大手,溫柔道:“別自己嚇自己。符家雖然難對付一些,但是符二爺是個草包,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黨家已經淪落到了三流的將門家族,咱們楊家抬起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他們。

    難道你還擔心他們狗急跳牆不成?”

    “狗急跳牆?”

    楊七譏諷的一笑,突然,他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不好,他們真要狗急跳牆。”

    楊七猛然站起身,顧不得向曹琳解釋,忍著肩膀上的疼痛,匆匆的往天波府正院跑去。

    趕到正院和東院花廳的時候。

    一聲聲的破空聲傳入到耳中。

    “楊府所屬,披甲禦敵,有人夜襲楊府。”

    楊七心知來不及了,只能扯著嗓子奮力的高喊了一聲。

    幾乎在楊七喊完了以後。

    從楊家的院牆上,跳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蒙面人。

    他們剛跳下了牆頭,就撞上了暗中守衛在楊家院牆邊的府兵。

    楊家的府兵,常年在戰場上奔走,所以警惕性很高。

    意識到有敵人入侵的一瞬間,他們就結成了一個穩固的殺敵陣型。

    隨著楊七一聲高喊,楊府內各院的燈火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

    楊府內的男男女女,提著兵器就衝了出來。

    楊七在趕去正堂的路上,撞見了楊洪。

    楊七一把拽住了楊洪,沉聲道:“你帶人去守住家裡幾個有身孕的女眷,其餘的事情你不用管。”

    楊洪急吼吼的道:“七少爺,雁門關一役後,府上的人手折損了不少。現在府上能戰的府兵,加起來還不到兩百。如果老奴帶人去守住老夫人和幾位夫人的話,可就沒人對敵了。”

    楊七紅著眼,低吼道:“讓你去,你就去。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記住我的話,除非你死了,不然後院的女眷有任何閃失,你提頭來見。”

    楊洪瞧著楊七急眼了,咬了咬牙,沉聲道:“諾。”

    接下了楊七的命令,楊洪也不遲疑,轉頭吩咐兒子,道:“楊安,你速速去調遣人手,隨為父把幾位夫人全部接到後堂保護起來。”

    楊洪帶人去保護幾位女眷了,楊七緊張的心情也就放鬆了不少。

    “大意了……”

    楊七不得不承認,自己大意了。

    算來算去,居然算錯了敵人會狗急跳牆。

    他在偷襲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可以來偷襲他。

    最主要的是,現在的楊家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火山衛的人馬全調了出去。

    楊府的上千的府兵,在雁門關一役折損了近六百多人。

    刨去了楊大帶走的府兵外,現在府裡能用的人,只有兩百多。

    而且,最關鍵的是,府上還有三個孕婦在。

    “該死!”

    楊七咬著牙暗罵了一句,他匆匆趕到了楊府的正堂。

    衝到正堂門口的時候,撞見了提著大金刀昂首闊步出門的老楊。

    老楊瞧見了楊七,斜眼一瞪,冷聲道:“能不能戰?”

    楊七鄭重的道:“能。”

    老楊霸氣的揮舞了一下手裡的大金刀,朗聲說了一句。

    “隨為父殺敵。”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3
第0439章 必死局

    豐碑楊門第0439章必死局『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楊七雖然一條胳膊受傷了,可是並不妨礙他另一個胳膊用力。

    憑藉著他天賦神力,對陣一些個土雞瓦狗,還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由於楊七的虎頭烏金槍,在雁門關的時候,紮在了耶律休哥的腿上,被人家拿走了。

    他沒有趁手的兵器。

    府上除了老楊手裡的大金刀外,剩下的神兵利器,就只有佘賽花的兵器,梨花槍。

    楊七抄起了佘賽花的梨花槍,跟著老楊就往外跑。

    佘賽花雖然多年未曾出征,可是她的武藝一直沒有荒廢,閒暇的時候也練槍。

    她的梨花槍,保養的也很好。

    老楊和楊七趕到府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楊府的府兵們聚攏在一起,把侵入楊府的敵人,逼迫著聚攏在了一起。

    有兩個人的表現,非常搶眼。

    其中一個是楊府的門房,那個獨臂老卒。

    老頭兒弓著腰,腰間別著一把解腕刀,手裡握著一柄類似躺到的直刀。

    老頭兒似乎對圍困敵人沒什麼興趣。

    他的身形很詭異,神出鬼沒的,總是不經意的出現在敵陣的一個角落,手裡的直刀輕而易舉的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跳蕩兵?”

    楊七瞧著老頭兒神出鬼沒的身形,有些驚訝的喊了一句。

    老楊冷聲在他身旁解釋道:“老蔫兒沒殘之前,可是老夫帳下最好的跳蕩兵,上百個敵人圍攻他,也未必能夠沾到他的衣服。”

    除卻了老頭兒,另一個表現的比較搶眼的,就是楊排風。

    楊排風瘦小的身軀,輪著比她還高一頭的鑌鐵棍,虎虎生風。

    楊七瞧得出來,楊排風練習的棍法,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幾乎看不到什麼花哨的東西。

    用的都是一力降十會的招式。

    一棍下去,就能把敵人砸的腦漿迸裂。

    短短幾個呼吸,楊排風已經打死了七八個人。

    看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知道,這丫頭之前肯定殺過人。

    極有可能是五嫂馬賽英從哪兒給弄的死囚或者流寇給她練手了。

    楊七覺得,這丫頭已經在暴力的路上越走越遠了,根本沒有變成淑女的可能性了。

    還有一個人也很搶眼。

    雖然殺敵不多,但是她的身軀和動作,卻很花哨。

    而且叫的很大聲,像是殺豬一樣。

    她就是那個楊府上兩百斤的廚娘,手裡輪著兩柄菜刀,哇哇叫著亂砍亂殺,有幾次差點砍到自己人。

    “嗖嗖嗖~”

    又是一輪的黑衣人從牆頭上跳了下來,有人直接摸到了楊府大門處,直接打開了大門,放進來一大批人。

    老楊和楊七眉頭一縮。

    異口同聲的驚叫。

    “兩撥人?!”

    後面一撥人的身手,明顯比前一撥人的身手更強,進退有序,攻擊也很有章法。

    他們進入到了楊府以後,面對楊府府兵,直接擺出了一個衝鋒陣。

    “我左你右,兩邊破敵。”

    關鍵時刻,父子二人也放下了此前的隔閡,聯手對敵。

    面對著敵人迅猛的攻勢,老楊和楊七直接選擇了正面硬剛。

    “嘭!”

    楊府的人,武功路數,幾乎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走的都是剛猛的路子。

    完全沒有那種瀟灑愜意中取人首級的招數。

    老楊撲到敵人面前,二話不說,舉起大金刀,就是一招力劈華山。

    大金刀豎劈而下。

    擋在老楊面前的敵人,被老楊一刀劈開了,鮮血灑了一地。

    楊七和老楊的氣勢如出一轍,甚至顯得更霸道。

    使槍,幾乎都要用雙手。

    楊七一手受傷,所以槍術不能完整的使出來。

    他把梨花槍當成了一根棍子,掄了一個渾圓,橫劈了出去。

    擋在楊七面前的敵人,直接被楊七掄的飛起,砸在了他們身後的人身上。

    一個個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某家來會一會你們父子。”

    老楊和楊七聯手,把敵人壓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從敵人的陣後,跳出了一個彪形大漢。

    老楊瞧見了這個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眉頭一挑,失聲叫道:“鰥夫黨慶?!”

    黨慶抱著一把陌刀,哈哈笑道:“沒想到楊將軍還認識某家。”

    楊七隨手戳穿了一個敵人,湊到老楊身邊,問道:“什麼來頭?”

    老楊神色凝重道:“一個很高的高手,曾經的黨家軍先鋒大將。”

    楊七雖然沒聽說過黨慶,但是對於先鋒大將這個職位還是很瞭解的。

    所謂的先鋒大將,只有一種人能夠擔任。

    那就是武藝高超,並且不怕死的猛士。

    一向以勇猛著稱的老楊,就經常擔任先鋒大將。

    楊七眯起眼,提著梨花槍,直接扎向黨慶。

    “哈哈哈~”

    黨慶哈哈大笑,讚歎了一句,“虎父無犬子,楊家的小崽子,聽到了老子的名頭,居然還敢出招。某家敬佩你是一條漢子,可以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笑聲落地。

    黨慶猛然拔刀,陌刀在月光下,閃過了一道雪亮的銀光。

    直接在楊府門前閃出了一個刀影。

    開始作戰的黨慶,沒有了剛才的張狂,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個戰爭機器一樣,沉著的在和楊七對戰。

    雙方互相試探了七八招。

    楊七也試出了黨慶的實力。

    誠如老楊所言,確實是一位高手。

    如果楊七另一隻手沒受傷的話,對付起黨慶或許會輕鬆一些。

    一隻手對上了黨慶,在招數上很難取勝。

    楊七隻能憑藉自己巨大的力氣,壓制黨慶。

    楊七在試探黨慶的同時,黨慶也在試探楊七。

    楊七單手掄起的梨花槍上,力道十足。

    震的黨慶持刀的手都在發麻。

    “好小子,好大的力氣。若不是你欺人太甚的話,也許今日我們不用分個生死。也許還能做朋友也說不定。”

    黨慶讚歎了一句,他雙手握著陌刀,開始主動進攻。

    “噹噹噹~”

    黨慶的陌刀刀法,明顯已經達到了剛柔並濟的境界了。

    在他全力進攻的時候,楊七明顯的感覺到了壓力。

    雖然不至於落敗,可是他也奈何不了黨慶。

    黨慶有足夠的耐心和楊七拖下去。

    楊七卻不敢跟黨慶拖下去。

    敵人越聚越多,人數已經超過了千人。

    一百多的楊府的府兵,已經開始出現了頹敗的姿態,傷亡也在逐漸的增大。

    一旦讓敵人破開了楊府府兵的防禦。

    楊府後院內的女眷們,肯定會慘遭到屠殺。

    “嗞啦~”

    楊七一個失神,黨慶的陌刀劃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胸膛上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雖然不深,卻很長。

    楊七心頭一驚。

    黨慶的刀很特別,刀口上似乎有鋸齒一樣,能夠輕易的劃開人的血肉。

    “小崽子,和人對敵,還敢失神。你是看不起老子嗎?”

    楊七低吼了一句,“去尼瑪的,我是你老子。”

    罵過之後,楊七揮舞著梨花槍,如同疾風驟雨一樣劈打到了黨慶身上。

    一旁正在對敵的老楊,瞅準了楊七壓制黨慶的時機,橫刀一切。

    黨慶的腿上被切開了一刀。

    “蹬蹬蹬~”

    黨慶連退了三步,推到了自己人的陣營裡,他眯著眼,陰狠的道:“父子二人聯手對付老子,是在以多勝少嗎?那就看看誰人多……”

    “都出來吧。”

    黨慶招喚了一聲,從楊府的大門口走進了三個人。

    每一個人的裝扮都不同。

    為首的是一個老者,手裡拿著一個釣魚竿,頭上帶著斗笠,弓著腰,似乎在打瞌睡。

    老者左邊是一個面容憨厚的漢子,他麻布衣裳,腳下踩著一雙破舊的布鞋,侷促不安的搓著手,像是田間的農夫。

    老者右手邊居然是一個小娃娃,小娃娃剃著一個福娃頭,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鬏,用紅布條紮著,額頭上方天靈蓋處,有一塊橢圓的頭髮,其餘的地方都光禿禿的。大冷天的,他卻身穿著一個肚兜,赤著腳,手裡握著一柄鐵笛子。

    “漁翁南宮東城,農夫張十三,牧童南蠻兒……”

    不用楊七發問,老楊已經開始幫他解釋眼前著三個人的來歷。

    只聽老楊狠聲道:“這三個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漁翁南宮東城是蜀國貴族,一身武藝不在為父之下。他擅長槍法,手裡的魚竿就是他的槍。

    農夫張十三,祖上世世代代為農,有傳言說他是上古先秦時期的農家傳人。他有一雙鐵拳,赤手空拳就能開山劈石。據說挨上他一拳,沒人能活下來。

    牧童南蠻兒,你別看他是一個小娃娃,其實他是天賦異稟,長不大也長不高,甚至連容顏都不變。此人是南疆人,擅長暗器和用毒。手裡的鐵笛子,就是他用來吹出針形暗器的東西。”

    楊七在老楊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老楊的身邊。

    父子二人肩並著肩,一起鄭重的盯著漁翁南宮東城三人。

    老楊望著南宮東城,低聲喝道:“南宮東城,你們三個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已經隱居了十幾年了,一直都不曾過問江湖事,也不過問朝中的事情。這一次為什麼破例?”

    三人中,以漁翁南宮東城為首,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楊將軍,您也算得上是半個江湖人,您應該知道江湖的規矩。

    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有人用足夠的帶價,請我們三個出山。我們自然得來。”

    老楊握著大金刀得手緊了緊,道:“能請動你們三個,想必付出了不少的帶價吧?”

    漁翁南宮東城,抬起頭,露出了一張佈滿了老人斑的臉頰,他一張嘴,嘴裡缺了兩顆門牙,只聽他笑眯眯道:“我們三個,又不是江湖上的假把式。尋常的金銀財物,自然打動不了我們。”

    農夫張十三搓了搓手,憨笑道:“說那麼多干啥,趕緊打吧。馬上開春了,額還要趕著回去種麥呢。”

    老楊和楊七對視了一眼,都知道一場硬戰,不可避免。

    楊七率先挺身而出,梨花槍指向了黨慶、漁翁南宮東城、農夫張十三、牧童南蠻兒四人。

    “一起上吧。”

    四人聞言,眼中皆閃過了一絲意外。

    牧童南蠻兒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光,一句話也沒說。

    漁翁南宮東城眯起眼,嘎嘎嘎笑道:“好狂妄的小子,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狂妄的小子了……”

    農夫張十三憨厚的一笑,默不作聲。

    黨慶緊握陌刀,冷笑道:“你想幫楊業拖著我們四人,然後好讓楊業去收拾那些雜魚,最後反過來手來對付我們?”

    老楊話到了嘴邊,生生嚥了回去。

    作為一個戰場上的宿將,他深知楊七的選擇無疑是對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成全你。殺不殺楊府的其他人,其實無關緊要。只要殺了你,我們此行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動手!”

    黨慶爆喝一聲,舉起了手裡的陌刀,攻向了楊七。

    漁翁南宮東城、農夫張十三、牧童南蠻兒,三個也幾乎同時出手,攻向了楊七。

    老楊深深的看了楊七一眼,揮舞著大金刀,聯合著府上的府兵,去處理雜魚了。

    楊七提著梨花槍,心裡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對面的四個人,都是高手。

    而且都是能一擊斃命的高手。

    不論是撞上了黨慶的陌刀,還是漁翁的魚竿槍,或者農夫的鐵拳,又或者牧童的暗器。

    “嘭~”

    “嗞~”

    只是一個照面,楊七用梨花槍,盪開了黨慶的刀和農夫的拳頭。

    卻沒擋住漁翁的魚竿槍和牧童的暗器。

    漁翁的魚竿槍,戳穿了楊七受傷的那一條肩膀,在上面扎出了一個血洞。

    牧童在一瞬間,扔出了十六道暗器。

    楊七躲避不及,被三根銀針紮在了腿上。

    三個呼吸。

    楊七就感覺到腿在發麻,似乎在漸漸的失去知覺。

    很明顯,牧童的暗器上淬毒了。

    “殺!”

    四人再次逼過來,準備一擊結束楊七的性命。

    “吼~”

    楊七怒吼了一聲,手裡的梨花槍掄起,一個金猴降妖,砸在了身前的大青石地磚上。

    大青石地磚瞬間碎裂。

    爆裂四散。

    急速爆射的碎石子兒飛舞,逼的黨慶四人手裡的攻勢一頓。

    一道碎石疾飛了出去,劃破了牧童稚嫩的臉龐。

    牧童感受到臉頰上流淌的熱血,伸出舌頭舔了舔流淌到了嘴角的鮮血。

    “小畜生,你竟敢劃傷老祖的臉?老祖一定要讓你嘗一嘗萬毒之王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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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04:34
第0440章 兩敗俱傷

    楊七收回了梨花槍,槍頭點地,不甘示弱的回罵道:“老畜生,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找死!”

    牧童小臉漲的通紅,胖嘟嘟的小手一翻,手腕上的兩個袖珍的銀鈴鐺被搖響。

    “叮叮叮~”

    鈴鐺聲清脆悅耳。

    一條細小的赤紅色小蛇,從他的肚兜下鑽了出來。

    冬日還沒過去,小蛇看起來很萎靡。

    它搖晃著腦袋緩緩的爬上了牧童的肩膀。

    牧童探出手,謹慎的捏住了蛇頭,又一翻手,七枚細小的銀針出現在他手上。

    牧童拿著銀針,一一從小蛇口中探過。

    原本銀光發亮的銀針,從小蛇嘴裡探過後,變的黝黑黝黑的。

    楊七盯著那黝黑的銀針,一臉忌憚。

    牧童捏著銀針,殘忍的笑道:“老祖的赤練蛇,乃是老祖多年培養出的萬毒之王,每一年,老祖都要用上萬的毒蟲喂養它。它的毒性,已經到了沾之必死的地步了。嘎嘎嘎……”

    似乎怕楊七不信,牧童隨意的射出了一枚銀針,刺在了他身旁的一個黑衣人身上。

    只見那黑衣人身體瞬間僵硬,抽搐了一下,立馬倒地身亡。

    幾個呼吸後,便從那黑衣人身上,傳出了濃烈的腥臭味。

    黨慶、漁翁和農夫三人,明顯的距離牧童遠了一些。

    很明顯,他們也感覺到了萬毒之王的威脅。

    “嘿嘿嘿……南蠻老弟既然已經拿出了殺手鐧,我們也不能藏私了。”

    漁翁南宮東城咧嘴一笑,缺了門牙的嘴,說話都在漏風。

    他一抖魚竿,魚竿上的魚線一圈圈的緊箍在了魚竿上,魚線頂端綁著的金色魚鉤,一閃便固定在了魚竿的頂端。

    農夫張十三,憨厚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的肌肉開始抱起,雙臂上的青筋和血管似乎都要從身體裡掙脫出來。

    整個人的身軀,一下子拔高了三寸有餘。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暴怒的巨猿。

    “哈哈哈……三位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那麼某家就先為三位打頭陣。”

    黨慶大笑一聲,踏前一步,雙手緊握著陌刀,狠狠的斬向了楊七。

    楊七心頭凌然,單手提著梨花槍,槍頭點在地上,他用力壓彎了梨花槍的槍身。

    “嗖~”

    黨慶的陌刀一閃便砍到了楊七身前。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一彈,槍頭猶如亂竄的蛇頭,撞在了黨慶的陌刀上。

    黨慶的陌刀被撞開,擦著楊七的身體砍落在了地上。

    楊七腳下的青石板,一下被黨慶斬成了兩半,刀身入地足有一尺。

    黨慶一擊不成,卻並沒有收刀,而是反手奮力一挑,再次攻向了楊七。

    “嗖~”

    就在這個時候。

    漁翁南宮東城和農夫張十三一起出手,撲向了楊七。

    漁翁南宮東城,比農夫張十三慢了一拍,但他手裡的魚竿,卻後發先至。

    農夫張十三,撲到了楊七身邊,揮起鐵拳,一躍而起。

    “當~”

    “嘣~”

    “噗呲~”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婉轉,盪開了黨慶手裡的陌刀,然後一槍紮了出去。

    中正槍。

    以正治邪。

    一槍扎到了農夫張十三的胳膊上,逼退了他。

    然而,他擋住了黨慶,逼退了張十三,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擋下漁翁南宮東城的魚竿。

    漁翁南宮東城的魚竿上的魚鉤,劃破了楊七提著梨花槍的胳膊,在他的胳膊上,劃拉出了一條深深的血坑。

    “嗡~”

    漁翁南宮東城,一抖魚竿,魚鉤脫離了楊七的胳膊,從楊七的胳膊上帶走了一大片血肉。

    楊七也在槍頭的震力,獨腳跳著向後退去。

    “就是現在……”

    牧童嘴裡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六枚淬了萬毒之王的銀針,迅速的射向了站立不穩的楊七身上。

    此時此刻的楊七,一條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能憑藉一條腿後退,重心都不穩,又怎麼可能防禦牧童的銀針?

    眼見銀針射了過來。

    楊七直接一個屁股蹲,跌坐在了地上。

    企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躲過牧童的毒針。

    然而,他躲過了五枚毒針,有一枚並沒有躲過去。

    那一枚銀針,擦著他的腿飛過。

    “嘎嘎嘎~”

    牧童瞧著自己的銀針射中了楊七,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黨慶、漁翁南宮東城、農夫張十三也明顯的放鬆了不少。

    “嗖~”

    “噗呲~”

    楊七調轉了梨花槍槍頭,鋒利的槍頭刺進了腿裡,婉轉一攪,一塊巴掌大的肉,被他割下來,掉落在了地上。

    鮮血一下濺起,噴了三尺遠。

    “嘶~”

    黨慶四人,瞧見了這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氣。

    牧童陰沉著臉,低聲說道:“小子,你夠狠。”

    “哈哈哈……”

    楊七一槍拄地,立起身,放聲大笑。

    牧童小手一翻,手裡多出了十幾枚銀針,他挨個的給銀針淬上了毒藥,陰惻惻的笑道:“下一次,老祖倒是想看看你怎麼躲?”

    漁翁南宮東城咧嘴笑道:“小子,老夫剮你一到,你自己割自己一刀。你這是想凌遲啊!”

    黨慶喝道:“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夜長夢多。殺!”

    四人再次的撲向了楊七。

    楊七顫巍巍的端起了梨花槍,瞅準了漁翁南宮東城,一槍狠狠的紮了過去。

    明知必死無疑。

    楊七唯有拉上一個威脅最大的人,一起死。

    事實上,論威脅,牧童南蠻兒的威脅才是最大的。他渾身的毒物,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牧童南蠻兒擅長用毒和暗器,在近戰方面,有些差強人意。

    楊七若是能近身的話,牧童南蠻兒,算是四個人裡面最好殺的那一個。

    可惜,牧童南蠻兒明顯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他站的位置距離楊七最遠。

    楊七唯有找上漁翁南宮東城。

    “噗呲~”

    “噗呲~”

    漁翁南宮東城的魚鉤率先的劃到了楊七身上。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也順勢捅進了漁翁南宮東城的身體。

    “咚~”

    “噗呲~”

    農夫張十三緊隨其後,他的拳頭狠狠的印在了楊七的胸膛上。

    黨慶的刀也斬在了楊七的身上。

    楊七的身體,就像是破不袋一樣,倒射而出。

    捅進南宮東城體內的梨花槍也被順勢拔了出來。

    在楊七爆射而出的時候,從南宮東城體內被抽出的梨花槍,在黨慶臉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嘎嘎嘎……”

    牧童殘忍的一笑,胖嘟嘟的小手揚起,十幾枚的銀針準備爆射而出。

    突然,他的身體一僵硬,一臉不可思議的低下腦袋。

    一柄解腕刀的刀尖,從他的胸膛裡冒了出來。

    “嘿嘿……嘿嘿嘿……盯你很久了……”

    楊府的門房,那個獨臂的老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牧童南蠻兒的身後,原本別在他腰間的解腕刀,已經被他插進了牧童南蠻兒的體內。

    “噗~”

    牧童南蠻兒吐出了一口黑血,瞪著眼睛盯著獨臂的老卒,嘶吼道:“即便是老祖死了,也要拉著你們陪葬……”

    “你說的是這一條小蛇嗎?”

    獨臂老卒樂呵呵一笑。

    兩個人同時動手,牧童南蠻兒小手探向了肩頭的赤色小蛇。

    獨臂老卒,他只有一條手臂,要抽出牧童南蠻兒體內的解腕刀也有些來不及。

    他索性,直接用嘴咬向了赤色小蛇。

    牧童南蠻兒他想捏破赤色小蛇的蛇膽,然後用蛇膽配合他的毒煙,毒死楊府一門。

    獨臂老卒卻一口咬掉了赤色小蛇的半個身子。

    等到牧童南蠻兒去抓赤色小蛇的時候,赤色小蛇只剩下了一個尾巴。

    “嘿嘿嘿嘿……嘿~”

    獨臂老卒興奮的笑著,只笑了兩聲,就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渾身開始瀰漫著腐臭味。

    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為……什麼……”

    牧童南蠻兒,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倒在了獨臂老卒的身邊。

    ……

    “恩公?!”

    卻說楊排風看到了楊七被打的倒著飛出,跌落在地上,噴出了一大口血。

    她頓時惱了。

    手裡的鑌鐵燒火棍,掄了個半圓,一個橫掃千軍,掃開了擋在眼前的敵人,衝向黨慶和農夫張十三。

    “七郎?!”

    老楊把雜魚收拾的差不多了,見到楊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也抄著大金刀追過來了。

    黨慶見情況不妙,高喊了一聲,“楊延嗣已死,速退。”

    黨慶二話不說,提著陌刀就跑。

    農夫張十三想跑,可惜他撞上了已經怒火衝天的楊排風手裡。

    楊排風近乎封魔了一般,揮舞著手裡的鑌鐵燒火棍。

    赤手空拳的農夫張十三,撞上了楊排風這個天賦異稟的丫頭,只能被壓著打。

    匆匆趕過來的老楊也迅速的加入到了戰場裡。

    在老楊和楊排風的合力夾擊下,農夫張十三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咚~”

    “噗呲~”

    楊排風燒火棍重重的砸在了農夫張十三的腰間。

    農夫張十三身體一僵。

    老楊借勢,一刀下去。

    張十三的下半身沒了。

    “咚~”

    農夫張十三倒在了地上,嘴裡吐著血,冒著泡泡,嘀咕了一句,“憨娃子……答應你的……糖葫蘆……沒辦法給你……”

    農夫話還沒嘀咕完,就氣絕身亡了。

    老楊和楊排風顧不得去收拾殘敵,便撲到了倒在地上暈厥了過去的楊七身邊。

    楊排風急的哇哇直叫。

    老楊探手摸了一下楊七的脈搏,驚叫道:“還有脈象,快把七郎背到後堂去,叫徐大夫。”

    楊排風聞言,也不叫了,背著楊七就往後堂跑。

    衝進了正堂,一下子跟剛準備出來看看情況的大嫂花解語撞了個滿懷。

    “七郎這是怎麼了?快去叫徐大夫。”

    大嫂花解語驚叫了一聲,也顧不得讓楊排風背著楊七去後堂了,就在正堂裡找了個地方,趕緊讓楊排風扶著楊七躺下。

    老楊看到了花解語出現,心裡放心了不少。

    他提著大金刀,轉頭和府裡的府兵們,一起去收拾敵人的殘餘了。

    ……

    卻說,黨慶帶著人匆匆的逃出了楊府。

    跑了幾百米,就撞上了在楊府一側靜靜等候的禁軍。

    統兵的將領,瞧見了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跑的黑衣人的時候,眉頭微微挑起。

    “看來符家和黨家的人敗了。咱們也別看熱鬧了,動手吧。”

    禁軍將領一揮手。

    靜悄悄站在楊府一側的上千禁軍,開始果斷動手。

    黨慶帶的人手,在攜帶著重弩的禁軍面前,不堪一擊。

    近百人,衝殺了十幾次,只有黨慶一個人逃出了重圍。

    黨慶逃走以後。

    一位偏將湊到禁軍將領面前,低聲問道:“大人,為什麼放走黨慶?黨家敗亡在即,咱們不用賣給黨家人情。”

    禁軍將領瞥了偏將一眼,沉聲道:“咱們今夜提早到了天波楊府,一直沒有動手,在隔岸觀火。雖說這是陛下的意思,但是楊家因此也死了不少人。楊家七郎是個什麼性子,你應該很清楚。

    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咱們就別想好過。

    之所以放走了黨慶,就是為了釣出他背後的那個寡婦。

    只要我們把那個寡婦當人情送給楊七郎。相信他也會看在我們有難處的份上,不為難我們。”

    偏將聽到禁軍將領這話,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派人去跟著黨慶。”

    禁軍將領正色道:“你親自去。”

    “屬下明白。”

    禁軍偏將,帶著十幾個好手,悄無聲息的跟在了黨慶的身後。

    黨慶身受重傷,急著逃脫,根本就沒有發現跟在他背後的人。

    黨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一座隱蔽的小院。

    “噹噹噹~”

    黨慶敲門,有一道緊張的聲音,在門內問道:“誰……誰啊……”

    黨慶喘著氣,低聲道:“我……黨慶……”

    “嗞吖~”

    門被打開了,露出了黨家寡婦的那一張蒼老的臉。

    她全然不顧黨慶的傷勢,見到黨慶第一句就問,“成了?”

    黨慶低聲道:“楊延嗣已死……楊家……”

    話說了一半,黨慶身體一僵,顫聲道:“毒……”

    “噗通~”

    黨慶一頭栽到了黨家寡婦懷裡,氣絕身亡。

    黨家寡婦嚇了一跳,藉著門頭上燈籠的燭光,看到了黨慶一張臉在變紫。

    她嚇的一把把黨慶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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