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霹靂苦境 作者：阜几 (連載中)

第百六十章　　高明的敵手
　　「京極鬼彥是死在什麼兵器之下？」

　　「……屈氏神弩。」

　　「那宿文馗呢？」

　　「……也是屈氏神弩。」

　　「你有沒有用屈牌超強無敵弩機？」

　　「妳以為改了名字，就能改變事實嘛！……不過，我還是沒用。」

　　「既然怪不是你殺的，那爆出來的東西當然也不屬於你的。啊你自己技術不好，搶又搶不到，今天跟我哭是怎樣？我欠你的？還是遊戲公司是你家開的？既然怪是我家晴雨控制的NPC殺的，那麼戰利品我們有處置的權力吧。本小姐高興丟河裡，你管得著嗎。」

　　「不要哇。您捅到我身上我都沒意見，就是別在我眼前丟到河底呀。」

　　以上，是喵大小姐開解我的對話。雖然開解完之後，讓我覺得更受傷。最後總算有個利多的消息，這一回防守戰的裝備損失，她們會負責到底。據說是對我特別開的補償，而且還是不得告訴別人的那種。不過誰知道呢，搞不好她們對誰都這麼說。這種御下的手段，我已經見過她們使用好幾回了。

　　被打發往最後一個對手處，玩家領地六翼大天使的人馬已經攻下好幾塊水淵蓮華的領地單位。這從晴雨開放和我共享的小地圖上可以看出，六翼大天使玩家所進攻的方向，已經有好幾塊單位面積的領地黑掉，罩上一層戰爭迷霧。這是在進攻一方完全佔領，或完全破壞一個單位面積內的所有建築時，才會有的現象。相對而言，這個部分的地圖就會對他們開啟。而且從他們散開的人手來看，這一群玩家對於拆人屋子方面比較專業。之前品花亭的玩家是無奈地被京極鬼彥拖著跑；儒軍的玩家則像是個吝嗇鬼，捨不得放出最強戰力，攫取最大的利益。兩批人都有明顯的弱點可以利用，而且也容易一次解決。而照眼前的狀況看來，對付六翼大天使就沒這麼輕鬆了。

　　對付儒軍時，沒見到人影的浮浪生和他的同伴們，以及一開始沒注意到的粗佬那夥人，原來都是被派來牽制六翼大天使的玩家。簡單的對話讓我知道，他們打得比我更心酸。這群對手不先拆房子，而是先派人佔領，將這塊單位面積罩上對防守方起作用的戰爭迷霧，然後再派人馬拆除。戰爭迷霧形成，晴雨也就沒有辦法做遠端戰術控制，只能靠那些十人長、百人長的NPC自行判斷，而玩家當然是隨機應變了。

　　六翼大天使的人力分配是針對我方的玩家，以六到十人為一組，分散開來各自動作。對玩家人力資源稀少的水淵蓮華一方來說，這樣的人數剛好是我方佔不到優勢，只能白白被虐的數目。而且失去了小地圖的指引，我們這些地頭蛇就成了兩眼瞎。誰會沒事去記玩家領地的巷弄怎麼安排呀，說是地頭蛇，其實也就只是靠著遊戲系統的幫忙罷了。既是失去地利，想要合兵打伏擊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至於正面對攻，人數上劣勢的我們就是盤菜，怎麼拼得過人家。

　　晴雨分出來的NPC炮卒小隊，電腦控制的他們自然是依循一定的規則行動，這也成了六翼大天使玩家利用的方向。雖然沒有造成NPC小隊的大量傷亡，但對手已經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儘管如此，被晴雨捧在手上的寶貝NPC們還是出現了不少死傷，這絕大多數都是對方所召喚的NPC所帶來的。掠食者，聽火車頭所說是『苦境』中超強串連絕招，王者之路搏命一式的留招者，擅長叢林游擊戰。這傢伙進到城鎮地形中打游擊，也是打了個有聲有色，讓粗佬和浮浪生兩夥人吃盡苦頭，而NPC炮卒們更是被他砍死不少。

　　這些，浮浪生他們只是簡略地提過，更多還是我加入戰鬥後的親身體驗。那一回，才剛踩入罩上戰爭迷霧的場景，掠食者就從一旁廢屋的陰影處縱身跳出，殺到必殺廢柴人的身後。我沒來得及反應，結果當然是一刀斃命。……俺又復活去了。

　　接著下來得事情該怎麼形容？混戰？其實我個人覺得那不太恰當。因為水淵蓮華和六翼大天使的人接觸，那是多方面、小團體式的各自為戰。每一個聚集起來的隊伍都有相當的自主性，給水淵蓮華帶來不少損失。而我們受限於玩家人數少，NPC的數量雖然只比六翼大天使的玩家少上一些，但電腦的靈活度明顯不如人腦。尤其在晴雨的主力開到的時候，我幾乎可以想像某個女孩手忙腳亂的模樣。

　　原先NPC小分隊是由那些個NPC百人長、十人長的控制，電腦笨歸笨，還能有個進退。晴雨一到，看到對手分兵，她也傻傻的分兵去剿滅各處拆房子和等待佔領時間的玩家。這一分就淒慘了，我還來不及警告她，六翼大天使的玩家就玩出各種招數，各依不同的戰術手段，或是衝擊，或是側翼攻擊，對挺著屈氏神弩的NPC們展開快攻。尤其在這種各自為戰的態勢中，隱約形成了一種整體攻勢，雖是讓人看了眼花撩亂，卻又有亂中有序的感覺。短短幾分鐘，在晴雨收攏散出去的NPC之前，就產生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傷亡。也許可以說這是晴雨組織起裝備了屈氏神弩的炮隊之後，所發生的最大損失。

　　上百NPC倒在戰場，他們的武器裝備也被六翼大天使的人取走，立即成了對付我們的利器。不幸中的大幸是，這批戰場繳獲的屈氏神弩，弩矢數量有限，射完就沒了。進攻方想要從兵營中的武備倉庫裡頭，繳獲庫存的弩矢，也得等上兩個小時之後，才能從成為他們戰利品的東西中提取。在那之前，痛也就幾回而已。

　　不過晴雨重新整理攻勢之後，一切攻擊的發起都由我們這些炮灰玩家擔綱。只要我們一出現，引得六翼大天使的人馬和我方纏鬥，晴雨的NPC百人炮隊必定隨即出現，來個一鍋燴。防守的一方復活點近，大部分人從水淵蓮華核心區跑出來，我從步雲崖場景跑出來，加上領取裝備的時間，再戰六翼大天使的玩家不會超過兩分鐘。

　　相較之下，進攻的一方就沒有這種優勢了。他們無法將復活點設在水淵蓮華中，想利用死戰模式的不斷復活再戰，只能從別的地方趕過來。至於時間多寡……我也不知道。我只曉得之前被宰掉的品花亭和儒軍的玩家，到現在也還沒看到影，不知是他們不打了，還是還沒趕到。

　　總而言之水淵蓮華不要臉的戰術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六翼大天使不斷產生的死傷，還有補充不及的兵力，和我們這群炮灰總愛找那個擅長打遊擊的NPC，無疑讓進攻的一方相當的頭痛。

　　戰鬥延續到第三十四分鐘，六翼大天使的兵力顯著少掉了一小半，不過掠食者依舊堅挺。這傢伙太滑溜了，我和其他人有幾次對上他，都無法順利纏住，在晴雨手底下那群拿著屈氏神弩的NPC趕上來之前，掠食者總是能先一步竄進死角暗處。最嘔的一回是必殺廢柴人超常發揮，飛劍、劍光連著劍招一起使，攻得掠食者手忙腳亂，那三個丫頭也在第一時間帶著兵馬衝過來。就看到身後的NPC炮卒和民兵們，舉弩，射擊！背上插滿弩矢的必殺廢柴人壯烈仆街，掠食者卻溜了……這是攻擊離掠食者最近的一次機會，為此，某喵還打電話過來問候我家長輩。

　　有鑑於之前的經驗，對於某女的電話攻勢我也只能甘之如飴了，不敢再切她電話。再來一次關鍵時刻，被某女的小性子玩完兒，今天我肯定得搥心肝了。

　　不過我方的賴皮守勢僅僅維持了十多分鐘，只要對手不是腦殘兼白痴，出門沒燒香又今年犯太歲的，他們應該能夠想到晴雨所用的手段。而應對的方法並不難，我能想到，沒理由六翼大天使的玩家會想不到。這不，我才在心裡叼念著，他們已經派出一半的人手往水淵蓮華的中心直衝。這群人也不用多做什麼，封鎖騰龍祭壇就好。裡面剛復活出來的人沒有裝備，這上百敵對玩家一人一道掌風，就能把我們剛死又活了的人打趴下，再死一次。只須注意不要攻擊到騰龍祭壇，誘發居住在水淵蓮華的NPC自保行動，六翼大天使的進攻行動可以說成功一半了。至於另外一半就是如何防止晴雨手下NPC的反攻，固定位置的他們成了最好的箭靶。但憑這群玩家的戰術意志，和我方少了炮灰玩家做牽制的手段，晴雨手中純粹遠程攻擊的兵力，想要驅逐對手很難，尤其掠食者還在活躍的狀態下。

　　戰況就如同我的設想，浮浪生和粗佬兩批人馬被堵在騰龍祭壇內。他們想要裸體跑進倉庫領取武器裝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而趕來解圍的NPC民兵與炮卒們，則成為掠食者遊擊戰之下的犧牲品。士氣值60的NPC和任務中士氣值40的NPC是不同一個檔次，晴雨三個丫頭用血與淚再次證明了這個事實。唯一還能活蹦亂跳的，就只剩復活點莫名其妙被定在步雲崖，而不是騰龍祭壇的必殺廢柴人了。

　　很明顯，對於我沒被堵在復活點，幾次死亡之後都能迅速再加入戰場，充當一個稱職的炮灰，為晴雨的炮卒們再添戰績，這樣的異常已經引起對手的注意。六翼大天使散開來的人馬似乎正在進行某種探查的行動，而晴雨她們正忙著替被堵在復活點的人解圍，一時抽不出人手來對付大多落單的敵人。整體戰況正朝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第百六一章　　又是天上掉下來的勝利
　　小地圖上的混亂，紅綠光點無規則──或者說可能具某種亂數法則，但俺的低能智商讓俺悟不出來，──的亂跑，我根本猜不到兩方領軍的玩家，心中的算盤究竟是什麼。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朝著綠色光點聚集最多，那個可能是晴雨主力位置的方向跑。

　　不過六翼大天使散開來的玩家是到處都能遇到，走沒幾步路都能看到一個兩個。為了這龐大的行動，對手都暫緩了拆房子的行動，除了堵在騰龍祭壇的人馬沒動之外，其他人全散開來，就為了找我一個……這可能只是我的自我感覺良好吧，不過那點微小的虛榮心還是感到一點點的滿足。

　　這種分散到極致的動作，對六翼大天使來說，只能是一種不幸。雖然他們可能利用線下連絡來掌握我的行蹤，但這些玩家都不是必殺廢柴人一合對手。反正這場戰役就是拼殺傷跟拼補充，看誰先把家當耗光誰就是失敗者。我的功用除了當炮灰之外，用來收拾分散的六翼大天使玩家也挺不錯的。見著一個砍一個，三招內了事，沒砍死算對方運氣，自己還不用擔心陷入包圍。專精憶秋年武功的必殺廢柴人，在瞬息變化的戰爭中有種如魚得水的味道。只要不遇上掠食者，可以說在戰場上我無人能敵。

　　那些個美少女夢工廠流的忠實信徒施展出串連，還來不及用上絕招，不是他們先死，就是我先溜了。幾次對手想要合圍我，釘在我面前硬挺著的玩家事實證明不夠堅挺，總在同伴到達之前，就先壯烈了，必殺廢柴人當然是逃之夭夭。還有一兩回對方想打埋伏，看著小地圖上那一團紅點，我很無言。難不成在明知道的狀況下，我會傻得往裡面撞嗎。至於那些罩上戰爭迷霧，被進攻方完全佔領的地方，自然不是我會去的地方。在沒有任何利益的情況下，沒必要放棄自己的優勢，跑到敵人地盤上耀武揚威，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很明顯，從六翼大天使的玩家叫喊聲中，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怒氣快要達到MAX了。一見面就是三字經，我家十八代祖宗不離口的，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好心情。

　　爽歸爽，還是有幾次陰溝裡翻船。不過不是玩家惹得禍，而是那位哪裡不好打游擊，打到我身後來的掠食者。像這類貫徹打了就跑，背後偷襲的NPC，我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想要纏鬥，也得對方願意停下腳步，乖乖地跟我一招一招玩兒。只打個兩三招，想要爆掉這隻NPC，我得承認必殺廢柴人還沒到這般逆天的程度。

　　同時間，在戰場上大發神威的，還有晴雨之前分出來的那幾支由NPC帶領的炮卒小隊。屈氏神弩對付那些落單的玩家，那是一射一個準，射中就沒命的份。玩家分散開來，人少，根本挺不住一排弩機噗噗噗地亂射，通常沒人撐得過一兩輪的射擊。而這些NPC的彈藥補充，只要兵營跟武備倉庫還沒被佔領，那是隨處都可以做，便利到令人感到噁心的主場優勢。而矗立在兵營四角的箭塔，註定了進攻的玩家無法輕易打下這個地方，更別說六翼大天使的主力還沒進到過兵營所在的單位場景，或者說他們知不知道兵營在哪兒，都還是個問題。

　　不過這些散佈在各地打獵的NPC分隊，也都面臨到和我一樣的問題：掠食者的威脅。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智商也是一樣──AI的等級，妖道角跟那些A級、B級人物還是有差距的，──加上戰術上的劣勢，晴雨所分出來的寶貴NPC分隊，數量也在減少當中。所幸那位仁兄的專長是打游擊，不是正面拼殺，所以晴雨的小卒子減少的速度像是偏頭痛，抽一下，抽一下的，不像是殺頭，一刀下去就整隊人嗚呼哀哉。

　　除此之外，在幾次被掠食者做掉，重新從步雲崖裡頭復活出來時，我發現到六翼大天使的玩家有集中在某幾塊單位場景的趨勢，而且還是靠近步雲崖的位置。這代表著對方有個頭腦極為清晰的軍師，能夠由每一次我復活出現的位置，推測必殺廢柴人的復活點。而且看來，他們離正確答案不太遠了。

　　我這個猜測，說實話是蠻讓人心驚的。怎麼會有人這麼有本事，真能靠一些線索來推理事實，而且這樣的人還是我們的對手。加上水淵蓮華沒有阻止掠食者的手段，只能任由這個NPC魔頭隨處出現，奪取我方人馬的性命。我這個玩家還好說，頂了不起就是回步雲崖，拿套新的武器裝備再戰就好。但那些NPC，不管是民兵還是炮卒，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死了就是死了，沒得復活，裝備還歸了敵人。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掠食者也挺愛環境整潔的，同時還有勤儉的好習慣，殺了人不忘收刮，啥玩意兒一股腦地全拿了，半樣也不留給同是進攻方的玩家。這應該算什麼？NPC的劣根性，善盡系統回收、刷新的職責。

　　終於在不知第幾次的復活後，看到的人除了憶老頭那張令人想扁的笑臉外，還看到了六翼大天使的玩家們。明顯對面的看著我身邊姓憶的傢伙頗為忌憚，有種不知道怎麼下手的味道。而必殺廢柴人還是穿著剛復活出來的白裝，正好欺負的時候。兩邊人就這麼眼對眼，四目相望，不知所措。

　　倒不是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必殺廢柴人在步雲崖內有儲物箱，而是我不想有什麼刺激人的舉動，讓敵人無視憶秋年的存在，一心把我堵在步雲崖內。這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俗話說得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白死就是賠錢。因為一時衝動拿東西，引得敵方衝動而殺人，這種賠本的買賣不該去做，所以裝孫子是很合理的行為。

　　很可惜的是，對手正如我最壞的打算，紛紛起手滅了還沒換裝的必殺廢柴人，且一個個還很注意不用上群體招，就是單體招往我身上招呼，生怕掌風掃到別人，惹惱了某個不該惹的傢伙。這些都是在我意料之中，也許這場仗到此為止了吧。但還是有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叮！」的一聲響，在這時是多麼悅耳，也叫人意外。

　　戰場公告：玩家領地六翼大天使違反步雲崖禁鬥令，憶秋年(士氣值60)憤而參戰，加入玩家領地水淵蓮華一方。正道值+120，協防時限：兩小時或憶秋年戰死。

　　──『苦境』中，禁鬥令廣泛出現在NPC的領地或居處，違反者視同挑釁住在該地的NPC或勢力。NPC勢力對於違反者的處置會有一定的延遲時間，對玩家而言，鬧事了之後，在NPC出面之前逃走就好，頂多是跟該勢力的關係下降。至於在這種單人性質的地點違反，玩家的下場可就悽慘了。首先，會住單人透天別墅的都是人渣級別的先天人物，或是逆天級別的後天戰將，招惹這種人跟找死沒兩樣。其次，對比那些大領地，這類地方通常都很小，犯案的人沒有足夠的縱深跟時間逃跑，所以想不悽慘都很難。──

　　見鬼了！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徒兒呀！你死得苦狀萬分呀！做師父的不得不替你報仇。所以你九泉之下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你師父好好懲治這些膽敢在為師地盤鬧事的人。」

　　這是什麼跟什麼，那說得顛三倒四的話我就不計較了。不過內容聽起來，我怎麼覺得是因為有不長眼的在他地盤惹事，這才惹出憶秋年的怒火來；而不是因為死了一個他媽該死的徒弟，才讓憶秋年決定出手。比起那老頭居住地點的治安環境，有著徒弟身分的必殺廢柴人比較沒價值就是了。假如台灣的警察都有這種無視親人與自身，為治安犧牲奉獻的精神，恐怕我睡覺都會笑。只是今天被犧牲的是我，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民主精神教我必須抗爭到底。

　　只是說我抗議似乎沒啥用，甚至我連抗議都還沒說出口，那老頭就像是肇事逃逸的罪犯，一溜煙跑出步雲崖的場景外。代表著敵人的紅點用肉眼可觀察的速度消失中，六翼大天使的玩家為了搜捕我而散開的人手，更利於憶秋年式的屠殺。敵人分散，對於速度快的人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反而還因為難以陷入包圍中而更無後顧之憂。必殺廢柴人在這樣的環境都能夠如魚得水了，做我便宜師父的人怎麼會過得比我艱難，他當然是殺得更輕鬆了。

　　那麼對我造成極大困擾的游擊戰高手掠食者呢？

　　做師父的出馬，那位讓我困擾不已的仁兄似乎也成不了大問題。游擊戰的精粹是快速進退和隱匿。要比快的話，有誰快得過我家那位極品人渣級別的先天高手，充其量是同樣水平而已，而掠食者明顯不是這個層次的人。要論隱匿的話，這裡的地形是城鎮，而不是他所擅長的叢林。這差異讓掠食者無法百分之一百的發揮，在他們那種級別的對決中，只要無法完整佔到地利，意思就是處於劣勢之中。至於要拼技術的話，憶秋年可是到達『是人也是劍，是劍也是人』的境界，掠食者就如他列入王者之路的絕招名稱那般，『搏命』而已，差距也就出來了。

　　在死戰模式開啟至今的第五十一分鐘，六翼大天使召喚出來的NPC──掠食者壯烈成仁。同時六翼大天使的玩家迅速撤退，短短幾分鐘便跑得不見蹤影。可以說這群人要技術有技術，要戰術有戰術，領導統御也絕對是高水準，敗只敗在系統的捉弄而已。這場仗沒打，誰也不知道在定居NPC的居住地出手，也算是有敵意的表現。而且一出手，並不只是單純將產生敵意的玩家趕出自己的居住地而已，而是因此加入戰爭，無條件協助防守的一方。

　　至於晴雨她們這一回能守住水淵蓮華，只能說是因為憶秋年的定居，所帶來的無限運氣。

第百六二章　　玩家該有的智慧
　　水淵蓮華前後兩場，一場十打二的約戰，一場突襲的三打一死戰，說是世紀之戰也不為過。或許參戰玩家數量，不如其他伺服器的大公會、大遊戲工作室之間的征戰，但受關注程度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戰後的熱烈討論更是『苦境』開服以來首見的盛況。過去曾經發生過的幾次論壇大塞車，所針對的玩家都有特定的面向，像是喜愛某角色的，專好探索遊戲各種玩法的，或是公會之間的口水仗，更甚者是那些喜歡布袋戲，不過遊戲方面可能不太在行的生手玩家。但這一回不管是官方或私人論壇都充斥著各種面向的玩家，討論著水淵蓮華這一仗所顯現出來的一些遊戲設定，甚至導致了遊戲在線率是『苦境』開服以來首見的低點，所有伺服器平均上線玩家不到註冊玩家的百分之二點七。大部分人都泡在論壇上，對這一仗所表現出來的東西，陳述自己專業的狗屁見解，並臆測各種異想天開的可能性。

　　根據專業統計，在第一仗約戰模式之下，雙方總計召喚A級人物三十七人，B級人物九十人，C級人物兩百三十六人，其中C級人物大多為水淵蓮華一方所召，總共三百六十三個NPC加入這場戰爭。而晴雨她們光是為召喚NPC所產生的費用就高達六位數，這還是『極其便宜』的價格。因為從這一仗之後，職業玩家界對召喚NPC的價碼也有了概念。從什麼都不知道的熱情贊助費用，提高到召喚A級人物五千到八千不等，召喚B級人物從兩千到四千五之間，看召出來的NPC能不能打；召C級人物，有特定組織背景的八百，來打醬油，當炮灰的也漲到了四百塊。用這樣的價格去計算晴雨那三個丫頭的花費，恐怕多上六七倍都不只。而會讓眾職業玩家極具默契地一齊提價的理由，就是水淵蓮華這場仗打得太鬱悶了。辛辛苦苦刷上一兩個禮拜的信賴點，召喚出來的NPC跟大海中的扁舟一樣，老是莫名其妙就淹沒在海浪底，連個泡都沒有，這種行為說是浪費也沒人會有意見。而且這場仗所透露最重要的訊息，就是召喚NPC不是人多就一定贏，還要看被召喚出來的角色，彼此之間的關係。同樣組織背景的十個人，打敗散兵游勇的一百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既然得要細細斟酌，走精兵路線，那麼召喚NPC的價格提高也就順理成章。一是避免領主玩家把NPC當垃圾一樣亂召，一是賺錢的機會少了，自然得把單價提高，維持住收益，再來就是對得起自己耗費的時間。兩個禮拜的時間只賺個一千二，召喚憶秋年的我都覺得有些心酸，更不用說那些對錢加倍計較的職業玩家了。

　　而進攻方與防守方陣營的關係，NPC之間的交情與敵對，這些都不像『苦境』以前的玩法，對布袋戲不熟的人一樣可以玩得精采與熟練。人物角色之間的愛恨情仇，也都會影響被召喚出來的NPC們，這點是從金少爺、金小開父子檔身上看出來。金家父子與葉小釵被召喚出來，分屬進攻、防守兩方，金家父子也就不是以『苦境』中NPC本尊的正道身分出現，而是以任務中才會看到，屬於前期叛逆形象的黑道陣營加入進攻的一方，對他們的父親和祖父展開激烈的攻擊。這一些變化可不是領主玩家看著NPC間的關係表，就能做出的判斷。因為那被系統整理好的關係表，只列出劇集中最後形態的模樣。偏偏霹靂的角色們正正邪邪的，就看他們當時的心情與對象而定，那些再正派的傢伙也會偶爾入個魔，所以那張關係表只能參考用，對不熟原劇故事的玩家，這是個難以彌補的弱項。再專業的職業玩家也無法為了個遊戲，去把原劇集全部看上一遍；霹靂可不像金庸三十六本了事，也不像古龍終究還有個終點，更不像三國就他媽三國演義一本。累積到『苦境』內容相關的霹靂神洲第一部為止，總共有一千三百五十六集，簡單算每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眠不休看完也要五十六天半，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更不用提假如未來有可能遊戲更新，加入更新劇集的元素，而霹靂本身一個禮拜兩集的速度，連寫這本書的傢伙都望塵莫及，那些職業玩家不可能為了個遊戲把自己搞成戲迷。光是練級就來不及了，還看戲？所以在這個部分上，那些不太擅長玩遊戲的新老戲迷就有了發言權，他們也多了一分遊戲參與感，而不再像過去只能被那些個仗著自己技術好的高手們當作累贅或肥羊。

　　『刷信賴點誰不會，老子刷滿五萬點叫NPC出來，玩死你Y的小夥子。』這是某位怨念很深的老戲迷，在論壇上開的一棟新樓，同樣獲得網友們熱烈的迴響。

　　而要討論水淵蓮華兩場戰爭的成敗的話，有一個玩家組織必定會被提出來的，那就是六翼大天使。被提出來的原因倒不是這些人召喚出掠食者，也不是他們很無奈地被冒出來的憶秋年做掉，而是他們的收穫，近百具的屈氏神弩──根據好事玩家非官方統計。前一場約戰的十打二，雙方除了勢力值增加之外，沒有什麼實質的收穫。甚至可以說，因為大量召喚NPC的關係，兩方都是失敗者。後一場突然來的死戰，品花亭、儒軍兩個玩家組織都被清出場不提，唯有六翼大天使的玩家見勢頭不對，掠食者被憶秋年幹掉之後就逃跑了。不過在那之前，掠食者還是風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斬殺不少水淵蓮華的NPC民兵與炮卒，這些NPC都裝備了至少屈氏強弩等級以上的遠程武器，當然有不少都落進了六翼大天使玩家的手中。晴雨她們雖然開放工匠為玩家代工製作屈氏弩系列，但最強的屈氏神弩還是屬於不開放的部分，就連盟友食色一票女玩家都沒能從三個女高中生手中得到過。這一場仗打下來，六翼大天使能夠撈到這批屈氏神弩，那些犧牲的成員可說是值得了。不過以上都只是旁觀者在羨慕與忌妒中所產生的討論，身為參戰者的一員，我知道六翼大天使絕對沒有收穫那麼多屈氏神弩。晴雨麾下的NPC的確有損失這樣的數量，但絕大部分都被動手的掠食者笑納了，留到六翼大天使手上的可是少之又少，但總歸是流出去了。而這些屈氏神弩所使用的弩矢並不是專用的，一般的弩矢就能拿來補充，所以在後續的彈藥上不成問題。幸好『苦境』沒有辦法搞仿冒，手中有實物不但無法模仿製作，也沒有什麼還原成圖紙的方法，所以屈氏神弩的外流也就控制在六翼大天使手中的那幾具戰利品。至於有沒有人能夠再從屈世途處接到任務，只能說這位NPC老闆不愧為霹靂一代神匠，每個接下相同任務的領主玩家，屈世途都能搞一套不同的武器裝備出來給人。據網民猜測，可能是有一個裝備循環被當作任務派發下來，什麼時候還會出現同樣的東西，誰也不敢保證。不過屈世途給出的其他東西，屬性、功能也夠強悍了，雖然不像屈氏弩系列屬於變態中的變態，但比起其他可供NPC兵卒裝備的白板武器可是好上太多。

　　當然，假如只是單純的漲價，是抵擋不了那些有錢有勢的現金玩家，拿出大把的鈔票揮霍的玩法。真正遏止這些人動輒召喚上百NPC衝動的理由，是水淵蓮華第二場突如其來的死戰模式。沒有什麼人想到會發生第二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第一場約戰上，甚至在第一場約戰中，臨時加入宣死戰的也沒有，第二戰的突然讓大家驚覺到一次性把底牌全部放出來，可能不是很好的選擇。

　　雖然不像第一場約戰，玩家可以選擇中立陣營來全程觀看戰爭進行。好事者還可以全程開啟攝相精靈，做上一個實況轉播。死戰模式下，只要進入戰場都有可能遭受波及，但還是會有無聊人士去做記錄，只要那些人覺得做這份記錄有他的價值的話。而水淵蓮華的第二戰，同樣也有戰爭實況流傳到論壇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第一戰中氣勢洶洶跟十個玩家領地火拼的水淵蓮華，在第二戰裡因為無法再召喚NPC戰鬥，差一點就被清空領地，吞下可喜可賀的第一場敗仗，而對手只有區區三名召喚NPC。要不是最後的最後，憶秋年莫名其妙又加入戰場，恐怕水淵蓮華難攻不落的名號將成為絕響。

　　所以說，將底牌出盡的下場，就是便宜了等著鶴蚌相爭的漁翁。聽說看到水淵蓮華被人突然宣死戰，打一個落井下石。在第一場中挑戰水淵蓮華、食色聯軍的那十個玩家領地，有八個也被人宣死戰突襲。可能是人緣不好，也可能是人品太差，聽說有三個領地真的被人清空，變成廢墟。只能讓人想發問，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人落井下石還不留餘地的。水淵蓮華能夠靠著屈氏神弩清掉士氣值60的NPC，可是其他領地不一定有這份本事。現階段對玩家領主來說，召不出幾個NPC來頂住敵人召出的傢伙，那幾乎就等於敗局，只是輸得有多慘而已。既然要留底牌，那麼如何運用NPC召喚來協助戰鬥，就成了論壇上最熱烈的主題之一。什麼見鬼的狗屁戰術都有，還有無聊的人編了套三十六計。不過就我看來，打嘴炮的多，實際有用的少。

　　不過眾多討論，對於水淵蓮華，所有網民公認的一點是，有NPC本尊入住的領地是難攻不落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麼時候會觸犯到那名NPC的禁忌，因而讓某某憤而殺人。那簡直跟地雷差不多，踩中就爆，而且絕對是殺傷力驚人。

　　但水淵蓮華的這項優勢，就在一個意想不到的事件中被瓦解。

第百六三章　　背叛者
　　距離那場水淵蓮華世紀之戰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這段時間其他伺服器打得熱火朝天，遊戲中打完還會上論壇續攤，繼續打嘴炮。那些整組織召喚，還附送萬人隊或千人隊──看組織的規模大小而定。──的，基本上都會嚴重打擊另一方的信心，讓對手連一個NPC都懶得召喚，反正召出來就是個死字，這五萬點的信賴點通常都放在第二場的反襲擊上。回過頭，就把剛剛耀武揚威，又沒留多少後手的傢伙打得滿臉豆花。沒多少人能夠做到獨善其身，安穩坐在家裡純發展的，反正這是個『你不出門打人，別人也會上門打你』的時期。總的來說，系統回收了不少，從裝備、資金、等級、信賴點都有。

　　而比起外面的環境，水淵蓮華安靜多了，這一個禮拜都沒有人來打擾。其實有NPC本尊入住的玩家領地，都是差不多的狀況，算是這場全伺服器大混戰中的一小部分安寧吧。在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前，沒幾個玩家打算招惹這些喜歡心血來潮，做出一些事情會讓玩家鬱悶到吐血的NPC。

　　至於我，當然是繼續努力刷憶秋年的信賴點。現在外面的行情，憶秋年出場一次的費用，可是最高價的八千，我那個眼紅呀。說不得，只能拼了老命去刷信賴點，看看能不能趕上這一波領地戰爭的末班車，賺上一筆召喚NPC的酬勞。

　　不過今天一上線，就看到粗佬那幫人聚集在騰龍祭壇旁。一見到必殺廢柴人，火車頭就說：「廢柴，大事不好了。」

　　我聽著這群死人妖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第一直覺反應下說的話是：「我沒碰過妳們，所以孩子的爸不是我。」

　　然後必殺廢柴人就被華麗的砍趴在地了……

　　無奈呀。10%的經驗值不是她們的，扣起來都不會心疼，砍起來也就很順手。還能說什麼，復活去咩。

　　點下在水淵蓮華復活的選項，畫面切換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憶秋年那張老臉，反而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水淵蓮華的騰龍祭壇。大家是常聚在這邊沒錯，但必殺廢柴人不曾在這裡復活呀。在我想明白之前，阿婆──夫妻檔中，男的那一個，──來到我身邊，用他那變聲器改過的女性聲調說：「必殺，你實在是太威了。是我這個前車之鑑在你心裡留下創傷嗎。要不然怎麼人家一說大事，你的第一個反應是那個。」

　　「孔子他老人家不是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老婆跟孩子可把這兩樣東西都佔齊全了，我能不心驚膽跳嘛。再說我現在連自己都快要養不活了，我還去養個一大一小來添堵呀。」

　　「唉，當初我就沒有──」「沒什麼東西呀！」我高聲打斷阿婆的感嘆，看著那群走進騰龍祭壇的人妖說：「沒有就沒有了。大丈夫，何患無……嗯，那個，我是說沒有了剛好，這不是讓我們有努力的空間嘛。凡事就要打拼，葉啟田不是唱過，愛拼才會贏嘛。」

　　「廢柴呀，轉得很硬喔。」走進來的阿公──夫妻檔裡頭，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說著。「剛剛那些話，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喔。」

　　「什麼話？我們兩個男人唱愛拼才會贏，被妳們聽到了呀。」這個時候就是要死不承認，我熟練地裝出無辜的聲音說著。

　　東山陰時西山雨卻是在旁邊搧風點火，說：「廢柴呀，最近你在躲著我們喔。晴雨那個丫頭，被美麗的大姊姊奪走初吻，嚇得沒事不敢靠近我們，這還有點道理。你一個大男人的，躲個什麼勁呀。」

　　「姐呀，我哪裡躲了，我是為了生活奔波呀。妳們說說，從那天網聚之後，妳們有什麼工作要找我的？沒有嘛。所以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忙著賺錢填飽肚子，人情交際的時間少了點，這是很合理的。」

　　「哦，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世道，錢難賺。我不拼一點怎麼行。有買賣，我就去賺外快。沒買賣，我就刷信賴點。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我屁股連著椅子都快生痔瘡了。這不都是錢惹的禍。」

　　「怨嘆呀，那別賺錢呀。」

　　「別賺，我就要餓死了。雖然我這一生碌碌無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不過我也沒有自殺的勇氣，所以就只能歹活著。而且餓死的感覺不好受呀。雖然我沒有餓死過，但我有餓到昏頭過。那個四肢無力呀，坐著噁心，站著反胃，躺著像自虐，走起路來像在顛。外邊沒地震，自己的肚子就先翻天了。那種時候呀，看著一塊發霉的麵包，妳也會覺得是山珍海味。反正橫豎是個死，餓死不如病死，再痛苦也要做個飽鬼。看過地獄圖沒有，那些餓鬼呀，挺著一個大肚腩，……」

　　「好了，好了。」粗佬已經聽不下去了，制止我後，說：「必殺，我們之前是想說水淵蓮華出大事了。你有沒有注意到？」

　　這時我才有些空去回想剛剛的狀況。打開地圖一看，跟我心中料想的事情差不多，憶秋年步雲崖的位置，已經不再是無法建設的灰白單位，而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在水淵蓮華密密麻麻的建設中，顯得特別的突兀。

　　說實話，我還真不驚訝。從我知道召喚A級NPC參戰只需要五萬點信賴點時，我就有預料到這一天將會來臨，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理由很簡單，NPC分身參戰，A級人物需要五萬點的信賴點，當初憶秋年以本尊的身分入住水淵蓮華，也不過跟我要了三千點的信賴點。哪怕我還有個徒弟的身分在，三千和五萬還是差距很大的數目。就好比一個高價的派遣員工，按件計酬的，今天把他留在自己的公司裡，只不過是給了一間便宜的旅社住著。這樣的人會留下來，只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他暫時沒有其他工作，待在這裡不過是為了白吃白住而已。天真地以為他就會因此對公司產生多大的向心力，決心在公司拼死拼活，貢獻一生的精力，那種腦殘的老闆遲早要跑路，公司不是改別人的姓，就是要倒閉。更何況『苦境』裡頭，從來沒有忠誠度一說。

　　『憶秋年的徒弟』，這樣的身分很高檔嗎？水淵蓮華憶秋年本尊出現的消息，可算是全伺服器最早的，來朝聖的玩家也是最多的，因而留下來發展的玩家數量也是驚人的。要不然晴雨她們怎麼可能光收過路費，就滿足了一塊領地全方面均衡發展的資金。這樣的人口基數下，我多了一些師弟也不是那麼令人意外的事情。從我身邊的人當中，只有必殺廢柴人能夠開啟的列表，依附在『憶秋年的信賴』之下的『憶秋年弟子排行榜』。排在首位的是一個NPC，當然是洛子商那個混帳師兄。而必殺廢柴人的排名是第四，再往下還有一百來號人。這並不是說必殺廢柴人是第四個拜師的，我很肯定在我之前，憶秋年還是個處。而是我的戰力在憶秋年的徒弟中只排到第四，這個排行榜的排序還是看戰力來的。

　　憶老頭有那麼多徒弟，再有幾個發現三千點信賴點的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問題是，究竟是誰發現的？還狠心的從三個未成年的女高中生手中，誘拐走憶秋年。

　　話雖如此，我還是打趣地問眼前的人，說：「妳們是怎麼敬老尊賢的，怎麼會敬到人家離家出走？」

　　「鬼才跟你離家出走呢。」陰雨罵了一句後，說：「是浮浪生那群背骨仔。前幾天晴雨很反常的跑來跟我聊天，淨是聊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後來我才探聽到，原來是浮浪生他們發了一份文書給晴雨，上面要求指明他為副村長，領地管理權限全部對他開啟；其次就是每天提撥多少領地資金給他，充作他們那一伙玩家的花用，第三就是開放屈氏神弩賣給玩家，不過是由他們專賣。還有一些我聽了就肝火上升的要求，沒那個心思去記，最要命的就我前頭說的三項。並且說明，假如晴雨她們不答應，很有可能憶秋年會離家出走……呸，見鬼的離家出走。我是說憶秋年會離開水淵蓮華啦。聽可靠的線民交代，晴雨那三個丫頭為此爭論了好久，連到了學校都是愁眉不展的，甚至還吵了起來。不管當初那三個女娃兒有沒有答應，或是再跟浮浪生他們談判，結果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那樣，步雲崖從水淵蓮華消失了。」

　　拉開『憶秋年弟子排行榜』，浮浪生的大名果然掛在上頭，排在第十七，還蠻靠前的。再從『憶秋年的信賴』上查一下，這個老傢伙現在的落腳處，是在不遠的位置，同樣為天策王朝勢力範圍的玩家領地，由於還沒拜訪過，所以未知名。從一些公示資料上得知，這不過是個剛開啟的小領地，佔地範圍還是3*3的規模。

　　──叮嚀您的小提示：只要得到NPC的信賴道具，都可以第一時間找到該NPC本尊的位置。不過清不清楚該地點，還是要看玩家是否去過。──

　　這樣的事實，不僅僅是我覺得無奈，在場的其他人妖……嗯，這個說法感覺怪怪的。應該說在場的那些人妖，同樣感到無奈，甚至是有些氣憤。她們用上各種惡毒的言語，咒罵浮浪生那伙人，還用各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說法，問候浮浪生那伙人的親戚長輩。聽著她們不帶重覆的辱罵，我覺得更無奈了。好不容易有個喘息的空檔，我問說：「那晴雨她們呢？」

　　粗佬很快地回說：「氣到下線了。」想了想，她繼續說：「必殺，你有那三個小女生的電話吧。打電話安慰她們一下吧。」

　　「我安慰她們？」這個要求很讓我意外。陰雨卻是接著說：「對呀，你打個電話過去吧。畢竟你，嗯，對她們來說，是個蠻特別的存在。」

　　介於雇傭兵跟忠狗之間的那種存在嗎？這個疑惑我沒問出口，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麼我心理諮商的費用，要找誰報銷？」

　　然後必殺廢柴人又被砍趴在地了……

　　很明顯，這不是搞笑的好時機。從地上花花綠綠的肚子、腸子，我能感覺得出來。

第百六十四章　　七夕鉅獻
　　──再──廢──也──是──人──

　　某地私立名門學校，暑假，民國九十九年八月十六日，農曆七月七日，學生們莫名其妙集合到學校來。真要說一個理由的話，就是台灣莫名其妙的教育制度，明明放暑假，還藉口害怕學生太過鬆懈，所以要到學校來接受輔導，其實也就是上課。尤其私立學校更是樂此不疲，藉著暑期輔導的理由，再收一筆輔導課費用。出社會工作加班還有錢拿，讀書被用奇怪的理由加課，居然還要倒貼錢給學校，真是見鬼的教育制度呀！

　　不過幸好，這七月天的離奇事件，只在上午出現，下午還是學生們的『假期時間』。這一天，一群小女生聚在一起聊天，一群小男生個個懷著哀怨的目光，窩在教室的角落，像是準備鼓起勇氣，卻又害怕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

　　女孩兒們從昨天的連續劇，談到最新的布袋戲，再從布袋戲聊起時尚話題。最後從時尚話題，轉移到今天這個中國傳統節日上來。掛著大圓眼鏡，綁著雙辮子的女孩兒，親暱地靠著另外一個穿著中規中矩，沒有多做打扮，自然散發出一股高貴氣質的女孩兒身上，說：「小晴，小晴，妳猜猜待會兒會有誰來？呵呵呵呵。」幾聲輕笑，帶點淫笑的味道。小女生們的八卦雷達紛紛響起警報，在這敏感的節日中，還會有什麼誰呢。

　　也不知被問話的人是裝傻，還是真傻。她很順口地問：「誰會來呀？」

　　「是廢柴要來喔。」

　　原本豎起耳朵的女孩們，頓感一陣無趣。一眾人掃視著縮在角落的男孩們，當中一女說：「不是都來了嗎。」

　　「哎呀，不是那些人啦。是一個網友，他的ID叫做必殺廢柴人的。」

　　網友！這兩個字在現在的社會可夠敏感了，女孩們的耳朵又尖了起來。被問話的人繼續裝傻，不解地問：「他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昨天廢柴哥打電話給我，問說妳最近的狀況怎樣，想找個時間跟妳聊聊。我想說選日不如撞日，就叫他今天過來了。不過七夕情人節嘛，赤手空拳的來找女孩子也太難看了，所以我叫他別忘記帶束鮮花。最好是紅玫瑰，也算是應景。」

　　女孩兒聞言大窘，紅著粉嘟嘟的臉蛋說：「小喵，妳叫人家帶紅玫瑰過來算什麼。」

　　「這不是怕沒人送嘛。情人節的，沒人送花會衰七年的。」

　　「沒聽過有這種說法的。」

　　「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就別在意了。妳知道玫瑰花數量代表的意義嗎？」

　　被問話的人已經害羞到講不出話來了。這時是其他女孩兒起鬨問：「什麼意義？什麼意義！」

　　「一朵玫瑰代表的是一見鍾情，兩朵玫瑰是兩情相悅，三朵玫瑰是山盟海誓，四朵玫瑰是愛妳至死不渝，五朵玫瑰是愛妳愛得無怨無悔。而一個禮拜有七天，所以七朵玫瑰叫做天天愛妳。而九朵玫瑰叫做天長地久，十朵玫瑰就是十全十美，意指的是完美的愛情。九十九朵玫瑰叫做愛妳久久，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則是愛妳久久久。」

　　有個認真好學的女學生，一邊做筆記，聽到不明白的就舉手發問：「等一下，愛妳久久，跟愛妳久久久有什麼不一樣嗎？」

　　「差別大囉。妳想一下，當初滿清王朝割讓香港給大英帝國，中文文本的條約上寫著『時間久久』。就憑著這四個字，老共解釋說為期限九十九年的意思，而展開香港歸還交涉的時間點與當初南京條約簽訂的日期，早就超過九十九年了，所以逼得英國不得不歸還這顆東方明珠。假如當初簽條約時，中文文本上是寫著『時間久久久』，那麼老共想要討回香港，恐怕得等到二十九世紀了。所以妳說，久久跟久久久有沒有差別。」

　　眾女同聲讚嘆：「哦，原來是這樣呀。」

　　某女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這更不用說九十九朵玫瑰跟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價格差距了。不過不是玫瑰的數量越多越好，我認為數量代表的意涵中，最頂級的還是十一朵玫瑰所代表的意義。」

　　「什麼意義？」

　　「愛妳一生一世。」

　　「跟至死不渝有不一樣嗎？」

　　「好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而且男方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在嘴上，到時候雙方處不來，想切的時候，這種人最容易暴走。運氣好，男的痛罵或痛打妳一頓就算了；運氣不好，可能就會殺上個上百刀，順手把妳的新男朋友一起做了。最後他會自殺陪妳，還是跑給警察追，可就要看良心了。所以說呀，我個人覺得至死不渝比較像是詛咒的說。」

　　「這說得也是。」眾女贊同說道。同時隱約可見，教室角落的小男生們紛紛偷打電話，向花店訂花。可能是想送上一束美麗的鮮花給心儀的女孩兒，也可能是想詛咒某女。

　　「不講那些了。」某女話風一轉，又回到某人身上，問：「小晴呀，妳猜猜廢柴哥會帶幾朵玫瑰過來，暗示他的心意？」

　　有別於平常跟熟識朋友的爽朗態度，某人的聲音又成了蚊蚋般的大小，害臊地說：「我……我怎麼知道。」

　　人類不滅，八卦不死，這種話題自然成為眾女調笑的題材。也同時在打趣某人的時間中，期待傳聞中廢柴哥的登場。

　　──再──廢──也──是──人──

　　原本答應了東山陰時西山雨那群人，安慰一下因為憶秋年離家出走，而可能心情不好的三個小女生。莫名其妙變成我必須來到她們的學校，還得帶上一束花。昨天我打電話給喵兒，只不過是認為這女的神經線條最粗，很有可能是三個人裡頭心情最平靜，或是最暴躁的一個。反正只要不是低沉到想自殺就行了，我能夠探聽一下晴雨現在的狀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結果感覺上，好像是我自投羅網的樣子。

　　說什麼人家公司行號的，賺客戶的錢賺夠多了，逢年過節的送點禮物，應景一下是很正常的禮尚往來。憑什麼我賺她們那麼多辛苦節儉存下來的零用錢，情人節的就不能送她們一束玫瑰呢。

　　唉，破費就破費吧。姓喵的也沒說錯，是該回饋一下才是。只不過身為一個年紀有一把的校外人士，捧著一束紅玫瑰，我光走經過校門口的時候，那位工友阿伯犀利的目光就叫我無地自容呀。啥時候我淪落到要送女生花了。

　　按照昨天的說明，我來到那三個丫頭的班級。一群女生坐在桌椅上，圍成圈吱吱喳喳地聊著；一群男生瑟縮地擠在教室角落。一看到我的出現，紛紛投以抱有敵意的目光。我很想向他們解釋，這只是商業行為的禮尚往來而已。

　　已經見過面的那三個丫頭，在一群女生當中還是很突出的。晴雨的氣質出眾，平常只要在眾女中一站，就像是個斯文有禮的女王被女官們拱衛著。只是說今天的氣氛怎麼像是某個女明星因為誹聞上記者會，被八卦記者們包圍質問著？

　　至於紫瞳、喵兒這對哼哈二將，還是一左一右站在晴雨身邊。喵兒綁了兩根大辮子，紫瞳把長髮扎成一根大馬尾。她們三人沒什麼花俏的裝扮，但那一身學校制服，卻是明顯材質比其他人身上穿的好上很多。總是富貴在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這種就是有錢人反璞歸真的置裝理念。

　　看到目標人物，我當然推開門便走進教室。霎時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或者說我捧著的花上。隱約聽到幾個女孩數著：「1，2，3……9，10，11！十一朵呢，是十一朵玫瑰呢！」

　　我的出現，這群小女生很配合地將晴雨推到我的面前來。除了那對哼哈二將守在左右方外，其他女孩兒全都聚在後頭，屏氣凝神地注目著我們。

　　「廢柴哥。」喵兒用異於平常的態度，嗲聲叫著我。她甩動著兩根大辮子，說：「你真的帶紅玫瑰過來啦，晴雨真的很高興喔。」

　　看著某人頭低到快貼地了，耳根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我心裡腹誹著某喵，妳又不是她，妳又知道人家究竟是高興，還是想哭了。不過這話我沒說出口，而是擠出笑容，說：「是呀，高興就好。來，這花送妳的，七夕快樂。」

　　雖然把花遞了出去，不過沒人接。喵兒繼續說：「廢柴哥呀，你特別送十一朵玫瑰，一定是有特別原因的吧。」

　　被這喵提起，我能想像我現在的表情有多古怪。哼嗨了幾聲，點頭說：「是呀。沒想到妳們也知道。」

　　「說出來好不好。」

　　「嗯。」我掙扎。「一定要說嗎？」

　　「人家想聽你親口講嘛。」

　　現在我的心情就像是被害人上了法庭，被法官要求我把被侮辱的過程重新回憶，陳述一遍。這是二次傷害呀。

　　「說嘛，說嘛。」

　　經不起某喵女的瞎纏，我只能說：「好吧。我買十一朵玫瑰來，是因為老闆說──」「說什麼！說什麼！」「──特價促銷，買十送一。」

　　嘆口氣，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唉，妳們也別說我小氣呀。妳也清楚我經濟拮据，買東西精打細算是很正常的。尤其七夕這一天，玫瑰又特別貴，我可是跑了好幾家才找到這家便宜一點的。原本只想買個單朵的，不過想想，還是認為太單薄，不好看。要買個幾朵再配其他的花，價錢也沒便宜到哪裡去。老闆那個會做生意呀，硬是把我洗腦洗成買十朵，送一朵的。這不是買……來……了…………嘛。」氣氛怪怪的。

　　教室裡頭的女孩們表情僵掉，男孩們瞠目結舌，就只有晴雨的左護法紫瞳表情還算正常些。我拉著這妞的馬尾，把她拖到一邊，小聲地問：「喂，妳們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氣氛不太對呀。」

　　「唷，您也感覺得出來呀。我還以為你是木頭人，感受不到氣氛的。話說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少女心像玻璃一樣，碎滿地的聲音呀。」

　　「像玻璃一樣！這怎麼行，那種東西要堅固耐用才行。用玻璃太脆弱了，應該用鑄鐵，便宜又好用。」我又看了一下周圍。咦，好像少了某人。「我說喵大姊去哪了？」

　　紫瞳回答：「大概是去棒球社吧。」

　　「妳們學校有棒球社呀？她去做什麼？她是棒球社經理嗎？」

　　「不是，我想喵兒是去借東西。」

　　「借……」「我回來了！」一聲木門強烈的撞擊聲，配合某女高亢興奮的聲調，我注意到重新出現的喵兒，神勇地抱著一簍球棒回來。這意思還不明瞭，我就是傻子了。這時當然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確保撤退路線。

　　而喵兒她動作流暢地放下球棒簍子，抽出一根鋁棒遞到晴雨身旁。女孩很溫柔地推開遞來的鋁棒，這讓我提起的心情和緩不少。但轉過頭的晴某人居然在簍子裡挑起了木棒，還順便試試手感。我不由得大叫：「喂，妳在做什麼。」

　　選定木棒的晴雨，將棒子舉到頭側，聲音冷漠地說：「你認為呢。」

　　「喂！我以為妳應該是這本書裡頭最淑女的一個，今天這樣的行為可就破格了呀。破格了之後就是領便當，進木偶間。所以千萬三思而後行呀。」

　　「俗話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淑女的！去死啦！」

　　大喊一聲：「抬郎喔(閩譯：殺人喔)！」我也顧不得什麼花不花的，丟了就跳窗子，一回到走廊就往外狂奔。好死不死我先前一聲慘叫，加上我奔跑的行為，居然有教官追在我後頭，大叫：「不要跑！」

　　媽的，這什麼見鬼的日子。

第百六五章　　大搬風
　　女孩們畢業了。

　　這不是說她們離開學校，進入社會了。高中才讀到二年級，憑她們的家世，讀大學不在話下，攻讀碩士、博士學位，甚至出國深造都大有可能。她們得讀的書還多得很呢。所謂的畢業，是指她們從遊戲畢業了。

　　憶秋年的離開，儘管水淵蓮華還擁有三個NPC本尊，A級人物的舒石公，B級人物的洛子商和苗飛飛，但領地的人氣卻是大幅下滑。從過路費的數據上來看，比以往只餘十之一二。在領地內活動的玩家少了非常多，雖然還有NPC村民在撐場面，不至於太過冷清，但明眼人還是感覺得到中間的差異，玩家與NPC之間的行為模式還是差很多的。而投注了許多心力的三個丫頭，她們心中的挫折感我是無法完全體會，但身為一個看著水淵蓮華一路成長的職業玩家，這裡頭我也付出了不少精神，挫折的感受我多少也有一些。所以三個女孩沒再上線，也就成了可以理解的事情。

　　最終我還是有拿到晴雨的電話，在那個恐怖七夕的晚上，在和喵兒的電話連絡中得知。

　　平常時總是一副害羞模樣，說話堪比蚊子嗡嗡聲的女孩，在電話裡健談許多。完全沒有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而給人尷尬的感受。她難得落落大方，侃侃而談，從香奈兒、LV的名牌講到好萊塢的時尚風，再說起最近崛起的一些服裝設計師，聊到中國傳統服飾，從清朝開始回朔到漢朝、秦朝，乃至於春秋戰國能夠考據到服飾文化。接著再講起其他國家的服裝發展，延伸到文化淵源。總之我聽了一個晚上的世界服裝發展史，最可怕的是，光是聽晴雨講，想像力貧瘠的我都能描繪出她口中的服裝究竟是怎麼一個樣，可見她描述之認真與詳細。

　　聽說晴雨最佩服的是一個華裔留法的女前輩。該女在巴黎攻讀博士學位，論文題目是『路易十四時期的服裝文化』。聽說前頭光收集資料就用了十年，到她聽說有這位女前輩時，這位留法的博士生已經研究十四年了。正因為這位前輩的光榮事蹟，晴雨說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發表一篇關於漢唐宋明四大朝的服裝文化。在我看來，這丫頭是準備跟那位女前輩比一比，看誰在這博士研究生的關頭撐得久……搞那種大部頭的，我這種外行人都覺得頭皮發麻，真要研究起來了，恐怕晴雨都搞成老姑婆了，也沒能拿到博士學位。

　　很快地天亮了，熬了一整個晚上講電話的我們，老實說都有些神智不清，聊的話題也越來越無厘頭。有時聊東邊的，忽然轉向西邊，一點轉換的預兆都沒有。而我的回應，嗯，就印象中都是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不過電話對面那位也沒計較就是了。特別是精神不濟的我，突然蹦出個一句『女人不穿最好看』之類的言詞，這丫頭居然開始跟我論證起，究竟是全裸還是半隱半現最吸引男人的目光。那個話題聽沒幾句，我腦子就清醒了。不是精神來了，而是我給嚇的，連忙將話題扯回正軌。那個辛苦呀，得聊起比基尼，再扯到連身泳裝，接著是海灘最適合的服裝，之後才恢復正常。

　　尤其談到最後，晴雨問了一個我不知道該怎麼答覆的問題。『宅男』跟『在室男』雖然意義不同，但字面上的意思卻差不多，『宅』和『在室』都有家、屋內之類的意思。那麼這兩者之間的關連性是什麼？有沒有什麼必然性？考慮到這個話題可能會走鹹濕風，我果決地拒絕玷污她那純潔幼小的心靈。事實上是我自己知道，當時那種狀況下，可能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時爆出什麼鬼話來，要是那丫頭心腸壞一點，錄音存證的話，我一生的清譽大概就會毀了。所以我費盡了千辛萬苦，總算把那丫頭哄上她自己的床。因為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電話一掛，就直接倒在旁邊不省人事。

　　我知道有些人心情鬱悶，會上街瘋狂購物；還有些人為了轉換心情，可能會大吃特吃，這些都是屬於一種心理上的疾病，是人們為了遺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做出的異常反應，藉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不過這是否有用，其實在心理學上面是抱持著否定的態度。正如那句話所說：借酒消愁也只是愁更愁。儘管知道這些，但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到，有人居然是用講電話來解悶的。電話沒掛上，我還不覺得痛苦。等到倒在電話旁的我重新恢復意識，那個頭痛欲裂呀，直叫人痛不欲生。奶奶的，以前還不知道這妞的長舌功力這般強大，破格後，什麼事情都發生了。

　　晴雨三妞的畢業，還在遊戲中的那些熟面孔都沒有說什麼。食色那群人就當沒發生過這些事情，依舊該練功的練功，該過任務的過任務，一切是那麼地自然，也許她們私底下還有連絡吧。粗佬她們把集合地點改回她們在琉璃仙境的黃金地皮──大隻佬會館處。遊戲玩得久了，誰不在上線，哪個生面孔出現，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從我這邊得知她們三人專心一致在學業上，大家都是抱著祝福的態度，沒有人說要把那三妞拉回遊戲中的。

　　不過斷雖斷，晴雨她們走得突然，當初協助防守水淵蓮華職業玩家該得的錢，她們還是如數給了。因為人數眾多，大家出的工也不同，為了統計詳實，這筆工錢沒有在戰後立刻匯入各人的帳戶中，而是延遲了段時間。中間發生憶秋年出走，晴雨三人畢業的事情，我原本以為那筆工錢飛了，沒想到她們還是在一個禮拜後給齊了。而我最後接受的工作，就是寫上一篇『水淵蓮華興衰錄』。用必殺廢柴人的角度，描述水淵蓮華的起起伏伏。這是準備公佈到論壇上，算是給那些因為憶秋年出走，造成損失的玩家一點解釋。喵兒特別交代的任務，還說在公佈之前，要交給她校對補正。當完稿回到我手中時，我發現到她們的心思了。必殺廢柴人用三千點信賴點，拐帶走那個便宜師父的過程，清清楚楚，鉅細靡遺地寫在文中。原本我還以為這篇文打算收費，我和那三妞平分的。但這文章一出來，我知道，這個世界將要不一樣了。正如召喚NPC參戰，改變了『苦境』玩家戰爭的模式。這個消息一出來，又將是一場大地震吧。

　　這段期間，我也有去找過那個便宜師父，看一看他住的新環境如何。那是一個新的玩家領地，名字取作『劍氣凌雲』，領主正是那個背骨仔──浮浪生。同樣屬於天策王朝底下的勢力，位置是以天策王朝核心城市騰龍殿為中點，相對於水淵蓮華的另外一邊，較勁的意味濃厚。而且入門費很貴，一兩銀子，比水淵蓮華設定的五個銅板，貴了兩百倍。事實上最近擁有NPC本尊入住的玩家領地，都有這種攔路收費的傾向，而且費用很高。屬於主角檔的那種與人氣角色都是一兩銀子；一些比較有特色，人氣也不差的五百個銅板；而妖道角……誰會為了妖道角花買路錢呀！這些訂價，都是源自於官方論壇底下，一個擁有NPC本尊的領主玩家們所組成的跨伺服器聯盟。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只要沒大事發生，基本上逛論壇的網民們都在跟這個跨伺服器聯盟打口水仗。當『水淵蓮華興衰錄』公佈出來，這個聯盟也就散了。

　　順利拜NPC為師的玩家可不少，尤其前一陣子拜師的條件被公佈出來，拜師的利弊也成為一時的話題。而今天徒弟可以拉師父進家門，煞時間網路上多了不少NPC皮條客，一個個都比老鴇的嘴巴還厲害，說得自家的NPC師父彷彿可以左踢棄天，右打波旬，死神騎胯下，結拜素還真。接著就展開一場讓人看了眼花撩亂的NPC搬遷記。我看著大地圖，今天憶秋年的地點還在天策王朝的勢力範圍，明天可能就跑到武林公法庭的勢力範圍，下午也許就去了北辰王朝勢力範圍串門子。真要用個詞來形容，就是『瞬息萬變』。

　　而在憶秋年離開水淵蓮華的時候，我就有用必殺廢柴人試著去把那老頭請回來。不過得到得是我已經失去移居NPC的權限，所以就不了了之。這個狀況也套用在今天這個混亂局面上，徒弟流的玩家再怎麼做皮條客，也就一回的機會而已。而且在最開始時，還有傻冒的領主玩家肯花大錢找徒弟流玩家，把自己喜歡的NPC拉進自己的領地中。不過當NPC搬家的次數，比大眾運輸工具停靠站還頻繁時，沒人願意花錢搞這種傻事了。但這並不是說NPC們從此就可以真正定居在一個地方，而是另一個更讓人防不勝防的戰場出現了。

　　NPC本尊在防守戰中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那麼對於進攻方而言，如何抵消目標領地這項優勢就成了最重要的課題。而得到NPC本尊入住的領地，如何更長時間保留住那個人肉戰車兼人肉城牆的存在，也同樣重要且困難。有人很簡單，乾脆包場，用上各種手段，不讓外人去接近那些移居到自己領地的人氣NPC。不過這樣的做法，通常撐不過兩個小時，該NPC就會來一次清場，並且限制這些人多少時間內不準踏入他的居住地範圍。而這樣的空檔，就成為那些意圖不良的玩家最好的機會。也有人很搞笑的將自己的領地設定為封閉型式，不開放給其他玩家進入，只給極少數自己信任的人去接觸移居到領地中的NPC。一時間這樣的做法好像有效果，NPC本尊留下的時間長了。可是這種包NPC的做法還沒流行，就被其他玩家破解了。方法就是宣死戰，等到攻進該領地時，派還有移居權限的徒弟流玩家去接觸該NPC。接下來防守的一方就會發現，這場他媽的戰爭都還沒結束，辛辛苦苦秘藏下來的那個NPC已經跟人跑了。

　　造成這一切的那篇文章──『水淵蓮華興衰錄』的公佈者，必殺廢柴人，自然成為原NPC本尊入住聯盟的黑名單人物。儘管那個聯盟已經解散了，但被喵兒這一招害到的人，全把矛頭指到我的頭上，紛紛登門求教。有道是，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我首次體會到身為一個名人，是一件多麼不幸的事情。尤其好幾件工作，在接洽的時候都覺得報酬豐厚，接下來後才發覺隊友們都是來報仇的，我就更不幸了。幸好損失的都是一些爆裝，還有10%的經驗值。那個值錢的裝備都在第一時間被我賣掉了，也就沒能爆出來，讓那些設陷阱的傢伙撿便宜。

　　對此，我深深覺得有必要消失一段時間，等待世人將我淡忘，讓這場無妄之災過去。其次是幾回PK，必殺廢柴人不同於火拼任務NPC的鋒頭，顯露出許多不足之處。而最明顯的一點是，我在後天屬性上，專練憶秋年武功的屬性值集中優勢，漸漸地消退了。除非我要回去打錢的時代，否則想靠做任務，當保鑣來賺錢，提升必殺廢柴人的能力成了當務之急。我也將目光放在憶秋年身上，那個還沒做的天級下品任務，劍法系列的上頭。

　　唉，希望這段沒有收入的日子，我能撐得過去。

第百六六章　　天級下品任務──劍法系列
　　把該匯的錢匯出，把該還的錢還掉，水電費繳一繳，剩下的部分全買一整箱、一整箱的泡麵堆在家裡。剛好農曆七月普渡的，量販店都有特價，拜完好兄弟順便當存糧，當真是一兼二顧的好事情。之所以不考慮到瓦斯錢，是因為真沒瓦斯了，泡麵還能乾吃。所以那部分不屬於民生必需品。

　　用光所有的儲蓄，一切準備妥當，我立刻控制著必殺廢柴人，飆馬車趕到憶秋年的現居地。名字、地點就不提了，為了某種我無法理解的理由，這老頭還在流浪。不過跟台灣那種老年人生太多子女，反而沒人願意照顧他，因此成為人球的狀況不同。憶秋年是太多人搶著要，偏偏惡劣的『苦境』遊戲系統還不懂來一次什麼『價高者得』之類的活動，只要是徒弟的，花上三千點信賴點，憶秋年就會很沒節操地跟人跑。搞得我們這些徒弟玩家，或者是針對憶秋年在努力刷任務的玩家非常不方便。明明我也不是什麼追星族，怎麼就得要苦命地跟在那個老屁股後面。無奈呀。

　　在必殺廢柴人出師的時候，天級任務總共也才六個。遊戲中的經歷豐富了之後，天級任務不在是六個，而是增加到十一個，地級、人級的任務也都有增加。不過還是和過往一樣，能夠擺在天級位置的任務，都不是那種能夠輕鬆做的，我直接忽視那堆劍挑冥界、刀劈異度魔龍之類的，從任務列表中選擇了那閒置很久的天級下品任務──劍法系列。

　　和鬥志系列的連環任務不同，劍法系列是一個母任務的稱呼，點選之後會開啟一堆子任務的項目列表。這種類型的任務在網路上討論的不少，因為霹靂的時間跨度實在是太大了，同樣一個主題可能很多時期都出現過，用不同的角色來演譯。這些擁有相似主題的故事，很自然就被湊在一起，組成一個大任務主題。

　　不過這類型的任務也號稱是『苦境』中最麻煩的任務，以憶秋年的劍法系列為例，開啟之後總共有四十五個子項目，項目標題從『霹靂金光』一直到『霹靂神州』，正是『苦境』遊戲內容所採納的劇集範圍。而這四十五個子任務，我想做哪個就做哪個，沒有什麼限制，也沒有要求順序。唯一的一個限定條件，就是只有選擇十六次的機會，也就是說這個劍法系列雖然有四十五個子任務，但我怎麼做也只能做道裡頭的十六個。而任務之間有沒有關連性，就看玩家在任務中的表現，以及後續子任務的選擇，據說玩家人物做過的遊戲經歷也會影響。有時可能前後任務風馬牛不相及，有時可能又前後相關，這全看玩家對霹靂的熟悉程度，以及能不能從前一個任務中找到下一個任務選擇的提示，引發任務連鎖，繼而提高獎勵等級。這代表一百個人來做，會出現一百種順序，一百種結果，很難去重覆的；即便用同樣的順序，可能擁有不同經歷的玩家人物，也會因為過任務的方式不同，而使結果有所改變。

　　總的來說，就算這十六個任務都是不相干的獨立子任務，依完成度高低，必殺廢柴人也能得到天級任務該有的獎勵水準；但只要引發任務連鎖的話，獎勵得好處可能是兩倍、三倍，甚至是更高的水平。而如何是最完美的獎勵等級，網民們誰也不知道，加上參與討論的人大多是拿獎勵出來互相炫耀、比較的，他們對於自己的任務順序都是能少講就少講，能不提就不提，交情不夠好的，還無法從他們嘴裡套出一個字。所以對於這類任務，每一個玩家都是在摸索中前進的，除了原劇集故事可以當作參考外，網路上很難找到攻略之類的幫助。

　　廢話這麼多，只是想說憑自己豐富到靠北的霹靂知識，我已經有拿最低獎勵的覺悟了。既然是以劍法為主題，那麼任務完成後提高劍法屬性是一定的。最好能像當初我做鬥志系列任務時，多學一些新的，且能提高必殺廢柴人戰鬥力的技能。順便看能不能見到幾個有劍為名，或以劍為號的人物，把那快被我遺忘憶秋年出師任務，多添幾個完成度。這算是我避風頭之餘，唯二的小小要求吧。

　　面對一堆大標題，我有些茫然。這種子母項目的任務，網路上討論的不少，但都沒有重點。特別針對憶秋年的，更是稀少到沒有半點參考價值，我自然不知道最佳的切入點是從哪個任務開始。加上這張列表上，大部分的劇集我都沒看過，更是兩眼一抹黑。毫無頭緒的狀況下，我當然是用笨方法，從頭來！

　　選了『霹靂金光』的子項目，必殺廢柴人立刻被拉進副本空間中。人還在步雲崖的場景裡，憶秋年已經是後期的相貌，而非我之前做任務看過的年輕版。這老頭還是一副痞樣，右手負後，左手輕捻著鬍鬚，語重心長地說：「徒兒呀，我輩習武之人，雖不是刻意殺人放火，整天逞兇鬥狠，只會恃強凌弱，但也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軟蛋。做師父的倒不是要你急公好義，整日守在大馬路上，只盼來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做人本就圖個逍遙，輕鬆自在，活得寫意。凡事身段放太低，這江湖上的人從來只會得寸進尺，到時可就不吃個虧就能了事。除那貪嗔癡，是你五師叔的本份。做師父的傳給你的劍，可從沒這樣的要求。要是吾也能做到除去七情六慾，免掉一切煩惱，那做師父的在剃度之前，恐怕會先橫劍自刎。說這些，倒不是為了開解你，只是要你知道，男人在世有些事情當做則做。」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有點蹊蹺。莫非我劍法系列的第一個子任務，就是聽這老鬼唱高調？

　　不過憶秋年話鋒一轉，正色說起：「說到當今武林，最負盛名的三大快劍手，分別是玉菩心花風雲、劍藏玄、以及冷劍白狐。徒兒呀，做師父的想要找一個登門拜訪，求教求教。你說說，是挑哪一個好呢。」

　　還能有什麼拜訪法，我能想到的也就那幾種。第一種是踢館，第二種是砸門再踢館，第三種是砸門打人再踢館。基本上對於這種事情，我個人是認為多多益善。很想跟憶秋年說，三個快劍手都去拜訪拜訪。不過這個建議剛出口，就被憶秋年一口拒絕。理由是三人齊名，想必武功也在伯仲之間。真要分出高下，只能生死決鬥。挑了其中任何一個，打得贏，贏過其他人基本上沒問題；打不贏，再挑幾個也是一樣的下場──輸。

　　既然是三擇一的問題，我又犯愁了。人生許多的選擇已經夠叫人無奈的了；玩遊戲，做個任務也那麼多選擇，真叫人不愉快。

第百六七章　　注意來！
　　排除掉妄想從原劇集線索中，選擇可攫取最大利益的選項，以必殺廢柴人來說，最合適的答案似乎只有一個。三大快劍手中，玉菩心花風雲的劍童──劍秋風，已經成為我出師任務『百人劍證』的完成度之一，而劍藏玄本人也成為另外一個完成度，只剩下冷劍白狐還是我無緣見面的。今天俺那個便宜師父的任務剛好有這人，沒去再撈一個百人劍證完成度，是不是就太辜負他老人家的苦心了。

　　下定決心，我便和憶秋年說道，接著就是走向場景外，畫面一陣搖晃的老套路。這類子母任務都是屬於自由任務的形式，完全靠玩家和NPC的互動來進行。大家可以按照原劇集的走向來，也能反著玩兒。據官方所說，這是為了滿足廣大用戶竄改原有故事劇情，不管是為了彌補遺珠之憾也好，還是單純不爽某角色的所作所為，而想來一場顛覆也好，都是玩家的自由。正如玩金庸的人，天龍八部相關的，就會想去救阿珠；神鵰俠侶相關的，不是保護小龍女的貞操，就是自己去強姦小龍女。也就是說在這將開始的任務系列中，我能得到的結果不一定是我想要的結果，一切都看我的作為和言詞。在自由任務中，可沒有暫停時間來讓玩家查找資料，或是多作思考。NPC問一句話，多想個三秒鐘，某些個性比較衝動的NPC搞不好就當成玩家不同意，怒而拍桌子翻臉走人。所以自由任務的進程都是非常快的，但假如能夠抓到任務核心，使得任務不斷有進展，做得時間長不說，獎勵也是豐厚的。憶秋年能夠忍受必殺廢柴人左思右想個幾分鐘，一來是任務還沒正式開始，二來好歹咱倆也是師徒關係，他老人家沒必要逼得太緊。

　　幾秒鐘的場景讀取時間，必殺廢柴人已經來到千里之遙的霹靂門場景地圖。身為霹靂系列開宗最邪惡門派，以及擁有以『霹靂戰將』為稱號的NPC高手，霹靂門在『苦境』遊戲中是屬於中大型的勢力，麾下萬名小卒，B級以上人物十多人，實力在『苦境』眾多NPC勢力中也算是排得上號的。而場景設計當然也不會像原劇那樣，太過簡陋且有過於濃重的早期風格。由遊戲公司重新設計過的場景，一走近，就讓玩家感受到那股大氣磅礡的氣勢。雖然沒有造起城牆、堡壘，但兩棵高聳巨木立起渾然天成的一座大門，隨著樹木、河川走勢自然而成的長牆，青蔥鬱鬱，繁枝穿插，彷彿將整個組織地點藏於樹林之中。大門之前一組二十人的守衛，服飾統一，刀在手，弓在背，身形壯碩，人立如石，就那一雙精亮的眼珠子隨著任何風吹草動而移動，給人一種驃悍的感受。而朝遠方看去，有一座筆直高峰，四周平削，沒有任何借力上爬的空間，那正是高達四百八十丈的通天柱，霹靂系列中第一處以高著稱的山峰。半崖處有鷹隼盤旋，幾株側生的老松，配上渾然天成的灰色石峰，那大自然特有的孤傲影響著眼見者的心靈。即便撇開美工設計那爐火純青的功夫，將這水墨畫中才有的感動帶進遊戲來，那通天柱上可是有著玩家們趨之若鶩的頂級道具──血肉根。利用血肉根換血，可大幅提升人物的根基和元功，武力方面也多多少少有提升。特別這味藥還是霹靂門製造霹靂戰將的主要材料，玩家領地得到，可以選擇用在某幾個NPC身上，也能多做幾個任務，達成移植血肉根的目的，繼而批量製造和霹靂戰將同等級的NPC兵卒。只可惜這個夢想，還沒聽說有玩家達成過。根據那些朝著這方向努力的玩家們透露，那任務之多，之繁瑣，他們只用一句感嘆：這是一段漫長的征途。

　　論壇上有關霹靂門的資料，回想不及三分之一，憶秋年已經出面打斷我的思緒，遞交了一封書信類道具給我，說：「徒兒呀，且將這一封挑戰書送上去。」

　　哦，直來直往，難得見到這老頭這麼乾脆。接過挑戰書，我帶著愉快的心情往霹靂門的守衛處跑。必殺廢柴人的出現，明顯引起這群人的警戒，二十雙眼睛盯在必殺廢柴人身上，就連螢幕外的我都覺得憋扭。不過看到身後憶秋年正踱步而來，我還是將挑戰書道具送上去。這種有守衛，又是處在任務狀態中的地方，硬闖的下場就是個死字，找門口的通報才是正途；要送信，自然也是由門口的人轉交。我送上挑戰書的同時，說：「還請將這封挑戰書送至貴門三教主，冷劍白狐處。」

　　收下挑戰書的NPC守衛，用狐疑的目光掃視著必殺廢柴人。幸好遊戲中不像現實，找門房做事還要塞點小費。NPC一轉頭，就往霹靂門內部走，這時憶秋年也來到身邊。不消片刻，我已經看到目標人物走出那座巍峨壯觀的大門。

　　冷劍白狐的扮相，是我在『苦境』裡頭看過的各個NPC中，最讓我欣賞的一個。國字臉，農眉厚唇，半披的頭髮遮住一隻眼，後頭長髮隨意扎起。服裝以素色為主，沒有多少花俏的裝飾，唯有那件披風好似這位NPC大哥的小命，整日裡抓著不放，還把自己緊緊裹起來。頭總是低低的，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與意圖。聲音低沉、渾厚而有磁性。對我而言，真男人的形象也不過如此。

　　他來到我師徒倆的面前，那名收信的守衛就跟在身後三步的距離。冷劍白狐用他那獨特的男低音問：「是誰送來挑戰書的？」

　　「是他。」「是他。」「是他！」

　　三聲『是他』，當然是三個人發出的。必殺廢柴人指著憶秋年說：是他。憶秋年指著必殺廢柴人說：是他。那個收信的NPC也指著必殺廢柴人說：是他。根據民主的基本原則，似乎送信挑戰的人是必殺廢柴人沒錯……

　　「等一下！明明是我師父發出的挑戰，我不過是個送信的書僮。」

　　在『呼呼呼』的詭異笑聲中，冷劍白狐空出來的那隻手拿出了展開的挑戰書。上頭寫著：冷劍白狐，吾要向你挑戰，不死不休。落款……沒有。

　　也就是說，誰送出這封挑戰書的，誰就是挑戰者了……

　　「注意來！當今的武林，無人能看清我冷劍白狐的冷劍是如何出鞘入鞘，連你也不例外！」

　　渾厚的男低音念出令人膽顫心驚的台詞，接著畫面上綠光一閃，必殺廢柴人氣血歸零，斷頭跪地，灑起滿天的鮮血。彷彿紅花綻開，畫面異常淒涼美艷。而我只能無言地目送「呼呼呵呵呵呵！」發笑著的冷劍白狐離去，直到背影消失在霹靂門的大門之中。

　　顯然我忘了NPC們出場的規則。固然本尊在主體世界中，是依循著後期型、破格前、隱居中三大條件，但任務中的NPC們，看任務進行是什麼時期，他們的表現就是什麼樣子。冷劍白狐初期型是屬於一擊必殺的超強力NPC，任憑玩家根基再深厚也沒屁用。想欺負他，請往更後期的任務找。

　　而且我還忘了憶秋年的德性，天真地以為這老頭會有空子讓我鑽，撿些小便宜。事實證明，劍痞不愧為劍痞，只要旁邊有人，倒楣事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只是說我難得想要認真做憶秋年的任務，多爭取一些獎勵之外，還要度過這段避風頭的時間。眼前這個任務從開始到必殺廢柴人買單，前後不過才十分鐘左右，打鬥的時間更是可以忽略不計，因為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操作，戰鬥就結束了。開門紅這麼刺激，我實在對接下來的任務前途感到憂慮。

　　畫面回到步雲崖的場景。必殺廢柴人已經復活，一身孝服站在憶秋年的面前。這死老頭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徑直說：「徒兒呀，可曾看出快劍的訣竅？」

　　「有呀。砍人特別痛快，腦袋噴得老高。師父呀，您要不要也親身體驗一番。」說著，我就往在步雲崖內的儲物箱走。打開來一看，沒東西，連把柴刀都沒有。可惡！任務中的空間不是主體世界，我的備用裝備都不在。

　　那欠扁的老頭一副嘻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笑我拿不到備用裝備，還是笑我剛剛的答案粗淺且不入流。他說：「快劍要訣在於輕，靈動如蛇，是以瞬間可至。劍法輕則傷害低，所以還要配合準。方才冷劍白狐三劍不離咽喉，轉眼間疾刺三下，才能有如此成績。這等劍法，雖和做師父的看家本領不同，但亦有可參考之處。今日便將這心得傳授給你吧。有空多多琢磨，不巧還能來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做師父的也欣慰了。」

　　真有那一天，希望你死在我的劍下也會瞑目。我不由得腹誹幾句，順便鄙視一下這老頭。不過該得到的，任務結束之時得到。幾條系統訊息如下：

　　系統：憶秋年傳授憶流快劍心得，強制耗用一個技能點開啟

　　任務(百人劍證)完成狀態：冷劍白狐(16/100)　獲得經驗值2874

　　任務結束：完成度：10%　獲得經驗值3938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1　獲得後天屬性『通用劍法』+5　獲得後天屬性『憶流劍法』+10

第百六八章　　文武貫與風雲錄
　　前一個任務的結束，我還身在雲裡霧裡，摸不著頭緒，更別說一丁點提示下一個任務的最佳選擇了。要說特別的地方嘛，除了必殺廢柴人的腦袋噴得很高，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了。不過這畫面，在霹靂各個時期，甚至說每兩三集都會出現一次，也就算不上什麼線索。

　　既然什麼提示都沒有，那我還是用老方法，照順序來選擇。那麼下一個目標自然是霹靂系列第二部：霹靂眼。

　　在進入副本場景之前，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步雲崖又換位置了，換到另外一個玩家領地上，而不是我之前待的那個玩家領地。幸好從之前的任務副本空間中脫離時，憶秋年是攜家帶眷的走，連著做任務的玩家都一起帶。要是必殺廢柴人出任務副本空間時，看到的是孤零零的一片空地，恐怕我會失控殺NPC，發生一場血案。至於死誰，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了。

　　進入第二個子任務，憶老頭沒像上一個任務那樣，先是說了些奇怪的話。感覺上那些話挺像在說我最近的處境，不過考慮到『苦境』的AI互動能力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只能把那些當成NPC在發牢騷了。反正憶秋年也常幹這種事，自以為高深莫測，說一些似是實非的話讓玩家去猜謎，最後才發現那些話都是屁，放過就沒了。真要認真當一回事，那麼遊戲會玩得很痛苦。

　　進入以『霹靂眼』為題的子任務副本空間，憶秋年正帶著必殺廢柴人走在大馬路上。一路上行人不斷，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村民、百姓，而是身穿五顏六色，背刀腰劍的武林人士，或三人，或五人，所有人都在聊著什麼十大名人之類的話題。甚至還有大隊人馬一同行動，這些人的服裝就比較統一了，一看就知道是嘍囉小兵那一類的NPC。領頭的穿著更華麗，看起來也更有氣勢。不過由於沒有任何NPC主動介紹，這裡又不是各大NPC勢力的固定根據地，所以我連他們最基本的資料──名字都無法得知。只清楚一件事情，就是這裡的所有人都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

　　很快的，我來到一個應該是很熟悉，但又有所不同的地點：公開亭。

　　不管是不是愛好旅行的玩家，夢想著走遍苦境每一個角落，還是那些死盯著一個組織或某一個角色，迷到什麼地方都不願意去的人，一定都很熟悉這個場景，因為『苦境』的登錄畫面就是公開亭。玩家只要放著登錄畫面久一點，就可以看到陸陸續續會有NPC出現打醬油，有時還能看到那些人氣角色路過。這些人物活靈活現的，頗得默劇之巧妙。所以有時玩得膩了，看一看登錄畫面的NPC們搞笑，我就又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遊戲之中。所以公開亭的場景我是熟到不能再熟。

　　眼前那座亭子還是一樣。不同之處在於，公開亭是被立在一座約三層樓高的巨石上。幾棵松柏點綴，讓亭子不會顯得太過孤單。而那顆巨石的正面有著紅彤彤的三個大字──公平石。這樣的場景我就陌生了，跟我印象中的公開亭完全不同。

　　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公開亭最基本的功能，就是苦境用來通報全武林的地點。一路上那些趕集似的江湖人士，如今就圍在公開亭的巨石旁。人山人海，這自然是妖道角居多，不過內圈的人可就大有來頭了。別的不說，有兩個NPC我一眼就認出來。一個是頭戴蓮花冠，一字簪，雪白的髮絲，右手拂塵，左手金花，一身的黑服，這人乃是苦境兇名赫赫的清香白蓮素還真前期版，玩家們戲稱為黑衣素。另外一個人正是跟素還真同梯的師兄弟，一身道袍，左手黑果，右手拂塵，臉上菱角分明，幾乎可以當作尖銳物品插死人的脫俗仙子談無慾前期版，簡稱黃衣談。別小看這個簡稱的差異，黑衣素和黃衣談的行為模式絕對和後期的素還真與談無慾不同，幾乎可以把他們當成兩個人看待。在『苦境』的玩家，假如傻傻的把黑衣素當成後期的素還真看待，那下場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一看到黑衣素和黃衣談，玩家就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神，千萬別把對方當成一心正義的老好人。早期的角色，把陰謀詭計用到自己人身上，那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做任務時，就別腦子一根筋，任務失敗不打緊，被看似自己人的NPC陰了，那可就得悶了。

　　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憶秋年並沒有拉著我這個徒弟，走進代表身分地位的內圈中。更讓我相信這個先天人，沒有幾分先天人的自覺，全憑喜好做事。不過他也總算開口了，說起來到這裡的目的：「聽聞素賢人著風雲錄，記載武林十大名人；談無慾也同樣著作文武貫，記載武林十大名人，今日就在這公開亭公佈亮相。作師父的特別帶你來見識見識，以免你讀死書，學死劍，半點江湖事也不懂。到時吃了虧，回頭給師父添麻煩，吾可就傷腦筋了。」

　　我打從心底，非常認真地回答他：「嗯，那個師父呀，好像都是你給我找麻煩的說。」

　　「好了，莫吵。姑且看戲。」

　　憶秋年說是看戲，一點也不為過。公開亭上正中央四個大字帶一個標點符號，正是『武林至尊？』左邊為談無慾的文武貫名單：智──歐陽世家、拳──霹靂公、掌──史豔文、刀──少爺刀、劍──宇文天、巧──一線生、術──蔭屍人、行──塵不染、辯──中原一點紅、毒──沙人畏。

　　右邊則是素還真的風雲錄名單，與文武貫大同小異，惟獨兩項不同。素還真的風雲錄裡頭，刀為帝王刀，劍為劍藏玄。這兩位閒來無事猛嗑牙的死對頭兼師兄弟，就是為了那兩項不同而在公平石之前談論不休。

　　接下來的發展，我身為一個看客，和看原劇集的撥放差不多。只是說人物不再是木偶，而是遊戲中的形象罷了。簡單地講，就是談素二人誰也駁不倒對方，來看戲的觀眾就是純粹看熱鬧，有意見也不會被人重視。至於當事人就更無話可說，除了打過一場，還有什麼更能證明自己有資格名列天下第一的十大名人榜。所以這兩個黑心貨決定拿別人的拳頭捶石獅，讓文武貫與風雲錄記載有歧異的兩組人對決，三十招分勝負，哪一方支持的選手贏得比較多，就證明哪一方的眼光比較獨到，屬於勝利者。而輸的人可不是沒半點損失，由一個長著綠色刺蝟頭，臉根本就是多邊形組合的怪角色，正是那位名列天下第一毒的沙人畏，他放了一顆不解毒丹在公開亭之上。看到時誰眼光差，誰就把那顆毒丹吞下肚。其實要我說，這兩個人直接打一架不是更乾脆。光動嘴皮子，就叫兩組人去打生打死的，也沒說死了有撫恤津貼，贏了不過就是個天下第一的名頭，要是我，我就覺得這麼拼命划不來，偏偏眼前這些人吃這一套。

　　不過交涉完成的素還真、談無慾兩人擊掌為誓，而那看起來既沒運功，也沒擺出絕招架式的三道掌，打一個山搖地動，天崩地裂的，頗為駭人。不說遊戲裡頭，必殺廢柴人又是跌，又是滾的難看動作，天上響雷，身邊落石，腳下是塵揚土裂的。在現實世界的我有種看好萊塢災難大片的感覺，腦子想的是麻煩，而不是精采，誰叫我是那種只適合看喜劇的貨色。至於麻煩何來，只是我個人的一個預感，而且還很快就成真。

　　天空閃電霹靂，背景音樂變得頗為前衛，場景的邊緣飛來一艘……怪東西。協和式超音速客機的機型，不過機身的粗細比例不比現實，左右的三角翼小得可愛。不過機頭的形狀是一顆龍頭，張著大口，有著氣吞山河的雄偉姿態。這玩意兒我熟，要說『苦境』有超級道具的話，這艘飛船絕對排得上號，正是擅長高空飛行，還兼具短距離起降能力的非科學飛行器具──九霄鐵龍帆。光看這個出場的氣勢，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有些大老闆夢想著造出一艘九霄鐵龍帆來玩玩兒，而且也實際在進行。不過那個相關任務實在是太繁瑣了，難度又高，才會至今還沒聽說有人成功。

　　尤其這玩意兒還有氣功增幅功能的攻擊模式，就一副空對地攻擊機的架勢。這艘飛船一出現，龍嘴裡噴出幾道氣功，就把剛剛很屌的黑衣素打一個吐血。並且在公開亭宣稱要把談素兩人打一個灰飛煙滅，只因為這兩位不聽話，九霄鐵龍帆他老人家明明警告過不准公開文武貫和風雲錄的，談素兩人居然當耳邊風，難怪該死。

　　事實證明，霹靂系列沒有在那一集就結束。素還真鼓動巧舌，幾句話就把九霄鐵龍帆的注意力轉移到一個名叫黃山八珠聯的組織上。雖然沒有免除自己的殺厄，但爭取到了時間。霹靂的教訓告訴我們，要殺素還真，就不能給他時間。見了面就一掌拍死，乾淨俐落。跟黑心素……啊，是黑衣素約多久之後再決鬥或是啥的，這段時間中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訂做棺材，因為這是之後一定用得上的。

　　總之九霄鐵龍帆放了素還真一馬，而談素兩人也約好幾天之後，文武貫和風雲錄有歧異的兩組人馬在狂沙坪決鬥，所有人就散夥了。而個別有心人士則是準備先行一步到達狂沙坪，佔一個好位置，到時候看熱鬧。不得不說，這種人還真閒呀。

　　大戲唱罷，人群散去，就我那個便宜師父沒走。靜靜的，很異常。

　　嗯，系統應該是等俺這個玩家先開口吧。我想了一想，說：「師父喂。」

　　「安怎？」

　　「您老人家劍藝無雙，劍法高絕，劍技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那個天下第一劍不是你，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呀。還是您老有心，我去幫你向素還真報名。」

　　「報什麼名？」

　　「挑戰那個天下第一劍呀。您看您呀，不但到了無劍勝有劍的地步，做人同樣夠劍，可以說是打從骨子裡劍出來。所以說要論劍，誰論得贏你呀，就算您那個老朋友風之痕也不夠看。所以這天下第一劍的名銜不在你身上，誰都沒資格頂這名號。既然如此，您不出面實在是沒道理呀。」

　　「嗯，這麼說也不過份。那麼一個月後，狂沙坪決鬥，就看我的功夫夠不夠折服天下人了。」

　　看著在傻笑聲中離去的憶秋年，我又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每次這老貨答應得很爽快時，總是有陷阱。這一回，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第百六九章　　圖窮匕現
　　在我滿懷期望著憶秋年開扁，尾隨他走出公開亭的場景。畫面轉黑再重新載入新場景，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必殺廢柴人已經在任務中經過了一個月。中間吃飯、睡覺、撒尿的功夫全部省下，我已經來到狂沙坪，文武貫與風雲錄之爭的決鬥現場。

　　當事人還沒出現，觀眾倒是人山人海。要是現實中，哪個歌星開演唱會，是眼前這副模樣，那肯定是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對於遊戲NPC來說，這是一場會死人的遊戲，他們的表情不由得期待許多，──死是死別人，又不是死自己，這種難得的大熱鬧不期待，那還要期待什麼，──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外乎討論誰能存活，或者誰能奪得那天下第一的頭銜。

　　在萬眾矚目中，本次事件的兩位始作俑者出現在狂沙坪的一隅。黑衣素還真和黃衣談無慾的出現，讓現場起了一陣小騷動，隨即為之一靜，所有人都不作聲了。大家也知道，大戰將啟。而那約定決鬥的兩組人馬，也現身在場景邊緣，正緩緩朝決鬥的現場邁進。

　　「徒兒呀。」憶秋年一開口，我就堵住他的話，說：「師父，我說您老的打算不是叫我上吧。這種老梗大家都猜得到，沒點新意，我說您老還是來點不一樣的吧。」

　　「嗯……」突然被堵住話頭，憶秋年的人物角色像是當機一樣，停頓了幾秒鐘後，才又有了動作。他說：「既然如此，為師少不得親自出手一回。你可得注意看來！」說完，憶秋年突然奪走必殺廢柴人揹在身後的鐵劍，放聲一嘯，整個人如飛燕一般，旋飛一匝，投入已經為天下第一劍名頭開打的宇文天和劍藏玄之間。

　　兩位正格主角都是單鋒劍的高手，講究一個快字，打起來可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招接著一招。憶秋年連個場面話都不講，就加入這場決鬥，而且還不是聯合一方，針對另一方，而是將手中長劍朝兩個對手身上遞，這可像是在火藥庫中丟進一根煙頭，一發不可收拾。

　　必殺廢柴人的反擊建議列表上，盡是『見識某某什麼劍招，建議可用於還擊的招式如下』，接著就是一排指令。幾乎每見識一回合交手，我都能有三到五招的反擊建議，這已經算是老對手的水準了。憶秋年的功夫我熟，這個不提，宇文天我可當成Boss打過；劍藏玄可是我百人劍證中，少數用信賴點觀看其演示武藝的A級人物，所以對他的武功，必殺廢柴人也算熟悉。超級遺憾的是，這位老兄居然沒有半式絕招，搞得我『隨機絕學』技能的收穫是零。假如遇到的是首次碰面的對手，反擊建議列表可能一點屁都吭不出來，就是不斷被『見識某某的不明招式攻擊』刷頻，至於反擊建議是一條也沒有。

　　而場中三方對打，兩兩廝殺，都是以快劍聞名，或是本身所擅長便是一個快字。一打起來，誰也不敢先停手。沒有任何外力因素，隨隨便便放緩手下的招式，恐怕氣勢一弱，就立即牽引著另外兩方圍攻，到時沒死也得賠上半條命。這一拼，場中戰鬥變化可就使人目不暇給。時而翻身飛劍，時而劍氣逼人。三十招在轉眼之間就唏哩呼嚕打完，而這約定的招數一到，三人極有默契地退開了幾大步，各自拉開距離，這才讓NPC們有說話的空間。

　　宇文天和劍藏玄因為有憶秋年的亂入，所以沒有分出高下來。一邊攻，一邊守，一個敵人，一個立場不明的高手，讓他們的劍勢趨於保守，而沒豁盡全力進攻。在談素二人原本估計可以分出勝負的三十招，因為憶秋年而以和局作收。幾個相關人士一言不發，只把雙眼盯在這莫名出現的老男人身上。憶秋年收劍還鞘，笑說：「聽聞狂沙坪上有天下第一劍之爭，吾自認磨劍多年，這天下第一的名號還能爭上一爭。今日一出手，才知長江後浪推前浪，吾輩老矣，不是年輕人的對手了。」

　　場中另外兩個當事人沒開口，場外的先說話了。素還真首先說：「前輩客套了。在劣者看來，前輩劍藝高絕，不輸給場中任一人。只是突然加入，三方混戰，沒有準備之下，誰也沒能佔到便宜而已。若是前輩真有心爭奪這天下第一的頭銜，何不再約時間、地點，與兩榜高手分出勝負。」

　　談無慾也說話了。但他的口氣卻是點衝，說：「前輩本事夠，要爭這天下第一的名號也無可厚非。只是為何連自家的名號也不報，就突然衝進決鬥之中亂打一通。這是不是意味著文武貫和風雲錄記載不實，在打我和素還真的臉，又要佔場中兩人的便宜。假如是因為怕輸，想找個穩贏的手段，吾也不是沒得出賣。只是現在前輩橫空出世，便想奪得這十大名人之一的頭銜，是小看了場中的兩位，還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

　　在我聽來，一個人講話綿裡藏針，一個人講話挾槍帶棒的，說得都是同一個意思：你這麼突然跑出來，搞得我很沒面子，所以我很不爽。

　　憶秋年裝傻的功力的的確確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些話他都當作沒聽出來，呵呵笑說：「這不是已經甘拜下風了嘛，兩位賢人何必窮追不捨。不過劍上的手段不如人，不代表這功夫真那麼差勁。吾有一徒盡得真傳，兼之年輕力壯，與兩位高手爭峰不在話下。只是吾等打過三十招，氣力多有損失，眼前要叫吾徒出面，這叫趁人不備。要再等上一段時間，帶兩位養好傷勢，恢復精神，又多耗時日，只是苦了來此觀戰的眾人。不如聽老人家一點意見，吾徒直接一挑二。若是輸，則吾師徒二人再步垂涎這天下第一的頭銜；若是贏，這文武貫與風雲錄上天下第一劍，則改成吾徒之名。至於兩位賢人之爭，則算是平手。如此可好？」

　　什麼叫圖窮匕現？這就叫圖窮匕現！我還以為幾句話，就可以拐這老頭自己上。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套進去，而且還是落到一打二的局面。明知道玩遊戲，作任務，一定要打的。怎麼我會天真地以為騙騙NPC，把人家當棒槌耍，順便當槍使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是悔不當初呀……

　　而且最悲慘的還是兩條系統訊息，內容同樣，差別在於主詞對象。一個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單鋒劍尊宇文天，另一個則是劍藏玄。這兩個因為聽到我師父很狂妄地許下一打二的挑戰，怒氣勃發，士氣值上升到50，而不是任務NPC該有的士氣值40。

　　素還真首先表態，說：「劣者尊重宇文天和劍藏玄兩位的意見。若是他們同意，則這場決鬥同樣生效。」

　　談無慾則是半帶嘲諷，半帶挑撥地說：「既然素賢人都同意了，我也沒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了。只是這位壯士可要考慮清楚了，你師父傳下的武功是不是真的能應付過這一場。性命可是只有一條，既然不能列名十大名人榜，有幾分本事可要三思。」

　　隨著憶秋年交回來的長劍，還有場外觀眾的目光，與狂沙坪上兩個高手的怒目，我知道必殺廢柴人這一陣逃不了了。控制著人物走向前，很想趁憶老鬼走到我身邊，拍拍肩鼓勵必殺廢柴人的同時，狠狠地捅他一劍。最終還是沒在眾人注目下，行那逝師之舉，而是來到狂沙坪的正中，與另外兩人保持好差不多的距離。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長氣，才點下拔劍的指令，對兩個怒氣騰騰的NPC說：「必殺廢柴人同樣以三十招為限，像兩位請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