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86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24

第230章 狡猾的漢人

  前面的騎兵墜馬,後面的騎兵卻停不下來,幾輪射擊後,剩下的十余名女真士兵,終於明白過來,對面根本不是東江軍,東江軍根本沒有這麼多的火器。

  明軍沒有讓他們糾結多久,燧發槍的射程,已經拉到最大,即使這些剩餘的女真士兵,沒有再向前出擊,燧發槍的子彈也是夠得著。

  看著滿地的傷兵,李長山沒有絲毫猶豫:“殺,我們無法帶著俘虜作戰。”

  無數的馬刀,紛紛出鞘,連同地上已經死透的士兵,都被補上致命的一刀。

  大部分戰馬已經傷亡,或者逃開了,李長山只收到不到兩百匹戰馬,這些無主的戰馬,自然歸屬了他的陸戰第一師。

  複州城內,只剩下一個牛錄,李長山決定強攻。

  李長山一面派出一個營的士兵,去附近砍樹,製造攻城的雲梯,一面帶著其餘的士兵,趕來圍攻複州城。

  看到明軍大批壓向南城門,城頭上的女真士兵,紛紛張弓搭箭,但名軍在百步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燧發槍的有效射程,達到百步,而女真人的弓箭,射程只有六十步,力氣大的士兵,射程也不會超過八十步。

  明軍的燧發槍,已經瞄準了城頭上的女真士兵,女真士兵都是趴在女兒牆上,他們的弓箭,也在向城下瞄準,雙方僵持著。

  “射擊。”

  李長山一聲令下,燧發槍的子彈,像蝗蟲一樣,飛向城頭,飛向女真士兵的頭顱和上半身。

  女真士兵露在城牆外面的上半身,比全身小多了,但他們幾乎靜止不動,就像明軍練習時的靶子,加上明軍人數太多,中彈的女真士兵,已經超過一半。

  受傷的女真士兵,叫喚著摔到在城頭,又從城頭滾到城下,沒有受傷的士兵,繼續借助女兒牆的掩護,在估算著弓箭的射程。

  燧發槍不斷射向城頭,直到城頭已經看不到女真士兵了。

  李長山沒有立即下達攻城的命令,他等到了下午,還是沒有女真士兵出現,正好士兵們已經製造好了三部簡易的雲梯運過來了。

  “開始攻城!”

  雲梯靠上城牆,攀上雲梯的士兵,只有十數人,絕大部分的士兵,還是用手中的燧發槍,指向城頭,等待女真士兵出現。

  城頭上一直沒有出現女真士兵,明軍已經順著雲梯,攀了上去。

  “嗖,嗖。”

  緊靠著城牆的幾名女真士兵,射出了他們手中的弓箭,最先攀上城頭的三名明軍士兵,立即倒下了。

  但箭矢暴露了女真士兵的位置,雲梯上的明軍,開始用燧發槍還擊。

  雲梯端的三名士兵,完成射擊之後,根本來不及裝填彈藥,他們只是和後面的士兵,交換了手中的燧發槍。

  雙方在城頭激戰了半柱香的時間,各自倒下幾名士兵。

  明軍攀上雲梯的,越來越多,女真士兵越來越少,只得向城下撤退。

  明軍順勢佔領城頭,掩護後面的士兵入城,但那幾名女真士兵,早就跑得沒影子了。

  攻上城頭的明軍沒有追趕,他們先是打開南城門,將城外的士兵都放進城,大批明軍入城,不愁這幾名女真士兵還能躲到哪兒去。

  如果女真士兵棄城出逃,明軍也不擔心,複州城的西面是大海,東北和東南,都有明軍一個師的伏兵,這幾名女真士兵,根本構不成漏網之魚。

  李長山也隨著士兵入了城,他將士兵分成百人一組的近百個連隊,在城中搜尋落單的女真士兵。

  晚飯的時候,城中已經安靜下來,根據女真士兵的傷亡數量,有五名女真士兵出逃了,看來,只能指望城外的伏兵了。

  城中繳獲了四百多匹戰馬,加上城外的繳獲和在金州收攏的戰馬,已經超過七百匹,陸戰第一師足足裝備了兩個騎兵營。

  第二天早上,長生島上的東江軍,開始進入複州城,雖然人數還不到一百人,但換上清爽的服裝,配備了女真人的彎刀,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軍隊。

  “李師長,你們怎麼一戰就消滅了建奴?”東江軍把總劉越一臉羡慕,他還伸手摸了摸陸戰第一師的燧發槍:“就是依靠這種火器?”

  “是呀。”李長山哈哈一笑,“但也不全是,關鍵是士兵們有一種必勝的信心。”

  “李師長,能給我們幾支燧發槍嗎?”

  “現在不能給你們,我們輕裝而行,帶的槍非常有限,只是人手一支,再說了,你們又沒有彈藥補給,不會使用。”李長山自然不會讓屬下的士兵空著手去打女真士兵。

  “奧。”劉越毫不掩飾眼神裡的失望,他嘿嘿乾笑兩聲,“什麼時候,我們要有了燧發槍,就好了,也不會讓建奴將我們趕到海島。”

  “劉把總,不用著急,建奴不會倡狂太久了,遼東,即將全部回歸大明。”李長山知道朱由檢和袁崇煥都在北伐的事,“你們趕緊派人知會毛將軍,讓他配合我們,在遼東發起反攻。”

  “是,李師長,我們連夜派人去見毛將軍。”

  “劉把總,我們還要北伐,這複州城,暫時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守好這座城池,千萬不要再落到建奴的手中。”

  “李師長放心,我們一定讓毛將軍早日發兵,守好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陸戰隊在複州城休息了半天,吃過午飯,三個陸戰師依次出了複州城,他們在東江軍士兵的導引下,直奔北面的永寧城。

  這一次,李長山部包圍北城門,江開平部包圍東面,而林阜成部則負責南面和西面。

  天放亮的時候,永寧城中的女真士兵發現,他們已經被明軍重重包圍,完全失去了與城外的聯繫。

  歷史再次開了個玩笑,善於守城的明軍,現在是攻城的一方,而善於長途奔襲、野外決戰的女真士兵,只能龜縮了永寧城內。

  四座城門的外面,都是明軍的槍手,但他們只是前進到距離城牆百步左右的地方。

  城頭上的女真士兵十分惋惜,如果明軍再向前走上三四十步,就會進入弓箭的射程了,他們手中的弓箭,早就瞄準好了,只要明軍進入射程,這些弓箭就會毫不猶豫地射向城下的明軍。

  女真士兵透過城牆的垛口,發現明軍正用燒火棍樣的東西,指向城上,估計是火槍。

  “砰,砰……”

  燧發槍的子彈,從垛口射上城頭,剛才腦袋從垛口露出的女真士兵,登時頭破血流,慘叫著撲倒在地。

  更多的子彈,從女兒牆的上面飛過,它們組成一道火力網,幾乎是平推過去,凡是伸長脖子向城下張望的士兵,都被子彈擊中。

  城頭上一片哀嚎之聲,唔著臉抱著胸打滾的士兵,將城頭攪得亂七八糟。

  沒有受傷的士兵,搞不清發生的了什麼,不時有人從垛口探出來,看到城下大批的明軍,他們終於明白士兵傷亡的原因了。

  好奇心害人呀!

  女真士兵,在弄清城頭上出現傷亡的原因時,他們也歸為傷亡的群體當中了。

  有些聰明的女真士兵,一直靠著牆防守,他們是幸運的,沒有一人中彈。

  “砰,砰,砰……”

  其它的三座城門,也不斷傳來燧發槍的聲音,緻密又恐怖。

  在女真士兵看來,明軍這是瘋了,從清晨開始,不分主次,四座城門都響起密集的槍聲,明軍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他們要一戰而破城?

  不過,女真士兵學乖了,他們呆在城頭的時候,再也不會向城下觀望了,反正明軍在城外,愛折騰折騰去。

  他們在在清理城頭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東南西北四個城頭,傷亡的士兵加起來,已經超過四百。

  城中總共才三個牛錄,九百人,這一上午的時間,他們就損失近半。四百傷亡的士兵中,受傷者居多,但女真人沒有醫治槍傷的藥物和辦法,只要傷在要害位置,遲早會發熱而死,眼下,這些傷兵已經失去了守城的能力。

  驚心,悄悄在女真士兵中傳遞!

  城下還是不時傳來燧發槍的聲音,連夜晚都不消停,多數時候,都是明軍在發洩,沒有對女真士兵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女真士兵,再也不願從城垛口抛頭露面了。

  他們不露頭,就會有零星的明軍士兵靠近城牆,明軍雖然沒有攜帶雲梯繩索之類攻城的器械,但他們的靠近,就是對女真人的威脅。

  不確定的威脅,比確定威脅更加可怕。

  就像一個身著比基尼裝的美女,躺在陌生的沙灘上日光浴,一個不懷好意的墨鏡男,不時在旁邊打轉,你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麼?

  劫財?劫色?

  也許他的目標是肝臟、腎臟、眼角膜也說不定。

  女真士兵要用弓箭驅趕城牆下面的明軍,就必須探出身子,觀測明軍的位置。

  在燧發槍的包圍中,探出身子是極度危險的,女真士兵在傷亡數十人之後,才明白過來:這些士兵,都是明軍的餌料,是吸引他們上鉤的!

  狡猾的漢人!

  女真士兵直接無視城下的明軍,只要他們沒有攜帶攻城的器械,隨他們怎麼折騰。

  東方已經隱隱出現了魚肚白,然而,黑暗像是不甘心失敗,瞬間又吞噬了這一微明,直到黎明正式來臨,黑暗才正式褪去它的身影。

  天亮之前一陣黑!

  城頭上的守軍見怪不怪,他們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要到換崗的時間了,他們正好回去睡個回籠覺。

  幾支燧發槍,稀疏地向城頭放上幾槍,例行公事般的無精打采。

  就在那一陣暗黑襲來的時刻,數名明軍士兵,抬著兩個巨大的“萬人敵”,悄悄靠近北城門,他們將“萬人敵”緊緊靠在城門上,還用石塊壓住,再牽出引線,繞到城門洞的外面。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25

第231章 大禮還是陷阱

  “萬人敵”是大明火器局研製的一種巨型炸彈,重量達到四十斤,最早出現在萬曆年間。

  朱由檢主管火器局之後,在原來的基礎進行了改良,現在這種巨型炸彈,重量達到八十斤,接近一個成人的重量。

  這麼沉重的炸彈,士兵攜帶自然不方便,好在北海艦隊就在外海,隨時與陸戰隊保持聯繫,這兩顆“萬人敵”,就是艦隊運送過來的明軍趁著天色上的變化,成功地將“萬人敵”放置城門上,而城內的女真士兵,卻是絲毫不覺。

  “嘣……嘣……”

  兩聲巨響,木制的城門被炸得粉碎,連兩側的城牆都炸塌了一大塊。

  靠在城門上的女真士兵,被巨大的氣浪沖上高空,體驗了一回蹦極,不過,他們的身體上,並沒有系上安全繩。

  在落地之前,他們的身體上,已經完成了物質交換———————損失的是血肉,引進的是鐵刺和木屑,有幾名士兵,在落地之前,身體就像某某帝國一樣,已經分裂成無數的小國。

  城頭上的士兵,同樣感受到巨大的衝擊波,士兵們都感到胸悶、耳鳴,有兩名女真士兵,抱住自己的耳朵,在城頭上滿地打滾,還用腦袋撞擊女兒牆。

  李長山借助黎明的微光,看到了黑洞洞的城門,已經大開,他立即下令:“弟兄們,衝鋒,入城。”

  萬余槍手入城,城中的數百女真士兵,只有挨宰的份,因為語言上不通,連俘虜都做不成。

  明軍最大的收穫,就是城內的千餘匹戰馬,這些女真人的戰馬,被李長山足足裝備了一個騎兵團。

  城內還搜到一萬多石糧食,陸戰隊沒打算動用,他們沒有運糧車,再說,他們的補給非常充足,就在海邊的艦船上,李長山打算,這些糧食,就留給過來接防的東江軍,糧食是他們最稀缺的物資。

  陸戰第一師只在城內駐紮了一個晚上,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們以騎兵為先導,繼續沿著海岸線北上,而陸戰第二、第三師,暫時駐紮永寧城內,等待東江軍的接防。

  下一座城池,乃是蓋州,這裡已經是多爾袞鑲白旗的防區。

  多爾袞現在還剩二十個牛錄,但重鎮遼陽駐紮了五個牛錄,三岔河東岸有十一個牛錄在阻擊袁崇煥的大軍,從鞍山到蓋州的廣闊區域,只有兩個牛錄,每個城池,大約只有半個牛錄,不過,在每個城池裡,多爾袞臨時武裝了兩個牛錄的漢人百姓。

  蓋州在永寧東北二百里,已經接近三岔河的下游。

  李長山抵達蓋州後,二話不說,先包圍蓋州城再說。

  近萬陸戰隊,將蓋州城圍得水泄不通,但不遠的北方,就有女真人佔據的耀州,以及三岔河下游的女真三號大帳,李長山不敢大意,剛剛組建的騎兵營和騎兵團,都是作為遊騎,嚴密監視北方的女真人。

  陸戰第一師,堅持用燧發槍射擊城頭的守軍,一天下來,傷亡在燧發槍下的守軍,已經不下百人,但城中根本沒有投降或者棄城的意思,李長山暗暗焦急。

  北方的女真人,隨時可能派出遊騎過來查探,現在袁崇煥正與多爾袞在三岔河對峙,東邊的鑲藍旗,也可能搜索到蓋州一帶。

  第二天,明軍又在四門掃射了一上午,李長山已經在準備強攻了,雖然強攻會增加人員的傷亡,但就這麼耗著,陸戰第一師更危險,隨時面臨多股女真騎兵的夾擊。

  下午,李長山巡視到北門,陸戰第一旅旅長候文興剛剛打死了兩名守軍,“師座……”

  “文興,怎麼樣?”

  “師座,女真人學狡猾了,他們一般都是躲在城牆背面,燧發槍也是沒法……剛剛打死了兩名女真士兵,可這樣下去,幾時才能將城中的女真人殺光?”

  李長山頭,“文興,這樣吧,我們明天就強攻,這一天多的射擊,估計城內的守軍並不多。”

  “師座,第一旅請求主攻。”

  “嗯,下午加緊趕制雲梯,明天清晨,你們就強攻吧,袁司令的十萬大軍,正在河西等著我們的接應呢!”

  “是,師座,我們爭取半天時間,攻破蓋州城。”

  “文興,我們雖然有燧發槍的優勢,但女真士兵強悍異常,不要著急,穩打穩紮,我不會給你設定破城的時間。”

  “是,師座,屬下明白了————咦?師座,城門怎麼打開了?難道是我們的偵訊?”

  李長山抬頭一看,北城門剛剛打開一個狹縫,又迅速閉合了。

  一名年輕的士兵,手拿彎刀,身上卻沒有女真人的皮甲,正抖抖索索從城門洞走過來。

  他一步三回頭,似乎在眷念什麼。當他的目光對上李長山和候文興的時候,他幾乎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彎刀也是扔在地上。

  “師座,這個女真士兵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他是女真人派出來和談的?”

  “先不管什麼原因,將他帶過來再說,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一定是個軟蛋,暫時不要嚇唬他。”

  “是,師座。”

  那士兵很快被帶到李長山的面前,沒等李長山問話,他就噗通一聲,跪倒在李長山的面前。

  李長山也是納悶,女真士兵,什麼時候開始主動下跪了?難道他們已經被明軍的燧發槍,嚇破了膽子?

  “你是誰?為什麼出城?”侯文興用手一指,聲音倒不是太嚴厲。

  “將軍,我是城中的漢人百姓。”那人給李長山和侯文興,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漢人百姓?到底怎麼回事?你的手中,怎麼拿著女真人的彎刀?”李長山揚了揚手,示意他起來說話。

  “將軍,小的叫劉和,原來是城中的漢人百姓,一直靠種地為生,可是,最近貝勒爺發出軍令,要在城中招收兩個牛錄的漢人士兵,小的就被抓到軍營了。”

  “漢軍牛錄?”李長山仔細打量,無論怎麼看,這劉和也不像是當兵的料,“那你出城來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

  “將軍,救救小的渾家吧!”劉和又給李長山和侯文興叩頭,可能他覺得李長山的官職更大,給李長山叩頭的時候,額頭在地上撞得嘣嘣響。

  “你且起來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將軍,小的本來在城中生活得好好的,但原來駐紮在城中的女真士兵,全部調走了,後來,又調來了一隊士兵。”劉和擤了一把鼻涕,“他們一進城內,什麼事沒幹,就在百姓中尋找女人……”

  “找女人與你有什麼關係?”

  劉和已經哭出聲音了:“小的……小的渾家……有幾分姿色,就被他們看中了……他們硬將小的渾家……搶入軍營,小的不從,被他們……被他們抽了一頓鞭子……”

  “那你怎麼還給他們當兵?”

  “將軍,小的也不想當兵,可是……可是,他們硬將小人抓入軍營,還讓小的守城,小的估摸著,他們是想害死小的,好霸佔小的渾家……”

  “奧……”李長山總算弄清楚了,“那你出城來幹什麼?”

  “將軍,像小的這樣被搶去渾家的,一共有十幾個人,他們現在都在北城門的城頭,原來城頭上有兩名女真士兵,現在全被你們打死了,小的們一合計,打算給你們打開城門,只要你們能救回我們的渾家。”

  “只要我們能入城,一定會解救你們的渾家,這些天殺的建奴——————城中有多少建奴?”

  “城中本來來了一百女真人,但昨天和今天,被你們殺死了十幾個,現在城中的女真士兵,已經不到九十了。”

  “九十?”李長山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懊惱,才九十士兵,就阻擋了陸戰第一師萬余士兵兩天,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你說的可是實話?”

  “天地良心,小人說的都是實話,小人願意留在軍中當人質,小人只求將軍,救出小人的渾家。”

  李長山向城頭看去,城頭上隱約有數道目光射下來,可能是他們害怕燧發槍,不敢在垛口呆得太久。

  “師座……”

  “文興,你怎麼看?”

  “師座,這漢人不是我們熟悉的人,他的話,未必可信。”

  “我倒覺得有幾分可信。”李長山審視了劉和一眼,“多爾袞要全力防守三岔河,蓋州城中的女真士兵,應該不會太多,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我似乎聽到城頭上的傷兵,用漢話慘叫過。”

  “師座,我似乎也聽到過。”

  “那就說明,城頭上真的有許多是漢人,城中的女真士兵,已經嚴重不足。”

  “師座準備入城?”

  “文興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李長山心中大喜,他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在北城門收到一份大禮。

  “師座,萬一是陷阱呢?”

  “就是陷阱也不用怕。”李長山搖頭,“城中即使有伏兵,也不會太多,而且,騎兵在城內,根本無法發揮速度上的優勢,即使有伏兵,也無法對付咱們的燧發槍,所以,我打算親自入城看看。”

  “不行,師座,這太危險。”

  “正因為危險,我才要親自入城,我要親自指揮這場戰鬥。”

  “師座,如果情況像劉和說的那樣,我們破城成功,只是得到一座近乎空城的小城,萬一是女真人的圈套,我們的損失就大了,師座是陸戰第一師的靈魂,自身安全比一座小城,要重要得多,如果入城,就讓屬下去吧!”

  “你?”

  “師座,你不能拿陛下的北伐大業做賭注。”

  李長山想想也是,自己現在是陸戰第一師的師長,暫時還統帥第二師和第三師,萬一出現閃失,不僅第一師就會失去作戰的能力,很可能整個右路軍都會出現巨大的影響。

  “好吧,就由你入城,千萬要注意安全,發現情形不對,緩緩退回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26

第232章 襲擊三號大帳

  陸戰第一旅原本有三個團,但其中的一個團,臨時組建成騎兵,正在週邊監視北方的女真士兵,侯文興的手中,現在只有兩個團。

  他親率一個團的士兵,跟在劉和的後面,來到北城門,另外一個團,遠遠跟在後面。

  “將軍,你先等等,我去叩門!”劉和向侯文興一拱手,又指了指北城門。

  “劉和,你不是想逃跑吧?”

  “將……軍,你可以用槍指著我的腦袋,我跑得再快,也比不上子彈吧?”劉和嚇得臉都變色了,“只有我去了,他們才會開門。”

  侯文興無語了,劉和應該早就和城中的漢軍士兵有了約定,如果自己擅自破壞了他們的約定,可能嚇著城內的漢軍士兵,那他們連城門也不敢開了。

  他只得給劉和放行,讓劉和抵近城門,但幾支燧發槍,一直瞄準著劉和的腦袋和後背,只要出現任何異常,劉和就是墊背的。

  劉和沒有看後面的槍手,他來到城門前,先是遲疑了一會,然後在城門中央的位置,用力拍了三下,城內卻是毫無動靜。

  劉和又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在城門的左下角敲了三下,這才對著城門出聲:“兄弟們,開門,我是劉和。”

  城門在侯文興的注視下,“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隙,“劉和,談得怎麼樣?”

  “明軍已經同意,幫我們找回渾家,開門吧,明軍就在外面。”

  城門微微搖晃了一下,好像是在猶豫,終於還是全打開了。

  侯文興一直注視著城門,見城門已經完全打開,他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半,“弟兄們,入城,注意警戒。”

  士兵們端著燧發槍,急匆匆入城,槍口指向前面的任意區域,但城門內根本沒有伏兵。

  入城的士兵越來越多,數百人入城後,侯文興漸漸放下心來,即使有伏兵,他的數百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侯文興跟著最後面的士兵,也是入了城,現在入城的士兵,已經過千,他們在城門的週邊,建立了簡單的防守陣型。

  城外的那個團,隨後也入城了。

  侯文興看到,在北城門的城頭上,只有稀疏的幾名漢軍士兵,根本沒有女真士兵的身影,奧,不是沒有,倒是有兩名女真士兵,不過,他們已經是屍體了,不知道是死於燧發槍,還是城頭上的彎刀。

  “劉和,城頭沒有女真士兵了嗎?”

  “侯將軍,兩名女真士兵,已經死了,現在城頭上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了。”

  “那……女真士兵在哪?”

  “在他們的大帳,我們的渾家也在哪裡,我這就帶將軍過去。”

  “劉和,女真士兵真的只有幾十人?”

  “千真萬確,將軍,你們可以押著小的過去,只要說了一謊話,將軍立刻擰下小的人頭。”

  “好,劉和,你在前面帶路,其他的人,暫時在城門處等候。”

  侯文興分出一個營的士兵,把守著北城門,其餘的士兵,在劉和的指引下,浩浩蕩蕩地殺向女真人的大帳,現在他基本可以相信劉和了。

  女真人的大帳,既有土牆的房子,也有帳篷,也許他們習慣了帳篷,即使在城內,也保留著大量的帳篷。

  侯文興估摸著,這些房子和帳篷,至少能駐紮兩個牛錄的士兵,可能因為三岔河東岸吃緊,女真士兵被大量抽調走了。

  大帳內的女真士兵,被急促的步伐驚動了,當他們看到大量明軍時,才開始尋找戰馬。

  在大帳這樣狹小的空間,騎兵根本無法加速,除了端坐馬背上,在空間上高高在上,取得心裡上的優勢,也沒什麼特別的好處。

  侯文興絕對不會和女真士兵肉搏。

  女真人剛剛出了大帳,馬速還沒加起來,就已經進入燧發槍的射程。

  “砰,砰,砰……”

  一陣雜亂的槍聲,一場短暫的墜馬比賽。

  散亂的血花,一片片在空氣中飛舞,又定格在地面上。

  沖出大帳的數十女真士兵,全部墜落在距離大帳不遠的地方,如果明軍能置之不理,或許這些受傷的士兵,還能自己爬回大帳。

  侯文興見大帳內已經沒有女真士兵在活動,他向明軍做了個下切的手勢。

  這個手勢,士兵們太熟悉了,一群明軍士兵向地上的傷兵奔過去,不由分說,全部補了刀子,直到女真士兵再無聲息,連抽搐的動作都沒有了。

  死了這麼多女真士兵,侯文興已經完全相信了劉和。

  一場戰鬥的勝利,往往不是一方享有絕對的優勢,而是另外一方出現了小小的錯誤。明軍輕易佔領蓋州城,就是源于女真士兵的貪色和對漢人的極度蔑視。

  侯文興看著地上女真士兵的屍體,似乎不夠九十,“走,去大帳搜搜,看看有沒有漏網的女真士兵。”

  大帳內有人。

  但不是女真士兵,明軍搜出了二十個年輕的女人,一個個披頭散髮,衣衫淩亂破碎,連目光都顯得呆滯,好像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士兵們將這些女人帶到侯文興面前,侯文興還未來得及問話,劉和卻從人群中擠過來:“渾家!”

  “當家的?”

  女人堆中,那個散亂著長髮、將臉蛋幾乎完全蓋住的女子,眼睛中陡然閃現著靈光,她從人群中伸出髒兮兮的手指,拼命想要抓住劉和遠遠伸過去的手臂。

  劉和向前跨了一步,欲待迎過去,卻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侯文興:“將軍……”

  侯文興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沖劉和了頭。

  劉和快步沖向那女子,張開雙臂,就要擁過去;他的渾家,也推開身邊阻擋她視線的女人,向劉和撲過來。

  侯文興樂了,他正想看看這驚天動地的一擁,相信很多士兵,此時都在圍觀。

  劉和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他狠命地向他的渾家擁去。

  剛才撲過來的女人,卻是將身一閃,避開劉和的雙臂:“不……”

  劉和懵了,他呆呆地立在女人的面前,雕塑一樣,連眼球都停止了轉動,口中只是發出一個單音節:“你……”

  女人搖晃著腦袋,雙手抱頭,似乎在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口中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喚:“不……”

  這一生叫喚,簡直讓劉和靈魂出竅了,他也在這聲叫喚中醒悟過來,僵直的身子恢復了活力,他不管女人還在大哭,一下子沖過去,緊緊將女人摟在懷裡……

  如果劉和是陸戰隊的士兵,侯文興認為,他一定會來掌聲,這樣唯美的畫面,一定會永久定格在每一名士兵的心中,雖然這畫面,有些淒美。

  生離死別,軍人們見得多了,何況這只是劫後餘生,關鍵是,劉和剛剛還是女真人的士兵。

  侯文興使個眼色,士兵們開始在劉和身邊催促他:“劉和,你渾家已經找回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先幫其他的女子,找到他們當家的吧!”

  “是,軍爺!”劉和鬆開女人的後背,雙手卻來到女人的臉蛋上摩挲著,他分開女人散亂的髮絲,又用衣袖擦去女人臉上的淚水。

  淚水恰好洗去臉上的污垢,原來蓋在臉上的亂髮,也被劉和纏繞到她的耳後,一張端莊清秀的臉蛋,露入眾人的眼裡。

  女人得到劉和的安慰,情緒平復了些,此時正閉著眼睛,扶在劉和的身上。

  “劉和,你還不將你漂亮的老婆領回家?當心……”

  劉和狠狠地朝聲音的來處瞪了一眼,發現是明軍士兵,才沒敢有所行動,他牽著女人的右手:“走,我們回家。”

  李長山隨後也入了城,有了蓋州,陸戰第一師,算是在三岔河的東面紮下了根,進,他們隨時可能威脅多爾袞的鑲白旗,退,有了蓋州城,女真士兵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們。

  但李長山不是安於現狀的人,當天晚上,他就做好了北進的準備。

  侯文興等人趕來勸阻:“師座,現在陸戰第二師、第三師還未跟上來,我們單獨北上,是不是有些冒進?”

  李長山緩緩頭:“我也知道,有些冒進,但三岔河西的袁司令,怕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師座,那我們也不能冒進呀,鑲白旗的重兵肯定駐紮在三岔河的東岸,如果北上,我們將獨立面對鑲白旗。”

  “好吧,我們在蓋州再駐紮一日,那時第二師和第三師,應該離蓋州不遠了,如果戰鬥激烈,他們應該趕得上。”

  李長山果然只駐紮了一天,這一天裡,他接連發出三條訊息。

  天色剛剛大亮,陸戰第一師就離開蓋州,城中只留下一個連隊,由劉和等人協助,維持城內的日常秩序,在第二師和第三師到達之前,城門必須是關閉的。

  李長山貼著蓋州東北的海岸線,避開耀州城的視線,直接奔女真人的三號大帳而去。

  午後時分,陸戰第一師終於找到女真人的三號大帳。

  三號大帳中的女真士兵,也是發現了外面的明軍,他們大驚失色,以為明軍已經從某個地方突破了三岔河的防守。

  必須將明軍打回去!

  幾乎所有的女真士兵,都出了他們的大帳,馬蹄踏地,像是霍霍的磨刀聲。

  六百女真弓箭兵,已經準備好弓箭,他們在隊伍的最前面,就像是集體獵食的群狼,叫囂著撲向對面的群羊。

  李長山已經立好防守陣型,在騎兵面前,他不敢有任何閃失,所有的士兵,都是靜靜地盯著前面的百步線。

  “砰,砰,砰……”

  女真士兵還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就遭到燧發槍的打擊。

  他們已經見識過明軍的燧發槍,燧發槍的射程,超過他們弓箭的事,他們已經知悉,所以他們一也不意外,他們只想依靠馬匹的速度,迅速靠近明軍,只要靠近明軍,肉搏,就是女真人的天下。

  女真弓箭手依次從馬匹上墜落下去,但他們與明軍的距離,卻沒有減少,明軍實在是太多了,將這數百弓箭兵,死死壓在百步之外。

  一泡尿還剩幾滴的時候,六百弓箭兵已經全部落馬,滿地的傷兵與明軍的冷厲,形成鮮明的對比,後面的女真士兵退卻了。

  他們在明軍壓過來之前,退回了他們的大帳。

  明軍還是壓過來了,雙方在大帳內外,展開零星的對決。

  如果雙方都沒有援軍,以明軍的人數優勢、燧發槍優勢,李長山相信,明軍遲早能殲滅大帳中的所有女真士兵。

  不過,李長山冒進襲擊女真人的三號大帳,一下子撬動了三岔河兩岸的平衡,多爾袞會無動於衷嗎?袁崇煥會不會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29

第233章 生死存亡的一刻

  三岔河西岸的袁崇煥,早就得到李長山的訊息,杜文煥的第二軍,正在河中加緊搭建浮橋。

  三號大帳一下子損失了兩個牛錄,軍心極為不穩,又遭到明軍持續的圍攻,他們已經將全部的精力,對準大帳外面的明軍,連三岔河面上出現兩艘巨艦都不知道。

  這兩艘巨艦,其實只是北海艦隊的中型艦艇,是明軍的兩艘“福船”級戰艦,但對於沒有見過大船大艦的女真人來說,就是兩艘巨無霸了。

  北海艦隊還有更大的“廣船”級戰艦,不過戰艦要進入三岔河,太大的戰艦,掉頭極為不便,所以,衛信只派來了兩艘福船。

  廣船和福船,都不是專門的戰艦,當初設計的時候,它們都是商船,朱由檢組建北海艦隊的時候,大明根本沒有專業的戰艦,也沒有專業的軍用造船廠,所以北海艦隊的戰艦,都是用商船改裝的。

  福船改裝成戰艦後,雖然它的排水量很大,但船體太短,整條船上只能裝載八門艦炮,兩側各有四門。

  兩艘福船一前一後,駛入了三岔河,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女真人三號大帳的位置,因為李長山的陸戰第一師正在圍攻。

  戰艦上的炮手,不斷計算著距離。

  岸上女真士兵根本沒有發現這兩艘戰艦,當然,他們就是發現了,也沒什麼辦法,戰艦不會靠岸,女真人根本沒有什麼兵器能打到戰艦上。

  “轟……隆……”

  第一艘戰艦上的四門艦炮,幾乎同時開火了,船體劇烈搖晃,右側船舷幾乎貼近了水面。

  四枚開花彈,呼嘯著飛向女真人的三號大帳。

  因為發射的時候,船體會劇烈搖晃,艦炮的准度,遠遠不如陸地炮,四枚開花彈,只有一枚落在大帳之內。

  艦炮也有個好處,它是固定在戰艦上,不存在運輸問題,所以,口徑都非常大,射出的開花彈,也比陸地炮的威力大。

  雖然只有一枚開花彈命中目標,但落附近,無論是帳篷還是士兵,都被掀上半空,等到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的時候,什麼都散架了。

  女真士兵從來沒有見過威力這麼大的開花彈,士兵們一時懵了。

  明軍也沒有趁機進攻,艦炮的准度並不高,如果貿然進攻,明軍難免也會在開花彈面前傷亡。

  第二艘戰艦,也是射出四枚開花彈,女真人的大帳太大,雖然只是試水,還是有一枚開花彈,落在大帳的邊緣,將這一帶的柵欄,都夷為平地。

  兩艘戰艦的右舷炮又射擊兩輪,十六枚開花彈,倒有十枚命中了大帳,大帳內一片狼藉,連地面都被炸了幾個大洞。

  戰艦掉過船頭,靠得更近了,這一次,兩艘戰艦用左舷炮射擊,三輪炮擊,又有十多枚開花彈,擊中三號大帳。

  兩艘戰艦,抖抖風帆,跟李長山打個招呼,然後瀟灑地駛入大海,毫髮未損地揚帆而去。

  大帳內殘存的女真士兵,都是暈頭轉向,他們抖抖索索,拿起帳篷上的白布,蓋在自己的身上,徒勞地指望白布能阻擋開花彈。

  戰艦離開了,李長山向大帳發起了更為猛烈的進攻,明軍開始從柵欄的缺口,向大帳內挺近,李長山準備趁女真人發懵的時刻,快拿下三號大帳。

  女真士兵真的是天生的戰士,明軍一靠近,他們立馬醒悟過來,所有的弓箭,都是對準柵欄的缺口,有些士兵還是躲在帳篷裡射擊,真正的冷箭。

  明軍進攻一時受阻,不過,李長山並不著急,有了突破口,光拼消耗,明軍也會拿下三號大帳,為袁崇煥的十萬大軍渡河,掃清障礙。

  “噠噠噠……”

  東北方隱約傳來馬蹄聲,李長山皺皺眉頭,極目遠眺,一隊騎兵正從遠處疾駛而來。

  “會是女真的騎兵嗎?”

  騎兵離得太遠,根本看不清旗號,李長山也沒辦法,他擔心來的是女真士兵,於是先在右前方建立一個防守陣地,三排士兵,每排三百。

  馬蹄聲越來越近,漸漸看得清騎兵的身影了,果然是女真人的皮甲。

  原來,明軍的艦炮,在肆意轟炸三號大帳時,也將明軍進攻的訊息,傳到耀州,駐守耀州的女真士兵,只有二百,他們和蓋州城的一百士兵,恰好是一個完整的牛錄。

  耀州的守軍雖少,但三岔河是女真人最重要的防線,他們不能不救,城中的女真士兵,將守城的重任,交給城中的兩個漢軍牛錄,他們全部趕來增援三號大帳,同時,他們還給駐紮海州的多爾袞送去訊息,海州距離耀州,也就百里的距離,一來一回,差不多是半天的時間。

  李長山的陸戰第一師,以一敵二,問題應該不大,這兩股女真士兵,人數都是不多,特別是三號大帳,裡面已經被艦炮攪得一片狼藉,現在完全處於收勢。

  但耀州剛剛趕來的二百騎兵,卻是異常兇猛,他們雖然人數不多,但騎兵的速度,已經加到最大,他們就像是從山滾下的泥石流,呼嘯著撲向明軍。

  看到女真援軍,三號大帳的女真士兵,頓時來了精神,原來散落在各個角落,有氣無力射箭的士兵,一個個像是喝了鴨血,他們一鼓作氣,將突入大帳的明軍,漸漸逼了出去,三號大帳,一時處於均勢。

  “砰,砰砰,砰……”

  明軍的陣地是臨時建立的,士兵們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心裡就會有了變化,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形成齊射。

  散亂的燧發槍,雖然遏制了女真騎兵的攻勢,但還是有少量的士兵,突破了百步的死亡線,快速逼近明軍的槍手們。

  槍手們只能集中燧發槍,目標一致,對準這股已經沖到八十步中線的女真騎兵,這幾名騎兵很快就墜馬了,但百步外的女真士兵,又是越過死亡線。

  當槍手們將槍口再調過去的時候,女真人已經放箭了。

  “嗖,嗖,嗖……”

  整齊的箭矢,比風還快,撲向明軍的陣地,幾支射得特別遠的箭矢,已經突入槍手的身子。

  明軍越來越亂,不僅受傷的士兵退出了戰鬥,沒有受傷的士兵,開始躲避女真人的弓箭,防守陣地眼看著就要崩潰。

  李長山大怒,這才兩百騎兵,就要被衝破陣地,他親自督戰:“再躲避女真人箭矢的,殺無赦!再退卻不前的,殺無赦!”

  槍手們畏畏縮縮,在督戰隊士兵的馬刀威逼之下,他們終於停止了退卻,但還是無法形成齊射,零星的女真士兵,已經突入六十步的警戒線。

  李長山的汗,都從兩頰流下來了,他不斷呼叫,但士兵們更加慌亂,不但裝彈速度慢,命中率也大大降低。

  幸好女真士兵只有兩百人。

  “砰,砰……”

  女真士兵全部落馬了,燧發槍還在發射。

  李長山的臉上,陰鬱得像是下了一層霜,到現在為止,三號大帳還沒拿下來,差還被兩百人的女真騎兵,衝破陣地!

  “就是你們,快,給這些女真士兵,補上致命的一刀!”

  “噠噠噠噠噠……”

  緻密的馬蹄聲,像是女真人的戰鼓,沉重地撞擊著每名槍手的心臟。

  “難道女真騎兵的主力來了?”李長山向馬蹄聲來源的方向望去,東邊,順著太陽照射的方向,有無數的黑影,連成一邊,像是突然從地平線上冒出來的。

  “師座……”侯文興跟在李長山的身邊,他也一直在緊盯著東面的黑影線。

  “文興,我們沒得選擇,就是逃跑,我們是步兵,在騎兵面前,我們只有被屠殺的份。”李長山掃視著他的士兵,一抹陰霾迅速在心頭升起。

  “師座,下命令吧!”侯文興知道,第一旅因為編制不完整,一直沒有參與今天的戰鬥,現在,是第一旅出擊的時候了。

  “文興,你有把握嗎?”

  “師座,需要堅持多久?”

  李長山向身後看看,陸戰第二師、第三師連影子都沒有,看來,今天是指望不上他們了,“堅持到騎兵團回防吧,這兒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會不知道。”

  “是,師座。”侯文興遲疑了一會,“陸戰第一旅,絕不會讓師座失望。”

  “好。”李長山伸出大拇指,“文興,你先去佈防,我先加把力,先收拾了三號大帳,免得腹背受敵。”

  “是,師座。”侯文興向李長山敬個禮,轉身去了士兵群中,“弟兄們,女真士兵來了,你們怕嗎?”

  士兵們鴉雀無聲,只有少量的士兵,微微搖著脖子。

  “弟兄們,說實話,我也怕。”侯文興不忍看他們的目光,“可是,怕又能怎麼樣?如果我們逃跑,兩條腿的人,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嗎?”

  士兵們的臉上,更加絕望了,這些沒用打過逆風仗的士兵,恨不得頓時長出兩隻翅膀,像蒼鷹那樣,飛上雲霄,或者像老鼠那樣,找個洞穴也是好的。

  “弟兄們。”侯文興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大明自組建新軍以來,雖然歷經千辛萬苦,但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更沒有出現過潰兵逃兵,你們,你們願意做第一支潰兵、做第一支逃兵嗎?你們願意,讓陸戰第一師,永遠抬不起頭嗎?”

  “不願,不願!”士兵們終於有了一回應。

  “大聲回答,你們願意嗎?”

  “不願!”

  這一次,士兵們的聲音,整齊多了,也響亮多了,就像無形增加了幾分底氣。

  “女真人就要來了,現在,是我們為國立功的時候了,如果誰戰死了,你們的妻兒父母,會得到一份高額的撫恤,他們一輩子都會衣食不愁,如果我們活下來,我們就是大明的功臣,大明的繁榮昌盛,有我們的一份貢獻。現在,你們還怕嗎?怕嗎?”

  “不……怕!”

  “好,現在你們列好三隊,一定要齊射,只有齊射,才能阻擋女真騎兵的步伐。”在生死存亡的一刻,侯文興總覺得少了一句,最後終於想起來了:“弟兄們,無論何時,我都會在你們的身邊!”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0

第234章 損失慘重的第一旅

  李長山親率陸戰第一師的主力,猛攻三號大帳,現在,他已經顧不上傷亡了。

  士兵們先是用燧發槍掃清前面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一向前推進。

  三號大帳都是帳篷,沒有土牆,根本擋不住燧發槍的子彈。

  明軍倚仗人數上的優勢,他們不分主次,所有的士兵圍著大帳,從四面八方向裡面掃射,女真人的弓箭,射程比不上燧發槍,只能且戰且退,最後聚集在大帳的中心。

  退去可退,反而激起了女真人的鬥志,他們發現,弓箭根本傷不了明軍,乾脆扔了弓箭,操起他們更加熟悉的彎刀,向週邊的明軍撲過來。

  明軍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女真士兵的反撲,恰好將身子暴露在明軍的槍口下。

  “砰,砰砰,砰……”

  燧發槍的聲音,雖然說不上整齊,卻是非常密集,在大量雜亂的子彈面前,女真士兵一個個撲到在地。

  女真士兵已經沒有退路,明軍擺明瞭是要全部殲滅他們,以免腹背受敵。

  數百女真士兵,不到一支煙的功夫,就全部倒下了,他們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在地上翻滾、慘叫。

  “快,給傷兵補上一刀,清理大帳,第一旅還在等著我們增援呢!”

  第一旅的士兵,除去一個騎兵團沒有回歸,現在只有兩千人,他們分成三排,每排不過七百士兵,而前來增援三號大帳的女真士兵,卻足足五個牛錄,一千五百騎兵,已經接近明軍的數量。

  這五個牛錄,並不屬於多爾袞的鑲白旗,而是濟爾哈朗的鑲藍旗。

  鑲藍旗一共有二十五個牛錄,濟爾哈朗將其中的十個牛錄,部署在遼東半島的西部,用來防範海島上的東江軍,這十個牛錄,已經被北海艦隊的陸戰隊全部消滅,濟爾哈朗還不知道。

  其餘的十五個牛錄,都是部署在鴨綠江兩岸,一方面是防範毛文龍的東江軍主力,另一方面,則是威懾朝鮮的李氏王朝。

  毛文龍很少在遼東登陸,他的補給,主要還是來自朝鮮和海島上,朝鮮人也不敢明著與大金國作對,濟爾哈朗平時根本沒什麼壓力。

  當多爾袞向濟爾哈朗求援時,濟爾哈朗立刻從附近的女真騎兵中,抽調了五個牛錄,恰好組成一個甲喇,由甲喇額真陀滿撒哈輦率領,前去增援多爾袞。

  陀滿撒哈輦很久沒打過仗了,他的彎刀和箭矢,都快生銹了,接到濟爾哈朗的命令,他率領五個牛錄的騎兵,向西一路狂奔,趕去三岔河的下游。

  接近耀州的時候,陀滿撒哈輦聽到了猛烈的炮聲,他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為了儘快趕到戰場,他和他的騎兵,拼命抽打戰馬。

  陀滿撒哈輦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來,以便早早飛到戰場,如果晚了,孱弱的明軍,可能已經被鑲白旗殺光了。

  迎接陀滿撒哈輦的,是侯文興的陸戰第一旅。

  侯文興給士兵們解除了心理上的恐懼之後,就一直和士兵們在一起,現在,他就站在第三排士兵的後面。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定是一場苦戰。

  雖然李長山說,撒出去的騎兵團,會回來增援他們,但現在無法聯繫騎兵團,誰也不知道,騎兵團會不會趕回來,如果回來,還能不能趕得上這場戰鬥,要打敗女真士兵,關鍵還是靠他們自己。

  “旅座,女真人就要進入射程了!”

  “弟兄們,做好準備,女真騎兵馬快,只要他們進入燧發槍的射程,第一排士兵,立即射擊。”

  “砰。”

  “砰。”

  “砰。”

  ……

  第一排的士兵,射出了所有的子彈,奔在最前面的女真騎兵,立即墜馬的超過百人。

  在五個牛錄的騎兵當中,百人墜馬,並沒有引起女真人的重視,陀滿撒哈輦雖然看到有人墜馬了,他絲毫沒有放緩馬速。

  “勇敢的女真勇士們,沖上去,殺光這些漢人豆腐兵。”

  跑在最前面的女真騎兵,開始張弓搭箭。

  “嗖……嗖……”

  箭矢在燧發槍發射的間隙,飛向明軍的陣地。

  女真騎兵還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這些箭矢,在明軍前面二三十步的地方就紛紛墜地了,對明軍並沒有實質上的傷害。

  但箭矢像雨一樣緻密,它們飛向明軍陣地的時候,干擾了明軍的視線,也誘發了槍手們的恐懼,燧發槍的節奏,出現了混亂。

  原來步調一致的齊射,開始變成了個人的漫射。

  有的女真士兵身中十數彈,有的女真士兵卻是沒有中彈,前面的女真士兵,很快就越過百步的死亡線,逼近八十步的中間線。

  侯文興發覺情況不對,急得大聲叫喚:“齊射,齊射,速度要一致。”

  女真士兵潮水一般湧了過來,雖然地面上留下了大量的傷兵,他們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明軍還是在射擊,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快慢的標準,加上女真騎兵不斷擠壓過來,士兵們的心裡,又是生出了恐慌。

  女真人發出的箭矢,離明軍越來越近,最遠的幾支箭矢,差就射中明軍了。

  “快,射擊。”侯文興已經拔出馬刀,目光緊盯著一向前推進的女真騎兵。

  “砰,砰砰,砰……”

  燧發槍一直沒有停息,只不過雜亂一些。

  女真騎兵的戰馬,也一直沒有減緩速度,他們就當前面的明軍,是一道完全沒有威脅的空氣。

  女真騎兵已經攻到六十步的警戒線,這個距離,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

  明軍開始出現傷亡,對死亡的恐怖,籠罩在每一名士兵的心裡。

  “不准後撤,違令者,立斬不赦!”侯文興舉著馬刀,親自在後面督戰,如果明軍現在後撤,在女真騎兵面前,逃跑都沒路,這樣的潰敗,簡直就是全軍的自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女真騎兵突破防線,明軍必須要進行他們不太熟悉的肉搏。

  雙方的士兵,在比拼著消耗。

  女真騎兵全面用弓箭反擊,因為要瞄準,他們向前突進的速度,反而慢了些。

  侯文興不忍心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在女真人的箭矢下,他扭頭想遠處看了看,他的騎兵團,連影子都沒有,不過,女真人也沒有援軍,面前的這些女真騎兵,也是一支孤軍。

  “嗖!”

  一支女真人的箭矢,射中了侯文興的臂膀,殷紅的鮮血,順著箭杆和他的深灰色外衣,溢了出來。

  “旅座……”

  “旅座受傷了……”

  “我沒事!”侯文興撥開擠過來的幾名親兵,“別管我,快射擊,建奴就要衝過來了。”

  “媽的,建奴。”親兵罵罵咧咧,舉槍向女真騎兵射去。

  侯文興中箭,猶自不退,他的傷情,燃燒了士兵們的熱血。

  在女真騎兵的弓箭面前,士兵們不再躲躲閃閃,連地上的輕傷兵,也是抓起燧發槍,重新投入戰鬥。

  燧發槍的聲音,陡然密了起來,女真騎兵,暫時也沒能前進一步。

  “噠噠噠……”

  騎兵還是佔據速度上的優勢,在住明軍短暫的爆發後,女真騎兵還是一向前推進。

  陀滿撒哈輦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墜馬了,明軍就在眼前,地上的血液,和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已經染紅他的瞳孔。

  “旅座,只有三十步了,怎麼辦?”

  “就是用生命去填,也要擋住這股建奴。”侯文興右手按住左臂上的創口,他只是強行拔去左臂上的箭矢,一直來不及包紮。

  “旅座,要肉搏嗎?”

  “如果不能阻止建奴前進,必須肉搏,準備好你們的馬刀。”侯文興知道,在騎兵面前,步兵根本沒有逃跑的路,在騎兵面前,要想拼肉搏保住性命,只有靠老天幫忙了。

  “是,旅座。”

  女真騎兵,在付出傷亡千人的代價後,終於衝破了明軍的陣地,數百女真士兵,突入明軍的佇列中。

  他們已經拋去手中的弓箭,全部使用彎刀。

  明軍也是放下燧發槍,拔出腰間的馬刀。

  “丁丁,當當……”

  彎刀和馬刀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但更多的,還是屠殺。

  女真士兵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更重要的是,騎兵有速度上的巨大優勢,他們往往砍上一刀,就會換個地方,根本不給步兵還擊的機會。

  女真騎兵被燧發槍折磨了半天,他們的雙眼,早就血紅了,現在他們迎來了復仇的機會。

  “斬馬腿!”侯文興發現,女真士兵騎在馬背上,明軍是步兵,很難砍到他們的要害部位,如果砍倒了戰馬,將女真士兵掀下馬背,雙方基本上處於對等的地位。

  女真騎兵墜馬後,只要不是傷重不起,依然揮舞著彎刀,砍向沒有肉搏經驗的明軍。

  幸好明軍人數多,才暫時沒有被殺盡。

  “師座,女真人沖過來了!”

  李長山剛剛收拾了大帳裡的女真士兵,鑲藍旗的五個牛錄,完全衝破了陸戰第一旅的防線,雙方的士兵,已經絞殺在一起。

  “才這麼一會,女真人就沖上來?”李長山來不及多想了,“快,布起第二道防線,讓第一旅撤下來。”

  第一旅的士兵,已經無法撤下來,女真騎兵正殺得起勁,他們這時候後撤,那是將後背留給女真人。

  李長山的士兵,已經布起了兩千人的槍手陣,後面的士兵還在不斷聚集。

  他已經顧不得後面的士兵了,“保持佇列,擠壓過去,將第一旅撤換下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1

第235章 多爾袞兵敗三岔河

  槍手們加快前進的速度,向女真騎兵撲過去。

  女真騎兵根本沒有注意到李長山的這支明軍,他們的全部精力,都在身邊的明軍身上,直到明軍的燧發槍開始射擊。

  陀滿撒哈輦一直在忘情地殺戮,他身上的皮甲,早已染成了血紅色,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他自己的血液,他好久都沒有這樣大開殺戒了,直到他的士兵被射到數十人,他才發現了李長山的到來。找死不要命的明軍,待我先將這邊的明軍殺盡,再去增援你們。”

  兩百多女真騎兵,離開戰場,向李長山撲過去,第一旅的士兵,頓時壓力大減,但他們還是抵擋不住女真騎兵的衝擊,傷亡的人數還在急劇上升。

  撲向李長山的兩百女真騎兵,就像是打了個水漂,一轉眼就不見了。

  陀滿撒哈輦大驚,兩百騎兵,轉眼就沒了,可明軍怎麼就殺不完呢?

  他捨棄了侯文興的陸戰第一旅,帶著剩下的女真騎兵,再次撲向李長山的陣地,他要先給剛才陣亡的女真兄弟報仇。

  “旅座……”

  侯文興已經倒在血泊中,他除了身上的箭傷,還被女真人砍了兩刀,幸好都不是致命的部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暫時暈倒了。

  士兵們七手八腳,將侯文興拖到一個緩坡上,又撕破身上的衣服,包紮了傷口,先給他止住了血。

  最後的兩百女真騎兵,包括陀滿撒哈輦,一頭撞到燧發槍的槍口上。

  路是他們自己選的,他們集體倒在燧發槍下,不是被燧發槍打穿了,就是受傷後,被明軍的馬刀,割開了要害部位。

  三岔河東岸,暫時恢復了平靜。

  從海面上吹過來的海風,帶有絲絲的鹹味,如同女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士兵們流汗甚至是流血的肢體,染血的日月軍旗,在三岔河的東岸搖擺不定,這一切,似乎在昭示著,明軍的北伐,正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這股海風,混著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劫後餘生的明軍,都有嘔吐的感覺,他們沒有勝利後的喜悅,他們只想早洗個熱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覺,當他們醒來的時候,一切殘酷都已經成為過去。

  明軍攻佔了女真人的三號大帳,也殲滅了附近所有的女真騎兵,但他們自身的損失,也是非常大。

  光是戰死的陸戰隊的士兵,就有一千二百多人,還有超過千人的傷兵,連侯文興都是暈倒戰場,要不是李長山及時趕過來,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李長山看著東倒西歪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的冒進,是否值得,他雖然拿下了三岔河下游的三號大帳,但自己的士兵,也付出了傷亡數千的代價。

  “噠噠噠……”

  緻密的馬蹄聲,從遙遙的北方傳了過來,所有的士兵,臉上都變了顏色,好像突然之間,天降增白霜。

  李長山看著幾乎癱倒的士兵們,他已經無力回天了,不過,他還有一絲的希望:“難道是騎兵團回來了?”

  無數的目光,都在緊盯著北方,連李長山都忘了,先要組織起防守陣型,萬一要是女真騎兵呢?

  騎兵越來越近,剛才連成的一線,現在已經分得清一個個的人影了。

  “師座,鑲白旗,是女真騎兵!”

  李長山仰天歎息:“難道老天,真要亡我陸戰第一師?”

  “咚,咚,咚……”

  雜亂的腳步聲,從河岸邊傳過來,打斷了李長山的歎息。

  李長山還未來得及回首,身邊的親兵已經驚叫起來:“我們的人,師座,第一集團軍過河了!”

  “第一集團軍?袁司令的大軍?”李長山回頭一看,明軍已經上岸了,正越過女真人的三號大帳,向他的身邊靠過來,河面上的三座浮橋上,擠滿了大量牽著戰馬的騎兵。

  “老天終於保佑我們了!”

  陸戰隊的士兵也是一片歡呼,完全忘記了北面的女真騎兵。

  “陸戰隊兄弟們,你們辛苦了,這建奴,就留給我們吧!”杜文煥顧不上與李長山單獨打聲招呼,而是轉向他的士兵:“弟兄們,列好隊形,這些建奴既然來了,就讓他們好好嘗嘗燧發槍的子彈吧,不要辜負了陸戰隊弟兄們的一番血祭。”

  第二軍的士兵,迅速三號大帳的北面,建立了一條千人的防線,後面的士兵,迅速加到佇列的後面,第二排、第三排,也是千人的槍手。

  杜文煥看著對面撲過來的女真騎兵,他眯起老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才一千多人,看來,多爾袞已經沒有士兵可以調動了。”

  “噠噠噠……”女真騎兵肆無忌憚向明軍壓過來,他們的手中,已經搭上弓箭,隨時準備射擊。

  三座浮橋上,明軍的步兵和騎兵,正源源不斷的過河,他們在與女真騎兵爭奪時間。

  杜文煥側首看了看,左右兩側已經有千余騎兵護衛,他放下心來,為了防止萬一,他又在槍手們後面八十步的地方,布起第二道防線。

  “軍座,我們還未射擊,女真人的身上,怎麼會有鮮血?”

  “鮮血?”杜文煥凝神細看,女真人的身上,果然有些血漬,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瑩瑩的淡紅色的光芒。

  “難道他們剛剛參加過戰鬥?”

  杜文煥知道,北面根本沒有明軍,“難道是東江軍?”

  誰也不能回答杜文煥的問題,戰鬥就要打響了,誰也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杜文煥默然不語,他的視線,已經盯住了前面的女真騎兵,除了鑲白旗的旗號,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旗幟,但他不認識女真的文字,不知道多爾袞來了沒有。

  “軍座,女真人進入燧發槍的射程了!”

  “射擊!”簡單的兩個字,短促有力,杜文煥燃了戰場的烽火。

  “砰。”

  “砰。”

  “砰。”

  ……

  高速賓士的女真騎兵,如同遇到了絆馬索,一百多名女真騎兵,像秋天的落葉一般,輕飄飄地向半空彈起,又沉重地摔在地面上,落地後還向前滾出老遠。

  後面的女真士兵繼續壓上來,正好撞上了第二排士兵的槍口。

  同樣的故事,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數量:女真士兵又損失了百餘人。

  明軍完成兩波射擊後,女真騎兵已經墜馬七八百人,地面上到處是靜靜的屍體和翻滾的傷兵,血液流得到處都是,就像是沒有衛生許可證的家禽屠宰場。

  正在側後方觀戰的陸戰第一師的士兵,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張大了嘴巴,還瞪大了雙眼,這第一集團軍,怎麼個個都像是屠夫?

  騎著大白馬的多爾袞,發覺情況不對,他的士兵,已經折損過半,但還是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一支弓箭都沒射出去,明軍到現在還沒有傷亡。

  從三岔河上渡過的明軍越來越多,現在已經不能阻止明軍渡河了。

  “到底怎麼回事?”

  多爾袞想起了嶽托和莽古爾泰的慘敗,“難道這樣的悲劇,也要落在我多爾袞的身上?”

  燧發槍一直在射擊,女真騎兵一直在墜馬,騎兵人數越少,槍手們射擊起來,就顯得更加從容。

  “不能再攻了,停止前進。”

  多爾袞萬般不甘,但也只能停下進攻的步伐,他已經感覺到,如果繼續進攻,他的騎兵,很快就會死光光的,連他自己,恐怕也要成為這三岔河的守護神。

  接到耀州城的訊息,多爾袞立即帶著海州城內僅有的兩個機動的牛錄,就向三號大帳趕來,由於擔心兵力過少,他特地拐個彎,將二號大帳的三個牛錄,全部帶來了。

  即使遇上了明軍的騎兵,多爾袞也是自信滿滿的,果然,一千多明軍的騎兵,被他的五個牛錄,殺得乾乾淨淨,那一刻,他的自信心極度膨脹。

  但面對明軍的步兵,他只有被屠殺的份,才半泡尿的功夫,他的精銳騎兵,已經損失過半,而他連明軍的一根汗毛都沒摸到。

  槍手們沒有停止射擊,他們充分發揮了燧發槍的射程優勢,勒住戰馬的女真士兵,還有一部分在燧發槍的最大射程之內。

  “撤。”多爾袞終於下達了他最不願下達的命令。

  “追。”杜文煥向兩側的騎兵下達追擊的命令。

  “噠噠噠……”

  三岔河的東岸,掀起了兩股馬匹的洪流,這一次,孱弱的明軍騎兵,罕見地成為追擊的一方。

  單以數量倫,護衛在明軍兩側的騎兵,已經遠遠超過了多爾袞剩下的士兵,但杜文煥知道明軍騎兵的戰鬥力,他們就是騎在馬背上的步兵,從戰鬥力上看,他們與女真騎兵相比,就像是初中女學生,遇上了黑道的小混混。

  幸好第一集團軍的士兵,都有戰馬,杜文煥又派出一個步兵旅,全部騎著戰馬,前去接應追擊的明軍。

  第二軍全部渡過三岔河之後,杜文煥不等袁崇煥過河,也不等後面的火炮和糧草,他立即帶上第二軍所有的士兵,全力向北追擊。

  第二軍三萬多士兵,全部跨上戰馬,向北猛追了三天三夜,一路上勢如破竹,不僅女真人立在三岔河東岸的二號大帳、一號大帳被擊破,連防守空虛的耀州、海州和鞍山,也全部被第二軍順勢拿下。

  多爾袞一退再退,最後退到遼陽,駐紮在遼陽的五個女真牛錄,將他接應入城。

  袁崇煥來到遼陽的時候,杜文煥的第二軍,已經將整個遼陽城團團圍住,他根本不給多爾袞逃命的機會。

  “文煥,窮寇莫追,你這樣猛追,不僅危險,士兵們也會吃不消吧?”袁崇煥板起臉,杜文煥雖然沒有違抗他的軍令,但如此不要命地追擊女真騎兵,顯然有先斬後奏之嫌。

  “司令,我也知道危險,但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杜文煥不但沒有道歉,還瞪眼吹鬍子,好像他才是第一集團軍的司令。

  袁崇煥皺起了眉頭:“文煥,怎麼回事?”

  杜文煥的眼珠瞪得更大了,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袁崇煥,而是多爾袞,“司令,本來我只是接應先頭部隊,順便看看能不能拿下一兩座城池,但多爾袞屠殺了陸戰隊整整一個騎兵團。”

  “啊……”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2

第236章 兄弟三人就可以團聚了

  “司令,一千多人呀,他們可是為了接應我們過河,才……”杜文煥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腦袋也耷拉下去了。

  袁崇煥頭,他一路追過來,已經知道了這個騎兵團被多爾袞殲滅的訊息,“文煥,你是第二軍軍長,戰場危險,豈可意氣用事?”

  “司令,我知道我太冒進了,司令怎麼處罰我都行,但無論如何,要讓我將遼陽城打下來,我要親手給陸戰隊的弟兄們報仇。”

  “胡鬧!”袁崇煥斥到,“渡過了三岔河,我們已經突進了三百里,這裡已經是建奴的統治核心,再說了,鴨綠江沿岸,還有建奴的鑲藍旗,我們現在正處於建奴的包圍之中。”

  “司令,清剿鑲藍旗的任務,就交給第三軍吧,我只要遼陽。”

  “不。”袁崇煥緩緩搖頭,“清剿鑲藍旗的任務,我準備交給陸戰隊。”

  “司令,陸戰隊為了我們渡河,傷亡如此慘重,他們還有戰鬥力嗎?”

  “文煥,你不知道,陸戰隊傷亡的是只是第一師,清剿鑲藍旗,就交給陸戰隊第二師和第三師吧,鑲藍旗只剩下駐紮在鴨綠江畔的十個牛錄了,必要的時候,我們讓第三軍協助他們。”

  “那我們可以集中力量,攻打遼陽城了?”杜文煥的眼中,又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司令,火炮帶來了嗎?”

  “火炮?第三軍很快就會運過來。”袁崇煥輕輕一笑,“文煥,我是說,我們暫時不攻打遼陽,或者小打小鬧,溫水煮青蛙,慢慢耗死多爾袞。”

  “什麼?溫水煮青蛙?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杜文煥幾乎將頭上的帽子都扔了,“司令,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遼陽城內的建奴,已是驚弓之鳥,人數又不多,只要有火炮,我保證,三天攻破遼陽城。”

  “哈哈,我們和建奴的決戰,也許就在這遼陽城結束!”袁崇煥對準杜文煥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杜文煥霎時像是被中了穴道,渾身動彈不得:“司令……”

  遠在盛京的皇太極,第一次接到多爾袞從遼陽發回訊息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甚至已經猜測到,朱由檢派人和談的目的,就是為了麻痹他。

  明軍一戰襲取西平堡,讓皇太極緊張起來,他隱隱覺得,明軍這是要大打,也許是雙方這次要決出最終的勝利者。

  本來皇太極並不擔心明軍,明軍在遼東已經積弱多年,大金國想打就打,想退就退,明軍根本沒有進攻的能力。

  但去年下半年的明金之戰,嶽托的鑲紅旗和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先後全軍覆沒,讓皇太極對明軍有了相當大的忌憚。

  所以,接到多爾袞從遼陽發回的訊息之後,他立刻命令,重新執掌鑲紅旗的嶽托,和剛剛執掌正藍旗的阿濟格,務必在一個月內,組建二十個牛錄的作戰部隊。

  但是,三月份正是草木發芽的季節,所有的牧民都在準備給自己的牛羊,尋找最豐美的水草,徵兵的事,非常困難。

  僅僅過了半個月,多爾袞的二封書信就到了,這一次,多爾袞來的是求援信,明軍已經佔領了三岔河堡,多爾袞的鑲白旗,兵力顯得不足。

  皇太極在全國下達了徵兵動員令,由原來的每戶一丁,增加到每戶兩丁,皇太極自己的正黃旗,豪哥的鑲黃旗,代善的正紅旗,都擴充到五十個牛錄,多鐸的正白旗,擴充到四十個牛錄,嶽托的鑲紅旗、阿濟格的正藍旗,因為去年損失了大量的壯丁,一時補充不及,仍然編制二十個牛錄。

  同時,皇太極還向大金國的盟友,蒙古科爾沁部派去使者,希望科爾沁部能準備兩萬騎兵,隨時供大金國調遣。

  這些士兵根本來不及訓練,好在大金國向來是全民皆兵,出則為兵,入則為民,也不需要訓練,至於士兵之間的配合協調,就更不是問題,女真士兵不需要配合,他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勇士。

  雖然徵調了足夠了的軍隊,皇太極還是擔心,各部落的壯丁,基本上被抽調一空,即使能取得戰爭的勝利,但今天的牛馬羊,產量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看來,戰爭之後,一定要讓漢人賠償我們的損失!”

  皇太極忙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連他最喜愛的海蘭珠,都沒有寵倖。

  “大汗,前線急報!”

  天色剛剛大亮,皇太極還沒有起床,宦官就進來向他稟報。

  “出了什麼事情?”皇太極歪靠在床頭,清晨被吵醒,顯得相當不悅,但是,來的是前線的軍報,他有火也無處發。

  “大汗……”

  “說。”皇太極已經預感到到不妙,否則,宦官不會吞吞吐吐的。

  “大汗,多爾袞貝勒,在三岔河戰敗……”宦官硬著頭皮,總算說出了結果。

  “什麼?多爾袞又戰敗了?”皇太極屁股底下,像是藏了一條眼鏡蛇,他從床頭躍起,一把抓住宦官手中的軍報,仔細查看起來。

  皇太極幾乎是一字一句地查看,生怕漏掉了重要的訊息。

  宦官說得沒錯,多爾袞的確戰敗了。

  不僅戰敗了,而且還是慘敗,他的二十八個牛錄,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個,連多爾袞自己,也是被困在遼陽城。

  “噗!”皇太極一口鮮血,噴在宦官的臉上。

  老太監被吹得搖搖晃晃,差跌倒在皇太極的椅子上,他抹了把滾熱的血跡,“大汗……”

  “滾……”

  皇太極拖著疲乏的身子,立即在大政殿召開“八王會議”,現在的八王會議,純粹就是八個旗主的會議,但多爾袞和濟爾哈朗不在盛京,參加會議的,包括皇太極在內,只有六個人。

  除了皇太極自己,其餘的五個人,基本上都是皇太極的親信。

  多爾袞是一定要救的,遼陽城更要救。

  “八王會議”很快達成共識:由多爾袞同母兄弟阿濟格、多鐸前往遼陽,解救多爾袞,同時解除明軍對遼陽的圍困。

  阿濟格的正藍旗,只有二十個牛錄,而多鐸的正白旗,有四十個牛錄,人數足足是正藍旗的兩倍,但多鐸只有十六歲,還不是完全的成年人,所以阿濟格暫時統轄兩旗。

  兵貴神速,阿濟格和多鐸,立即準備南下的物資。

  遊牧民族的軍用物資,非常簡潔,人的食物,是一大袋牛肉幹和羊肉幹,再加上一個水袋,馬匹的食物,是草料,只要困紮起來,放到馬背上就行。

  每名士兵,要準備兩匹戰馬,一匹載人,一匹馱物,正白旗和正藍旗,一共六十個牛錄,一萬八千名士兵,需要三萬六千匹戰馬。

  阿濟格和多鐸,準備了一天的時間,才將所有的物資備好,打上包裹。

  中午的時候,趁著豔陽高照,兄弟二人離開盛京,從南面渡過渾河。

  盛京至遼陽,還不到三百里,但戰馬背上馱的物資太多,奔跑不便,大軍在路上行了兩日,午後才到達遼陽北面的太子河。

  太子河發源于長白山,基本上呈東西走向,向西從北面越過遼陽,匯入渾河,再拐向南方,經三岔河流經渤海。

  阿濟格和多鐸,立在太子河的北岸,遼陽城已經隱約可見。

  “十二哥,你說,十四哥知不知道,是我們揮兵來救他?”多鐸揚鞭,指向遼陽城,他恨不得立馬飛過太子河,去會見他的十四哥。

  阿濟格搖頭:“你十二哥困在遼陽,內外訊息不通,恐怕大軍來了他都不知道。”

  “那我們能不能給十四哥送個訊息,裡應外合,將圍攻十四哥的明軍,殺得落花流水。”

  “那也得先渡過太子河再說,只有渡過太子河,我們才能與你十四哥匯合,以你十四哥的才能,我們有這麼多騎兵,打敗明軍,應該不是問題,關鍵是,我們要將戰線推進到什麼位置。”

  多鐸看了看太子河的水面,“十二哥,太子河有百步寬吧?我們怎麼過河?要不要搭浮橋?”

  “多鐸,這兩岸都是高地,戰馬根本無法上下河堤,我已經派士兵去尋找平坦的渡河地,看看水深再說。”

  “十二哥,這河水如此清澈,看起來不像很深的樣子。”

  阿濟格沒有說話,他撿起一塊小石頭,向河心投去。

  “咕咚!”

  阿濟格眉心舒展:“多鐸,河水不深。”

  “十二哥……”

  “多鐸,如果是深潭,河水會消去部分石頭落水的聲音,石頭落水時,會發出‘嘣’的一聲,剛才石頭落水,發出‘咕咚’一聲,說明河水不深。”

  “十二哥,你真行!”多鐸向阿濟格伸出大拇指。

  “你看露出水面的那些石頭,上面滿是青苔的痕跡,那是滿水時被淹過的,現在還沒到雨水旺盛的季節,石頭露出水面,河水自然不深,我估計,馬匹可以淌水而過。”

  “那我們就不用搭建浮橋了,省去許多時間,也好早見到十四哥。”

  正在這時,尋找渡河地的士兵回報:“兩位貝勒爺,我們找到一塊渡河的地,在東面的拐彎處。”

  “走,去瞧瞧。”阿濟格翻身上馬,跟著那士兵向東而去,多鐸也跟了過來。

  在遼陽城對面偏東的位置,太子河彎成新月形,在這個新月的底部,堤岸囤積了河水帶來的大量泥沙,從堤岸開始,形成一個非常廣闊的灘塗,一直延伸到河心,別說戰馬,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能平穩地行走。

  阿濟格面上一喜:“好,這兒果然是不錯的渡河地。”

  “十二哥,那我們趕緊渡河,只要過了河,我們兄弟三人,就可以團聚了。”多鐸恨不得立即上馬渡河,去見他的十四哥。

  阿濟格就穩重多了:“多鐸,別急,先派兩士兵下去看看,河水到底有多深。”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3

第237章 圍點打援

  兩名女真士兵,騎著高頭大馬,緩緩駛入太子河,戰馬踏起大片的水花,所幸河水並不深,他們一直駛上對岸,河水不才淹沒半個馬腹。

  這兩名女真士兵,原路折回,來到阿濟格的身邊,“貝勒爺,河水不深,戰馬可以輕鬆渡過。”

  阿濟格還不放心,“繼續試水,擴大範圍。”

  兩名士兵又回到太子河中,他們從河心分開,駛向兩側,兩側的水深也差不多,最深的地方,也沒有淹過馬背。

  “十二哥,河水真的不深,現在可以渡河了嗎?”

  阿濟格頭,他知道多鐸早就按捺不住了。

  “好,我的正白旗先過,我去整軍。”多鐸揚鞭,準備離開了。

  “慢著!”阿濟格叫停了多鐸,“我們能找到這個渡河的地,明軍也能找到,漢人一貫狡詐,誰知道他們在對面有沒有伏兵?小心,先派十個牛錄過河。”

  多鐸頭,“好,那我先帶十個牛錄試試。”

  “不行!”阿濟格斷然拒絕,“你是旗主,是一旗的主將,決不能冒這個險。”

  “那……好吧,我先齊十個牛錄。”

  “嗯,去吧,我就在這看著。”

  多鐸很快起十個正白旗的牛錄,三千女真士兵,加上馱運物資的戰馬,一共六千匹戰馬,在渡河一字擺開。

  “開始渡河!”阿濟格發出命令。

  這一次,多鐸沒有任性,他和阿濟格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十個牛錄的士兵在前面渡河。

  大部分戰馬,河水只是淹到馬腹,雖然可以自由前進,但水的阻力很大,戰馬無法像陸地上那樣奔跑了。

  眼看著前面的騎兵已經越過河心,開始進入淺水區,對面還是沒有動靜,阿濟格皺起眉頭:“難道對面真的沒有明軍?”

  “砰。”

  “砰。”

  “砰。”

  ……

  好像是回答阿濟格的質詢,他的話音未落,對岸就響起了密集的燧發槍的聲音。

  淌過河心的女真士兵,立刻從馬背上墜落下來,歪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清澈的河水,被女真人的血液,染成一朵朵綻放的雞冠花,雞冠花又被流動的河水揉碎,瞬息不見了。

  無主的戰馬,揚起脖子,不知道是繼續過河,還是要回到出發的原。

  “十二哥,對岸果然有明軍的伏兵。”多鐸對阿濟格更加佩服了,他一向只佩服十四哥多爾袞,對於木訥的阿濟格,更多的是兄弟情分,今天他終於見識了戰場上的阿濟格。

  “果然有伏兵……”阿濟格像是回答多鐸,又像是喃喃自語。

  “十二哥,怎麼辦?”看著正白旗的士兵,不斷墜落在河水中,多鐸心痛了。

  “還能怎麼辦?我們遲早是要過河的,讓他們加快速度,一旦上了岸,就能發揮騎兵的速度優勢了。”阿濟格緊鎖著眉頭,雖然戰場經驗豐富,但半渡被擊,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馬匹在水中,怎麼能加快速度?”多鐸順便回了一句。

  “讓他們放棄馱運物資的戰馬,先輕裝前進,上岸再說。”阿濟格也是急昏了頭,在死亡面前,女真騎兵早就放棄了馱運物資的戰馬。

  “對,先放棄物資。”多鐸朝士兵大呼,“還擊,放箭!”

  “嗖,嗖,嗖……”

  女真士兵雖然看不到明軍,弓箭還是射擊了,他們就朝著前面的岸上,也不管弓箭能不能殺傷明軍。

  明軍在地面上挖出三道一人深的戰壕,只露出半個腦袋,居高臨下射擊,女真士兵的弓箭,是向上仰射,對他們基本上沒有傷害。

  女真士兵雙手放箭的時候,馬匹無法控制,速度更慢了,倒在河水中的士兵越來越多,連沒有有淌過河心的士兵,也被明軍射落河水中。

  倒在水中的女真士兵,不管有沒有死亡,都被河水沖向下游,在河水中打過幾個滾,受傷的士兵也被嗆死了。

  雙方相互射擊,但殺傷力完全不同,沖過河心的女真士兵,都被明軍射落河中,隨河水飄走了,後面的女真士兵,還沒有進入射程,弓箭根本夠不著明軍,在河堤的週邊就墜落了。

  明軍索性從戰壕裡走出來,故意將身子暴露在女真人面前。

  女真人明明看到明軍的身子在眼前晃悠,比他們平時的箭靶還大,但弓箭卻是夠不著。

  就像是初次約會,美女明明從了,雙手卻解不開她的衣褲。

  女真士兵氣的哇哇亂叫,他們拼命催動戰馬,想要進入弓箭的射程。

  河水已經淹過大半個馬腹,戰馬再怎麼發力,也比陸地上的步兵要慢,他們越靠近河堤,就越容易成為燧發槍的靶子。

  明軍士兵都在偷笑:女真人這是在爭相送死。

  燧發槍的聲音,終於消失在太子河南岸,十個正白旗的牛錄,已經全部墜馬,飄向下游,槍手們失去了射擊的目標。

  “十二哥,我的十個牛錄,就這麼沒了?”多鐸已經帶著哭音了。

  阿濟格看著河面上的屍體,緩緩向下游飄去,他陰沉著臉,在燧發槍面前,他也是無奈:“讓士兵們沿河尋找,也許還能找回一些傷兵。”

  “可是他們已經受傷了,又被河水浸泡過,就是找回來,也是救不活了。”多鐸緩緩搖頭,身子根本沒動,他雙目無神地看著河面上上下起伏的屍體,或者即將成為屍體的傷兵。

  “……”

  “十二哥……”

  “多鐸,我現在體會到,你十四哥在面對明軍的火器時,是怎樣艱難的局面,要不是明軍擁有這些厲害的火器,以你十四哥的統兵能力,絕不會被明軍困在遼陽城。”

  “十二哥。”多鐸像是丟了魂的孩子,眼球一動不動,“我現在就要過河,我要為這十個陣亡的牛錄報仇。”

  “多鐸,不要意氣用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阿濟格向多鐸的身邊靠了靠,“明軍曾經在遼東,喪師失地,被阿瑪殲滅的明軍,不下五十萬吧?明軍還不是捲土重來了?”

  多鐸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拳頭,牙齒咬得“咯嘣”直響,“十二哥,我要是過了河,一定要將對面的明軍,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千刀萬剮,讓他們喂狼,讓他們給我做牛做馬,讓長生天將他們打下十八層地獄……”

  “對。”阿濟格也是握緊拳頭,“明軍帶給我們的損失,我們要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地找他們要回來。”

  多鐸沉默了良久,他的眼球已經會轉動了,“十二哥,我們能過得去太子河嗎?”

  “一定能。”阿濟格揚了揚握緊的拳頭,“我們先紮下大帳,晚上我在想想對策。”

  “嗯。”

  阿濟格和多鐸離開河堤的時候,河中無主的戰馬,早已走得乾乾淨淨,大部分回到了它們出發的北岸,也有一些戰馬,實現了主人沒能實現的宏願,它們渡過了太子河,進入明軍的陣地。

  血水完全流向下游,剛才戰鬥過的那一段彎曲的河流,已經完全恢復本來的清澈,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任何的殺戮一樣。

  河流可以忘卻所有血腥的記憶,但人類不會,也不能。

  多鐸回到他的大帳,就一直坐在馬紮上發呆,連慣常喜歡的馬奶酒,也完全失去了興趣,馬奶酒一直放在他的面前,冷了再熱,熱了又冷。

  多鐸的親兵,知道他心情不好,誰也不敢惹他,每次熱過馬奶酒,都是直接放在他的面前,然後默默地退開。

  直到阿濟格進了多鐸的大帳,大帳內就多了個沉默的人。

  與多鐸不一樣,阿濟格進了大帳後,抓起馬奶酒就是一通悶罐,然後將酒袋遞給多鐸。

  多鐸接過馬奶酒,一口氣將半袋馬奶酒全部灌下,酒袋扔在一邊。

  “多鐸!”

  多鐸還是悶在一邊,連阿濟格的叫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嘿嘿!”阿濟格乾笑兩聲,本來就不善言語的他,只好陪著多鐸一起發呆。

  “多鐸,你十四哥在遼陽,還等著我們去解圍呢!”良久,阿濟格打破沉默,他終於找到一句打動多鐸的話了。

  “明天過河,我要打頭陣。”多鐸終於開言了,這是他進入自己的大帳後,說的第一句話。

  “好吧!”阿濟格拍拍多鐸的後背,“早休息,明天我們就過河。”

  在太子河的南岸,袁崇煥正坐在自己的大營中,他在和俞沖霄正在商量,明天白天怎麼應對面對女真人大規模渡河的事,杜文煥掀開布簾就進來了。

  “司令,聽說你們射殺了建奴的十個牛錄?”

  “嗯。”袁崇煥頭,“文煥,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來看看,這邊女真騎兵多,要不要第二軍幫忙?”杜文煥在袁崇煥的對面的小凳上坐下來。

  “第二軍?”袁崇煥瞪了杜文煥一眼,“你先給我看好遼陽,當心多爾袞又要突圍。”

  杜文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司令放心,四座城門,我圍得鐵通似的,還有騎兵巡邏,多爾袞要突圍,除非他長出翅膀。”

  “聽說多爾袞前兩天突圍了,情況怎麼樣?”

  “多爾袞一共突圍了三次,都被打回去了,每次突圍,他的士兵,都會少上一個牛錄,現在他的身邊,最多只有六個牛錄了。”

  “嗯,千萬不能讓多爾袞跑了,否則,我們圍打援的計畫會,就要泡湯了。”袁崇煥打住杜文煥的話頭,“至於我們這邊,你就不用操心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4

第238章 水淹騎兵

  清晨,太陽剛剛露出了紅彤彤的臉蛋,多鐸就闖進阿濟格的大帳,“十二哥,怎麼還不整兵?”

  “奧,現在還早,河水太冷。”阿濟格懶洋洋的打個哈欠,他昨晚思考了大半夜,現在大腦還昏沉沉的,“等到近午的時候,河水就不會太冷了。”

  多鐸卻是不依:“不行,十二哥,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阿濟格只得起床穿衣,“多鐸,你喝過馬奶茶了嗎?”

  “沒有,我什麼也吃不下。”多鐸的語氣十分生硬,好像阿濟格就是他的仇人似的。

  “那怎麼行?多鐸,你先回去,喝杯馬奶茶,再吃東西,今天的戰鬥,可能要延續很長時間。”

  多鐸雖然性急,還是在阿濟格的勸說下,回到自己的大帳,他一直等到已時。

  五十個牛錄的女真士兵,已經在太子河北岸整好佇列,只等著渡河的軍令。

  多鐸打馬,來到阿濟格身前,“十二哥,這就要渡河了嗎?”

  “是呀,昨晚我想了一夜,明軍的火器太厲害,所以我打算,讓所有的軍隊同時渡河,我們人多,明軍根本來不及射擊,只要我們上了岸,靠近明軍,他們的火器就失去了作用。”

  多鐸的眼中,終於恢復了神采:“十二哥,昨晚你答應我的,讓我打頭陣。”

  阿濟格移開目光,向寬闊的河面看了一眼,“多鐸,這麼多士兵過河,難免有些混亂,你先忍耐一時,等我們的士兵上岸了,你再過河。”

  “不行!”多鐸的聲音立刻上升了五度,“你答應的事,怎麼可以反悔呢?十二哥,難道你是在騙我?”

  “多鐸,李行先別急。”阿濟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昨天親眼看到十個牛錄的士兵,轉眼就沒了,他心有餘悸,根本不放心讓多鐸打前鋒,“這樣吧,我讓你的正白旗打頭。”

  “不,我一定要親自領著正白旗打頭,我要讓明軍看看,正白旗沒有孬種,我也讓十四哥看看,我親自解救他來了。”

  “多鐸……”

  “十二哥,什麼也別說了。”多鐸朝阿濟格擺擺手,“你也說過,有戰爭,就會有傷亡,我就不信,長生天這麼不眷顧我———————真要是長生天滅我,我也沒什麼後悔的。”

  阿濟格見多鐸異常堅決,只得招過多鐸的親兵額真:“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貝勒爺,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有人護在貝勒爺的前面。”

  “是,貝勒爺,我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好貝勒爺!”親兵額真單腿向阿濟格下跪,這是他的保證。

  “好。”阿濟格露出讚賞的目光,他隨即走到大軍的側前方:“女真的勇士們,懦弱的漢人,只敢躲在背後偷襲我們,現在,我們殺過去,將這些明軍豆腐軍全部跺了喂狼!”

  “是!”整齊的回答,連太子河的水,都被震起了微波。

  微波很快就看不到了,最前面的女真騎兵,已經跨進了太子河,他們在寬度達到千步的河面上,集體向對岸奔去。

  多鐸騎著他心愛的棗紅馬,搶在隊伍的最前列,不過,他不是在第一的位置,處在第一位置的,是護衛他的親兵。

  數萬匹戰馬一起行動起來,連太子河的水,都改變了流向,它們本來悠哉地向下游流去,現在被大量的馬腿兵擠壓,卻是流向對岸。

  潮水,真正的潮水,第一個浪頭撲過去,遇到南岸河堤阻擊的時候,潮頭越過河堤,從明軍的頭上瀉了過去。

  “這麼多騎兵?”

  南岸的明軍槍手們,臉上勃然變色,“女真不過萬,過萬無人敵”,現在可是一萬五千女真騎兵,他們還沒有上岸,就已經利用太子河的水,給明軍一個下馬威。

  袁崇煥也沒想到,女真騎兵一上來,就祭出了他們全部的騎兵,他急忙向炮兵發出命令:“立即開炮,目標是太子河。”

  “轟……隆……”

  “轟……隆……”

  “轟……隆……”

  ……

  第一軍和第三軍,一共有八十門火炮,開花彈劃著微弱的紅線,飛向河中的女真騎兵。在河水中,開花彈的威力更大,除了彈片可以傷人,衝擊波可以傷人傷馬,連巨大的爆炸聲,也是殺敵的利器,女真士兵一旦失神墜馬,就會被流水沖走。

  兩輪炮擊後,開花彈已經找准了位置,女真騎兵幾乎漫布在整個河床,只要開花彈落在河裡,基本不會落空。

  在開花彈面前,女真騎兵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他們只會低著頭,拼命抽打戰馬,期待著早上岸。

  河面上越來越擁擠,除了原來的女真騎兵,還有殘肢斷臂。

  已經死透的人和馬的屍體,暫時沉到河底,充當了絆馬索,騎兵跑著跑著,一步小心,可能就被水底的屍體絆翻。

  “砰。”

  “砰。”

  “砰。”

  ……

  燧發槍也開始射擊了,搶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進入了燧發槍的射程。

  燧發槍的聲音雖然不如火炮駭人,在阻擊騎兵時,它的威力卻更大,許多士兵只是被一發子彈打中,本來不一定墜馬,但架不住四面八方戰馬的碰撞,和被馬匹湧起了水流的衝擊,一不小心,就會摔落在河水中。

  在河水中前進,女真騎兵的速度,還比不上陸地上的步兵,但他們人數眾多,在付出大量的傷亡後,漸漸逼近弓箭的射程。

  “嗖,嗖,嗖……”

  女真騎兵的弓箭,開始還擊了,箭矢迎著燧發槍的子彈,射向掩體處的明軍槍手們。

  明軍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他們的開始躲避射向自己的弓箭,燧發槍開始亂了起來,剛才被壓制住的女真騎兵,頓時壓力大減,傷亡的速度也呈下降的趨勢。

  女真騎兵一步步進逼,前部都快接近河堤了。

  在女真騎兵突前的位置,有一名少年,騎著棗紅馬,他的箭矢射得特別遠,已經傷了好幾名槍手。

  槍手們早就將他當做目標,但每一次瞄準的時候,都會有別的士兵有意無意擋在他的前面,死在他身邊的女真士兵,已經不下三十人,但他卻是毫髮無傷。

  曾經有兩次,開花彈就落在他的身邊,離他的距離,不過十步,只要再近那麼一,他可能就要墜馬落水了,但長生天兩次眷顧了他。

  少年在前面射箭,跟在他身邊的士兵,卻是用馬鞭幫他抽打戰馬,這一群人幾乎保持同樣的速度,眼看著就要攀上河堤了。

  袁崇煥問身邊的親兵:“女真士兵都下水了嗎?”

  “司令,差不多全都下水了,岸上只有少許幾個人影,估計是他們的軍官。”

  “好,放焰火。”

  “是,司令。”親兵小跑著離開了。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那騎著棗紅馬的女真少年,已經上岸了,他的身邊,還圍著數十名女真騎兵。

  上岸的女真士兵在漸漸增多,少年抑制不住興奮,縱馬向明軍的陣地撲來。

  “嘩……啦……”

  太子河的上游,傳出來一聲瀑布墜地的聲音,但戰場有火炮的轟鳴聲、戰馬的踏水聲、傷兵叫喚聲,這一嘩啦聲,毫不起眼,女真士兵基本上沒有發覺。

  “咦?河水怎麼在上漲?”

  “我的馬……”

  “啊……?”

  當河心的女真騎兵發現河水上漲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河水陡然增加了一尺多。

  馬蹄已經夠不到河心的實地,全憑游泳的本領了。

  僅有游泳的本領是不夠的,上游河水大量湧入,使水流的速度陡然加快,河中的馬匹紛紛被水沖走,連同馬背上的士兵,也被捲入奔騰的河水中。

  女真士兵大亂,河中到處是在撲騰的女真士兵,他們並沒有受傷,但被嗆了幾口水後,很快就沉入水底,一動不動了。

  靠近南北河岸的女真士兵,有一些反應快的,還是攀上了河岸,從北岸連滾帶爬翻上來的,有十幾個牛錄,南岸附近,女真士兵較少,加上原本就上岸的,不過千餘人。

  騎著棗紅馬的少年,已經接近了明軍的陣地,他一路張弓搭箭,已經射殺了好幾名明軍士兵,但身後發生的變故,他驚呆了,手中的弓箭,不由自主地落到地上。

  他的雙目,緊緊盯著河面,不僅水面升高了,水流的速度,更是急劇加快,將河面上的女真騎兵沖得乾乾淨淨。

  剛才還是千人萬人爭先,一轉眼的功夫,已經變幻成千人萬人爭渡,爭著被長生天超度。

  戰壕裡的明軍,也是驚呆了,剛才河中大量的女真士兵,一轉眼已經魂飛魄散,他們都忘記了射擊。

  戰場處於暫時性停火,連明軍的火炮,也是啞火了。

  “混蛋,死的是女真士兵,我們的敵人,你們悲歎什麼?”俞沖霄沖著士兵們大罵,“快射殺岸上的女真士兵,他們就要殺過來了。”

  岸上的槍手們恍然如夢,但女真士兵就在他們的眼前,他們沒有理由束手,燧發槍又發出雜亂的“砰砰”聲。

  “砰,砰,砰。”

  三發子彈,幾乎同時打在毫無防備的女真少年後背,穿體而入,少年右手摸了把後背,他拼命扭過頭,想要看一看子彈的來源。

  他的脖子只轉動了一半,人已經支撐不住。

  “咕咚”一聲,少年載到在河堤的外坎上,又順著河堤滾了下去。

  “貝勒爺……”

  一聲淒厲的驚呼,久久回蕩在太子河的南岸。
炎雞 發表於 2019-9-1 14:35

第239章 沒牙的老虎

  袁崇煥用木料和葦席,將太子河的水,阻在遼陽的上游,只剩下一個很小的缺口,造成下游的河水正常流淌的假像。

  當女真人的騎兵全部進入太子河,準備涉水渡河的時候,袁崇煥放出焰火,埋伏在附近的明軍士兵,立即撤去阻擋河水的木料和葦席,已經形成一丈多高的水頭,頓時決堤,湧入下游,將正在渡河的女真騎兵,沖得七零八落。

  大水加上燧發槍的射擊,讓正白旗和正藍旗的騎兵,主力消耗殆盡,連正白旗旗主多鐸都被明軍打死了。

  阿濟格聚集起僥倖逃回北岸的女真士兵,將新的大帳紮在背離河堤的地方。

  他欲哭無淚,騎兵崩潰了,多鐸也死了,他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到底是返回盛京,向皇太極請罪,還是繼續前進,爭取與多爾袞匯合。

  如果與多爾袞匯合,他就必須要渡過太子河,這對他來說,這似乎是過不去的坎;要回盛京向皇太極請罪,他又十分不甘。他受命統轄正白、正藍兩旗,但兩旗瞬間就損失了數十個牛錄,徹底失去了解救多爾袞的能力,他是罪無可恕,而且,多鐸已經死了,他必須獨立承擔所有的罪責。

  以皇太極現在的心情,阿濟格能保得住性命,就是燒了高香了,以後他再也不會有帶兵的機會了,這次的失敗,將是他軍旅生活的絕唱,他再也沒有翻本的機會了。

  幸好還有馬奶酒!

  阿濟格將所有的親兵都趕出了他的大帳,他獨自靠在床上,接連喝掉了三大袋馬奶酒。

  在酒精的刺激下,阿濟格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連腦袋也抬不起來,他和衣縮進皮被裡,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如果沒有了太陽,如果天空永遠是黑色的,阿濟格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

  可是,沒有如果,外面的世界,不會因為阿濟格的夢想,發生一丁的改變,當阿濟格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正明豔豔掛在天上,而是還是在中天。

  “來人!”阿濟格沙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貝勒爺?”親兵一直候在大帳的外面,阿濟格一出聲,他就挑簾進來了。

  阿濟格感到頭痛欲裂,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回貝勒爺,現在剛好是正午了。”親兵抬頭看天,然後由補了一句:“貝勒爺,要喝碗馬奶茶嗎?”

  “暫時不用!”阿濟格扳著指頭算了算,他已經睡了大半天了,“對岸的明軍,有什麼行動嗎?”

  “貝勒爺,明軍也沒什麼大的行動,他們只是將我們的死去的兄弟和戰馬的屍體,從河中打撈上來,一把火燒了。”

  “燒了?”阿濟格當然不明白,明軍擔心屍體腐爛,引起瘟疫,所以明軍對所有的屍體,不是埋了就是燒了,從來不會讓屍體留在地面上。

  親兵見阿濟格眼睛空洞起來,呆愣愣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決定轉移阿濟格的注意力:“貝勒爺,現在吃東西嗎?你昨晚就沒吃。”

  “嗯!”阿濟格頭,他的確有饑餓的感覺了,“來兩塊牛肉幹吧!再煮碗馬奶茶。”

  “是,貝勒爺,馬奶茶早就煮好了。”親兵答應著出去了。

  阿濟格掀開皮被,從床上下來,他扭動著身子,剛剛活動了一下酸脹的筋骨,親兵就回來了,手中端著一個託盤,盤中盛放著馬奶茶和牛肉幹。

  阿濟格接過滾熱的馬奶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這才抓起硬邦邦的牛肉幹,放進口中啃起來。

  “貝勒爺,這場戰鬥的情形,需要報告大汗嗎?”

  “當然要報告大汗!”阿濟格吞下口中的牛肉幹,“你待會準備一張牛皮紙,我要親自給大汗寫信。”

  “是,貝勒爺。”親兵的眼中有些迷茫,“貝勒爺,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這是阿濟格最糾結的問題,如果他知道怎麼辦,昨晚也不會喝掉三袋馬奶酒了,但一大杯馬奶茶下肚,他豁然開朗起來,“我們暫時就駐紮在這裡,牽制一部分明軍,減輕遼陽城的壓力。”

  “貝勒爺,我明白了!”親兵還有不明白的地方,“貝勒爺,明軍會過河嗎?”

  “過河?”阿濟格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臉上的陰鬱退去了不少:“我們過不去,他們也別想過來,傳我的口令,多派出一些游騎,加強對河堤的防護。”

  “是,貝勒爺。”親兵轉身,就要出帳去傳達阿濟格的命令。

  “等等。”阿濟格又叫住親兵,“我們還剩多少騎兵?清了嗎?”

  “回貝勒爺,上午已經清過了,還剩兩千八百六十三個兄弟,應該是九個半牛錄。”

  “才九個半?”阿濟格剛剛現出的一絲笑容,霎時不見了蹤影,正白、正藍兩旗,總共有六十個牛錄,一萬八千騎兵,現在連十個牛錄都不到,六停去了五停,就是皇太極不殺他,他也沒臉活下去了。

  阿濟格僵了半天,只冒出一句話:“物資怎麼樣?”

  “回貝勒爺,許多戰馬回到了北岸,馬背上馱運的物資也帶回來了,現在我們的糧草十分充足,不知道貝勒爺打算支撐到什麼時候?”

  阿濟格的目光,更加陰鬱起來,他也不知道要支撐到什麼時候,不過,他突然有個主意:“你去吩咐遊騎,沿河上下,尋找合適的渡河地。”

  “貝勒爺還是要過河?”

  “這個你別管,照辦就是,去吧!”

  “是,貝勒爺。”親兵轉過身,小炮著出去了,只剩下阿濟格在獨自咀嚼。

  當阿濟格獨自在咀嚼牛肉幹,咀嚼痛苦的回憶時,太子河南岸的明軍,卻是載歌載舞,一片熱鬧的景象。

  明軍在慶祝昨天的大勝。

  太子河大捷,是袁崇煥“圍打援”戰術的巨大成功,據打撈屍體的士兵估計,他們撈出的女真人屍體,超過五千具,加上沉在水中,暫時還沒浮上來的,或者直接喂了魚蝦的,應該不會少於萬具。

  一萬女真騎兵被殲!

  這在大明的的歷史上,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一次,雖然明軍借助了洪水的力量。

  “女真不過萬,過萬無人敵”,這句女真人引以為傲的俗語,從此將成為昨日黃花。

  一次殲滅遊牧民族萬余騎兵,袁崇煥估計,在漢民族對外戰爭的歷史上,第一集團軍的功績,恐怕要直追大漢的霍去病、大唐的李靖了。

  有一個人是落寞的。

  他就在太子河畔,就在距離戰場最接近的地方,卻未能參加這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鬥。

  這個人就是大明新編第二軍軍長杜文煥。

  整整一個第二軍,三萬多士兵,被多爾袞的五六個牛錄,牽制在遼陽城外。

  當第一軍和第三軍正在慶祝太子河大捷時,杜文煥帶著幾名親兵,離開遼陽城外,來到袁崇煥的大營。

  “司令!”

  “文煥?你怎麼來了?先坐吧!”

  “謝司令,恭喜司令太子河大捷!”杜文煥向袁崇煥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但他的臉上,還是抑制不住失落之感。

  “文煥就不要說風涼話了,消滅建奴的,不是第一軍,也不是第三軍,而是第一集團軍,也包括你的第二軍————要不是你們將多爾袞控制在遼陽城,他們也不會這麼快來送死。”

  “司令……可是,圍著遼陽不打,總不如親手殺建奴過癮!”

  “其實,第二軍才是這場戰鬥的焦,沒有被困在遼陽的多爾袞,就沒有太子河大捷。”

  “司令……”

  袁崇煥擺擺手,示意杜文煥不用再說下去了,“文煥,這幾天,多爾袞還老實吧?”

  “司令,我每天派人,在遼陽城外四處巡視,只要多爾袞的人出現在城頭,就會遭到燧發槍的射殺,多爾袞的屬下,現在恐怕連五個牛錄都不到了,他倒是乖得像老鼠,一直縮在城內,再也不敢在城頭露面了。”

  “哈哈,文煥,你也一直沒閑著。”

  “司令,這畢竟是小打小鬧!”

  “小打小鬧?文煥,你可別小看了多爾袞,小看了遼陽城,一旦多爾袞跑了,我們就什麼籌碼都沒了————建奴都是騎兵,移動極快,他們要是在大草原上和我們捉迷藏,我們也只能幹瞪眼!”

  “司令,現在正白旗和正藍旗都沒了,我們應該攻城了吧?多爾袞在遼陽,恐怕也是呆得膩歪了。”

  “不。”袁崇煥一揮手,“文煥,遼陽之圍未解,建奴又是損兵折將,如果你是皇太極,你會善罷甘休嗎?”

  “是呀,舊仇未報,又添新恨,誰能忍受得了?”

  “文煥,如果沒有了多爾袞,建奴就沒有了必救的累贅,那時,建奴在哪兒與我們決戰?又會不會與我們決戰,主動權完全在他們手裡。”

  “司令是說,皇太極明知多爾袞是我們設計的一塊誘餌,他也必須吞下?”

  “對,有了多爾袞與遼陽城的羈絆,皇太極非戰太子河不可。”

  “司令,我明白了。”

  “文煥,這一次,女真人來了六十個牛錄,下一次,他們會來多少牛錄?”

  “司令的意思……”

  “文煥,如果建奴的人數過多,第二軍還要抽調部分軍隊過來,協助防守太子河,所以,你現在儘量消耗多爾袞的有生力量。”

  “司令,如果從第二軍抽調士兵,圍攻遼陽城的防線,就可能出現漏洞,萬一多爾袞跑了……”

  “文煥,女真士兵一共有八旗,現在我們差不多殲滅了四旗,如果能再殲滅他們的一兩旗,女真人還撐得住嗎?跑了一個多爾袞算什麼,沒有女真八旗,多爾袞也就是一個沒牙的老虎。”

  “司令,我明白了。”杜文煥朝袁崇煥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急急離開了袁崇煥的中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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