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11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19
風起白崖60 局中局

二十七號,三十七號,四十七號,三個“七”字輩的殺手已經鎖定了目標。等待著他們將是開啟陣法,斬殺,然後遁走。

從現在看來,那些負責保護這兩輛馬車的高手還在後面,他們夾在後方的人群中間,不敢靠得太近,因為害怕露陷。一個修行者假扮成商人,走路卻沒有商人的樣子;一個假扮成商人的保鏢,傻痴痴的,架子有時候卻比商人還大。看到這裡,三個“七”字輩的殺手心裡都笑了。熾陽名聲雖大,聚集的人天賦修為也都不錯,終究涉世未深。

當馬車出現在三人眼簾時,依然削著藕的二十七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同一時間,跟在馬車後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人群中一個人突然暈倒了,然後沒有了氣息。

一個人逛街都能逛死?

聽到**,顧春風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一切都晚了。四周突然多出了一層看不透的煙霧,馬車內的白衣醫師都做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明明剛剛還艷陽高照,怎麼這一刻就烏云密布了呢?

四十七號率先出手,他道袍下的銀槍彈射而出,氣勢如銀龍般雄渾,但招式卻格外刁鑽。銀槍惡毒地刺入了車廂人影的腰部。堅實的漆黑車廂被瞬間洞穿,車廂內傳來一陣驚呼。這驚呼聲還未結束,他道袍下的另一把銀槍也鑽了進去。

幾乎同一時間,賣豆腐的婦女從天而降。她剛剛還在賣豆腐,現在車廂車頂就像豆腐般被她踩得粉碎,然後他的人就落入了車廂內,沒有了聲息。

她殺人總是很快,一刀抹掉對方的脖子,連發聲的機會都不給對方。

坐在第一輛車內的顧春風和沐搖光只感到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一般。他剛想拔劍,就看見剛剛還在路邊削藕的莊稼漢鑽了進來。

莊稼漢手拿菜刀看著兩人,他的手很穩很乾淨。每次殺人時他都要將手洗個乾淨,因為他覺得殺人是門藝術,手一定要保持絕對的潔淨與乾燥。

現在他的手就很潔淨乾燥,正適合殺人!

顧春風苦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們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們。”

莊稼漢笑著道:“不管你們想到的,還是沒有想到的,我們都想到了,而且排練了很多次。”

“那接下來的設計是不是就是…..你摸了我們的脖子?”顧春風冷冷道。

車後的馬車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音,顯然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莊稼漢看著沐搖光,眼裡滿是狂熱,問道:“你喜歡怎樣的死法?我殺人一般先殺女人。”

沐搖光臉色蒼白,她極力運轉真元,發現體內的真元彷彿都被抽空了一般。莊稼漢嘿嘿笑著:“放心,要恢復修為,至少還有三息鐘。我可以滿足你們的死法。”

顧春風苦笑道:“我喜歡這種死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

莊稼漢眼神冰冷,手裡的菜刀有種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感覺。他不爽地看著顧春風,道:“什麼死法?”

“氣死的!被你們氣死的!”顧春風突然大笑起來。

莊稼漢見對方突然大笑起來,一臉陰沉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拖延時間。你太吵,先死吧!”他說完便一刀向顧春風頭顱砍去,刀來得很快,上面真元澎湃,失去真元的顧春風簡直和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區別。

莊稼漢沒有想到,菜刀在斬下的過程中,顧春風一直在笑,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就在他的菜刀離顧春風只有兩寸距離時,發現刀身再也難動分毫。

一隻黝黑的手臂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回頭,就看見了一張漆黑的臉。這人全身黑得像碳,卻偏偏穿著一身白,這讓他看起來更黑更可笑。此人不是“憤怒的黑拳”陸黑還能是誰?

陸黑手一緊,那莊稼漢的手骨直接碎裂。莊稼漢也不是普通人,他空出的左手一拍衣服,一柄短刀就直接從腋下冒出,直刺身後的陸黑胸膛。

陸黑面露嘲諷之意,左手直接一抓,然後一送,那柄短刀便刺入了莊稼漢的胸口。

莊稼漢摀住自己的胸口,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一直念叨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然後斷了氣。

過了片刻,那些濃得化不開的霧消散,又恢復成了街道模樣。馬車被毀,馬車裡的人也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他們身著方技家醫師的白衣,卻不是方技家的人。

那方技家的醫師呢?

賣豆腐的農婦和貼著假鬍子的道士怒目圓睜地看著眾人,不甘心道:“怎麼可能?”

張良穿著方技家醫師的衣服,卻還是難掩他翩翩君子的氣度。看著被扔在地上的兩人,緩緩道:“你們能算計,我們自然有更會算計的人。”

假道士不甘心道:“可是,你們的修為已被壓制,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制服我們?”

張良笑著回應:“天下沒有陣法是完美無缺的。我剛好有一個好朋友,剛好是陰陽家的司命,我又剛好跟他學習過陣法,所以剛好死不了。”

聽到這裡,在場的人都笑了。誰沒想到張良也會說“剛好”這種幽默的句子。

張良踱了一步,接著道:“此陣曰截元陣,由布陣者用自己的血融入真元製成,破陣卻不難。就算不能破陣,我們這群人也有很多手段應對這樣的情況,比如…..全靠蠻力。”

說完這句話,陸黑就哈哈大笑起來,“有時候什麼天地元氣、精神力,還真沒蠻力好使。”

“好,好,好,你們贏了。”假道士說完三個好字,便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不好!”張良話音剛落,假道士和假農婦都同時口吐鮮血,瞬間斷了氣。

沐搖光懷疑兩人又是詐死,確認了一番後,嘆息道:“兩人都用真元震碎了自己的心脈。”

這個時候,馬車後方的街道依然哄鬧著。那個逛街逛得突然死亡的人正被那個假商人拖了過來。

顧春風來到那死人身前,用力一扯,那死去的人屍體右臂就被扯了下來。眾人驚呼,心道:“此人太過殘忍,這樣對付一個死人。”但圍觀的人群又不敢太過接近這邊區域,剛剛突然平地起霧,霧散後就死了兩個人,讓他們一度認為是鬼神所為。

顧春風拿起斷臂,上面卻連一滴血都沒有,圍觀的人群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顧春風笑著道:“你總共逃了三次,這次總算跑不掉了。”

此人正是接連刺殺他,以前假扮宋忠的闇月刺客--三十六號。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0
風起白崖61 詭異棺材

“還在裝死?”那個商人的跟班笑著道。原來這個跟班就是當日接住沐搖光梅花玉的方技家醫師。

真相一下大白於天下。這是一個局,一個顧春風和張良設的局。

當日決定帶著這幾個醫師回白崖時,顧春風就想到了這個局。

他們當日在丹陽王城太過高調,帶著四個方技家醫師出";陽窩";的消息是隱藏不了了。因為就算熾陽將方技家醫師藏得再深,也無法避免內鬼將這消息放出去。於是他決定來個順手推舟,來一場漂亮的反擊。

顧春風的計劃就是,方技家醫師在馬車內,熾陽的高手假扮成商人在後面保護。如果闇月敢下手,他們也有足夠的力量讓對方付出代價。

張良當時也認可了這個計劃,因為熾陽成立到現在,確實需要一場胜利來穩定軍心。

可就在出發的前一刻,顧春風秘密要求熾陽高手與醫師相互換了衣服,並且讓熾陽的人坐在馬車內,而醫師則打扮成商人及家僕跟在後面。

當顧春風提出這個要求時,張良表現出少有的強硬,強制要求所有人執行,並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易容物品。

這是他和顧春風一起制定出的計劃。內鬼估計已經將消息放出,那他們臨時調換位置,就可以讓對方的信息出現偏差。熾陽的高手不擅長偽裝,很輕易就會被闇月的人識別出來,那馬車上的方技家醫師就很危險。

那如果讓高手坐在馬車中假扮成方技家醫師呢?那倒霉的必定是闇月的殺手。

果不其然,闇月布了一個好像很完美的殺局,卻殺在了熾陽的刀口上。

這是熾陽自成立來第一次勝利,所以每個人都很興奮。

張良看著地上沒有右手的闇月殺手,瞬間點了他身上五處大穴,然後對著假扮成家僕模樣的高何道:“那麻煩高兄將此人帶回熾陽,千萬別讓他自殺死了。”

高何將此人扛在了背上,回應道:“放心,我會讓他一直昏迷,直到你們回來為止。”高何說完,便獨自向城外走去。

蔡蘭看著高何離去的背影,有些憂心忡忡。

看見此情此景,顧春風道:“放心,高兄出了虞城會前往墨家的分壇。他會乘坐鷹隼回到丹陽,不必擔心半路截殺。”

眾人看著顧春風,內心都生出敬佩之意,心道此人不僅大膽敢想,心思還細如髮絲,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很周全。

陸黑看著顧春風,認真道:“我陸黑基本不服人。這一次,我算服了。”

顧春風笑著回應道:“只要黑兄下次揍我別太狠就好。”

聽到這裡,眾人皆哈哈大笑。

此時,虞城雁回塔上的灰衣人全身不斷地湧出黑氣,他的眼睛變成了一片血紅,正看著場間的一切。

“失敗了,四人三人已死,還剩下一個被生擒。熾陽啊熾陽,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灰衣人自言自語後,全身黑氣消散,顯得很是疲倦。剛剛使用了那麼久的瞳術,他體內的真元消耗得太過劇烈。而且這次慘敗,更是讓他心神不寧。

一想到那個笑臉的面具,灰衣人就感覺背部一片冰涼。

闇月這一次大敗,眾人興高采烈地向白崖進發。一群人一路上談笑風生,好不快樂。他們並不擔心闇月再次伏擊,因為以闇月的刺殺習慣,一次敗走之後,基本很難繼續埋伏第二波。

闇月講求一擊必殺,如果沒有殺死目標,他們就只能殺死自己。

當白崖鎮已經近在眼前,顧春風開心​​得歡呼起來。那些破舊的小房子,在夕陽的照射下,簡直就像鑲了金邊。那些在白崖山路邊隨風飄搖的金黃野草,就像一片片金葉子。那向上通往白崖的石階,便是這黃金中的美玉。

“回家真好。”顧春風感覺空氣都舒暢了不少。

看見喜形於色的顧春風,沐搖光笑道:“你看起來貌似很高興。”

顧春風走在風中,他的剪影也被鑲了一個金邊。他回過頭來,看著沐搖光道:“不是貌似很高興,是很高興。有時候金窩銀窩,還真比不上自己的狗窩。我現在就想我那硬板床,還有唐衣和墨十八沒有我做飯,估計現在......”

顧春風越走越快,終於看見了那破舊的白崖。他興致沖沖地衝進了屋子,叫著唐衣和墨十八的名字,卻發現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打獵去了?還是沒我做飯,乞討去了?”不知為什麼,顧春風感覺心有點亂。

屋內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屋牆被屍傀擊出的兩個大洞也被兩堆稻草隨意地掩蓋住了,也明顯是唐衣和墨十八這兩懶貨的風格。顧春風不禁質疑道:“可是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亂呢?”

突然,屋外的蔡蘭道:“怎麼這裡有一口棺材?”

“棺材?”顧春風跑出屋子,發現小溪旁邊的一棵柳樹下,真的有一口漆黑的棺材立在那裡。棺材有一半埋在土裡,幾塊濕潤的泥土散落在旁邊。

顧春風走到棺材邊,蹲下身聞了聞棺材旁泥土的味道,皺著眉頭道:“這土是新翻出來的,這棺材剛埋不久。”

沐搖光道:“唐衣和墨十八不在白崖,這棺材又這樣埋在這裡,這確實有些古怪。”

顧春風有些慌張道:“唐衣受了那麼重的傷,他能去哪呢?”

就在這時,棺材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咚咚”的敲擊聲,就像棺材裡有什麼東西想出來一樣。

天色越來越暗,憑空刮起了一陣陰風。熾陽眾人膽子雖大,但都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咚咚.....”這敲擊聲越來越大,不斷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朵裡,顯得詭異異常。

“裝什麼鬼?”陸黑臉一黑,作勢要將棺材擊得粉碎。

顧春風忙按住陸黑的肩頭,道:“我來。”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腰間的雪蒲劍,劍尖抵著棺材的縫隙,慢慢地向外撬,顯得很小心。

陸黑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心道對於一個裝神弄鬼的東西,何必這麼客氣?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1
風起白崖62 消失的腳印

一旁的沐搖光看著顧春風的背影,悄聲道:“他是擔心棺材裡就是唐衣或墨十八。”

“什麼!”陸黑還沒驚呼完,棺材已經被顧春風從土裡拔了出來。

這個時候,棺材裡敲擊的聲音更大了。

“唐衣,墨十八,是你們嗎?”顧春風對著棺材叫道。

裡面沒有回應,只是不斷地傳來咚咚的撞擊聲。

“你們站遠點。”顧春風說完,長劍一挑,棺材蓋被掀開,他的人也跟著飛了出去。

眾人屏氣凝神地看著棺材,手不禁都握住了自己的武器。這個時候,棺材裡突然鑽出了一隻黑狗頭。黑狗長大著嘴巴,正喘著粗氣,嘴裡發出嗚嗚的沙啞叫聲。

原來棺材裡的是一隻啞巴黑狗!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是誰這麼無聊?搞這種惡作劇?”蔡蘭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籃子將黑狗鉤了出來。

黑狗坐在籃子裡,不停地搖著尾巴。蔡蘭摸著黑狗的腦袋,驚道:“這狗身上有字!”

眾人圍了過來,看見黑狗的身上有一些地方的毛髮被剃過了,空缺的部分剛好組成了幾個字。

“虎屠,墨十八,唐衣,顧春風死無葬身之地。”

看見這幾個字,顧春風頓時慌了,道:“埋這棺材的是王符。”

張良皺著眉頭道:“闇月殺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四的屍仙王符?”

“對!唐衣他們有危險,我要找他們。”​​顧春風說完,開始在屋內屋外到處竄,顯得很是急躁。他的心越亂,越沒法找到線索。

過了片刻,屋外傳來了方技家小蘿莉甜美的聲音,“這裡有兩排腳印。”

聽到動靜,顧春風忙趕了過去。果不其然,在院落籬笆外的陡峭斜坡上,真的有兩排腳印。腳印很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很可能是唐衣和墨十八的腳印,我要去看看。”顧春風說完便準備往上爬。

這個時候,張良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的心已經亂了,我陪你一起去。”

張良轉過身,看著蔡蘭和陸黑道:“你倆和醫師全部留下原地休息,我和顧兄前去看看。切記,做事萬萬不可沖動,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陸黑和蔡蘭點了點頭,開始原地休整。顧春風和張良剛要出發,沐搖光也跟了上來,道:“我也去,戰鬥沒醫師會很吃虧。”見顧春風有些猶豫,她忙道:“放心!我的七步生蓮足夠我自保。”

顧春風點了點頭,三人開始沿著腳印去尋找。

此時已經入夜,張良一揮手,一隻蝴蝶從他袖口飛出。這只蝴蝶呈橘黃色,散發出溫柔的光芒,圍繞在張良四周,像風燈一般將前路照亮。

三人皆是修行之人,目力本來就要強於常人,加上“火翅蝶”的幫忙,找尋腳印便變得更加容易。

顧春風一邊走一邊道:“地上的腳印輕重不一,而且跨度不均勻,說明當時他們離開的時候很匆忙。”

張良點了點頭,道:“屋裡沒有打鬥的跡象,這裡腳步慌亂。他們應該是提前知道了王符的到來,只是時間太過緊迫,所以走得比較匆忙。顧兄不用太過擔心,這周圍沒有其他的腳印,說明他們應該沒有被追上。”

沐搖光接著道:“上次他們吃過屍傀的虧,逃走是很明智的選擇。”

三人繼續沿著腳印前行,越走越是荒涼,到最後居然來到了那片作為墳場的山坡。那密密麻麻的墳堆,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陰生恐怖。山坡正中央有一棵已經乾枯的大樹,幾隻個頭較大的烏鴉已經在樹枝上睡著。四周無緣無故刮起了一陣陣迎風,沐搖光覺得有些冷。

顧春風還記得上一次來這裡時,是因為一名闇月的殺手在白崖服毒自殺,他們三人來這裡是掩埋屍體。想不到這次居然是來找活人。

“能讓這兩個懶得出奇的傢伙進墳場,看來王符把他們逼得不是一般的緊。”顧春風分析道。

三人毅然走進了墳場,顧春風在前,沐搖光居中,張良斷後。腳下鬆軟的泥土傳來的質感,就像踩在屍體的皮膚上一樣。想到沐搖光心裡更加發毛了,恨不得直接雙腳離地飛過去。她隨即又想了想,雙腳離地飛不就真成鬼了嗎?

女人的想像有時候比男人豐富得多,而且通常都是往壞的地方想。

就在沐搖光想像著墳堆鑽出各種鬼怪,陰魂圍著她繞,不斷自己嚇自己的過程中,三人終於來到了那棵老樹下。這看似不遠的距離,其實走起來頗為費勁。因為他們一邊要觀察那越來越亂的腳印,一邊又要小心避免踩著那些密集的荒墳。

腳印在老樹前沒了踪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顧春風三人圍著老樹轉了一圈,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這兩個懶貨難道被鬼吃了?”說出這句話後,顧春風就後悔了,因為沐搖光臉都嚇綠了,好像隨時都要暈過去一般。

這個時候,張良蹲下身子,皺著眉頭道:“這裡的土層好像是新的。”

顧春風走了過來,看著張良所在位置的兩個墳堆,疑惑道:“這兩座墳的泥土很新,應該是剛修不久。唐衣和墨十八的腳印在這裡不見了,難道他們把自己埋了不成?”想到這裡,顧春風內心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此時沐搖光臉色已經蒼白得猶如白紙,對於一個看慣生死的醫師來說,屍體並不可怕。可是站在數以萬計的墳堆中,給人的感覺就是另一回事了。沐搖光覺得現在他們三人處於一個不屬於他們的世界。無邊墳場本就該屬於死人,更何況如此陰森的夜晚,那死氣就更重了。

張良看著顧春風,認真道:“你確定這兩排腳印就是他們的?”

顧春風抬起了頭,道:“你這麼說,還真不一定。不過白崖從來就我們幾個住在那裡,我想不出其他人。”

這時沐搖光顫抖道:“我覺得不是他們的腳印。”

“為什麼?”顧春風問道。

沐搖光解釋道:“要是這是墨十八和唐衣的腳印,那他們走到了這裡能去哪裡?難道真的能鑽進墳堆裡不成?”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2
風起白崖63 血鴉尸王陣

張良點了點頭,道:“我仔細觀察過了,這附近二十丈內都沒有其他腳印。唐衣和墨十八身法再高,也不可能一下竄出二十丈遠,所以這些腳印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在這附近消失的。”

顧春風沉默了一會兒,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實沒有了其他腳印。他抓了抓腦袋,道:“那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裡停著一架墨家鷹隼,他們乘鷹隼飛走了?”

張良想也沒想,道:“絕無可能。墨家鷹隼雖然巧奪天工,但飛行前必須在平整的道路上滑行一段距離。而這裡並沒有滑行的痕跡。”

追踪到這裡,一下變成了無解的困局。張良道:“我們還是先回去,這事不能急。”

顧春風心道不急唐衣就沒命了,但他還是保持了應有的冷靜,道:“那我們先回去,等天亮再說。”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時,那新堆的墳堆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明顯。饒是膽大的顧春風都感覺汗毛立了起來,全身戒備地看著那兩個荒墳。

張良看著那棵枯樹,道:“不對!不對!這是一個局!”

張良話音剛落,那樹上的幾隻碩大的烏鴉睜開了雙眼。樹上的烏鴉眼睛居然是紅色的!紅得像血。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多,這本來沉靜的墳場好像突然醒了一般。

“他娘的,這些傢伙大半夜還想開party不成?”顧春風拔出了雪蒲劍,將沐搖光護在了身後。

“走!趕快走!”張良話音剛落,人已經像一隻輕靈的白鶴般飛了出去。

見一向溫文儒雅的張良都如此焦急,顧春風再也不敢遲疑,帶著沐搖光一起向外竄去。他們剛竄出不遠,發現張良黑著臉飛了回來。

“怎麼回事?”顧春風問道。

“出不去了,前面的路已經不見了。”張良道。

顧春風向外看去,只見全是密密麻麻的墳堆,哪裡還有墳場的邊緣?

這個時候,臨近三人的墳堆突然破開了一個洞,一隻乾枯的手從破洞中伸了出來。

看見此情此景,沐搖光顫聲道:“這裡真的......鬧鬼。”

“不管了,佛擋殺佛,遇鬼殺鬼!”顧春風面對這詭異的畫面,並未感到害怕,而是生出一股豪氣。

那個破開的墳堆裡,終於爬出了一個渾身乾枯的“殭屍”。殭屍全身衣衫已經腐朽,全身肌肉也已全部萎縮,就像一個人掛在外面數十年,被風乾了一般。殭屍長著已然殘缺的大嘴,猛地向沐搖光撲來。

一道白光劃過,殭屍被雪蒲劍釘在了地上。可是被長劍穿胸而過的殭屍依然不依不饒地伸手來抓沐搖光,顧春風嘆了口氣,長劍一抹,殭屍就人頭分離了。

人頭分離的殭屍再也無法動彈,顧春風默道:“哥看《行屍走肉》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生呢?”

這個時候,張良長袖一揮,右手中指的淡藍色寶石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接著一根泥柱沖天而起,將他托向了高處。

張良站在泥柱頂端,看著不斷從墳堆裡冒出的殭屍,道:“這是血鴉尸王陣,我們中計了。”

顧春風抬頭問道:“那該如何破解?”

張良回應道:“要破此陣,必須要先找到此陣的中樞--尸王。”

“尸王在哪?”說話期間,顧春風又斬殺了兩隻殭屍。整個墳場嘶吼聲越來越大,彷彿無窮無盡的鬼哭。

“跟著血鴉走。”張良一揮手,泥柱轟然變成無數泥箭,瞬間釘死了十餘隻殭屍。

這個時候,枯樹上的血鴉張開翅膀向墳堆深處飛去,三人各憑身法牢牢地跟在後面。越往裡跟,本來稀薄的霧氣越來越濃,而墳堆也越來越密。時不時跳出來的幾隻殭屍,都被張良的瞬間秒殺。顧春風不禁暗嘆:“張良作為儒家年輕一代最拔尖的人物,確實有些手段。那道家的陸黑牛雖然天賦已經有些變態,但都和此人有不小的差距。”

約莫前行了一炷香時間,血鴉扑騰著翅膀停在了一個墳堆上。這個墳堆比一般的墳堆大了三倍不止,看起來就像一個小三包。三隻血鴉眼珠血紅,像是要滴出血來,正不停地哇哇大叫。突然,這大叫聲戛然而止。一個巨大的頭顱張開血盆大口從墳堆裡鑽了出來,而那幾隻聒噪的血鴉已被它含在嘴裡嚼得粉碎。

看見此情此景,沐搖光感覺雙腿有些發軟。這時,張良不僅不慢道:“噬血鴉而生,看來這就是尸王了。”

顧春風站在了沐搖光身前,道:“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你的身法不錯,相信那些小殭屍奈何不了你。”

沐搖光點了點頭,梅花玉傘展開、旋轉,化作了一片片清冷的刀鋒,將逼近身邊的殭屍一一斬首。

同一時間,顧春風怒吼一聲:“上了!”然後他的人就徑直衝了過去。

丹田內的雪山開始燃燒,雪蒲劍上的符文開始閃亮,經過了和陸黑一戰的洗禮,顧春風現在真元運用已經相當醇熟。雪蒲劍瞬間化作了一道火線,直接斬向了尸王的頭顱,這當然是“白崖野草劍經”中最凌厲的一式--野火燎原。

長劍燃燒帶起了火線斬在了尸王的頭顱上,卻像斬在了一塊金石上,難進分毫。尸王長嘯一聲,嘴中吐出一根鮮紅的血箭,直刺顧春風胸口。顧春風回劍,劍鋒在空中化作了一輪半月,剛好護住了自己胸口。

“叮”的一聲,這血液組成的血箭真的就像真的利箭一般,狠狠地撞擊在劍身上而不散,而且力量大得驚人。顧春風感覺虎口發麻,整個身體也被這一箭直直的射向了地面。就在他下落的過程中,那巨大的墳堆裡突然伸出了一個蒲扇般的手掌,直直拍了過來。

那巨大手掌帶起的勁風中有一股讓人作惡的死屍氣,顧春風轉變身法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被這一巴掌拍個結實。就在這時,張良閉上雙眼,全身散發出的真元氣息將他的髮絲高高吹氣。

一道泥土組成的巨劍沖天而起,架住了那巨大的手掌!只是巨劍還沒堅持一息鐘,就轟然坍塌。

看見這種情況,沐搖光和顧春風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3
風起白崖64 斬尸王

看著飛來的手掌,顧春風暗道:“張良,你丫怎麼這麼不靠譜?”

而張良卻站在那裡,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他的右手輕輕一揚,袖子瞬間鼓滿了氣體,那把已然坍塌的泥劍化作了無數泥箭,直直射向了尸王的眼球。

同一時間,一道泥柱悄無聲息的從天而起,將顧春風下落的身體網上一托,堪堪躲過了尸王那血雨腥風的一掌。

連雪蒲劍都無法撼動分毫的尸王腦袋被泥箭一陣亂射後,居然直接刺透了尸王的面部肌膚,這泥箭鋒利如斯!

尸王開始發出痛苦的嘶吼,而它醜陋不堪的大臉一時間也鮮血直流,看起來更加猙獰恐怖。

尸王咆哮著跳了出來,個頭果然比一般殭屍大了很多,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夜叉一樣。

顧春風空中一個輕巧的翻身,雙手一抖,雪蒲劍劍身上的符文如蒲公英般飄散。

“白崖劍符!”顧春風手握劍訣,一道明亮的劍符憑空而出,直直射向了尸王的頭顱。

沐搖光已經將風刃使用到了極致,撐開的梅花玉傘在她手上不停地旋轉,傘面上刮起的風刃將周圍的殭屍一一割頭。

一時間殭屍頭如西瓜般落下,散落在周圍。慘白的月光照射下,這片墳地猶如修羅場一般。

沐搖光越戰越勇,先前她還感到恐懼,但真正開始戰鬥時,反而忘卻了恐懼這件事情。

她只知道要保護好身邊的人,只有不停地割頭!割頭!

傘的邊緣比世上最鋒利的刀刃更冷。即使掌心已磨出血泡,她的戰鬥還是不能停!

另一頭,顧春風劍符已經直直的刺向了尸王的右眼。

那明亮的劍符彷彿一道明亮的陽光,在接觸到尸王那猩紅的右眼時停頓了下來。

那隻是表面的停頓與靜止。如果你能將目力增強百倍,一定能看到符線正與尸王的眼球發生劇烈的碰撞,而且這碰撞越來越劇烈!

符線開始碎裂,彷彿夜空燦爛的火花。尸王吃痛,右手抓住符線,試圖將其捏碎。

“吱吱......";符線已經開始破碎,而尸王空出的左手依然沒有停止攻擊。它幾次連番拍打不中後,手掌直接嵌入了土裡。

尸王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濃重的死氣,這死氣夾雜著泥土的腥氣,一時間讓人作嘔欲吐。而一直如潮水般湧來的殭屍群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全部停止了猛撲,而是向後方慌忙退去。

顧春風見狀,心想這是要放大招啊,忙道:“斬它的左手!”

話音剛落,尸王的左手變得血紅,三人所站的地面也跟著發生詭異的變化。本來就鬆軟的泥土突然變得粘稠起來,就像一潭漆黑的沼澤地一般,黏住了三人的鞋底。

顧春風想也不想,大喝一聲,一式旱地拔蔥,像一道閃電一樣沖向了尸王那血紅的左手。

雪蒲劍再次燃燒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是白色的火焰!

白色的火焰就像一輪熾熱的太陽,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嗡”的一聲,雪蒲劍刺入了尸王左臂的肌肉裡。尸王吃痛,血紅的左手開始憤怒的晃動,而變為黑潭的泥土也瞬間沸騰開來,無數乾枯噁心的手臂伸了出來,瘋狂地抓向張良和沐搖光的腳。

張良冷哼一聲,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散發出了柔和的藍色光芒。

緊接著,一道寒流以他為中心開始擴散,發出了咔擦的結晶聲響。不消片刻,本來如開水般沸騰的黑潭被潔白的冰晶凍住,再也難動分毫。

免除了後顧之憂,張良和沐搖光將目光同時集中在了尸王身上。

“和光同塵!”沐搖光手上的梅花玉傘開始快速旋轉,雪白的傘面上飛出了五條晶瑩的絲線。

絲線旋轉飛舞,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仙女手中的白練。

那五條絲線在尸王的頭頂匯集。一根絲線在尸王的脖子上打了一個圈後,其餘四根絲線瞬間崩得筆直。

尸王被縛,不停地掙扎,而那絲線的光芒開始變得若隱若現。

顧春風將長劍抽出,退回到了沐搖光身邊。

只見此刻沐搖光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全身輕薄的紗衣也已被汗水沁透,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很是辛苦。

張良沉聲道:“尸王的弱點在它的腋下,你左我右,速戰速決!”

同一時間,顧春風和張良同時化作了兩道碧芒,像閃電般各自沖向了尸王腋下。

尸王怒吼一聲,嘴裡射出了無數血箭。血箭速度極快,而且力道極猛,四周都是空氣被撕裂的破空聲。

顧春風手上的雪蒲劍瞬間符文大盛,彷彿化作了一道道連綿的野草,將全身護得水洩不通。而張良則更為輕鬆,手上的戒指迅速化作了一個淡藍色的護盾,將他全身籠罩在其中。

唰唰的血箭雨衝擊力十足,顧春風的右手被震得發麻。他輕輕一挑,長劍輕巧地落入左手中,繼續防守。

而張良則輕鬆得多,那力道十足的血箭根本無法穿透圍繞在他身邊的護盾。只見他一聲暴喝,右手藍色戒指上便凝成了一把透明的冰劍。

冰劍半浮在空中,宛若透明的水晶。接著他右手輕輕一握,直接將冰劍送入了尸王腋下。

這看似脆弱的冰劍,全由張良精純的天地元氣組成,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咔擦幾聲脆響,冰劍結結實實地刺入了尸王腋下的肌膚。

尸王瞬間哀嚎起來,口中噴射而出的血箭雨也變得稀疏。

顧春風見狀,一個翻身,雪蒲劍劍身上的符文如蒲公英般飄散而出。他將長劍一抖,飄散而出的符文瞬間又聚攏在劍身上,給雪蒲劍的劍身鍍上了一層雪亮的光芒。

這光芒猶如月華,卻比月華更加明亮;這光芒猶如冰雪,卻比冰雪更冰冷。

嗡的一聲,顧春風的長劍刺入了尸王左側的腋窩裡,發出了一陣難聽的悶聲。

兩大死穴受襲,尸王猶如困獸般發出最後的掙扎,而沐搖光“合光同塵”的絲線依然牢牢的將尸王身體鎖死。

“咔擦”聲連綿不絕,是“合光同塵”絲線斷裂的聲音。本來束縛住尸王的五根絲線,瞬間只剩下了三根。

沐搖光清秀的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蒼白。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3
風起白崖65 闖生門

“嘣”的一聲,又一根絲線斷裂,沐搖光單膝跪倒在地,嘴角流出了一縷鮮血。

“就現在!”顧春風心急如焚,丹田內的雪山迅速融化,手裡的雪蒲劍也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同一時間,張良手中的冰劍寸寸碎裂,每碎裂一次,都會發生一次爆炸。

尸王哀嚎著,身體開始萎縮,就像一隻燃燒過的蠟燭般開始融化。

顧春風拔劍,轉身,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明亮的線。那條明亮的線劃過了尸王的脖子,然後哀嚎聲戛然而止。

劍光直接割破了尸王的喉嚨,顧春風落下地來,喘息道:“你太吵了。”

尸王的身體不斷地融化,最後終於變成了一灘血腥的肉泥。埋葬尸王的高大墳堆也跟著轟然倒塌,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看著沐搖光嘴角的血跡,顧春風擔心道:“你沒事吧。”

沐搖光笑了笑,道:“別忘了我是方技家的醫師,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那些外圍的殭屍不斷嘶吼,可能由於尸王被殺的緣故,一直在外徘徊,不敢靠近。

“尸王已死,是不是這個屍陣就破了?”顧春風問道。

張良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血鴉尸王陣是一種至陰至邪的大陣,布陣條件極其嚴苛,不僅需要處於陰氣極重的墳場,還需要有上萬具屍體豢養尸王。這種陣法局限性太大,很少現世,我也是從《大荒古陣法》中偶然得知。”

沐搖光點了點頭,憂慮道:“要不是張良先生懂得此陣,恐怕我們會被困死在這陣中。看來又是闇月的詭計。”

顧春風點頭道:“是我太心急了,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容易中計。下一步該怎麼做?”

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張良道:“休息片刻,進洞。尸王死,生門現。”

三人都有些精疲力盡,開始打坐調息。

在調息期間,沐搖光的身體被聖潔的光輝所籠罩,聖光術潛移默化的治療著她體內的傷勢。

經過了約莫半盞茶時間,三人恢復了些體力,來到了那個漆黑的洞口前。

洞口有風,吹來的土腥味依然濃烈。想著尸王便是從這洞口爬出來的,沐搖光皺著眉頭道:“這地方真噁心。”

張良揮手,火花蝶率先飛入洞穴,映照出了洞內的情況。

這洞穴由濕潤的泥土組成,形狀也不規則,忽方忽圓,看起來很是醜陋。好在這洞穴本身還算寬敞,不用躬身行走。

張良走在前面,沐搖光居中,顧春風押後。洞穴裡不時傳來陰冷的風,讓三人眉頭緊鎖。

沐搖光緊張道:“這地方不會通往陰間吧?”

張良回應:“幽冥之事皆是傳說,不用太過擔心。”他說話時不急不躁,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

轉過了幾個彎,三人走出了那不大不小的洞穴,空間豁然開闊起來。

地勢在這裡陡然向下,幾近垂直,形成了極深的山谷。谷底環境昏暗,狀況不甚明了。

三人靠著輕身功夫向谷底進發。

下面傳來的風越來越猛,顧春風不禁暗道:“這谷底難道是一個風口?想不到這片荒墳地下居然還有這麼大一個空間。”

三人越往下走越心驚,因為腳下的泥土漸漸被巨大的岩石取代,而岩石上居然有了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些岩石上雕刻著模糊的圖畫,即使在火花蝶的映照下也看不清。

經過了近兩柱香的飛簷走壁,谷底已經近在眼前。

三人輕輕落在谷底的石板上,發現一口碩大的石棺被八根手臂粗的青銅鎖鏈掛在半空中。

那灰白色的石棺大得出奇,足有五丈長,三丈寬,即使十個人的屍體也可以輕鬆裝下。

顧春風看著張良,道:“這尸王陣架勢也太大了吧,居然還連著一個古墓。”

張良搖了搖頭,道:“尸王已死,那尸王所形成的出口便是陣法的生門。可能布陣的人也沒有想到,那一片荒墳堆下面居然還有一個這樣的古墓。”

沐搖光感覺這地方陰森得很,道:“這棺材這麼大,確定裡面裝的是人的手屍體?”

顧春風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心道:“太變態了。剛玩了《行屍走肉》,又給我來《鬼吹燈》?”

“什麼?”張良和沐搖光疑問道。

顧春風尷尬地笑了笑,道:“你們別在意,這是我老家的說法。據說在一個墓裡要開棺材的話,需要在墓室西南角點一根蠟燭。如果開棺過程中蠟燭熄滅了的話,便不能開棺,需要立刻離開,否則這墓裡的主人要找你麻煩。”

“啊!”顧春風話音剛落,沐搖光便尖叫著把他抱得死死的。

那樣子猶如一根青藤纏上了一棵老樹,分也分不開。

扭頭看了看和自己肉貼肉的沐搖光,顧春風一臉迷茫道:“女俠,有這麼誇張?”

沐搖光顫聲道:“誰叫你講這麼恐怖的東西。“

隨即她又看了看那口巨大的棺材,怯生生道:“我們只是想辦法出去,不開棺,這裡面的主人應該不會找我們麻煩吧。”

看著沐搖光將身體盤在顧春風身上的樣子,張良有些哭笑不得。

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珠,道:“顧兄家鄉可真是神奇,盡是些聞所未聞的新奇說法。”

顧春風抓了抓腦袋,岔開話題道:“別管這口棺材了,找出口要緊。”

他剛想抬腿,發現腳已經被沐搖光的腿纏住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邁腿。

顧春風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沐大小姐,能否將你美麗的大腿脫離我的身旁?”

聽到這裡,沐搖光如夢初醒,觸電般從顧春風身上跳了下來。

“去死!”沐搖光一邊罵道,一邊暗自慶幸幸虧這周圍環境昏暗,要不然她火紅的臉頰真不知道該如何隱藏。

三人圍著谷底轉了一圈,谷底四周除了有些人形的石傭,完全沒有任何出口。

顧春風道:“難道出口不在這?”

張良眉頭緊鎖:“書上記載:尸王化水,生門畢現。現在我們應該就在生門之中。”

顧春風道:“如果生門連著一個沒有出口的墓穴呢?”

“那生門不就變成死門?”說出這句話後,沐搖光嚇得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5
風起白崖66 生化死

“生門變死門?張兄,有沒有可能出路不在這,而是在外面?”顧春風指了指頭上的洞口道。

張良沉默著,開始咬自己的指甲,好像指甲是一樣很美味的東西。

看見此情此景,顧春風知道張良此刻肯定相當苦惱。試想一個溫文儒雅過度的人都開始像小孩一樣咬自己的指甲,他的內心得苦惱成什麼樣。

張良臉色有些發白,沉聲道:“這種陣法是我第一次遇到,破陣方法也是書籍記載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顧春風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那先不急,慢慢想辦法。我就不信我這個思維縝密得令天下神捕汗顏的少年天才,會破不了這樣一個鳥陣?”

聽見這樣恬不知恥的話,再加上顧春風一本正經的表情,沐搖光突然很想笑。她捂著嘴,身體不停地抖動,顯然忍得很辛苦。片刻之後,沐搖光終於忍受

不住,大笑道:“你還真是不要臉。”

看見了沐搖光的反應,張良嘴角也形成了一道弧線。

有時候笑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東西,本來緊張的氛圍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三人冷靜了下來,繼續開始尋找出路。

又圍著這谷底的墓室晃了一圈,三人依然沒有什麼發現,於是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頭頂巨大的石棺身上。

火花蝶圍著棺材旋轉,映照出了石棺大概的模樣。

這時,沐搖光驚疑道:“這棺材表面好像刻著東西。”

顧春風和張良凝神看去,發現棺材表面果然有些雕刻的痕跡。

兩人雙腳微微一曲,便像兩朵雲一般飄到了青銅鎖鏈上。

石棺表面蒙著一層厚厚的灰,輕輕一吹,灰塵便散落其間。掃去灰塵的石棺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石棺的表面確實刻著幾幅畫。

壁畫的內容很簡單,第一幅圖畫著在一處城鎮裡,出現了一個巨人。為什麼說是巨人,因為它比畫中的房屋高了不少。

第二幅的畫面就比較詭異了,巨人開始生吞活人。吃了活人的巨人表情很痛苦,然後咆哮著變成了一個鬼。

鬼!這時顧春風看到這裡的第一反應。

他看到畫裡的巨人五官開始扭曲,扭曲得像一團麻花。而且巨人的指甲變得很長,長到都要拖地了。

最讓顧春風心裡不舒服的是,他總覺得壁畫裡變成鬼的巨人正看著他。

甩了甩頭,顧春風跳到了另一根青銅鎖鏈上,繼續看剩下的壁畫。

第三幅畫則畫著“鬼”被一群人鎮壓了。這群人將“鬼”的腦袋割掉後,將它的身體裝在了一口巨大棺材裡。

可是沒有頭的鬼依然沒有死,而是爬出了棺材,殘忍地殺死了很多人。

看到這裡,顧春風喘了口氣,看著張良道:“雕刻這壁畫的工匠手藝真是高超,看得我直冒冷汗。”

張良點了點頭,道:“這壁畫線條簡單,卻給人一種栩栩如生之感,確實難得。”

等在下方的沐搖光不耐煩道:“上面到底畫著什麼啊?”

顧春風向下望去,沐搖光的身影在煙塵中只剩下了一個輪廓。

他慢慢回應道:“這是一個嚇人的故事,小孩現在最好不要聽。”

“嚇人?那算了,就算你現在想告訴,我也不會聽。”

顧春風笑了一笑,發現臉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副壁畫沒有看了。他和張良又輕輕一躍,來到了石棺的最後一面。

最後一幅壁畫畫著那個無頭的惡鬼被鐵鍊纏得嚴嚴實實,被人再次拖進了棺材裡。石棺被八根青銅鏈掛在了半空中,和他們現在看到的景像一模一樣。

壁畫的內容依然沒有完,看到後面的內容,顧春風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

壁畫的最後部分,畫著三個人來到了石棺處。其中一人打開了石棺,墓室便出現了一道門。

最詭異的是,門打開了後,棺材旁的三人都變成了鬼。

看到這裡,連一向淡定的張良都感覺後背有些發麻。

兩人從青銅鏈上下來,來到了沐搖光身邊。

顧春風沉默了片刻,道:“開棺好像就有出路,雖然我不太信詛咒這類虛無之事,不過還是太過冒險,需要從長計議。”

張良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先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其他出路,你們在此地等我。”

顧春風點了點頭,和沐搖光一起坐在原地休息,而張良則如白鶴般向谷頂端飄去。

想不到的是,只過去了半盞茶功夫張良便回來了,而且臉色有些難看。

顧春風眉頭微皺,道:“怎麼了?”

張良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回應道:“出口不見了。”

“什麼!”顧春風和沐搖光同時驚呼出聲來。

他們明明剛從那個所謂的生門下來,那個洞口的陰森感現在還歷歷在目。現在卻有人說洞口消失了,這叫人如何不驚?

看張良的樣子不像開玩笑,顧春風道:“你有沒有青光眼、散光之類的問題?”

“什麼?”這次輪到張良皺眉發問。

顧春風搖了搖頭,道了句我去看看,便向谷頂飄去。

越向上走,顧春風的心便越來越涼。藉著火花蝶的光芒,他早就發現那個本來黑漆漆的洞口已經消失不見了。這深谷的的四面全都是亂石堆成的石壁,哪裡還有什麼洞口。

“我內個去,這深谷難道還成精了不成?”敲打了一會四周的石塊,顧春風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片刻之後,顧春風回到了谷底,表情和見了鬼差不多。在確認了洞口不見了後,本來就有些害怕的沐搖光徹底懵了,甚至眼淚都要掉下來。

三個人面如死灰,看不到一點希望。

“山體的洞口自動消失不見,張兄你怎麼看?”顧春風一屁股坐在地上,問道。

張良搖了搖頭,道:“我只聽過在北荒妖墓之中有一座吃人山,據說那座山太過古老,已經煉化成精,甚至有擇人而噬的能力。可是這不過是虛妄的怪談,當不得真。”

顧春風的眼睛亮了起來,道:“你的意思是這深谷已經成精了,要把我們困死在裡面?”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6
風起白崖67 破局

聽到這深谷可能是活的,沐搖光嚇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再也顧不得淑女形象,瑟瑟發起抖來。

對於未知的恐懼,女人天生比男人更無力。這也是為什麼出名的女英雄就花木蘭,穆桂英幾個,而男英雄卻一抓一大把的原因。

顧春風此刻深刻地繼承了英雄愛美的優良傳統,雙手堅定地握住了沐搖光的肩膀,以示安慰。

看了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鹹豬手,沐搖光白眼道:“你占我便宜。”

“我哪有?”顧春風觸電般鬆開了雙手,尷尬道。

站在一旁的張良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他本想保持溫文儒雅的姿態,奈何憋得實在內傷。

“你們兩個真會玩!這個時候還玩這個,哈哈......”

聽見一向斯文的張良這樣說,兩人又是震驚,又是尷尬,瞬間就紅了臉。

這樣一鬧,本來恐怖的氣氛頓時減輕了不少。那巨大的石棺材懸在空中,依然陰森可怖,可三人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

“難道只剩下了開棺這一條路?”沐搖光質疑道。

入口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退路,彷彿真的只剩下了開棺這條路。

以石棺上的石畫描述,開棺材後,三人都會變成鬼。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風險,所以誰也不敢貿然嘗試。

再次陷入僵局後,顧春風開始來回踱步,極力回想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你們說現在入口離奇消失了,除了這深谷是活的外,還有沒有其他可能?任何假想都可以,大家想想。”顧春風問道。

他準備先用頭腦風暴的方法來防止思維進入死角,然後開始逐一舉證排除。

“我們眼睛出了問題?”沐搖光天真道。

“有這可能,還有呢?”

“入口處埋有機關,我們進入後,機關很巧妙的將入口關閉了。”張良道。

“嗯......還有......這深穀不是活的,而這深谷裡卻有某些妖邪作祟。”顧春風話音剛落,沐搖光便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到沐搖光的舉動,顧春風問道:“你占我便宜?”

“去死!”沐搖光邊說邊在顧春風胳膊上一掐,顧春風痛得哇哇大叫。

“別鬧!我們一個個來舉證。”顧春風連忙叫道。

聽到舉證這兩字,號稱儒家學霸的張良眼睛一下就亮了。

“請問顧兄,舉證是何物?”

“家鄉話,驗證的意思。先說入口處有機關,或者說整個深谷都是一個機關,那可以推測我們現在就在這機關中。”顧春風思索道。

張良沉默了片刻,道:“不可能。如果血鴉尸王陣是闇月中的符陣高手所為,但要一個那樣大的洞口毫無痕蹟的憑空消失,如此精妙的機關即使是墨家巨匠也做不出。”

“那機關這條先放到一邊,那眼睛不好使呢?”顧春風道。

“首先我視力2.0,絕對好眼睛。”顧春風率先表態,那就剩下了張良發言。

見兩人看著自己,張良搖著頭嘆了口氣。他自幼目力極強,怎麼也不會看漏那樣大一個洞口。

這時,沐搖光突然皺著眉頭道:“會不會我們看到的東西本來就不存在?”

“本來就不存在?”顧春風若有所悟,開始來回踱步。

過了片刻,顧春風的眉頭微微一挑,道:“那會不會這個深谷都是假象?我記得闇月有個殺手曾對我使用過某種功法,雖然被我沒上套。但據我推斷,那功法應該能給人催眠或產生幻覺。”

聽到這裡,張良有些激動道:“你說的可是道家的精神法?難道這只是一個幻陣?”

“何為幻陣?”顧春風問道。

“幻陣是道家中比較基礎的陣法,就是將精神力與陣法結合,讓人產生一種猶如真實的幻像。”

“那如何能破解幻陣?”沐搖光急切問道。

張良不慌不忙道:“一般的幻陣並不可怕,因為精神力不可能完全複製一個世界,總有破綻,比如房屋變形了,天空在腳下等等。人只要能發現破綻,那這個幻陣就算破了。最精妙的幻陣應該是道家祖師老子留下的'古幻陣'。”

“老子學究天人,精神力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他遺留下的“古幻陣”最是完美。如果現在我等真處於幻陣中,那此幻陣的玄妙程度絕對不輸於'古幻陣'。”

顧春風看著張良,道:“你說了這麼多,幻陣這麼牛,可有解法?”

張良微笑道:“不管是何種幻陣,只要用力咬一口舌尖的肉就可破解。”

聽到這裡,顧春風和沐搖光忙咬了一口舌尖上的肉。

當那種鑽心的疼痛傳入識海時,顧春風發現眼前的深谷開始劇烈搖晃起來。這搖晃越來越恐怖,彷彿一個巨人在不斷轟擊著深谷的岩壁。

但如此劇烈的搖晃,卻沒有一粒灰塵落下。

整個空間彷彿都是輕的,左右劇烈搖擺,卻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終於,空間彷彿一幅被隨意撕裂的畫,徹底破裂開來。

當空間的碎片落盡,三人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穴裡,一本古老的殘卷躺在地上,正散發著黯淡的白色光芒。

張良輕輕的拿起殘卷,發現上面已經佈滿了灰塵。那些黯淡的白色光芒,正是極其精純的精神力。

佈滿灰塵的殘卷薄得像蟬翼,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個巨大棺材。這棺材畫得極其簡陋,彷彿是一個頑童隨意塗抹的一般。可不是為什麼,這拙劣筆法構成的畫面總給人一種不敢輕視的壓迫感,彷彿這拙劣的筆劃來自那遙遠的洪荒。

“這果然是'古幻陣'殘卷,雖然不是出自老子之手,但創造此卷的前輩精神力也著實恐怖。”張良看著殘卷,讚歎道。

張良將殘卷收入袖中後,接著道:“對付我等的人可真是別有用心。先是以腳印為誘餌,讓我們落入尸王陣中,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再在我們心神慌亂疲憊之際,套上一個'古幻陣'。要不是顧兄思維異於常人,所謂舉證法也條理清晰,恐怕我們得被這'古幻陣'活活耗死。”

沐搖光點頭表示同意,但一旁的顧春風卻死死地盯著張良,彷彿張良臉上開了一朵**。

“這'古幻陣'殘卷如此神奇珍惜,請問值錢嗎?”

聽到這一句,張良和沐搖光差點暈了過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6
風起白崖68 賭局

面對顧春風的提問,沐搖光鄙視至極,道:“你這輩子是鑽進錢眼了,是吧?”

張良笑著回應道:“'古幻陣'殘卷確實稀缺,而且價值不菲......”

聽到“價值不菲”四字,顧春風眼睛都綠了。

“不過......”張良拿出了袖中的殘卷,接著道:“殘卷沒被破解時確實千金難尋,但被破解後的殘卷因為蘊含的精神力崩塌,和廢紙無疑。”

聽到這裡,顧春風將張良手中的殘卷搶了過來,一副'死了小強'的悲傷感躍然臉上。

他雙手顫抖地捧著手中的殘卷,看著越發模糊的線條,彷彿有無數紅燒肉在他身邊環繞,然後突然如風般飄然遠去。

這事實太過殘酷,讓他有些接受不來。破不了幻陣是等死,破了幻陣是心痛得要命,這就是主角顧春風的宿命。

沐搖光兩人沒空理解“財迷”顧春風的心聲,開始找尋出口。

這個洞穴不大不小,佈滿了碧綠潮濕的苔蘚,而尸王死後形成的洞口就在他們身後三步遠。僅僅三步距離,而他們便在'古幻陣'的世界中耗了整整一夜,想想沐搖光就覺得後背發涼。

古幻陣被破後,除了顧春風外,兩人都有種逃出升天的感覺。

生門便是這洞穴,這洞穴裡就藏著出口。

很快的,兩人在洞壁內發現了三道石門。這三道石門被苔蘚覆蓋,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不好找。

門是找到了,然後問題又來了,哪一扇門才是真正的出口?

張良胸有成竹道:“尸王陣之所以稱為尸王陣,除了能發動萬屍群攻之外,還有一個特點便是此陣生門構造是一個'屍'字。我們所處的位置,正是'屍'字上半部分的'口'字內。背後的洞口正在這'口'字的下方,而'屍'字這一撇,則應該出現左下角。所以我推斷,生門便是此門。”

順著張良手指的方向望去,西南角的石門彷彿明亮了起來。

就在這時,剛從悲傷中緩過勁的顧春風突然道:“這情況不對!”

“有何不對?”張良疑問道。他自幼記憶力超群,有過目不忘之能。那本書關於“血鴉尸王陣”的記載,他自信絕不會弄錯。

顧春風搖了搖頭,道:“你對尸王陣的認識絕對沒錯,可這尸王陣卻有問題。”

“哦?”聽到這裡,沐搖光也來了興趣。

“一開始聽你說起尸王陣,我以為就像陰陽家佈置一個小陣般容易,只不過對限制條件比較刁鑽,比如需要屍群,而且至陰至寒等等。但現在看這生門的架勢,尸王陣絕對不是小陣,單是這生門洞穴的挖掘與佈置就需要多少人力?”

“闇月真的能夠在我離開白崖這短短時間內完成此陣?還有最讓我想不通的一點......”

顧春風摸了摸洞壁上的青苔,接著道:“一個新布的尸王陣,為何洞穴壁上會長著這麼厚的青苔?”

聽到這裡,張良點了點頭,道:“聽顧兄這麼說,此事還真有些蹊蹺。那該如何解釋這一系列疑點?”

走到西南角的石門前,顧春風道:“有一個可能.....”然後沉默了下來。

見他半天沒說話,沐搖光急道:“什麼可能?”

顧春風再次摸了摸西南角的石門,道:“這個尸王陣應該本來就存在,以青苔的厚度推斷,至少存在了五十年。只是此陣不知什麼原因失效了,而暗算我們的人,只是重新啟動了它。”

張良緊鎖的眉頭豁然開朗,道:“這樣說就能解釋了。此陣五十年前便存在,闇月的布陣高手發現了此點,於是便重新啟動了它,進而設計對付你我。可是,陣法就算被重新啟動,生門也絕對在西南角啊。”

“如果不是重新啟動,而是改造啟動呢?”顧春風提出了自己的憂慮。

張良搖頭道:“改造?寒鴉尸王陣乃是上古邪陣,必須遵循布陣的規則,如何能改?”

顧春風道:“我理解陣法的原理,應該是依照一定的規則改變天地元氣的流動,進而達到預定的效果。如果規則被改,必定無法達成預定效果。”

“以我所見,這確實是'寒鴉尸王陣'無疑,但是設計我們的人心思格外嚴密,一個圈套後往往還有後手,這點我們不得不防。”

“以我對此人的推斷,他在'古幻陣'之後,必定還有後手。只要我們還沒走出這個屍陣,都有可能墜入他的圈套。尸王大陣不能改,那有沒有讓我們出現誤判的改變,比如方向。”

“方向?”張良陷入了沉思中。片刻過後,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布陣者有心,對陣眼動了手腳,那這個屍字可能倒懸。”

“除了倒懸,還有沒有其他可能。”

張良在心中推演了一遍,道:“沒有可能,陣眼最多能讓屍字倒懸。”

“'屍'字倒懸,那出口就在右上角,而不是左下角。”顧春風指著右上角的石門道。

“那如果對方沒有改變陣眼呢?”沐搖光道。

張良回應道:“那就開錯了門。不是出口,便是屍門。”

沐搖光繼續問道:“那屍門口是什麼?”

張良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道:“屍門後便是尸王。尸王陣吸收天地陰氣,在生門處孕育了三個尸王。最外面的一隻被我們殺死,另外兩隻便關在屍門後。”

聽到這裡,沐搖光感到一陣虛脫。外面的尸王已讓他們受了不輕的傷,現在再出現一隻尸王,他們不見得能活下來。

這個時候,顧春風表現出了絕對的冷靜。他看著張良和沐搖光,堅定道:“現在只能賭,我賭我的推斷是正確的。”

“老師常教育我們不能賭,賭是比雲家毒藥還恐怖的毒。現在看來,不賭不行了!顧兄都不怕,我怕什麼!”張良的聲音同樣堅定。

“賭就賭!我的運氣一向很好。”沐搖光眼裡也是滿是自信。

他們相信顧春風,哪怕這場賭局會失去生命!

顧春風點了點頭,緩緩推開了右上角的石門。
嚴羊 發表於 2019-8-6 10:27
風起白崖69 重獲自由

隨著石門被緩緩推開,三人都握緊了自己的武器。顧春風感覺自己正在推開通往冥界的大門。

石門將地下的青苔碾得粉碎,發出沉悶的聲響。石門被徹底推開,三人全部像彈簧般退向了後方。

石門之後,沒有尸王!

石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應該是“屍”字的那一撇。

按耐住狂喜的心情,三人緩緩向甬道走去。甬道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此時天光透過茂密的藤蔓,像點點繁星般映照在甬道盡頭。有了光就有了出路,那點點繁星般的陽光,雖然微弱,在三人眼中卻那樣耀眼好看。

甬道之外是溫暖的陽光與碧藍的天空。三人站在一個平緩的山坡上,四周依然荒墳林立,卻都不覺得陰森。

那些包子似的荒墳,因為尸王陣的關係,全部在頂端破出了一個窟窿洞。昨晚那群惱人的行屍,正是從這些窟窿洞裡鑽出來的。尸王陣被破,加上如今陽光普照大地,那些乾枯的屍體全部散落在四周,看起來沒有了任何威脅。

不過面對如此多的屍體,終究讓人心生不爽。三人找到了出路,很快還回了白崖。

三人整夜未歸,熾陽眾人都提心吊膽地等候著。

當三人出現在白崖時,陸黑幾人都鬆了一口大氣,但卻變得更加警惕。因為顧春風三人的模樣著實太過狼狽,渾身是泥不說,衣衫見還隱有血漬。

“發生了什麼事?”陸黑忙問道。

張良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和眾人進了里屋。

在張良言簡意賅的描述下,眾人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對於闇月的手段,他們感到憤怒,甚至有些後怕。因為如果是他們陷入瞭如此圈套,沒有張良的博學、顧春風的機智,他們肯定已經死在了裡面。

見眾人眉眼間皆有憂色,張良寬慰道:“闇月對付我們佔有天時地利,我們吃些虧是應該的。不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們都沒有困死我們,以後更沒有機會了。”

顧春風點頭同意,“闇月處心積慮的一擊,還不是被我們化解了。沒有人員傷亡,就是最大的勝利。今後在下斷然不會如此冒失,吃苦的絕對是他們!”

眾人都覺得此事有驚無險,也沒怎麼繼續多想,只是加強了戒備。如果在虞城面對闇月時,他們是完胜,那昨晚這一夜,他們也不算敗。

張良和顧春風開始接受方技家醫師的治療,而沐搖光則在里屋獨自療傷。昨夜連番戰鬥,特別是面對尸王時,三人內腑都些損傷,好在方技家醫師醫術高明,夜晚十分,三人傷勢都好了大半。

此時明月高懸,月光皎潔無暇,灑在地面上猶如寒霜。

此時已經入秋,天氣愈發寒冷,但白崖的院子裡卻格外火熱。陸黑不知什麼時候弄了一隻羊上來,開始了烤全羊盛宴。

陸黑下手狠,對吃的下手也狠。這個道家傳人沒有一絲仙風道骨,吃起東西來有一種氣吞山河的氣勢,但他卻是一個好廚子。

經過小蘿莉妙手醫治後,顧春風下午便沉沉睡去,而且沒有醒來的跡象。一整夜的戰鬥與推算,不僅是身體上,他的心神也極度疲倦。

可是當陸黑將滾燙的菜油淋到烤羊身上時,本來睡得猶如死豬的顧春風卻突然醒來。他推開了房門,見到煤炭一樣的陸黑正用木炭烤著一整隻羊,兩眼開始發光。

其實圍在火堆周圍的人眼睛全部在發光,只是和顧春風比起來明顯要溫柔得多。

炭火將整隻烤羊烤成了閃亮的金黃色,表皮的肉脂在火上沸騰跳躍,顧春風覺得這些跳動簡直比青樓的舞女還要誘人。

陸黑見狀,割下一隻羊腿遞給了顧春風。

顧春風拿著那隻金黃的羊腿,口水在嘴中翻滾開來。他沒有多想,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看見顧春風咬著羊腿,眾人皆露出了佩服的表情。特別是那個醫師小蘿莉,眼睛都差點落下來。

“難道此人除了掌握絕學劍符道外,還有口吃滾燙食物不動容的本事?”

就在這時,顧春風突然跳出了幾丈高,一邊將嘴巴張得老大,一邊搧風慘呼道:“燙!”

接著四周便是一片哄笑。在房間窗戶看見這一切的沐搖光也不禁笑開了花。

此人面對敵人時心思細膩如發,現在卻活脫脫一個白痴模樣。

沐搖光眼裡的笑意更濃,輕輕說了聲“白痴”,彷彿吃了蜜一樣躺了下來。

不知為什麼,她和這傢伙在一起時,總是覺得很開心。不管是在虞城熱鬧的火鍋店,還是在高大雄偉的楚國丹陽城,亦或是陰森可怖的尸王陣,他總能惹自己開心。

這感覺很甜蜜,就像初春的桃花,總能映得人臉頰泛紅。但她同時也有些害怕,因為她知道某人在顧春風心裡的位置。雖然那人的秘密在顧春風面前是秘密,在她的眼裡卻那樣簡單真切。

就這樣,沐搖光在忽喜忽憂中沉沉睡去。當她醒來時,明月已經沒入了雲層,四周一片寂靜。連夜的戰鬥奔襲,雖然她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現在卻渾身難受。

因為她是女人,真正的女人。現在她只覺得渾身黏糊糊的,衣衫上還殘留著已經乾枯的血漬,於是她悄然推開了房門。

今夜負責警戒的是蔡蘭,由於闇月在暗處,他們不得不變得更加警惕。沐搖光見蔡蘭看著自己,於是尷尬地做了一個洗澡的動作。

蔡蘭也是女人,當然能理解一個愛乾淨的女生的感受。於是她給了沐搖光一個煙花,示意出現什麼狀況即使示警。

於是沐搖光帶了一套換洗的衣物,沿著小溪往遊走去。此時雲層像一塊塊濃重的黑布,將整個天空籠罩在了黑暗中。偶爾漏下來幾點星光映照在水面上,泛起了點點粼光。

發現自己走得夠遠了後,沐搖光除去了身上的衣物,融入了清澈的溪水里。

此時已是深秋,但對修行之人來說,這點寒冷算不了什麼。溪水穿過她如乳脂般潔白的肌膚,帶走了污垢與疲憊。沐搖光覺得自己就像水底的水草,悠然地徜徉在無盡的溪水中。

可就在沐搖光最放鬆時,有一陣奇怪的歌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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