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白崖40 再見虎屠
那怪人身上的肌肉開始膨脹,整個人就像一個脹大的皮球一樣。他那膨脹的雙手不再去撕扯顧春風,而是卡住了唐衣和墨十八的肩膀,將兩人同時向地面砸了去。
轟隆兩聲,長滿荒草的草地瞬間砸出了兩個人形大坑,顧春風和唐衣武器直接被這一擊震得脫手。
皮球一樣的怪人再次將墨十八和唐衣高高舉起。他雙手膨脹得更加厲害,這一次,他就是要這兩人死!
唐衣和墨十八全身已經沒有了知覺,只覺得身體已經支離破碎了一般。
唐衣只看到了自己的髮絲向上揚起,她知道這次下落過後,自己必死無疑。時間好像突然變得很慢,一幕幕畫面在她眼前不停展現。那年少的背叛,灼心的玄火之傷,絕望的等死,然後再到顧春風風塵僕僕的臉,一鍋鍋香氣四溢的火鍋,那些鬥嘴、搶肉吃,以及院落那個廚子親自做的藤椅。
再見了!你這個討人厭的廚子!唐衣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臨死時,腦海中浮現最多的不是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而是此刻正緊握劍柄的顧春風的影子。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再看他最後一眼。
突然,平地起了一陣詭異的風。風無形,而這風卻彷彿有了形狀。一道半透明的勁風從遠處飛至,無聲無息地割斷了荒草、岩石,最後在那怪人的手腕處飛過,沒留下一點聲息。
怪人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彷彿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這個世界上,還有令他恐懼的事情?
嗤嗤……這種猶如細小水柱噴射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那怪物堅如金石的手掌突然掉了下來,墨十八和唐衣也同時掉在地上。
怪人金石一樣的手被齊腕斬斷了!那些細小如水柱噴射的聲音,正是斷腕處噴射而出的血柱。
怪人再也沒有了剛剛的強悍,他慌忙後撤,即使帶著顧春風的身體,速度依然快得異常!就在他退到院子籬笆附近時,一雙火紅的靴子從天而降。靴子的顏色鮮紅,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這團火焰直接落在了那怪人臉上。鐵塔般的怪人瞬間倒塌。這一腳聲勢驚人,在踏上那怪人臉的瞬間,鞋底寸寸斷裂,然而裡面的腳掌依然沒有停止下墜的趨勢。
一圈圈強大的氣場波紋從這隻腳上散發而出,顧春風連著蒲雪劍被**到了一邊。地面開始出現龜裂的細痕,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怪人開始咆哮悲鳴,聲音宛若鬼哭。
過了約半柱香時間,那刺耳的悲鳴聲終於消失不見。怪人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上,而那紅靴的主人此刻就站在“這灘爛泥”的身邊。
鮮紅的靴子只剩下了一隻,沒鞋的那一隻腳居然不是真的腳!那是漆黑由金石鑄成的假肢,這個從天而降的生猛怪物居然是個殘廢!
這個殘廢站在那裡,背上的虎皮披風顯得格外扎眼。他靜靜地看著腳下的怪人,冷冷道:“你們最近如瘋狗般到處殺方技家的人,可真是煩人。”
已被徹底擊潰的怪人臉上滿是鮮血,剛剛那從天而降的一腳更是將他的臉踩得深陷,顯得滑稽而恐怖。
他惡狠狠地翻動著眼球,掙扎道:“虎屠!上次主人只要了你一隻右腳,想不到你現在還能這麼威風。”
聽到“虎屠”兩字,顧春風、墨十八和唐衣差點驚呼出聲來。以虎妖皮為披風,虎倀皮為面具,穿紅靴,除了虎屠還有誰?
他們見識過了一個假虎屠,當真虎屠出現時,才顯得如此震驚。那這虎屠的右腳呢?為什麼只剩下了金剛打造成的假肢?
虎屠的臉上戴著虎皮面具,眼睛佈滿了妖異的猩紅色。他看著倒在地下的怪人,冷冷道:“別主人主人的叫了。這雖然是你的屍傀,卻也是你的意志。三年前你要了我一隻腳去,以為這樣就能徹底擊潰我。可是呢?現在你心頭肉般的屍傀也得死在我的腳下!”
怪人黃褐色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恐懼的神色,驚恐地叫道:“你敢……”他“敢”字還沒說完,腦袋就被虎屠的假肢踩得的粉碎。
白崖鎮外兩百里,有一座不知名的荒山。荒山大半的山體沒有任何植物掩蓋,顯得醜陋不堪。這裡鮮有人至,在半山腰處的叢林裡卻有一間簡易的木屋。搭建木屋的木材很新,還散發著草木的清香。
木屋裡有一個特別大的木桶,木桶內坐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男子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雙眼緊閉,顯得極其痛苦。而木桶內的水又稠又黑,彷彿一團團未化開的墨。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墨汁一樣的水里有無數細小的生物在湧動。這些生物渾身漆黑,狀若昆蟲。
這些黑蟲堆積在這個人的肚臍部位,讓人看得頭髮發麻。
突然,本來緊閉雙眼的桶里人睜開眼來。他眼睛的顏色竟然也是毫無生機的黃褐色,只是眼球特別大,彷彿無盡的深淵。桶內人眉頭微皺,皮包骨的右手摸了摸嘴角,一股暗黑色的烏血從嘴角流出,他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虎屠!咳咳……我要你死!死!死!”桶內人聲音宛若鬼哭,在寂靜的叢林中顯得格外恐怖。
此刻的白崖,只剩下了風聲。要人命的怪人,從天而降的虎屠,以及虎屠口中的屍傀,都讓顧春風幾人反應不過來。更何況他們四人受的傷都很重,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沐搖光受的傷最輕,她休息了一下,便給三人餵了幾顆丹藥,然後開始施展聖光術。聖潔的光輝化作了一道道溫柔的清風,滲透入了每個人的傷口裡。流血的傷口開始癒合,內腑內受傷的器官也開始自己修復。本來動都不能動的幾人,居然能夠慢慢爬起來了。
四人全部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傷口和血液,顯得極其狼狽。見幾人命算保住了,沐搖光終於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籬笆處虎屠的虎皮披風,即使在夜色裡依然顯得那麼顯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