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29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3
風起白崖120 大勢已去?

顧春風睜開眼來,雪蒲劍直接跳躍而出,落入了他的手裡。

顧春風握著劍柄,手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感覺很安心。這是他第一次和雪蒲劍產生如此感應,就像久別重逢的生死戰友。

四境神念境是修行界的一道巨大分水嶺,緣於人體念力需要與本命物才能激發而出。如風無量的黑文劍,程風的碧雪刃,都是經過十年時間才和自己的念力產生了聯繫,被稱作本命物。

顧春風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只是融元境界,為何會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而這感覺越發強烈,他甚至能感覺那凜冽的劍意不斷地融入了自己的身體,和竅穴裡的天地元氣融為了一體。

一旁的墨十八累得氣喘噓噓,他甩了甩頭,汗珠便飛濺而出。

顧春風發現這些畫面被放慢了很多,自己居然能很清楚地看見汗珠飛行的軌跡。

這樣的感覺很好,至少顧春風覺得很好。

他自己不知道,由於咸陽城要發動這場大陣,所移植的草木皆有靈氣。由於陣法出現了問題,靈氣不被束縛,被他存於竅穴中後,大大提升了他的境界。

雖然這境界提升只是暫時的,但也讓顧春風體驗到了人劍合一的美妙感覺。

他見墨十八已經快要抗不住了,於是道:“老八,還是我來吧。”

話音剛落,一道劍符橫空而出,割斷了十多只陰兵的脖子。

墨十八看到顧春風眼神凌厲,全身彷彿化作了一道利劍,快刺得他睜不開眼,不禁有些詫異。

他坐在屋簷下,不停喘著粗氣,而千變鐵劍也因為變化得太久而滾滾發燙。

“我說你吃了什麼藥啊?變得這么生猛?”墨十八看見顧春風施展劍法時劍氣縱橫,比之前起碼上升了兩個檔次,不禁問道。

顧春風身若游鴻,劍身化作了一道道比月光還亮的弧線,將陰兵一一割頭。

他回過頭來,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吸收了一點天地元氣,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哦?效果這麼好,我試試。等等......這地方好像有酒。”墨十八徑直向酒窖走去。

片刻過後,酒窖里傳來墨十八的大笑聲,道:“存了七年以上的清酒,就是爽!”

屋內的大鬍子聽到這句話,道:“又來了一個行家。”

顧春風忙吼道:“奶奶的,給我來一壇,剛剛喝了瓶跌打酒,現在嘴巴都苦。”

顧春風說完,將長劍一縮,然後橫身扔了出去。雪蒲劍化作一道燦爛的光芒,在院子裡旋轉飛行,活脫脫一個忍者迴旋鏢。

顧春風的長劍很少脫手,而這一次,他很自信雪蒲劍能回到自己手裡。

果不其然,雪蒲劍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後,穩穩地回到了他的手裡。同一時間,他要的酒壇也飛了過來,也被他輕描淡寫地接在了手裡。

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顧春風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爽感。

他拍開酒壇的封泥,一口下肚,差點哭了起來。

“墨十八!他娘娘的又是跌打酒!”這是顧春風慘絕人寰的狂吼。

墨十八一臉坏笑地從酒窖裡鑽了出來,笑著道:“你那小酒量,喝醉了我怎麼休息。這酒不錯,能提神。”

“我提你大爺!”顧春風氣得眼淚花都要飛濺而出。

對於顧春風的憋屈,墨十八毫不在意。他直接坐在地上,進入了冥想狀態。

和顧春風一樣,墨十八是三境融元境,不過他修為境界更高,體內竅穴足足打開了七十二處,算得上融元境巔峰。

此刻,咸陽城內的無數靈花異木的元氣如雨水般匯入了他的身體。

墨十八覺得很爽,比以前修煉時感覺爽得多。自己就像進入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這個世界只有春季,花海,以及暖洋洋的陽光。

墨十八容納元氣的速度比顧春風要快很多。不過半個時辰,他就睜開了眼。

“這地方的元氣真美味。”墨十八感嘆道。

就在墨十八睜開雙眼時,整個咸陽外城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無數陰兵湧進了咸陽城的大街小巷,四周都充滿了尖叫與慘呼聲。

秦王嬴烈發現大勢已去,自己能掌控的天地元氣越來越少,憤怒的將陣法鑰匙擲在了地上。

銀亮的鑰匙摔落在地,擊碎了半塊青磚,上面散發著白色的霧氣,看起來滾燙無比。

嬴烈很憤怒,他眉頭一皺,一把金色的長槍便從高空中呼嘯著飛到了他的手裡。

這把槍由精鋼黃金混鑄而成,槍身上纏著一條金色的龍,看起來霸氣十足,正是嬴烈聞名天下的“龍身烈風槍”。

這柄槍相傳是上古蚩尤斬黃金巨龍,以龍血混以黃金所鑄,槍長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只有真龍之氣方能運轉,被稱作“槍中霸王”。

此刻嬴烈手握金槍,身著玄鐵重甲,身後血紅色的披風迎風招展,看起來宛若天神。

“陰陽家的學究氣煞我也!看吾掃平魏國大軍,回來再將你們碎屍萬段!”

嬴烈的聲音猶若驚雷,每一個字都響徹了王城。

咸陽王城城門大開,四萬蒼云鐵騎在嬴烈的率領下衝殺出去。

坐在偏殿的鄒衍聽到秦王如雷鳴般的聲音,額頭前的皺紋更深了。

他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推算了無數次的陣法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漏洞。

“殺!將這些怪物驅除出我咸陽城。”嬴烈身披血披風,騎火雲龍駒,率先沖殺出王城。

聽到秦王的聲音,處於崩潰邊緣的秦國子民冷靜了下來,然後變得異常憤怒。

驕傲的秦人拿起了菜刀鐵犁,和如海洋般的陰兵戰鬥到了一起。

秦王帶著火雲龍駒衝鋒,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從東城門一直燒到了西城門。

他本身就是搬山境的修為,又天生神力,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

高大的火雲龍駒腳踩烈火,快若閃電。秦王手握“龍身烈風槍”,橫槍一掃,就像有無數烈火拔地而起,將陰兵掃作片片灰燼。

秦王大喝一聲,金槍發出龍吟,整個咸陽城都在顫抖一般。

只見長槍槍身上的金龍睜開了雙眼,居然真的咆哮著化作了一條金色飛龍,脫槍而出!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6
風起白崖121 秦王贏烈

這條黃金龍並不巨大,只有碗口粗細,但全身鱗甲猶如明鏡般光滑,折射出金色的光芒,看起來聖潔無比。

金龍盤旋在嬴烈周圍,發出陣陣龍吟,張嘴噴出熾熱的龍息。

龍息純淨,狀若火焰,光如朝陽。

接觸到龍息的陰兵瞬間就被燒成了灰燼,佈滿陰兵的街道硬生生被撕開了一道缺口。

秦王出西門,一人一騎直闖陰兵大陣。

秦王出槍,暴烈如火!

金龍咆哮。龍息如陽!

無數陰兵撲來,瞬間就被長槍刮起的烈風燒成灰燼,到最後,秦王身上都彷彿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

伴隨著火雲龍駒那奔雷般的蹄聲,那些城牆外的塊壘開始搖晃起來。

這些塊壘早就通過陣法融入了嬴烈的真龍之氣,現在真龍之氣主人來到,自然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吼!”嬴烈仰天長嘯,那些塊壘便瞬間爆裂開來,化作了一陣陣恐怖的石雨。

宛如洪水的陰兵軍隊竟被這聲勢驚人的石雨破開了一道寬闊的缺口,彷彿上古真仙用仙劍將洪水斬斷了一般。

緊接著,這缺口處湧進來了上萬蒼云鐵騎,像一把鋼刀插入了陰兵的軍隊中。

決戰時刻到了!

沒有固若金湯的陣法,沒有燕楚趙的援軍,有的只有秦人的勇猛衝鋒。

咸陽城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如果整個咸陽城都被毀了,就算等到了援軍又有什麼意義?

有了蒼云鐵騎的衝鋒,有了咸陽百姓的拼死反抗,湧入咸陽城的陰兵很快就被收拾了大半。

最先感受到壓力驟減的就是顧春風幾人。湧入進來的陰兵愈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一地的灰燼。

從夜晚到清晨,顧春風完全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劍,殺了多少陰兵,只記得自己只是麻木的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雖然沒從蓬萊一路砍到南天門,但也算乾淨利落。

地面上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燼,就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火。風一吹,灰燼鋪天蓋地,讓人灰頭土臉。

而這些灰燼,都是陰兵的骨灰。

經過一整夜的戰鬥,顧春風覺得好像經歷了一場難以言說的噩夢。

他開始以為,死亡就是他的結局。和唐衣幾人一起戰鬥至死,雖然暢快,但也難免遺憾。

沒有年輕鮮活的生命想早早死去。可是如果這樣繼續戰鬥下去,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他們沒有想到,即使在如此頹勢下,秦國居然仍有反撲之力。

見局勢暫時穩定了下來,顧春風並沒有急著休息,而是喘著粗氣鑽到了酒窖中。

他先是拍開了兩壇酒,用舌尖舔了舔,確認這是清酒無疑後,開始狂飲起來。

“大瓶裝,就是爽!”顧春風一邊喝著酒,一邊吼出了當年在電視裡看到的飲料台詞。

歷經苦難後得到的清酒,總是格外甘甜!

顧春風喝完了酒,來到里屋。大鬍子一家眼汪汪的看著他,彷彿把他當作了一尊佛。

而唐衣、沐搖光、墨十八三人正喝著剩餘的酒,對著顧出風大笑。

一夜毫不停歇的戰鬥,又在陰兵最密集的西城門附近,四人顯得格外狼狽,又格外開心。

雖然戰況依然不容樂觀,他們至少堅持住了這一晚,以後多活一天,都是賺了。

和顧春風等人劫後餘生的輕鬆相反,西城門的戰鬥才剛剛進入白熱化階段。

秦王一騎絕塵,渾身散發出熱烈的火焰,直直沖向了陰兵方陣中最中央的輦車。

龍息燦爛如華,將陰兵燒得乾乾淨淨。秦王身體的真龍怒火澎湃而出,化作一道道鮮紅的護體罡氣,將擋在他身前的陰兵撞得灰飛煙滅。

秦國大將軍白起曾也如此衝鋒過,猶如閃電;而秦王的衝鋒不僅猶如奔雷,而霸氣得猶如一團火焰。

他衝鋒到哪,火焰就一路燃燒到哪。

金龍吐息,龍罡護體,如此衝鋒的秦王,真有一統天下的氣勢。

他本就是步入搬山境的至強者,一身修為源自上古武法《武烈勁》,極其霸道。

七國君主中,可能只有楚王修煉的《裂陽訣》功法可以與其抗衡。

輦車上的魏襄見到氣勢如虹的秦王,以及其身後那猶如尖刀的蒼云鐵騎,嘴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他站了起來,全身的黑氣便濃得如墨,直接融入了那沖天而起的煙柱中。

天空中的鬼臉雲層開始翻湧,彷彿一張正在融化的雪原。

同一時間,抬著輦車的四名高大陰兵放下了輦車,魏王如墨的黑氣猶如毒蟒般​​湧入了它們的身體。

四名陰兵全身肌肉開始不斷的膨脹碎裂,然後迅速再生,直至長成了身高近一丈的巨人。

它們開始嘶吼,聲音竟然壓過了龍吟。

轟隆幾聲,四個肌肉猶如黑色岩石的巨人陰兵直接沖天而起,腳下的土地瞬間崩塌,形成了四個巨大的深坑。

發現天空中傳來的四道勁風,秦王抬頭,長槍橫身一掃,一道巨大的烈火憑空而出,宛若一條沖天的火龍。

“轟隆”一聲,火龍與四個巨人陰兵撞在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空氣彷彿都受不到了這劇烈的碰撞,開始四散逃竄,帶出了片片火雲,將周圍的陰兵掃為灰燼。

巨人陰兵被火龍**開,在地上拖出了四道近三十丈長的深溝才頓住身形,而秦王座下的火雲龍駒也因這巨力屈膝跪倒,蹄下的土地轟然坍塌,形成了一個三丈寬的深坑。

“吼!”秦王一聲怒吼,圍繞著身體的真龍罡氣大盛,火雲龍駒一聲長鳴,從深坑中彈射而出。

同一時間,那隻黃金龍咆哮著沖向了一隻還未完全站定的巨人陰兵,全身散發出瞭如朝陽般的光芒。

龍翔於野,龍息如陽!

那隻陰兵猶如岩石般的肌肉瞬間被灼燒軟化,然後被金龍一尾拍翻在地,變成了一灘漆黑的爛泥。

彈指間,暴怒的秦王已經衝殺過來!

他手中的“龍身烈風槍”瞬間燃燒了起來,火焰灼燒得空氣都扭曲變形。

秦王全身罡氣如火,血紅色的披風彷彿都已經燃燒了起來。

“殺!”秦王聲音未落,就連人帶馬直接穿透了一名巨人陰兵的身體。

那名巨人陰兵身體被沖出一個大洞,還來不及哀鳴,便化作了一堆灰燼。

這時,另外兩名巨人陰兵的拳頭已經來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6
風起白崖122 急轉直下

那兩個巨人陰兵的步調完全一致,拳頭還未擊出,帶起的勁風已經將秦王的披風吹得筆直。

更加詭異的是,拳頭上散發著濃重的黑氣,彷彿漆黑的漩渦。

贏烈衝殺剛畢,還來不及提馬加速,這兩個詭異的拳頭便來了。

這兩個拳頭一快一慢,一進一縮,並且不停轉換規律,讓人捉摸不透。

贏烈大喝一聲,一槍刺出,槍頭光芒大盛,彷彿天地間最熱烈的熾陽。

這便是秦王贏烈最霸道的一式--“槍出熾陽”!

一名巨人陰兵的拳頭遇上這輪“熾陽”,黑色的漩渦便迅速瓦解,然後整個身體都被燒成了灰燼。

同一時間,另一名陰兵的拳頭擊在了擊在了秦王的護體罡氣上,發出了一陣爆裂的轟響。

鮮紅的護體罡氣瞬間凹陷,贏烈身上銀亮的玄甲出現了一道裂紋。

他毫不理會,再次一槍將陰兵轟為灰燼。

魏襄看到這一幕,大笑道:“霸氣!霸氣!以身受如此一拳,也不肯退一步,秦王嬴烈果然霸氣得很!”

嬴烈劍眉微皺,看著胸口已然開裂的玄甲,眼神中燃燒起了熊熊戰火。

“走!”秦王輕呼,火雲龍駒便長嘶奔騰而起。

火雲龍駒的速度極快,火紅色的鬃毛迎風起舞,彷彿一團翻騰的火焰。

秦王身上血紅色的護體罡氣越來越濃,彷彿化作了無數道赤練。

迎面而來的陰兵沾到罡氣瞬間化成灰燼,秦王彷彿化身成了一輛戰無不勝的巨大戰車。

而那條黃金龍早已咆哮著沖向了車輦上的魏襄。

魏襄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紅色的寬大長袍無風自動。

他的右手握著那卷材質極其特別的竹簡,淡淡道:“龍氣化作的一隻小蛟也敢稱龍?”

魏襄眉頭一皺,那竹簡表面的上黑色死氣便開始像雲海般翻湧。

感受到那股沖天的死氣,秦王神情嚴肅。

下一秒,黃金龍開始發出痛苦的哀鳴。

一隻八頭八尾的巨蛇沖天而起,將黃金龍的身體牢牢束縛住。

這只八頭巨蛇立身足有十丈高,全身漆黑如墨,遍布著黑亮鋒利的鱗甲,看起來極其邪惡。

“八岐大蛇?”秦王眉頭緊鎖,身上的護體罡氣更盛。

相傳扶桑海外有一片死亡海域,經過此片海域的海船全部支離破碎,海上乘客更是屍骨全無。

直到三百年前,扶桑陰陽道大家石田半藏途徑這片海域邊緣,發現此片海域中心鬼氣聚集,遂以陰陽天眼觀之。

這一觀,石田半藏才發現海域的鬼氣來自一座無名小島。

這座小島表面漆黑,只有零星幾棵海樹生長其間。忽然之間,小島周圍風浪大作,像是有什麼怪物要脫水而出。

石田半藏凝神細看,發現海島漆黑的表面原來是一隻八頭怪蛇的龐大身軀。

石田半藏回到扶桑,查遍了眾多古籍,終於在《古事記》中發現了此蛇的由來。

此蛇名為八岐,有八頭八尾,身上長著杉木,身體能把山谷填滿,是水害的象徵。

嬴烈沒有想到,本該在海外無名島嶼的八岐大蛇,居然出現在了咸陽城外。

面對大蛇的巨大身軀,嬴烈沒有一絲膽怯,一聲怒吼,身體開始爆發出燦爛的光芒。

嬴烈出槍,槍出如龍,巨大咆哮著的火龍!

而他的身體彷彿融入了這火龍之中,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魏襄雙手合一,默念符咒。

“鬼門十八重!”

空氣中的天地元氣被迅速拉扯聚攏,形成了十八道猶如煙霧般翻騰的巨大黑門,橫在了魏襄的身前。

這一式曾減緩了雄虎關驚為天人的最強一殺,它能阻擋住槍出如龍的秦王嗎?

火龍瞬間撞散了擋在魏生身前的十七道鬼門,但火勢也隨著小了一圈。

最後一道鬼門搖搖欲墜,卻沒有被完全撞開。

最後一道鬼門之中,十八個鬼頭在煙霧中嘶吼咆哮,看起來鬼氣森森。

“破!”秦王金槍已至,發出了燦爛的光華。

鬼頭哀鳴,鬼門瞬間坍塌。

同一時間,被八岐大蛇纏繞著的金龍咆哮一聲,身軀極速縮小,飛回了“龍​​身烈風槍”中。

此刻,站在牆頭上的顧春風幾人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他們知道,這場完全超出了他們想像的戰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就在金龍飛回槍身的瞬間,嬴烈雙眼赤紅,背後的披風燃燒了起來,宛若最燦爛的晚霞。

秦王人槍合一,化作了一道火紅色的燦爛直線,直直射向了輦車上的魏襄。

八岐大蛇八個巨大的蛇頭咆哮著沖向了嬴烈,想將其直接吞噬。

巨大的蛇頭接觸到這條線後,直接炸裂開來。

一時間血水如雨,碎肉橫飛。那些血水瞬間便染紅了土丘上的野草。

破!破!破!

秦王一連沖碎了六隻大蛇的腦袋,一槍刺向了魏襄的腦袋。

魏襄閉眼,雙手合一,背後突然伸出了八隻漆黑的手臂,抓住了秦王的金槍。

長槍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六隻手臂開始碎裂,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碎裂聲,而剩下的兩隻手臂卻完好無損。

嬴烈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詫異的神情。

他這一槍不僅將自己搬山境的修為施展到了極致,還夾帶著整個咸陽城的天地元氣,可謂霸氣無雙。

可是這一槍還是被對方接住了,再也難進分毫。

槍身滾燙得猶如火爐中的生鐵,發出陣陣龍吟,依然於事無補。

那詭異的手臂宛如黃泉最恐怖的深淵,能吞噬掉世間的一切。

同一時間,蒼云鐵騎已經衝殺過來。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已然平靜的道路上突然鑽出來了無數陰兵。

這些陰兵有的直接被鐵蹄踩成了粉末,更多的則將鐵騎直接絆倒。

後面的鐵騎勒馬不住,直接和前面的同袍撞在了一起。一時間斷骨裂肉,鮮血橫飛,看起來極其慘烈。

蒼云鐵騎一下銳氣頓減,亂作一團。

魏襄看著嬴烈,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都說秦王有勇有謀,我看不過如此。咸陽城陣法保護住了地面,可你卻蠢到將部隊帶到了城外。哈哈......”魏襄的聲音帶著鬼氣,散發出森森鬼意。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7
風起白崖123 傳奇人物

秦王吐血,槍身上的龍紋也黯淡了不少。

“你將靈魂賣給了惡鬼,即使得到整個天下又有什麼意義?”嬴烈手握鋼槍,手臂已經開始輕微顫抖。

“死亡才沒有意義,比如我的弟弟魏生,以及即將死去的你。”魏襄身體上的黑氣更盛,那背後長出的兩隻手臂開始扭曲。

八岐大蛇剩下的兩個頭也開始咆哮著沖向了嬴烈。

嬴烈閉眼,全身圍繞的血紅色罡氣越來越弱。從王城戰鬥到這裡,騎烈馬,喚金龍,他早已疲憊不堪。

被巨人陰兵那詭異的一拳擊中,他的內腑早就受損,剛剛又是連破八岐大蛇的六個蛇頭,他的身體早已被鬼氣侵蝕。

剛剛擊向魏襄的一槍,看似霸氣無雙,實則已是強弩之末。

“結束了!”嬴烈不甘心的嘆息道。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陣奇怪的金屬聲響。這聲音極其奇妙,宛若金石相交發出的美妙樂曲。

聽見這聲音,魏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

城牆上的墨十八看著天空,喃喃道:“難道鉅子來了?”

極高的天空上,除了雲層,還出現了一隻奇異的“大鳥”。

要放在平時,修行者對這只“大鳥”肯定不陌生,因為它的造型是墨家最常見的鷹隼。

可是這只鷹隼未免太大了些,而且鷹隼為了能減輕重量,只用最輕巧的風木,可是這只鷹隼卻是金石構造而成,看起來堅固無比。

墨十八看著那隻特別的鷹隼,道:“果然是鉅子。這是鉅子獨有的'伽樓羅'。”

墨家鉅子乃曠世奇才,手中武器“其宗”有上萬種變化,而這巨大的“迦樓羅”便是其中最霸道的一種變化。

“伽樓羅”一聲清唳,展翅俯衝。地上瞬間塵土飛揚,兩道漆黑的羽箭也從其翅膀中射出,發出了刺耳的破空聲。

這兩根羽箭速度極快,簡直已經接近了速度的極限。

前一秒還在空中,下一秒就射穿了八岐大蛇的腦袋,只在空中留下了兩道雪白的湍流。

那巨大的“迦樓羅”上,墨家鉅子頭戴斗笠,一身黑衣如墨,神情從容自在。

他袖子一揮,一股極其精純的真元便噴薄而出。

這真元彷彿一團水霧,直直撲向了魏襄的面門。

魏襄不敢大意,身前的雙手合一,默念法訣,一股夾雜著鬼氣的念力便從他眉心射出。

陰邪的念力撞到了墨家真元上,如水的元氣瞬間爆裂開來,化作了團團霧氣。

霧氣瀰漫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將魏襄籠罩其中。

魏襄長嘯一聲,周圍的天地元氣開始撕扯,紛紛遠離他而去,那些詭異的霧氣也跟著消散。

霧氣消散,秦王也消失不見。

高空中的“迦樓羅”上,秦王嬴烈坐在橫欄上咳血。他看著身旁的墨家鉅子,淡淡道了聲“多謝”。

鉅子將頭上的斗笠壓得更低,嘆息道:“是我們不夠果斷,所以還是來得遲了些。”

“還不晚。只要咸陽城還在,一切都不晚。”看著腳下的鹹陽城,贏烈嚴肅道。

高空中的風吹亂了秦王的髮絲,讓他失去了那種一往無前的霸氣,多了些柔情。

“只是如果蒼云鐵騎全軍覆沒的話,我怕咸陽城保不住。即使有你這個墨家鉅子。”嬴烈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放心,來的不只是我一個老傢伙。”鉅子笑著道。

這片神州大陸,​​邁入搬山境的修行者少之又少。除了秦、楚、燕、趙、魏五國大王外,全部來自諸子百家。

即使七國百家爭鳴,但跨入搬山境的修行者依舊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被人熟知的除了墨家鉅子外,還有道家掌教莊子,兵家大宗師孫武,儒家孔聖人,以及剛跨入搬山境不久的方技家祖師扁鵲。

這時,天地間突然想起了一聲清麗的鳥鳴。

這鳥鳴聲極其清亮,彷彿天地間的邪氣都被它掃**一清。

站在城牆上的顧春風幾人突然發現天黑了。

他們抬起頭來,發現一隻大得誇張的巨鳥正在展翅高飛。這隻大鳥全身散發著清亮的光芒,就像陽光照射下的湖水。

它不知有多長,也不知有多寬,彷彿比整個咸陽城都要寬廣。

“鯤鵬?想不到連莊子那老傢伙都來了。”看著天空中的巨鳥,魏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道家傳奇人物莊子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精神力之強可以用前無古人來形容。而此刻這巨大無比的飛鳥,正是他精神力化作的鯤鵬。

這次鯤鵬並沒有扶搖直上九千里,而是俯衝直下。

鯤鵬俯衝到咸陽城外的大地上,如湖水的身體瞬間破碎,宛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這些“湖水”看似有形,卻輕易的穿透了蒼云鐵騎的身體,撞在了陰兵身上。

陰兵接觸到這些湖水,哀嚎著化作了片片灰燼。

咸陽城外,鯤鵬化作的“湖水”像被鑿開的堰塞湖般卷向了陰兵大軍,場面看起來蔚為壯觀。

顧春風甚至有種錯覺,這裡不是鹹陽城,而是楚國暴烈的海上風暴。

魏襄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長嘯一聲,天空中的烏雲匯聚,如漆黑的風暴海。

那根通天的煙柱開始咆哮不安,像巨蟒一樣扭動。

本已被擊殺的八岐大蛇從斷口處開始生長,下一刻又開始盤旋咆哮。

魏襄臉上出現了黑氣,眼珠變得和八岐大蛇一樣赤黃,彷彿無盡的深淵。

八岐大蛇八個腦袋張開大嘴,嘴中噴出了漆黑的毒汁。

這些毒汁宛若水柱,和鯤鵬化作的“湖水”撞在了一起。黑色與青色相互交錯,互相吞噬,在咸陽城外形成了一道三丈高的水牆。

莊子如仙人般站立在哨塔頂端,看著眼前的一切,憂慮道:“魏王果然已經進入了真正的鬼道。”

他毛髮須白,穿著樸素的藍色道袍,隱隱有一種出塵之意。

八岐大蛇噴出的水柱越來越猛,漸漸有了淹沒“湖水”的趨勢。

經過這麼多高手的施壓,魏王邁入了鬼道,將身心全部出賣給了冥泉的惡魔。

從此之後,魏王能否有自己的意識已經不得而知。因為墮入鬼道的人,一定會被心中的惡鬼驅使,將整個人間變成地獄。

就在這時,平地響起了陣陣驚雷。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7
風起白崖124 兵家孫武

仔細聽起來,這些驚雷聲竟然是從陰兵大軍後方傳來的。

遠遠的地平線上,一人一騎衝殺而出,彷彿一輪最明亮的太陽。

來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臉頰上雖然有幾道深深的傷痕,樣子卻看起來很隨和。

他的穿著也很隨和,只是簡單的粗布衣衫,連手臂都露在外面,而他**的戰馬也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可是就是這樣不起眼的一個人,駕著這樣一匹老馬,氣勢卻相當驚人。

那匹老馬越跑越快,蹄聲如雷,越是奔跑就越有力量。

陰兵向這一人一馬湧去,男子身上的護體罡氣噴射而出,竟然是一圈圈的閃電!

陰兵瞬間被閃電燒成灰燼,可是這還不夠。

男子手一伸,天空瞬間便落下了近十道驚雷。這些驚雷足有手臂粗,每一道都有驚天之威。

大地被驚雷震裂,陰兵被驚雷劈成粉末。那一人一騎瞬間化身最亮的閃電,直沖向魏襄及他身後的八岐大蛇。

一路上驚雷不停落下,男子手一伸,手上竟然多了一根佈滿雷電的長槍。

這把長槍看起來平凡無奇,就和馬上的男子一樣,槍身上甚至都有了鐵鏽。

可偏偏這普通的一人一馬,拿著一把普通的長槍,卻給人一種驚天的威勢。

空中的秦王看著那一人一馬,嘴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想不到孫武這傢伙也來了。”

同是愛槍如命之人,秦王與兵家大宗師有深厚的感情。

一個出生帝王之家,一個出生寒門,卻都不能阻止他們成為這個世界上對槍法領悟最深刻的人。

只是不同的出生讓他們走上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秦王想要氣吞山河,而孫武則選擇了隱世武修。

孫武的速度很快,快得猶如一道疾行的風。他的身法飄逸自在,在陰兵中穿梭自如,正是《孫子兵法》記載的疾如風!

彈指間,孫武離魏襄不過十丈距離。

魏襄背後的八岐大蛇咆哮而至,張開的大嘴裡噴出血腥的毒霧,常人一聞就得死去。

孫武手握鋼槍,隨風舞動,一道綠意便升騰而起,圍繞在他的周圍。這道綠意給人一種秀麗山林之感,正是《孫子兵法》中的徐如林!

有徐如林的加持,孫武氣定神閒,毒霧不攻自破。

八岐大蛇極其憤怒,猶如山岳的蛇身彈射而出,直直卷向了孫武。

孫武的身軀雖然高大,但和八岐大蛇比起來簡直就像剛孵化出來的小雞。漸漸的,他的身軀被大蛇淹沒,再也看不到他的所在。

大蛇收縮自己的身軀,帶起的勁風刮得亂石橫飛,可見這一擊力量有多大!

噗嗤一聲,一道火紅的身影穿透了八岐大蛇如金石般堅固的身軀,帶出了串串血花。

孫武手握燃燒的鋼槍,全身氣勢如燎火,正是《孫子兵法》的掠如火!

疾行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孫武以一種極其輕鬆的姿態詮釋了兵法的奇妙。

此刻他身體圍繞著綠色的林意,百毒不侵!

座下的戰馬鐵蹄如風,疾行如風!

手上的鋼槍燃燒起熾熱的火焰,視若燎原!

此刻,連已經接近天啟境實力的魏襄都皺起了眉頭。

孫武化作了一道火紅的折線,速度快得誇張,在空中留下了幾個殘影。

彈指間,八岐大蛇的八個蛇身全被沖出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哀嚎著摔在咸陽城外的平原上。

蛇身沉重,壓碎了岩石,壓塌了地面,遠遠看去,猶如天崩。

就在孫武剛衝殺完畢的間隙,魏襄一聲怒吼,那道通天的煙柱便分出了一半,直直倒向了正在喘息的孫武。

孫武見狀,眉頭微皺,然後腳下的戰馬如釘子般釘在了地上,再也難動分毫。

而他也變得像一座雕塑,一座山巒,橫槍架住了那根恐怖的煙柱。

煙柱中,無數兇惡的鬼怪鑽出,撲了過去。而孫武一動不動,全身覆上了一層猶如冰霜的盔甲,讓讓的身體變得比金石更堅硬,正是《孫子兵法》中的不動如山。

煙柱繼續倒塌,煙柱裡面困住的惡鬼則更加兇猛的在孫武身上拉劃撕扯。

那層薄薄的冰霜在無數惡鬼的利爪下濺起了片片冰花,卻依然無法徹底撕破。

魏襄這邊一分神,鯤鵬所化的湖水便瞬間佔據了優勢,向他這邊壓來。

魏襄皺眉,一股夾雜著死氣的念力轟向了“湖水”,將湖水的威勢沖散。

而另一邊,孫武長槍一掃,身上的薄霜偏偏粉碎,而他連人帶馬躲過了煙柱的傾壓,直直沖向了車輦上的魏襄。

孫武一聲長嘯,身上的肌肉開始極速膨脹,將粗布衣服直接震得粉碎,身體也變成了赤紅色。

他的頭上冒著白色的蒸汽,顯然將體內的真元運轉到了極致。

兵家淬煉身體內的一百零八處竅穴,能讓身體堅如磐石,爆發出移山填海的能力。

孫武可以說是這世界上將身體潛能開發得最完美的所在。如今他不過四十餘歲,無論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是最巔峰狀態。

衝殺的過程中,因為速度太快,孫武身體與空氣產生了劇烈的摩擦,帶起了串串白色湍流,讓他看起來像剛從火爐中鑽出的一般。

看著眼前這一幕,顧春風如痴如醉。

修行到了四境神念境的門檻,大多數修行者會選擇修煉自己的念力,從而讓自己擁有神鬼莫測的攻擊手段。

可是只修煉念力有一項致命的缺點,就是身體會變得極其脆弱。如果本命物不能及時迴轉防禦,四境修行者甚至會被三境修行者或神箭手殺死。

而兵家進入神念境後,依然像融元境時期一樣淬煉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強度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念力只是輔助。

這樣的修煉方法雖然少了很多神鬼莫測的攻擊手段,但極其適用於戰場衝殺。

顧春風看著孫武所施展的一切,臉上忽喜忽憂,好像突然懂得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不明白。

“燎火!”孫武舉槍直刺,鋼槍的火焰都變成了刺眼的白色。馬蹄下的土丘轟然崩塌,孫武連人帶馬沖向了魏襄的面門。

這一槍沒有任何花哨,只有絕對的炙熱和無可匹敵的威勢力!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8
風起白崖125 驚天一戰!

魏王看到如此霸道的一槍,面色凝重,纏繞在身體的黑氣越發濃厚,簡直變得和墨汁無疑。

孫武熾熱的鋼槍已至,瞬間將墨汁一樣的黑氣蒸發得一干二淨,然後樓如流星般射向了魏襄面門。

魏襄舉手,一卷漆黑如墨的竹簡便抵住了鋼槍頭。

孫武的鋼槍如火,而這竹簡卻猶如無底的漩渦。

火焰越燒越亮,而竹簡上傾瀉而出的墨汁瞬間蔓延開來,像一張漆黑的幕布。無論孫武的鋼槍如何燃燒,始終都撕不破這黑幕,甚至隱隱有被黑暗吞噬的趨勢。

此刻,魏襄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赤黃色,沒有一絲感情,冰冷得就像蛇,八岐大蛇!

孫武額頭上滿是汗水,身上不斷冒著白煙,鋼槍則發出嗡嗡的聲響。他**的蒼老戰馬開始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妖孽!”孫武大喝一聲,一道狂蟒般的驚雷從天而降,擊在了那片漆黑的死氣上。

轟隆一聲,這道驚雷凌空落下,空氣被炸得亂竄,四處都是吱吱的聲響。而孫武和魏襄則被同時炸飛了出去。

輦車粉碎,魏襄在地上拖行了足足二十餘丈距離才頓住身形。他此刻衣衫盡碎,嘴角含有血跡,眼睛中的赤黃色也儘速退去。

而孫武那邊,他連著戰馬滾落在地,血流如注。那蒼老的馬匹前肢折斷,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孫武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他手上的鋼槍已然折斷,肩膀處的傷口更是深可見骨。

孫武來到戰馬身前,蹲下身來,撫摸著它已經有些開叉的鬃毛,眼中湧動的波瀾如流星般一閃即逝。

老馬看著孫武,翻起了嘴唇,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很滑稽。

這樣滑稽的表情,正是這老馬平常和孫武親近的習慣。

看著老馬翻嘴皮的樣子,孫武搖了搖頭,輕聲道:“老七,你表現得很好,真的很好。”

聽到孫武的話語,名叫“老七”的戰馬發出了陣陣鳴叫,有歡喜,也有不甘。

老七一直看著孫武,彷彿要記住他的樣子。漸漸的,老七閉上了雙眼,終歸安靜。

四周很靜,地面上滿是深深的裂痕。

風刮過丘陵,刮過鹹陽城,刮過鯤鵬化作的湖水,刮過大地的裂痕,刮過輦車的殘骸,吹亂了孫武的發。

孫武手拿斷槍,肩膀上的傷口血流如注。他看著遠處衣衫襤褸的魏襄,怒道:“來戰!”

這兩個字宛若驚雷,然後天空真的再次降下一道驚雷,轟擊在了魏襄身上。

魏襄頭上的王冠被炸碎,頭髮直立,然後一條血流從額頭上流下,在他蒼白的臉上畫了一道紅線。

魏王開始咳嗽,咳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魏襄開始狂笑,道:“耗損自己十年修為,就為了氣勢上壓過我。孫武,你真是一個瘋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驚雷,宣告著這場巔峰戰鬥已然結束。

魏王后退,融入了陰兵方陣中。

陰兵退去,退入了雄虎山脈中。

站在咸陽城頭的眾人鬆了口氣,蒼云鐵騎鬆了口氣,就連道家莊子也鬆了口氣。

鯤鵬化作的湖水消散,伽樓羅上的秦王鬆了口氣。

四個搬山境宗師戰魏襄,魏襄依然不敗。對方只是鑑於孫武太過生猛,才暫時避其鋒芒,這足以證明入了鬼道的魏襄的恐怖。

步入鬼道的魏襄,隱隱中已有滅世鬼王的氣勢。

陰兵雖然暫時退去,但籠罩在咸陽城的陰雲還未散去。因為魏襄很可能會捲土重來。

這次咸陽城之戰,可謂震古爍今。

墨家鉅子,道家莊子,兵家孫武,秦王嬴烈,無一不是當世站在雲端上的人物。

四人合力鬥魏襄,但依然不能徹底擊潰對方,足見《天書·鬼卷》的威力。

“人卷不出,鬼卷無敵。原來天書的傳說是真的。”莊子摸著自己的鬍鬚感嘆道。

伽樓羅降到地面,然後如機甲般開始變幻,最後化作了一把方陣的尺劍,插在了鉅子的背上。

這把尺劍,正是墨家鉅子的佩劍--其宗,取萬變不離其宗之意。

看到這一幕,顧春風覺得像是看到了變形金剛的古裝版。

一架那麼大的鐵質鷹隼,居然可以變化成一把三尺長的劍,這簡直刷新了他的想像。

看了看墨十八腰間的千變鐵劍,顧春風喃喃道:“都會變化,劍與劍之間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墨十八翻了一個白眼,道:“要達到鉅子那種變化,除開'其宗'這把墨家神器不說,還需要搬山境以上的修為,哪有這般容易?”

顧春風回答道:“看來神兵利器也要遇上好主人,不然只會變個球啊盾之類的,真是心酸。”

聽見顧春風的嘲諷,墨十八哈哈大笑,道:“我看出來了,你這是嫉妒。你連圓球和盾牌都變不出!”

“哈哈......有道理!”這是唐衣的回答,通常也是結論。

經過這樣一場戰役,秦國元氣大傷。雖然有孫武等大宗師的援助,秦國依然損失掉了近一萬鐵騎。

咸陽城的居民也傷亡慘重,除了西城門的大鬍子一家被顧春風等人保護下來外,城內其餘百姓家裡皆有傷亡。

這一場戰役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因陣法漏洞所帶來的餘波,早已撲向了陰陽家的鄒衍,以及謝衣這些陣師。

秦王嬴烈坐在大殿內,指著鄒衍破口大罵道:“就因為你這狗屁陣法,害死我咸陽城多少百姓。還有,謝衣那個混蛋呢?叫他滾出來見我!”

誰也沒有想到,一向號稱英武聖明的秦王居然會像潑婦一樣開始罵街。

鄒衍滄桑的老臉面對著秦王的怒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嘆過之後,怒不可遏的秦王安靜了下來。他坐在大殿內的王座上,橫樑的陰影剛好遮住了他的臉,沒有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鄒衍的嘆息聲很輕,卻飽含著自責與愧疚。這個名滿七國的老人,從來都是那樣善良且慈悲。

陰陽家雖然由他創立,但是由於太過善良,他幾乎沒有一點掌教的威嚴,所以才導致陰陽家內部的分裂。

還好這二十年來,陰陽家出了一名天才謝衣。

謝衣符道、陣法天賦極高,二十八歲悟出流光符,三​​十五歲悟出了驚神陣,在七國間的聲望直逼掌教鄒衍。

而他做事不像鄒衍那般優柔寡斷,而是賞罰分明,儼然已經成為了陰陽家的實際掌權者。

陰陽家在謝衣的掌控下,平息了內亂,漸漸有和儒家、墨家、兵家齊頭並進的趨勢。

可沒有想到的是,陰陽家在咸陽城布下的陣法居然有如此大的漏洞,而謝衣也消失了。

這難道是一個陰謀?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2:19
風起白崖126 誰腦子有坑?

嬴烈看著白髮蒼蒼的鄒衍,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拿你是問已無用。這陣可有彌補之法?”

鄒衍答道:“老夫無能,暫時還沒想明白陣法的癥結所在。要查明陣法的問題,還要等我徒兒謝衣回來。”

嬴烈冷哼了一聲,道:“謝衣?我看他是畏罪潛逃,哪裡還有膽子回來。”

就在這時,一道有些輕狂的聲音傳來。

“誰說我謝衣不敢回來?”謝衣身著一身紫衣,手上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大步跨進了宣武大殿。

他手一鬆,手上的人便像朽木般摔在了地上。

謝衣看著秦王,眼神堅定如冰,道:“這傢伙就是陣法漏洞的所在。”

鄒衍看了看倒在血泊裡的人,顫聲道:“徐辰?”

陰陽家中,實際掌權者除了謝衣,便是大司命徐辰。

說到徐辰,此人還和顧春風等人有些淵源。顧春風等人在白崖的第一場戰鬥,便是徐辰指派下屬的行事。

徐辰年逾五十,修為為神念境中境,遜謝衣一籌。但此人為人狠厲,在陰陽家的勢力極深,就連謝衣平時都頗為忌憚,想不到如今卻像一灘爛泥躺在地上。

謝衣對鄒衍拱手,恭敬道:“師尊,此人為陰陽家敗類。陣法出現紕漏,全是他佈置時動了手腳。”

謝衣繼續道:“我在幾月前就發現徐辰有異,於是暗中派人探查,發現他有很大的問題。鑑於咸陽城陣法佈置時間太過倉促,我也沒有繼續深究。直到陣法出現紕漏的當天,所有陣師都感到格外詫異,他卻表現得很不自然。

我細細一想,西城門陣法有變,而他正是佈置者,不禁起疑。沒想到他竟然率先暗下殺手,被我識破後,趁亂逃出城去。我追出城後,魏國陰兵不斷襲擊我,卻對他視若無睹,我更是確定了他是內奸。由於陰兵的阻撓,我費了好大勁才將其製服,所以現在才回來。”

秦王和鄒衍看著倒在血泊裡的徐辰,皆陷入了沉默。以徐辰的傷勢來看,恐怕他再也難以開口說話了。

現在他們不得不選擇相信謝衣。特別是鄒衍,失去了徐辰的牽制,謝衣更是徹底掌控了陰陽家。

關於陰陽家大司命徐辰是叛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咸陽城。

顧春風幾人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大鬍子家吃著豬蹄喝清酒。

墨十八感嘆道:“當初就是他派人炸了我的鷹隼,沒想到我還沒找到算賬,他居然就成這樣了。”

顧春風笑了笑,道:“要不是他炸了你的鷹隼,我們也不會認識,那也沒有機會在這裡喝酒吃肉。”

唐衣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家鉅子都來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墨十八將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道:“我修為太差,又沒做出什麼大事,沒臉見他老人家。”

這個時候,屋外有人嘆息道:“你還知道沒臉見我,有肉吃都不叫上我,你這個墨家弟子是怎麼當的?”

聽到這句話,墨十八啪的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把戒尺一般的鐵劍,不是墨家鉅子墨眉是誰?

本來興高采烈的氛圍瞬間結冰,看見傳說中的人物,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墨眉將斗笠壓得很低,讓人只能看見他灰色的鬍渣。

他將墨十八像提小雞一樣的提到了一邊,然後自己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喝了一口酒吼,鉅子伸出大拇指,讚歎道:“釀了七年的清酒,確實不錯。”

他吃了一塊豬肉,再次伸出了大拇指,歡喜道:“一吃就知道是山里跑的山豬肉,不錯!”

顧春風看著大鬍子,道:“這真是山豬肉?”

大鬍子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個屠夫,前段時間去山里幫人宰了十隻豬,自己弄了幾隻吃,一直吃到了現在。”

顧春風現在終於知道,墨家鉅子可謂真正的吃貨,吃片肉都能吃出是山里的,還是家裡的,試問世間有幾人能做到?

一頓風捲殘雲之後,墨家鉅子看著這些年輕人,道:“你們幹嘛不吃?年輕人不是餓得快嗎?”

看著桌上只剩下了些豬骨頭,沐搖光秀眉微蹙,心裡嘆息道:“傳說中的鉅子怎麼是這模樣?”

這時候,墨十八忙接話道:“大家別介意,他老人家吃起東西喝起酒來就這樣,據說小時候鑽研機關術時,腦子被機關砸了一個坑。”

聽到這句話,鉅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桌上的碗筷被這一拍,全部跳到了半空中,而顧春風幾人也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鉅子對著墨十八,大半邊臉都隱藏在斗笠的陰影裡。他憤怒道:“你說誰腦子有坑?是老子腦子有坑嗎?”

墨十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顫聲道:“你腦子沒坑,我腦子才有坑。”

鉅子吐了一口大氣,道:“腦子有坑還不給老子拿酒拿肉來。”

聽到這裡,墨十八忙跳著出了房門。

一邊的沐搖光看著眼前的一切,道:“其實腦子有坑是可以治的。”

這句話一出,屋外的墨十八直接摔了一個狗啃屎。

“哈哈......我腦子這坑,你家祖師扁鵲都治不了。”鉅子放聲大笑,笑得很是豪爽,屋裡的人也因此鬆了一口大氣。

就這樣賴在大鬍子家吃了幾天,大家發現傳說中的鉅子一點也不高高在上,而是太過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得讓人覺得他腦子有坑。

顧春風不禁有些感概:“那天玩變形金剛的,到底是不是這傢伙?”

天罰山,位於秦國與韓國的交界處。

此山連綿數千里,亂石嶙峋,環境惡劣,連動物都很難生存下去,被神州子民稱為天罰山,寓意蒼天對人間的懲罰。

更有古老的傳說,在天罰山的深處,有一棵青銅古樹,此樹大得離奇,相傳是人間連接黃泉的通道。

此時,天罰山的深處,高空中的雲層出現了一道窄窄的裂痕。

這道裂痕不斷的扭曲,彷彿有什麼怪物要破空而出。

終於,虛空中的裂痕出現一隻巨大的手。這隻手足有小山丘那般大小,遍布著黑色的鱗甲,看起來極其詭異。

怪手顫抖著,顯得很是吃力。它緩緩地攤開了手掌,將一副潔白如玉的竹簡拋了下去。

竹簡穿過雲層,落入了天罰山深處,然後消失不見。

怪手慢慢退回了那道裂縫,虛空中的間隙也漸漸消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此刻,咸陽城內卻有異象現世。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1
風起白崖127 人選

咸陽王城的偏殿,陰陽家祖師鄒衍眉頭緊皺,坐在他對面的謝衣則沉默不語。

兩人的身前是一方黑白相見的石盤,黑色代表陰,白色代表陽,正是陰陽家的鎮派之寶--陰陽盤。

此刻,陰陽盤的白色沙粒開始不停跳動,彷彿一鍋沸騰的開水,而黑色沙粒卻開始下陷,彷彿塌陷的流沙。

看著陰陽盤的異動,鄒衍神情極其嚴肅,他的手指不停地撥弄著,彷彿虛空中多了一把隱形的古琴。

半個時辰後,陰陽盤內白色的沙粒靜止於半空中,而黑色沙粒也跟著停止了陷落。

陰陽盤的沙粒最終定型,形成了一幅猶如長河倒懸的詭異畫面。

鄒衍的手指同時停止了波動,他睜開眼來,顯得極其虛弱,彷彿額頭上的皺紋有深了幾分。

而此刻,謝衣的神情極其肅穆,好像即將面對什麼大事。

鄒衍看著眼前的愛徒,淡淡道:“人字卷現世了。”

聽到這個答案,謝衣恭敬拜倒在地,彷彿世間最虔誠的信徒。

謝衣知道,以陰陽盤推斷天書所在,便是窺探天機。而他的老師鄒衍,必將為之付出足夠的代價。

只有鄒衍知道,這代價便是十年壽元。如今他已經年近古稀,十年壽元便意味著和死亡只隔著一層紗,但他卻一點也不後悔。

咸陽王城的甘露台上,秦王贏烈、道家莊子、墨家墨眉、兵家孫武與陰陽家鄒衍盤腿而坐。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巔峰,也是對抗墜入鬼道的魏襄王的中流砥柱。

今天,陰陽家祖師鄒衍帶來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這個消息,甚至能決定整個人類世界的未來。

唯一能夠與《天書鬼卷》對抗的《天書人卷》現世了。

為了這個消息,鄒衍付出了十年壽元,窺探了一眼天機,也為秦國以及其他各國保留了希望。

因為鬼道確實太過強大,強大得他們都有些有心無力。

莊子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鬍鬚,道:“人字卷現世天罰山,但我們幾人不能有任何行動。”

墨子點了點頭,道:“我們幾人的動向必然會引起魏襄的注意,到時候奪取人字卷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孫武聳了聳肩,看著秦王道:“我們也走不了。我們拍拍屁股一走,你老兄的家業就沒了。”

贏烈眼光如箭,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表示認同。

莊子繼續道:“如今,我們只能挑選幾個信得過的後輩前往天罰山,此事越隱秘越好。”

墨子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人字卷非同小可,天罰山自古更是凶煞之地,派去的弟子修為、心性、人品都必須一等一才行。”

孫武回應道:“沒錯!天罰山那鬼地方我都不想去,更別說那些小傢伙。這是一場極其凶險的歷練,各位得好好安排。幸好我孫武沒什麼傳人,自然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聽見孫武的話,在場的大宗師們都陷入了沉默。各宗門天賦出眾的年輕人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誰都不想為此付出太大的代價,但此事偏偏不得不做。

墨子率先開口,道:“我這邊叫墨十八前去。”

秦王眉尖微挑,道:“你說的可是在雄虎關炸了鬼道的墨十八?”

顧輕風幾人炸毀鬼道,設計攔截魏生的事秦王早就知道。他當時看到奏章時,甚至感嘆這幾個年輕人可謂人類的希望。

如果鬼道沒有被毀,咸陽城可能早就沒了,所以他對這幾個年輕人印像很是深刻。

墨子笑著道:“現在比較出名的墨十八,好像只有我墨家的那一位。”

孫武看著贏烈,接著道:“我知道和墨十八比較要好的年輕人有顧春風、唐衣、沐搖光這三位。對了,還有一個儒家張良。我這次決定出山,便是受這幾個年輕人影響。我總覺得,這幾個傢伙真他媽的像以前的我們。”

孫武說著,眼裡滿是燦爛的光芒。他曾和秦王贏烈兩人兩馬,在泗水畔斬殺了近千名追兵,可謂意義風發。

他們後來越來越成熟,修為也越來越高,卻再也找不到年輕時的感覺了。

如今,他們在顧春風幾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所以心生親近。

贏烈的眉頭舒展開來,道:“就他們幾個吧。如果成功,朕將一半江山分給他們又如何?”

墨子一拍大腿,道:“好!竟然秦王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我就替我那不爭氣的傳人結下了。”

對於這一決定,在座的幾人都沒有反駁,因為在咸陽城內的年輕子弟,真沒有幾個人比顧春風幾人強。即使修為勝過了他們,也沒有他們的默契。

這項極其艱險的任務很快便傳達下來,顧春風只有一個要求--事成之後,秦國必須盡全力幫他去玄火門討要解藥。

對於這一要求,秦王當然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顧春風現在只想救唐衣,自然沒什麼意見。而墨十八效仿虎屠,張良更是以天下百姓為己任,更是滿口答應。

現在就只剩下了沐搖光和唐衣兩人,兩個都是當今難得的妙女子,卻都對顧春風有情。兩個情敵雖然在那晚的戰鬥中已然和解,但一起行動難免還是有些尷尬。

最後,沐搖光還要救治百姓為由,放棄了同行。

對此,顧春風幾人沒有試圖挽留。醫師救人是天大的道理,即使孔聖人到來,也無法反駁,更何況他們。

只是除了顧春風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沐搖光選擇留下,更多的原因便是顧春風。

感情,特別是三個人的感情,往往是最無解的難題。

看到顧春風為了唐衣不顧性命,沐搖光的內心極其糾結。

上一次她選擇離開,是因為賭氣。這一次她選擇離開,則是為了成全。

一夜過去,兩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從咸陽城出,往天罰山而去。

看著遠去的馬車,沐搖光笑了,笑得有些勉強,顯得有些心酸。

她抬起頭來,發現咸陽城下雪了。

好冷的雪。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3
風起白崖128 消失的馬車

雪若鵝毛,風如冷刀,蒼茫大地如砧板,天地一片寂靜。

兩輛黑色的馬車碾碎了雪泥,卻碾不碎大地的蕭條。自咸陽落雪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世界便邁入了最嚴寒的時節。

顧春風幾人乘著馬車,向傳說中的極惡之地--天罰山前行。

馬車看起來普通,但經過符法加持,彷彿比鴻毛更輕。四匹精挑細選的駿馬,帶著車廂彷彿在飛一般。

直到後來,蒼茫的雪花將天地染得一片雪白,黑色的馬車便猶如破開湖水的木船,輕巧地滑過厚重的雪層。

外面寒風肆虐,車廂內卻溫暖如春。

顧春風與唐衣在同一個車廂內,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兒,都沒有說話。

顧春風突然想起了什麼,道:“那夜你好像說過,如果我們在咸陽城活下來,你就告訴我一個秘密。現在我們都活得好好的,你的病更是很有希望治好,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那是什麼?”

唐衣突然閉上了眼睛,裝作睡著了的模樣。

顧春風微怒,道:“別裝了!裝死不是這樣裝的。”

唐衣睜開雙眼,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辰更亮。她看著顧春風,問道:“你確定要知道?”

“我確定!”顧春風的表情很嚴肅。

“那我......偏不告訴你。”

“什麼!”

本來安靜的車廂突然跳了一下,壓塌了一片雪層。

顧春風雙手撐著車廂壁,將唐衣夾在了裡面。

如果讓顧春風用現代化的詞語來形容這個動作,那大概就只剩“壁咚”了吧。

被壁咚後,唐衣顯得有些羞澀,她斜著頭,心道真是個白痴。

就在她將要說出自己的秘密,那個大家都知道,只有顧春風一個人不知道的秘密時,馬車車廂突然發生了一個劇烈的翻轉,倒在了地上。

由於速度太快,車廂在雪地裡足足滾出了五丈才停了下來。

“埋伏!”這是車廂倒下時顧春風的第一反應。

就在車廂還在地上滑動時,他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準備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刺殺。

可是車廂倒在了雪地里後,四周安靜得出奇,連一丁點的動靜都沒有。

他和唐衣能清晰地聽見雪花降落的簌簌聲,卻聽不見一點其他的聲音,甚至連馬匹的呼吸聲都沒有。

等待了半盞茶時間,四周依然沒有動靜,於是顧春風雙腳一蹬,人就猶如羽箭般射出了車廂。

車廂外風雪連天,半個人影都沒有,連張良他們的馬車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顧春風看著眼前的一切,終於明白四周為何會如此安靜了。

那拉車的駿馬早就頭身分離,滾燙的馬血落在雪地上,瞬間就將雪層融化了一片。

這時,唐衣也從車廂內竄了出來,如臨大敵。

看著腳下那顆馬頭,顧春風道:“切口平順,對方用的應該是刀,快刀!快得馬兒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死了。”

唐衣若有所思,道:“七國間,刀法最快的便是霸刀門。只是他們遠在宋國海島,鮮有人涉足大陸,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顧春風道:“這刀不一定是人類砍的。”

“不是人?”唐衣道。

“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冥人'。”顧春風道。

在出發前,顧春風早就查過相關卷宗。天罰山環境惡劣,甚至連虎豹都難以生存,但卻有人類的踪跡。

相傳這些人類與世隔絕,從不入世,世代守護著天罰山深處的青銅柱。傳說中,青銅柱是連接冥界的通道,這群人自然被稱作了“冥人”。

關於冥人的記載很少,有的將他們比作妖鬼,說他們白天為人,夜晚化鬼,極其殘忍恐怖。這些傳說顧春風自然不信,他想既然冥人真的存在,這裡又靠近天罰山,說不定真的是對方動的手。

“他們只殺了我們的馬,應該是給我們警告,警告我們不要靠近天罰山。”顧春風繼續道。

“那墨十八他們呢?”唐衣眉頭緊鎖,道。

“估計和我們遇到了相同的狀況,他們在我們前面,去前面找找。”顧春風說完,和唐衣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去。

此時風雪漫天,要看清前方的景象並不容易。兩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依然沒有發現墨十八與張良的踪跡。

他們只能繼續向前頭,此時風雪稍微小了一點,前面漸漸出現了**的山岩。

這些山岩比較尖銳,就像怪獸的牙齒,直直指向天空,看起來很是突兀。

這樣的地勢,馬車很難行走。顧春風推斷,如果張良和墨十八到了這裡,至少會留下些痕跡。

兩人施展身法向前掠去,卻依然不見車廂,甚至連車轍印都沒有。

突然,顧春風頓下了腳步。他的面前是一個天然的深坑,這坑不知有多寬廣,一眼居然望不到頭。

雪花到這裡變得稀疏,深坑里有很多低沉的山脈橫貫其中,看起來就像巨龍的屍體。

“天罰山到了。”看著眼前的一切,顧春風道。

古書記載,天罰山便是由一個巨大深坑中的山脈組成,坑中山脈橫貫南北,猶如蒼龍。

雖然早就有所準備,但眼前的一切,依然讓顧春風很震撼。

因為這天坑實在是太深了,那些生長在坑底的樹木,這裡看上去就像牙籤一樣。而如果有人站在下面呢?恐怕就和螻蟻無疑了。

“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下去了?”唐衣問道。

“應該不會。他們找不到我們,肯定會原路返回,也不至於丟下我們自己下去。”

“那他們的馬車去了哪裡?”

就在這時,顧春風突然感覺身後湧出了一股濃烈的殺意。

他想也沒想,轉身揮劍。

這一劍雖然出手得很倉促,但因為對危險的反應,爆發出了足夠的力量與速度。

雪蒲劍劃過,雪花被攔腰切開,凌冽如風雪。

梆的一聲,雪蒲劍與一柄石刀相交,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柄石刀很薄,顧春風從沒有想過一柄石刀可以打磨得這麼薄,薄得簡直和普通朴刀無疑。更加令他震驚的是,如此薄的石刀與他的雪蒲劍相撞,居然沒有一絲破裂的痕跡。

石刀的主人體形如人,全身佈滿了鋼針似的毛髮,看起來就像人形刺猬。而他臉上的皮膚呈灰色,眼神空洞,簡直和泥塑無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冥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3
風起白崖129 天坑

見顧春風受襲,唐衣袖中的碧玉笛徑直飛出,直接切向了那個似人非人的傢伙。

同一時間,雪層下突然又竄出了兩個黑影。這兩個黑影身法詭異,猶如鬼魅,帶著風雪夾擊了過來。

唐衣見狀,身體一折,凌空一個翻身,猶如穿花的蝴蝶般向後掠去,極其驚險地躲過了這次鬼魅般的夾擊。

風雪又起,那兩個黑影放棄了唐衣,直接撲向了正在與石刀怪物角力的顧春風。

顧春風回頭,眉頭微皺,手指在雪蒲劍上一彈,一道劍符便憑空而起,直刺石刀怪物的眉心。

這石傭般的怪人見到劍符凌厲,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後,直接向後倒下,沒入雪層中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時,身後那兩個黑影已經來了!

顧春風回身,雪蒲劍也跟著劃出。

這一劍速度很快,空中的雪花都被直接劈成了兩半。

接著,那兩個黑影的身上出現了一道血線,然後墜落在雪地裡,同時消失不見。

這些怪物就像能和雪融為一體,觸雪就可以實現隱遁。

顧春風與唐衣心有餘悸,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們沒有想到,才剛到天罰山外圍就遇到了這麼危險的刺殺。

看著雪層上的血跡,顧春風道:“三個怪物都是用的短薄石刀,我們的馬應該就是他們下的手。”

唐衣點頭表示認同,道:“這些怪物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冥人?”

顧春風道:“八九不離十了。這裡是他們的領地,原先給我們警告,我們不聽,堅持進來了,別人自然要找我們的麻煩。”

“這些人下手這麼陰狠,墨十八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唐衣眉頭微皺,擔憂道。

“放心,那兩個傢伙的本事比我們大。我們都沒事,他們自然也沒問題。咦?那是什麼?”顧春風眼睛微瞇,看著不遠處的一塊黑色岩石道。

那是山崖邊一塊比較突兀的黑色岩石,和旁邊的那些山岩沒什麼兩樣,可是眼尖的顧春風卻在上面看見了一條淺淺的白跡。

將山岩上的薄雪抹掉後,那道白色痕跡越發明顯。

看見這道白痕,顧春風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腳下的天罰山脈道:“這是刀痕,有人比我們先下去了。”

“難道是墨十八他們?”唐衣道。

顧春風搖頭,神情越發凝重,道:“不是他們。墨十八和張良都不用刀,況且這刀痕絕不像今天才留下的。”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也知道了'人字卷'現世的消息,先我們進入了天罰山?”唐衣問道,心裡生出強烈的不安。

《天書·人卷》現世的消息是鄒衍大師消耗本命真元推算出來的結果,照理說,除了雲端的那幾個高人外,他們算得上唯一知道這消息的人。

是什麼原因導致有人要冒險進入天罰山呢?難道“人字卷”的消息真的已經被洩露了出去?

兩人看著天坑下猶如蒼龍的山脈,臉色都不太好看。

“先下去。說不定墨十八他們也在下面了。”顧春風道。

唐衣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各自施展身法,向天坑底部飛去。

天坑很深,兩人雖然身法都不錯,但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下來。

天坑的底部並不潮濕,甚至有些乾燥,雪花在這裡也沒有踪跡,只留下了一地白色的石子與**的山岩。

看著這一幕,顧春風總算知道了天罰山連虎豹山猿都難以生存的原因--這裡全是石頭與沙土,無論是地面,還是那些如蒼龍般的山嶺,上面連一棵枯樹都沒有。

“如此惡劣的環境,還真配得上天罰二字。”顧春風喃喃道。

唐衣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色,道:“天罰山這麼大,上哪裡去找天書?”

顧春風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帶的口糧可夠我們呆上五十天。天黑了,先找個地方休息。這總覺得這地方有些詭異,不適合夜晚趕路。”

天坑上是鵝毛般的大雪,天坑下是蒼茫的天罰山脈。特別是身處其中後,顧春風越發覺得自己渺小,渺小得就像滄海一粟。

入夜之後,整個天坑的風變得肆虐了起來。顧春風耳中全是嗚嗚的風聲,彷彿有萬千惡鬼在哭泣一般。

兩人找了一處月形山谷休整。山谷雖然能避風,但依然很冷。

顧春風從天工囊中拖出了兩件銀狐披風,和唐衣各自穿了一件,然後取了些乾糧與清水吃了。

顧春風從小就有個夢想,就是有一隻什麼都能從肚兜里掏出來的叮噹貓。他沒有想到,在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這願望也算初步實現了。

這個天工囊是出發前墨家鉅子送給他的,別看只有巴掌大,裡面卻有一間小屋的空間。

天工囊製造工藝極其複雜,還需要四境以上的符師刻篆符文,所以極其珍貴。

對於墨家鉅子的大方,顧春風很滿意。但其他大人物除了提供一些食物與禦寒的衣服外,什麼法寶也沒給,對此顧春風很不滿意。

“我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冒險,這些老傢伙連點法寶都不送,簡直有些小氣得過了頭。”這是顧春風的心聲。

顧春風不知道,這些老傢伙沒有給他們寶物,是因為除了墨十八外,他們都不是這些人的弟子。

這個時代,百家爭鳴,每個宗門大家都要靠著那幾件比較厲害的法器撐門面,連自己最疼愛的關門弟子都不一定能人手一件,更何況顧春風這些外人。

顧春風與白露兩人都將自己的身體縮在銀狐披風裡,看起來就像兩個老年人。

兩人相視一笑,開始隨意地聊起天來。他們聊起了在白崖那些窮得發霉,又無比快樂的日子,不由得心生感慨。

人這一輩子,到底要追求什麼呢?富甲天下?權傾朝野?還是天下無敵?

顧春風覺得這些世人都想要的東西,反而一點都不真實。他想要的是,能和朋友快樂的過完這一輩子。窮一點也好,無名也罷,匆匆的一生有更需要他守護的東西。

他決定了,治好唐衣的傷後便歸隱白崖,繼續過那些貧窮又快樂的日子。

這時,嗚咽的風聲更大了,四周一片黑暗,猶如濃墨。

不遠處,一點火光突然一閃而過,劃破了漆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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