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83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2

第210章 誓師北伐

  袁崇煥在遼東與建奴對峙的時候,朱由檢在京師也沒閑著,他沿著在陝西延綏的時候,突然出現的思路,硬是鼓搗出了植物香水。

  現在他的旗下,已經有了四個大型企業:海螺水泥、海信玻璃、海月肥皂和海星香水。

  其中,玻璃和香水,走的是高端路線,產品價格忒高,主要的消費者全是富貴大戶,肥皂主要面向全國的百姓,價格低廉,靠的是薄利多銷,而水泥,主要是朝廷採購,在大明各地修路,同時也向普通的大戶出售,用於修建房屋。

  朱由檢太忙,並沒有時間參加各個廠子的日常管理,他將這些企業交給各個廠長打理,由李成統一監管,他平時只是出個注意,或者提個想法,相當於顧問。

  除夕那天,朱由檢才閑下來,晚上,他在坤寧宮賠著周玉鳳、婉兒、胡心雪過了團圓年。

  從正月初一開始,朱由檢以慶祝新元為名,單獨會見了六部的高官們,直到正月初十,在這期間,他還特意接見了山東總兵秦永年和北海艦隊司令衛信。

  正月十五,朱由檢開始朝會。因為是新年的第一次朝會,加上新元還未完全結束,朝會的規模很小,參加的人員,只限于六部的尚書和左右侍郎,加上左右都禦史。

  大明全國都在放假,朝會本來沒什麼要緊的事,但朱由檢在朝會上正式拋出了北伐的計畫。

  北伐大軍一共有三路:中路是袁崇煥任司令的第一集團軍,下轄第一、第二、第三三個新編軍,約十萬人,中路軍是北伐的主力,從廣寧東進,在越過三岔河之後,將沿著蓋州、耀州、海州、鞍山、遼陽一線,指向建奴的都城瀋陽;右路是衛信的北海艦隊,北海艦隊的海軍基本用不上,但北海艦隊有三個陸戰師,將在艦炮的掩護下,在旅順或者金州登陸,會同毛文龍的東江軍,收復遼南,並接應中路軍渡過三岔河,在中路軍過河之後,他們因為是海軍陸戰隊,不再參加北伐,而是固守遼南,協助糧草物資的運輸;左路軍同樣是三個新編軍,十萬人,他們從長城喜峰口出關,先殲滅喜峰口外的蒙古朵顏三部,然後東渡遼河,奇襲瀋陽。

  朱由檢估計,要讓這些高官們都同意他的北伐計畫,難度不會小,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萬一朝臣們不同意,他就要乾綱獨斷,無論如何,大明要重振,建奴必須消滅。

  也許是朱由檢在新元單獨會見他們的時候,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這次朝會上,反對北伐的聲音,並不強烈。

  禮部尚書黃立極、兵部尚書李春燁完全支持朱由檢的北伐計畫,特別是李春燁,他已經等了好久了。

  戶部尚書畢自嚴、左都禦史曹思誠處於中立,他們不主張北伐,但朱由檢一定要北伐,他們也會支持。

  提出反對意見的,倒是東林黨的三位尚書:吏部尚書王永光、刑部尚書喬允升、工部尚書李長庚。不過,他們這一次倒不是聯合起來,反對朱由檢。

  “陛下,建奴必須要征伐嗎?成祖曾經五次北伐蒙古,蒙古依然是大明的國患。”王永光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王愛卿,建奴屢次南侵,大明一退再退,現在還有退路嗎?一旦山海關被攻破,建奴的騎兵,兩三日就能直達京師,那時,我們將何以對付建奴的騎兵?”

  “如果陛下一定主張北伐,臣定會支持。”王永光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是陛下,北伐真的可以讓建奴臣服嗎?或者大明軍隊北伐的時候,他們表面臣服,一旦大明的軍隊撤回來,他們又是反叛。”

  “王愛卿放心,建奴不同於蒙古,他們開始向我們漢人靠攏,他們已經築城駐守,只要我們攻破他們的城池,至少能將他們趕回長白山。”

  “如此,臣沒有問題了。”王永光退回佇列。

  “陛下,我有一問。”喬允升急忙出列,“此次二十余萬大軍北伐,加上運輸糧草物資的輔兵,恐怕不下四十萬,如此北伐,需要耗費多少錢糧?”

  “哈哈,喬愛卿的問題,一定是很多人的疑問。”朱由檢掃視了群臣一眼,“不錯,北伐是要耗費大量的錢糧。那如果不北伐,就不用耗費錢糧了嗎?你們可知道,大明為何財源枯竭?”

  “……”

  “朕告訴你們,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遼東,你們知道,大明每年在遼東投入多少銀子嗎?戶部有帳可查,每年超過五百萬兩。”朱由檢扳開手指頭,“那五年呢?十年呢?建奴不滅,遼東就是無底洞呀!”

  “陛下,這次北伐,會將戶部的存款揮霍一空,萬一失敗了呢?”喬允升還是不依。

  “打仗,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我們不是去開疆,而是守土,建奴侵佔了遼東的大片土地,殘殺了數百萬的漢人百姓,喬愛卿拿著大明的俸祿,卻不思故土、不念百姓,難道喬愛卿是建奴的探子?”

  “臣一心為了大明,陛下何出此言?”喬允升“噗通”一聲,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他的臉,漲得通紅。

  “喬愛卿說話,似乎句句為了大明,朕問你,那建奴逼近山海關,喬愛卿準備如何應對?喬愛卿為官數十年,找到對付建奴的法子了嗎?”

  “陛下,臣並不主管兵部,所以……沒有想過對付建奴的事。”

  “朕忘了,喬愛卿主管的是刑部,這北伐的事,本來也不是刑部分內的事———————你先起來,退過一旁。”

  “是,陛下。”喬允升從地上爬起來,退回自己的位置。

  李長庚本來還待提出一些反對的意見,見朱由檢的態度異常堅決,知道反對也沒用,他準備向朱由檢繳械投降了,“陛下,這左路軍,由誰人去統兵?”

  “這個……你暫時不用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是,陛下。”李長庚算是默認了朱由檢提出的北伐。

  正月十六,黃曉福從瀋陽回到京師。

  他先是來到戶部,將皇太極、代善、多爾袞贈送的白銀和雞血寶珠交給尚書畢自嚴,然後帶著察思馬斤,求見朱由檢。

  朱由檢在乾清宮會見了黃曉福和察思馬斤。

  “參見陛下!”黃曉福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參見明皇陛下!”察思馬斤不知何故,這次也是向朱由檢下跪行禮。

  “哈哈,你們都起來吧!看座,看茶。”

  “謝陛下!”

  “謝明皇陛下!”

  黃曉福和察思馬斤,都在朱由檢的下首對面落座,宦官給他們泡上宮中的香茗。

  “黃愛卿,和談進行得怎麼樣?大金國有和談的誠意嗎?”

  “陛下,這是微臣和大金國和談的協議文稿,如果陛下同意……”黃曉福將那份只缺少朱由檢簽名的協議遞上去。

  朱由檢流覽了一遍,“黃愛卿,皇太極已經簽名了,那就表示,他已經同意了?”

  “是,陛下,大金國已經同意了這份協議,只等陛下簽名認可。”

  “黃愛卿,你也簽名了,你也接受了這份協議,是嗎?”

  “陛下……”黃曉福預感到情況不妙,“這是微臣與金國大汗共同商定的……”

  “黃曉福,朕是怎麼交代你的?這是和約嗎?大金國倒是獲得了我們的遼東,我們大明呢?大明得到了什麼?”

  “陛下……”黃曉福哭喪著臉,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還有這賠款,大明將士明明在遼東打了大勝仗,連女真人的鑲紅旗和正藍旗都滅了,卻是需要向他們賠款?這勝仗不是白打了?”朱由檢越說越氣,他從龍椅上站起來,一把將協議文稿撕碎,摔在黃曉福的頭上。

  “陛下……”黃曉福跪在朱由檢的面前,身子抖得像是篩糠:“微……臣……”

  “不用微臣了,你已經不是大明的朝臣了。”朱由檢對身邊的司禮秉筆太監張彝憲說:“擬旨,黃曉福削職為民,著回原籍陝西。”

  內宮侍衛們立即架著黃曉福離開了。

  “陛下……”黃曉福心有不甘。

  朱由檢再也不看黃曉福一眼,他一揮手,侍衛們憐著黃曉福,小跑著離開了乾清宮。

  察思馬斤見朱由檢撕碎了協議文稿,又降了黃曉福的大罪,情知和約無望,“明皇陛下……”

  “察思馬斤,不關你的事,黃曉福吃裡扒外,損害大明的國家利益,他是罪有應得———————如果大金國真有和談的誠意,朕會重新選派人員,與你重新商談。”

  “明皇陛下,我這次出使大明,只是來取明皇陛下簽字的和談文書,大汗並沒有讓我來重新和談。”察思馬斤不悅,這樣和談結果,再也不會出現了,如果和約對大明有利,天聰大汗也是斷然不會簽名同意的。

  “一樣的,一樣的,上次不就是你來和談的嗎?這次朕重新派出合適的人選,你們繼續和談,直到商談出合理的和約。”朱由檢和顏悅色,與剛才對黃曉福的責罰,完全是九重天和十八層地。

  “明皇陛下。”察思馬斤急了,這大明的皇帝,似乎要逼迫他來和談,“我這次根本不是和談的使者,明皇陛下要和談,應該派出使節,重新去盛京和談。”

  “盛京離得這麼遠,一來一去,又要浪費多少時間?察思馬斤,你就勉為其難,代表大金國來和談好了———————你又不是沒有和談過!”朱由檢向付小劍使個眼色:“帶察思馬斤去驛館休息,最近京師出現一批亡命大盜,專門劫殺外族人士,你一定要嚴格保護好察思馬斤。”

  “是,陛下!”付小劍暗暗發笑,他將可憐的察思馬斤一把憐起。

  “明皇陛下……”察思馬斤大恐,朱由檢這是要扣押他。

  朱由檢擺擺右手,付小劍押著察思馬斤離開了。

  察思馬斤走後,朱由檢拿出五百兩白銀,讓侍衛偷偷交給黃曉福。

  大明崇禎二年(西元1629年)三月初三,是大明北伐建奴的日子。

  左路軍和右路軍距離遼東太遠,率先從京師和登州出發。

  左路有洪承疇的第四軍、滿桂的第七軍和王慕九皇家第一軍,三個軍組成第二集團軍,朱由檢親自擔任集團軍司令。

  朱由檢已經做了安排,在他北伐的時候,由六部尚書組成臨時內閣,黃立極作為六部尚書之首,暫時領導內閣,如果內閣意見不一,大事憑黃立極裁決。

  三月初三這天,第二集團軍的三個軍,全部聚集在京師的德勝門外,王慕九代表整個集團軍,親手宰殺了三頭肥羊,來為日月軍旗祭旗。

  三軍雷動,誓師北伐。

  臨時內閣成員都來為朱由檢送行,朱由檢握住他們的雙手,和他們一一話別。

  “黃愛卿掌管內閣,責任重大呀!”

  “李愛卿,這次北伐能否全勝,關鍵是看糧草物資能否及時送到,這些,就靠你了。”

  “王愛卿,大軍北伐,時日必然長久,你要監測好京師的大小官員,保障京師穩定。”

  ……

  六部尚書齊齊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臣等肝腦塗地,以監國家。”

  “諸愛卿,你們回去吧!大明,暫時交給你們了。”朱由檢飛跨上馬,拔轉馬頭,大軍隨即向長城喜峰口賓士而去。

  從德勝門到喜峰口,接近兩百里,大部分道路都在京師至山海關的第一大道上,道路平坦,適合騎兵行軍,第二天傍晚,朱由檢就隨前軍就來到喜峰口。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4

第211章 第一個朵顏部落

  喜峰口太小,根本無法容納十萬大軍,朱由檢命令大軍在關內安營休息。

  鎮守喜峰口的參將王淩接應朱由檢入關。

  朱由檢登上了喜峰口,發現關外有近百米的落差,他倒吸一口涼氣:“王將軍,喜峰口如此陡峭,朕的大軍如何出關?”

  王淩用手向東面一指:“陛下請看,末將已經在喜峰口東側,辟出一塊斜坡,又用麻袋裝滿黃土填上,現在只剩一個角度不大的緩坡,人馬皆可通過。”

  朱由檢向東一看,果然有一處緩坡,而且還是新添的痕跡,“那朕的糧草與火炮呢?火炮太沉,能從這兒出關嗎?”

  “陛下,既然戰馬可以通關,運輛車也可以緩緩過去,我們已經試驗過,陛下不必擔心,但火炮太過沉重,必須等大軍通關以後,用大量的黃土,沿山路堆出引道,方可通關,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在得知朱由檢要親征後,王淩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嗯,王將軍有心了!”朱由檢輕輕拍拍王淩的肩膀,“待我大軍得勝還朝,必有封賞。”

  王淩當即給朱由檢叩頭:“多謝陛下隆恩,末將祝陛下旗開得勝,早日掃除建奴餘孽。”

  “嘿嘿,起來吧!”朱由檢咧嘴一笑,“看看,還訛上朕了不是?”

  “陛下,君無戲言。”王淩一邊起身,一邊也是嘿嘿傻笑。

  朱由檢正色:“王將軍,先守好喜峰口再說。”

  “是,陛下,末將保證,喜峰口堅如磐石!”

  “王將軍,關外的情形,現在怎麼樣?”朱由檢更關心的是喜峰口的週邊,這關係到大軍能否秘密出關,更關係到北伐能否成功。

  “陛下,喜峰口外,是蒙古的朵顏三部,自南向北,分別是朵顏部、泰寧部、扶餘部,因朵顏部最為強大,故稱朵顏三部,他們逐漸南遷,特別是朵顏部,已經逼近長城。”

  “朵顏三部與大明的關係,現在如何?”

  “陛下,自成祖北伐之後,朵顏三部一直歸順大明,但隨著建奴的崛起,朵顏三部已經臣服建奴,雖然隔著長城,沒有與大明發生直接的衝突,但他們一向親近建奴,視大明為敵。”

  “又是因為建奴!”朱由檢皺了皺眉頭,“朵顏部現在就在關外嗎?”

  “陛下,因為隔著長城,我們很少出關,對他們瞭解不多,不過,往年他們一般在四月份才會南下,現在天氣冷,青草還沒長出來。”

  吃過晚飯,朱由檢還不死心,他找來隨軍偵訊柳林:“對面的朵顏部有訊息傳過來嗎?”

  柳林拱手行禮:“稟陛下,我們在朵顏三部的偵訊太少,現在還沒有訊息傳過來。”

  “奧,那你退下吧!”朱由檢揮揮手,又找來傳令兵:“傳令,今晚早休息,明天卯時,著皇家第一師李俊部,先行出關,讓他們自帶三天的乾糧,出關後,迅速在週邊佈置防守陣型。

  天剛濛濛亮,皇家第一師已經整裝待發,他們聚集在喜峰口前,只等李俊下令。

  王淩親自打開前後關口,引導大軍出關。

  到中午的時候,全師已經有大半通關,他們在喜峰口外,布下一個方圓十裡的環形防守陣地。

  由於臨時搭建的土坡,在戰馬的踐踏之下,出現了滑坡,關上的士兵又取出備用的麻袋,重新裝土填上。

  直到黃昏,皇家第一師才全部出關。

  第一師將防守陣地擴大到二十裡,並且放出大量十人一組的遊騎,擴大防守到近百里。

  已經有一萬士兵出關,朱由檢放下心來,他命令皇家第二師王鵬部,儘快連夜出關。

  第三天,遊騎在喜峰口外八十裡的地方,發現一個朵顏部落。

  游騎隊長蘇宇光立刻派出三名遊騎回去傳訊,他則帶著其餘的七名遊騎,嚴密監視著這個部落。

  兩個時辰之後,皇家第一零一旅旅長安順趕到了。

  蘇宇光從旁邊密林中出來:“旅座,朵顏人就在斜坡的後面。”

  “他們有多少人?”

  “我們不敢靠得太近,看不真切,剛才一名遊騎爬上樹,從帳篷的數量看,他們有數千人。”

  “數千?”安順皺了皺眉頭,“我們才三千人,看來很難全殲他們。師座說,大軍還未全部通關,千萬不能走漏訊息。”

  蘇宇光遙遙看了看朵顏人的大帳,“旅座,朵顏人雖然有數千,但他們並非全是騎兵,還有老人、女人和孩子,三千士兵,應該可以擊敗他們。”

  安順搖頭:“不是打敗,是全殲,師座一再叮囑,萬一走了一名朵顏人,我大軍出關的訊息,就會被洩露出去。”

  蘇宇光也是沒有法子:“那怎麼辦?”

  安順向右前方一指:“我先繞道他們的背後,一個時辰之後,師座會親自過來,就讓師座從正面發動進攻吧!”

  “好,旅座悄悄過去,我在這等候師座。”

  一個時辰後,李俊親率皇家第一零二旅、皇家第一零三旅趕到小樹林。

  蘇宇光從小樹林鑽出來:“師座!”

  “嗯?是你?安順呢?似乎沒有發生戰鬥呀?”李俊十分驚訝,安順過來,都快一個時辰了。

  “師座,旅座擔心朵顏人北逃,他繞道後方,截斷朵顏人的歸路。”

  “這個安順,有腦子。”李俊笑駡了一句,“宇光,朵顏人有多少?”

  “回師座,朵顏人有數千人,是一個小型的部落。”

  “這麼多?難怪安順擔心他們北逃,他們現在在哪?”

  蘇宇光用手一指:“就在哪個斜坡的後面。”

  李俊順著蘇宇光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什麼也看不到,“怎麼不見人影?”

  “師座,只要越過這個斜坡,就能看到朵顏人了。”

  李俊打量了四周的地形:“一零二旅,分成三列,守在斜坡的左側,宇光,你們弄動靜,將朵顏人引出來。”

  “是,師座。”蘇宇光把手一招,“走,我們就進看看,朵顏人到底有多少。”

  幾名遊騎,打著明軍的日月軍旗,大搖大擺地越過斜坡,進入朵顏人的大帳附近。

  斜坡的背面,朵顏人的帳篷,密密麻麻,至少能住三千人。在帳篷的周圍,散落著一些黑面長須、頭戴皮帽的漢子。

  蘇宇光的到來,顯然驚動了他們,他們的目光,離開原來的目標,向蘇宇光他們掃視過來。

  “你們是誰?到此幹什麼?”大概是發現蘇宇光一夥的服裝與他們不一樣,他們用蒙古語大喝,還用手指著蘇宇光他們。

  蘇宇光稍稍懂蒙古語,但他裝作不懂,只管對著那幾名朵顏人冷笑。

  朵顏人大怒,其中一人將手指伸入口中,吹了聲口哨,霎時,從帳篷鑽出來大量的朵顏人,有壯丁,也有女人和孩子。

  蘇宇光一看情形不對,扭頭就跑。

  三十多名朵顏人跨上戰馬,急追過來,他們恨不得將蘇宇光一夥生吞活剝了。

  蘇宇光拐過斜坡,藏到槍手們的背後。

  朵顏人追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大量身著灰色步裝的人,橫在他們的前面。

  灰色布裝的人太多,朵顏人急停下來。他們手指明軍,大喊大叫,語速快得像是鳥叫,連蘇宇光也是聽不明白。

  明軍在朵顏騎兵面前,不動如山,槍手們手中的燧發槍,卻是指著朵顏騎兵。

  大概是喊累了,見明軍沒有搭理,他們相互商量了一會,然後有兩名騎兵,掉頭回去了,其餘的騎兵,還是盯著明軍槍手們。

  “師座,他們一定回去叫人了!”蘇宇光就呆在李俊的身後。

  “應該是,就怕他們不來。”

  明軍沒有等多久,就聽到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加上山谷和樹林的回蕩,李俊竟然判斷不出,朵顏人到底來了多少。

  這是明軍出關後,槍手們第一次面對騎兵,他們都顯得緊張,手中的燧發槍,握得太緊,連手指攥痛了都不知道。

  李俊也是非常緊張,一群沒有上過戰場的老兵,加上燧發槍是新式火器,在他們手中,還是第一次在戰場上使用。

  幸好李俊已經在百步的距離上做了記號,他默默地來到槍手們的身後,“不用緊張,盯住百步外的那根紅線。”

  “是,師……座。”

  士兵們還是有些緊張,李俊也沒辦法,第一次,無論做什麼,緊張總是難免的,他只能待在士兵的身後,用陪伴來減輕士兵的緊張。

  “弟兄們,準備,朵顏人就要進入射程了。”李俊儘量將話語拉長,增加士兵反應的時間。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劇烈,士兵們的心臟,也隨著馬蹄一起跳動。

  “準備……射擊。”

  這一次,李俊沒再猶豫,朵顏人已經進入燧發槍的射程,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砰。”

  “砰。”

  “砰。”

  ……

  槍聲雜亂,顯然沒有達到齊射的戰略要求,李俊顧不得許多,只要能射殺朵顏騎兵就夠了。

  最前面的朵顏騎兵,像是撞上漁網,他們慘叫著從馬背上撲下來,和地面來個零距離接觸。

  “好樣的,就這樣。”李俊在後面拍起了手掌,“第二排射擊,第一排裝彈。”

  朵顏騎兵顯然被明軍的燧發槍弄糊塗了,但騎兵沒有減速,繼續沖向明軍的陣地。

  後面的騎兵進入燧發槍射程的時候,第二排槍手的槍,也響了。

  當明軍的三排槍手都完成一次射擊的時候,五百朵顏騎兵,已經全部離開了馬背,他們或者叫喚,或者打滾,或者靜靜地在聽著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或者,閉上眼睛早已死透了。

  李俊大喜,經過這次短暫的戰鬥,士兵們已經經歷過鮮血的洗禮,“快,打掃戰場,給傷兵補上一刀。”

  有些士兵在發呆,他們甚至不知道朵顏人是怎麼死的,也有一些膽大的士兵,他們放下燧發槍,從腰間拔出馬刀,給朵顏傷兵補上致命的一刀。

  “師座,前面還有好些朵顏人的部眾,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殺。”李俊見朵顏傷兵已經被全部屠殺,“弟兄們,越過斜坡,對面還有朵顏人,他們殺了我們無數的漢人,現在是算帳的時候了。”

  李俊根本不知道,朵顏人有沒有殺過漢人,但朵顏人逼近長城,威懾長城上的關隘,侵佔大明的土地,和殺人也沒多大區別。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5

第212章 踐踏朵顏人的大帳

  “殺!”

  “殺!”

  “殺!”

  明軍叫囂著,在蘇宇光的指引下,他們一步步越過斜坡,來到朵顏人的大帳。

  大帳的周圍,到處是朵顏人,老人、孩子、女人,壯丁倒是不多,看到明軍端著燧發槍過來,壯丁們操起馬刀,慢慢移到大帳的最前列,將女人孩子保護起來。

  明軍緩緩逼近,當朵顏人進入燧發槍的射程時,第一排槍手,毫不猶豫地射擊了。

  這一波的子彈,主要目標是有限的朵顏壯丁,他們手持彎刀,對明軍構成直接的威脅。

  兩三百朵顏壯丁,還沒弄清燧發槍是怎麼回事,就紛紛撲倒在地,叫喚、打滾、流血,這些朵顏人,到死都不明白,他們是如何受傷、死亡的,渙散的瞳孔,瞪得老大,表明他們死得多不甘心。

  沒有朵顏人撲過來,槍手們停止射擊,他們迷迷糊糊的呆在原地。

  “繼續射擊,一個不留。”李俊大聲下達命令。

  李俊的叫喊,頓時讓槍手們醒悟過來:對面的朵顏人,不管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是大明的敵人。

  槍手們開始齊射,在沒有威脅的對手面前,明軍的緊張和恐懼,稍稍得到緩解,士兵再感覺緊張時,就拼命裝彈、射擊,用機械的動作,麻痹自己的大腦。

  帳篷的外面,到處是傷兵和屍體,連他們的帳篷,也是支離破碎,根本藏不住人。

  兩波射擊,帳篷外面,已經沒有站立的朵顏人了,李俊顧不上傷兵,“緩緩前進,繼續射擊,傷兵由一零三旅處理。”

  在大帳的另一側,明軍暫時沒有搜尋到的地方,一些牧民搶上戰馬,向北方揚蹄而去。

  “師座,朵顏人跑了!”

  李俊也不追趕,“這些朵顏人,就留給一零一旅吧,安順恐怕都等急了。”

  槍手們在朵顏人的帳篷內外,反復搜尋了三遍,確信沒有倖存者之後,李俊才讓槍手們換上馬刀,斬殺朵顏傷兵。

  其實,這些受傷的人,都不是士兵,他們只是普通的朵顏牧民。

  “砰,砰,砰……”

  朵顏人帳篷的北面,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

  不一會兒,安順騎著馬跑過來了,他老遠就跳下戰馬,“師座,沒有一名朵顏人脫逃。”

  “嗯。”李俊頭,“你先打掃戰場,清理朵顏人的財物,然後就駐紮在這裡,監視北方的朵顏人,我回去向軍座和陛下彙報。”

  “是,師座。”安順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師座,我們就駐紮小樹林吧?”

  “小樹林不錯,既能隱藏行蹤,又能監視斜坡的北面。”

  走的時候,李俊只帶走了皇家一零三旅,他將皇家一零二旅留下來,協助安順。

  李俊賠著王慕九,一同去見朱由檢。

  “陛下,前面的朵顏部落,已經徹底消滅,一個沒有脫逃,現在只剩下牛馬羊了。”王慕九躬身低首,向朱由檢彙報。

  “全殺了?沒有俘獲士兵?沒有口供?”朱由檢有些不滿,他正缺少朵顏人的訊息,如果能從他們口中得到朵顏人的訊息,那才是利益的最大化。

  “陛下……”王慕九也覺得有些可惜,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現在追悔也沒用。

  “好了。”朱由檢擺擺手,“能消滅這個部落,沒有將我們出關的訊息洩露出去,你們做得還不錯。不過,以後要注意,多從俘虜口中,挖出我們需要的訊息。”

  “是,陛下,末將明白了,末將一定謹記陛下的教誨。”王慕九躬身退在一旁,由李俊將戰鬥的情況,如實報告朱由檢。

  “這麼說,槍手們第一次上戰場,還是有些緊張?”

  “是呀,陛下。”李俊將士兵們緊緊攥住燧發槍的事,簡要說了一遍,“不過,經歷這場戰鬥,他們應該好多了。”

  “嗯,隨著戰鬥的增多,士兵們也會逐漸成熟起來。”

  當晚,明軍殺牛宰羊,慶祝出關第一戰的勝利,參加過戰鬥的皇家第一零三旅,還選派了代表,向所有出關的士兵,介紹燧發槍的作戰經驗。

  總共花了十天時間,朱由檢的大軍才全部出了喜峰口,除了上次遇到的那個朵顏部落,明軍再也沒有遇到意外。

  參將王淩在朱由檢出關後,暫時封鎖了喜峰口。

  大軍過了安順駐守的那片小樹林,才算正式進入草原,所有的士兵都感覺到:關外,真是太廣闊了,放眼望去,到處是同樣的青灰,根本看不到盡頭。

  朱由檢以洪承疇的第四軍為先鋒,自己則隨著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滿桂的第七軍作為後軍,一路向東北方向前進。

  洪承疇沿東北方向跑了一天,根本沒有找到朵顏部落的人,焦急之下,他拓寬了搜索的範圍:趙齊的第十師,被放在左路,肖庭的第十一師,則被放在右側,他自己則和李立的第十二師作為中路,左右策應,其中肖庭的第十一師,已經搜尋到遼西長城一線。

  第三天傍晚,洪承疇在青嶺發現了朵顏人的大帳。

  經過遊騎的偵訊,聚集在青嶺的朵顏人,數量有好幾萬人,洪承疇一面收縮士兵,從西、北兩個方向包圍青嶺,一面飛報後軍朱由檢。

  一天後,朱由檢的後軍,抵達青嶺以南,這時,朵顏人的遊騎,也是發現了明軍。

  朵顏人立刻拼湊起一支兩萬人的騎兵,在他們的可汗巴圖富力的率領,逼近朱由檢的陣地。

  但當時天色已晚,加上明軍的服裝、旗幟太過奇特,巴圖富力一時拿不定主意,他和明軍對峙了半個晚上,接近午夜的時候,巴圖富力見明軍沒有進攻的意思,他才將騎兵撤回青嶺。

  朱由檢放出所有的遊騎,終於在青嶺的西南,找到一片河谷,現在正是枯水的季節,河谷中並沒有流水,它只是一個中間低矮、兩邊稍高的凹地。

  巴圖富力撤退之後,朱由檢一面給洪承疇傳令,命他天亮之後,悄悄趕到青嶺,如果朵顏騎兵主力離開青嶺,立即對青嶺展開攻擊,另一方面,幾乎所有的後軍都被調動起來。

  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分成三個獨立的部分:李俊的皇家第一師,全部伏在凹地,在他後面的高地上,是王鵬的皇家第二師,皇家第二師後面五百步的地方,是張璐的皇家第三師,他們暫時充當後軍,保護朱由檢,隱藏火炮。

  滿桂的第七騎兵軍,也是分成三部分,紮爾多的第二十師,帖木兒的第二十一師,分別護衛了皇家第一軍的左右兩側。

  格斯兒的第十九師任務最重,天剛濛濛亮,滿桂親自上陣,第十九師直撲東北角的青嶺。

  朵顏人還沒睡醒,除了少數遊騎,其他的人還在蒙頭大睡。

  “噠噠噠……”

  明軍的馬蹄聲,驚散了朵顏騎兵的美夢,他們的遊騎也是傳出警訊:“敵襲,敵襲。”

  騎兵的速度太快,朵顏人剛剛從皮被中鑽出來,還沒來得及尋找彎刀和戰馬,滿桂的騎兵就直撲進朵顏人的週邊帳篷。

  滿桂打頭,他大吼一聲:“所有朵顏人,格殺勿論。”

  第十九師是標準的騎兵師,他們配備了大明最健壯的戰馬、最鋒利的馬刀。

  馬刀劈開帳篷後,又砍向帳篷裡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老人還是兒童。

  剛剛睡醒的朵顏騎兵,還想拼死抵抗,但他們沒有組織起隊形,在明軍的騎兵面前,單個的朵顏人,就像是遇上泥石流,迅速被明軍的浪潮吞噬。

  到處是慘叫,受傷的朵顏騎兵們,在地上打著滾,眼睜睜地看著明軍的馬蹄,踏上他們的胸口、小腹甚至是腦袋。

  到處是驚叫,受傷的或者沒有受傷的朵顏女人,發出高分貝的聲音,恰好為明軍指明了肆掠的方向。

  到處是哭喊聲,孩子們迷迷糊糊起床後,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父母,在他們的眼前,只有明軍手中寒光閃閃的馬刀。

  滿桂從朵顏人大帳的西南突入,已經殺到大帳的深處,但他們前進的步伐,卻是緩了下來,三五成群的朵顏士兵,開始合力抵抗明軍,保護他們的部眾。

  這些最先反抗的朵顏士兵,雖然免不了被踐踏成肉泥的下場,但他們拼死抵抗,不僅延緩了明軍進攻的速度,也救下了許多無辜的朵顏人。

  朵顏大帳的東面,朵顏人終於組織了大量的騎兵,他們越過帳篷,撲向滿桂親自率領的第十九騎兵師。

  滿桂一看,正面的朵顏騎兵,一眼望不到頭,人數似乎超過了明軍的數量,四面還在聚集更多的朵顏騎兵。

  他撥轉馬頭,大喝一聲:“掉頭,撤。”

  騎兵速度快,來去都像一陣風,滿桂從朵顏人的大帳中撤出來,離開帳篷的羈絆,他們迅速消失在西南方。

  巴圖富力沒有追趕,他先是查了傷亡的人數,不到半個時辰,他的部眾傷亡近萬,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

  “可汗,這些兇殘的魔鬼,殺了我們這麼多的人!”

  “長生天保佑,我們必須報仇,可汗,下令吧!”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

  朵顏人群情激奮,大量的彎刀指向長生天,死亡和鮮血,完全喚醒了他們的血性和野性,如果有誰面對屠殺,還能保持冷靜,他就不是合格的朵顏戰士。

  巴圖富力沉著臉,他看了看滿桂逃跑的方向,馬蹄的“噠噠”聲,依稀可辨,他拔出腰間的彎刀,猛地指向長空:“報仇!朵顏的勇士們,隨我殺盡這些魔鬼!”

  “殺盡魔鬼!殺盡魔鬼!”

  千千萬萬的彎刀,都是指向長空,雖然彎刀長短不一,排列也不整齊。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5

第213章 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巴圖富力並不知道,殺死他部眾的,就是明軍的騎兵,日月軍旗,他從來沒見過。

  在部眾的慫恿下,他的血管極度膨脹,不管來的是什麼人,只要不是大金國的騎兵,他就一定要給他的部眾報仇。

  巴圖富力起兩萬騎兵,隨他去追擊滿桂的騎兵,只留下五千騎兵,保護他的大帳。

  他沿著西南方追出來之後,明軍的騎兵,已經失去了蹤跡,既沒有馬蹄的“噠噠”聲,也看不到騎兵的身影。

  “難道他們真是魔鬼?”巴圖富力一邊罵,一邊放緩馬速,他正在馬背上搜尋明軍的騎兵。

  “可汗,快看那兒!”

  巴圖富力朝著士兵手指的方向,遠遠看到了大量的士兵,他們幾乎站成一條橫隊。

  “一定是他們,走,過去看看。”巴圖富力緊催戰馬,迅速將馬速加大,他的兩萬騎兵,都跟在他的身後。

  來到千步的地方,巴圖富力看清楚了,還是昨天的那種士兵,一色的灰色布裝,飄揚的日月軍旗。

  “魔鬼就在前面,朵顏的勇士們,快殺過去!”巴圖富力大吼,朵顏騎開始抽打戰馬,他們要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衝擊對面的陣地。

  隱在後軍中的朱由檢,正坐在一個馬紮上,朵顏人一次出動數萬騎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從馬紮上站起來,穩住內心的波動,口中喃喃自語:“朵顏人的騎兵,應該都來了吧?”

  王慕九本來是和皇家第二師在一起,當天邊出現的那條黑線,慢慢演變成大量騎兵的時候,感到十分緊張,他小跑著來到朱由檢的身邊,因為緊張,他差在一塊凸起的土塊上絆了一跤:“陛下……”

  “慕九,士兵們怎麼樣?他們還是緊張嗎?”

  “陛下,這麼多的騎兵,士兵們十分緊張,有的士兵連燧發槍都拿不住……”

  “忙中就會出錯,士兵沒有上過戰場呀!”朱由檢掃視著前面的士兵,他的臉上,就像平靜的湖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王慕九的臉色,慚愧地一紅,從朱由檢的身上,他才知道,什麼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陛下,我再去安慰一下士兵。”

  朱由檢心裡偷笑,這王慕九,還真是瞭解自己的心思。

  王慕九回到第二師,不知道對士兵說了什麼,士兵們笑得東倒西歪,他還不時地拍拍士兵的肩膀和後背,一副哥們的樣子。

  “陛下,朵顏人就要進入火炮的射程了。”

  火炮就在朱由檢的身邊,為了防止被開花彈震聾了耳朵,朱由檢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團棉花,撕成兩小塊,塞進兩邊的耳朵。

  “開炮!”

  炮手們開始裝填炮彈,因為離朵顏人的騎兵比較遠,又有朱由檢在壓陣,他們倒沒有多少恐懼,瞄準、裝彈、火,都是從容得很。

  “轟……隆……”

  “轟……隆……”

  “轟……隆……”

  ……

  百枚開花彈,在天空劃出無數道彩虹似的的圓弧,狠狠地砸向朵顏騎兵,巨大的轟鳴聲,疊加在一起,將朵顏人的馬蹄聲都蓋下去,如果單純比較聲音,明軍勝過一籌。

  開花彈墜地,彈片橫飛,傷害最大的,還是戰馬,但戰馬傷亡,馬背上的騎兵,都被掀翻在地,成了後面騎兵的墊腳石,肉泥和血水,肆意蔓延在大草原上。

  每一枚開花彈的周圍,都會暫時形成一個血坑,人和馬的屍體,迅速將血坑填平。

  巴圖富力行在隊伍的中部,開花彈巨大的爆炸聲,將他嚇了一跳:“這是什麼聲音?”

  “可汗,這是明軍的火炮嗎?”

  “火炮?不像,明軍的炮彈,只是一個黑色的鐵疙瘩,落地後怎麼還會爆炸?”巴圖富力的目光有些陰沉,他看了看天空,優美弧線暫時不見了。

  “可汗,它們是從天上落下來的,難道是長生天……”

  “長生天?它為什麼要懲罰我們?朵顏人也沒做什麼壞事呀?都是這些魔鬼在屠殺我們的部眾,長生天怎麼不懲罰他們?”

  “……”

  巴圖富力不明白,他的士兵,就更不明白了,他們都閉上自己的嘴巴。

  巴圖富力還不知道士兵的傷亡慘狀,他的戰馬,絲毫沒有減速。

  明軍的火炮也沒有停息,第二波開花彈,又從朵顏騎兵的頭落下。

  剛才第一波炮擊,炮手們是在調試落,有幾枚開花彈,落在沒有騎兵的草地上,現在炮手們已經調整好炮口,朵顏騎兵這麼多,就是閉著眼睛,他們也能將開花彈砸進騎兵群中。

  又是一輪慘叫,但士兵的叫喚聲,很快就被騎兵的馬蹄吞沒。

  開花彈前面的騎兵是幸運的,他們沒有任何羈絆,馬速也是絲毫未減,但開花彈落的後面和左右兩側,馬匹都受到阻滯,騎兵不得不放緩馬速,兩側的騎兵為了躲避開花彈,不斷向兩側擴張。

  從朵顏騎兵的前部,到朵顏騎兵的後部,明軍的炮手,只射擊了四波,前面的騎兵,已經逃進開花彈的盲區。

  這些開花彈,雖然聲音氣勢嚇人,但殺傷的士兵,卻是不多,四輪炮擊,傷亡的朵顏騎兵,不過千餘人,與兩萬朵顏騎兵相比,幾乎沒有被任何人發覺。

  朱由檢的內心是焦急的,朵顏人很快就會進入燧發槍的射程,在近距離上,槍手們能得住朵顏人的攻擊嗎?

  萬一槍手們因為緊張害怕,不住朵顏人的進攻,他該怎麼辦?

  如果朵顏人突破燧發槍的陣地,槍手們沒有自保的能力,那時,兩側的騎兵,必須迎上去,與朵顏人展開決戰。

  騎兵對決,只是拼消耗,不管勝負如何,第七騎兵師一定傷亡慘重,甚至完全失去作戰的能力。

  在草原上,如果沒有騎兵的保護,步兵幾乎寸步難行。

  沒有騎兵的保護,朱由檢的左路軍,可能就失去了繼續進攻下去的能力,那北伐怎麼辦?

  這次北伐,朱由檢力排眾議,大明幾乎是傾全國之力。

  如果北伐失敗,建奴依然壓在大明的頭上,朱由檢重振大明的計畫,就會無限期推遲下去,甚至就此夭折。

  朱由檢嚇出一身冷汗,但他的臉上,卻是古井不波的樣子,“朵顏騎兵,在明軍的開花的那面前,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可惜,傷亡不大。”

  “陛下,朵顏人快要進入燧發槍的射程了。”

  朱由檢的目光,定在朵顏騎兵身上,在遭到多次開花彈的打擊之後,他們不斷向兩翼擴散,隊形十分鬆散,原來是幾列縱隊,現在變成了橫隊,幾乎是漫山遍野而來。

  “砰。”

  “砰。”

  “砰。”

  ……

  燧發槍終於射擊了。

  伏在凹地的皇家第一師,有一萬多士兵,他們自動分成兩排,加上後面高地上的皇家第二師,總共有四排槍手,燧發槍發射的間隔非常小,幾乎是連貫的。

  其實,後面的槍手暫時沒有機會,第一排五千槍手完成射擊後,進入百步死亡線的朵顏騎兵,已經全部墜馬,馬背上顯得空蕩蕩的。

  沒有騎手的戰馬,頓時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和動力,它們惶恐地在戰場遊蕩著。

  “打得好。”朱由檢伸出大拇指,遠遠誇讚了槍手們。

  朵顏騎兵沒有停息,前面的騎兵墜馬了,後面的騎兵向前壓上來,迅速逼近了百步死亡線。

  明軍的槍手們,也沒閑著,隱在凹地裡的第二排士兵出手了,燧發槍的子彈,正好迎上了朵顏騎兵的又一次攻擊。

  只有短短一支煙的時間,明軍的槍手們全部完成一次射擊,兩萬餘發子彈,將朵顏騎兵試試死死壓在百步之外。

  進入燧發槍射程的三千余朵顏騎兵,全部墜落馬下,戰場出現大量的無主戰馬,傻子都可以看出,朵顏騎兵的傷亡,到底有多大。

  戰場上沒有傷兵,受傷的士兵已經被戰馬踐踏成血水和肉泥了。

  “不錯,不錯。”朱由檢遠遠看著百步的死亡線,“袁崇煥說的沒錯,燧發槍就是騎兵的剋星。”

  朵顏騎兵又向前壓上來,為了躲避明軍的開花彈,朵顏騎兵散的很開。

  如果騎兵團在一起,前面的騎兵必然阻擋了燧發槍的子彈,雖然他們著彈會增多,早早就會死透,但後面的騎兵,有了前面的士兵或者屍體的保護,卻是可以多跑一段。

  現在朵顏騎兵拉得很開,進攻的隊伍非常寬廣,正好給槍手們各個射擊的機會。

  開花彈還在威懾朵顏騎兵,雖然前部的騎兵,早就進入了火炮的盲區,但朵顏騎兵太多,隊伍太過雜亂,後面的士兵還是在火炮的射程之內,開花彈不時落在後面的騎兵身邊。

  又一波燧發槍的射擊,朵顏騎兵又有兩千余人墜馬。

  墜馬的騎兵不一定死亡,更多的只是受傷,但明軍現在太忙,根本沒有時間照應這些傷兵,收拾他們的任務,就交給了朵顏人的戰馬。

  巴圖富力隨著身邊的騎兵,一直在衝鋒,他已經沖到隊伍的前列,早就進入開花彈的盲區了。

  他感覺不對勁,他的騎兵傷亡巨大,但對面打著日月軍旗、不知道來自哪個部落的士兵,卻是絲毫無損。

  難道他們真的是妖孽?或者是魔鬼?

  攻,還是不攻?巴圖富力一時拿不定主意。

  攻,他的士兵傷亡太大,也傷亡太快,這才撒泡尿的時間,他的士兵已經傷亡數千;如果不攻,那他犧牲的上萬牧民,已經剛剛傷亡的數千士兵,算是白死了。

  如果他現在撤軍,對方就此罷手嗎?對方會不會追過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7

第214章 奪路而逃

  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除了長生天,但長生天今天雲遊去了,根本沒看到他的子民在受苦,也沒想到巴圖富力遇上了難題。

  巴圖富力的腦子在猶豫,但他座下的戰馬,卻是果斷地勇往直前,就像其它的戰馬一樣。

  槍手們再射擊一輪,加上死在開花彈下的士兵,朵顏騎兵已經傷亡近萬了。

  巴圖富力已經來到隊伍的最前列,接近燧發槍的射程了。

  “怎麼回事?我們的騎兵呢?”他清楚地記得,他原來為了方便指揮,一直跑在隊伍的中間,現在,後面的士兵還在,但前面的士兵,已經不見了蹤影。

  地面上雖然有人的屍體,不過屍體早就被戰馬踏成肉醬,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士兵已經陣亡。

  “難道他們全部墜馬了?”

  巴圖富力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他的士兵打殘了,即使能消滅對面的魔鬼,他也是得不償失。

  草原,是個只講究實力的地方,每個人的地位,都是由他的實力決定的,如果朵顏部實力大幅下降,他不但做不了朵顏三部共同的可汗,朵顏部能不能存在下去,都是問題,泰寧、扶餘兩部,一直虎視眈眈,只是他們實力不夠,才勉強承認他為三部的共主。

  萬一朵顏部的騎兵打光了,他的部眾,即使不被大金國吞併,也可能被泰寧、扶余兩步瓜分。

  “停!”巴圖富力揮手止住他的士兵,他的戰馬,也是緩緩停下來,正好停在燧發槍的射程之外。

  “可汗……?

  “不能再這樣進攻了,對面這些魔鬼,到底施展了什麼魔法?”巴圖富力血紅的眼睛,緊緊盯住對面的明軍,如果這兒有池塘,他恨不得舀口水吞了這些魔鬼。

  “可汗是打算……重進攻?”

  “對,重進攻。”巴圖富力恨透了這名多嘴的親兵,如果不是這名親兵多嘴,他都準備撤軍了,“士兵分成兩列縱隊,重進攻中路。”

  巴圖富力暗中盤算,如果士兵再傷亡千人,而戰線毫無進展,他就準備撤軍了,即使面對部眾的指責,也好過將騎兵打光了。

  “噠噠噠……”

  馬蹄聲再起。

  朵顏騎兵,分成兩列縱隊,開始衝擊明軍的陣地,巴圖富力就在百步外督戰。

  “砰,砰,砰……”

  燧發槍再次吐出火花,槍手們在與朵顏人比速度,但朵顏騎兵集中在中路進攻,兩側的槍手們,只有乾瞪眼的份,他們的燧發槍,都夠不著斜前方的朵顏騎兵。

  在李俊的指揮下,槍手們開始向中間靠攏,越來越多的明軍槍手,集中到中路,百步的死亡線上,又增加了朵顏人的屍體和無主的戰馬。

  但明軍的槍手們太過集中,相互間缺乏協調,中路太過擁擠,裝彈、讓路、射擊,甚至瞄準,都出現了卡殼的情況。

  朵顏騎兵乘機向前推進,他們已經進入距離明軍百步的距離。

  戰場就像是拔河比賽,一方稍微鬆懈,讓對方取得優勢,就很難扳回來,現在明軍就是鬆懈的一方。

  不過,這不是他們精神上的放鬆,而是太過緊張,加上大量的明軍槍手,擁擠在中路的結果。

  “這個李俊,到底是怎麼搞的,朵顏人都越過死亡線了。”朱由檢擔心明軍不住的情況,終於出現在戰場,他雖然遠離戰場,卻再也淡定不起來。

  “陛下……”侍衛長付小劍一直站在朱由檢的身邊,他的目光,一直在朱由檢身邊打轉,戰場情形如何,他管不了,他的責任,只是保護朱由檢安全。

  “不行,朕要親自去指揮。”朱由檢一腳踢翻馬紮,就要向最前線跑去。

  “陛下,前面危險……”付小劍躬下身子,死死抱住朱由檢的腰,不讓他有一絲的移動。

  “小劍,放手。”朱由檢將右肘支在付小劍的後背上,隨時準備將付小劍推開,他的視線,又轉向前面的戰場,“正因為危險,才需要朕去鼓舞軍心。”

  “陛下,你去了前面,軍士要分心保護你,戰局就更亂了。”付小劍的雙手,還是環在朱由檢的腰上,他就像是逮到了江洋大盜,一刻也不敢放鬆。

  “難道朕要坐視朵顏人衝破防線?”朱由檢想想也對,但他實在不甘心,北伐大業,不能倒在他的手裡,那甚至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將視線投向兩側的騎兵,卻遲遲下不了命令。

  “陛下,也許槍手們能抵擋一刻,朵顏人傷亡太大,他們也耗不起。”

  “小劍,你就別寬朕的心了。”朱由檢的目光,重新回到戰場,朵顏騎兵就像粘稠的血漿一樣,正緩緩向明軍的陣地逼近,這一會的功夫,他們已經越過八十步的中間線。

  “哎,現在要是有一支軍隊,襲擊朵顏人的後方,他們才會撤軍。”付小劍也是無奈,朵顏騎兵在傷亡了大量的士兵之後,現在正穩步前進,他們根本不可能撤軍。

  “襲擊後方?”朱由檢一愣,他興奮得差跳起來,“小劍,快,傳令放焰火!”

  “陛下,放焰火有什麼用?”

  “這是我給朵顏人準備的一份禮物,你別管,快去傳令!”

  “是,陛下。”付小劍鬆開朱由檢的腰身,“陛下可不要……”

  “別囉嗦,快去,朕如果要上前面去,你能攔得住嗎?”

  “那是,陛下……”付小劍傳令去了,他一步三回頭,就怕朱由檢趁機跑上戰場。

  “這個付小劍!”朱由檢嘿嘿一笑,他的視線又是投向戰場。

  一支藍色的煙火,沖天而起,在半空炸出一朵豔麗的百合花。

  在朵顏騎兵遠遠的身後,地平線上突然冒出一條黑色的帶子,就在黑帶出現的同時,地面上弱弱地傳出“噠噠”的馬蹄聲。

  朵顏騎兵已經接近六十步的警戒線,李俊急了,他不住朝士兵大吼。

  “師座,那是什麼?朵顏人增兵了嗎?”他的親兵,手指朵顏騎兵的側後方。

  李俊搭起手瞼,極目遠眺,旋即大喜,他幾乎要跳起來:“日月軍旗,我看到了,那是我們的騎兵!弟兄們,加快射擊,朵顏人已經被包了餃子。”

  明軍士氣大振,槍手們提高了射擊的頻率和准度,傷亡的朵顏騎兵,陡然增多。

  巴圖富力也看到身後的騎兵了,他留在青嶺的士兵,不過五千,還是老弱居多,他們會擅自來增援自己嗎?

  “不會又是這群魔鬼吧?”他咒駡著,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巴圖富力不斷向側後方張望著,日月軍旗,這次他看清楚了,果然是這群殺不盡的魔鬼。

  兩側的明軍騎兵,已經出現異動,隨時準備攔住巴圖富力進攻的路線。

  巴圖富力又看看前面的明軍槍手們,已經很近了,如果他的騎兵配備了弓箭,應該進入弓箭的射程了,他實在不甘心,但側後方的騎兵,來得好快,眨眼之間,已經能看清他們的面目了,巴圖富力絕望地揮起彎刀:“撤,從原路返回,擊潰一切阻擋我們的魔鬼。”

  朵顏騎兵一起勒住馬韁,調轉馬頭,隨在巴圖富力的身邊,向東北方向的青嶺趕去。

  已經進入燧發槍射程的朵顏騎兵,也是調轉馬頭,他們的後背,完全暴露在明軍的槍口下。

  沒有了壓力,槍手們射擊更快,也射得更准,這些騎兵,先後墜落到馬下。

  巴圖富力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率先撲向阻斷他們歸程的那股明軍騎兵。

  滿桂突然出現,終於嚇退了巴圖富力,朵顏騎兵掉頭後,朱由檢的心,才從嗓子眼落回胸腔,他立刻發出命令:“兩翼騎兵出擊。”

  明軍的兩翼的騎兵師,早就等得不耐煩,如果巴圖富力跑了,他們什麼軍功都沒有,見到令旗揮動,紮爾多和帖木兒立即給騎兵加速,尾隨巴圖富力追去。

  前面有滿桂親自率領的第十九騎兵師截斷歸路,後面是第二十、二十一騎兵師尾隨追擊,朵顏騎兵被圍在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中。

  明軍三個騎兵師,不斷向中間靠攏,將巴圖富力裹在核心。

  巴圖富力已經沒有精力對付後面的追兵了,他不斷抽打著戰馬,指望從前面殺開一條血路,回到青嶺,回到他的部眾身邊。

  滿桂打頭,格斯兒居中,第十九騎兵師沒有退讓,萬余士兵,向巴圖富力猛撲過去。

  雙方的馬蹄聲震顫了大地,兩股潮流,在廣闊的草原上迎面碰撞。

  “嘭。”

  兩股洪流相撞,頓時有許多騎兵墜馬,既有大明的也有朵顏的。

  這是一場純騎兵的較量,沒有技巧,也無法躲避,雙方比較的是力量、速度和刀槍的鋒利程度。

  巴圖富力已經沒有爭勝之心,他只想快穿過對方的騎兵,迅速回到青嶺。

  滿桂卻是異常興奮,這種真刀真槍的短兵相接,正是他最喜歡的戰鬥方式,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雙方陷入混戰,巴圖富力現在還不到一萬騎兵,和滿桂的人數差不多,誰也沒有人數上的優勢。

  但紮爾多和帖木兒趕過來的時候,明軍多事擁有數倍的人數優勢,勝利,開始向明軍的方向傾斜。

  雙方的心態不同,戰鬥力水準的發揮,也是不一樣。

  明軍愈戰愈勇,而巴圖富力只想著奪路而逃。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7

第215章 留下三千女人

  明軍騎兵佔據數量上的巨大優勢,滿桂更是將數量優勢發揮到極致,到處都是零星的戰鬥,明軍都是以多打少。

  巴圖富力漸漸陷入困境,他身邊的親兵,已經折損了一半。

  “可汗,明軍人數太多,我們趕緊撤吧,回到青嶺,我們就安全了。”

  “我們現在撤退,必然有一部分騎兵陷入包圍。”巴圖富力掃視戰場,到處都是包圍圈,他的士兵,已經被分割包圍了。

  “可汗,如果不及時突圍,傷亡的士兵可怕更多,我們已經沒有援軍了,對方可能還有援軍。”

  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巴圖富力,他用彎刀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砍翻了一個逼近他的明軍,“向青嶺方向撤退。”

  朵顏騎兵不在戀戰,他們全力向北突圍。

  明軍雖然圍追堵擊,但朵顏人充分利用了騎兵的速度與衝擊了,終於衝開了大量的口子,巴圖富力率先突出了明軍的包圍。

  但最後面的千餘騎兵,陷入明軍的重重包圍,一時無法脫身。

  “媽的,朵顏主力跑了,這條脫下來的尾巴,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們溜了。”滿桂放棄了對巴圖富力的追趕,他要全力消滅朵顏人留下來斷後的騎兵。

  朵顏騎兵知道他們突圍的希望不大,但為了主力的順利逃跑,他們必須支撐一段時間。朵顏人結成兩個大小圓環,將自己團起來。

  滿桂起三個旅長,準備讓他們從三個方向猛衝,不計傷亡,只要能將朵顏人切開。

  “軍座,我們不是有手雷嗎?”滿桂的親兵指著腰間掛的手雷對付這種包圍圈內的騎兵,手雷最合適了。

  “手雷?我怎麼忘了?”滿桂讓三名旅長暫停進攻,“弟兄們,給我可勁地扔,讓這些朵顏人,早回到他們的長生天。

  “嘭,嘭,嘭……”

  無數的手雷,扔向結成圓環的朵顏騎兵。

  明軍都是延時扔出,就是等到手雷快要爆炸的時候,才向朵顏騎兵扔出去,這些手雷還沒有落地,一般都是在朵顏人的懷中爆炸。

  距離越近,威力越大,傷害也就越重。

  朵顏人的皮甲,根本無法阻擋手雷爆炸時的衝擊,彈片劃破皮甲後,有劃破了朵顏人的胸腹,鮮血像無數的涓涓細流,馬背都被染紅了。

  有些朵顏士兵自己跳下馬,方便在地上翻滾,沒有主動墜馬的士兵,也是戰馬掀下來,戰馬受傷,或者被手雷的巨大爆炸聲驚嚇,一瞬間都會違背騎手的意志。

  朵顏騎兵才千餘人,明軍第一波就扔出了五千多枚手雷,滿桂覺得,扔出這麼多手雷,很是太浪費了。

  不過,有了手雷的殺傷力,明軍再也沒有傷亡,滿桂越來越相信,火器,在殺傷敵人的同時,最大限度地保護了自己。

  但滿桂還是不太喜歡手雷,這種殺人方式,遠沒有馬刀來得痛快,寒光一閃,人頭落地,熱血井噴,這才是滿桂的最愛。

  明軍將這些受傷的騎兵,完全補上一刀,但巴圖富力帶著八千敗兵,已經逃得遠了,前面的地平線上,只剩下一條長長的黑線。

  滿桂看了一眼黑線,遺憾地搖了搖頭,他正準備撤軍。

  “砰。”

  “砰。”

  “砰。”

  ……

  前方傳來了密集的燧發槍的聲音。

  “軍座,前面怎麼會有燧發槍的聲音?朵顏人不會也有了燧發槍吧?”格斯兒側耳細聽,槍聲雖然不大,卻非常清晰。

  “大明才剛剛研製成功,朵顏人不可能有燧發槍。”滿桂搖頭。

  “難道是第四軍?”

  “對,一定是第四軍,朵顏人連弓箭都沒有,哪來的燧發槍?”滿桂大喜,看來,他的戰馬又要辛苦一會了。

  “軍座,追不追?”

  “洪老九已經截住了朵顏人的歸路,這麼好的機會,這麼不過去湊湊熱鬧?”

  滿桂親率第十九騎兵師,從中路追過去,紮爾多與帖木兒,分率各自的騎兵師,從左右兩側包抄過去。

  巴圖富力正在慶倖,終於擺脫了這支魔鬼軍隊,突然,他的前方,不足五百步的地方,一面巨大的日月軍旗,正在春風中肆意飄揚,在日月軍旗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灰色布裝。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跑到我前面去了?真是見了鬼了。”巴圖富力放緩馬速。

  “可汗,他們本來就是魔鬼。”

  “他們真的是魔鬼。”

  “可汗,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沖過去,只要回到青嶺,我們就安全了。”他不待回答,當先加速,向灰色布裝沖過去。

  身穿灰色布裝的明軍,毫無懸念,用燧發槍招待了朵顏騎兵,這事是滿桂他們聽到的燧發槍的聲音。

  “砰。”

  一顆燧發槍的子彈,打在巴圖富力戰馬的右後腿上,戰馬吃痛,騰空跳起,將他掀了下來。

  萬幸,巴圖富力受傷不重。

  巴圖富力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避開後面的騎兵,然後迅速爬起來,他搶了一匹無主的戰馬,夾在騎兵中間,繼續向前衝擊。

  “砰。”

  又是一顆燧發槍的子彈,向巴圖富力迎面射來。

  巴圖富力根本不會躲避燧發槍,子彈深深地穿入胸口,貼近心臟的位置。他在馬背上晃了晃,勉強穩住了身形,左手無力地鬆開馬韁。

  戰馬失去騎手傳來的訊息,緩緩停了下來。

  側後方一匹戰馬,正在高速前沖,一時躲閃不及,馬頭裝上了巴圖富力的馬腰。

  巴圖富力的戰馬,承受不住撞擊,身子站立不穩,猛地向左傾斜,一下子將猝不及防的巴圖富力摔下後背。

  巴圖富力的意志,已經有些模糊,他沒來得及用手支地,龐大的身軀,重重地撞上地面,胸口汩汩地流出鮮血,直透到皮甲的外面。

  他緩緩地翻了個身,再也無力坐起來。

  一匹受驚的戰馬,在戰場上隨意亂竄,根本沒有顧及地上的人是死還是活,它的前腿像長了眼睛似的,狠狠地踏上了巴圖富力的臉龐。

  “啊……”

  一聲慘烈的叫喚,很快就被密集的馬蹄聲淹沒。

  沒有撤退的信號,朵顏騎兵一直行明軍的陣地衝擊,好像自殺似的。

  不過,這不是自殺,是他殺,他們都死在明軍的燧發槍下。

  大明第七騎兵軍,已經從側後方包抄過來數萬匹戰馬,踐踏得大地都顫抖了。

  這將是面對面的屠殺。

  朵顏騎兵第一次顫抖了,燧發槍殺人於無形相比,而發出寒光的馬刀,對敵人更具有威懾力。

  他們現在進退不得。進,前面有大批的燧發槍,退,後面有滿桂的一個騎兵軍。

  滿桂的騎兵軍,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要不是及時突圍,他們恐怕被包了餃子;燧發槍他們更見識過了,雖然他們還叫不出這種火器的名字,但他們進攻了一上午,傷亡了近一半的騎兵。

  沒有巴圖富力的撐腰,朵顏騎兵心生恐懼。

  “噹啷!”

  看不清是誰,率先丟掉手中的彎刀,從馬背上躍下來,他雙手抱頭,跪在地上,也許是覺得羞愧,他的雙手,連面孔都掩住了。

  滿桂輕蔑地撇撇嘴:“你們也有今天!”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特別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刻。

  越來越多的朵顏人,拋下他們的彎刀,學著那士兵的樣子,跪地、抱頭,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學會的動作。

  只要是跪地抱頭的士兵,明軍都沒有屠殺。

  投降的朵顏人越多,明軍需要屠殺的人就越少,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馬背上已經沒有朵顏士兵了————他們不是投降了,就是戰死了。

  明軍從腰間解下繩索,將投降的朵顏士兵一個個捆綁起來,受傷的朵顏士兵,都被明軍補了刀子。

  洪承疇也從對面的陣地上過來了,看著滿地的屍體和降兵,他老遠就大叫:“滿軍座,怎麼樣?朵顏騎兵還剩多少?”

  “洪老九,你怎麼在這兒出現了?陛下不是讓你襲擊青嶺嗎?”滿桂下馬,和洪承疇來了個男人式的擁抱。

  “滿軍座不用擔心,青嶺已經拿下來。”洪承疇放開滿桂的後背,他最關心的還是朵顏騎兵:“還有剩下的朵顏騎兵嗎?”

  “沒有了————這是最後的朵顏騎兵!”滿桂伸出手,指指被捆綁的朵顏降兵。

  洪承疇既興奮,也有些惋惜,“幸好我來得早,否則,所有的朵顏騎兵,都讓你一個人吞了。”

  “洪老九,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走,咱們去見陛下。”

  兩人上馬,並騎前行,來到朱由檢的後軍。

  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沒有死透的朵顏士兵,已經被補了一刀,反正他們也活不長了,不如早回歸長生天,還少受痛苦。

  因為屍體太多,挖坑掩埋起來太費力,一部分士兵正在架設柴堆,準備火化朵顏人的屍體。

  “陛下!”

  “陛下!”

  “滿桂回來了?嗯?承疇怎麼也來了?青嶺怎麼樣了?”

  “回陛下,青嶺已經打下來了,朵顏騎兵的主力,都奔這邊來了,青嶺那兒,只剩下數千老弱騎兵,他們全部死在燧發槍下了,不過,財物暫時還沒有清理完畢。”

  “奧?”朱由檢放下心來,出關後的第一次正式的戰鬥,總算結束了,明軍雖然是新軍,但他們住了壓力,終於徹底打敗了朵顏人,“那朵顏部落的人呢?還剩多少?”

  “陛下……”洪承疇猶猶豫豫。

  “怎麼了,承疇?難道青嶺不是朵顏人的大帳所在嗎?”

  “陛下,那裡確實是朵顏人的大帳所在,不過……”

  “不過什麼?你是軍人,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陛下,老人和孩子,都被殺了———————弟兄們說,他們只會消耗我們的糧食。”

  “殺了?”朱由檢眼睛一瞪,他逼視著洪承疇:“哪個士兵有這麼大的膽子,這是你的主意吧?”

  “陛下……”洪承疇避開朱由檢的目光,“也沒殺光,弟兄們留下了三千女人,暫時關押在青嶺,等財物清理完畢,一併押送過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8

第216章 別了,朵顏

  “你……”朱由檢用手指著洪承疇的鼻孔,“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們是大明的軍隊,不是土匪。”

  “是,是,我們是大明的軍隊。”洪承疇耷拉著腦袋,一副後悔萬分的樣子,他在心裡偷著樂,朱由檢沒有遣散這些女人,他的士兵,遲早會有機會。

  朱由檢不再理會洪承疇,而是轉向滿桂:“朵顏騎兵逃了多少?”

  “陛下,洪軍座收拾青嶺完之後,幸好及時趕到這兒,堵住了朵顏人逃跑的路徑,他們一個也沒跑掉,除了戰死的,其餘的全部投降了。”滿桂伸手向後一指。

  朱由檢看到,明軍正押著一群五花大綁的人過來,不用問,看裝束就知道,被綁的人一定是剛剛逃去的朵顏騎兵。

  “俘獲了多少人?”

  “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三人。”

  “好。”朱由檢大喜,“先看好這些俘虜,將來送到遼東,給當地修路———————也算是給他們自己贖罪。”

  “陛下,山海關到錦州的水泥路,這會恐怕已經修好了,還要修什麼路呀?”

  “就算水泥路修到錦州了,以後還要修到廣寧,凡是大明佔據的地方,都要修建水泥路,只要我們的糧食補給跟得上,誰也搶不去我們的土地。”

  滿桂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洪承疇見朱由檢一臉平靜,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他正要開口說話,被朱由檢瞪了一眼,他只好吞了口吐沫,將本來要說的話,咽回肚裡。

  朱由檢將目光從洪承疇的臉上收回,“傳令,士兵們太辛苦了,今天你就在此安營紮寨吧!”

  當晚,士兵們又是殺牛宰羊,慶祝明軍大勝蒙古朵顏部。

  根據統計結果,近十萬人的朵顏部落,幾乎被洪承疇、滿桂等人屠絕,只剩下五千餘人的騎兵俘虜和三千年輕的女人。

  朱由檢獨自在夜色中散步,連貼身侍衛付小劍都沒帶。

  一個十萬人的部落,就這麼完全覆滅了,是不是太不人道?

  為了自身的安全,大明必須要與建奴死磕,但朵顏部只是建奴的幫兇,甚至連幫兇都算不上,大明是不是一定要消滅他們?還有接下來的泰寧部、扶餘部。

  如果有紙煙,朱由檢真想燒上一根,一個人在無邊的夜色中靜靜思考的時候,抽上一支煙,思維可能會活躍得多。

  朵顏部是否非消滅不可?如果朵顏部依然存在,他們會不會截斷大明軍隊的歸路?

  結果是必然的,如果大明與建奴正式開戰,作為建奴附庸的朵顏部,一定會出動他們的騎兵,在大明最柔弱的地方,兇狠地插上他們的彎刀。

  每次自己猶豫的時候,朱由檢都會從歷史中尋找答案。

  哪一個帝國的崛起,不是一部血淋淋的歷史?

  如果缺少血淋淋的歷史,這個帝國絕不可能崛起,就像戰國時代的楚國,就像十八世紀奧地利。

  如果錯過了上天賦於你的神聖使命,你就會受到上天的懲罰,或者像楚國那樣,被秦強滅國,或者像奧地利那樣,被肢解成無數的小國。

  如果像他的年號那樣,朱由檢要重振大明,發生在朵顏人身上血淋淋的歷史,只是個開端,絕對不是結局。

  現在沒有聯合國,大小國之間,根本無法和平共處,戰爭,將是國與國之間的常態。

  征伐朵顏三部,朱由檢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練兵,明軍缺乏實戰,而建奴的士兵又是異常兇悍。

  大明遠征建奴,除了燧發槍,沒有任何優勢。而建奴在遼陽、瀋陽一帶,經營了十幾年,他們不僅全民皆兵,更有熟悉地理、盟友相助、補給便利、機動性強等優勢,如果明軍的戰鬥力,不是強悍到逆天的地步,很難取得完勝。

  朵顏三部人數不多,對明軍的威脅不大,但他們的生活方式和軍事體制,與建奴非常相像,正好是大明理想的熱身對手。

  大明要摧毀建奴,建立空前強大的漢人帝國,朵顏三部非滅不可。

  解開了心結,朱由檢搖頭苦笑,只是覺得有對不住這些無辜的遊牧民族了。

  不過,朱由檢轉念一想,蒙古人也曾征服過漢人,蒙元帝國就是依靠無盡的殺戮,才建立起來的,朵顏三部也是蒙古人,現在,是他們還債的時候了。

  他只能無奈地向夜色揮揮手:別了,朵顏。

  昨天的戰鬥,太過劇烈,士兵們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非常疲勞,但明軍士兵,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都有自己的戰馬,行軍時不會過於勞累。

  第二天一早,左路的十萬大軍,全部拔營而起,又開始向北面偏東的方向行進。

  這一次,擔任先鋒的,是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他們只是攜帶燧發槍和乾糧,輕裝而行,先行尋找泰寧人的下落。

  朱由檢自領第四軍和第七軍,作為後軍,他們攜帶所有的糧草、火炮和輜重,遠遠跟在王慕九的後面。

  大軍剛剛出發不久,柳林來報:“陛下,前方傳來了泰寧部的訊息。”

  “泰寧部?在哪?”

  “陛下,他們的大部,就在建昌城,那裡應該是他們的大帳。”

  “建昌在哪?”朱由檢拿出行軍圖,可惜,關外的城鎮,標得十分模糊,位置也不準確,建昌城根本就不在圖上,也許製作這份行軍圖的時候,還沒有建昌城。

  “陛下,前方的偵訊傳言,建昌城在青嶺東北四百里。”

  “那應該是這一帶。”朱由檢根據比例尺,用手在圖上畫了一個四百里為半徑的大圓,但這只是一個大致的位置,還需要明軍直接尋找。

  朱由檢立即派出傳令兵,去給王慕九傳言,命他悄悄尋找建昌城,根據偵訊的提示,朱由檢給王慕九畫了一個大致的位置圖。

  當朱由檢趕到建昌城的時候,王慕九已經和泰寧人打了一仗。

  泰寧人同樣應付不了明軍的燧發槍,他們在丟下三千多具屍體後,暫時撤回建昌城。

  “陛下,根據游騎偵訊的結果,泰寧部基本上集中在建昌城內,約有數萬部眾。”王慕九將聽到的訊息,回饋給朱由檢。

  “蒙古人不是擅長進攻嗎?現在怎麼學起漢人,堅守城池了?”朱由檢樂了,以自己的短處對抗明軍,他們只會死得更快。

  殲滅朵顏部之後,朱由檢信心大增。

  在朵顏、泰寧、扶餘三部中,以朵顏部的人數最多、實力最強,所以大明一直稱他們“朵顏三部”。

  連朵顏部都被大明一戰而滅,泰寧部還能怎麼樣?即使在野外,面對泰寧部的騎兵,朱由檢現在也不擔心了。

  “陛下,還是燧發槍厲害,我們射殺了他們三千騎兵,但泰寧人現在躲在建昌城內,我們怎麼辦?”面對城池,王慕九也是一籌莫展。

  “別急,先圍住建昌城,明天上午,我們再發動進攻。”朱由檢立即指揮大軍,將建昌城四面圍定,不給泰寧人留下任何逃跑的通道。

  參加圍城的,只是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和洪承疇的第四軍,滿桂的第七軍,因為是真正的騎兵,速度快,能肉搏,暫時最為機動兵力,防止泰寧人從某一座城門突圍。

  實際上,朱由檢也知道,不到絕望的時刻,泰寧人突圍的可能性極小。

  他們並不是一支真正的軍隊,而是蒙古人的一個部落,部落中不僅有老人、孩子和女人,還有大量的牛馬羊,如果突圍,這些絕對帶不走。除非他們願意將部落的希望和財物,都留給明軍,否則,他們絕不會突圍。

  建昌城只是一座小城,城廓的周長還不到二十裡,但在草原上,這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城了。

  草原上有的是黃土,但石塊很少,建昌城的城牆,就是用黃土壘成的,高度不過兩步,也就是三米,從城牆的外面,朱由檢看不出城牆的厚度。

  朱由檢騎馬,繞城跑了一圈,發現城外都是開闊的草原地帶,非常平坦,不知道泰寧人在修建城牆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安全問題。

  明軍的火炮,都在南城門,既然哪一方的城牆都是一樣,朱由檢打算從南城門發起主攻。

  建昌城只是土牆,百門火炮都用上,實在是浪費,朱由檢只出動了十門火炮。

  十門火炮,架設在距離南城門五百步的地方,這個位置進攻的時候,開花彈可以向城內延伸,防護的時候,即使泰寧人有弓箭,也遠遠夠不著。

  城頭上有許多泰寧部的士兵,他們從來沒見過明軍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他們覺得很新奇,不時對炮管指指,但對於聚集在城下的明軍,他們倒是不太在意,有城牆的保護,他們才不怕明軍的燧發槍。

  朱由檢給炮手下達了第一道軍令:炮轟南城門。

  炮手們開始調試火炮,現在他們只能憑經驗,依靠眼睛的觀測,確定大致的位置,等第一波炮擊後,根據開花彈的落,再進行校正。

  十枚開花彈,依次投進炮管。

  另外十名炮手,起了十支火把,準備燃引線。

  城頭上的泰寧人,一個個嘖嘖稱奇:對面的這支軍隊,太怪異了,這大白天的,太陽正掛在高空,他們卻起火把,正是一群傻蛋!

  “火!”沒等泰寧人樂夠,炮兵團長就下達了命令。

  一聲令下,十支火把,幾乎同時燃了火炮的引線。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09

第217章 草原上的第一座城鎮

  “轟……隆……”

  “轟……隆……”

  “轟……隆……”

  ……

  十枚開花彈,劃著優美的弧線,飛向建昌城的南城門。

  “那是什麼?好像比鷹隼還快,它們正向我們飛來!”

  “絕對不是鷹隼,鷹隼的翅膀一旦張開,比這大多了。”

  “咦?它們真的飛過來了,好像要落在城頭,難道是信鴿?”

  ……

  它們都忽略了,開花彈離開炮管的時候,曾經發出過巨大的響聲,所有的鳥類,都不可能製造出這麼大的聲音。

  十枚開花彈,有三枚落在城頭,剛才泰寧人看熱鬧的地方,泰寧人立即矮下去,城下的明軍,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跡了;兩枚開花彈,直接落在城牆上,泥基的城牆,頓時落下一大片塵土,另外五枚開花彈,都是落在城牆之外,有一枚開花彈,落離城門不過五步,如果能再向前一,也許木質的城門,就會坍塌了。

  朱由檢見城牆不太結實,心中暗喜,開花彈一定能炸塌城牆,“集中所有的開花彈,對準城牆轟炸。”

  炮手們調整炮口,全部對準城牆,在五百步的距離上,開花彈的威力,幾乎發揮到極致。

  又一波炮擊,十枚開花彈,有六枚次第落在城牆上,城牆劇烈地晃動,朱由檢用肉眼都能看到,“不錯,也許下一波炮擊,城牆就會倒塌了。”

  朱由檢還是有後悔,要摧毀這樣的城牆,也許虎踞炮發射的實心彈,效果更加明顯,如果帶上幾門虎踞炮就好了。

  再一次炮擊的時候,打中城牆的開花彈,增加到八枚。

  “轟”的一聲,城牆不受力,一小段土牆塌了下來,城頭出現了一個缺口。

  朱由檢從缺口向裡張望,裡面一個士兵也沒有,城頭上好像有幾具屍體,從遠處看,城牆也不厚實。

  可能草原上根本沒有火器的緣故,建昌城只需要防備遊牧民族的弓箭。

  “陛下,還要炮擊嗎?”

  “當然,現在的豁口太小,士兵們要爬進城,還是太困難,對準豁口,繼續炮擊。”

  “是,陛下。”

  再經過一輪炮擊,豁口增大了不少,城牆上泥土坍塌下來,剛好墊了一道緩坡。

  朱由檢問身邊的親兵:“現在可以爬上去嗎?”

  “陛下,能爬上去,現在就攻城嗎?”

  “不,泰寧人傷亡不大,他們還有大量的士兵,誰知道躲在哪兒?”朱由檢繼續對炮兵下達命令:“炮火向前延伸五百步,兩輪炮擊。”

  兩輪炮擊過後,火炮暫時停下來,城內隱隱傳來高分貝的慘叫和哭聲。

  滿桂向朱由檢伸出大拇指:“陛下真是神了,陛下怎麼知道城下有泰寧人的士兵?”

  “哈哈。”朱由檢輕輕用手指了指滿桂的腦袋,“打仗,一定要多動腦子,不能一味蠻幹。”

  “陛下,末將明白了!”滿桂只有訕訕地笑,“陛下,一會攻城的時候,末將請求打頭陣。”

  “你?”朱由檢搖頭,“騎兵就這麼人數,一時又補充不了,你還是呆在後面吧,泰寧人的主力還在。”

  滿桂的眼中都是羡慕,不知道哪支軍隊能搶到頭彩,能夠最先進城。

  開花彈又向前延伸五百步,朱由檢估計,城門附近的泰寧人,早就跑得沒影了,如果沒跑的,應該也沒機會跑了,“步兵入城,小心泰寧人有埋伏。”

  第一波三千士兵,開始從城牆的豁口進城。

  前面的士兵,都是端著燧發槍,指著豁口裡面,似乎城牆的背面,隱藏著一條響尾蛇。

  三名槍手站到斷牆邊,見裡面沒有動靜,他們一躍而起,攀上斷牆,抓起燧發槍,四面掃視著,但一個泰寧人都沒有發現,除了屍體。

  三人邁著交叉步,緩緩向裡面走去,後面的明軍步兵,膽子大起來,一個個從豁口魚貫而入。

  朱由檢一直緊盯著豁口處,三千士兵全部入城,他才放下心來。

  南城門打開了,明軍接應更多的士兵入城。

  滿桂再次向朱由檢請命:“陛下,現在輪到我們騎兵了吧?”

  朱由檢笑著搖頭:“滿桂,別急,先讓槍手們消耗一部分泰寧人再說,現在城內還沒有響起槍聲,你先等等吧!”

  “陛下,泰寧人有大量的騎兵,槍手們缺乏騎兵的保護,萬一……”滿桂還不死心,他的心裡,早就癢得像是發情的夜貓子。

  “哈哈,滿桂,你當朕是好糊弄的外行不是?在城內這麼狹小的空間,泰寧人的騎兵,還能倡狂得起來嗎?”朱由檢明知滿桂急得像熱鍋上能過的螞蟻,就是遲遲不讓他進城。

  “陛下……”

  滿桂一句話沒說完,城內傳來燧發槍的聲音,開始只是零星的幾聲,後來急劇密集,顯然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戰鬥。

  朱由檢遙遙看向城內,但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聽到持續的燧發槍的聲音,他和滿桂一樣,也想早進城看看。

  槍聲一會稀疏,一會又密了起來,滿桂的心,就像燧發槍的聲音,緊一陣松一陣。

  半個多時辰之後,槍聲才真正稀疏下來。

  滿桂在朱由檢面前晃來晃去:“陛下,這會該讓我們進城了吧?”

  朱由檢看火候差不多了,只好一揮手:“不要一味砍殺,注意士兵們的安全。”

  “是,陛下。”滿桂邊說邊跨上戰馬,“弟兄們,趕快入城,不然連湯都沒得喝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向南城門奔去。

  朱由檢搖頭苦笑:這滿桂,恐怕泰寧人又要遭殃了!

  一直到午飯的時候,燧發槍的聲音才完全平息下來,朱由檢帶著他的侍衛,從南城門入了城。

  大街上到處是屍體,其中好多是兒童的屍體。

  朱由檢皺皺眉頭,但他並沒有指責入城的士兵,戰爭從來容不得溫情,如果不是殘忍地殺死對方,那就等著對方來殺,在後世的歷史上,漢人就是太過文弱,才被不到百萬人口的滿清,統治了三百年。

  泰寧人已經被清剿一空,只有明軍的士兵在晃悠,朱由檢在入城士兵的指引下,來到泰寧人的大營所在。

  大營中關押著被俘獲的泰寧人,他們都被繩索捆上,東倒西歪地靠在各個牆角。

  朱由檢問看守的士兵:“俘獲了多少人?”

  看守的士兵朝朱由檢行禮:“回陛下,俘獲八千壯丁,另外……另外,還有兩千多女人。”

  “不錯,又有了八千免費的勞力。”朱由檢四處打量,女人被關在另一個處,兩千多人,擠在一個不大的營房。

  建昌,是朱由檢北伐之後,攻下的第一座城鎮,但明軍在城中搜索時,除了牛馬羊和皮毛乾貨,所得紋銀還不到千兩,顯然銀子還沒有在泰寧正式流通。

  幸好城中還有兩萬石粗糧,算是明軍最大的收穫。

  朱由檢本來打算將建昌當作北伐的糧草供給中轉站,最後還是放棄了,建昌城位於草原的深處,如果要建成中轉站,必須要大量的士兵駐守,而且,草原上沒有大道,糧草物資運輸也是不便。

  朱由檢在建昌城呆了一日,將城內清理完畢,泰寧人的屍體都安葬了,這才離開建昌城,繼續向東北進軍。

  這一次,擔任先鋒的,是滿桂的第七騎兵師,而王慕九的皇家第一師和洪承疇的第四師,都隨著朱由檢,作為後軍,攜帶著所有的輜重。

  滿桂得意地沖朱由檢行禮:“陛下,末將保證將扶餘部殺得七零八落。”

  朱由檢瞪了他一眼:“滿桂,朕讓你擔任先鋒,是讓你找到扶餘人的下落,不是讓你擅自行動,消滅扶餘人的事,自有朕的後軍。”

  “是,陛下。”滿桂嚇得差吐出了舌頭,“只要扶餘人不主動進攻,末將保證不去惹他們。”

  朱由檢心說,要是你滿桂不挑釁扶餘人,母豬都會上樹,黃狗也會耕田。不過,滿桂是騎兵軍長,需要他參加戰鬥時,通常都是面對面的決戰,士兵們強悍一點、兇狠一點、求戰欲望強烈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滿桂出發之後,朱由檢也沒在建昌逗留,後軍要攜帶火炮、糧草等,速度緩慢,他不想被滿桂拉得太遠。

  滿桂在大淩河一帶,發現了扶餘人的蹤跡,他一面讓傳令兵報告朱由檢,一面撒出大量的遊騎,在大淩河附近搜尋扶餘人的大帳。

  朱由檢接到滿桂送回的訊息後,命令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只攜帶燧發槍和乾糧,立即輕裝出發,前去與滿桂匯合。

  王慕九在大淩河的南岸,遇上了滿桂的第七騎兵軍。

  原來滿桂在大淩河南岸找到扶餘人的大帳後,故意圍著扶餘人的大帳轉悠,暴露明軍的行蹤,威脅扶余部落安全。

  扶余人發現了滿桂的騎兵後,立即拼湊起一支兩萬人的騎兵,阻止滿桂靠近,同時,他們開始在大淩河上搭起浮橋,掩護非戰鬥人員帶著他們的牛馬羊,向大淩河北岸脫逃。

  開始的時候,滿桂還打算試探一下扶餘人的實力,當他得知,扶余部落的老人、孩子、女人正在渡河逃跑時,嗜殺成性的他,立刻倚仗人數上的優勢,對扶餘騎兵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雙方都是騎兵,比的是力量、速度和勇氣,拼的是人員和馬匹的消耗。

  大淩河南岸,喊殺聲震天,雙方的血液,已經流到一起,又順著草地上的低窪,流進大淩河,將河水都染紅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10

第218章 大淩河畔

  強烈的血腥味,將河中的魚群,吸引了過來,連水面上都有魚兒在翻滾嬉戲,如果有一位漁民,恰好帶著魚叉路過,漁民都不用瞄準,只要將魚叉扔進河中,一定不會落空。

  王慕九趕到大淩河時,雙方的騎兵正糾纏在一起,槍手們根本無法射擊,這時要是射出子彈,到底射進哪一方士兵的身子,誰也無法預料。

  雙方的士兵正全力廝殺著,對王慕九的到來,他們直接無視。

  王慕九吹響了撤退的號角,他要讓滿桂撤下來,好讓槍手們去消滅這些扶餘人。

  滿桂聽到了號角聲,他奮力將面前那名扶余士兵砍翻,“這是誰來了?為什麼讓我們撤退?扶餘人眼看就支撐不住了,這不是槍我們的功勞嗎?”

  “軍座,好像是皇家第一軍,他們可能帶來了陛下新的旨意。”

  “陛下?陛下知道我們正在和扶餘人激戰嗎?”滿桂斜眼看著皇家第一軍,他在人群中搜尋著王慕九。

  王慕九繼續吹響號角,他在催促滿桂。

  “軍座,還是先撤退吧,聽聽王軍座怎麼說。”

  滿桂看著正激烈廝殺的戰場,明軍漸漸佔據優勢,如果一直打下去,只要扶余人沒有援軍,明軍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軍座,陛下軍令如山……”

  “撤,看看王慕九到底怎麼向我交代。”滿桂無限留念地看了眼戰場,但朱由檢的命令,他不敢不聽。

  第七騎兵軍立即和扶餘人脫離接觸,扶餘人正被滿桂壓得透不過氣,滿桂一撤,他們頓時覺得輕鬆起來,但他們也不敢追擊,只是遠遠地看著新來的皇家第一軍。

  滿桂氣沖鬥牛,他的手指差上王慕九的鼻子,“王慕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看出,扶餘人就要被擊潰了嗎?為什麼給我們下達撤退的號令?”

  “滿軍座。”王慕九的臉上沒有表情,“第七騎兵軍真的能擊潰扶餘人嗎?”

  “你是瞎子呀?這麼簡單的局勢都看不清?”遇上這樣的傻子軍長,滿桂欲哭無聲。

  “滿軍座,要擊潰扶餘人,還要多長時間?”王慕九也不生氣,臉上不悲不喜的樣子。

  “最多一個時辰。”滿桂嗓門大的優勢,這時候充分發揮出來了。

  王慕九快速追問了一句:“那要犧牲多少騎兵?”

  “大概兩三千……”滿桂發覺不對,他的聲音,立馬從高音降到低音,“你……”

  “滿軍座,騎兵是陛下的寶貝,還要傷亡兩三千,陛下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麼想法?”王慕九也不看的滿桂,他的目光,已經投向對面的扶餘人了。

  “你不說,陛下怎麼知道?”滿桂硬著脖子,還是不肯認錯。

  “戰場上有這麼多士兵,滿軍座能保證他們一個都不洩露出去?滿軍座以為,陛下是呆在黑屋中,任由別人欺騙?”王慕九的目光,從扶餘人的身上,移到滿桂的臉上。

  “戰場上有傷亡,也是在所難免,只要擊潰了扶餘人,我寧願不要戰功。”滿桂避開王慕九的目光,他還是覺得惋惜,即將到手的勝利,被王慕九攪黃了。

  “滿軍座還記得,臨出發前,陛下是怎麼交代的嗎?”王慕九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士兵,目光離開滿桂,他順便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眼滿桂。

  “你……”滿桂的額頭冒汗了,“我第七軍眼看就要擊潰扶餘人,難道將功勞留給你?”

  “滿軍座,功勞屬於北伐的左路軍,屬於陛下。”

  “那我們需要做什麼?”滿桂被迫讓步,由皇家第一軍擔任進攻的主力。

  “滿軍座,可願意護衛在我軍的兩翼?”

  滿桂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才這麼扶余騎兵,根本不需要我們的護衛。”

  “那……滿軍座,扶餘部眾不是在渡河北逃嗎?滿軍座能否繞道,截斷他們的逃跑的路線?”

  “好,我們就此約定,你們收拾扶餘騎兵,我們去收拾他們的部眾。”滿桂不待王慕九回應,他一撥馬頭,率先向左前方奔去。

  “這個滿桂!”王慕九搖頭苦笑,“看來,扶餘人的部眾,又要遭殃了。”

  王慕九已經立好了防守陣型,皇家第一師的士兵們,被列成三排,每排三千人,兩側是端坐馬上的皇家第二師在護衛著,而皇家第三師,作為後軍,緊隨在皇家第一師的後面。

  但扶餘騎兵只是遠遠看著他們,並沒有進攻的意思,雙方僵持在大淩河的南岸。

  明軍的槍手都是步兵,在騎兵面前,根本沒有進攻的能力,王慕九也是沒有辦法。

  “怎麼挑釁一下扶餘人,讓他們發動進攻才好?”

  “軍座,要不要派些騎兵過去?”

  “騎兵?對,就是騎兵,不過人數不能太多,遇上扶餘人反擊,立即撤退,將他們吸引過來。”

  一支千人的明軍騎兵,緩緩出列,他們排好佇列,手舉馬刀,叫喊著撲向對面的扶餘人。

  扶餘人一直冷眼觀看,絲毫沒有出擊的樣子,才一千騎兵,他們根本沒放在眼裡。

  明軍一步步迫近,扶餘人終於忍不住了,他們分出一支五千人的騎兵,準備用彎刀迎接明軍。

  明軍騎兵一看,扶餘人出動這麼多騎兵,頓時嚇得屁滾尿流,他們撥轉馬頭,一溜煙逃回。

  扶餘騎兵順著明軍逃跑的方向,一路追殺過來。

  “噠噠噠……”

  五千匹戰馬,夾著大淩河南岸的寒風和水汽,似一股奔騰的洪流,急速向明軍的陣地滾滾而來。

  九千槍手,幾乎就是整個皇家第一師了,每排三千士兵,人數太多,他們不是站成一條直線,而是圍成一個月牙形的圓弧,百步的有效射程,就在這段圓弧的焦上,距離每一名士兵,幾乎都是等距離。

  王慕九的皇家第一軍,雖然經歷過與朵顏人的戰爭,又在建昌城圍攻過泰寧人,有了一的戰鬥經驗,但面對五千扶餘騎兵的衝擊,他們還是有些恐懼。

  王慕九親自來到第一排槍手中督戰。

  “軍座,這兒危險,你還是去後軍督戰吧!”李俊見王慕九上來了最前線,趕緊過來勸阻。

  “危險?”王慕九直視著面前的李俊。

  “軍座是皇家第一軍的靈魂,應該在最安全的地方,運籌帷幄———————呆在後軍,更能看清整個戰場。”

  “奧。”王慕九想想也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己跑到第一線,李俊一定會想辦法保護自己,反而影響了他的作戰,“我一會就回去,士兵們怎麼樣?”

  “軍座放心,人在陣地在!如果我丟了陣地,提頭來見。”

  “李大師長。”王慕九加重了語氣,“我不是要懲罰你,如果戰鬥失敗,懲罰你也不能改變結果,陛下常常教導我們,一定要把準備工作做細,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尤其是士兵的思想工作。”

  “軍座放心,屬下明白,士兵們已經準備好了。”李俊回頭,問身後的士兵:“弟兄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弟兄們,你們害怕嗎?”

  “不怕!”

  “我們能讓軍座安心在侯軍指揮嗎?”

  “能!”

  士兵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亢,王慕九只得搖著頭笑笑,“李大師長,這兒交給你了,陛下在後方看著,我皇家第一軍,千萬不要給陛下丟臉!”

  “軍座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陛下,給軍座的臉上抹黑。”

  王慕九剛剛離開李俊,扶餘人就接近的明軍的陣地。

  “師座,扶餘人已經接近百步死亡線了。”

  李俊向扶餘騎兵看去,他們列成幾列縱隊,已經接近了燧發槍的射程,“才幾列縱隊,不用急。”

  扶余騎兵已經將馬速加到最大,別說氣勢,光馬蹄聲就令人心驚膽戰,但明軍已經接受過戰場的洗禮,槍手們握緊燧發槍,默默地等待李俊的命令。

  “師座,扶餘人已經進入射程了。”

  李俊還是沒有下令,進入射程的扶餘騎兵太少,不過數十人,明軍槍手,一排就有三千,全部射擊這數十騎兵,太浪費子彈了。

  直到有兩百多騎兵進入百步的死亡線,前面的騎兵快要接近八十步的中線,李俊才下達命令:“射擊。”

  “砰。”

  “砰。”

  “砰。”

  ……

  三千發子彈,在一瞬間全部射出,雨一樣傾瀉在扶餘騎兵身上。

  不僅進入百步射程的那兩百扶餘騎兵,百步外大約還有兩百騎兵,也是從馬背上墜落。

  明軍槍手們發覺百步內的扶餘人太少,直接將槍口調向百步外,將燧發槍的最大射程發揮出來了。

  墜馬的傷兵,一邊在草地上翻滾著,慘叫著,口中發出明軍聽不懂的音節。

  這些不和諧的聲音沒有延續多久,就被後面的馬蹄聲淹沒。

  扶餘人沒有停下進攻的步伐,戰馬踏著同伴的屍體,加速沖了過來,沒有死透的傷兵,在戰馬的幫助下,早早投奔他們的長生天去了。

  槍手們也沒閑著,第二排槍手射出的子彈,迎上了繼續出擊的扶餘騎兵,又是數百騎兵墜馬,又是短暫的嚎叫。

  空氣中彌散著濃重的血腥味,扶餘騎兵像是打了鴨血似的,更加興奮起來,他們一個個揮舞著彎刀,前仆後繼,向明軍發起了最為猛烈的進攻。

  李俊也有些擔心,在死亡面前,在血流成河面前,在扶餘人不要命的衝鋒面前,他的士兵能得住嗎?

  幸好士兵們看不到屍體,屍體被馬蹄踐踏,早就沒有了人形。

  李俊一直與槍手們站在一起,口中不斷發出聲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只是讓士兵感受到,師長一直戰鬥在第一線,雖然他的手中沒有燧發槍。

  “打得好!”

  “繼續!”

  “好樣的,就這樣,狠狠打擊他們的銳氣!”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11

第219章 自殺式衝鋒

  大淩河南岸的草地上,正在進行一場死亡遊戲。

  明軍是被動防守的一方,不過扶餘人還沒有越過百步的死亡線,根本沒有給他們造成實質上的損失;扶餘人是主動進攻的一方,他們的騎兵,像是掘了堤壩的江水,源源不斷朝明軍的陣地壓過來,潮頭一個接著一個,一次次撞擊著明軍士兵最脆弱的神經。

  潮水向來有進無退,扶餘人掀起的浪潮,也沒有例外。

  槍手們經過三波射擊,已經打出了兩萬七千發子彈,倒在這些子彈下的扶餘騎兵,接近四千了,扶餘騎兵掀起的最大最恐怖的潮頭,已經被明軍遏制。

  餘波未歇,只要潮水沒有流幹。

  剩下的一千多扶餘騎兵,只是有個極為短暫的猶豫,沒有撤退的號角,他們絕不會主動撤離戰場,對扶餘人來說,那就是戰場的逃兵,即使明軍會放過他們,他的部落,也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李俊的嘴皮已經麻木,這是他第一次獨立面對蒙古鐵騎的襲擊,看到戰場上扶餘騎兵越來越少,他只能在心中為士兵們呐喊助威了。

  槍手們也是麻木了,他們的手指,他們的心靈。他們不知道扶餘人被射殺了多少,也不知道還剩多少,他們只是機械地做著重複的動作,那就是射擊,如果燧發槍沒有子彈,他們只會裝填彈藥,除此之外,他們的大腦,現在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被誰偷去了記憶。

  “停止射擊!”

  李俊的話,讓槍手們醒悟過來,他們的對面,已經沒有騎兵。倒在草地上的士兵,已經離開了馬背,根本不能算是騎兵。

  “啊……”

  “扶餘人被消滅了?”

  “我們勝利了?”

  ……

  士兵們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噩夢醒來之後,一切,都像是朝著最美好的方向發展,他們面前的扶餘人,已經傷亡殆盡。

  李俊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既然槍手們高興,那就讓他們先高興一回,“左側騎兵下馬,給扶余傷兵補上一刀,將屍體拖開,清理出道路。”

  朱由檢北伐的時候,遇上對方傷亡的士兵,通常是挖個坑埋了,或者直接火化掉,然後記錄下數位,不像袁崇煥初到遼東,殺死建奴的士兵之後,還要將首級送回京師。

  北伐軍一直在前進,攜帶大量的首級,行軍也是不便。

  騎兵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李俊向遠處的扶餘騎兵看了看,扶餘騎兵出現了異動。

  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五千扶餘騎兵,全部灰飛煙滅,不知道是驚嚇了他們,還是激怒了他們。

  李俊根據滿桂的描述,估計扶餘騎兵,現在還有一萬多,如果扶餘人全部出擊,對他的皇家第一師,還是極大的考驗。

  扶餘騎兵正在調整戰馬的方向,無數的馬頭,開始對準了明軍的陣地。

  看來,扶餘人準備進攻了,五千騎兵的傷亡,沒有嚇到他們,反而激起他們更大的仇恨。

  這一次進攻,不知道扶餘人會出動多少騎兵,李俊的心中,既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突然,扶餘騎兵的右後方,也就是他們的部眾正在渡河的地方,傳來了一片呐喊之聲,扶餘部眾大亂,他們紛紛向東逃竄,想要藏到騎兵的後面。

  滿桂,一定是滿桂。

  李俊估計,滿桂繞道扶餘騎兵的後方,開始破壞扶餘人逃生的浮橋,在沒有和他充分溝通的情況下,滿桂用屠殺部眾的方式,來激怒扶餘騎兵,從而名正言順地與扶餘騎兵戰鬥。

  這不算違反王慕九與滿桂的約定,扶餘騎兵殺過來,總不能讓他滿桂束手待斃。

  “這個滿桂!”李俊笑駡,不過,這樣也好,扶餘騎兵要救援他們的部眾,就不會有太多的騎兵,對皇家第一師發動進攻了,皇家第一軍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李俊剛才緊張的心情,頓時緩解下來。

  他喚過一名傳令兵:“快,去問問軍座,滿軍座正在攻擊扶餘人的部眾,他們的騎兵一定會去救援,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俊的目光,還在緊緊盯住對面的扶餘騎兵。

  剛才轉過馬頭的扶餘騎兵,並沒有向明軍的陣地沖過來,部分騎兵還掉頭向西,和其他的騎兵一道,向側後方趕去,馬蹄揚起的灰塵,快要飛到半空了,很顯然,他們去得很急。

  李俊的傳令兵還沒回來,卻是軍部的傳令兵先到。

  “李師長,軍座有令,全軍向前移動,保持隊形,隨時準備戰鬥。”

  “明白!”

  李俊大喜,這是明軍要進攻的信號,用步兵去進攻騎兵,他還是第一次碰到,看來,王慕九要創造燧發槍主動進攻的歷史了,而這個光榮的任務,恰好落到他李俊的頭上。

  雖然步兵的速度,遠遠不如騎兵,但扶餘騎兵,就在李俊的視線之內,用不了多久,明軍就會靠近扶餘騎兵,更重要的是,扶餘騎兵的身後,是他們的部眾和財產,扶余騎兵根本不敢逃跑,除非他們願意放棄整個部落,甘心在草原上做流浪的獨狼。

  “傳令,各部隊保持隊形,快速前進,向扶餘騎兵逼上去。”

  皇家第一師的軍隊,拉得太開,寬度幾乎達到千步。

  幸好大淩河南岸,都是開闊的草原,他們保持隊形,穩步前進,絲毫沒有阻滯。

  一千五百步的距離,大約三裡,只有一眨眼的功夫,明軍就撲到扶餘騎兵面前。

  扶餘騎兵全部端坐在戰馬上,從他們的臉上,只看到驚訝和恐懼。

  距離扶餘騎兵還有五百步的時候,明軍放緩了前進的步伐,他們的雙手,都是緊握燧發槍,隨時準備射擊。

  扶餘騎兵終於有了行動,他們被明軍激怒了,明軍是步兵,竟然如此迫近騎兵,這簡直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

  扶餘人分出一隊騎兵,大約有千人,在一名千夫長的率領下,他們手舞彎刀,叫囂著撲向明軍。

  李俊就喜歡對方用這種添油戰術,才千余人,簡直就是送來給他的士兵練膽子的,他低喝一聲:“準備射擊!”

  明軍的槍手們,已經完全停下了腳步,燧發槍在瞄準的時候,需要絕對的靜止,槍手們端著燧發槍,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騎兵。

  五百步的距離,騎兵咳嗽一聲,就該完成衝刺了,他們的速度,根本來不及加到最大。

  “射擊!”李俊見扶餘騎兵,已經進入了燧發槍的射程,他立刻下達了命令。

  “砰。”

  “砰。”

  “砰。”

  ……

  第一排有三千槍手,他們將子彈全部射出去的時候,扶餘騎兵就倒下了一半,大量的無主戰馬,在戰場上絕望地遊蕩。

  在射擊的時候,槍手們是麻木的,他們的眼裡,只有百步的死亡線,只要有人敢踐踏這條死亡線,他們的子彈,就會毫不留情的射出去。

  不到半袋煙的功夫,千余扶餘騎兵,全部墜落在馬腹下面。

  明軍不敢收拾戰場,他們的對面,還有扶餘騎兵,現在只有五百步的距離,如果騎兵出擊,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李俊見對面的扶餘騎兵,只是端在戰馬上,根本沒有再出擊的意思,似乎剛才的戰鬥,根本沒有發生過,或者雖然發生了,卻是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緩緩前進,打掃戰場的事,就留給皇家第二師吧!”

  既然扶餘騎兵沒有出擊的欲望,皇家第一師又開始緩緩推進,現在對面的騎兵,離得這麼近,他們必須隨時做好射擊的準備,所以,他們再不敢小跑著前進了。

  距離只剩兩百步,明軍都可以看到扶餘騎兵的睫毛了,但扶餘騎兵,還是一動不動,就像是固定在馬背上的一顆顆青松。

  難道他們有伏兵?李俊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四周都是平原,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的目光,再次向對面掃過去,扶餘騎兵的隊形,是鬆散的,人數應該不會超過兩千。

  原來他們的兵力太少,所以才不敢進攻!李俊大喜,一定是的,否則,哪有騎兵任步兵欺負到眼皮底下?

  “緩緩推進,到百步的時候,立刻射擊。”李俊決定,先開槍試試,反正自己人多,又有燧發槍的優勢,也不怕對方玩出什麼新花樣。

  “砰。”

  “砰。”

  “砰。”

  ……

  雙方相距百步的時候,明軍開火了,槍手們的眼睛,都是盯住百步死亡線。

  端坐在最前面的扶餘騎兵,頓時從馬背上墜落下來,受傷的戰馬,立刻仰天長鳴,似乎是在呼喚長生天。

  但長生天連騎兵都就不過來,何況戰馬?

  明軍兩排槍手都射出子彈的時候,扶余騎兵墜馬的,已經上千。

  出擊是死,等待,也是死!

  扶餘騎兵的眼裡,除了恐懼,就是恐懼,他們勒緊馬韁,緩緩倒退,期望退出燧發槍的射程。

  但他們的身後,是他們部落的老弱,還有女人,還有他們的財產牛馬羊,他們剛剛被滿桂從浮橋邊驅趕過來。

  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扶餘騎兵殘存的最後一野性,終於被明軍逼迫出來,他們不再後退,在穩住陣腳之後,他們反而向明軍猛撲過來。

  扶餘騎兵發起了自殺式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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