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26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7
風起白崖100 白水無情

顧春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留意到這呼吸聲。這呼吸聲很輕,輕得就像羽毛,但他就知道在洞穴盡頭的角落裡。

那角落剛好處在風燈的陰影裡,看得不甚清楚。

大地突然開始搖晃,破土聲不絕於耳。無數陰兵揮舞著雙手,從土裡爬了出來。它們身上的盔甲近乎腐爛,身體發出的屍臭味令人作嘔。顯然這批陰兵在這土裡埋伏了很久。

它們就是在等顧春風幾人上鉤!

面對腳下洶湧而出的陰兵,顧春風輕輕一躍,並沒有過多關注。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個角落裡。他的直覺告訴他,真正的危險在那裡!

突然!一道碧綠色影子從角落裡射向了他的面門。

這道影子蓄勢已久,所以速度格外驚人。墨影彷彿化作了一道閃電,在昏暗的環境中快得猶如滿月射出的利箭。

顧春風提劍一擋,那個綠影就撞在了劍身上。

轟隆一聲巨響,顧春風被撞進了洞壁中。這洞壁很是堅硬,卻生生被他撞出了一個大坑。

雪蒲劍上,一隻比侏儒還小的陰兵正掛在上面。它的牙齒就像南海裡的鯊魚,呈鋸齒狀,牢牢地咬住了劍身。

見到這只侏儒陰兵滿嘴的鋒利牙齒,顧春風驚魂未定,心道要不是提前預判了危險,說不定現在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這只侏儒陰兵全身墨綠,就像一塊半透明的玉石。

顧春風沒有料到,這樣一個小小的身軀居然擁有這樣恐怖的力量。他的身體鑲嵌在石壁裡,感覺骨架都要散掉了一般。

那隻侏儒陰兵依然牢牢地咬著雪蒲劍身,不斷向裡施壓。

“咯咯”兩聲,顧春風被這股大力壓得差點窒息。他的左手猛的一拍雪蒲劍身,符文就如蒲公英般飄散而出。

這些符文飄在空中,迅速的凝成了一條線,一條雪亮的線!

經過了這麼多場的戰鬥,顧春風的劍符道越發醇熟與鋒利。

那條雪亮的劍符線不僅有白崖般的巍峨,更有神兵利刃般的鋒芒。符線沒有做任何停留,直直割向了侏儒屍兵的雙眼。

侏儒陰兵的雙眼空洞且無神,只是比身體的顏色更深,就像兩個黑洞。劍符明亮的劍鋒割在了這兩個黑洞表面上,發出了星星點點的火花。

這陰兵的眼球竟然比岩石還堅硬!

這一道劍符乃是顧春風全力施為,就算是真的岩石也被切開了,如今卻無法切入這陰兵的眼球表面。

顧春風眉頭緊鎖,左手憑空一抹,劍符的光芒瞬間大盛,切入了侏儒陰兵的眼球寸許。

一絲碧綠的血絲從陰兵的眼部飛出。陰兵吃痛,嘶吼著向後竄去,消失在了洞穴的黑暗中。

身上的壓力陡然一鬆,顧春風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來。

還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跡,顧春風發現那個矮小的墨影已經沖向了陰兵群中的唐衣。

由於突然鑽出這麼多陰兵,唐衣的注意力全在腳下的陰兵身上。這批新出來的陰兵顯然要比上一批兇猛得多,全部拿著腐朽的刀劍拼命猛撲。

她剛用碧玉笛戳穿了一隻陰兵的腦袋,對急速襲來的墨影完全沒有察覺。

這袖珍得猶如玩具的陰兵竟然是一個標準的刺殺者!

顧春風大喝示警,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唐衣發現那道墨影時,墨影離她面門只有一丈不到的距離。

這樣短的距離,那樣急的速度,她連轉身回防都做不到。

侏儒陰兵的腦袋在唐衣瞳孔中急速擴大,帶起的勁風吹亂了她額頭前的青絲。唐衣彷彿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橫在了侏儒陰兵化成的墨影正前方!

“梆”的一聲,就像一隻巨錘擊打在了銅鑼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千變鐵劍化作了一道漆黑的盾牌,擋住了襲來的侏儒陰兵腦袋。

兩道力量激烈的一撞,連空氣都被震得四散流竄。

千變鐵劍發出輕微的顫抖,然後被侏儒陰兵頂著繼續沖向了唐衣。

墨十八臉色大變,他沒有料到,這怪物的力量居然如此恐怖。

看見迎面飛來的盾牌,唐衣用翠玉笛一點,人就借勢向後飛了出去。她飛的速度很快,連髮絲都被扯得筆直。

可是那侏儒陰兵帶著千變鐵劍化成的盾牌飛得更快!

墨十八並未到神念境界,發現千變鐵劍現在已經被完全壓制,失去了和他的聯繫。

眼看千變鐵劍化作的盾牌就要撞在唐衣身上。一把雪白的紙傘悄然綻放,橫在了唐衣身前,堪堪擋住了這恐怖的一擊。

漆黑的盾牌撞在雪白的傘面上,雖未直接撞破傘面,但將玉傘表面壓得變形凹陷。

握住傘柄的沐搖光虎口開裂,傘柄撞在她腹部,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這口鮮血化作血霧,飄散在唐衣頸後,打濕了她的頭髮。

侏儒陰兵激烈的衝殺因為這次防禦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唐衣沒有回頭,猛的握住傘柄,想將傘柄抽離沐搖光的腹部。但這傘柄上彷彿有千斤力,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沐搖光的腹部已經開始滲血,瞬間染紅了月白色的衣衫。

唐衣眼圈開始泛紅,體內真元開始以最兇猛的狀態燃燒。她咆哮著,聲音尖銳,像一頭髮瘋的困獸。

她是來還恩的,也是來拔刺的,沐搖光是橫在她和顧春風之間的一根刺。當沐搖光橫傘擋在她身前的時候,她意識到這根刺恐怕很難拔除了。

她就算再如何冷漠,也不能無視沐搖光給她的幫助。她不知道沐搖光為了給自己續命,消耗了十年壽元,只知道對方一定付出了很多。她也知道對方對顧春風的心意,意識中早把她當作了情敵,不然那天也不會那麼冷漠的離去。

可是在最危急的關頭,沐搖光還是不顧性命地救了她。

後頸部位沐搖光噴出的鮮血依然溫熱,唐衣發現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洗掉這份溫度,所以格外悲傷,又格外瘋狂。

她全身散發出恐怖的真元氣息,震得髮絲像水草般飄散開來,連腳下的塵土都害怕她一般,紛紛遠離。

唐衣如海水般蔚藍的眼球開始泛白,彷彿有無邊無際的白水即將湧出。

這是白水宮最霸道的功法--白水無情!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59
風起白崖101 一點寒芒

白水無情,之所以無情,因為這是不要命的功法。讓全身真元如潮水般暴漲,勢必能極速提升自己的力量,同樣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本來靜止不動的傘柄開始顫抖,唐衣的手心滿是鮮血,沁濕了冰涼的傘柄。

一寸!兩寸!三寸!傘柄終於離開了沐搖光佈滿鮮血的腹部。

同一時間,墨十八踢飛了攔在身前的十八個陰兵,趕了過來。他手掌在千變鐵劍化作的盾牌邊緣上一抹,一股極其精純的真元就湧入了從千變鐵劍化作的盾牌中。

重新和千變鐵劍取得聯繫後,墨十八開始催動真元。湧入盾牌中的真元開始湧向侏儒陰兵的腦袋,同時盾牌也順勢變化出尖銳的長刺。

這長刺表面泛著黝黑的光芒,直接扎入了侏儒陰兵的腦袋裡。

侏儒陰兵開始痛苦的嘶吼,它剛想逃跑,發現身體已被泥土牢牢縛住。

聽到唐衣咆哮聲的張良以最快速度斬殺了攔在他身前的陰兵,並用“土牢法”困住了那個恐怖的侏儒陰兵。

這土牢法剛將對方縛住,憑空一道驚雷就擊了下來。

遭受儒家雷擊術的侏儒陰兵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哀鳴,猶如玉石般的身體開始出現了一道裂紋。

這道裂紋所在的口子瞬間噴射出恐怖的死氣,死氣帶起的湍流將墨十八三人直接震飛了出去。

土牢術破!侏儒陰兵哀鳴著向陰兵群中鑽去,地上流下了一道碧綠色的血痕。

火花蝶彷彿獵犬一般,緊隨在其後,照亮了前方昏暗的洞穴。

憑空又是一道驚雷!

從土牢術到連續兩次使用雷擊術,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自大戰宋忠後,張良的修為又有精進。現在他已經站在了神念境的門檻上,假以時日,必定能邁入神念境,成為世間真正的強者。

七國間有這樣一種說法,同境界儒家最強。因為儒家的書生意氣天生就有遠距離進攻的手段,所以往往能出其不意。

融元境巔峰畢竟不是神念境,經過這一連串攻擊,張良臉色蒼白如紙,不停地喘著粗氣。他身體周圍的書生意義也迅速凋零,顯得很是疲憊。

強行多次催動法術,因為張良知道這個怪物的恐怖之處。如果不能將其一擊擊斃,任其隱藏行踪,他們就會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因為這侏儒陰兵是天生的刺客!

這洞穴果然不是那樣的簡單!

再次遭受雷擊的侏儒陰兵並未直接倒下,而是哀嚎著開始刨土。它的大半身軀已被雷電術燒焦,一時難以恢復,所以準備逃往土裡。

只要在泥土裡吸收死氣片刻,它又能恢復如初。

可是顧春風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

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藏藍色的長袍在空中化作了一道凌冽的弧線,直沖正在刨坑的侏儒陰兵。

雪蒲劍全身透亮,符文不再像蒲公英般綻放,而是化作了一層冷霜附在了劍身上。

將真元內斂於劍身,讓兵刃變成最鋒利的武器,被稱作寒芒。寒芒是武道高手的絕技,也是最強大的近身戰鬥手段。它不屬於修行境界範疇,往往只在兩軍大將馬上對戰時出現。

寒芒是顧春風最後的手段,也是《白崖野草劍經》的最後一式。這本繁複得要命的劍經,包容了眾多劍法,而劍芒則是它最霸道的一式。

顧春風是劍道天才,但直到達到融元境後才能堪堪使出這一式。

白崖劍宗是一個被嚴重低估的宗門。它輝煌的時間很短暫,猶如流星。但它留下的劍經,不管是繁複得要命的《白崖野草劍經》,還是霸道的《白崖劍符道》,都是極其珍貴的瑰寶,完全不遜色於七國的任何一流宗門。

見到那道寒芒,侏儒陰兵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它拼命地挖土,瞬間像地鼠一樣鑽入了土裡。

陰兵已入土,顧春風的寒芒要怎樣才能刺中它?

就在顧春風的寒芒閃耀時,一襲紅衣的魏生已經回到了那巨大的馬車上。

秦國這一次反擊,無疑是半年來最兇猛的一次。他從洞穴到戰場,不過兩柱香時間,而身體上至少出現了上百個破洞。

說明這段時間,他屬下的陰兵被消滅了上萬隻。

當魏生回到陰兵方陣中時,那些被擊得有些潰不成軍的陰兵身上開始發生恐怖的變化。

以馬車為中心,一團死氣猶如墨汁般在腳下的泥土蔓延開來。接觸到這股死氣的陰兵瞬間張開了大嘴,發出刺耳的咆哮,身體也猛然暴漲。

身體變大的陰兵變得更加兇猛,抽出腐朽的刀劍居然能和蒼云鐵騎硬抗。

形成“紅雲扇陣”的蒼云鐵騎瞬間就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因為前一刻還被他們輕鬆掄槍爆頭的陰兵,這一刻已經能架住他們的鋼槍。

陰兵不再是呆板的湧入,而是開始戰鬥!真正的戰鬥!

這些陰兵有的舉著盾牌抵擋秦國鐵騎的鋼槍,有的則趁機躬身撕咬秦國鐵騎的戰馬。

戰馬雖然也配有重甲,但終究不能保護全身。被抓住皮肉的戰馬瞬間血肉橫飛,馬鞍上的騎兵也順勢倒地。失去了戰馬的騎兵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呼喊,立刻就被湧來的陰兵踩成肉醬,。

戰局陡然發生變化。白起最先感受到那道濃郁的死氣,看著不斷變黑的土地,他的神情肅穆,劍眉直立。

“忘歸方向,衝!”白起的聲音猶若驚雷,瞬間傳遍了整個戰場。

“忘歸”是他們行動的代號,在這個戰鬥傳訊完全靠吼的軍隊裡,代表的意思就是西南方集合衝殺。

看著鮮紅的紅雲戰旗不斷被淹沒,蒼云鐵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艱難,開始奮力集結在一起,向西南方衝殺。

西南方是黑色死氣最淡的地方,也是陰兵隊伍最薄弱的所在。靠著鐵騎的速度與力量,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陰兵死,戰士亡!不斷碎裂的陰兵腦袋連著不斷倒下的蒼云騎兵,畫面異常悲壯。

那些活著的戰士看著上一刻還在並肩的同袍,下一刻就化作了屍兵嘴裡的碎肉。他們來不及傷感,又繼續投入到了廝殺中。

陰沉的雲層好像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悲壯,開始下起了大雨。大雨傾盆而落,不再是連綿的秋雨,更像是天空的哭泣。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00
風起白崖102 憤怒的鋼槍

暴雨傾盆而下,根本不似秋雨那樣綿柔,反而更像暴戾的夏雨。

金水平原瞬間因為這場暴雨而變得泥濘。馬蹄踐踏過處,帶起了片片污泥。

面對這場暴雨,陰兵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它們的意識中,從來沒有晴天雨天的概念。它們只是無情的殺人機器!

裹在騎兵身上的黑布被瞬間打濕,黏黏的貼住了騎兵的皮膚,讓騎兵們看起來很是狼狽。

比狼狽更加要命的是死亡!

戰鬥力越來越強橫的陰兵蜂擁而至,將他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沖得粉碎。

白起看著不斷倒下的紅雲戰旗,眼里布滿了血絲。他猛地一蹬馬鞍,紫電就猶如閃電般向陰兵方陣的正中央衝去。

因為他知道,讓陰兵發出如此變化的人正在不遠處的巨大馬車上。

越往裡走,陰兵就越密集,地面泥土就黑得越濃郁。而白起駕著紫電在陰兵方陣中穿梭,沒有一點停滯,彷彿跳舞般輕靈。

他和這匹戰馬早就心意相同,彷彿他就是紫電,紫電也是他。

馬蹄踏碎了陰兵的腦袋,長槍將攔在面前的敵人掃得粉碎。他手裡的長槍發出嗡嗡的聲響,槍頭處的紅纓也如鋼針般挺立。

近了,二十丈,十五丈,十丈!他離那高大得有些離譜的馬車只有十丈距離,他甚至能看見馬車車廂裡的那襲紅衣。

就在這時,白起從馬背上高高躍起,以雷霆之勢撲向了不遠處的馬車。

他的速度很快,雨滴都被他撞成了粉末。碎裂的雨珠化成了水霧,還來不及落下,就被他的勁風拖著前行。

暴雨中,白起的背後彷佛有一條氣勢磅礴的水龍!

“喝!”白起一聲狂嘯,那把格外粗壯的鋼槍就刺向了馬車裡的那襲紅衣。

如果他的身後是一條水龍,那這柄鋼槍就是狂龍出水!

這是他最強的一擊!面對如此恐怖的敵人,他不能有任何保留。

鋼槍化作了一條筆直的線,連雨幕都被這條線劃破。傾盆的大雨受不了這股磅礴的力量,被震得四散逃跑。以鋼槍頭為起點,那襲紅衣為終點,這​​條線處於完全真空的狀態。

十丈,五丈,一丈!

鋼槍帶著無可匹敵的霸道力量,衝碎了馬車前的珠簾,直直沖向了魏生的面門。

魏生的紅衣被這股大力沖得向後揚起,他的頭髮也被吹得像水草般往後散開,而他的神情卻很平靜,甚至有些戲謔。

面對這霸道的一槍,魏生右手一揚,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根手指!他只用了兩根手指就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那把直刺他眉頭的鋼槍。

鋼槍停在了魏生眉心前兩寸地方,再也難動分毫。

白起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這一槍是他全力施為,全身一百零八處竅穴裡的真元全部在這一槍傾巢而出。他自信對方就算是搬山境修為也不可能這般容易接下,可是對方偏偏做到了。

看著對方臉上的破洞,森寒感瞬間遍布了白起的全身。半年來,他是第一個見到對方統帥的人,而見面的結局卻是......死!

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恐怖施壓,而真真實實的壓迫。

車廂前珠簾上的明珠落了一地,和著外面猛烈的暴雨,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四周很靜,當最後一顆明珠停止跳躍後,白起已經渾身是血。

那柄被魏生用兩根手指夾住的鋼槍不斷地下沉,壓碎了他的腕骨,接著壓碎了他的腿骨,但他依然沒有放手。

“秦人還真是硬骨頭。”魏生的聲音猶如鬼哭。

“不過,驕傲有什麼用?還不是只能如螻蟻一般跪在我腳下。”

腿骨被壓裂的白起半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眼神卻格外明亮。

“死就死了!總比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妖要好。哈哈......”白起開始放聲狂笑。他渾身是血,笑起來卻格外暢快,彷彿剛喝了幾壇秦國的清酒一般。

魏生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憤怒的表情。他自幼就被別人稱作半鬼,常被王族子弟欺負。直到後來修行鬼術,在七歲時殺了魏國三王子後,再也沒有人敢惹他。從小活在鬼的陰影之下,魏生也很想當個人。

但自從修煉《天書·鬼卷》後,他身體的鬼氣更甚,只好用大量胭脂來遮蓋渾身的死氣,可是即使這樣,連他的生母都怕他。

現在被白起說成人不人,鬼不鬼,顯然戳到了他的痛處。

“死吧!”魏生陰冷道。他佈滿小洞的臉開始扭曲,變得格外猙獰恐怖。

白起身上的傷口開始噴血,像一道道小溪。不出片刻,他就會血盡而亡,可是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

因為他已經拼勁了全力!因為他本就是來送死的!

就在這時,魏生開始痛苦的嘶吼,臉上出現了一塊巴掌大的紅斑。那紅斑越來越亮,瞬間燃燒起來,在他臉上燒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破洞。

魏生知道,他留在洞穴裡的本源陰兵被殺死了。

此刻,白起正直直的看著他,嘴角還有笑意,只是已經沒有了呼吸。

看著那個半跪的屍體,魏生突然很煩躁,心道一個死人還有什麼好笑的,笑自己死得有價值?

“愚蠢!”魏生袖子猛的一揮,白起的屍體便猛烈燃燒起來。不出片刻,白起的屍體就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灰燼,被風一吹,散落得到處都是。

魏生面無表情地看著雨幕中的遠方,眼中燃起了一團怒火。

經過半日的衝鋒廝殺,兩萬蒼云鐵騎現在只剩下了兩千人不到。

地上散落著屍兵化作的灰燼,被雨水打濕,滲入了潮濕的爛泥裡。而屍兵依然如潮水般湧來,人已困,馬已乏。

身著重甲的鐵騎全身都是爛泥和烏黑的血液。這些血液有些是陰兵的,有些是同袍的。被數万陰兵徹底包圍的兩千蒼云鐵騎圍繞在一起。他們**的戰馬因為奔襲得太久脫力,所以他們現在背靠背站在一起,臉上沒有任何恐懼。

蒼云鐵騎,何懼!

他們看著雨幕中雄虎山脈的墨影,等待著那聲巨響,只想證明自己與同袍的犧牲有意義。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01
風起白崖103 殺出血路!

不斷有陰兵撲來,失去戰馬的蒼云騎兵依然戰鬥了最後一刻。他們卸掉了厚重的玄甲,扔掉了手裡的鋼槍,拔出腰刀和陰兵廝殺在一起。

看著身側越來越少的同袍,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不知哪個秦兵開始唱起了歌。

“秋風涼,冬雪狂,咸陽城頭看斜陽。”

“金水闊,雄虎壯,虎狼不敢望北疆。”

“斜陽落,紅雲颺,蒼云鐵騎槍最狂。”

“清河落,清河漲,清酒飄香是故鄉。””

“我先去,你再來。”

“我先戰,你再來。”

“我先死,你再來。”

“歸途近,歸途遠,將歸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來。”

“我已戰,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聽到這首歌謠,身邊的同袍也跟著哼唱起來。

這是蒼云鐵騎的戰歌。

五年前,秦國兩萬蒼云鐵騎在汜水遭遇燕國七萬大軍圍剿,戰事格外慘烈。當時兩萬蒼云鐵騎就是唱著這首戰歌,極其艱難的取得了最後勝利。兩萬蒼云鐵騎最後只剩下了百餘騎,而燕國七萬大軍則被徹底擊潰,從此秦國蒼云鐵騎號稱不敗。

當時唱這首戰歌的蒼云鐵騎同樣悲壯,但卻有捨我其誰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如今,在金水平原的滔天暴雨中,這歌聲只剩下了絕望與悲涼。

因為他們本就是來送死的!

誰會想到,不可一世的蒼云鐵騎在面對魏國的陰兵時,為了守護秦國最後的鹹陽,只能前來送死。

蒼云鐵騎的悲壯歌聲自然傳不到顧春風耳裡。他的寒芒已成必殺之勢,可是刺殺的對象卻已遁土成功,他要如何殺死對方?

就在這時,一團黑色的塵土落在了侏儒陰兵剛剛遁土的地方。

墨十八高呼道:“張良!”

張良心領神會,眉頭一皺,一條火線憑空而起,滑向了那團黑色的塵土。

當火線與那團塵土相遇,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響。

一時間飛沙走石,地動山搖。空氣都被這次爆炸弄得扭曲變形,向外擴散的湍流吹亂了顧春風的發,卻吹不迷他的眼。

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了一個坑洞,露出了那個侏儒陰兵的半截身子。

“死!”那道寒芒猶如秋天迎來的第一縷風雪,冰冷地貫穿了侏儒陰兵的身體。

從頸部切入,再到胸口刺出,侏儒陰兵爆發出一聲淒慘的吼叫,全身便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顧春風幾人不知道,當這侏儒陰兵開始燃燒時,白起的生命也將在片刻後逝去。

片刻之後,那玉石般的身軀就化成了一團漆黑的灰燼。

四周密集的陰兵開始沸騰開來,開始不要命的反撲。它們好像沒有意識,像行屍走肉般撲向了五人。

幾人中,除了張良都受了傷。特別是沐搖光,腰腹間的血已經模糊一片。

張良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沐搖光身前。

墨十八護著唐衣,張良護著沐搖光,且戰且走。

顧春風站在原地,一邊喘息,一邊用長劍割斷撲來陰兵的腦袋。雪蒲劍上的符文開始綻放,一時間劍氣縱橫。

沐搖光看到那星星點點的符文光芒,想起了她剛來雄虎關做的夢。夢中馬臉一樣的怪物正是這陰兵,而那把熟悉的劍,原來是顧春風手裡的佩劍。

雪蒲劍的光芒就像大海波浪中的一葉扁舟,不管陰兵組成的浪潮多麼兇猛,它始終沒有沉下。

墨十八一手提著炸藥桶,邊殺邊吼道:“現在怎麼辦?”

那個裝著秦國雷雲堂的火藥桶已經破開了一個小口。剛才那團炸開地面的黑色塵土,正是墨十八扔過來的雷雲堂火藥。

這時,張良怒喝一聲,儒家書生意氣瞬間瀰漫到了整個洞穴。

“起!”三道泥柱破土而出,托起了洞穴裡的五人。

陰兵雖凶猛,但明顯不擅長飛簷走壁。五人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張良直接一口鮮血濺在了雪白的衣襟上。

顧春風沒有停歇,沖天而起,直接用長劍硬生生的在洞頂掏出了一個小洞。

他進入洞穴就開始計算最佳的爆破地點,最後發現只有在這裡才能讓礦脈最大限度的掩埋。

洞頂都是堅硬的岩石,要繼續挖開這樣一條大道,即使陰兵全員出動也要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時間,對殘酷的戰場就是勝負的關鍵!

“老墨!”顧春風吼道。

看到顧春風抓著洞頂上的一根木頭支架,正在用雪蒲劍掏洞,墨十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飛起一腳,那火藥桶就像一個沙袋一樣飛向了顧春風。

“吼!”顧春風握劍的右手猛的一轉,一時間劍鋒飛舞,石塊橫飛。那破開的小洞瞬間擴大了一圈。

就在這時,火藥桶已經迎面飛來。

顧春風右腳輕輕一托,火藥桶就嵌入了洞頂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走!”顧春風從高空一躍而下,來到了墨十八兩人身邊。

這時,張良築起的泥柱已被陰兵沖垮。五人又墜入了陰兵的海洋。

“殺出去!”顧春風率先出手,五根劍符像一張網一樣橫在了自己身前。

那洶湧的陰兵撞在劍符上,瞬間被切成了幾塊,可是劍符也隨之破碎。

墨十八狂吼一聲,千變鐵劍化作了一把沒有劍柄的利刃,直接被他扔了出去。利刃開始高速旋轉,像大幾號的扶桑迴旋刃。千變鐵劍過處,陰兵紛紛倒地,三人直接衝了過去。

唐衣臉色蒼白,碧玉笛上的青藤將撲來的陰兵絆倒,然後再迴旋割斷了另一邊陰兵的腦袋。

顧春風邊跑邊揮動著手裡的雪蒲劍,就像在憑空作畫。一道道亮眼的劍符就是他的筆劃,將撲來的陰兵割成幾塊。

三人將各自的技藝發揮到了極致,在陰兵的浪潮中硬生生砸出了一條道路。

而另一邊,張良護在沐搖光身邊,以土為盾,將陰兵全部阻隔在一丈外。只是陰兵的攻勢越來越猛,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沐搖光以傘為杖,全身散發出溫暖的氣息。她的秀眉緊蹙,額頭上滿是汗水,腰腹上的傷口總算止住了血。

她看著張良格外蒼白的臉,虛弱道:“走!”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01
風起白崖104 蒼云依然在

見沐搖光傷口的血止住後,張良雪白的長袖一揮,一道勁風憑空而起。在儒家書生意氣的包裹下,那道勁風變得猶如利刃般鋒利,將前方陰兵組成的包圍圈劃開了一道缺口。

張良和沐搖光衝入那缺口之中,開始大殺四方。

張良右手食指上的藍色寶石戒指開始發出冰冷的光芒,形成了一道長劍的形狀。這道碧藍色的劍影一掃,在接觸到陰兵的皮膚後開始炸裂開來。

這道劍影彷彿炸裂的銀瓶,每一個碎片都折射出幽暗的光芒。這些碎片看似雜亂,卻全部精準地沒入了身邊陰兵的眉心。

陰兵還來不及嘶吼,就被變成了一團團灰燼。

這個時候,顧春風三人也衝殺了過來,和張良兩人匯合在了一起。

五人站在一起,那些洶湧撲來的陰兵再也擋不住他們的腳步。五人就像一輛勢如破竹的戰車,硬生生地殺開了一條血路。

無數陰兵如稻草般倒下,無數陰兵化作了團團灰燼,五人且戰且走,洞口就在眼前。

看見洞口明亮的光線,顧春風轉身,橫劍一掃。一道極其璀璨的劍符憑空橫在洞穴前,直接將撲來的陰兵一阻。

“走!”同一時間,五人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就在衝出洞穴的瞬間,顧春風高呼道:“張良!就這了!”

張良右手一揮,停留在洞穴深處的火花蝶化作了一團烈火,撲向了裝滿雷雲堂火藥的木桶。

“轟隆”一聲,彷彿有無數道驚雷灌入耳中。整個山體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洞穴衝出的氣流直接刮斷了洞口不遠處的幾棵古樹,顧春風五人也被刮翻在地。

一時間飛沙走石,野草偃伏,天地都變了顏色。

那個陰森森的洞穴轟然倒塌,石土瞬間填滿了洞口。洞口縫隙中還掛著陰兵的殘肢斷骸,看起來極其慘烈。

五人經過這一役,全部衣衫破碎,渾身傷口無數,看起來就像剛挖過煤一般。

墨十八將臉從泥土裡抬起,罵道:“這一票太難了!害老子摔了幾個狗啃屎。”

顧春風蹣跚著爬了起來,道:“想要活命就趕快走!往森林深處走!”

他心裡的那份不安感越來越濃。他甚至覺得,白起已經死了,說不定那個可怕的紅衣人正在趕來這邊的路上。

如果遇到那怪物,到時候可不是五馬分屍、抽筋斷骨這般簡單了,絕對是挫骨揚灰。

五人中,受傷最重的是沐搖光。顧春風走到沐搖光身旁,道:“我背你。”

沐搖光眉頭微皺,看向張良道:“張良,你背我。”

張良摸了摸腦袋,道:“老師說男女授受不親,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沐姑娘,得罪了。”

說完他便將身體躬下,極其君子地背起了沐搖光。

顧春風遭到拒絕,臉上紅得猶如火燒。他看著氣喘吁籲的唐衣,道:“我看你累了,我背你吧。”

唐衣翻了一個白眼,道:“本公子好得很,不用!”

唐衣說完,便向森林深處飄去。張良背著沐搖光緊隨其後。

洞穴旁一下就只剩下了顧春風和墨十八兩人。墨十八笑嘻嘻地看著顧春風,道:“你要不背背我?”

“滾!”顧春風怒道。

五人皆身心疲憊,但在顧春風的要求下,一直沒有停下。

陽光星星點點透過樹蔭散落下來,不時有山風吹過,擾亂了沐搖光的頭髮。她並沒有完全趴在張良的背上,而是極力保持著距離。而張良動作也很君子,即使他已經相當疲憊。

“要是背你的是顧兄,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拘謹了吧。”張良溫柔道。

聽到這句話,沐搖光像蚊子般“嗯”了一聲。

張良繼續搖頭笑道:“顧兄的謀略我是自嘆不如。想不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唐姑娘是女扮男裝,可謂真是糊塗。”

“他就是個白痴。”沐搖光沒好氣道。

顧春風跟在張良和沐搖光身後,顯得疲憊且心酸。看見兩人一邊逃命還一邊談笑風生,不知為什麼,顧春風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沐搖光的髮絲被風吹亂了,右手袖子有一道不小的口子,腰間的鮮血沁紅了白色的衣衫,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顧春風後面的則是唐衣,她看著顧春風和沐搖光的背影,眼光陰晴不定。

押後的墨十八一副看破紅塵的大師模樣,邊跑邊自言自語道:“一堆白痴,還好老子早就看透了這一切。”

可是不知為什麼,他今天主動想起了陳月。那個因愛生恨想要殺死他的女子,如今在何處,她還好嗎?

就在這時,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了起來,雄虎山脈深處出現了一方湖水。

湖水來自山崖上細小的甘泉,墜落下來猶如白練。

“休整一下。”顧春風說道。

他話音剛落,剩下的四人全部發出了一聲滿足的長嘆。

從進入洞穴開始到現在,五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又加上連續奔襲了近兩個時辰,真元幾乎耗盡,早就幾近崩潰邊緣。

在湖邊洗了個臉,五人全部各自開始休整療傷。

這一方湖水彷彿蒼天美好的恩賜,猶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鑲嵌在叢林深處。

潭邊全是圓潤的黑白石子,在乾淨的湖水的映射上,顯得輕柔而溫暖。

顧春風五人所在的森林深處是陽光滿佈,而雄虎山脈下方的金水平原依然暴雨如注。

兩萬蒼云鐵騎只剩下了百人,在陰兵的環伺機下猶如待宰的羔羊。這些剩下的秦軍卻神情凜然,看起來猶如他們手上的鋼刀。

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像是上百道閃電擊在了同一塊岩石上。

秦軍臉上出現了狂熱的表情,開心道:“成功了!成功了!”

每一個秦軍都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們主動出擊的目的就是吸引陰兵的注意力,為那幾個修行者創造機會破壞掉陰兵的洞穴。那個洞穴據說是陰兵大軍遁土的通道,如果通道被挖通,雄虎關防線將會立刻崩潰。

既然使命已經完成,他們自然覺得驕傲。

不斷有同伴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然後被大雨沖刷入土。

直到最後,只剩下最後一名身負重傷的秦兵站在雨中,身體搖搖欲墜。他面對無邊無際的陰兵方陣,手握著旗桿,高呼道:“蒼云依然在!”

刀鋒沒入了胸腹中,已然死去的秦兵牢牢握住被雨水淋濕的紅雲戰旗旗桿,彷彿一桿永不會倒的鋼槍。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02
風起白崖105 黃金兔腿

當那爆炸聲響起時,在那輛巨大的馬車內,魏生臉上幾個小黑點開始燃燒起來。他摸了摸那幾個燃盡的黑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死!死!死!”魏生的眼睛漸漸被黑色佔據,彷彿化成了兩處漆黑的深淵。

一道紅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雄虎山上方衝去。這道紅影過處,雨滴被撞成粉末,野草化作草屑,樹木紛紛偃倒。

那道紅影在已然坍塌的洞穴前頓住了身形。魏生看著已被巨石堵住的洞穴口,眼裡滿是憤怒。

“我還是低估了你們!不過,你們都得死!”魏生冰冷道。

他的話音剛落,橫在身前的一塊石頭就他的念力碾成了粉末。

另一邊,森林深處的顧春風四人恢復了一些力氣。

墨十八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兩隻野兔,開始架火烤起來。他一邊烤兔子,一邊對著顧春風道:“我們為什麼要往這裡面跑,回雄虎關不是更安全?”

顧春風看著那不斷冒著油脂的兔子肉,咽了嚥口水道:“你這麼想,敵人也這麼想,我們的速度能有那變態快?”

想到那猶如鬼魂般漂浮的紅色身影,墨十八打了個寒顫。他接著問道:“那我們還要在這裡躲多久?”

“三天。”顧春風答道。

“這麼久?”

顧春風直接將墨十八手裡的烤兔搶了過來,道:“這裡有吃有喝,你擔心什麼?”

顧春風正準備將烤兔送入嘴中時,手上一空,發現那流著油脂的兔子已經到了唐衣手裡。

唐衣冷冷的看著顧春風,道:“你不知道女士優先,病人優先嗎?”

說完她就將烤兔遞給了正倚在一塊石頭旁休息的沐搖光。

沐搖光顯得有些虛弱,微笑道:“謝謝。”

唐衣搖了搖頭,嘆息道:“要謝也是我謝你。沒有你,我可能早死了,而且還不止死一次。”

沐搖光沒有答話,專心撕了一根兔腿,遞給了身邊的張良。

顧春風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什麼心裡就來氣氣。他看著墨十八剩下的那隻兔子,道:“這只是我的,全部!”

“你想得美!”唐衣來到墨十八身邊,接著道:“這隻兔子我和墨十八分了,你還是喝水吧。”

“什麼!”顧春風氣得差點跳了起來。他感覺這裡每個人都在和自己作對,於是氣憤道:“我是leader好不好?領導指揮官會沒飯吃?”

唐衣和墨十八沒有理他,自顧自吃著兔子肉,顯得很是專心。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這個時候,張良走過來,將一隻兔子腿遞給了他,道:“顧兄吃我的吧。”

“不吃!”顧春風生氣地**開了張良的手,獨自向森林深處走去。

森林深處,顧春風一臉鬱悶,心道:“等會老子弄個大傢伙,只給你們看,不給吃!”

他開始在森林裡搜索獵物,可是鬱悶的是,這森林好像也和他作對,別說大傢伙,連隻兔子都找不到。

最後,顧春風在密林裡發現了一棵桃樹。

這棵桃樹被周圍高大的樹木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顯得很是矮小,上面的桃子也小得可憐。

看見這發育不良的桃子,顧春風感覺牙齒都軟了一般。不過連續奔波了這麼久,他的肚子也開始不爭氣的嚎叫起來。

摘下了一顆看起來稍微紅潤點的野桃,顧春風皺著眉頭啃了起來。

那酸澀的味道讓他面部表情開始劇烈變化,彷彿嗑了藥般欲仙欲死。

在森林裡吃了一顆酸得要命的野桃,又生了一陣悶氣,顧春風回到了湖邊。

此刻唐衣幾人正懶洋洋地坐在湖邊看夕陽,完全無視顧春風的存在。

這片湖泊在秋日夕陽的映照下特別美。高聳的樹木被夕陽的光芒鑲了柔軟的金邊,湖水錶面波光粼粼,彷彿無數跳躍著的金子。

五人彷彿覺得自己離俗世的喧囂好遠,遠到只剩下了靜謐與柔情。

顧春風一屁股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肚皮道:“好飽!好飽!一個人吃五隻烤兔還真是有些勉強。”

“天啊!這人一人吃了五隻兔子居然不叫我們。”唐衣一臉不敢相信道。

張良唉聲嘆氣道:“君子不能食之過飽,顧兄吃得太多,我又吃得太少。”

墨十八一臉崇拜道:“五隻兔子?我跑遍了這鬼森林才捉到兩隻,佩服佩服!”

聽到幾人羨慕或崇拜的話語,顧春風有點飄飄然起來。

精神上的勝利也是勝利!誰說桃子不是乾糧?

這在這時,沐搖光皺著眉頭道:“不過我感覺那兔子肉有點酸。”

聽到“酸”字,顧春風一下緊張起來,道:“真是笑話!兔子肉怎麼會酸?我的燒烤手藝至少比墨十八好一圈。”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見那兔子沒怎麼曬太陽,有些發育不良,所以以為酸。”沐搖光一臉無辜道。

“誰說兔子沒怎麼曬太......”顧春風發現四人的臉突然如花般綻放開來,一臉迷茫。

“我說哥們儿,吃個酸桃子也不用這麼陶醉吧。”墨十八拍著他的肩膀道。

顧春風不敢相信道:“你們......你們早知道了!”

顧春風覺得眼前一黑,恨不得變成那侏儒陰兵鑽進土裡。

“拿著!”唐衣從背後拿出一根兔腿,遞了過來。

兔腿上還散發著熱氣,在夕陽的映照下猶如黃金。而唐衣幾人的笑容,卻比陽光還要溫暖。

顧春風拿過兔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這兔腿沒有放任何調料,而且烤得有些焦,而顧春風卻覺得這是全天下最美味的東西。

即使現在誰拿上百隻陸黑烤全羊,或上千桌佛跳牆,甚至一座城池來換,他都不換!

因為這裡面有友情!

他們鬧過彆扭,但轉眼就成過眼雲煙。因為出生入死的朋友就是如此,即使生對方的氣,還記惦著對方有沒有填飽肚子。

這一天是深秋,夕陽落下,湖邊寒風乍起,顧春風卻覺得格外溫暖。

那種夥伴一起奮鬥的感覺,就像他在冬日屋內依偎的火爐,隔斷了所有寒冷。

當顧春風內心溫暖如春時,魏生正殺氣騰騰地在路上奔馳。

他在回雄虎關的必經之路上沒有等到那幾個炸掉洞穴的兔崽子,卻等到了兩個黑袍老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03
風起白崖106 斷崖旁的老爺爺

那兩個老人就站在一處斷崖前,一人鼻翼邊長著一顆黑痣,看起來極其古板嚴肅。而另一個黑袍老人臉頰消瘦,像長期營養不良一般,不過一雙眼睛卻猶如刀鋒般刺眼。

魏生看著那兩個老人,有了些興趣。他嘴角一咧,臉上的小小破洞就被擠壓得有些變形。

“你們兩個老傢伙等的是我?”魏生的聲音裡滿是不在意。

“你就是程風口中的那個妖孽?”黑痣老人道。

魏生甩了甩頭髮,笑著道:“你們半截已經入了土,剩下的半截讓我代勞吧。”

話音剛落,魏生身形一轉,猶如鬼魅般沖向了斷崖。

兩個老人神情凝重,知道對方實力著實恐怖,向後退去。

魏生剛飛上斷崖,一道灰影便如利箭般迎面而來。

“本命劍?”魏生眉頭一皺,那道灰影就像墜入了水中一般,速度陡然變慢,露出了本來的面具。

那是一柄黑色的木劍,上面刻滿了蝌蚪般的符文,這些符文的顏色猶如鮮血,散發出古老磅礴的氣息。

短劍的速度越來越慢,停在了魏生眉心三寸遠的位置。

“黑文劍?你是秦國風無量。”魏生看著那把短劍道。

“想不到你這妖孽還有些見識。”黑痣老人皺眉道。

“風無量在了,陳四海肯定也在。”魏生淡然道。

那個消瘦老人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卻不該犯這種錯誤。”

聽到這裡,魏生臉上露出了一抹詫異的表情。

就在這時,本來靜止不動的短劍劍尖突然綻放出萬丈光芒,像一輪小太陽。

“流光符!”魏生雙眼刺痛,眼角流出鮮血。不過他眉頭一皺,面前的空氣彷彿就成了流水,將流光隔絕在外。

風無量是大劍師,多年前就是神念境巔峰修為。而和他如影隨形的陳四海乃是陰陽家的供奉,符道修為僅在陰陽家祖師鄒衍及符道大宗師謝衣之下。

這道流光符就是符道的精粹!

流光符不同於火符、冰符,幾近無形,難以抵抗,卻猶如熾陽般熱烈。可是魏生卻硬生生用天地元氣將這流光淹沒了。

此刻他雙眼還滴著鮮血,神情卻格外冰冷。

魏生手一揮,那柄黑文劍便如敗絮般被拍在了地上。

風無量吐血,陳四海吐血,而魏生擦掉了眼角的血跡,完好如初。

“果然是妖孽!”陳四海悶哼一聲,魏生所站的斷崖瞬間爆裂開來。

陳四海早就在那斷崖處埋藏了近百張爆符,就是要將魏生炸成粉末。

一時間斷石橫飛,爆炸聲連綿起伏,魏生那襲紅衣被炸成了粉末,人也被煙塵淹沒。

將近百張爆符同時引爆,即使陳四海也有些吃不消。他識海已經空空如也,如刀鋒般的眼神也變得渙散。

那處斷崖已被爆符炸塌,茫茫煙塵之後,魏生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墜了下去。

魏生落在崖下的平地後,開始不停咳嗽。他衣衫襤褸,渾身卻沒有什麼較大的傷痕,顯然爆符對他的傷害有限。

魏生將頭抬起,冷冷地看著風無量兩人,像是在看著兩具屍體。

看見魏生並未有什麼損傷,風無量鼻翼邊那顆黑痣開始不停顫抖。

這是秦國消滅魏國軍方重要人物的最好機會。這是顧春風那個小傢伙推斷出的局面。

顧春風推斷如果他們完成任務,對方一定會在這條路上攔截。秦國等到了這個局面,可是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

就在這時,山林中竄出了上百名騎兵。

這些騎兵身著玄甲,手握鋼槍,渾身散發出難以掩蓋的霸氣。他們坐下的馬匹也格外高大,線條優美,肌肉猶如岩石,看起來威風凜凜。

看見這隊騎兵,風無量和陳四海終於鬆了一口。

這是秦國蒼云鐵騎最精銳的玄甲營。每位玄甲營戰士都是兵家修行者,修為皆逾三境,身體內的經脈開發得極其完美,都可謂武道強者。

玄甲營鐵騎曾經推死過一名搬山初境強者,被稱作修行者噩夢。

蒙治先是出動了兩萬名蒼云鐵騎,現在居然亮出了這樣一副底牌,簡直可以用孤注一擲來形容。

魏生見到那百名玄甲重騎,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安。他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進入了一個圈套。

如果身旁有陰兵掩護,他自然無懼這些騎兵。但是如今他孤軍深入,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魏生抬頭,直接向斷崖上沖去。

這下方的地勢太過開闊,騎兵的威力自然可以發揮得淋淋盡致。而斷崖上地勢複雜,顯然對他更加有利。

可是當他即將衝上斷崖時,發現四周的天地元氣發開始變得混沌起來。斷崖前方出現了一道如流水般的屏障,硬生生將他身體阻隔在了外面。

“陰陽逝水陣?”魏生眼睛微瞇,第一次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

“陰陽逝水陣”乃是陰陽家的鎮派之陣,以水化形,堪稱最強防禦法陣。放在平時,他花費個一炷香時間自能破解。

不過現在一炷香時間就是命!

第一騎玄甲重騎已經衝殺過來!

鐵騎馬蹄過處,草皮飛濺,馬匹結實的肌肉爆發出了恐怖的速度。魏生堪堪落地,玄甲重騎的長槍便破空而至。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玄甲重騎彷彿衝入了大海深處,速度陡然變慢。

這自然是魏生搬山境的手段!搬山境能搬來天地元氣,進攻防守堪稱有移山灌湖之能。

可是玄甲重騎不是一般的鐵騎,即使速度陡然變慢,那柄鋼槍還是緩緩刺向了魏生的面門。

魏生伸手抓住鋼槍,鋼槍寸寸斷裂,玄甲重騎身上的玄甲也開始扭曲破裂,瞬間連著戰馬爆裂而亡。

魏生殺這一名玄甲重騎可謂輕描淡寫,可是這也僅僅是第一騎。

後面的玄甲重騎迅速變換了隊形。三人一組,連續不斷地沖向了魏生。

三人一組的衝擊,能最大限度攻擊對手,同時不會因為前方同伴速度驟減而發生踩踏事件。

三騎玄甲重騎,三把銀亮的鋼槍,同樣好像突然置身於水中一般,速度陡然下降。

三把鋼槍寸斷,三名重騎的身體如西瓜般爆裂開來,血雨瞬間染紅了枯草。

後面的玄甲重騎見同伴死去,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接著發起了有序的衝鋒。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15
風起白崖107 玄甲重騎

魏生不動如山,氣定神閒地將撲來的玄甲重騎一一殺死。

片刻間,已經有十三名玄甲重騎死在了他的手裡。可是玄甲重騎的衝鋒沒有片刻停留,依然不斷的對魏生髮起了衝鋒。

如果魏生是一塊礁石,他們就是不斷沖刷這塊礁石的海浪。

衝鋒!衝鋒!然後死去!

這群玄甲重騎明知有去無回,卻沒有一絲猶豫。

終於,在第三十一名玄甲重騎犧牲後,魏生開始咳血,血漬散落在了他暗紅色的衣襟上。

“繼續!”玄甲重騎的統領見衝鋒有了效果,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魏生眉頭微皺,陰森的臉龐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黑氣。

這黑氣開始只是在他的面龐上游移,漸漸溢出了肌膚,在他身前匯聚成了一團頗為寬廣的雲霧。

三名玄甲重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魏生,同時也衝進了那團黑色的雲霧裡。那雲霧最多一丈深,而玄甲鐵騎衝進去後就沒有聲息,彷彿被吃掉了一般。

魏生後掠,那團黑霧也跟著他後退。黑霧退去,地面上出現了三具人骨與三具馬骨,像是被某種怪獸吞噬過一般,沒有一絲血肉。

看見此情此情,連風無量和陳四海都感到後背一片冰涼。

“繼續!”玄甲重騎的統領聲音依然堅定。

三名鐵騎接著衝鋒,瞬間又無聲無息淹沒在了黑霧中。

風無量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聲,黑文木劍便懸浮在了空中。他鼻翼旁的黑痣開始顫抖,接著再次大喝。

黑文木劍上的血色符文大盛,直直刺向了魏生身前的那團黑霧。木劍的速度很快,尾部拖出了一道灰影。猶如利箭般射出的木劍瞬間沒入了黑霧中,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風無量臉上出現了一道黑氣,神情很是痛苦。

黑氣以他眉心為起點,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線。這條黑線不停地在風無量蒼老的臉上穿梭,風無量神情很是痛苦,眼睛耳朵開始流血,全身不停地顫抖。

陳四海臉色蒼白,雙手高高揚起,三張銀亮的符紙從他袖中鑽出,直直飛向了那團黑色的霧氣裡。

符紙沒入黑霧的瞬間,陳四海眉心也出現了一道黑氣,不過這道黑氣已經弱了很多。

此刻的魏生神情凝重。今天他先戰秦國大將白起,又獨戰兩名秦國元老,再遭遇秦國玄甲重騎連番衝擊,本神損耗嚴重,體內的死氣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彷彿要脫離控制。

風無量的本命劍在“死霧”裡不斷亂竄,而陳四海的三張流光符也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對方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要和他同歸於盡。

魏生一聲狂嘯,神情變得格外猙獰。

那團黑霧變得越來越濃,最後彷佛變成了濃稠的墨汁。

三名鐵騎衝入其中,瞬間失去了所有聲息。

魏生開始大笑,笑聲彷彿來自冥泉的厲鬼,讓人後背發涼。

近百名玄甲重騎,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當年他們推死那名搬山境的先天高手,不過出動了五十騎。

魏生越退越遠,不遠處的參天大樹已經歷歷在目。如果讓他逃入森林中,玄甲重騎將失去作用。

玄甲重騎頭領揮手,十名重騎排成一排,勢要突破這團詭異的黑霧。

因為這機會簡直可以說千載難尋。他們和魏國打了大半年,連對方統領的面都沒見過。現在敵方將領孤身深入,他們怎能不把握住最後的機會。

十名玄甲重騎發起了衝鋒。十匹戰馬的步調完全一致,蹄聲宛若驚雷,秋風將馬鬃吹得高高揚起,看起來猶若出潭猛龍。

十柄鋼槍同時高高舉起,槍頭的紅纓鮮豔如血。

“殺!”十名玄甲鐵騎同時發聲,身後的四十餘名跟著嘯道:“殺!”

秋風如刀,殺意畢現。十名重騎轉瞬即至,沒入瞭如墨汁般濃稠般的黑霧裡。

魏生笑聲頓止,一柄鋼槍穿透了黑霧,刺入了他的肩膀。

緊接著,第二柄鋼槍穿透黑霧,刺入了他的腹部。

濃稠的黑霧開始變淡,風一吹,消散不見。

黑霧散去,露出了原本霧裡的場景。衝入黑霧中的十餘鐵騎已經變成了骨架,沒有了一絲血肉,而那兩柄鋼槍的主人依然在最後關頭將槍頭刺入了魏生的身體裡。

魏生痛苦地揮袖,那些騎兵的骨架便開始寸寸坍塌,變成了漫天飛舞的骨灰。

一柄黑色木劍突然躍起,刺入了魏生的心窩。

這柄木劍已經佈滿了裂紋,血紅色的符文也變得黯淡無關,卻還是紮入了對方的血肉。

“衝鋒!”玄甲重騎統領下令,三名鐵騎便風馳電掣般衝了過去。

魏生目呲盡裂,臉部肌膚開始燃燒起來,瞬間出現了三個破洞。他哇的吐出一口血,顏色居然和墨汁一樣。

魏生表情變得極其猙獰,連著臉上如陶瓷般的破洞,看起來彷彿地獄裡來的惡鬼。

“啊!”魏生開始尖聲長嘯。他拔出了心窩裡的那把木劍,烏黑的血便如泉水般落下。

魏生毫不在意,雙手握住了木劍兩端,肌肉瞬間繃緊,名揚天下的黑文劍應聲而斷。

同一時間,風無量慘叫一聲,頓時倒在了血泊裡。

面對奔襲而來的三名玄甲重騎,魏生衣袖橫甩,他身前便憑空出現了一陣風。

這陣風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黑氣,開始默默無聞,後面越刮越猛,到最後簡直宛若龍吟。黑風過處,野草寸斷、樹葉破碎,彷彿夾雜著無數把鋒利的刀。

玄甲重騎大喝一聲,全身肌肉膨脹,身體拔高了近兩尺。這是兵家的霸氣,寓意用身體雄霸戰場。

黑風迎上了玄甲重騎,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最前面的騎兵頭盔出現了點點火花,接著破碎,鮮血橫飛。

勁風居然刮破了玄甲的頭盔,殺人於無形!

後面的兩名重騎極力抵抗,體內竅穴裡的真元瞬間融入了身體,讓身體變得比岩石還堅硬。

他們抵抗住了這詭異的黑風,但腳下的坐騎卻被割成了兩半,摔下馬來。

他們身後的三名玄甲重騎見前面同伴倒地,發動了衝鋒!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16
風起白崖108 魏生之死

三名鐵騎突破了那道勁風,化作了三道閃電沖向了魏生所在的位置。但當他們衝殺過去時,魏生已經站在了森林入口處。

魏生雙眼流著漆黑的血液,看著玄甲重騎的統領,冷冷道:“還是差了一點。”

然後他便化成了一道灰影,消失在了森林入口處。

玄甲重騎的統領來到森林入口處,看著那些參天大樹,眼神冷的像冰。

三日後,顧輕風幾人回到雄虎關,簡單描述了他們任務的執行情況。

這一役,帝國元老風無量本命劍被毀,當場身死。陳四海識海損毀嚴重,變得和廢人無疑。一百名玄甲重騎,犧牲了近一半依然沒能留下對方。更加讓秦國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兩萬蒼云鐵騎為吸引對方注意力,連著大將軍白起全部戰死。

幸運的是,顧輕風的推斷完全正確,炸毀洞穴拖延了魏國陰兵遁土的時間。而秦國也第一次遭遇了魏國陰兵的統領者,雖未直接殺死對方,但也將其重創,推斷對方一時難以痊癒。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蒙治轉身望向咸陽的方向,喃喃道:“咸陽城的陣法何時才能完成?”

這是自魏國進攻秦國以來,秦國一直在進行的絕對機密。

秦國強盛,咸陽城的城牆自然可以修得極其敷衍。可是如今兵臨城下,驕傲如我的秦王也不得不考慮該如何守護這秦國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其餘五國的國都,在建造之時全部由陣法宗師設計過,無論進攻與防守都有天然的優勢,而秦國咸陽城卻沒有考慮到這些。如今,近十位陰陽家的陣師正在咸陽王城中,日夜不休地設計與規劃咸陽城的防禦陣法。

咸陽城的天地元氣濃郁,要形成陣法並不難,難得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築成能抵禦魏國千軍萬馬的陣法。

十萬民夫早已開始動作,不斷地從遠方運來巨大的山石,修改著整座咸陽城的結構。

秦王站在高高的觀星台上,看著民夫托運巨石帶起的串串煙塵,嘆息道:“那些處於雲端的人,真的不認為魏國會禍害天下?”

金水平原上,陰兵那一望無垠的方陣中,那輛巨大的馬車已經幾天沒有移動。

魏生在馬車內不停咳嗽,烏黑的血漬再次沾滿了他剛換的紅袍,看起來就像骯髒的泥點。他胸口的那道劍傷最為致命,已經傷到了心脈。要不是《天書·鬼卷》帶來的濃厚死氣,恐怕他當場已經死了。

現在胸口的傷勢恢復得極其緩慢,讓魏生變得極其虛弱,甚至不能大規模操縱陰兵。

所以他只能等,等自己恢復,等再次挖開那條被炸毀的通道。

想到那功虧一簣的通道,魏生又開始咳血,顯得極其痛苦。這是他自從修煉《天書·鬼卷》以來,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秦國能在七國中如此驕傲,果然有其底蘊。

白起,風無量,魏四海,無論是誰放在七國也是拔尖的高手。還有那些視死如歸的蒼云鐵騎,能穿透“死霧”的玄甲重騎,都是極其強悍的存在。

沒有《天書·鬼卷》,魏國對陣秦國必敗。而幾天前那次遭遇,他也必死。

就在魏生不停咳嗽之際,珠簾外出現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極其飄忽,彷彿已經和外面的景色融為一體,

魏生全身冒出了冷汗,彷彿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怪物。

他頓住咳嗽聲,陰沉道:“外面的可是哭先生?”

珠簾被一個灰衣人輕輕撥開,一張戴著哭臉面具的臉出現在了馬車裡。他靜靜地看著魏生,看是在看著一個垂死之人,又像在看著一隻喪家之犬。

魏生從他眼中看出了嘲諷的意味,微怒道:“先生到來,所謂何事?”

哭先生冷笑了一聲,道:“你說過雄虎關十五日內必破。如今雄虎關依然好好的,而你自己卻要死不活了,叫我如何是好?”

魏生咳嗽了一聲,烏黑的血液濺濕了衣衫。他神情有些焦急,道:“此事錯綜複雜,我自會向王兄解釋清楚,不勞先生關心。”

“哦?”哭先生向前走進了一步,身體的影子剛好遮住了魏生的臉。

魏生雙手開始顫抖,冷冷道:“哭先生莫非想動手?你別忘了,這是我魏國陰兵大營的中心。”

魏生說完這些話,馬車旁的陰兵開始**起來。

哭先生開始大笑,笑聲卻比哭還難聽。

“你的傷太重,即使全盛時期也不見得是我對手,更何況現在?”哭先生說完,一指點向了魏生的胸口。

這一指沒有任何花哨,連空氣都沒有任何波動,簡直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可是這一指還未接觸到魏生的肌膚,魏生便開始哀嚎起來。

那些**的陰兵頓時恢復了安靜,然後如爛泥般開始融化。

魏生滿頭都是細密的汗水,虛弱道:“你殺了我,怎麼向我王兄交待?”

哭先生聲音如冰,道:“我為何要向他交待?”

他手指又前進了一寸,魏生胸口的傷口迸裂,瞬間血流如注。

“要是我王兄知道了,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啊......”魏生摀住自己的胸口,痛苦道。

哭先生聲音依然沒有任何波動,道:“他不會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中了秦國的埋伏,然後傷重不治,死在了自己的馬車裡。”

魏生全身開始劇烈顫抖,顫聲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哭先生道:“你死了,魏王一定震怒。如果由掌控鬼卷的魏王親自率兵伐秦,恐怕比你這個廢物弟弟快得多。到時候,天下大勢已定,那些雲端的傢伙自然不用選擇了。”

魏生聽到這句話,知道自己死定了。他怨毒地看著哭先生那張面具,尖聲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哭先生的聲音沒有一絲變化,道:“這種詛咒之事本就女人愛做,我有何懼?況且你這樣子和鬼也沒什麼差別,你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怎麼會怕所謂的惡鬼?”

哭先生手指再伸,點到了魏生的傷口。他的手指開始發光,魏生的傷口就開始破碎,血液如雪花般飛濺而出。

魏生看著自己胸口的那道光,然後看著哭先生的面具,痛苦道:“原來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心臟便迸裂開來,再也沒了聲息。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1:20
風起白崖109 赴死的意義

遙遠的魏國國都安邑,魏王魏襄正在書房裡讀書。他的臉色蒼白,卻帶有一抹紅暈,看起來彷彿在死地中開出了一朵紅花。

魏王手裡握住一卷竹簡,這卷竹簡材質特別,顏色漆黑,宛如燕國最深沉的海洋。

這卷書便是傳說中的《天書·鬼卷》,擁有近乎傲視七國的力量。

忽然,本來沉侵於天書的魏王眉頭緊鎖,摀住自己的胸口開始不停咳嗽。他臉上的那團紅暈迅速消散,變成了濃黑的死氣,開始蔓延至了他的整個面龐。

魏王雙手握緊,彷彿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腳下的青石板開始碎裂,然後如蜘蛛網般蔓延開來。

“魏生!”魏王摀住自己的胸口,陰狠道:“我會為你報仇的!”

這聲音磅礴無比,先是將屋內的眾多竹簡沖散在地,然後再直上雲霄,甚至雲層都被震散。

之後十五日,金水平原那些屍兵已經多日沒了動靜。

它們身上散發出噁心的腐臭味,有些甚至已經像爛泥般癱軟在地。而那輛高大的馬車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墳墓,除了魏生已然開始腐爛的身體,那些極盡華美的裝飾也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

直到這輛馬車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切都變得不同起來。這個人身材並不高大,臉色甚至還有些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可是當他站上那輛馬車起,牽引馬車的血龍馬便跪伏在地,並開始不停地哀鳴顫抖。

那些已然頹倒的陰兵好像重新獲得了生命,全部站立了起來,身體而且強壯了不少。

本來晴朗的天空開始因為這人的到來變得陰沉,伴著陰兵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給人一種末世來臨的感覺。

站在城牆上的蒙治最先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變化,神情變得格外凝重。他對身旁的副將道:“傳信咸陽,雄虎關恐怕有變,必須加快速度。”

天邊的烏雲越積越厚,蒙治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因為對方並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而是完全展示出來,所以讓人格外恐懼。

蒙治知道,在這樣恐怖的敵人面前,連他都只能顫栗,何況那些普通的秦兵。

陰兵方陣開始緩慢推進,巨大馬車上的魏王神情肅穆。他看著自己親弟弟胸口的那道傷痕,輕聲道:“放心吧。十日內,我定要秦國雞犬不留。”

語氣裡含著一種不可違背的霸氣。

此刻一間狹小的房間內,戴著哭臉面具的哭先生坐在屋內的陰影裡。他沒有說話,只是在不停地笑,笑聲格外開闊,又格外陰冷。

當歷史的第一個機括被拉下後,什麼都變得順理成章。

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剛剛犧牲了兩萬名蒼云鐵騎,又失去了一位大將軍和兩名秦國元老,秦國可謂元氣大傷。他們以為敵人也需要時間恢復,卻沒有想到如今兵臨城下的敵人變得愈發強大。

那團濃厚的黑云隨著陰兵方陣向雄虎關不停逼近,彷彿要把這古老的城牆壓垮一般。

蒙治看了看身後的程風,問道:“這就是那人的實力?”

看著天邊那濃郁的雲層,程風開始劇烈咳嗽。他搖了搖頭,艱難道:“沒有可能,那人沒有這麼強大。”

蒙治眉頭深鎖,一臉迷茫道:“這世界越來越沒有道理了。你先帶那四萬蒼云鐵騎前往咸陽城,務必拖延些時間。”

程風點了點頭,嚴肅道:“領命。”

陰兵的方陣前進速度越來越快,帶起了煙塵遮天蔽日。

城牆上的秦兵早就做好了準備,不過看到那團越來越近的烏雲,不少人雙腳便開始顫抖了起來。

顧春風從帳篷內出來,也發現了那團奇怪的雲。那團云不斷的逼近,居然在天空中凝成了一張人臉的形狀。那人臉是那樣空洞詭異,就像破開天空呈現在世人面前一般。然後他聽到了無數嘶吼聲,這些嘶吼聲顯得嘶啞且刺耳,彷彿風都變得死氣沉沉。

顧春風知道,雄虎關可能即將迎來極其恐怖的攻擊。

白茫茫的帳篷群,無數秦兵騎著馬離去。半個時辰後,整個草甸變得空**了不少。剩下的秦兵不斷湧向了雄虎關頭,他們的眼神疲憊且麻木,彷彿只有死亡才能解脫。

顧春風攀上城牆,看著那黑壓壓的陰兵方陣不斷壓向雄虎關,彷彿看到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蒙治穿著厚重的鎧甲,握緊了手裡寬厚的朴刀。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城牆頭,顯得威嚴且肅穆。

蒙治的副將來到顧春風身前,示意他們幾人帶著方技家醫師撤退,退回咸陽城。

“為什麼?”顧春風雖然早就知道了原因,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副將眼神凝重,道:“將軍說雄虎關可能守不住了,你們沒必要將性命丟在這裡。咸陽城需要時間,這時間就讓我們來爭取吧。”

看著越來越近的陰兵方陣,顧春風知道蒙治判斷是對的。即使沒有那改變雲層樣貌的神秘人,以目前陰兵的氣勢與數量,不出十日,雄虎關必破。

顧春風揉了揉眉頭,轉身離開。他知道這剩下的士兵都是去赴死的。

送死是愚蠢的,而赴死則是悲壯的。白起是赴死,兩萬蒼云鐵騎是赴死,現在這些剩下的秦兵也是赴死。

因為他們認定自己赴死有價值。

看著那些疲憊且又堅定的眼神,顧春風開始思考。要是他遇到同樣的選擇,會怎麼做?最後他確定,他絕對會選擇當一個逃兵,而這些秦人為了守護自己的國土,或者是一個國號,卻願意犧牲自己。

顧春風來到方技家醫師的營地,發現那些本該白衣翩翩的醫師全都滿身泥濘,神情疲憊。他找到沐搖光,將撤退的消息告訴了對方。

撤退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營地,方技家醫師嘆息、沉默,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哭泣。

他們每日每夜救治那些傷兵,終於發現一切都失去了意義。醫師不分國別,但這一次魏國陰兵的殘忍,簡直可以用整個人類的敵人來形容。

方技家醫師以為靠著自己的醫術能挽回戰局,結果還是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他們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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