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20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47
風起白崖90 九天大河

哭先生的意思很清楚,《天書·鬼卷》現在的確是天下無敵,但《天書·人卷》現世後呢?

這無敵就說不准了。

魏生低下了頭,問道:“敢問先生,那人字卷會在何處現世?”

哭先生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道:“既然是天書,我等凡人怎能勘破天機?”

話音剛落,哭先生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魏生長吐了一口氣,好像剛經歷過一場噩夢。他憑藉鬼字卷奧秘,硬生生將自己的修為拔高至了搬山初境。

可是面對此人時,依然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闇月首領,難道真的有掩蓋月華之能?

當顧春風來到雄虎關秦軍大營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連綿的幾場秋雨,讓道路變得濕滑泥濘。他看著煙雨中的高大城牆輪廓,覺得有些心驚。

雄虎關如此險要,就算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來形容也不為過。可是素來軍紀嚴明的秦軍依然損失慘重,這足以證明魏國陰兵的恐怖。

當晚,顧春風並沒有看見沐搖光,也沒有見到墨十八和唐衣。因為每個修行小組都有自己的任務,他的任務就是睡覺休息。

顧春風坐在軍帳內,左右閒著無聊,就開始嘗試修煉。

人體一共有十二條經脈,十二條經脈上有一百零八處最重要的竅穴。現在他已經是融元初境,這一百零八處竅穴總算打開了十八處。這十八處竅穴雖然不多,但也算遍布全身。

融元境,簡單的說就是將天地的元氣融於自己身體的竅穴。

顧春風開始放空自己,漸漸地融入了心神中。他的面前,漸漸的出現了一條滔滔的大河。

這條大河不知幾許寬,不知有多長,彷彿來自於遙遠的天上。

如果這廣闊無垠的河面就是他的身體,那天地元氣是什麼呢?

那些在空中細微擺動的氣流,那些草木散發出的清香,甚至天上微弱的星辰之光,全部都一一呈現在顧春風的面前。

不管是緩緩流動的氣流,還是草木散發出的清香,亦或是星辰的微弱光芒,在融入顧春風的心神時,它們都變成了細細的水珠。

這些水珠越聚越多,越積越後,最終成了天上厚重的雲朵。雲朵漸漸地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化作了陣陣秋雨。

秋雨從天而降,匯入了滔滔大河裡。平靜的大河開始翻滾沸騰,彷彿有什麼恐怖的怪物要破碎而出一般。

突然!沸騰河水突然齊刷刷地沖向了天空,形成了一道道水柱,彷彿無數河流倒懸在了天上。

水柱的盡頭不是天空,而是星辰。這些星辰表面沒有任何光彩,它們懸浮在半空中,剛好十八顆。

十八顆星辰代表十八處竅穴。滔滔大河之水灌入星辰中,星辰開始發光閃耀,而顧春風身體裡的十八處竅穴也漸漸和天地元氣融為一體。

有先賢曾說過:“修行之人邁入融元境,便可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因為心神中所看到的水流寬度,那便你容納天地元氣數量的極限。”

秦王嬴烈邁入融元境時,看到的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江河;而傳奇劍豪吳南生進入融元境時,看到的是一處從天而降的瀑布。

現在顧出風看到的是一條滔滔奔騰的大河。

那說明他比秦王,甚至比吳南生更優秀嗎?

顧春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在秦國軍帳裡的少年,在自己的神識裡看到了一條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滔滔大河。

睜開雙眼後,顧春風感覺全身潔淨如新,彷彿身處在雲端中一般。

他發現全身的毛孔在這時都學會了呼吸一般,不斷排出身體的渾濁雜質,吸入了清新的空氣。

走出軍帳,夜色下的層層軍帳彷彿一朵朵潔白的雲朵,正輕柔地躺在寬廣的草甸上。軍帳旁的篝火隨風舞動,映照著巡邏火士兵沉默無語的臉龐。

草甸的盡頭,雄虎關的高大城牆在夜色中只剩下了一個黑色剪影,彷彿一隻潛伏在山崗的猛虎。

就在此時,寂靜的草甸上響起了一聲不和諧的叮咚聲。

這聲音嚇了顧春風一跳,再仔細去聽,卻發現那聲音小了不少。可是這聲音依然持續著,就像蚊子叫。

最讓顧春風感到詫異的是,他環顧四周,並不能發現這聲音的來自何處。

顧春風試著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他發現那聲音時大時小,並不能確定準確位置。

突然,顧春風面前出現了一個竹竿一般的青衣人。

青衣人很瘦,臉頰深陷,一雙眼睛卻囧囧有神,彷彿夜色中的貓頭鷹。

現在那雙貓頭鷹似的眼睛正冷冷地看著他,貓頭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顧春風眉頭鎖得更緊。他現在已經是融元初境,而這人出現時他卻毫無知覺。這只能說明對方很強,至少比他要強。

不過這是秦軍大營,有實力很強的高手終究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

顧春風看著青衣人,問道:“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那青衣人眉頭微挑,並沒有做聲,而是徑直向雄虎關城牆走去。

顧春風想也不想,直接跟了過去。

青衣人走得不快不慢,彷彿有一種和諧的韻律,讓顧春風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秦軍軍紀嚴明,巡防也很是嚴謹。可是顧春風從自己帳篷走到了城牆腳,巡防士兵卻對他和青衣人都不管不問,彷彿他們都是透明的一般。

他跟著青衣人上了城牆。城牆上的風很大,揚起的黑色灰燼煙塵迷離了人的眼睛。

負責巡查的秦兵看見兩人,依然視若無物。

此刻顧春風終於確認了一件事。這個青衣人肯定是軍中的大人物,軍職至少不會低於參將。而自己跟著他上了城牆,就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覺。

這時耳畔又傳來了一聲“叮咚”聲,這聲音讓青衣人的眉頭又是一挑。

青衣人開始閉上雙目,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片刻之後,青衣人徑直跳下了城牆。他衣衫飛揚,彷彿黑夜中無聲無息的蝙蝠。

城牆很高,即使神念境的修行者跳下去也會受傷。可青衣人卻毫不在乎,很快就消失在了城牆角。

顧春風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跳了下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48
風起白崖91 鬧鬼?

城牆很高,至少有三十丈高。下落過程中,夜風將顧春風的頭髮吹得向上揚起,深藍色的長袍也跟著獵獵作響,像一面飄揚的旗幟。

顧春風不是青衣人,也沒有神念境的神通,這樣摔下去絕對會折了腿。

地面越來越近,顧春風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他隨意的拔出長劍,然後更加隨意地往牆上一掛。

雪蒲劍劃過堅硬的城牆,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這摩擦很是劇烈,但顧春風的手卻很穩。

下落的速度因為這摩擦稍緩,而地面就在眼前。顧春風右腳一蹬牆面,人就橫著飛了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有一種律動的美感。

當顧春風站在堅硬的土地上時,青衣人則站在三丈外一動不動。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春風,然後繼續向前行走。而顧春風則緊緊跟在後面。

青衣人沒有走官道,而是施展身法在叢林裡穿梭。他的身法很妙,全身看起來很僵硬,卻總能輕巧地落在該落的地方。

對學會了“浮花浪蕊”的顧春風來說,現在最自信的便要屬輕功身法了。他的身法與青衣人完全相反,他的身體很放鬆,他的動作很自然,自然得就像水中的游魚,又似天空中的飛鳥,好像飛簷走壁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兩人一直沒有任何交流,也一直保持著三丈的距離。

就這樣奔襲了半個時辰,發現顧春風依然在自己身後三丈遠後,青衣人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抹詫異的光芒。

雄虎山脈多歧路。除了秦國舉國之力修建的寬敞官道,其餘都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現在兩人就在這可能百年都沒人涉足的森林之中。

這裡的樹很高,樹冠很寬,呈圓弧狀,彷彿一把把直指蒼穹的巨傘。兩人在森林裡越走越深,到後面連星光都快看不見了。

令顧春風感到驚訝的是,雖然四周環境昏暗,但他總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顧春風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正經的將天地元氣融於自己的竅穴中。這就好比人第一次飲酒,對酒精的反應就格外明顯。

他現在精神飽滿,天地元氣在竅穴裡融合得相當完美,可以說是巔峰狀態,目力與耳力自然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突然,青衣人站在一根巨木的枝椏上不動了。

顧春風也只好停在了他旁邊的樹木上,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四周很靜,只有秋蟲的細微鳴叫聲。這時候,那詭異的叮咚聲很突兀地傳入他的耳中。

如果在秦國軍帳內,這聲音可以說飄忽得猶如鬼魅,但在這裡,這“鬼魅”已經現形。

聲音是從西南邊方向傳來的,可是那邊現在被草木所掩,自然無法看得真切。

這個時候,青衣人躬下了身子,顧春風也跟著照做。然後他看見對方像一隻貓一樣滑下了古樹。

他只好如法炮製,也滑下了古樹。

樹下很潮濕,除了青苔就是腐爛的枯葉,讓人覺得很壓抑。而顧春風再次抬頭時,發現剛剛還在身前的青衣人不在了。

“奶奶的,不等我。”顧春風暗罵了一聲,像一隻貓一樣溜了過去。

他站在青衣人剛才站的樹下,面前三丈遠有一叢茂密的蒿草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顧春風緩緩移動,動作慢得出奇,好像腳下埋滿了地雷似的。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很慌亂,慌亂得就像蒿草那頭有一頭吃人的惡鬼在等著他一般。

青衣人已經不見了身影,他自然不能留在這裡。

這三丈距離,顧春風足足走了一柱香時間才走到。

輕輕地用手撥開了那從蒿草,顧春風看到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這幾乎無人涉足的原始森林裡,居然有一條寬闊的大道。這條大道顯然剛修葺好不久,路面上翻開的泥石還留有新鮮的印記。

是誰在這森林裡開鑿這樣一條路呢?

顧春風凝神而視,竅位裡的天地元氣便絲絲滲入了他的血液中。目力瞬間得以增強,這條詭異的大道盡頭,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在了他的瞳孔裡。

這里山勢陡然向上,而道路盡頭的洞穴剛好穿透了這斜坡,彷彿一張吃人的大嘴。

詭異的道路,詭異的洞穴,難道這裡鬧鬼不成?

想到鬼字,顧春風的汗毛瞬間直立。他開始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道:“難道那個青衣人是鬼?”

在軍營中任意行走,巡邏的軍士直接將他們當作透明。那麼高的城牆,那個青衣人完全不借力,直直飄然而下。下了樹他便迅速趕過來,而青衣人卻憑空消失了。

想到那青衣人消瘦的臉,顧春風越發覺得鬼氣森森。

他想起了在地球上傳得不能再爛的鬼故事。如果人的陽氣不足,就容易被邪祟看中。邪祟無形無質,只有人的靈魂能看見。

邪祟通常會將體虛之人的靈魂勾出,然後將其引入深山老林中,最終當作食物吃掉。

想到這裡,顧春風臉都嚇白了,心道:“原來老子的魂被勾來了,怪不得那些士兵也看不見我。”

接著他一抬頭,瞬間頭皮都炸了。

那個青衣人此刻正倒懸在他頭頂的樹枝上,冷冷地看著他,活脫脫一個吊死鬼模樣。

內心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十八遍後,顧春風才稍稍冷靜了些。他顫抖著雙手剛想要去拔腰間的雪蒲劍,而那青衣人則像一片紙片飄了下來。

顧春風嚇得剛想大叫,發現自己的嘴巴被對方摀住了。青衣人眼神凌厲,示意他冷靜下來。

顧春風突然發現對方的手雖然冰涼,但卻真真實實有些溫度,腦袋開始飛速旋轉。

鬼也有體溫嗎?

見對方也沒有要害自己的樣子,顧春風總算安靜了下來。他眼睛往蒿草外一掃,頭皮又炸了一次。

一隊穿著破爛軍服的馬臉怪物正舉著火把,緩緩地從洞穴走出來。這些怪物像人,但臉都特別長,全身潰爛,彷彿剛從土裡挖出來的一般。

顧春風突然想起了剛到咸陽時,張良給他說的關於魏國陰兵的信息--魏國陰兵似人不是人,臉部奇長,全身土腥氣。唯有斬頭方能殺之。

當時他急著想來雄虎關,並沒有怎麼在意,所以直到現在才想起。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兵搞的鬼。

弄明白了狀況,顧春風全身繃緊的肌肉放鬆了下來。青衣人見到他安靜了下來,也鬆開了摀住他嘴巴的手。

可下一刻,青衣人的眼神卻變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49
風起白崖92 逃亡!

就在這時,顧春風發現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自己像處於深水中一般。

青衣人拉著他,猛的向外衝去。青衣人發力很猛,可是動作卻快不起來。兩人彷彿真的處於水中一般,周圍都是粘稠的阻力。

青衣人拔刀,細長刀鋒傳來的森森寒意激得顧春風打了一個寒顫。

青衣人接著舉刀對著空氣猛砍,刀速剛剛開始時很快,到後面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完全停頓在了空中。

見刀鋒頓止,青衣人臉色煞白,眉頭緊鎖,噴出一口鮮血。鮮血滴在那細長的刀鋒上,瞬間化作了猩紅色的煙塵,消失在了空氣裡。

“吼!”青衣人大喝一聲,刀鋒邊的空氣瞬間扭曲開來,就像石子落入湖面激起的漣漪。

“吼!”青衣人再喝一聲,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刀鋒終於移動,就像劃開了一道透明的幕布。

顧春風身體陡然一輕,恢復了常態。他再不遲疑,拉著青衣人衝了出去。

就像快要窒息的人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氣,顧春風腳猛一蹬地,人就像利箭一樣射了出去。他剛剛蹬腿的地方泥土轟塌崩塌,形成了一個深坑。

顧春風知道遇到了此生最可怕的敵人,一下就使出了全力。剛剛在蒿草前的慌亂感無疑是很靠譜的預感,那個預感就是死亡!

顧春風的速度很快,快得空中都留下了他的一道殘影。可是顧春風再快,也有窮盡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身體的速度開始陡然下降,再次陷入了那詭異的空氣泥沼裡。

青衣人毫不猶豫,再次揮刀猛劈。鮮血再次化作血色煙塵,粘稠的空氣泥沼再次被劈開。

只是青衣人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血刀!失去的不單是血,更是自己的修為。

見青衣人幾近昏厥,顧春風咆哮一聲,拖著對方再次向外猛衝。

這一次,顧春風幾乎用光了所有力氣。今晚剛剛儲存在竅穴裡的天地元氣全部呼嘯著融入了他全身血液,讓他全身的血液彷彿都燃燒了起來。

一道直線火速劃過森林的地面,地上腐爛的落葉全部向兩邊擴散。

這條線就是顧春風的腳步!此刻他全身冒著磅礴的白霧,以一種接近人類極限的速度在奔跑。

耳邊的風彷彿雷鳴,腳下的土幾近虛無,顧春風心裡只有一個字--跑!

不跑就是死!

那一團團粘稠的空氣彷彿知曉他的動向,這一次,他再次撞入了那泥沼般的詭異空氣裡。

“靠!”看著自己衣角再次飄浮得很詭異,顧春風大罵一聲。

青衣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這一次,這堅定後甚至還埋藏著一股危險的怒火。

修長的青碧色尖刀在青衣人手中碎裂,就像一個銀瓶突然炸裂開來。

那詭異的泥沼空氣讓這一過程變得很慢,顧春風能清楚看到那細長的刀身出現龜殼般的痕跡,然後片片碎裂。

青衣人眉頭緊鎖,顯得很是痛苦。這些青碧色的刀鋒碎片開始加速旋轉,而且越轉越快,到最後,刀鋒碎片的尾部都出現了白色的湍流。

四周的空氣驟然一緊,然後像逃命似地向外擴散。逃竄的空氣如絲絲白色柳絮沖向了天空,沖掉了落葉,驚走了飛鳥。

泥沼般的空氣團再次被破,青衣人狂噴一口鮮血,然後昏迷了過去。

“走!”帶著已然昏厥的青衣人,顧春風爆發出了身體的所有潛能。

不管是丹田內的真元雪山,還是稻穗真氣,全部都在一瞬間燃燒殆盡。他就像一隻勇往直前的鬥牛,直直沖向了雄虎關。

路上的枯樹枝被撞得粉碎,落葉被勁風刮得漫天飛舞,形成了一條直直的線條。

直線的盡頭便是雄虎關!

這一次,好在那詭異的空氣團再也沒有凝聚。

守夜的士兵見夜色中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向城牆奔來,都萬分緊張。從高處看去,那道身影之後帶起的灰塵就像一條氣勢磅礴的土龍。

那個勢若奔雷的灰影越來越近,終於現出了兩個人的輪廓。

令城牆上的士兵震驚的是,這個勢若奔雷的男子背上居然還背著一個人。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個男子背上居然是秦王近侍統領程風大人。

守在城牆的兩個青衣衛知道頭領下了城牆,卻沒想到會以這種姿態回來,都嚇得不輕。他們和程風共同執行過不下千次的任務,不管任務有多艱難,程風都從未受過傷,甚至連灰塵都不怎麼沾上一點。

可是這一次,頭領居然被人背著,渾身是血,可見敵人有多麼的恐怖。

牆頭的青衣人雖然感到恐懼,但手上動作卻沒停下。青衣人手一揮,兩根鐵鍊就連成一線,直直飛向了城牆下。

見到半空中的鐵鍊,顧春風一聲咆哮,腳下的泥土轟塌崩塌,形成了一個一丈寬的深坑,然後他的人也飛了起來。

夜風再次刮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一個時辰前,他是淡然的跳下城牆頭。而如今,他是拼盡全力的逃回。

一丈,五丈,十丈,十五丈!他這一躍,足足躍了十五丈!可見顧春風多麼不想死。

見識到顧春風的彈跳力,所有人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城牆上的青衣人預計顧春風可能能夠抓住鐵鍊的末端,而顧春風最後抓著的鐵鍊位置,居然是鐵鍊中部!

見顧春風已經抓牢,兩個青衣侍衛猛的一扯,顧春風就帶著重傷不醒的程風飛上了城牆。

城牆上,一個青衣侍衛馬上從顧春風背上接過了程風,開始查驗傷勢。而發現自己上了城牆後,顧春風繃緊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接著他全身肌肉開始**,腦裡空白一片,然後昏了過去。

而此刻,雄虎山脈的深處,那個詭異洞穴的洞口處,一襲紅衣的魏生正在發笑。

他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血跡,笑得很是瘋狂。

“毀掉自己的本命物來越境對抗,秦人可真驕傲得很啊。可是......這有什麼用呢?哈哈......”聲音極度陰沉恐怖,就像深山里的惡鬼。

當顧春風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軍帳中。他全身酸楚難忍,覺得身體裡空無一物,使不出半分力氣。

而此刻,一個身著重甲的高大男子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0
風起白崖93 再遇見

這個男子身材很高大,顧春風發現對方至少要比他高上一個頭。而男子一雙濃黑的劍眉與身上那副厚重的鎧甲遙相輝映,顯得很是威武。

不管是衣著打扮,還是身體散發出的那股霸道氣勢,都足以證明此人的強大。

顧春風知道,這一定是個大人物。

高大男子很穩,穩得就像雄虎山上的岩石。他看著顧春風醒來,並不著急,而是穩穩道:“在下秦國蒙治。”

顧春風點頭回禮:“白崖劍宗顧春風。”

顧春風沒有料錯,這個高大男子果然是一個大人物,而且比他想像中還要大。

秦國的將軍不少,可是鎮國將軍卻只有一個。

蒙治,秦國軍方第一人。他二十八歲帶領蒼云鐵騎連踏趙國十二城,三十二歲率五千秦兵於淮水畔大敗魏國兩萬重甲,三十五歲就進封為鎮國大將軍。

這樣傳奇一樣的人物,自然有著傳奇一般的霸氣。

只是可能連年征戰,顧春風覺得對方有些疲倦。

蒙治是軍旅中人,行事也比較直接。他看著顧春風,道:“我想知道昨晚的事情。”

顧春風將昨晚的遭遇複述了一遍。過程中他才從蒙治處了解到,那個青衣人居然是秦王的近侍統領程風。

聽完顧春風的講訴,蒙治陷入了沉思。

程風到現在依然昏迷不醒,據他觀察,乃是本命受損。程風已經是四境神念境中境的水準,能將他逼成這樣,對方至少擁有神念境巔峰實力。

根據顧春風的描述來看,對方甚至可能是搬山境的大宗師。能將天地元氣作為囚籠,以他神念境巔峰的境界也做不到。

而雄虎山脈深處那條詭異道路,以及那個有陰兵出沒的洞穴,到底有什麼意義?

即使作戰多年的蒙治,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看著顧春風,溫和道:“你體內真元消耗過度,肌肉受損,需靜養。有什麼需求,儘管提。”

顧春風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有一個要求,讓一個叫沐搖光的方技家醫師來見我?”

聽到這個請求,蒙治楞了一下。他最後的那句話明顯是客套話,想不到對方居然還真不客氣。

隨即他又笑了起來,傳令手下前去安排。

在將要走出軍帳時,蒙治回頭看著顧春風道:“小子天賦不錯,未來定能一番作為。不過現在你身體虛弱,最好不要急於美色。”

聽到這裡,顧春風差點暈了過去。

他一邊咳嗽,一邊感嘆道:“想不到秦國軍方第一人也這麼不正經。我長得就這麼像飢渴難耐的色狼嗎?”

想到沐搖光一會兒就會到來,顧春風就覺得很開心。他來這裡,雖然主要目的是爭取到張良這股力量,以便上玄火門幫唐衣取得解藥,但內心還是有保護沐搖光的想法。

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沐搖光變得如此冷漠。

此時已是正午,陰沉了很久的天空總算見到了陽光。溫暖的陽光撒在金黃的草甸上,讓草甸看起來彷彿一塊巨大的金色毛毯。

昨晚關於程風的事情早已在軍營傳得沸沸揚揚。

到底是誰能將程風傷成這樣?那背他回來的那人又是誰?難道比程風還要厲害?

世界永遠都不缺少八卦,因為好奇是最常見的人性。程風作為秦國少年的偶像,年紀輕輕便邁入神念境,能把他傷成這樣的人在修行界不可能默默無聞。

至於將程風背回來的神秘傢伙,也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說他奔襲如雷,一躍就上了三十丈高的城牆。

修行者自然知道這裡面誇張的成分。一躍三十丈高,即使搬山境的大宗師也不見得能做到。而搬山境的大宗師在世間簡直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怎麼可能是一個毛頭小子。

沐搖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有些心不在蔫。

什麼少年偶像程風,還有什麼搬山境大宗師,她都不在乎。因為她在乎的人不在這裡。她現在只是一名方技家醫師,救人才是唯一的職責。

當秦國軍方請她去某個帳篷時,她還有些魂不守舍。

走在路上,沐搖光月白色的長裙並不能完全遮住她雪白的腳踝,那忽隱忽現的雪白肌膚,讓人感到一種靈動的美感。

在一名秦兵的帶領下,沐搖光來到了一頂普通的軍帳前。不知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心有些亂,好像帳篷裡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讓世人感到害怕的事物,一是未知,二是在乎。對未知的恐懼是天性,而對於在乎的恐懼則是害怕失去。

終於,沐搖光走進了帳篷裡。

白色門簾被拉開,溫暖的陽光便像水一樣湧入了帳篷裡。那襲月白色長裙和溫柔的陽光混在一起,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躺在**的顧春風能輕易看見沐搖光眼睛的變化。那雙極其漂亮的眼睛裡,開始湧動著的是如陽光般絢爛的神色,那神色是那樣溫暖、驚喜,以及不知所措。

可是,那抹絢爛的神色隨著時間迅速凋謝,變得極其空洞,漸漸成為了一口看不見底的枯井。

由驚喜到冷漠,不過一息鐘的時間而已。

兩人都沒有說話,四周很靜,靜得幾乎聽見對方心跳的聲音。

細碎的陽光透過布簾的空隙湧入帳內,映照出了空氣中的細小灰塵形狀。

顧春風發現自己本來有很多話想要訴說,如今卻說不出口。沐搖光的眼神變化就像一根卡住他喉嚨的魚刺,讓他只能勉強吐出一個“嗨”字。

而且這“嗨”字聲音艱澀,就像一隻被人捏住喉嚨的鴨子叫聲。

沐搖光冷冷道:“海?我看你病得不輕。”

她說話的聲音很冷,手一放,溫暖的陽光就被隔絕在外。

看著冷若冰霜的沐搖光,顧春風有些鬱悶,心道:“好端端一個暖娘,怎麼變成了一座冰山?”

他想起了小時候被護士扎針時的童年陰影,那個護士的眼神就是現在這樣冷漠。

鬱悶就會氣結,氣結就會發怒。

看著面若冰霜的沐搖光,顧春風微怒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冷漠?”

沐搖光的聲音依舊冰冷,“我本來就這麼冷漠。身為一名醫師,我難道還要微笑服侍大爺你不成?”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1
風起白崖94 真相(一)

顧春風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原來沐搖光說話也可以如此帶刺,甚至有些讓人無話可說。

見顧春風不說話,沐搖光陰沉著臉開始替對方把脈。

她纖細的手指握住顧春風的腕部,眉頭緊鎖道:“怎麼真元消耗得如此厲害?”

顧春風嘆息道:“為了逃命,沒有辦法。”

“逃命?難道傳說中背著程風,一跳三十丈高的青蛙人是你?”沐搖光問道。

“青蛙人?我去他大爺,誰說的?他全家都是青蛙人!”顧春風沒有想到,自己昨晚那麼驚為天人的逃命,居然被人說成了青蛙人。

這世上有這麼帥的青蛙?

聽到顧春風罵娘,沐搖光眼裡已經出現了笑意。不過這笑意就像夏天的冰雪,轉瞬就消失不見。

“好好休息,按時吃藥。”沐搖光冷冰冰說道,然後徑直離開了帳篷。

看著空****的帳篷頂,顧春風不免有些氣悶。他現在確定了一件事,就是沐搖光對他的態度確實變了。

“難道她有心上人了?害怕心上人吃醋?”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顧春風總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

這一躺就是五六天,陰兵依然時不時來猛攻,但雄虎關依舊牢固。程風依然昏迷不醒,墨十八和唐衣分別跟著隊伍運送糧草去了,根本不知道顧春風狀況。

這期間,沐搖光依然冷冰冰的,但還是每天堅持給顧春風把脈開藥方。

躺在帳篷裡的這幾天,顧春風的身心放鬆了下來。雖然翻過雄虎關便是魏國陰兵所在的人間地獄,但雄虎關這邊卻依然是踏實的生活。

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一個人在現實與恐怖夢境邊緣游離,心慌且心安。

直到第七天傍晚,大將軍蒙治有請,顧春風才發現這種心安終究還是太過冒險。

因為雄虎關真的很危險。那號稱固若金湯的巨大金石城門經過這麼多輪攻擊,現在已經佈滿了蜘蛛般的裂紋,看起來極其脆弱。

走過重重疊疊的白色帳篷,顧春風抬頭看見天邊血色的天空,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經過這幾天休整,他體內真元雖然還未完全復原,但也算恢復了不少。

在秦兵帶領下,走了約莫一柱香時間,一頂巨大的青色帳篷出現在了顧春風的面前。

這頂帳篷很大,大得簡直有些誇張。青色的巨大篷布從東至西,連接起來彷彿一座小山。那些在它身邊的白色帳篷,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個包子。而顧春風則感覺自己就像肉包裡的一粒肉餡。

高大的青色帳篷頂端,一面巨大的鮮紅旗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彷彿天邊的一抹紅雲。這把巨大的旗幟,正是秦國的紅雲戰旗。

紅雲戰旗不倒,秦軍就不滅。

這頂帳篷大得嚇人,也簡樸得嚇人。帳篷裡只擺著一張普通的長木桌,木桌旁邊坐著四個人。

坐在正上方的人身材高大,穿著厚重的盔甲,雖然頭髮有些花白,但全身都散發著逼人的霸氣,正是秦國軍方第一人--蒙治。

坐在他左手方的人身材消瘦,宛如一根竹竿,這竹竿就是秦國的少年天才程風。而其餘兩人是身著黑袍的老人,其中一人鼻翼邊長著一顆黑斑,另一人相貌普通,卻給人一種刀鋒般的壓迫感,刺得顧春風眼睛眼睛生疼。

這四人單單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看見顧春風進來,程風就開始咳嗽,他的臉色很不好,就像一個病入膏肓之人。

程風的傷確實很嚴重,自毀本命物越境戰鬥給他身體造成了不可恢復的傷害。因為這傷,可能他這一生都難以突破神念境,成為站在雲端之上的人物,所以顯得格外可惜。要是讓秦國的少男少女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轟動。

但程風的眼神依舊淡漠,彷彿發生的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蒙治示意顧春風入座,然後開門見山道:“直話直說,當夜聽見那叮咚聲的只有我們五人。看見那條詭異道路和洞穴的只有你和程風兩人,我想听聽你的看法。”

顧春風摸了摸腦袋,道:“我的看法很重要?”

蒙治笑了笑,道:“你也別裝傻了。你的事情我早有耳聞,能讓儒家君子張良如此推崇的人物,自然還是有些本事。”

顧春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道:“這件事我想過,但是還沒想明白,需要捋一捋。”

說完這句話,他就閉上了眼睛。

對於這件事,顧春風確實想過,但這幾天他沒有深入想,因為他確實好想想休息一下,包括自己的腦袋。

這時候,那晚看到的一幕幕像影片一樣在腦海裡回放,推算出了各種可能性。

帳篷裡很安靜,除了程風偶爾的咳嗽聲,簡直可以用靜得出奇來形容。除了顧春風,帳篷裡的四人至少都是神念境修為,放在哪國都是大人物。但這幾個大人物都很有耐心,耐心的等待著顧春風將想法捋清楚。

過了近半個時辰,顧春風睜開眼來,神情顯得有些疲憊。他看著蒙治,淡淡道:“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雄虎關可能守不住了。”

聽到這個答案,坐著的四人並沒有驚呼出聲,而是依然保持著安靜。他們靜靜地看著顧春風,並沒有什麼情緒。

程風咳嗽了一陣,臉色蒼白如紙。他平復了一下氣息,問道:“原因?”

顧春風嘆了口氣,道:“雄虎關憑什麼能守半年之久?”

蒙治認真道:“雄虎關聚集了整個秦國的軍力,又位於天險之上,自然能守。”

“那秦國被破的其餘十五城呢?”顧春風反問道。

蒙治眉頭微挑,答道:“自然比不上雄虎關。”

顧春風點了點頭,道:“秦國十五城自然沒有雄虎關險要,但其守禦能力將軍你應該比我清楚。一月連破秦國十五城,戰線連綿上千里。以這種速度攻城,難道秦國那十五城都沒有城牆,或者沒有士兵防守,任由魏國跑馬嗎?”

聽到這裡,蒙治四人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良久,星光已經將夜色點亮,蒙治終於開了口。他看著顧春風,認真且恭敬道:“願聞其詳。”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3
風起白崖95 真相(二)

顧春風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魏國能以如此速度攻陷城池,只有一條路可走。”

“哪條路?”程風咳嗽道。

顧春風道:“出其不意,只有出其不意這一條路。”

四人都沒有說話,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顧春風接著道:“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攻城,讓守軍還來不及反應,或者可以無視城牆的防守,那秦國十五城就好比空城。”

“這沒有可能。”其中一個黑衣老人道。

“我看雄虎關守了這麼久,開始也以為沒有可能。因為我見陰兵攻城時雖然兇殘,但並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不過自從看到那條詭異道路後,我就開始覺得有這種可能了。”顧春風皺著眉頭道。

“為何?”

顧春風閉上了雙眼,道:“你們可知陰兵借道的說法?”

“陰兵借道?”這四人見識可謂極廣,但現在都眉頭緊鎖,顯然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顧春風接著道:“陰兵來自何處?”

見顧春風賣弄玄虛,四人中最年輕的程風終於忍受不住,有些動怒道:“鬼知道!”

顧春風看著程風,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但如果不以這種方式說的話,你們肯定不會相信。陰兵肌膚潰爛,全身土腥氣,一看就是來自土裡。既然來自土裡,它們為何不能遁土攻城?”

聽到這裡,四人的表情開始不停的變換,有疑惑、擔憂、不相信,以及恍然大悟。

過了片刻,蒙治道:“如果陰兵能遁土,自然能說通十五城為何會那麼快淪陷。可是這半年來,雄虎關並沒有出現任何遁土的陰兵。”

顧春風淡淡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雄虎山脈應該埋著一條很長的金石礦脈,斷絕了陰兵遁土的可能。這也是雄虎關能守這麼久的主要原因。”

“你有何憑證?”其中臉上長著黑斑的黑衣老人問道。

顧春風答道:“那條道,那個洞穴就是憑證。魏國為何會花那麼大代價,在雄虎山的森林裡修這樣一條道,挖那樣一個洞穴?那隻能說明..... .”

“說明什麼?”蒙治說出這句話後,預示著今夜的談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顧春風沒有停頓,答道:“說明它們在鑿山,我們聽到的詭異金石聲就是金石礦脈正在被鑿開的聲音。如果礦脈被鑿通,雄虎關就沒了。”

聽到這裡,蒙治四人都倒抽了一個涼氣。

巨大的青色帳篷又恢復了寂靜,坐在木桌周圍的四人開始陷入了沉思。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程風開口道:“我認為他的推斷很正確。”

長著黑斑的黑衣人搖了搖頭,道:“終究只是推斷。”另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黑衣老者表示贊同。

顧春風站了起來,道:“如果我的推斷是正確的呢?”

他跺了跺腳,繼續道:“如果這腳下的礦脈明天就被挖通了呢?”

黑斑老者微怒,道:“那你認為該如何?”

顧春風將袖子一甩,道:“開城門,出擊!以蒼云鐵騎的力量牽制住陰兵,我等修行者伺機毀去那洞穴,免除後顧之憂。”

“笑話!”那個黑斑老者憤怒道:“以你個人的推斷,就要我雄虎關大開城門,以犧牲我秦國鐵騎為代價,去毀掉現在不知道是什麼的狗屁洞穴!簡直荒繆!”

看著老人鼻尖不停抖動的黑斑,顧春風搖了搖頭,道:“不相信找我談個鳥,你們最快早點做決定,不然為時晚矣。都說秦國虎狼之師,怎麼會有如此膽小怕事之徒。如果雄虎關被破,我不會堅守,只會帶著我的伙伴逃離。”

說完這句話,顧春風起身向帳篷外走去。

聽到顧春風對自己的諷刺,黑斑老人全身開始顫抖,一股極其強大的天地元氣從他身體散發而出。

巨大的青色帳篷布料開始無風自動,發出轟轟的聲響。

顧春風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此間的變化,依然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那股恐怖的天地元氣剛要爆發,黑板老人的肩膀就被蒙治死死按住。蒙治的表情很嚴肅,有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壓。

“風老,到此為止。”

聽到這句話,那股恐怖的天地元氣不甘心的一湧,壓彎了帳篷內的枯草,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踪。

出了青色帳篷,顧春風鬆了一口氣。那些隱藏在他皮膚毛孔裡的汗水傾瀉而出,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衫。

夜色裡,那面鮮紅的紅雲戰旗仍在迎風招展,只是顯得有些孤獨。

顧春風開始在秦軍大營內閒逛,他邊走邊想,最後決定明天就帶著唐衣他們離開。

因為這雄虎關已經太過危險,他們沒有必要在這裡丟了性命。

現在修行者已經被分到了各個小隊,執行不同的任務。要找到唐衣和十八他們必須花點心思。

剛剛走進自己的軍帳時,顧春風發現帳內坐著一個不速之客。這人一身青衣,身形消瘦,正不停地咳嗽,顯得很是辛苦。

“程風大人,有何見教?”顧春風見狀,問道。

程風臉色很是蒼白,他看了看顧春風,說了聲“謝謝”,然後離開了帳篷。

忍著傷病來到自己的帳篷裡,就為了說聲謝謝,顧春風越發覺得這個竹竿一樣的傢伙有些意思。

顧春風不知道,這個竹竿一樣的傢伙幾乎從未欠過別人人情,但卻欠顧春風一條命。程風不知道該如何還情,所以到最後只好對他說了聲謝謝。

“如此年輕就是神念境修為,還和秦王情誼深厚,如果秦國還能昌盛起來,不失為一個好大腿。”顧春風躺在**感嘆道。

他現在有些發愁,愁蒙治最後的決定。

對於在青布帳篷裡的推斷,他自己有些把握,但別人未必肯信。根據一個陌生人的推斷就犧牲數万最優良的騎兵,這件事確實很難抉擇。

此刻蒙治就坐在那巨大的青布帳篷內,顯得有些焦躁,又有些疲倦。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作為秦國軍方第一人,他也有難言的苦衷。

因為戰爭是殘酷的,他的每一個決定,都要為殘酷的結果負責。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3
風起白崖96 艱難的決定

風老和陳老已經明確否定了顧春風的提議,而程風卻表示支持。他雖身為秦軍統帥,卻也不能不考慮這三人的意見。

風老和陳老不僅是秦國有數的修行高手,還是兩朝元老。其中風老更是秦王的老師,連秦王對其都有些忌憚,更何況他這個統帥。

蒙治就這樣枯坐著,彷彿化成了一捧土。直到清晨的陽光透過了帳篷上的氣眼,他才從“一捧土”變成了一個人。

一整夜的反复斟酌,一整夜的反复糾結,最終有了答案。

這一夜,蒙治前鬢的頭髮又白了幾根,眼裡也佈滿了血絲。

這是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

清晨,顧春風是被馬鳴聲吵醒的。他走出帳篷,看見遠處寬闊的草甸上,數万騎兵整裝待發。

這些騎兵身著厚重的盔甲,精神抖擻,腰背挺得筆直,就像一根根直指雲霄的青松。而那些馬匹也格外健碩,肌肉勻稱,看起來爆發力十足。

數万騎兵整齊的排隊在草甸上,聲勢自然驚人得很。

這就是秦國最強大的蒼云鐵騎!時隔半年,秦國的蒼云鐵騎總算又出現了!

看見那整齊的騎軍方陣,秦兵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這曾是大秦帝國的驕傲!是數千萬秦人的驕傲!這個驕傲今天回來了嗎?

“蒼云鐵騎又出現了!”

“好久沒看見這支隊伍了。”

“難道我們要反攻了?”

秦軍大營內傳來的陣陣議論聲,讓眾人感到熱血沸騰。

顧春風看見隊伍最前方的高大身影,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最終,蒙治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程風披著一件雪白的貂裘,咳嗽著站在了他的身旁。

看著嘴裡吐出的白色煙霧,程風道:“兩萬蒼云鐵騎隨時都可以出發,炸毀洞穴的任務現在是你的。”

“我要幾個人。”顧春風抬頭看天,微風將他前額的髮絲吹得輕輕舞動。

“哪幾個?”程風的語氣沒有一點停頓。

“墨十八,唐衣,沐搖光,張良,還有一大桶雷雲堂的火藥。”顧春風的語氣也沒有一絲停頓,顯然早有計劃。

他看著程風,微笑著繼續道:“還有,那兩個老頭確定不幫我?”

聽到這句話,程風也笑了。他一邊笑一邊咳:“要那兩個老傢伙幫你?他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顧春風點了點頭,道:“看來他們是真的老了。”

程風回應道:“馬上就要入土的人還以為自己掌控著世界,其實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顧春風道:“他們肯定沒聽過這句話。”

“那句話?”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哈哈......咳咳......有趣,有趣,真他娘有趣。”程風咳嗽著說完這句話,然後就消失在了軍營裡。

看著那個消瘦得猶如竹竿一樣的背影,又想起那晚逃亡時對方的狠勁,顧春風心道:“這傢伙能成秦國少年的偶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只半個時辰,墨十八四人就集結完畢,當然還有那一桶看起來格外嚇人的火藥。

木桶的縫隙被泥蠟封得嚴嚴實實,上面更是貼了一根大大的封條,好像封印著什麼妖怪一樣。

墨十八拍了拍桶蓋,道:“這是什麼玩意?”

顧春風笑了笑,道:“雷雲堂的火藥。”

聽到雷雲堂的火藥幾個字,墨十八嚇得跳了一丈高。他緊張地遠離那木桶,吼道:“你拿這要命的東西幹鳥?”

秦國雷雲堂的火藥天下聞名,威力是普通火藥的十倍以上。一桶雷雲堂火藥,就算一座小山也得炸塌,雷雲堂堂主雷半天就曾用半桶火藥炸死了一名神念境巔峰高手。同樣的,雷火堂的火藥產量極少,也受到秦國軍部嚴格管制。

這樣一桶火藥,絕對比十桶黃金更貴,整個秦國軍部恐怕也只有這麼多的餘量。

顧春風拍了拍桶蓋,弄得張良都稍稍後退了一步。他看著眾人,認真道:“我們要乾一票大的!草甸上兩萬蒼云鐵騎,就是為了我們的任務準備的。”

“需要這麼多人?”張良吃驚道。

於是顧春風將自己那晚的經歷告訴了四人。這裡面除了沐搖光知曉情況,其餘三人現在才知道,當晚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青蛙人原來是顧春風。

墨十八摸了摸顧春風的大腿,驚道:“小伙子,一躍三十丈,你能耐大得可以啊。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青蛙變的?”

顧春風嘆了口氣,道:“你現在關注的點是不是不對?”

墨十八摸著自己亂糟糟的鬍渣,道:“哦?”

站在一旁的張良嚴肅道:“現在最該關心的應該是那個洞穴。如果顧兄推斷沒錯的話,礦脈被挖通,雄虎關失守,秦國就極有可能亡國。到時候,還有哪國能阻止氣勢洶洶的魏國?”

顧春風猛的拍了一下墨十八的大腿,道:“正解!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那洞毀了,為秦國爭取喘息的時間。”

這一拍痛得墨十八擠眉瞪眼,看起來格外滑稽。

這時,張良皺著眉頭道:“可是......那個神秘高手連面都沒露,就逼得程風自毀本命物,以我們的修為......恐怕. .....”

顧春風低著頭,道:“這也就是我為什麼需要那兩萬鐵騎的原因。兩萬蒼云鐵騎直衝陰兵陣營,我不信那個神秘人物不會前去支援。如果我猜測得沒錯,那個神秘人物極有可能是陰兵的統帥。”

“如果那神秘人物不是統帥,依然留在洞穴裡呢?”沐搖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顧春風表情變得很嚴肅,道:“這本來就是一場賭博,賭贏了我們好像也沒太大好處,最多在世人面前多點名聲。但賭輸了就只有死。現在有誰退出,我絕不責怪。”

張良立在那裡,藍色的頭巾迎風飛揚。他看著顧春風,認真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件事必須為。”

墨十八打了哈欠,道:“炸個洞,多大點事,嚇我?我墨十八是被嚇大的?”

唐衣聳了聳肩,道:“我這條命就這樣,隨便玩。”

現在就只剩下了沐搖光一人。

感受到眾人的熱烈的目光,沐搖光嘆了口氣,道:“你們四個,有兩個都曾是我的病人。病人的事就是醫師的事,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那就開幹?”顧春風問道。

“開幹!”四人異口同聲道。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4
風起白崖97 白起的鋼槍

雄虎關的城門高二十丈,由生鐵汁澆鑄而成。秦國數千工匠耗費了整整一年時間才鑄成了這道固若金湯的大門。

這道大門,讓咸陽城的城牆變得極其敷衍。這道大門,也是鹹陽與外界溝通最重要的關卡。只是如今,這道大門已經整整半年沒有打開過,而且上面佈滿了細細的裂痕。這些細密的裂痕如蜘蛛網一般分散在大門上,看起來格外醜陋。

這道關閉了近半年的大門,今天終於又要打開了。

雄虎關這頭的士兵,已經有半年沒有涉足門外面的世界。門外太過凶險,那是無邊的煉獄,那是陰兵的天下。但如今,曾經號稱不敗的蒼云鐵騎整裝待發,即將吹響進攻的號角。

軍營內的眾多秦兵以為這是秦國反攻的開始,都顯得有些興奮。他們認定秦王一定找到了打敗陰兵的辦法,所以才會突然出擊。

可是這兩萬蒼云鐵騎的統帥白起知道,他們這次不是反攻,而更傾向於送死。

拿兩萬蒼云鐵騎的性命去賭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的推斷,他也覺得這太過託大。不過作為秦國軍人,他從來只會接受軍令。

軍令如山,就算軍令要他馬上殺了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同袍,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因為他是白起,是帝國軍方執行力最強的將軍。

此刻,蒼云鐵騎的馬匹與騎兵身上全都纏著油亮的黑布,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陰兵血液含有劇毒,而這油布能最大限度阻止陰兵血液接觸到肌膚。

那巨大的金石城門緩緩開啟,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白起身材頎長,眉目甚至有些清秀,但他拿的武器一點也清秀。一柄很亮的鋼槍,比其餘騎兵的鋼槍要粗上兩倍不止,看起來格外霸道。

白起高高舉起了那柄鋼槍,槍頭的紅纓就如櫻花般盛開。

城門開啟,兩萬騎兵如潮水般湧出,直衝山下陰兵的大營。

馬蹄聲如驚雷,戰旗鮮紅如血,在這潮水一般湧出的隊伍裡,有五人悄無聲息的從隊伍中潛入了官道旁的森林。

這五人正是顧春風他們組成的爆破小分隊。

馬蹄聲越來越遠,五人在雄虎山脈裡越走越遠。

顧春風靠著七天前的記憶,緩慢地向那洞穴走去。估摸走了一半路程後,他示意眾人原地休息,開始計算時間。

按照計劃,要吸引那個神秘人的注意力,至少需要蒼云鐵騎殺入陰兵陣營,這必然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現在五人所在的地方是森林腹地,樹木枝繁葉茂,連陽光都只剩下了零星幾點。

墨十八將火藥桶放在乾燥的岩石上,埋怨道:“為什麼是我背火藥。”

“因為你長得像挑夫。”這是唐衣的回答,也是結論。

休息了一會兒,聽見蒼云鐵騎的馬蹄聲已然消失不見,顧春風示意幾人繼續前行。

前行速度依然不快,因為他們必須很小心,不能打草驚蛇。因為上次的探索,對方一定有所警惕。

估摸著還有四分之一的距離時,顧春風示意眾人繼續休整,不過這次休整必須在樹上。

五人各自找了根樹杈,開始休整。

現在四人已經完全習慣了顧春風的指揮,總覺得這人雖然有時候比較白痴,但天生好像就是個運籌帷幄的料兒。

當顧春風五人在樹杈上休息時,秦國的蒼云鐵騎已經順著官道沖下了雄虎山。

數万只馬蹄均與地踏在官道上,泥土被馬蹄帶起,然後化作了煙塵。這煙塵越積越多,漸漸形成了一條聲勢浩大的土龍。

居高臨下,最適合重甲鐵騎衝鋒。而魏國好像完全不懂兵法,就在山腳下的平原紮營。

陰兵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連軍寨帳篷都沒有,只是密密麻麻地排成方陣,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死氣。

兩萬蒼云鐵騎的先鋒已至,最先到達的就是白起。

白起的戰馬個子最大,跑得也最快。其他騎兵的戰馬雖然也是百中選一的好馬,卻和他的坐騎相差甚遠。

他的坐騎全身漆黑,只是馬尾呈墨紫色,被稱為“紫電”。

現在“紫電”就帶著他像一道閃電沖向了陰兵陣營。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紫電的馬尾因為速度太過而繃得筆直。

白起狂嘯一聲,全身散發出恐怖的氣息,像一把鋼槍一樣扎入了陰兵方陣中。

面對氣勢如龍的白起,陰兵並沒有任何反應。它們的眼睛毫無生氣,甚至有的潰爛得只剩下了半個眼球。

“茬茬”聲連綿響起,猶如最熟練的農夫收割麥子的聲音。陰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白起的鋼槍如稻草般割倒。

過了片刻,在白起至少衝殺了上百名陰兵後,整個陰兵方陣才開始行動。它們提著腐朽的戰刀,嘶吼著沖向了白起與他的戰馬。

一連割掉上百名陰兵的腦袋,此刻紫電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面對如潮水般湧來的陰兵,白起的表情依舊冷漠。他鼻子一皺,長槍便橫掃而出。

這一掃沒有任何花哨,結結實實的揮舞而出,結結實實地掃在了陰兵的腦袋上。沖在最前面的陰兵腦袋瞬間爆成了粉末。

如果一掃只有這樣的效果,那白起就不是白起了!

只見以他的身體為中心,長槍舞成了一個標準的圓。那些撞在圓弧上的陰兵瞬間爆裂,連那些還未沾到圓弧的陰兵也跟著爆裂開來。

這爆裂就像一粒石子落入平靜湖面激起的漣漪。以白起的鋼槍為中心​​,陰兵腦袋寸寸炸開,像一朵朵猩紅的水花,看起來妖艷無比。

白起這一馬一槍,就像一塊石頭落入了陰兵的海洋,激起了千層浪。

白起自幼沉迷武道,一身技藝師承兵家大宗師孫武。他不似師弟程風那樣靈動詭譎,但卻是天生的先鋒。他痴迷於身體本身的力量,步入融元境巔峰後,並沒有像尋常修行者一樣邁入神念境。而是依據兵家《淬體術》不斷開發身體一百零八處大穴,將身體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現在的白起沒有神念境高手那樣詭異多變的進攻手段,但沙場恰恰成為了他最好的舞台。

廝殺格外殘酷的戰場,最需要的就是這樣氣勢如虹的力量!

他就是天生的戰士!

同一時間,蒼云鐵騎的大部隊已經到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5
風起白崖98 奔襲的鐵騎

轟隆隆,大地在不斷顫抖,彷彿地裂災難即將到來。馬蹄帶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彷彿一條龐大無比的土龍。

煙塵中,身著重甲的蒼云鐵騎衝殺而來。

一時間鮮紅的戰旗飄揚,嘶吼聲震耳欲聾。猶如大海一般寬廣的陰兵方陣被生生的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無數陰兵還未收到指令就被馬蹄踐踏成了肉泥,無數陰兵剛要撲來就被鋼槍刺穿了腦袋。

憋屈了半年的蒼云鐵騎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如果從上空俯瞰,陰兵的方陣就是一塊巨大的黑布,那這些身著重甲的蒼云鐵騎就是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將這塊幕布隔開。

面對如此鋒利的衝鋒,陰兵的反應顯得木訥而呆板。

而陰兵隊伍的最中央,那輛巨大的馬車車廂內空空如也。沒有人知道魏生去了哪裡。

在那恐怖陰森的洞穴裡,無數陰兵正舉著鋤頭不斷挖掘。它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有些陰兵因為沒日沒夜的揮舞鋤頭,手臂直接折斷掉在了地上。後面的陰兵迅速拾起地上的鋤頭,將剛剛失去手臂的同伴一鋤砸死,然後自己頂上,如此循環不息。

洞穴裡點了幾盞風燈,忽明忽暗地映照著地上的亂石和陰兵殘骸。隨著連綿不絕的“叮咚”聲,在陰兵不斷的敲擊下,那條格外堅固的金石礦脈硬是被鑿出了一道極深的口子。

一身紅衣的魏生站在那口子前,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雄虎關,雄虎關,不出三天,我要你雄虎關雞犬不留!”

話音剛落,魏生的神情突然變得格外恐怖。他眉頭一皺,那臉頰鋪著的厚厚胭脂粉末就簌簌掉落,看起來就像一隻殘破的陶瓷面具。

“螻蟻也敢撼樹,螳臂偏要擋車!”魏生閉上雙眼,眉間開始散發出一股烏紫色的死氣。

雄虎山腳的金水平原上,蒼云鐵騎勢如破竹,直衝陰兵陣營最中央。可就在這時,本來木訥的陰兵突然開始瘋狂反擊,就像一鍋黑水突然沸騰開來。

無數陰兵無視勢若奔雷的鐵蹄,以肉身為盾,勢必要將蒼云鐵騎攔住。

一時間,金水平原風起雲湧,連天色都變得陰沉起來。

一名騎兵在連撞十五名陰兵之後,速度稍緩,**的馬匹便被陰兵蜂擁而食。他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陰兵的潮水淹沒。

如果勢若奔雷的蒼云鐵騎是一場滔天洪水,那陰兵就以絕對的數量優勢搭建了一條宏偉大壩。

蒼云鐵騎被陰兵肉身搭建的大壩一阻,雖未當場停下,但速度陡然下降。無數鐵騎衝入陰兵方陣中,瞬間就被淹沒。

白起連斃百名屍兵後,突然高舉血紅的紅雲戰旗。他狂吼一聲,“布陣”兩字便直衝雲霄。

聽到這兩字,本來已現頹勢的蒼云鐵騎瞬間舉起了上千把戰旗。在戰旗的指揮下,鐵騎漸漸有序的集結起來。鐵騎十五人一組,圍繞在戰旗周圍,組成了一個扇子的形狀。

扇柄就是鮮紅的紅雲戰旗,而扇骨與扇葉就是鐵騎的鋼槍。在手握紅雲戰旗的秦兵指揮下,扇形的隊伍像一把掄開的斧頭,將逼近的陰兵一一劈死。而這扇子還能以戰旗為軸,不停地改變方位,讓陰兵無法湧入。

戰局再次發生變化,本來眼看要被陰兵海洋淹沒的蒼云鐵騎分組之後,瞬間化作了一柄柄細小的尖刀,將這大壩戳得千瘡百孔。

掄槍!掄槍!戰馬上的騎兵不斷重複著這樣的動作。陰兵的腦袋如西瓜般碎裂,然後化作腳下的灰燼。

兩萬蒼云鐵騎與數十萬陰兵相比,簡直可以說是羊入虎口。但這隻羊並不是這樣好吃的,與其說蒼云鐵騎是羊,還不如說它是一隻帶刺的魚,一隻要將這狼的腹部戳得千瘡百孔的魚。

那詭異的洞穴內,魏生全身散發出恐怖的死氣。他的全身肌膚開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這些黑點格外醜陋,彷彿隨時都會破開他的肌膚變成窟窿。

嘣的一聲,魏生臉上的一個黑點迅速變紅,然後爆裂,在他臉頰上破出了一個恐怖的深洞。接著,手臂、頸部、以及隱藏在紅衣下的後背、肚腹的黑點也開始破碎。

魏生臉頰上的破洞變得格外恐怖,一個黑點就是一百名陰兵的陰氣,這黑點連續的破裂,說明陰兵損失了至少上萬名。

“可惡!可惡!”魏生咆哮著,神情有些痛苦。他眉間的鬼氣更重,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魏生的嘴巴詭異地張著老大,一個漆黑的蛋就帶著粘液從他口中落下。蛋殼碎裂,一個小小的陰兵腦袋露了出來。

這個陰兵也是一張馬臉,可是只有拳頭大小,彷彿一個袖珍的玩具。但它的全身散發著碧綠的光芒,所以看起來就格外危險。

魏生看了一眼那個小陰兵,然後化作了一道殘破的紅影,向戰場方向衝去。

《天書?鬼卷》記載著陰兵的秘密。如果顧春風看到此情此景,定能推斷出什麼。可是他沒有千里眼,自然看不到洞穴裡那詭異的畫面。

五人潛伏在樹枝上,都沒有說話,顯得有些緊張。

如果那個神秘的搬山境高手在洞穴裡,他們五個人恐怕很難活著回去了。

沐搖光所在的樹枝剛好在唐衣對面。她看著唐衣穿著樸素的黑衣,臉上故意摸著黑灰,有心酸也有嫉妒。她知道,因為對方的存在,自己在顧春風眼里永遠都是第二位。

細碎的陽光散落在唐衣臟兮兮的臉龐上,刺痛了她的眼睛。

可驕傲如她怎能屈居第二?在沐搖光眼裡,感情永遠不能有屈居二字,要么勝利,要么永遠滾蛋。

本來寂靜的森林平地起了一陣風,張良眉頭緊皺,手指比劃著,示意眾人收斂氣息。

看見張良的動作,眾人變得更加緊張。因為張良來自儒家,儒家的書生意氣對天地元氣波動的感觸最敏銳。

五人全部憋著大氣,生怕自己的氣息向外洩露一點。

過了片刻,一道紅影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從遠處奔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6
風起白崖99 進擊的爆破小分隊

那道紅影的速度極快,快得只能看見一團朦朧的影子。更加詭異的是,即使以這種速度奔來,那散落在地上的落葉都沒有任何波動。

難道這鬼東西是飄過來的?

那道紅影眨眼間就來到了他們所在的樹下,停下了下來。

五人這才看清,原來這團紅影是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更加駭人的是,這男子臉上居然還有幾個小小的破洞,就像被弄壞的陶瓷娃娃。

以這種速度出現在他們面前,顧春風知道,這人便是那晚遇到的搬山境高手。

五人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如果對方一抬頭,他們必定暴露!

那個白臉男子眉眼間出現了一絲疑惑,然後他蒼白的臉龐上多出了幾個黑點。那幾個黑點很小,但很快就開始變紅,然後燃燒起來。

不出片刻,紅衣男子的臉上又出現了兩個小破洞。

看見這一幕,沐搖光和唐衣都快嚇得叫出聲來。

男子厭惡地甩了甩頭,那破碎的臉部皮膚就直接脫落在地上。下一刻,紅衣男子化作了一道紅影,向遠處奔去。

見那道紅影消失在了遠方,樹上的五人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當時情況確實很危險,以這人身法來看,即使五人伏擊都毫無勝算。如果行踪暴露,墨十八已經準備帶著火藥桶衝下去,為幾人逃跑爭取時間。

顧春風長吐了一口氣,道:“走!抓緊時間!蒼云鐵騎的出擊起了效果,該我們出手了。”

五人各自施展身法,加速向詭異洞穴進發。

離洞穴越近,顧春風越發肯定自己的推斷。一個搬山境高手所看重的地方,必定埋藏著重要的秘密。

回頭看了一眼紅影消失的方向,顧春風不禁擔憂起那兩萬蒼云鐵騎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五人來到了那詭異道路旁的草叢中。除了顧春風,其餘四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條道路,臉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因為這條道太寬,太平整。在如此崇山峻嶺中修這樣一條道路,魏國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真如顧春風所說,這條道路便是魏國攻破雄虎關的關鍵所在?

道路的盡頭是一個詭異的洞穴,彷彿一隻怪物的大嘴。

“是時候了,幹!”顧春風說完,直接衝了出去。

洞穴越來越近,裡面傳來了陣陣陰寒氣。神秘高手既然已經離去,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五個人想隱藏行踪很不容易,所以顧春風決定來個出其不意的搶攻。五人就像五隻輕靈的大鳥,瞬間沒入了洞穴中。

進入洞穴後,迎面而來的除了黑暗,還有連綿不絕的叮咚聲。這聲音很輕,但幾人都是融元境修為,所以聽得很清楚。

洞穴很深,洞壁旁木頭做成的支架,應該是用來避免洞穴坍塌。

摸了摸身旁的木頭支架,顧春風發現上面已經有了青苔。這足以證明這項工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五人沒有掌燈,全靠動用真元凝神而視。

就這樣前進了一盞茶時間,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彷彿除了那叮咚聲,這個洞穴彷彿已經睡著了一般。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絲火光。這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映照出了洞穴的大致狀況。

就在他們面前大概兩百丈的洞穴深處,上千隻陰兵正有條不紊地行事。

最裡面的陰兵正不知疲倦地挖著洞壁,發出了清脆的金石相擊聲。稍外的陰兵則抱著木樁,進行加固工作。不斷有陰兵倒下,又不斷有陰兵頂上。

要不是這些陰兵的馬臉太過恐怖,顧春風還以為遇到了一個21世紀的嚴謹工程隊。

洞穴最深處,一道深深的口子已經出現在洞壁上。

以顧春風的推斷,這道口子如果繼續深入,用不了多久,大量陰兵將通過此處不停湧入雄虎關。這也是外面那條詭異大道為何要修那麼寬的原因。

“上!”顧春風一聲令下,五人便四散開來,發動了攻擊。

張良手一揮,火花蝶便從他袖口飛出,照亮了洞穴。

正在幹活的陰兵眼神空洞,彷彿沒有看到此間變化,繼續做著手中的事。

顧春風手握雪蒲長劍,劍身上的符文瞬間綻放。他一路奔襲,陰兵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掉落在地上。

他用的勁很巧,劍鋒堪堪割掉陰兵的腦袋,絕不肯多用一分力。這樣精妙的力道下,那些劇毒的血液也濺不到他身上。

唐衣身法輕靈,髮絲輕揚,彷彿一隻翩然而至的仙鶴。她碧玉笛在手,看起來就像翩翩書生,出手卻格外狠辣。

碧玉笛在手上劃了幾個圈,幾根青青的藤蔓就蔓延而出。這蔓藤看起來青翠欲滴,很是脆弱,卻比刀鋒更鋒利。藤蔓饒了幾個圈,瞬間割掉了幾十個陰兵腦袋。

墨十八背著巨大的火藥桶,身法卻沒有任何不暢。他手一揮,千變鐵劍就直接伸長了三丈,然後他手再一掃,面前的十餘個陰兵瞬間沒了腦袋。他覺得這樣還不過癮,直接將千變鐵劍用力甩了出去。

洞穴裡一時間風聲大作。千變旋轉著變成了一把沒有劍柄的劍刃,呼嘯著在洞穴中飛旋。劍鋒所到之處,陰兵紛紛倒地,然後化作了一灘灘漆黑的灰燼。

張良走得不快,但他每走一步,腳下的泥土就會變成利箭,直接呼嘯著沒入了陰兵的眉心。他全身纖塵不染,彷彿那些化成灰燼的陰兵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這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他不是來戰鬥的,而只是來散散步而已。

沐搖光跟在幾人身後,並沒有出手。因為她是醫師,戰鬥不是她的主要任務。偶爾有幾個遺漏的陰兵,她便用梅花玉傘的邊緣輕輕一刮,將其了結。

如果說這是一場戰鬥,還不如說是一場屠殺。這些長相恐怖的陰兵根本沒有還手的意思,全部化作了片片灰燼。

沖在最前方的顧春風越殺越無聊,覺得自己在玩一個沒有任何難度的割草遊戲。

就是因為太簡單,他內心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陰兵依然毫無知覺地繼續挖著礦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已經死傷得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顧春風突然聽到了一陣很輕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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