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31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4
風起白崖130 土龍

兩人見狀,忙施展身法向那道火線靠近。

火線一閃而過,四周又只剩下了黑暗與嗚咽的風聲。不過顧春風與唐衣現在都是融元境界,運轉真元後便能實現夜中視物。

風中傳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顧春風兩人慢慢地向火線出現過的地方靠近,動作竟比狸貓還輕。

終於,他們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身上的皮肉像花一樣破裂開來,全身上下更包裹著濕漉漉的黏液,看起來特別噁心。

屍體的身邊躺著一塊黝黑的令牌,顧春風用劍將其挑起,發現令牌正面是一隻手,正握著半個月亮,而背面則寫著“貳拾叁”三個字。

“闇月的殺手,想不到來的是闇月的人。”顧春風眉頭微皺,道。

這趟渾水中,他最不想遇到的組織便是闇月。因為闇月的殺手實在太可怕,而這組織又太嚴密。

他將屍體翻了個身,發現了屍體壓著一塊已經焦黑的火石,剛剛那道火線正是這塊火石摩擦產生的。

“闇月的人怎麼會死在這裡?還死得這麼慘?”顧春風不解,唐衣同樣不解,甚至有些害怕。

突然,風聲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就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在移動一般。

兩人同時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全神戒備站在原地。

顧春風打了個手勢,示意慢慢退回山谷。唐衣點頭,兩人開始移動,動作依然很輕。

可是他們剛剛一動,那悉悉索索的聲音便更明顯了。

顧春風將體內的真元運轉到了極致,夜色中的天坑景物瞬間變得格外清晰。可是他依然沒有發現任何怪物的踪跡,只在屍體不遠處發現了一些散亂的沙石。

那怪異的悉悉索索聲一直都沒有停止,彷彿就在耳邊,又彷佛在很遙遠的天邊。

突然,顧春風發現腳下的土地出現了一絲輕微的波動。他想也沒想,拉著唐衣如疾風般向後掠去。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剛剛站立的土地突然下陷,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怪物腦袋。

這個怪物腦袋長得很是怪異,無眼無鼻,只有一個咧開的大嘴,看起來極其恐怖。

顧春風知道,剛剛那個闇月高手正是死在這傢伙手裡。

那怪物一擊未得手,張開大嘴,發出了一陣恐怖的嘶鳴。血盆大口中滿是細密的牙齒,看起來極其鋒利。

“走!”顧春風與唐衣再也不敢逗留,轉身向山谷內奔去。

那怪物聽到了動靜,再次潛入了土裡,四周又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顧春風知道,這是怪物潛土追捕他們的聲響,身法變得更加迅捷。

就在顧春風兩人加速飛掠時,一道沙柱沖天而起,將兩人直接掀翻在地。

顧春風想也沒想,一個鯉魚打挺,雪蒲劍跟著迎面刺出。

劍光若春光,劍風如秋風,雖不顯得剛猛,卻蘊含著飽滿的力量。

叮的一聲,雪蒲劍劍尖與那怪物的腦袋相撞,激起了一點火花。

這怪物的腦袋竟然堪比金石!

怪物張開大嘴,一陣腥風便迎面撲來,讓人作嘔。顧春風自知不敵,施展身法向左邊竄去。

怪物見狀,跟著猛地撲了過去。這一次它沒有遁土,埋在土裡的身子便直接破土而出。

唐衣只見到砂石猶如鐵水般沸騰開來,那怪物蛇狀的身體竟然有約莫一丈寬,看起來就像是--龍!

這時,顧春風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到山谷的石頭上去!快!”

唐衣眉頭緊皺,她想去救顧春風,但又不敢不聽顧春風的指揮,一時間糾結無比。

“跑啊!娘的,老子死不了!”顧春風的聲音再次傳來。

唐衣跺了跺腳,終於下定了決心,向巨石方向奔去。

另一邊,顧春風將自己的身法發揮到了極致,空中都留下了他的殘影。

他的速度很快,而那怪物的速度卻更快!

要不是顧春風奔襲的路線比較詭異,通常能出其不意的調轉方向,恐怕他早已成了這怪物的嘴中肉。

感受到身後越來越濃的血腥氣,顧春風越跑越快,到最後感覺肺部都要炸了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就這了,於是決然的反身,提劍反撲!

那怪物的腦袋就像一百二十碼衝過來的卡車,而顧春風則像即將與卡車親密接觸的無辜路人。

就在怪物的血盆大口要將他吞沒的剎那,顧春風提劍向下猛劈,劍身剛好劈在了那怪物金石般的牙齒上。

劍身傳來的巨大反沖力讓他的身體扶搖向上,避開怪物大嘴的同時,直接落在了怪物的腦袋上。

下一刻鐘,顧春風一聲清嘯,體內竅穴裡的真元噴薄而出,在經脈裡化作了一條滔滔大河。

快!前所未有的快!

因為這些真元的燃燒,顧春風的身體彷彿多出了一雙翅膀,竟給人一種隨時可以乘風上青天的錯覺。

迎面而來的山風彷彿都被撞碎,顧春風只覺得四周的景物都在極速後退,變得異常模糊。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逃!用盡全力的逃!

踏過那怪物蛟龍般的身體,顧春風眼中只有山谷裡的那塊巨石。這種怪物他在古書上看過,乃是上古的異種--土龍!

土龍無眼無鼻,有巨口,身若蛟龍,喜食活物,只在夜晚行動,不喜岩石。

可以說,那塊山岩便是他的救命稻草。

彈指間,顧春風就奔出了三十丈遠,而土龍由於身軀龐大,雖然動作迅捷,但要調個頭卻著實不易。

終於,顧春風跨過了土龍的身軀,向那塊山岩衝去。

山岩之上,唐衣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土龍巨大的身體開始下沉,一時間砂石飛濺,猶若天災。

顧春風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既然決定了要逃,就得逃得徹底。他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有了一道水花狀的氣勁飛濺,看起來極其霸氣。

十丈,七丈,五丈!

顧春風離岩石越來越近!他一躍而起,宛若沖天的大雕。

土龍的身體已經完全沒入了土中,四周又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就在顧春風即將飛上山岩的剎那,土龍再次從土裡彈射而出,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吞了過來。

此刻的顧春風處於半空中,舊力剛盡,新力未生,再也無法躲避。

面對土龍的大口,顧春風再也沒有任何辦法!

他在半空中與唐衣對視著,竟像是要告別。

“此次告別,就是永別吧。”顧春風想起了那個闇月殺手的結局,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5
風起白崖131 翻山越嶺的另一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顧春風的腳上不知何時被纏上了一根綠藤。

這根綠藤自然來自唐衣的碧玉笛!

綠藤一扯,顧春風的身體便如砲彈般射出,擦著土龍鋒利的牙齒而過。

“好險!”顧春風摔在了岩石上,心跳得猶如鑼鼓。

土龍墜地,對著岩石上的兩人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嘶吼,然後遁入土中,消失不見。

看著土龍沒了踪跡,唐衣心中懸著的大石才墜了地。

此刻顧春風仰面躺在岩石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剛剛那一通奔襲,他幾乎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真元,感覺肺都要炸了。

唐衣看著他,他看著唐衣,兩人相視而笑。既有劫後餘生的輕鬆,更有生死相交的默契。

這詭異的天坑內,夜空中沒有一顆星。而兩人四目相對的眼睛,卻成為了照亮凶險前路最明顯的星辰。

之後的一夜很平靜,天亮後天空依然陰霾。

土龍會在夜晚捕食,所以他們必須在天黑前抓緊時間繼續深入。

本來沒有任何線索的兩人,因為路上不斷出現的闇月殺手屍體而找到了大致方向。

顧春風推斷,既然闇月能比他們更早來到這裡,極有可能掌控著更多的信息,於是兩人順著一路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深入了天坑內部。

天坑內很是乾燥,幾乎看不見任何水漬,溫度卻很低,氣候可謂相當惡劣。

一路上,至少有十名闇月殺手死於非命。這些殺手平時殺人如麻,卻不明不白的死了,全部血肉模糊,恐怕他媽都不認識了吧。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看著每隔幾十丈就會出現的殺手屍體,顧春風感嘆道。

到了天坑中部,再也沒有了殺手屍體的踪跡。天罰山脈如巨龍般橫貫南北,將天坑分為了兩半,橫在兩人面前。

要想繼續深入,必須翻過這險峻的山脈。

天罰山脈上寸草不生,看起來極其荒蕪,更重要的是很險,山體猶如被天神用巨斧劈開的一般,飛猿難渡。

兩人站在山腳顯得極其渺小,彷彿兩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分食了一些食物後,顧春風兩人開始施展身法上山。即使兩人都會白水宮的頂級身法“浮花浪蕊”,但由於山勢實在太過凶險,所以速度一直快不起來。

在幾乎筆直的山壁上攀爬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情,爬出了近三百丈後,顧春風與唐衣都有些吃不消了。

兩人找了一個稍微能落腳的平台,背靠著山岩開始休息。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腳下已經有云霧開始湧動,看起來猶如仙境。

半山腰的山風很大,唐衣的髮絲隨風飛揚,顧春風竟然一時覺得很是好看。

“今晚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了。娘的!拯救人類還真是苦差事,回去後一定得找秦王加錢。”顧春風感嘆道。

唐衣站得有些累了,乾脆直接將腿懸在山岩外,直接坐了下來。她扭過頭,看著顧春風道:“你要錢幹什麼?急著娶妻生孩子?”

顧春風閉眼想了想,然後傻笑道:“娶妻?生孩子?聽起來不錯,不過得先把你的病治好。”

聽到這裡,唐衣突然覺得山風並沒有那麼刺骨了,她微笑道:“我有這麼重要莫?”

顧春風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給沐搖光說過,你和墨十八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都不能有事。如果墨十八需要,我可以將衣服全部當掉,只剩一根底褲;而面對你,我甚至連底褲都可以不要。”

聽到這個答案,唐衣臉都紅了,翻著白眼道:“誰要你那破底褲!”

天罰山的夜晚來得很早,不一會兒四周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怕被山風吹下山崖,於是肩靠著肩開始休息。

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睡眠環境,但因為顧春風就在身旁,唐衣覺得比皇帝睡的御床還舒服。

只要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苦都不再是苦,而像流淌著蜜的美酒。

“也許,這就是動心吧。”看著肩旁已然打呼的顧春風,唐衣心裡默默道。

第二天,兩人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總算來到了天罰山的山巔。這裡的山巔不像地球上的各大名山,總有一個觀景台,供人休息觀賞再拍照。而是薄得猶如斧刃,根本無處立足。

這就意味著,顧春風他們不能休息,只能接著下山。

山勢依然陡峭,一個腳滑就是粉身碎骨,所以下山的速度就更慢了。兩人又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總算翻過了這座萬惡的大山。

與山那邊不同的是,這邊的天坑出現了一些稀稀落落的野草。這邊的地勢傾斜而上,並不陡峭,植被呈層級分佈,越往上反而越茂密。

靠著顧春風的心思如發,兩人很快便在一塊泥地上發現了一個人類的腳印。

“這個腳印很新,應該不超過一天。看來我們選擇進來是對的,這腳印估計是闇月的人留下的。”看著遠處山坡上的層層綠意,顧春風不由得擔憂起來。

如果植被稀少,如果有人或動物經過總是很容易發現。現在植被變得濃密起來,冷不丁從哪裡鑽出個闇月殺手就可能要了兩人的命。

前路更加凶險了!

面對這種狀況,顧春風決定休息一天再進去。因為要獲得天書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人前去趟雷了,他們正好以逸待勞。

而在天罰山的另一邊,墨十八正在艱難前行。他的身上至少有十道傷口,雖然並不致命,但是卻很難受。

這些傷口都是刀傷,他從未遇到過那樣的人,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稱呼那些傢伙為人,也沒見過那麼纖薄與鋒利的石刀。

兩天前,他正和張良坐在馬車裡。兩個大男人幹坐著未免有些尷尬,於是他便建議划拳喝酒。

沒想到的是,斯文儒雅的張良卻是個划拳好手,他總是輸多贏少,但越是輸得多他越是開心,因為輸得多的人總是有酒喝。

墨十八什麼時候嫌棄過酒多!

就在他和張良喝著正興起時,他們的馬車突然就翻了,而且還翻進了厚厚的雪層裡。

兩人先後出了馬車,準備先浮上雪層再說。

可是就在雪層裡,他先是聽到了很多怪聲,然後又看見了很多怪人,然後挨了很多怪刀。

就在他突出重圍後,張良卻不見了身影。

“張良能去哪裡?死了嗎?”這是墨十八的疑問。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6
風起白崖132 變態!

顧春風與唐衣找了一個山洞休息。山洞裡面很乾燥,躲避冷風的同時,還有一些乾草用來當“床”,和半山腰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

連續趕了這麼久的路,兩人都極度疲倦,於是用山石掩飾了一下洞口後,兩人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當顧春風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洞穴外是嗚嗚的風聲,感覺有無數鬼怪在哭泣。看著睡得正香的唐衣,顧春風有些摸不透自己的情緒。

在山洞里和異性獨處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如果獨處的對象換成了一個同性,那狀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令顧春風鬱悶的是,他和唐衣都是男人,自己卻生出了甜蜜的錯覺。

“莫非我真的有毛病?有這方面癖好,只是自己不敢承認?”這個想法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次更是嚇了顧春風一大跳。

因為他此刻很想摸摸唐衣的臉,那張看起來臟兮兮的臉。

顧春風顫抖著右手,慢慢地向唐衣臉龐靠去,他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快得都要爆炸了一般。

就在他的手掌將要觸碰到唐衣臉龐的剎那,唐衣睜開了眼睛,冷冷道:“你想幹什麼?”

唐衣的突然醒來,嚇得顧春風差點跳起來。

也許和膽小的吊絲第一次接近女神就被識破時一樣,顧春風現在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他故作淡定,說出了一句很蠢的話:“我看你臉上有隻蚊子,想幫你趕一趕。”

“蚊子?”唐衣眉頭微皺,道:“這麼冷的天也會有蚊子?”

顧春風極不自然的回應道:“天罰山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就算有些變態的蚊子也不是很麼稀奇事。”

唐衣一邊轉著拳打量著顧春風,一邊道:“我看變態的蚊子沒有,變態到有一個!”

顧春風依然裝傻,吃驚道:“變態?在哪裡?”

唐衣嘿嘿冷笑道:“裝,繼續裝!半個時辰前我就醒了,你剛才想幹什麼我一清二楚。”

顧春風一時語塞,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污”字,恐怕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了。

唐衣眼睛微瞇,樣子就像一隻老狐狸,而顧春風則成為了一隻老母雞。

唐衣道:“想不到啊,你還有這種癖好。我該不該告訴墨十八他們,讓他們離你遠一點呢?”

顧春風臉唰的一下白了,怒道:“不是這樣的!你少污衊我!”

“哦?你這句話怎麼說得這麼沒底氣呢?”唐衣淡淡回應道,心裡早已笑彎了腰。

“不好!有人!”顧春風突然大驚,像一道風一樣鑽出了洞穴。

當唐衣跟著鑽出洞穴後,發現格外高遠的天空居然有一輪毛月亮。

四下寂靜無聲,哪有半個人影?

當然沒有人!這不過是顧春風趁機溜出來的藉口。

叫一個一直自認為是“直男癌”的顧春風承認自己有那方面的癖好,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見到顧春風的身體已經化成了一個黑點,唐衣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這白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害羞了?”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顧春風依然沒有回來。

“害羞用得著跑那麼遠?”見顧春風半天沒回來,唐衣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毛月亮的光芒很是黯淡,而顧春風則彷彿被夜色吞噬了一般,再也沒有回來。

“難道出了意外?”唐衣提高了警惕,慢慢地向顧春風消失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的天坑很是安靜,連風好像都小了很多。唐衣運轉體內的真元,讓目力達到了極致。

走過一路碎石子,是幾棵猶如蒲扇的芭蕉樹。

天罰山天坑氣候嚴寒,而芭蕉樹乃是炎熱地區的樹種,所以出現在這很是奇怪。

唐衣抽出了袖中的碧玉笛,變得更加謹慎。她的動作很輕,輕得就像長著肉墊的狸貓。

一步步緩緩靠近,唐衣終於來到了芭蕉樹下。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硫磺味,透過芭蕉葉的間隙,唐衣看到了一汪冒著熱氣的泉水,而幾個黑影正在泉水深處晃動。

“有人?”唐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因為能出現在這裡的人,估計只有闇月的殺手。

這時,風中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娘的,這趟差事太苦了,還不如去殺人。”

一個中年男子道:“你懂個屁!這趟任務給的報酬這麼高,我早就知道不簡單。好好留意什麼捲軸之類的東西吧,有了那東西我們就可以退隱了。”

年輕男子道:“你說那東西真的有那麼值錢?”

中年男子道:“怎麼,組織要的東西你都想染指?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組織的可怕。”

年輕男子嘆了口氣,道:“誰都知道組織的可怕,但我實在有些不懂,組織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叫我們來這裡,還失去了十多個好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唐衣心道:“看來闇月這些傢伙也是不太清楚情況,所以才死傷慘重。”

這時,中年男子陰沉道:“別想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年輕男子道:“這是自然,干我們這行的都是見不得人的鬼。”

這時,兩人交談的聲音突然變低了,就像是小鬼在嗚咽。

唐衣眉頭皺起,將手中的碧玉笛握得更緊。

突然,水中的那兩個黑影同時竄出,向唐衣這邊疾行而來。

唐衣大驚,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那兩人的速度很快,彷彿兩隻射出的羽箭,從身法來看,他們至少也是融元境修為。

唐衣正欲退走,卻發現不遠處的泉水中突然竄出了一個墨藍色身影。

一時間水花飛濺,那道藍色身影猶如擊空的長鷹,姿態瀟灑,氣韻十足,不是顧春風是誰!

兩個闇月殺手正欲螳螂捕蟬,沒想到後面還埋伏著只黃雀。只彈指間,顧輕風的身形便出現在了兩人身後。

這兩個殺手也愣是了得,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直接一個極速的倒轉,幾乎同時劈出了兩道凌厲的刀光。

可是,他們的刀光卻落在了空處!

嗤的一聲,彷彿利劍刺破飽脹牛皮囊的聲音,一抹艷麗的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清澈的溫泉水。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7
風起白崖133 這就是愛?

這股血自然是那位中年殺手的,顧春風早就看準了時機,殺的正是他!

中年男子瞬間被抹了脖子,屍體如皮囊般墜入水中,將池水染得通紅。

年輕殺手大驚,雙手一揮,十枝梅花鏢便如流星般飛出。

這是年輕殺手的絕學,死在他梅花鏢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現在危急關頭使出,這些梅花鏢更是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迅疾的飛鏢,顧春風避無可避!

這些梅花鏢上都塗了劇毒,上面閃著幽綠的光,沾上一點就會皮膚潰爛而死。

面對這些毒鏢,顧春風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顧春風揮劍,劍影縱橫交錯,化成了一片比野草還茂密的劍網。梅花鏢飛入劍網中,彷彿落葉入了草叢,瞬間沒了聲息。

年輕殺手一聲清嘯,體內竅穴內的真元便咆哮而出,瞬間湧向了他的雙掌。他雙手往前一送,掌上的勁風便猶如颶風般拍向了顧春風所揮出的劍網。

這一拍夾雜著年輕殺手的精純真元,極其霸道,顧春風野草般的劍網瞬間被壓倒,但並未被完全壓垮。

《野草劍經》不擅攻擊,但繁密劍招組成的防禦網簡直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現在雖然暫時被壓制,但是一直在蓄力,隨時都可以反擊。

年輕殺手見狀,雖驚不亂。他的身體在一拍的反彈力下如紙鳶般竄出,竟然快得驚人。

他這一掌本就不是用來殺敵的,而是逃命!

就在年輕殺手以為自己已經脫離危險時,一根青藤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腳踝。

青藤一扯,他的身體便向下墜去。

顧春風手持冷劍,全身濕透站在溫泉水中,眼神冷淡如冰。

年輕殺手剛想再次出手,突然發現一道凌厲的亮線憑空飛出,瞬間刺穿了他的雙掌。

“啊!”看著穿透自己手掌的那道凌厲線條,年輕殺手痛得幾近崩潰。

轟隆一聲,年輕殺手墜落溫泉中,他剛掙扎著站起來,就發現一柄冰冷的劍鋒貼著自己的脖子,隨著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這時,芭蕉樹後出現了一個身影。唐衣看著顧春風,笑著道:“我說你去了哪裡,原來是在這水中當王八。”

顧春風渾身滴著水,回應道:“只要能幹掉這些臭蟲,就算做回王八也值了。”

“你們是誰?”年輕殺手手掌的鮮血不斷滴落在溫泉中,宛如一朵朵盛開的水花。

顧春風冷冷道:“我們是誰不重要,我只問你,闇月來了多少人,你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年輕殺手道:“干我們這一行,嘴巴不緊會死得很慘。”

顧春風將劍鋒直接逼近了一寸,年輕殺手的皮膚因為這凌冽的劍意激得起了雞皮疙瘩。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得很慘。”顧春風的聲音竟比這劍鋒還冷。

聽到這句話,年輕殺手的心便沉入了海底。從對方斬殺六十四號來看,絕對是個狠傢伙。

他還年輕,雖然被仇家逼得走投無路,成為了見不得光的殺手,但他還想活下去。

他眷念梅樓裡那溫柔的容顏,以及南方水鄉那多情的春光。

闇月組織雖然可怕,但終究不在眼前,而眼前的劍鋒卻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說!”顧春風將劍鋒又推進了一寸,一條血線瞬間出現在了年輕殺手的脖子上。

年輕殺手忙道:“來了二十一個,組織中能趕來的都來了。是哪些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哭先生下的命令。任務是找到一本獨特的捲軸,就在這天罰山里。”

“哭先生是什麼來頭?”顧春風繼續問道。

年輕殺手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組織的頭領之一,常年戴著一個哭臉面具,沒人看過他的真容。”

聽完年輕殺手所講,顧春風將劍鋒往外移了一點,語氣也緩和了點:“好吧,我相信你所說的。你今年多大了?”

年輕殺手聽到這個問題,懵了一下,心道哪有人用劍架著別人的脖子,問別人年齡的道理。

不過現在命在別人手上,他只能老實答道:“二十二。”

顧春風眉頭一皺,語氣瞬間變得不爽起來:“把頭轉過來。”

年輕殺手不敢反抗,慢慢地轉過頭來。

見到殺手冷峻的側臉,顧春風氣就不打一處來。雪蒲劍橫向一拍,剛好拍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這一拍並不輕,年輕殺手的身體直接被拍到了水池外,當然暈了過去。

“你妹的!長這麼帥還當殺手,真尼瑪沒出息。”顧春風將長劍插回腰間,有些氣憤道。

此刻唐衣看著渾身是水的顧春風,道:“現在怎麼辦?”

顧春風來到了池邊,看著腳下暈厥的殺手,道:“闇月來的人很多,但好像也沒有具體的線索。我現在只是在想,那個哭先生到底有什麼神通,居然能先我們得到消息。難道和鄒衍大師一樣,是一個能推測天機的宗師?”

唐衣道:“不知道,這世上藏龍臥虎,能推算的並不止陰陽家一個大家,比如燕國的離宮,道家的天宗,推演之術都不比陰陽家差。”

“我總感覺這裡面有問題。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顧春風一腳將年輕殺手的身體踢上了芭蕉樹,讓別人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唐衣看著芭蕉樹,皺著眉頭道:“怎麼?不殺這傢伙嗎?”

顧春風淡淡道:“不殺了。年老的殺手觀念根深蒂固,不得不殺。年輕的還是給他一個機會,更何況闇月不見得會放過他。只要闇月要找他麻煩,必定會分散些精力,這對我們只會更有利。”

唐衣道:“這裡不是白崖,心太軟是會死人的。”不過她終究還是沒有動手,只是嘆了口氣。

這紛亂的戰國時代,要用善來對抗惡實在是太難了。因為你今天不殺他,他明天就會來殺你。除非你的境界比對方高出很多,不然很有可能死在對方手裡。

這道理顧春風懂,但他永遠都不是殺伐果斷的人,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顯得特別真實可愛。

可能正是這一點,唐衣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愛上了對方。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7
風起白崖134 伏擊

兩人很快回到了山洞,顧春風換了一套乾淨的淡藍色長袍。

這長袍乃是天蠶絲所織,給人一種纖塵不染的感覺,乃是道家宗師莊子所贈。

第一次穿上這麼“高級”的衣服,顧春風覺得神清氣爽。

唐衣看到顧春風這副模樣,微笑道:“真是人靠衣衫馬靠鞍,你這白痴穿上這身衣衫,竟然給我一種斯文書生的錯覺。”

顧春風打趣回應道:“什麼叫錯覺,這本就是顧大爺與生俱來的氣質。當年我可是要讀重本的料,結果跑這裡來跟你們打打殺殺,真是有辱斯文。”

唐衣做了一副幾欲嘔吐的模樣,道:“少扯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她神情隨即嚴肅了起來,接著道:“天罰山這麼大,要找一本捲軸無異於大海撈針,接下來該怎麼辦?”

顧春風聳了聳肩,道:“我聽鉅子說過,天書這類寶物現世,一定會天降異象,而且這種異象至少會持續半月之久。如果我們還沒看到異象,說明還沒到地方。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們如此,闇月的人也如此,只能拼運氣。只是他們人多,概率要大一些。”

顧春風嘆了口氣,接著道:“我出發前沒想到過闇月的人也會出現在這裡,所以現在也沒什麼辦法。闇月竟然在這邊已經有人了,我們明早必須更加小心。”

唐衣點了點頭。

一夜很快就過去,顧春風與唐衣再次上路。

天罰山脈這邊的地勢不算平坦,而是一個輕緩的長坡。長坡一直順延往上,雖然不陡,但也蔓延到了地平線,所以顯得格外廣闊。

兩人在路上行走,宛如兩隻尋窩的螞蟻,顯得特別渺小。

就在顧春風兩人還在路上行走時,天罰山天坑深處,本來不知安靜了多少年的青銅巨樹內傳來了陣陣聲響。

這裡是天罰山的最深處,常年雲霧圍繞,雲霧裡是一片不知多寬廣的湖面。

湖面很靜,猶如明鏡,而那棵極其古老的青銅樹就長在湖面正中央。

青銅樹很寬,起碼有上百丈,而在雲霧的環繞中,更不知有多高。如果顧春風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震撼到無以復加。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就算東海龍宮的定海神針也不見得比這棵青銅樹更加粗壯。

那些向外伸出的青銅枝椏,就像一柄柄直聳雲霄的神劍,看起來蔚為壯觀。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神蹟,這棵青銅古樹便是最好的證明。任誰也難以想像,這古樹里面是空的,而且還修建著一座宮殿。

青銅古樹因為歲月的侵蝕,雖然依然雄壯,但已經變得腐朽黯淡,這座青銅樹內的宮殿同樣如此。

通過壁上無數細小破洞透進來的天光,可以看到這座曾經無比輝煌的宮殿已然腐朽,碧綠的銅鏽就像一個垂死病人身上的爛瘡,顯得格外脆弱。

而在這座宮殿的深處,居然有鎖鏈拖動的聲音響起。一個乾癟得近乎行屍的人被鎖鏈綁住了手腳,奄奄一息的掙扎著。

他的雙眼是如此渾濁,猶如洪水氾濫後留下的泥漿,而他的身體上幾乎沒有一兩肉,乾癟的皮膚包裹粗大的骨骼,看起來極其恐怖。

而在他的不遠處,一幅猶如白玉的捲軸正散發著聖潔的光芒,看起來是那樣生機勃勃。

如果說這幅捲軸散發出的光輝如朝陽,那個骨瘦如材的男人便是見不到光的深淵惡鬼。

這一明一暗,對比是那樣鮮明,就像棋盤里黑白兩子。

一丈之遠,一邊是天堂,一邊就是地獄。

男子看著那幅捲軸,拼命地拉扯著鎖住他的青銅鏈,發出了一聲聲不甘的嘶吼,彷彿一個即將餓死的囚徒,面前放著一桌豐盛的大餐,卻偏偏吃不到。

青銅鎖鏈的激**聲不停地在宮殿內回**,終究消失不見。

另一邊,顧春風兩人的腳步一直都沒有停下。他們一直在往上走,離青銅樹所在的水澤便越來越近。

終於,顧春風兩人來到了長坡的最頂端。這裡植被茂密,除了參天的大樹,便是垂掉在樹枝上的青藤,與天罰山另一邊的荒蕪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顧春風知道,要形成如此繁茂的植被,必須有充足的水源。

兩人徒步跋涉,終究還是有些力乏,於是找了一個乾燥的岩石開始休整。顧春風計算,要走出這片森林,至少還要花上一天時間。

兩人進入天坑內已經有好幾天,天空一直都是烏云密布,直到今夜,天空第一次出現了繁星。

此地樹木極其高大,樹枝將星空割裂成了無數小塊。顧春風覺得天空這樣看起來格外高遠,生出一種渺小無力之感。

他不由得暗嘆道:“天地如此廣闊無垠,就算是搬山境的絕世強者,和蒼天比起來也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存在。”

叢林裡很靜,這幾天真元消耗劇烈,顧春風開始閉目調息。

此間草木蔥鬱,天地元氣也很飽滿。顧春風心神一動,感覺自己身體化作一方池塘,而那些天地元氣就是雨露。

雨露無聲,落入池塘中,激起片片漣漪。這些漣漪越聚越多,最後紛紛下沉,融入了體內的竅穴之中。

人體一百零八處主要竅穴,可蘊含天地元氣,在需要時可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力量,這便是融元境的特點。現在顧春風所做的,就是將天地元氣儲存於竅穴中。

忽然,顧春風發現池塘外不遠處出現了一片雨雲。這片雨雲正緩緩向他靠近,應該是一個融元境巔峰高手。

他身體紋絲未動,不過用手指開始在岩石上寫著字。唐衣馬上心領神會,赫然發現上面寫著--西南方,敵人。你正面,我伏擊。

唐衣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就在伸懶腰的過程中,她的人已經衝了出去。

唐衣的速度並不快,甚至有點慢,但舉動確實出乎了那人的意料。

一直潛伏的傢伙見唐衣迎面衝了過來,有些吃驚,直接抽出了武器。

那是一對吳鉤,上面散著幽綠的光芒。

吳鉤刺出,以一種及其刁鑽怪異的角度迎上了迎面而來的唐衣。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08
風起白崖135 反殺

那對吳鉤好像兩條毒辣的毒蛇,彷彿能看穿唐衣招式的所有弱點,

而唐衣此刻神情平靜,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看見唐衣淡然的神情,灰衣人心臟突然緊縮了一下,然後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殺機。

吳鉤離唐衣的身體不過只剩下了幾寸距離,彈指間就可以將她的手臂鉤下,但是她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她現在是餌,自然離魚越近越好。她相信顧春風,一定能將這條魚直接斬殺。

灰衣人彷彿一隻野獸,天生對危險有敏銳的觸覺。他放棄了即將得手的進攻,直接一個翻身,向右方滾了出去。

幾乎同一時間,一道亮如白晝的劍光從天而降,彷彿要將夜色都分成兩半。

在唐衣出擊的剎那,顧輕風就飛身上了大樹。他就像一隻盤旋在半空中的蒼鷹,要給獵物最致命的一擊。

這一擊快若閃電,更凝固著顧春風的真元,簡直可以說是勢在必得。

可是顧春風沒有料到的是,灰衣人居然能提前感知危險,更能冷靜中止即將得手的進攻,選擇翻身遁走。

“唰”的一聲,凌厲的劍光擦著灰衣人的手臂劃過,帶出了片片碎布與血花。

這一劍沒有直接殺掉對方,顯然出乎了顧春風的意料。

顧春風雖驚不亂,在對方立足未穩之際,又刺出了快若閃電的一劍。

叮的一聲,學蒲劍被那對吳鉤架住,再也難動分毫。

顧春風發現,對方的真元數量明顯要比他多得多,以至於即使是他搶攻,力量上還是瞬間落入了劣勢。

這時,唐衣身形一轉,猶如鬼魅般出現在灰衣男子身後。她手中的碧玉笛直接斜上劃出,竟然有冷光閃動。

唐衣的碧玉笛中藏有吹毛斷發的短劍,乃是最凶險的殺招,以前陰陽家谷紅雨就是吃了這方面的大虧。現在她的修為更有精進,招式不帶任何煙火氣息,顯得格外刁鑽。

灰衣人現在騰不出手來抵擋,不由得眉頭微皺。只見他一聲清嘯,右腳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這一砸動用了大量真元,泥地直接被砸出了一個深坑,而灰衣人的身體也因此向下一落,剛好躲過了這唐衣刁鑽的一擊。

兩次本該直接得手的攻擊都被化解,顧春風感到有些心驚。

這個灰衣人面對危險時的那份冷靜,簡直太過可怕。

這時,顧春風再也抵擋不住那對吳鉤上傳來的力量,被直接震飛了出去。而唐衣剛想再次出手,一支吳鉤已經鉤住了碧玉笛上的一個音孔。

灰衣人一扯,唐衣瞬間被扯得一個趔趄。

高手過招,一個趔趄有時候就意味著生死!

這個時候,另一支吳鉤猶如毒蛇般纏向了唐衣的咽喉。

吳鉤的速度很快,這一次,唐衣避無可避!

“真的要死了莫?”看著卷來的吳鉤,唐衣心裡嘆息道。

面對死亡,她本以為早就做好了準備,因為從到白崖開始,她就在那裡等死。可是當她真的要死了時,卻是那樣不捨。

以前她心如死灰,認為死亡不過如此。可是遇到顧春風後,她漸漸發現,自己本已乾枯的心田突然活了過來,而且開滿了一種叫愛的花朵。

這一刻,她總算承認了,她是愛顧春風的。

可是殘忍的是,她就要死了!

就在吳鉤離唐衣的咽喉只有一寸距離時,灰衣人發現自己的右臂上多了一柄劍,一柄洞穿他手臂的劍。

這柄劍來得太快,又太過突兀,以致於他現在才察覺。

他早就算好,被他震飛的顧春風不可能這麼快趕來。哭先生提供的資料,顧春風唯一的遠距離攻擊手段便是劍符。

畫劍符需要時間,劍符飛行也需要時間,不可能這麼快。

可是他沒有想到,劍不僅可以用來刺,還可以用來擲!

就在被震飛的剎那,顧春風便確定了自己的攻擊方式。在飛掠的過程中,他將體內的真元燃燒到了極致,然後用力將雪蒲劍擲了出去。

雪蒲劍被擲出去後,比羽箭更迅捷,而且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再加上唐衣將對方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所以顧春風才能一擊得手。

雪蒲劍洞穿了灰衣人的手臂,剛好截斷了他的勁力,所以那柄吳鉤的速度也陡然降低。

唐衣身體後傾,翻身一個倒踢,躲避吳鉤的同時,一腳踢在了灰衣人的下顎上。

咯吱一聲,灰衣人的下顎骨架盡碎,身體也被踢上了天。

顧春風右腳一蹬,猶如閃電般出現在了半空中的灰衣人身後。

灰衣人還來不及反應,頭顱就被顧春風扭了一個一百八十度。

嘭的一聲,灰衣人的屍體像皮囊一樣摔在地上,他雙目圓睜,彷彿還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這個死掉的灰衣人,正是當初在丹陽回白崖路上伏擊顧春風他們的首領十五號。想不到因果循環,這個闇月殺手最終還是死在了顧春風手裡。

只是顧春風和唐衣根本還來不及喘口氣,樹林四周就傳來了數聲衣袂破空聲,應該是灰衣人的那聲長嘯引來了更多闇月殺手。

顧春風閉眼,體內的真元便如九天大河般奔騰開來,他身體的感知能力也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那些不斷逼近的殺手,在他的識海裡彷彿一團團火焰。

“東面三個,南邊四個,北邊三個......走這邊!”顧春風睜開雙眼,帶著唐衣向西方衝去。

西方是敵人最薄弱的環節,至少在人數上是這樣的。

根據顧春風的感知,這幾個殺手的修為都不弱於他們,遇上兩個以上便是麻煩,還好西邊剛好只有兩名殺手。

西邊就是他們的突破口!而且必須速戰速決。

唐衣很快就明白了顧春風的意思,兩人共同經歷了那麼多生死,早就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了難得的默契。

兩人各自施展身法,將速度提高了到了極致。兩人不斷在樹林裡翻騰轉向,動作輕靈如鳥。

穿過重重猶如垂簾的樹藤,西邊的那兩個殺手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顧春風的神情很冷靜,他看了看唐衣,唐衣點了點頭,便各自行動開來。

唐衣順著巨樹在半空中翻騰跳躍,將自己暴露在外面,而顧春風則像一隻狡猾的獵豹,在地面無聲穿梭。

就在這時,那兩個闇月殺手已經來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10
風起白崖136 生死相搏

唐衣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就像一個活的靶子。

那兩個殺手見狀,自然不會放過眼前的獵物。他們雙雙躍起,一左一右,身體便猶如飛出的羽箭般射了過去。

夜風將他們的衣衫吹得筆直,可見他們的速度有多快,而更快的是他們手中的軟劍。

兩柄三尺長的軟劍,上面塗著幽綠的毒液,猶如毒蛇般卷向了唐衣的腦袋與腹部。

這兩人的攻擊極其陰險,一上一下,而且幾乎同一樣時間到達,讓人猝不及防。

那兩柄軟劍在唐衣的瞳孔裡不斷放大,而唐衣的神情依舊很冷漠。只見她將碧玉笛放在唇間,一種極其特殊的音調便打破了夜色的寂寞。

這聲音很空靈,彷彿無數流水潺潺流過山崖,一隻白鶴抓起了一隻魚,一隻雨蛙躍上了荷葉。

伴隨著空靈的聲音響起,唐衣淡藍色的瞳孔收縮,碧玉笛上長出了兩根看起來極其纖弱的綠藤。

綠藤如繩索,直接纏上了那兩個殺手的脖子。

兩個殺手雖驚不亂,這綠藤雖然詭異,但並不能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只見他們的軟劍靈活地一轉,那兩根纖細的綠藤便應聲而斷。

對付這兩根綠藤太過容易,以致於讓這兩個殺手生出了輕視之感。

他們是獵人,而眼前的獵物不過就會裝神弄鬼。

斬斷青藤不過只用了他們一息鐘時間,可就是這一個呼吸間,讓他們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一直潛伏在下方的顧春風猶如幽靈般扶搖而上,隨手拖出了一道彷彿月華的劍影。

劍影沒入了其中一名殺手的身體,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那是劍鋒摩擦骨骼的聲音。

那名殺手睜大著雙眼,眼裡滿是不信。他還沒從追捕獵物的快感中反應過來,瞬間就發現自己要死了。

這件事太過迷幻,以致於讓他有一種做夢的錯覺。

可是死亡卻是那樣真實!

被殺死的殺手屍體就像裝滿石塊的麻布口袋一樣墜下,只發出了一聲悶響,再也沒有了反應。

另一個殺手見狀大驚,但殺過那麼人的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要想活,必須要先殺死其中一個!

所以那柄軟劍一抖,更加迅捷地刺向了唐衣的面門。

殺手大驚之下,一出手便傾盡了全力。那柄軟劍不停擺動,劍尖猶如響尾蛇吐出的蛇信,讓人摸不清它的方向。

唐衣現在正處在半空中,施展出綠藤纏繞後,她再也無力抵擋這猶如毒蛇般的一劍。

可是他的神情沒有一絲慌亂,因為他相信顧春風。

這種相信,除了經歷過生死的伙伴才會有的默契外,還有單純的信任。

她信任顧春風,沒有任何道理的信任。

因為顧春風本就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傢伙!

就在那殺手的軟劍即將捲向她咽喉的剎那,她的肋下鑽出了一柄劍,一柄雪亮的劍!

這柄劍瞬間化成了繁密的劍招,彷彿一片茂盛的野草,將軟劍隔絕在外。

顧春風抱著唐衣,將野草劍法使得滴水不漏。

半空中,雙方彈指間就互換了數十劍。

那名殺手也是融元境,為了活命更是將自己凶狠的一面激發得淋漓盡致。他頭頂冒著白煙,體內的真元更是沸騰如火山,手上的劍一劍比一劍快!

顧春風懷抱著唐衣,劍法自然無法完全發揮出來,他只有帶著唐衣不斷後退,就像兩個提線木偶。

殺手的劍勢越來越凶狠,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他知道現在顧春風帶著唐衣,行動不便,是他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顧春風兩人一直被對方壓著打,只能邊走邊退,好在《白崖野草劍經》上的劍法太適合防禦,所以一直沒被對方攻破劍網。

突然,顧春風發現後背抵在了一棵大樹上。

再也沒有了退路!

殺手見狀,雙眼血紅,更是將自己的劍法發揮到了極致。軟劍在他的手裡,化作了無數銀蛇,不斷襲來。

彈指間,顧春風的右臂便被軟劍割破,傷口雖不深,卻非常要命。

因為這軟劍劍鋒上閃動著幽綠的暗光,這足以證明它含有劇毒,要命的劇毒!

眨眼間,顧春風的手臂再中一劍,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在收劍的瞬間,顧春風將雪蒲劍遞到了唐衣的手上。然後他的右手自然的握緊了唐衣的右手,直接甩出了一劍。

這一劍的速度與精準度比以往都更加迅捷,恰好抵住了殺手的殺招。

剛剛顧春風使劍,由於右手只能從唐衣的肋下伸出,所以用劍的幅度與速度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現在他以唐衣的手為自己的手,明顯就順暢得多。

錯綜的劍影中,顧春風感覺自己就像是和小龍女一起練劍的楊過,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溫馨。

自己和男人甜蜜溫馨?顧春風越想越怪,手中的劍也越使越快,竟然有了反壓之勢。

唐衣現在完全倒在顧春風的懷裡,感受到對方熱烈的呼吸,臉紅得猶如燃燒的火焰。好在戰鬥太過激烈,顧春風根本沒有發現。

顧春風大喝一聲,雪蒲劍凌厲一刺,守勢瞬間轉成了攻勢。

殺手被一劍逼得一退,顧春風趁勢取過了唐衣手上的雪蒲劍,身體也瞬間移動到了唐衣身前。這也意味著,他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刺!刺!刺!老子叫你刺!”顧春風的劍瞬間化作了一江春水,連綿不絕的向黑衣殺手拍去。

顧春風一邊進攻,一邊回頭對著唐衣叫道:“藥!”

他話音剛出,一粒猶如冰晶的淡藍色藥丸便飛入了嘴中。這是他和唐衣的默契,他受了劍傷,那劍上有毒,不僅他知道,唐衣也知道。

這也是顧春風剛剛要將雪蒲劍遞給唐衣的原因之一,既然他中了毒,體內的真元便不能隨意運轉。

將長劍遞給唐衣,既能解決劍招施展不開的距離,同時也能自行運轉真元抵抗毒素。

就在藉助唐衣的手反攻的過程中,顧春風已經用真元將大部分毒素逼出了體外。現在這顆“冰心解毒丸”,不過是保險之舉。

因為闇月組織的毒往往非常可怕,而沐搖光為他們準備的“冰心解毒丸”便是天下毒藥的剋星。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10
風起白崖137 我愛你

“冰心解毒丸”入腹之後,瞬間化作了一道清涼的氣流,流便了顧春風的全身各處。

顧春風只覺得全身毛孔舒張,帶出的空氣都是冰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而另外幾個方向的敵人已經越來越近,顧春風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了。

他手裡的雪蒲劍越攻越猛,上面的符文猶如蒲公英般綻放開來。這些蒲公英一般的符文開始湧動,彷彿活了一般在劍身表面轉動開來。

符文越轉越快,漸漸地在劍身凝結成了一層霜。

劍芒!人類近身武技中最強大的存在,也是《白崖野草劍經》中最強大的一式。

顧春風曾用這一式,將魏生同源的侏儒陰兵直接斬殺,現在他面對的敵人乃是闇月組織中極其陰險凶狠的殺手。

劍芒一出,空氣彷彿都結了一層霜。

黑衣殺手的軟劍應聲而斷,身上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血線。

血線爆裂開來,而黑衣殺手的身體直接猶如斷木般變成了兩截。

這個時候,顧春風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殺機,他向後一躍,猶如游魚般滑到了一棵古樹之後。

轟隆一聲,顧春風低頭,發現身旁的古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一個猶如雄鷹般的怪物一閃而過,隱沒在了夜色中。

他連忙回頭,看見唐衣被一隻蛇一樣的怪物纏住了。

顧春風大驚,猶如颶風般向唐衣撲去。

如果虎屠復活,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得纏住唐衣身體的怪物是什麼。

那是屍仙王符的蛇傀,能從地底穿出,像蛇一般纏住對手。虎屠就是因為被這東西纏住,中了宋忠一劍,才因此殞命。

而剛剛襲擊顧春風的怪物,自然是王符控制的風傀。

風傀被王符縫上了一對血蝠翅膀,能像蒼鷹一樣伏擊敵人。這一上一下,簡直可以說是絕妙的暗殺手段。

現在顧春風要做的,自然是先將唐衣救出來!

只見他一聲清嘯,劍身上又凝固出了一層冷霜。

同一時間,隱藏在黑暗中的風傀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俯衝了下來。

顧春風眉頭微挑,腳步更加迅捷。他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有水花狀的氣浪飛濺,快得猶如閃電。

顧春風與風傀幾乎同一時間來到唐衣身邊,只見雪蒲劍猶如閃電般甩出,直接將蛇傀的身體斬成了兩截。

不遠處的一個山洞內,屍仙王符照例將身體沒入了漆黑的咒水中。只是蛇傀被斬成兩截時,他的嘴角流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水。

“劍芒!想不到這傢伙居然會劍芒!”王符眉頭緊皺,顯得有些痛苦。

蛇傀的身體很柔韌,即使刀劍都很難將其直接割裂,所以見到顧春風出劍,王符並沒有操縱蛇傀躲避。可是他沒有想到,顧春風居然會人類近身武技最為霸道的劍芒。

劍芒一閃而過,蛇傀變成了兩截,王符更是因此受了傷。

而此刻,風傀直撲唐衣的面門,顧春風的招式已經用老,自然沒法再去抵抗這蓄勢已久的一擊。

看著撲來的風傀,唐衣的心已經沉入了海底。

風傀背上的肉翅佈滿了紅色的血管,看起來格外噁心,而它更加噁心的是他那對猶如雞爪的巨大手掌。

這對手掌烏黑,看起來就非常危險。

唐衣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大半個腦袋被這對爪子挖掉的場景,內心一片黯淡。

就在這時,顧春風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千鈞一發之際,顧春風直接將她撲倒在地,用身體幫她抵擋了這致命的一擊。

“啊!”顧春風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吼,他的後背被風傀挖掉了一大塊血肉,傷口深可見骨,看起來極其恐怖。

就在這時,風傀發出一聲厲嘯,再次沖了過來。

顧春風將唐衣的牢牢抱住,想要用身體護她周全。

淚水猶如洪水般決了堤,唐衣淡藍色的瞳孔開始收縮,她身體散發出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

白水無情!

關鍵時刻,唐衣使出了白水無情,一個翻身,將顧春風護在了自己身下。

風傀的速度太快,她能做的,不過就像顧春風剛剛保護她一樣,用身體來抵擋即將到來的殘忍一擊。

唐衣的淚水墜在了顧春風的臉龐上,彷彿最深沉的海洋。

“我愛你!”唐衣說完這句話,閉上了雙眼。

轟隆一聲雷鳴,一道驚雷落下,風傀發出了一聲慘叫,翅膀瞬間被燒得漆黑一片,無力的摔在了一旁。然後它再次掙扎著起飛,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這時,一個白衣男子滿臉灰塵出現在了一棵大樹後。

“張良!”唐衣喜出望外,看著白衣男子道。

張良,當然是張良。

張良神情嚴肅,道:“快背著他走,我來斷後!”

唐衣點頭,將身下的顧春風背在背上,向西邊衝去。

顧春風背上血流如注,溫熱的血液瞬間沁透了唐衣的衣衫。唐衣一邊跑,一邊哭。

顧春風臉色蒼白,在唐衣耳虛弱笑道:“你剛說什麼?原來你這人也有毛病,和我一樣的毛病。哈哈,我該不該告訴墨十八,叫他離你遠一點。”

剛剛生死關頭,唐衣情不自禁地顧春風說出了那三個字,讓顧春風認定對方也喜歡自己。

兩個大男人的相互喜歡,自然都是有毛病的。

聽到身後響起了幾道驚雷聲,唐衣抹掉眼淚,繼續帶著重傷的顧春風逃竄。他、她知道對方人多,張良根本抵擋不住多久。

後背上的顧春風一直很冷靜,他忍著劇痛,將自己碗口大的傷口用舊衣衫包紮了起來。血很快沁透了他的衣衫,但顧春風現在已經是融元境的高手,身體的強度與恢復能力自然要比常人強上很多。

那些存儲於他體內竅穴的真元全部都翻湧而出,在傷口處凝聚,阻礙了血液外流。

可是這一擊的傷口實在是太深,不一會兒,顧春風便用盡了全部真元,變得虛弱無比,直接昏睡了過去。

另外一邊,墨十八剛剛連夜趕到這片巨木森林。一天前,他在天坑內很快就發現了顧春風留下的標記,一路上跟著尋了過來。

聽到了林中傳來的驚雷聲,墨十八暗道:“張良?”

知道出了事,墨十八忙加快了步伐,可是就在他奔襲的過程中,懷裡的那塊玉石有了反應。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11
風起白崖138 墨十八的選擇

這塊黃玉呈黃褐色,乃是虎屠死後留下的,當時裝在他屍體的靴子裡。

宋忠與王符殺死虎屠後,並沒有被詳細搜索。

宋忠帶著虎屠的屍體來到白崖,想以此向熾陽示威。

可是宋忠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群神念境以下的年輕人擊退,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虎屠的靴子裡的藏著一枚符玉。

符玉能感受到細微真元的波動,虎屠正是靠著這枚符玉找到了王符的藏身之所。而現在這枚符玉表面又起了反應,猶如流沙般湧動來開,這說明什麼呢?

真元在這個世界,就好比現代社會的磁波,都有自己的波段。而黃色符玉能感知的,恰好是最微弱的那一種。

這種真元波動,只有可能是操縱傀儡的咒法。

一路上,墨十八見到了太多的闇月殺手屍體,而闇月殺手中,精通咒法的好像只有屍仙王符一個。

屍仙王符,是殺死虎屠的兇手,也無疑是墨十八最想殺死的目標之一。

看著玉石表面不斷向北邊湧動的景象,墨十八皺了皺眉頭,向北方走去。

這片巨木森林的北方有一處土丘,土丘上剛好有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洞口被綠藤掩蓋了大半,很是隱秘,而洞口也佈置了簡單的陣法,用來抵禦蛇鼠野獸。

而山洞中,王符此刻眉頭緊鎖,眉心更是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血線。

剛剛他操縱的風傀被張良的驚雷術擊中,直接給他的元神造成了極大的震**,而眉心那條血線,正是元神不穩的徵兆。

他本以為已經準備得足夠充分,沒想到還是受瞭如此大的打擊。失去力傀的他本就實力大減,現在蛇傀被毀,風傀重傷,從來沒有如此虛弱過。

王符不知道再面對那幾個年輕人時,自己是不是還能穩操勝券。

因為顧春風的成長明顯超出了他的想像,而剛剛那道驚雷之術,更是有些驚艷。

現在他操縱風傀躲到了暗處不敢出去,無異於一個瞎子。

看著洞穴外那些淡藍色的陣紋,王符稍微放鬆了一點。屍傀毀了還可以再煉製,只要他還活著就好。

現在他元神受損,又沒有屍傀守護,無疑是最虛弱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來了敵人,情況一定很不妙。

不過王符很快放鬆了下來,苦笑道:“這鬼地方,對方就算有上百號人也不見得找得到,我在擔心什麼呢?”

可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要塞牙。就在他準備穩定元神之際,耳邊傳來了幾聲鬆散的腳步聲。

他一直藏身在這隱秘地山洞裡,連闇月組織的殺手同僚都沒有告知,以為隱藏得極好,想不到還是有人過來了。

“是巧合嗎?”王符的神經已經完全繃緊。

那散亂的腳步聲走走停停,突然沒有了任何聲息,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王符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很緊張,前所未有的緊張,他一直很小心,從未讓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中。

而如今,危險確實離他很近。

元神受損,身邊沒有屍傀保護,遇上神念境的高手他必死無疑。

洞穴外,墨十八看了看黃玉表面猶如雲煙般翻滾的波紋,又抬頭看了看那個極其隱秘的洞穴,眉頭微微皺起。

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屍仙王符就在裡面,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有實力殺掉對方。

神念境的虎屠都不是全盛時期屍仙的對手,而作為融元境的他呢?

是獵手,還是獵物?

墨十八沉默了良久,將黃玉放回了懷裡,然後很不合時宜地咳嗽了一聲。

這聲咳嗽極其突兀,好像要告訴裡面的人自己在這裡。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裡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墨十八嘴角微揚,千變鐵劍瞬間出手,割開了那些綠藤,也割開了那道淡藍色的陣法,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洞穴。

從腳步聲響起開始,這一切都是墨十八的試探。他故意咳嗽,對方依然沒有任何行動,這更加確定了他的想法。

一開始發現王符就在附近,墨十八其實是想逃的,因為他不是王符的對手。

可是從第一聲腳步聲響起,到後面自己故意咳嗽,洞穴裡的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這足以證明有問題。

如果對方能夠輕鬆地殺掉你,他為何不出手,是突然信佛變得仁慈了?

這只能說明,對方不知什麼原因不想和他交手。這個原因可能是應接不暇,也有可能是受了傷。

墨十八打算賭一把,所以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洞穴。

剛一進洞穴,墨十八就看見了一個很大的木桶聳立在山洞角落。

木桶裡滿是漆黑的水,水里泡著一個人。

這個人身體已經瘦成了皮包骨,彷彿在骷髏外面裝了一層皮,而他眼睛的顏色是黃褐色,就像一隻陰狠的毒蛇。

看見這雙眼睛,墨十八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因為這雙眼睛,和那隻死去的力傀一模一樣。

“王符?”墨十八道。

泡在黑水中的王符眼睛微瞇,道:“原來是你,墨十八。”

墨十八站在洞口,微微一笑,道:“當初你操縱力傀想廢我**的時候,可有想到過今日?”

這是墨十八的試探。

王符神情很放鬆,道:“今日是哪日?你的喪命之日?”

這是王符的回應。

兩人都不敢貿然出手,所以打起了心理戰。

聽到這句話,墨十八就笑了,道:“我的喪命之日,你要殺我,為何還不動手?難道是因為什麼無法出手?”

王符淡然道:“我確實受了傷,殺死你確實要費點勁,我一直未動手,只是擔心你後面還有同夥而已。”

王符成名多年,對於墨十八的試探自然心知肚明。他故意表明自己受傷,但並不示弱,這無疑將問題又拋給了墨十八。

要么你走,要么就被我殺死,這是王符給墨十八的選擇。

墨十八右手一揮,漆黑的千變鐵劍便開始緩慢伸長,最後變成了一根鐵棍。

墨十八舉棍,冷冷道:“即使我今天死了,也要試上一試。”

聽見這句話,王符的瞳孔開始收縮,木桶裡的咒水開始波動了起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3:12
風起白崖139 墨十八的劍

墨十八見狀,再也不敢遲疑,直接舉著鐵棍一般的千變鐵劍刺了出去。

千變鐵劍現在是長棍的形狀,但墨十八使用的卻是劍法。長棍如流羽般刺出,夾雜著墨十八精純的真元,爆發出串串音爆。

王符一聲清嘯,木桶裡的黑色咒水直接沸騰開來,而他眉間的空氣則出現了一陣波動。

這波動並不暴烈,但很清晰,猶如一道水流般迎面撞上了咆哮而來的千變鐵劍。

轟隆一聲,墨十八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彷彿被大海中巨大的海浪擊中一般,他的身體硬是被這股大力拍得拖行了出去。

叮的一聲,千變鐵劍插入了洞壁中後,墨十八總算頓住了身形。他腳下的靴子已然磨破,在地上留下了兩道深痕。

墨十八擺動了一下手指,剛剛那一擊,他的虎口已經被震得裂開,鮮血淋漓。

即使王符再虛弱,也是神念境的絕對高手。四境神念境集聚的念力威力巨大,遠非普通融元境能抗衡。

但是念力的消耗同樣很劇烈,要重新集聚就變得不那麼不容易了。現在墨十八已經可以確定,王符受了很重的傷,要不然他剛剛不死也要重傷。

看著頓住身形的墨十八,王符眼裡閃過了一抹恐懼,剛剛他聚起念力的那一擊,以為至少能重傷對方,但結果並不如意。

這幾個年輕人的成長速度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半年前,他操縱一個力傀就可以將他們全部殲滅,而現在呢?

而此刻的墨十八並不像表面那樣輕鬆,剛剛那一擊力量太大,以至於他現在喉嚨發甜,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一般。

但今天這場對決,氣勢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以墨十八將即將湧上喉頭的鮮血咽了下去,抽出了插入牆壁的鐵劍,繼續向王符走去。

王符眉頭緊皺,閉上了雙眼,眉心的那道裂口開始湧血,看起來極其可怖。

“他在重新聚集念力!”墨十八知道不能再等,一聲清嘯,體內竅穴的真元便狂暴的湧出。

真元如決堤的洪水般灌入了墨十八的經脈,撐得脈壁幾乎破裂。墨十八的髮絲無風自動,猶如水草般散開,露出了他年輕的容顏。

感受到墨十八散發出的暴烈氣息,王符心臟開始劇烈收縮,眉心的裂口變得更大,就像一張噁心血腥的嘴。

墨十八舉劍齊眉,神情變得極其專注,他手上的鐵劍開始變化,最終變回了最原始的模樣。

千變歸一,只有最初的才是最強的!

三尺鐵劍青鋒,專割惡人頭!

當手上的千變鐵劍變回三尺青鋒的樣子時,墨十八的劍再次刺出。

這一刺平凡無奇,就像一個剛學劍的學徒,以最虔誠的心刺出了劍籍上記載的第一式劍招。

千變歸一,只有歷經千變萬化,才知道不變的真諦與寶貴。

現在墨十八的全部真元與心神都聚集在這一劍上,這一劍,勢必是他近二十年來最強的一劍!

他要將這一劍送給殺死虎屠的兇手。

鐵劍破空,劍身與空氣劇烈摩擦,劍刃邊緣出現了道道白色的湍流。

這一劍勢如劈竹,這一劍有進無退,這一劍必見血光!

感受到如此凌冽的劍意,王符睜眼,眉心那道裂口流出的鮮血變成了一道血線,彷彿將他的腦袋分成了兩半。

血線上的血水開始出現輕微的波動,然後突然跳躍而出,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柄細小的血匕首。

血匕首湧動著,冒出了絲絲紅煙。

王符眉頭緊皺,顯得極其痛苦。而那柄懸浮在空中的血匕首,化作了一道血影,刺向了墨十八的面門。

墨十八見狀,劍鋒微微一抬,血匕首便和千變鐵劍撞在了一起。

這柄血匕首乃是王符消耗精血凝結成的念力,力量比剛才那一擊還要殘暴。血匕首與千變鐵劍接觸,鐵劍發出了一陣哀鳴,停止了前進,開始劇烈擺動,。

墨十八眉頭緊鎖,發現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鐵劍。劍柄傳來的那股磅礴的念力是那樣清晰,以至於將他虎口的傷口震得更大,鮮血瞬間便染紅了漆黑的劍柄。

墨十八知道,這是戰鬥最關鍵的時候,勝負便在此一舉!

他想起了虎屠從天而降的靴子,又想起了虎屠在風中漸冷的屍體,不由得格外悲憤。

悲憤往往就是力量!前行的力量!

強忍著傷口撕裂帶來的劇痛,墨十八將全身的真元灌入了鐵劍中。

狂暴的真元灌入了漆黑的劍體中,化作了一團團猶如流水般的波紋,在劍身表面湧動。

本來劇烈擺動的鐵劍漸漸安靜了下來,又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血匕首被真元形成的波紋不斷衝擊,變得越來越黯淡,而王符的神情則越來越痛苦。

“吼!”墨十八一聲長嘯,千變鐵劍上的波紋猶如狂風暴雨般沖向了劍尖,沖向了那柄鮮紅的血匕首!

血匕首瞬間瓦解,消失於空中。本來已然停止前進的千變鐵劍陡然加速,直刺王符的胸口。

千變鐵劍觸木桶,木桶碎,咒水流!

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止這柄鐵劍的**,屍仙王符難道真的要死了?

嗡的一聲,是鐵劍刺入肉體的聲音。

看著眼前的一切,墨十八的瞳孔極速收縮,眉頭鎖得更緊。

千變鐵劍並沒有直接殺死王符,因為王符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個長著肉翅的怪物。

風傀!

在最後時刻,王符的風傀終於趕到,替他擋了這致命的一劍。

鐵劍穿透了風傀的身體,在王符身上胸口留下了一個血洞,只是這血洞太淺,並不致命。

墨十八想再將長劍推進一寸,發現難動分毫。

因為風傀的身體結冰了!

漆黑的咒水倒在了風傀身體上,開始極速蔓延,瞬間將風傀的身體凍成了冰塊。

由於冰晶的擠壓,那插入風傀身體的鐵劍竟然也被凍住了!

墨十八抬頭,看見了王符眉心那道恐怖的血口。

王符嘴角一咧,露出了尖墜般的細密牙齒,看起來就像一個惡鬼。比這更讓人感到恐懼的是,他的笑沒有任何聲息。

王符眉間的空氣再次波動起來,他暗褐色的眼睛看著墨十八,彷彿在看著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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