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霹靂苦境 作者：阜几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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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章　　卡關
　　帶臥九案回阿鼻地獄島投案，為了幫他減輕罪刑，我們並沒有直接將他帶到古顱海岸交差。而是帶上琰摩冥殿，找地獄島二島主──罪劍問天譴。這位老兄性格剛正不阿，鐵面無私，但又不是那種認死理的頑固份子。有幾分證據，就說幾分話；有新的證據，當然也會有新的判決，臥九案的案例就是一項明證。

　　問天譴得知情節，並沒有獨斷判決，隨隨便便判一個死緩，或是無罪了事，而是招來三個結拜兄弟展開會審，地點就在琰摩冥殿。堂上問天譴說了，根據江湖消息與查證，臥九案犯下殺妻殺子殺師等血案，不容於正道之間，故而遭各大門派圍剿，過程中亦有死傷。若以此為依據，其罪當誅。但根據本人辯解，如何如何的。要重覆那套古白話的說辭，很彆扭，用現代的理解方式來說，就是：討了個拜金女做老婆，生了個小兒麻痺的兒子，然後自己又奮鬥在外，不幸的事情就此發生了。

　　老婆倒是沒跟人跑，但也沒好好照顧孩子，不時還毒打洩憤。當總是出差的老公因為愧疚回到家，專心當個家庭煮夫時，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可是為了家庭的和諧與完整，老公找老婆攤牌，要求女方當一個好母親，照顧好孩子。女方卻是獅子大開口，要求一千兩作教養費。男方好不容易把錢湊齊，並且也爽快地給了，當媽的只看了孩子一眼，就跑出去找姘頭，養小白臉。忍無可忍之下，殺妻慘案發生。至於孩子則是因為母親沒照顧好，做父親的又要操煩那一千兩的債務，所以當慘案發生時，孩子也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病弱狀態了，故乾脆給他一個痛快，省得活在世上受折磨。很不湊巧，自己老婆在外面的姘頭就是自己的師兄弟，也不知道是為了幫女人報仇，還是怕戴了綠帽的人找上門來，這群小白臉決定先下手為強，找了師父，一群人浩浩蕩蕩以殺妻殺子的罪名，要殺臥九案。接著就是以多打少，還被少數的一方打一個團滅的狗血劇情發展。然後各大門派聞風而來，卻只是不斷送死。一條條人命就此欠下。

　　聽完問天譴的簡報，四個島主很認真地討論起，如此一來，那罪刑該怎麼判定。臥九案倒是困惑地問：「你們真的相信我說的話？」

　　問天譴還是用他那冷靜的聲音和語調說：「我們自有判斷力，可以去思考你所說的話。而我相信你所講的，也不全是假的。但只是相信還不夠，需要有更多的證據來證明你所說的話。因為那死掉的一條條人命，可都是血淋淋的實證。不過你已有悔過之意，加上情有可原，所以我建議死罪暫緩，先行收押，待找到其他事證之後，再依情節輕重來判決。如此可好，大哥。」

　　最後那句大哥，當然指得是阿鼻地獄島的大Boss──聖閻羅。這位老大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自己結拜兄弟的建議，反而是朝我們說了幾句屁話。內容不外乎多謝協助，但尋找有利於臥九案證據的差事，我們也別想逃。算是又誘發了一個阿鼻地獄島的勢力任務，同樣也是沒時限的那種。要說最讓人高興的，還是聖老大同意我們先使用古顱海岸的辨屍認骨技術。這也算是『苦境』任務的一個特點，交任務不見得一定要找發布任務的NPC，只要是相關人士都有可能作為交任務對象的NPC，當然獎勵方面還是會有差別的。我們雖然找得是三口劍來開啟任務，但最後找聖閻羅來做結束，那個獎勵，實在是用寒酸兩個字來形容也不過分。得到使用古顱海岸的一次機會，免不了若干經驗值，若干阿鼻地獄島的軍功值──對組織勢力的軍功值，可視為對NPC個人的信賴點──。除此之外，沒了……。摳門的大老闆，難怪火車頭會說，到最後三個結拜兄弟也不願意追隨他狼狽為奸，而是各分東西，除了跑去死掉的一個，剩下兩個是反目成仇。拉攏來的，幾乎都是那種死刑確定，又被他偷天換日搞出來的亡命之徒。

　　不管那位聖老闆的品德高尚與否，古顱海岸該辦的差事，一點折扣也沒打。只是說守在這裡的NPC夠跩，要我們把須辨認的屍骨放在一處石台上，在聲光特效中變不見又變出來，就得到這副屍骨的身分確實是邪能境之主──陰陽師的訊息，同時也在秘笈烙骨大法的說明欄中多上這麼一條敘述。最讓人感到震驚的是，烙骨大法各方面所能提昇的數據，都有上升。套個其他網遊的說法，就是這個道具有成長性。其實……網路上有個未證實的謠言，舉凡劇集中出現過的道具、武器、裝備都具有成長性。只是如何成長，沒人知道方法。道具可不像會跑會跳的NPC，還主動發布任務的。

　　不管如何，我們確認了骨骸的身分。接下來就是確認骨骸上的留招。關於這一點，雖然火車頭已經有提示過了，去找法門的一式文使。但是我們一群人裡頭，沒人有法門上上下下任何一個NPC的信賴道具，那更別提找人幫忙驗屍了。阿鼻地獄島的古顱海岸之所以會配合，也是因為我們大多數人都有『一名劍客三口劍的信賴』，三口劍在地獄島的層級夠高，儘管並不親密，但好歹也認識，能夠透過做任務的方式來達到我們的目的。假如親密度夠高，信賴點也足夠，我們根本可以直接用耗費信賴點的方式來完成目的，省時省工。但法門的狀況可就沒輒了。

　　「怎麼辦？」這是晴雨問的。

　　我很想說自己去問那個出餿主意的。不過在一片沉默中，我真講了那句話，那就是白目了，十之八九會成為眾人攻訐的目標。本著不作出頭鳥的原則，俺惦惦。

　　眾人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反正讓我很壓抑就是了，總算有人說話，而且是個意想不到的人說意想不到的話。東山陰時西山雨開口：「既然現在想不出辦法來，妳們三個小朋友就先上床睡覺吧，時間夠晚了。妳們明天還要考試。熬夜想辦法的工作，就交給遊手好閒的我們吧。」

　　什麼叫遊手好閒，玩遊戲對俺而言可是正當職業，通宵那叫無可奈何，爆肝那叫死有餘辜。只是腹誹歸腹誹，我還是沒有勇氣講出聲。至於三個當事人，則是在陰雨好生勸慰下，總算是死心上床睡覺了。旁聽的我，心裡面難免嘀咕幾句，這傢伙騙人上床的本事真是高呀。不知道面對面的時候，成功機率是不是跟現在一樣。

　　看著三個下線的小姑娘，說實話我有鬆口氣的感覺。學生的本職還是在考試，說唸書那是唬攏人的，但也不可能是玩遊戲。明天就要大考，過了晚上十一點的現在還待在線上，絕對是不正常。好歹是下線了，我剛放鬆心情，準備傻等這群人想出主意，火車頭突然大叫一聲：「有了！」

　　「有了？幾個月了？」

　　「去你媽的死廢柴，想當爸是吧。」

　　「別，別來，錢難賺，養不起小孩。」

　　陰雨不管我兩人之間的打鬧，問說：「想到方法了。」

　　「沒錯。」火車頭壓低聲嗓，說：「你們還記得前不久，那條轟動論壇的新聞嘛。可以用信賴點召喚NPC參戰之前的那一個。」

　　火車頭的提示，前不久最轟動的新聞，莫過於第十伺服器，也就是霹靂烽雲伺服器所發生的大事：文武冠冕寂寞侯正式出仕NPC勢力紫耀天朝了。這可不是什麼任務狀態的分身，而是跟水淵蓮華的憶秋年一樣，寂寞侯以本尊位列紫耀皇殿之上。

　　『苦境』中原地圖上必有的三朝三教、兩山四地裡頭，三朝的紫耀天朝、北辰皇朝跟天策王朝各有擅長，天策王朝雖然人員組織簡陋，乍看之下極不起眼，但暗地裡的全部實力恐怕是霹靂歷來之冠，四刀四劍含括三傳人不提，屈世途、照世明燈、談無慾都曾帳下聽令。二線的文武大將也都齊備，雖然六星天策在戰力榜上不如六禍蒼龍，但七星天策可是只在魔佛波旬之下，已經可說是縱橫霹靂無敵手了。北辰皇朝組織最為完善，文武百官齊全，兵力最是強大，光戍邊兵卒就有十萬員，此外還有皇城禁衛軍等，兵種特性很是豐富。唯一要說缺點，就是北辰皇朝的主力戰將不夠力，就靠兵多撐場面而已。紫耀天朝的兵力不算強大，組織雖然健全，但大多出缺，該出仕的NPC們各有各的歸處。伺服器初開之時，鎮守紫耀天朝的NPC也就六禍蒼龍、劍十地、逆乾坤跟文、武執官五個人而已。算得上王朝級別的勢力中，NPC數量最為寒酸的組織。好處是刷勢力軍功值往上爬，很容易就能取得『六禍蒼龍的信賴』。且當玩家刷信賴點到足夠接六禍蒼龍所發布的任務時，會赫然發現到包括造天六人、一品皇綬、神魁戰武等人的任務。也就是說論頂先天級別的戰將，紫耀天朝是三朝當中最強悍的一個。

　　這樣的一個組織，當寂寞侯出仕後，會有什麼樣的影響？答案是，天級上品任務：『紫耀天朝禁武令』橫掃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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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一章　　混亂下的便宜
　　還在抱怨NPC不作為的人們，完全被霹靂烽雲伺服器的狀況所震驚了。『紫耀天朝禁武令』的任務，將全伺服器的玩家與NPC分成五個陣營：紫耀天朝陣營、異度魔界陣營、東瀛陣營、阿鼻地獄島陣營、莫召奴與法門、仙靈地界的聯合陣營。除此之外的勢力，全部淪為NPC勢力征戰的目標。不是投降，就是被打跑，逃出原有的根據地。像是琉璃仙境淪陷了，素還真跑到莫召奴他家去串門子；雲渡山封山了，一頁書跑到東瀛本島鬧事；天策王朝、魔劍道、妖刀界由於處於中原地區，全都淪為紫耀天朝的附庸；北辰皇朝給阿鼻地獄島吸收為藩國；整個魔域被異度魔界支配；三教也各有附庸；苦境通往其他各境的通道全數封閉。還有無數大小勢力，在每一小時、每一分鐘中被五大陣營瓜分。

　　那些一個個貓起來藏龍的NPC也都坐不住了，被逼著出仕不說，還不一定按照他們劇集中既有的立場。全部取決於玩家所進行的勢力任務，也就是送信、拉攏NPC的小任務，以及NPC勢力對個別NPC的任務類別。這些小任務不僅僅提昇一點點勢力值，以伺服器為單位，累積足夠的任務數還會影響NPC的作為，而且完全是跨越劇集，跨越立場的。跌破最多人眼鏡的，莫過於騰風汲無蹤以造天計劃六人中飛的身分，出仕紫耀天朝。

　　造成這場大亂戰的，可不是系統自主運算的成果，全是玩家努力的血汗。尤其是一個名為『神話創世』的遊戲工作室，他們在最初幾乎霸佔了全部的紫耀天朝勢力，個別小玩家也都是依附他們。在請出寂寞侯之後，NPC勢力間的第一輪爭戰，神話創世工作室的人打了伺服器內的其他玩家一個措手不及。儘管系統立下五大陣營，紫耀天朝及其麾下的勢力，都快趕得上其他四個陣營的總和。值得一提的是位在漩渦海岸的東瀛遠征軍，已經被紫耀天朝趕下海了。天狩浮閣和瀛幡御龍艇也都改掛紫耀天朝的龍旗。東瀛陣營的玩家一遇上總動員的中原玩家，數量的差距不是鬥志跟高呼『天皇萬歲』能夠彌補的。京極鬼彥陣亡，死在六禍蒼龍的創世訣之下；龍齋十三介爆成屍塊，地獄島聖閻羅動得手，兩大NPC永久退出霹靂烽雲伺服器。

　　如此熱鬧的伺服器，有些愛好和平，不喜歡打打殺殺，只是為了見自己偶像的玩家被清出來了。但有更多熱血沸騰的傢伙開新號，跳入那場混亂中。有人的地方，江湖是一定要有的，但更少不了職業玩家的出沒。不少打錢工呀，嘍囉打手的，也都加入霹靂烽雲伺服器。

　　雖然在信賴點可以召喚NPC分身參戰的消息一出來後，霹靂烽雲伺服器上，玩家們的征伐暫時銷聲匿跡，只餘NPC間互相征戰。不過不難想像，當玩家刷足夠的信賴點，足以召喚NPC分身參戰後，那個慘況與激烈會更勝以往。

　　不過……火車頭提起這條消息，用意何在？

　　「你傻冒呀，廢柴。」火車頭的回答，讓我有點後悔開口問他。不過他本人毫無傷人的自覺，逕自說：「系統雖然分五大陣營，但玩家實際上只有兩大陣營：禁武的跟反對禁武的。前者完全是神話創世工作室的天下，而且人數在不斷的壯大。後者雖算同一陣營，不過沒有神話創世那麼有組織性與凝聚力。大大小小的工作室、遊戲公會，都是守在自己的一塊小地方，戰爭的時候才臨時招集人死守。他們最主要做的，還是不斷去刷NPC勢力的任務，甚至是拉攏一些獨立的NPC個體戶。玩家在現階段還不足以成為戰場上的主力，主導本體世界的NPC大勢變化，但是因為拉攏而改變陣營的NPC勢力或個人，可是會大大的影響不同陣營間的戰力評比與征伐結果。像是『紫耀天朝與阿鼻地獄島聯合軍對抗東瀛遠征軍』，那場由公開型戰役任務變成NPC勢力的實際對戰，京極鬼彥之所以會領便當，就是因為揍他的除了六禍蒼龍之外，還有造天計劃中的飛、劍、仙，四個頂先天的人物圍毆一個神風營中將，那是三根指頭捏田螺，穩當當。既然在正面戰場之外，還有極為重要的刷任務工作，反對禁武的一方論人數跟組織性都不是神話創世的對手，那麼他們就採用了一種非常有效的做法來弭平這中間的差距。」

　　「啥做法呀？給點提示行不。」

　　「你都不上網去看的呀，人家公佈那麼多任務攻略，你當作貼假的是吧。」

　　「繞了半天，你說的是那堆多到看都嫌麻煩的攻略呀。」

　　「所以就說你不專心咩。一般工作室呀，公會的，這些資料哪個不是內部流傳，禁止外流。像神話創世究竟是做了哪些任務，怎麼做，才拉攏到那些NPC，甚至是最開頭的寂寞侯出仕，這些都沒人知道，除了他們內部的成員外。雖然知道與進行的人侷限在一個範圍中，禁不起他們人多呀，刷起來的效果也是很驚人。其他敵對的工作室、公會又該怎麼辦。拼人數，拼組織度都不如對方，想要招收聽話，做事肯像狗一樣拖老命的成員也沒那麼容易，所以他們乾脆破罐子破摔，把重點任務的攻略詳盡地公佈出來，然後呼籲、鼓吹沒組織、沒靠山、沒人罩的玩家去做。三沒玩家還是佔了伺服器的大多數，也虧得無法掌控的這些人，反禁武的玩家們才能頂住神話創世的NPC勢力侵略。」

　　「好啦，就算這些人沒功勞，也有苦勞，行了吧。你早說你盯上哪一個任務不就好了。非得要說那麼多前言的」

　　「你知道勢力攀升捷徑吧。──」勢力攀升捷徑：就是不去緩慢地累積勢力軍功值，從最底層的NPC開始接觸，到最後的大Boss。而是經由公眾型戰役任務、名場景公開任務或是其他方法，直接取得該勢力高層的NPC信賴道具。像必殺廢柴人拜師憶秋年，而後略過魔劍道大多數NPC，直接取得黑衣、白衣跟風之痕的信賴，就屬於一種常人很難達成的攀升捷徑，「──法門可是五大陣營之一，任務攻略公佈的也不少。要直接拿到法門教祖殷末簫的信賴道具，就是前往碧江，做『飄舟神隱舟行碧江』的公開任務。阻止劍、仙跟車車老殺死假扮飄舟神隱的桑道涼。假如阻止失敗的話，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牽制三個兇手，直到殷末簫上船。這時仙、劍、車車老會虛晃一招走人。殷末簫會要玩家帶著屍體去找一式文使驗招，以確認兇手身分。假如沒能拖住三人，給跑掉了，殷末簫在碧江末上船後，會把船上的人當做嫌疑犯，一起帶去找一式文使驗招。基本上只要不是學那三個人的武功，就不會有事情，不過獎勵當然也就吹了，就剩下經驗值聊表心意了。」

　　聽到這裡，再低能也應該知道火車頭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就是橫插一杠，把殷末簫交代要驗的屍體，換成我們手中的陰陽師骨骸。對『苦境』的任務系統來說，這樣的行為是被允許的。因為不同檔的劇集縱然故事不相關，並不代表道具、事件就沒有關聯性。所以會引發出什麼樣的效果，全靠玩家的嘗試，這也算是一種開放的自由設定。但這並不是說到時候NPC會很好心地幫我們驗兩次屍，假如我們交出去的是陰陽師的骨骸，那殷末簫交代的任務就黃了。

　　不過比起這些劇情安排、故事推斷，我更考慮的是任務完成的可能性。技術面的，而不是遊戲背景面的。「我說您呀，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對手呀，我們的對手。雖然霹靂我看得不多，但最起碼還知道你剛剛說得那三個是什麼等級的人物，一個個都是先天級別的畜生呀！我們一群人去打經天子一個，都落得慘勝的下場，就算那三個人還不到魔王級，我們能討好嘛。再說那可是公眾型任務，有空大家玩的那種。其他人就傻的呀，會乖乖配合你的要求，最後還把獎勵抱走。公眾型任務可不像一般任務副本，屍體隨便發，大家都去驗的。能夠接到殷末簫所發布的任務，一定只有一個人或一組團隊，其他人就只有乾瞪眼吃鱉的份。這種情況下，別說被Boss打死，被其他玩家背後捅刀至死的機會更大。」

　　東山陰時西山雨這時出來說話了。「所以說嘛，這時候就需要靠大家的努力與勇氣，智慧和機警。趕明天早上第一班車，八點整的『飄舟神隱舟行碧江』，務必要一次功成。只要拿到殷末簫的任務，剩下的就是等三個小妹妹下課，繼續未完成的任務。」

　　「我靠！這太強人所難了。公眾型的任務公認的變數大，誰也無法預測其他玩家會做什麼。」

　　「關於這一點，我們可是佔到了天時呢。」

　　「啥天時？」

　　陰雨很自滿地說：「最近這段時間，大家應該都在忙刷NPC的信賴點。碧江任務算是直通法門教祖殷末簫的捷徑任務，現階段應該沒多少人會去開拓新的NPC信賴吧，所以我們有很大的機會可以獨占公眾型任務的進行。」

　　「假如運氣真那麼剛好，不止我們的話呢？」

　　「明天早上出門之前先燒香一下，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懂吧，必殺。」

　　總之逃避現實，寄望幻想就是了。

第百三二章　　公眾型任務的麻煩
　　昨晚睡前，特別上論壇找了那篇被公佈出來的『飄舟神隱舟行碧江』任務攻略，花了不少時間仔細研讀。要說心得嘛，就是：十分麻煩。

　　首先這個公眾型任務是屬於名決鬥場景重現的表演任務，跟公眾型戰役任務最大的不同在於可供玩家參予的切入點多寡。公眾型戰役任務不用多說，凡NPC都會發布小任務，完成了就有軍功，殺敵還有經驗，爆出來的東西都是戰利品。但表演任務顧名思義，就是讓玩家在旁觀看，體驗與回味原劇集中的故事內容。雖然也可以參予，但沒有找到正確的切入點的話，雙方NPC都可能視玩家為敵人，而率先解決莫名其妙出現的第三者。考慮到能在名決鬥場景中出席的NPC雙方，不是魔頭級別的，就是主角檔、頂先天人物，要不就是後天頂級戰將，玩家想隨意插手，真得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哪怕這些人都是四成實力的任務狀態。

　　至於說切入點何在？像昨天找上司任平，所做的那個『地獄死神對決九曲邪君』任務，也有公眾型的版本。只要是司任平帶隊，他身為九曲邪君徒弟的身份，會讓我們在進到任務中就會被主動劃為九曲邪君一方的援軍，一齊火拼地獄死神經天子。由於九曲邪君也在場，戰鬥過程不同不打緊，最終的任務獎勵也會不一樣。是更好，還是更壞，當然就看玩家在任務中的表現。假如地獄死神一方也有玩家加入的話，戰鬥自然是更複雜。至於昨天為什麼沒去做公眾型的，主要是因為時間的問題。每天早上八點和晚上八點各有一場，不是二十四小時隨時可以進任務的。時間上無法配合，自然不在眾人考慮的範圍。

　　其他種類的切入形式，不外乎在某一方快要落敗的危機時刻，玩家出面救援，或是落井下石──當然是後者比較多人用，跟NPC搶寶，也是一種樂趣，──來觸發與NPC間的互動。以『飄舟神隱舟行碧江』來說，攻略上是寫只要玩家能夠上飄舟神隱的那艘輕舟，或是同樣走船在碧江上，就有機會觸發與NPC之間互動的機會。假如光是站在岸上，那肯定沒戲，只能乖乖當觀眾。

　　要跳上那艘被作為主要目標的輕舟，機會只有一個，就是在碧江上的河道最窄處，玩家的後天屬性中，輕身過500，或是敏捷過1000，就可以憑輕功跳上船。而那一刻也是三大先天，仙、劍、車車老出現在船上，跟偽裝成飄舟神隱的桑道涼對話的時候。玩家一上船，就會引發眾NPC的戰鬥。這時玩家就要立刻選好自己的立場，看是幫哪一方，傻站在旁邊的話，只會死第一個。

　　要不然就是後天屬性的元功過1000，同時輕身過250或敏捷過500的玩家，可以在任何一段河道施展踏水過江的身法，上到船上。中間或許會遇到一些小麻煩，但當做一個過渡的小遊戲來玩的話，心情應該會好一點。不過太早上去，又不曾得到跟造天計劃有相關的訊息，隨便跟NPC對話只會被趕下船。太過瞎纏，堅決不走的話，玩家還會被拍死。

　　至於要行船於碧江上，在上游處有漁家的NPC可出借小船，當然要做任務才能取得。不過總數只有五艘，每艘最大運載量為八人。遊戲設定無法超載，超載的話根本無法出航。也就是說要靠小船去追飄舟神隱的輕舟，只有四十個名額。玩家是無法從副本外帶船隻進任務的，假如沒這個限制的話，憑伺服器眾多玩家的熱情，只要有人號召，搞不好會出現船滿為患，佔盡碧江河道的景象。到時候也不用什麼鐵索連船，一把火就能夠火燒碧江，重現赤壁大燒烤的勝景。

　　有這種種限制，我就真要求神拜佛，保佑這回參予公眾型任務的玩家不多。因為可供玩家互動的名額太少了，這個任務中的NPC又不是人氣角色，尤其不在大多數腐女的愛好中──大叔控還是屬於少數民族，──，自然為當觀眾而來的玩家就極為稀少。既然如此，那進到這公眾型任務中的玩家也就多是為獎勵而來的競爭對手，這些人當然是愈少愈好。

　　不過進到任務預備區中，也就是副本空間裡頭碧江畔的一處空曠地，我就有要糟的感覺。不是粗佬那群人放我鴿子，人都沒到，而是到的人太多了……大體上看得出來分作兩群人，一群人約莫有上百，已經組成軍團，還亮出公會旗號的。另一群人大概三四十個，比較鬆散，沒有統一的組織與紀律，零散站著，四處聊天。至於那些單獨或三三兩兩結伴來的玩家，大部分都是在副本空間內晃上一眼，就退出了。玩其他遊戲或打其他地方，還可以說埋伏起來玩黑吃黑；在碧江上是要藏在水裡嗎。而且大家著眼這個任務的主要獎勵，可不是NPC爆出來的寶物，而是跟NPC結識的機會。沒有相對應的軍功或立場，突然跳出來跟NPC對話只會被一掌拍死。所以那些沒勢力、沒數量的玩家，看一看情形就走人了，沒有誰留下來碰運氣，鑽漏子的。苦的就是苦我們這一群，為了任務，有目的而來的小貓兩三隻。剛進入副本的火車頭、東山陰時西山雨等人，看到眼前陣仗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上百人的那一群也懶得派人清場，實力上的差距，識相的都會自己走掉，不識相的就準備開打。多說那幾句清場的話，也不見得會改變別人的心意，反而給人一種囂張跋扈的感覺。不說那些話，就是示意公平競爭、各憑本事；潛台詞是：『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不認為那點渣能給咱們添堵』的意思。說起來，這也是霹靂劫伺服器的一種獨特氣氛。

　　至於人數較少的那一群，我……居然有認識的人在裡頭。

　　「大哥，二哥。」我控制著必殺廢柴人靠前問候。話一出口，這小團體的人全安靜了下來，感覺上視線全集中到我身上了。至於我招呼的那兩位，是前一陣子樂在其中介紹的好客戶：星野神州和傲殘紅。當初這兩位才進入遊戲，穿著新手裝，由我帶著幾乎要環遊苦境一周。後來跑到其他境界旅遊，才由別的職業玩家接手。個性海派，很照顧人，也很好說話。當然我是沒有硬要佔他們的便宜，做事一切都照規矩來，偶爾發生意外去找他們商量一下，也沒有不答應的。最讓我欣賞的是，他們給的紅包夠大包，伺候得他們舒服了，就很大方。不像某些客戶，薪水打折還苛扣，扣到最後不但沒錢拿，還要賠他們精神損失、時間損失、武器道具損失的。

　　久不見這兩位，他們身上的裝扮已不是當初的新手裝，而是一套搭配起來很協調，不知道有沒有套裝屬性的全身衣物，還附雲肩、護臂的。武器是一刀一劍，最顯眼的還是兩人腰際各掛有兩把火銃。造型典雅古樸，鑲金雕花，一長一短，看起來十分有質感。這兩把火銃在網路論壇上很出名，市場上價格也很高，所以我也認得，正是龍牙雙子炮──紅兵、黑卒。

　　『苦境』遊戲裡頭也有熱兵器，但使用上也有不少限制。像龍牙雙子炮是屬於單發型火銃，射擊之後需要備有火藥、彈丸，以及一定的裝填時間才能再次發射。而這個冷卻時間──其實就是重新裝彈的時間，而且還是一次兩把。只打一槍，裝一把的話，時間當然是減半，──是一分鐘，跟遊戲中小絕招的冷卻時間一樣，但威力卻是千差地遠。龍牙雙子炮被歸類在弓弩型武器，特點便是容易打出一擊必殺的效果，而且無視敵我根基差距。不過由於需要火藥、彈丸等消耗品，所以打一槍的代價可不便宜。這個昂貴的代價更是讓想組建熱兵器部隊，橫掃全服的玩家望之卻步。總之能拿這兩把火銃的，而且還敢掛在身上招搖，不怕被人惡意爆出來的，肯定是有錢沒處花的那種大人物。這種人我印象就特別深刻。

　　聽到我的招呼聲，遲疑了幾秒鐘，星野神州哈哈一笑，說：「這不是必殺嘛。最近生意不錯吧，假如要大哥我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大買賣不敢說，但可以保證餓不死人。」

　　星野神州開口，倒是緩和了場中的氣氛，不再那麼殺氣騰騰。其他人也重新剛使聊天，私語聲不斷。看著豪邁大笑走過來的兩人，我小心翼翼地問：「大哥呀，你們這回找上這個公眾型的任務，是……」

　　我話沒說完便止了聲。對面那位也應該是老江湖了，聽得懂我的意思，他大氣地說：「沒。就是嫌無聊，找事情做。前一陣子老打仗的，打膩了，想換換口味。問了我家的老小，這才建議說來打仙覺，當作推Boss。運動運動，有益身心健康。怎麼了？後頭那群人是你新老闆是吧，來這裡是有任務要做？」

　　正在想應該要怎麼說，才會穩妥一些。東山陰時西山雨先一步來到必殺廢柴人身邊，說：「大哥，我是必殺的朋友，也是這回任務的參與人之一。方便由我來說嗎？」

　　我樂得省下想理由的麻煩，操控必殺廢柴人做出指了指陰雨的動作示意。星野神州也沒特意刁難，說了個『請』字，便靜待下文。東山陰時西山雨真不愧為粗佬這群人的專用外交部長，以為了解除憶秋年五結義之間的誤會為開端，簡潔地說了我們所遇到的問題和已做過的過程。不至於含糊不清，重點都有提到了；也沒說得太過精細，估計這票人還夢想著靠攻略上網賺他一票。末了還委婉地說出拉壯丁的意思。對於他們的厚臉皮，我不意外。讓我鬱悶的是，他們居然拿我當擋箭牌。呼嚨星野神州說，既然是必殺廢柴人的好友，拔刀相助、兩肋插刀是免不了的，這個忙不幫可就說不過去。幫了的話，好處有這個又有那個的，當作開芭樂票一樣，承諾亂許，反正這群人渣拿我的人情賤賣就對了。

第百三三章　　兄弟氣勢
　　面對東山陰時西山雨的潛台詞，星野神州也不推託，大笑幾聲便說：「行，這事我們幫得上忙。假如你要我們出個以一擋萬的大高手，或是玩起來手動的速度像機關槍一樣快的傢伙，我們或許還不行。純粹要人手聽你們的安排，這個絕對沒問題。」

　　聽這位大哥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說：「大哥呀，這怎麼好意思，找人幫忙都是有行情的。你們三四十個人手，那個費用，──」

　　「诶，你說這些就不夠意思了，必殺老小呀。反正怎麼玩不是玩，你們沒來，我也是帶人上去瞎打一通，獎勵有沒有都不在意，爽快就好。今天能夠順便幫到你們，那也是有緣，才有這個機會。說什麼錢不錢的，大哥我還沒欠這遊戲裡頭的幾個錢。真要算的話，就當你們欠下一個人情。下一回我有什麼事情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們別推說沒空就好。」

　　這話說得我怕呀，人情債最難還。不過東山陰時西山雨搶先我一步，把胸部拍得山響，贊聲說：「對對對！大哥今天肯幫這個忙，投桃報李是應該的。有什麼需要，聯絡必殺一聲，他找我們可是方便得很。」

　　這下說什麼都來不及了。要在這會兒拆陰雨的台不認帳，恐怕俺的下場會更難看，落得兩面不是人，那等傻事也就不做了。而他們完全忽略我，粗佬、火車頭跟陰雨幾個一股腦靠上去，開始討論起任務流程與各人的工作分派。星野神州起初還聽著沒做聲，就傲殘紅還參與討論個幾句話，突然這位大哥冒一句：「你們先講，我聽個電話。」然後就是某人的講電話聲：

　　「喂，怎樣？什麼！阿猴叫人鬧我們的場子，還動手趕客人。你飯桶是嗎，你北不過叫你照顧一條街，可以照顧到給人進來鬧事。要是叫你待我身邊，是不是我被人打了也算活該。有人敢來鬧，你帶人打回去不就好了。那一票高職生不是很能打，又都說自己很凶嘛，你北放西瓜刀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給你人又給你傢伙，你還處理不了阿猴那幾個垃圾。媽的，才叫你帶幾個人，就以為可以不做事，光叫人去死了是不是。老大要是這麼好當，你來坐我的位子。滾！不把事情處理好，讓我聽到幾句不滿意，你他媽也別混了，找面牆自己撞死算了。幹！」接著就是摔電話聲。

　　這還不打緊，星野神州還怒氣騰騰地叫喊：「喂，阿海。──」畫面上某人物急忙跑到這位大哥身邊，示意自己有聽到叫喚，「──你再帶幾個人拿噴子去壓陣。阿炮那個飯桶帶人辦事，我不放心。告訴他，做事情精光一點，現在市內到處都是監視器，要教訓阿猴，押到山上去打，要埋要燒也都方便。假如這少一條神經的聽不懂人話，你就踹到他聽進去為止。用踹的還不聽，你再……」傲殘紅在這時貼近星野神州，嘀咕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是『苦境』專有的密語，僅供近距離使用。很明顯這兩位在咬耳朵，內容不知，但從剛剛的話中，我也不太敢去知道。由於遊戲設定，只要在同畫面範圍內，不論遠近，每個人物說話的聲音大小都是差不多的，除非講話者在現實中就是對著麥克風大喊，或是學蚊子叫。既然聲音大小都差不多，就代表星野神州剛剛那些話，應該是一個字不差地流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裡，包括站遠遠的那群公會成員。也就造成了當他和傲殘紅嘀咕完後，整個場景迎來了一次難得的寧靜，除了背景音之外，沒有任何玩家在講話。

　　「嗯，我剛剛麥克風沒關？」星野神州如此問，沒人答話。他又說：「其實，這個嘛……」

　　可能是在想理由，傲殘紅又迅速貼近，嘀咕幾聲：「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啊，對對對。其實我是開西瓜刀零售批發公司，還兼人力派遣，偶爾出租個水槍。你能了解吧，必殺。」

　　都指名我了，再不接話，俺直覺可能會發生命案。正好順著台階下，說：「了，當然了解。正經生意嘛。」

　　「對對對，正經生意，我們可都是守法的好國民。你們沒誤解吧。」

　　「沒！」這下可是包含粗佬那群人跟我，異口同聲說：「不會誤解，這種事情怎麼能誤解的呢。是吧，大哥。」

　　「沒誤解就好。放心，遊戲照玩，心情放輕鬆。」星野神州作勢笑上幾聲，傲殘紅很快地出面轉移話題，又把討論重心移到眼前這個表演型任務上。這時氣氛才又稍微恢復一些。

　　不過我們在這裡討論得再愉快，即便星野神州和粗佬兩邊的人手合流，還是有個問題必須解決，就是另外那一掛人，百來個看起來龍精虎猛，裝備光鮮亮麗，一個頂三個的公會人馬，單純比較數量，我們還輸了人家一倍多。五個打十個跟五十個打一百個，就數學上兩者比例相同，實際打起來可是絕對不一樣的。要是前者的狀況，必殺廢柴人超水準發揮，還能以少打多來個小勝；後者的狀況，把我拆了分作十個來用，還是一個輸字。玩家之間的戰鬥，有的時候就真的只是很簡單的比比數量而已。就好像霹靂的劇集，當敵人數量超過臨界點時，再先天的高手也得飲恨。

　　雖然有剛剛那大段勁爆的內容，但這群公會成員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樣。儘管討論的聲音小了些，中氣也不是那麼足，但他們看起來沒有退出的打算。也許是認為我們這一邊就是耍耍嘴皮，嚇唬人而已吧。其實沒有跟星野神州和傲殘紅做過生意的話，我可能也會有那樣的想法。但接觸過這兩位，那獨特的做事風格和性格，給我的感覺並不陌生。直到今天我才能確定，原來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正是兄弟氣勢中的極品，老大氣勢。或許不像王八之氣，放出來就能讓眾人拜倒。但那股老大氣勢，也足夠壓服俺這個死老百姓了。尤其之前跟他們交關，我給的還是真實的帳戶資料。要是惹他們一個不高興，現實中找上門，俺可就賺大發了。像是被帶上山，不知道是會被燒還是被埋……

　　哦～，想到就背脊發涼。

　　總之在我忐忑不安當中，任務正式開始的時間已到，預備區的光芒界線也逐漸退去，我們已經身處在公眾型任務『飄舟神隱舟行碧江』的副本中。第一個感覺，是人好多。我所說的人，可不是我們這群不到兩百個的玩家，而是在碧江兩岸，滿滿當當的妖道角NPC。或許裡頭也有B級乃至於A級人物，但數量實在是多到讓人眼花撩亂，懶得去數，更懶得細看裡面有誰。我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在碧江末段的岸邊，應該可以看到法門教祖殷末簫。

　　胡思亂想沒用，四處張望也沒用，回到眼前任務。按照工作分派，輕身屬性有達到標準的必殺廢柴人，要去河道最窄處等著跳船。踏水渡江的本領我沒有，但遠距離跳躍之類的工作我可就駕輕就熟，在憶秋年的任務中有著頗多的鍛鍊。對於落點和風向、風速及運勁大小的要求，跳樹跟跳船是差不多的。至於沒到標準的人，自然是去做借用漁船的任務。但不管要跳船還是踏水，這些工作都不是那麼緊急，因為目標輕舟還沒到達一定位置，大家也是得等。與其乾耗時間，不如把所有人全部拉去做借船的任務。

　　借船任務分成三步，捕魚、補網、打水怪，都是湊數量、拼速度的類型。假如兩邊人馬公平競爭，我們這邊集中力量的話，至少可以搶到一條船，兩條船有點拼，三條船就是靠運氣了。不過在我們走到小漁村的範圍，感覺起來氣氛不太對勁……

　　那群公會成員沒有熱火朝天地去收集任務物品，而是派出大半的人手組成人牆，把進入漁村的入口圍得密不透風，把我們的人全部堵在外面。哪怕旁邊的籬笆極為簡陋，根本欄不住現階段的玩家水準，但我們進去可不是要屠村的，而是要做任務。想和NPC村民正常對話接任務，唯一的途徑就是乖乖走門口，跳籬笆進去會被列為不受歡迎對象，想做任務自然是免談。

　　對於不讓路的人，我方那些兄弟氣很重的人，自然是毫不留情地開罵。內容之五花八門，足可編寫一部關於台灣江湖道上文化的研究論文。但對手終究是人多，光吼起來的分貝量就高過我們不少，內容也頗具特色。就是那種網路流氓，多了點文化，少了些土味的用語。

第百三四章　　玩遊戲的態度
　　話說小弟打先鋒，要是擺不平，還是得由大哥出面解決。星野神州重重咳了一聲，頓時我方成員安靜無聲，只剩下對面的還在『你Ｘ我，我Ｘ你』的亂罵。但在我方人群分開，傲殘紅從中走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還是自覺地閉嘴。

　　示意其他人退後幾步，傲殘紅徑直走到對手人牆之前，說：「朋友，大家都是來玩遊戲的。任務分給大家做，各憑本事看能搶到幾個，算得上公平吧。你們人手多，自然能夠多搶下幾個，至少也沒吃虧。用不著搞得我們都沒得玩吧。」

　　對方也從人牆中鑽出一個人，來到傲殘紅面前說：「我呸，什麼公平不公平。我們人多，搶不到名額的成員就沒得搞後續的任務，這才叫不公平呢。識相點就自己退出，少來妨礙我們。別以為耍一耍流氓口氣，就能嚇退我們。告訴你，我們公會也是屍山骨海殺出來的。玩過那麼多遊戲，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個個也都給我們揍得跟孫子一樣，哪兒來的就得哪兒去。」

　　狠話一撂，對面的人立刻起鬨，殺氣很重的樣子。傲殘紅倒是好脾氣，冷靜地說：「客氣點，客氣點，留人餘地好相處。」

　　「呸，相處什麼。老子這邊就是人多，一個換一個還能把你們全部清出任務，到時候你們連看戲的機會都沒有。怎樣，不滿是吧。你他媽的有種砍我呀，信不信我帶人把你們全滅了。砍我呀！」

　　「我操！你以為這裡是哪裡。老子砍你不用負法律責任啦！」傲殘紅口氣一改，大罵的同時拔刀取槍。在第一時間朝面前那個不長眼砍下一刀，順帶打響龍牙雙子炮。近距離擊發的結果，就是中槍的人腦袋爆開，仆倒在地。這一切的變化，快到讓人趕不及反應。等到我回過神來，星野神州跟他的小弟已經拔刀開弓，大聲喊殺。兩邊人馬就這麼戰上了。

　　置身事外？在戰場上誰能真正置身事外，又有誰會相信自己是中立的。星野神州一夥人抽刀砍人的下場，就是一場無差別大亂鬥。粗佬那群人和我，都成為對面那些公會成員的目標。這時再想退出也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上。抽出剛買的精良級鐵劍，必殺廢柴人左刺右擊，勇猛的姿態連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殺起人來幾乎是一劍一個，一招倒地。只是有句話是怎麼說的？棒打出頭鳥？俺這隻鳥連我自己都覺得太囂張了，怪不得一晃眼就是十幾個人圍上來，十幾式絕招轟了過來。

　　頂？頂你個肺呀！怎頂？

　　還是那句話，玩家間的戰鬥有時只是比人數而已。兵力相差太多，面對面交鋒的輸贏是可預知的。差別在於，有沒有接受損失的決心。沒有的人，自然是在開戰之前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跑；美其名叫做保存實力。而有決心的人，就會牽連其他無辜者，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尤其鬱悶的是，我還不敢抱怨……

　　認份地從約定好的復活點走出來，我算是第一波壯烈的人員。看著自己孑然的一身，無奈呀無奈。之前打經天子，一身裝備破損到可以直接報廢了。想說要來對付同樣是接近魔頭級別的先天人，這才自費換上一身嶄新的勁裝與精良級的武器。。這下可好，全成了別人的戰利品。而要做的任務，連根毛都沒見到。

　　越來越多人從復活點中走出，大部分都是星野神州的人馬。有一些是那個敵對公會的成員，看起來像是復活錯地方，一看到我們同樣穿死人裝的就慌張地四處逃竄，要不就是下線躲避。倒是還沒看到粗佬那一夥人，看來他們依舊堅挺。至於大人物嘛，這才剛說，傲殘紅就從復活點中出現。同樣一身淨白，光溜溜地沒有武器、裝備，看得我比剛剛要傷心幾倍。龍牙雙子炮呀，一組的市價就要我一個月的飯錢，這敗家子就這麼爆了出去。天啊～。不過看著他，俺的問題只有一個：

　　「二哥呀，您砍人只在意要不要負法律責任呀？」

　　彷彿對我的問題感到不解，傲殘紅難得地使用了一個困惑的表情，說：「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假如隨便動手，被刑事組的請去泡茶，事情就不好解決了。你要知道，一般人都認為法律只保障有錢人，不管窮人的死活，事實上這是錯誤的認知。放在桌上的白飯，也要你動手動口去吃，肚子才會飽；只是瞪著瞧，就只有流口水的份，肚子還是餓的。法律也是同樣，你不願意去了解它，它要怎麼保護你？有錢人之所以能得到法律的保障，在於他們肯花錢請律師來代為處理問題。錢不多的人也許請不起專業的法律顧問，但可以自己去了解，由自己來保護自己。這才是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的意義。你要清楚，那群檢察官呀，法官、律師的，就一票玩弄法律的人渣，跟地下電台賣不知名中藥的傢伙一樣，專唬似懂非懂、半懂不懂的人。指望他們個個都像包青天，那群信阿拉可以得永生的傢伙，就能靠撞飛機來統一世界。也許像我們這些外行人要理解法律，不如那些內行人，但至少常識要有，刑法、民法分得清楚，基本的要去了解，剩下的當然就是要用到時再去查找，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像是單純要教訓人的話，打就只能打四肢，或是肉多的地方，像是屁股，女人的話就是奶子。打頭就屬於要害，很容易被判重傷害罪。假如避開這些地方，就有跟法官談判的資本，宣稱自己沒有致人於死的意圖，罪行自然能夠判輕一些。還有就是哪些證據能留，哪些不能留，要開槍打人，就不能留人活口，接下來給點安家費，叫小弟去頂就好了，火燒不到自己身上；要不就是打天花板、打他家窗戶就好，別把事情鬧得太大。想要做到完全湮滅證據是不可能的，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被手賤的警察或皮癢的檢察官查到，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咳！咳咳！」「──啊，大哥。」看著白身的星野神州，還有他的一票小弟跟粗佬那一夥人，傲殘紅似乎意識到剛剛說了些什麼。他轉口，用同樣認真與平靜的聲音對我說：「必殺老小，剛剛那些話不用放在心上。我當成新進員工職前訓練了，才跟你嘮叨那麼多。」

　　……什麼公司的新進員工職前訓練，需要灌輸那些知識的。我不太敢繼續想下去。

　　「點一下人頭，都到齊了吧。」星野神州問著其他人。只見左一群，右一群，嘀咕幾聲，就確定所有人都到了，也就是說所有人都仆回來了，一個不少。這群人回來之後，最主要的話題當然就是自己砍了多少人，自己又有多神勇。乍一聽，會覺得這是群猛男，每個人都包辦了十個二十個。認真想，驟然發覺到要是這群人講得都事實話，那對手公會的人馬少說上千，要不然哪夠我方以一殺十。說到底，還是一群男人在互相吹牛呀。

　　不過一群人在吹牛，做老大的既沒有打壓，也沒有參與。就是看誰吹得話特別漂亮，就在旁邊吆喝幾聲，鼓舞一下。但看著一群人穿著復活白衣，在那揮舞拳頭，叫囂罵喝，氣勢實在是不太足。星野神州叫一聲：「喂，老二咧。」

　　傲殘紅迅速跑來問候。「大哥，什麼事情。」

　　「叫人多收幾套龍牙雙子炮。那兩把槍打起來還蠻好用的，爆出去可惜。要是我們多來個幾套，一槍一個先打發了那群小毛頭，之後再拼功夫，今天這場也不見得會輸。以後我們出去，看到這種的，就先開槍再說。媽的，玩遊戲可不用顧忌太多，打死人又不犯法。」罵罵咧咧幾句，星野神州也沒忘記我這一小群無辜者，走向粗佬和我的方向來，說：「必殺呀，看來你們的任務是沒得做了。怎樣，要等晚上八點那次的公眾型任務開啟時間嘛。要的話，我就再叫一些人來幫忙。」

　　「大哥，這怎麼好意思呢。這是我們自己的工作呀，而且晚上的時候還要帶雇主。他們是學生，時間上有些緊湊。年輕人的性子，可不會等我們慢吞吞的去作任務。白天這回還是我們抽空出來做的，晚上的話要他們等到八點，恐怕就要翻臉了。看來是要另外想其他任務的辦法，靠做這個任務的，難度看起來有點大呀。」

　　「這樣吧，喂，康仔，過來。」

　　一個玩家急忙跑到跟前，問：「大哥，怎樣？」

　　「我記得你有『一式文使的信賴』嘛，親密度也蠻高的，刷了不少信賴點，法門的軍功值也有很多。帶我這群小朋友去看看，要是能把驗那副骨頭的工作完成，就直接做了。」

　　「好的，沒問題，大哥。」

　　星野神州轉向我們，說：「就這樣吧，必殺，算是補償你們的。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相關的任務好做。你們沒問題的話，就跟康仔跑一趟，雖然算是偷吃步，好歹也能達到目的。還是說你們已經有做哪個任務的打算了，說出來聽聽，也許我還可以幫得上忙。別的不敢說，大哥我就是可以使喚的小弟多。放他們閑著也是無聊，出去喝酒跳舞的，花的也是我的錢。還不如進遊戲來練拳頭，以後出門要拼，才不至於該怎麼包人家也不知道。」

　　「嗯，這……謝謝大哥。」粗佬他們無言以對，我同樣無言以對。這應該說什麼呢，兩邊對遊戲的認知有代溝。要是我來，能開金手指就開，能作弊就作弊，有BUG就利用，啥方便輕鬆就搞啥。這位老大就是玩遊戲、做任務，任務沒好好做完，就好像遊戲沒玩到一樣。也許他的心態才算是對遊戲真正該有的態度吧。

第百三五章　　攔路打劫的……玩家
　　用信賴點做事情就是方便。星野神州派來的小弟，將烙骨大法上交給一式文使，光芒刷個兩下，東西回來，就確認了骨骸上所留之招乃是欲蒼穹的獨門刀招，並明確地註記在道具的說明欄中。利用烙骨大法秘笈訓練升級，所能得到的各項屬性也都有所提升。

　　至於我們為什麼敢把東西交給別人，任由對方搞東搞西而不怕他來個下線貪污。估計星野神州的小弟真那麼做了，找他大哥應該就很好處理；假如是他大哥指使的……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但俺肯定屁都不敢放一個。拿了就拿了咩，我認命點再去做任務就好。

　　不過那惴惴不安的心情，在東西回到我們手上的那一刻，也就放下了。向來幫忙的那位朋友客套幾句，也沒忘了放封飛書給星野神州道聲謝，陰陽師骨骸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只等晚上晴雨那仨丫頭上線，帶著她們去找憶秋年，再押著那老頭去向某人道歉，應該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現在這個時間要做什麼？粗佬那群人，該上班的去上班了，該怎樣的也都先下線了，剩下幾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似乎也不打算放我干休。把必殺廢柴人留了下來，打量著要去做啥任務，還是繼續痛苦的刷信賴點生活。我們這幾個還沒人刷夠召喚NPC參戰的信賴點數量呢，不管是A級人物還是B級的。

　　懷著輕鬆愜意的心情，步行往水淵蓮華前進。反正現在還在線上的人都不趕時間，火車頭又抓緊了機會，展開霹靂背景教育。光聽名詞就知道他們叼唸的是什麼，我乾脆設定必殺廢柴人自動跟隨他們，不忘偶爾『嗯，唉，唷』的應個聲，事實上是在認真的煮杯咖啡，給自己弄一份早餐出來。早上為了趕公眾型任務開啟的時間，還沒吃呢。正餓著。

　　剛煎好一塊熱騰騰的蔥油餅，也不管跟咖啡的味道搭不搭配，這才咬下第一口，就聽到喇叭傳出讓人意外的台詞：「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由此過，留下買路財。」

　　嗯，該說什麼？NPC的字彙資料庫不夠豐富？還是最近的玩家了無新意？這種百八十年前的詞句，還敢拿出來使用。傻冒才會一聽就腿軟，哆嗦著把東西交出去。

　　把視線從蔥油餅和咖啡上面，移到那台舊式的老螢幕上。擋在面前的，明顯是一個女性角色，卻穿著男裝。為啥俺認得那是男裝，因為那一身套裝對我而言可是十分眼熟，正是男陰陽師那一身白襯紅罩儒士服，沒有戴冠的版本。至於為什麼能夠確認對方是女性人物，就因為那一對漲到快把衣服撐開的爆乳。這一身男版陰陽師休閒服穿在女性人物身上，意外的別有風情。只不過如此有品味的人士攔路打劫，這樣的反差一時間讓我反應不過來。就連我身邊的那些夥伴，也是一個個呆若木雞，悶不吭聲。

　　好不容易，火車頭才開口說：「嗯，這位……小姐。妳是不是還在視野範圍外，埋伏了一百個刀斧手？」

　　「沒有呀。」

　　「有五十個人準備好，只要一通電話，就能立刻上線出現在我們身邊？」

　　「怎麼可能。」

　　「有三十個妳的幫手正往這邊趕路？」

　　「很遺憾，一個都沒有。」

　　「有十個用忍術、幻術之類的技能，藏在我們四周？」

　　「你是不是有什麼被害妄想症呀？怎麼老問我這些。」

　　被調侃的火車頭，猛地大喊：「什麼都沒有，一個人就要來打劫，妳以為這邊的六個人都是豬呀！」

　　「嗯，那個，我很厲害的。而且我又不是什麼都要的說。」

　　「那好，要什麼，說！心情好，就拿出來讓妳瞧瞧，過過乾癮。心情不好，就直接爆了妳，想要的東西沒著落，還得賠上一身的物品。」

　　「烙骨大法的秘笈。」

　　對面的姑娘說得乾脆，火車頭也回得直接，說：「烙你媽的頭啦！」

　　「哇，你怎麼這麼沒教養。」

　　火車頭似乎還想再罵，我搶先一步問說：「妳怎麼知道我們身上有烙骨大法的秘笈？」

　　「這還用說，任務咩。我的任務物品都清楚地標示在雷達地圖上。」

　　這說法仍有疑點，我繼續問：「既然妳要的是烙骨大法的秘笈，全伺服器不可能只有我們一家有吧。怎麼，其他人的全部都被妳打劫了？」

　　「怎麼可能。我的雷達地圖上是有標示很多個任務目標，而且大多數還是固定點喔。只是我跑過去一看，全都是鎖在NPC城鎮的倉庫裡，要不就是封閉性質的玩家領地。我一個單身弱女子要去打劫倉庫，那是很困難的呢。好不容易看到一組人馬帶著東西四處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花費了多大的功夫，才確定目的地，追上你們的嘛。」

　　她這麼一說，我也就能理解了。託『苦境』一死就全爆的萬惡設定，絕大多數利用秘笈道具來訓練升級的玩家，都是將道具收藏在倉庫之類的保管地點。當累積足夠多的經驗值時，再去倉庫取出秘笈，一口氣升他個好幾級。而『苦境』的倉庫建築物不是不能被打劫，但只能走領地戰爭一途。侵略者只要攻陷倉庫建築物，勝利之後就可以將陷落倉庫中的所有物品掠奪走；但在還未確定戰爭勝負之前，侵略者攻陷倉庫建築，頂多就是阻止守備方的玩家正常利用倉庫的機能，亦即守方無法正常存取道具。這是避免玩家打仗，玩搶一把就跑的以戰養戰噁心策略。至於我們，為了要做任務，不得已把烙骨大法的秘笈帶在身上趴趴走，比起攻陷有倉庫的領地來說，掛了我等一行六人的難易度，是簡單上許多。

　　但被如此看輕，我實在是……沒啥感覺。比較引起我注意的，還是對方做的是啥任務？專要求打劫玩家的？「妳這個任務需要的道具，就不能自己去刷其他任務獲得嘛。只能搶別人的。」

　　「雖然自己去做也可以啦，但我總共需要五份烙骨大法的秘笈，五份陰陽雙冊的秘笈，還有三十份包括河洛、星靈、邪能三大體系，以及正一天道、仙靈地界、道境玄宗等的術法類秘笈，還不得重複。取得烙骨大法跟陰陽雙冊的任務，都是那種一次性的，我做過就沒了，根本不可能讓我光靠做任務來取得十份，所以就只能用搶的了。」

　　這種整人式的收集任務，感覺很熟悉。我問：「這又是誰的出師任務呀？」

　　「诶，妳也知道出師任務。這是陰陽師的出師任務。順便自我介紹，我的ID是櫻吹雪(感謝網友[永遠的櫻吹雪]熱情客串)，陰陽師的徒弟。」

　　「陰陽師？妳對陰陽師有興趣的話，應該是去東瀛找那個御行者才對。那個陰陽師只是名字叫陰陽師而已，法術玩得很流轉，但事實上他會的法術是屬於邪能系統，不算是正統的東瀛陰陽術，甚至連邊都擦不上。」

　　「我去學那一套幹嘛，三更半夜綁蠟燭，釘草人呀。告訴你，我的目標就是陰陽師，我修練陰陽雙冊可是有崇高的理想。十分明確，沒有半點偏差。」

　　「啥理想？」

　　櫻吹雪一本正經地叉腰握拳，視線為斜上四十五度角，氣勢很足地說：「練就陰陽雙冊的絕學，練到極致處可變化陰體陽體，也就是女身男身。而用陰體調戲正太，用陽體調戲帥哥，一人兩用，此乃夢想之極致也。」

　　我無言以對，意外地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所有人同時轉身，準備離開，彷彿一個玩家用外掛程式同時控制六七個角色那般，令人頭皮發麻的默契。

　　「喂，喂，你們要去哪裡？」櫻吹雪動作極快，一把抓住必殺廢柴人，阻止我的人物繼續行動。俺不得不回話，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妳是個危險人物，不可靠近。」

　　「哎呀。你居然用『危險人物』四個字，來評論一個氣質系的美女，這像話嘛。」

　　「氣質？妳以為用女性角色穿得很高級，現實中就是那麼一回事嘛。告訴你，我認識的十個女性人物裡面，有九個是人妖。」

　　「老娘我就是剩下的那一個！」

　　「剩下的那一個是恐龍啦！」我很不客氣地吼回去。按下輕功指令，掙脫了櫻吹雪的掌握，我不忘咕噥幾句說：「奶奶的，我們還有任務要做，別來鬧。就算烙骨大法不是我們這一回做任務的關鍵，也不可能隨便給妳。」

　　走沒幾步路，就聽到喇叭傳來嗚嗚咽咽的啜泣聲。很明顯不是我們幾個沒心沒肺的，畫面上也沒有路人，會哭的也就那麼一千零一個。很想硬下心腸來繼續走，不過其他人可沒有俺這份定力，東山陰時西山雨首先回頭走過去，說：「好啦，別哭啦，不就是遊戲嘛，過個任務有什麼困難的呢。」

　　「別管我啦，我的苦你們怎麼會知道。那個沒良心的師父，你們知道要練到可以變化陰陽的程度有多麻煩嘛。收集一堆秘笈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要練到先天。鬼才知道在苦境要怎麼練到先天，我又不是滅境或道境的人。第三要找一個玩家跟我陰陽雙修，才有辦法練到陰陽雙冊大成。這個時期只要某一方死掉一次，就是兩個小時全屬性減半的懲罰，不管是活著的那個，還是死掉復活的那個。最後還要靠烙骨大法復活，從零級開始練起。重新回到先天程度之後，才可以變化陰體陽體，而且還不是自由變化，同樣有限制在。要完成這樣的任務，你們說困不困難！」

第百三六章　　戰鬥的禁招
　　……我突然發覺，原來憶秋年也挺有善解人意的。大概也是知道發布這樣的任務下來，我肯定會翻桌，所以不自找難看。

　　而聽到這樣的任務內容，一群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我才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火車頭忽然大叫一聲：「靠，我居然忘了那個！」

　　我倒是順口：「靠，你又忘了哪個。」

　　「少跟我抬槓，廢柴，滾！」這貨一點都不知道『客氣』該怎麼寫，罵完我之後就跑到櫻吹雪的身邊，問：「妳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從陰陽師那邊得到的訊息嘛。」

　　「你管我有沒有得到。」櫻吹雪雖然沒哭聲了，但心情肯定還不太好，講話很沖。

　　「假如有的話，倒是要請妳幫個小忙。」

　　「什麼忙，不幫！」

　　「唉呀，別使性子嘛，有話好商量。一開頭是我們之間沒有可交換的東西，所以才對妳的挑戰沒興趣。現在妳不是有籌碼了嘛，怎麼反而不願意了。」

　　「我管你赤兔馬，千里馬，什麼馬都一樣，不管。」

　　「那好，我們來上一場如何。要是妳贏了，我們就把烙骨大法的秘笈輸給妳；要是妳輸了，就陪我們走一下任務。假如最後我們完成任務了，秘笈也沒被收走，就一樣交給妳，如何？」

　　「什麼如何不如何，沒興趣。」這妞還在耍脾氣。不過我可納悶了，什麼原因會讓火車頭改變口氣，甚至有點委曲求全的味道。我問：「火車頭呀，你說得是什麼籌碼呀？」

　　「就是修練陰陽雙冊的一方死亡，另一方會損失一半功力的訊息呀。百戰決的時代，跟鬼隱陰陽雙修的對象正是陰陽師。假如能夠提出這段訊息的，是不是更能坐實了百戰決中，舒石公能跟鬼隱打成平手，事先殺掉陰陽師的欲蒼穹功勞更大。要不是有欲蒼穹出手，恐怕百戰決中的術法對決那一場，就是舒石公吞敗仗了。我居然忘了這段線索，可惡呀，有空要去複習以前全部的劇情。」

　　「我說……」櫻吹雪似乎也在注意我們的對話內容。可能是有興趣吧，她小小聲地問：「你們要做的任務是什麼呀？」

　　還是那句老話，『苦境』這款遊戲任務太繁瑣了，基本上玩家間不會互相隱瞞。我們也就將關於解決五結義之間誤會的任務，概略說了一次。沒說還好，這一說，得到的反應可真讓人嚇一跳。櫻吹雪用高八度的聲音大叫：「什麼！竟然是那對極品大叔的任務。」

　　我給這話雷的，有點遲疑地問：「什……什麼極品大叔呀。」

　　「傲嬌欲蒼穹╳誘受憶秋年呀。極品中的極品！在那誤會冰釋的瞬間，欲蒼穹肯定是說：『不！休想我會原諒你。』下一句接什麼好，『除非你拿身體作為賠償。』然後當然是綁縛凌辱，矇眼手銬滴蠟燭。呼呼呼。不對！憶秋年轉受為攻也不錯。『你以為你能夠拒絕我的道歉嘛。』接著是強迫玩法。一手刁著下巴，一手就往胸口襲擊，順便在耳邊吹氣。呵呵呵。兩人用小鬍子玩纏繞小╳╳也不錯。嘿嘿嘿。然後……還有……」

　　某女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喃喃不休。內容之雅俗，說實話俺已經沒有印象了。那段記憶在腦海中完全空白……

　　有人說女人跟男人是不同世界的動物。那……腐字輩應該就屬於異次元的生物了吧。

　　在我腦筋打結，神經錯亂，快要打119叫救護車把我自己送到醫院……或許聯絡葬儀社會比較乾脆一點，後事是該交代了。總之在不可收拾的狀況發生前一刻，櫻吹雪忽然大叫：「不對！可惡，陷入你們的詭計之中了。居然企圖讓我喪失鬥志，你們是第十五使徒嘛。告訴你，我的神經可沒像明日香那麼纖細，可是比杭州灣大橋的鋼纜還要粗滴。出招吧！我不可能會認輸的，讓你們的陰謀得逞。我絕對要爆光你們，直接把烙骨大法帶走，讓你們欲哭無淚。來吧，來吧，來吧！」

　　我說小姐，其實……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很想吐槽她，但看著對方撩衣襬，架勢拉開，往空處比畫了幾招，氣勢很足的模樣，我就覺得不應該把事情的焦點拉回剛剛的地方。也許直接做過一場，事情會比較容易解決。

　　正在想是要群毆還是打車輪戰，楓之恨已經越過眾人，走到櫻吹雪身邊。這位跟火車頭一樣，都是粗佬這群人中，遊手好閒的代表性人物。只是說這傢伙明顯屬於悶騷型的，從認識他們到現在，我還沒聽楓之恨講超過十句話。遊戲技巧挺不錯的，要不是動作很靈活，沒有電腦控制的死板模樣，我都會認為這傢伙是不是某人操縱的外掛。如今他主動走出來，是有把握單挑對方嗎。基本上我是希望如此，陰陽師的徒弟，顯然不是必殺廢柴人可以欺侮的對手。對於玩法術的，我總是很無奈。

　　不過這兩位也沒開打，楓之恨靠到櫻吹雪耳畔，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噢～諾～不要用那個眼神看我！」櫻吹雪發出不知名的宣言，莫名其妙地滾倒在地。雙腿合併斜坐，隻手杵著身子，邊咬著拇指的指甲做出哀怨的表情，說：「我，敗了。小女子……小女子就任憑你們處置了。」

　　發生什麼事情？眼神？楓之恨學到什麼特別的技能嗎？光用密語跟對方講句話，就可以秒殺比打不死的小強還要可怕的異次元物種？

　　諸多疑惑，在我想要認真思考的前一瞬間，男人的第六感如雷擊一般從尾椎直竄腦頂：我不應該得到答案。那句話是怎麼說的，『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就結論而言，事情解決了，對雇主來說是最妥善的狀態。那麼我一個打工的，就不要過問那麼多了。

　　──再──廢──也──是──人──

　　某處電話響起。某人接起電話，話筒中傳來如此的疑問：「喂，楓仔，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嗯，商業機──」

　　「不准你學那個把周刊當半年刊畫的傢伙，娶了個漫畫家老婆，現在是一心一意幫月野兔描黑了是吧。你給我說！」

　　「──……嗯，怨念有必要這麼深嘛。」

　　「海會枯，石會爛，估計那傢伙都還沒畫完。每次看他新的回目，我根本想不起來上一回的內容。要說這世間有比永野護跟荻原一至還要該死的日本人，也就是他了。」

　　「其實我說的是『少年欲蒼穹裝備了方框眼鏡』。」

　　「什麼！莫非那就是腐界禁招，萌殺十八式，開天闢地第一招，『少年欲蒼穹裝備了方框眼鏡』。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腐界禁招，萌殺十八式的成名一戰：某伺服器曾有中、日腐女教主約戰在琉璃仙境之巔。兩教主皆用萌殺十八式攻擊對手，結果兩人萌死當場，無力再戰。最後是給不滿有人在屋頂鬧事的素還真本尊一掌拍下，雙雙化光復活去。之後中、日兩教主約定，將萌殺十八式視為核武等級的地圖兵器，限制使用。對外，萌殺十八式的內容，她們可是諱莫如深。據網路謠言，招式可能有：『風之痕左擁右抱(抱誰？反正不會是花姬)』、『劍子逆推了龍宿』、『宵痴痴望著你(其實他真的沒在想什麼)』、『素續緣SOS』、『四無君輕解羅衫，輕搖羽扇』、『銀狐閃著水汪汪的淚眼仰視著』，還有就是『少年欲蒼穹裝備了方框眼鏡』了。招式先後不明。

　　根據權威人士透露，萌殺十八式就像狂龍八斬法一樣，每一招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依排序來判斷招式威力是漸強還是漸弱。針對不同的對象，殺傷力也有所不同。有些腐女對某些招抵抗力較強，對某些招可能就是一招秒，毫無抗體可言。但整體來說，萌殺十八式是屬於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損人不利己招式，所以才會被列為腐女界的禁招。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說：「我說楓仔，你還真敢用。你以為我們一群人扁不贏她一個，就算廢柴真廢柴了，我們也還有五個人。」

　　「試試看而已嘛。我們又沒損失。」

　　「倒是那傢伙一招死，還號稱自己的神經比杭州灣大橋的鋼纜粗。這算不算豆腐渣工程呀。」

　　「不能這麼說，任何建築物都有一個強度上限。當傷害力超過這個強度，勢必會對該建築物造成破壞，這是先天的限制，不能怪罪於施工。」

　　「例如？」

　　「例如什麼？」

　　「例如什麼樣的傷害力才能破防，那個杭州灣大橋的。」

　　「破防……我想想……譬如玉清聖人元始天尊搖動盤古幡如何。」

　　「盤……古幡……你說說，有什麼橋頂得住這種程度的攻擊？就算是外星人來造也一樣吧。」

　　「嗯，太極圖裡面的金橋。」

　　「我說您是洪荒看太多了吧。」

　　──再──廢──也──是──人──

　　阜几語：無法自制，這一章就這麼莫名其妙出來了。話說那個十八式，有興趣的人就補完它吧，俺努力了，但還是編不完。如有看了之後身體不適的，請自動刪除腦海中的記憶，以保心靈純潔。

第百三七章　　解釋
　　回程中的小插曲，意外地讓我們對誤會冰釋的任務有了更多的籌碼。櫻吹雪敗雖敗，起初跟在我們身邊也有些不情願。但東山陰時西山雨出馬交涉，頓時猶如雪山融化，這姊兒的話也多了起來。幸好她發作起……不對，是話匣子一開，並不是強力灌輸我們腐女的信念，而是東拉西聊，談起布袋戲、動漫、電影等等，跟現在我身邊這幾個遊手好閒的傢伙聊得蠻開心的，當然也沒少講到在『苦境』遊戲中的經歷。然後就……

　　總之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被一群人渣浪費，在這段時間中俺到底做了些什麼，腦海中完全是空白一片，彷彿……是受到什麼刺激而不願意想起的那種。當我驚覺到這是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時，我就決定不再追究這七八個小時既賺不到錢，也沒有記憶的空白時間。

　　好不容易撐到事主再度上線，聽說她們的大考還有兩天，真不知這該叫很有勇氣，還是沒有神經。至於粗佬那一夥人，下班的自然上線報到，有幾個準備上班的也都離線，人還是一樣沒有到齊。不過這些人還是比較有素質，不至於為了遊戲，荒廢了現實中的工作。學生的心態，有時真叫人無言以對。

　　聚集起來的人們，浩浩蕩蕩前往任務最終目的地──水淵蓮華內的步雲崖。烙骨大法的道具一拿出來，我們立刻被拉進副本空間當中，東西也變到憶秋年的手上。他還是那副不解的神情，翻來覆去看著手中這邪氣森森的骨骸。不用懷疑，因為這就是等玩家出面說明的時刻，畢竟東西上面可沒有放著說明書或保證書，NPC也沒那個神眼可以看到道具欄中的附帶說明。

　　陰雨身負重責大任，上前將我們這幾天所跑的任務成果講出來。當然重點也就那幾個，首先這副骨骸他媽的真是陰陽師的死人骨頭，阿鼻地獄島的古顱海岸掛保證；第二，上頭的留招，尤其是那該死的致命傷，確實是欲蒼穹的刀招，法門的一式文使簽得診斷書。第三則是櫻吹雪出面說明，內容就是有關修練陰陽雙冊，雙修兩方的關聯性。

　　好不容易將話講完，憶秋年做出苦臉，喃喃說道：「錯了，錯了。」表情之維妙維肖，確實無誤地傳達出NPC的心情。苦惱、後悔……一系列的情感驅使他接下來的動作。沒跟其他人打聲招呼，憶秋年徑直往場景外走去。沒得說，乖乖的跟上去吧。

　　跨出場景的瞬間，我們就來到水淵蓮華的另一個大Boss居住處──寒食草堂。必須說明的是，在水淵蓮華的區域分布，這兩地並不是厝前厝後的鄰居，隔了好幾個單位場景。會這麼乾脆就出現在此，唯一的解釋是這裡同為副本空間。的確，除了蟲鳴鳥叫之外，沒有來自玩家的吵雜喧鬧，就只有一個老胖子坐在草茅外的石桌旁，烹茶吟詩，怡然自得。看得我都想衝上前去，抽他個兩耳光。天都要塌下來了，這傢伙卻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放平常時叫做鎮定，現在這種時候叫做白目，沒得商量。

　　憶秋年苦著一張臉，邊說：「老兄弟呀，錯囉，錯囉。」邊來到舒石公面前。這老胖子渾然無覺，放下手中書卷問：「什麼錯了？苦著這麼一張老臉，不是苦瓜吃太多，就是你老婆要生孩子了？」

　　「什麼我老婆要生孩子了？我什麼時候有老婆了？」

　　「就是突然冒一個出來，這才讓你在那邊：『錯囉，錯囉。』」

　　「唉唉唉，假如只是一個兒子，那還好解決。牙一咬，生了也就生了。可今天的問題沒那麼好解決，你先看看這樣東西。」憶秋年將我們辛苦兩天的烙骨大法秘笈交出，邊說：「老兄弟，我這一回可被你害慘了。」

　　「這這這……這東西還真有點眼熟。你倒是說我怎麼害慘你了。」

　　「這副骨頭是陰陽師的遺骨，致命刀招就是我們家欲老三的獨門刀招。這樣子，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這這這……」舒老胖子遲疑片刻，臉色也愈加凝重。憶秋年繼續說：「當初百戰決，鬼隱邀請陰陽師出戰，但最終陰陽師沒能上場，這是為何？欲蒼穹對上炎熇兵燹，能勝而未勝，又是為何？我們之所以不相信，欲蒼穹服用麻藥是為了抑制傷勢，是因為這世間傷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數；能夠使內傷遲遲不能復原的招式，更是世間少有。假如這副屍骨所透露出來的消息為真，那當初百戰決前後，許多不能解釋的迷團也就真相大白了。」

　　舒石公極為艱難地問：「這些事情，可是真的？」

　　「我徒弟和這幾位小友，都有去查證過。尤其他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雙修陰陽雙冊者，有一方死亡時，會使另一方的功力剩下一半。而我們也知道，當時鬼隱和陰陽師有練雙修的武功，十之八九就是這個陰陽雙冊上的功夫。也就是說假使今天欲蒼穹沒出面殺掉陰陽師，百戰決中我和這個用刀的都能取勝，但你可就不保險了。哪怕陰陽師沒死，僅僅只是被逼退而讓鬼隱親自出馬對決，你也別以為這幾個傢伙飽富同情心，百招之內打贏了你，還肯留下你一條老命。到時百戰決的結果，五戰二勝一負二和，機緣圖是保下了，照我看你的老命也得丟了。」

　　「當真？」

　　「也別在那邊跩戲文了。這事情可是證據齊備，前後連貫了，想不出哪兒還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假若真如你所說，只是我冒出個老婆，生了個兒子，我還不會這麼煩惱。老三的個性你也知曉，這事兒攤到這份上，時間又過那麼久了，難善後呀。」

　　這老胖子也慌了，臉色變了幾變，問說：「那你說該怎麼辦？」

　　「唉，不管老三的肯不肯聽，願不願意原諒我們，都得走上一遭，將這誤會給說清楚了。其他的事情，到時再考慮吧。」

　　舒石公有點畏縮，咕噥說：「他可是跟我們割袍斷義了。」

　　「不就是割幾件破衣服嘛，我倒是可以天天割你的衣服，看要割哪裡，割多細都行。我的劍法，你也是清楚的。不過這兄弟之情呀，哪裡是割件破衣服就能斷的。今天你肯跟我走，一路上倒少了些麻煩；不肯跟我走，我倒是委屈點，把你五花大綁了帶走。做兄弟的不給面子可以，但千萬不要添麻煩呀。」

　　「啥米呀，今天就要走！」

　　「醜媳總須見公婆，早走晚走不都一樣。也別說什麼要帶禮物上門賠罪的，今天就算你我打起赤膊，綁上荊棘、藤條，老三也是一個脾氣。所以那些功夫就省下來了，人到場比較實在。」

　　「我我我……」舒石公似乎還有話說，但憶秋年一點機會也不給，使出鷹爪，就一副老鷹捉小雞的模樣將老胖子往場景外面提。還能說啥，繼續跟咩。

　　場景載入不過幾秒鐘，我們一行人就來到千里之遙的苗疆部落。普通時候在大地圖上要靠兩條腿跑，從水淵蓮華跑來苗疆部落也要十多個小時。坐驛站馬車再施展輕功，將時間縮到最短也有二三十分鐘。這一晃眼的幾秒鐘，無疑是一種幸福。但對帶路的NPC而言，是不是和我一樣的心情就不可知了。不過從那兩張臭著、苦著、扳著的老臉上來看，情緒應該是不會有多好。

　　苗疆部落的場景依舊，極富偏遠地區少數民族特色的服裝，充斥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這裡的NPC充滿著笑容，而且是那種靦腆，還帶點興奮，發自內心的笑容。『看，又有外地來的都市猴子，來給我們參觀了。』我如是猜想。

　　不過眾多NPC裡頭，還是有人的表情不太一樣。那是帶點驚訝，高興，卻又有點擔憂的神色。一身桃紅，身材婀娜曼妙，放在現實也是名模等級的美人──雲袖，表現出和大多數NPC不一樣的態度。也許是因為走在我們身前的那兩個大頭吧。

　　「兩位伯父，你們怎麼會來了？」雲袖仍是守在大帳篷前的位置，問著來人。

　　「你阿叔在裡面吧？」憶秋年開口說道。

　　「在是在，不過……兩位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既然在，我們站在外面說也一樣。」憶秋年拖著舒石公，來到大帳篷之前。雖然跟小姑娘說得極為瀟灑，但真正要對某人說話時，卻是三番兩次欲言又止，哪怕沒有面對面。舒石公原本也挺硬氣的，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站到憶秋年身邊。但那個把他捉來的老頭，半晌吭不出一個屁聲來，舒石公挺起的胸膛是越來越縮，眉頭也同樣越皺越深。至於裡頭那位，憑他的根基和本事，外面的動靜也應該是一清二楚。但大帳篷始終保持沉默，這氣氛是越來越詭異。

　　「老兄弟呀……」憶秋年總算主動打破沉默，開口說話。「你身上的傷勢，緣由我已經從我徒兒跟幾個小友處得知了。舒老大的對你的誤會，我們都感覺到十分的過意不去。這不是來跟你道歉了嘛。出來見個一面吧。」

　　帳篷內毫無聲響。憶秋年沒辦法，只得繼續說：「陰陽師留在你身上的內傷，不知道好了沒有。假如好了，我倒是叫舒老大的弄上幾帖補藥，調理一番。假如還沒痊癒，也應該叫這個見了影子就說人生個兒子的老傢伙，好好的為你診治一番。要說醫術，你跟我加起來都沒有他一根手指頭的本事，不服也不行呀。」

　　還是一樣沒有回應。憶秋年嘆口氣，接著說：「我也知曉之前對你的誤解，傷得你很重，一些絕情的話都說了出來。但我們可沒把那些話當回事，兄弟還是兄弟，這份情是斬不斷的。說明白，講開了，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松下品茗，抱膝長談，共遊名山大川，管一管那武林俗事。」

第百三八章　　誤會冰釋之後……
　　裡頭的人是死了，還是睡了？楞是不出聲。莫非是出門了？可是剛剛雲袖那小姑娘有說，人就在裡面呀。考慮到過往的經驗，凡是這種帶點表演性質的任務，隨隨便便介入是不太好的。就當作看過場動畫，任由NPC去演出，才是最好的選擇。就算要玩家出面，他們也會給很明確的提示，要不就是突然在信賴道具的信賴點兌換欄中出現──像俺之前誘拐憶秋年的狀況。雖然不知道詳細過程，但跟其他人討論後猜測，在符合特定條件，於特定地點，並且信賴點足夠的狀況下，信賴道具的獎勵兌換列表就會出現相關的兌換項目。這時玩家才可以利用關鍵字來引發後續。有心人拿出信賴道具，時時關心著，應該就能發現平常時與特殊時候的不同。──，有的時候可能是打啞謎，但絕不會是任由玩家去擺弄、操控。簡單地說，就是主導權掌握在系統，避免發生不可預料的任務變化。

　　我才想繼續安心看表演，憶秋年卻猛地回頭，問我說：「徒兒呀，你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上半句話，做師父的實在很不習慣。這樣吧，這事上看你能不能幫忙出個主意。讓你師叔有點反應，如何？」

　　我困惑地問：「要我出主意？」面對我的疑問，憶秋年只是很認真地點頭回應。

　　出個主意有何難。當初在鄉下，我可是媲美諸葛孔明，人稱狗頭小軍師的天才。我說：「師父呀，這種時候就要發揮您那異於常人的優點了。別人都說您老的劍法厲害，照我看您最厲害的還是厚臉皮賴皮功。風之痕大老闆幾次要逼您出手，可您就能給臉不要臉，死活撐著說不！這份功力，算得上是上天下地，古往今來第一人。照我說欲師叔不出門也不出聲，那就算了。您老一屁股就坐在這帳篷門口，跟他耗上了；就算有雲袖師妹進進出出，送飯送水倒尿桶的，我就不信有人可以在裡面憋上個幾年。至於您老就當成閉關修練，專心一志地盯著大帳瞧。反正在這裡，雲袖師妹也不可能放您餓死、渴死。就當作給欲師叔養，吃他苗疆的莊稼，喝他苗疆的水，等他老人家心疼了，就會出來跟您談判。這份不要臉，膏膏纏的絕技，滿天下也只你一家。要是纏到師叔他老人家受不了，一刀砍過來，放心，拿臉去擋準沒錯。先天到您這份上，肯定是神仙迴避鬼見愁。這招還不行，那不得已就只能施展您老的獨門極招……哎呀！」

　　又是系統自帶的慘叫聲，我無言了。剛剛大帳篷的布幔微微飄起，一閃即逝的刀光切下必殺廢柴人的一條手臂，血淋淋的畫面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憶老鬼一臉感慨，喃喃說道：「學藝不精呀，學藝不精呀。」就是沒有幫我出面的念頭，更別說報仇了。

　　「莫非……」是欲師叔聽到我要出極招，就害怕了。

　　這句話只說了兩個字，其他的全給另一聲慘叫憋在心底。這回來的是兩刀，必殺廢柴人的兩隻耳朵跟腦袋分家了。裡頭那位是啥意思，還能不明白嘛。我自然是閉嘴，裝孫子。

　　我沒再說話了，換舒石公起了大反應。他老人家袖子一擼，就要往帳篷裡衝。憶秋年看到還不阻止呀，一把抓住老胖子的手臂，問：「你想做什麼？」

　　「人就在裡面，我們在外頭嘴巴都說到沒口水了，裡頭一個字都沒傳出來。我倒是要進去問問，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想法。」說著，就繼續要往帳篷衝。

　　「欲蒼穹的刀很利哦。」憶秋年壓低聲嗓，陰森森地說了這麼一句，舒石公立刻僵在原地。憶秋年放開拉住人的手，輕捻鬍子，用回他原本的聲調說：「雖然你的脖子粗是粗，那但是太過胖的關係。硬不硬，可就要看你自己的評估。」

　　話說完，舒石公的表情就像是勇氣喪失殆盡，慘白的一張臉望著憶秋年。後者卻是無所謂的神情，拍了拍血流不止的必殺廢柴人肩膀，老神在在地說：「既然人在裡頭，我們說的話就肯定有聽到。既然有聽到，那就給他一點時間想想。這些誤會拖了那麼長的時間，也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能回心轉意的。今天就先這樣吧，咱們改天再來。」

　　「也好。」隨著憶秋年的腳步，舒石公也往場景外離去。但走沒幾步，他停下來回頭說：「老兄弟呀，這件事是我錯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至於陰陽師留下的內傷，我盡力替你找尋醫治之法。」說完也隨即離去。

　　大戲唱罷，曲終人散。被留下的我們自然是離開場景，準備接受任務獎勵。再度回到步雲崖的草茅前，憶秋年還是那副德性，應付著其他玩家的問話、要求。偶爾有人的身影淡去，那是進入任務副本的表現；也有人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這自然是離開副本。總之步雲崖還是如往常般繁忙。

　　一連串的提示音，告訴我得到了什麼獎勵，不外乎信賴點、經驗值之類的。至於道具、裝備這類比較實質的，一個都沒見到。憶老鬼的吝嗇由此可見。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在人物日誌的霹靂大事記中，增添了幾則記載。有五結義誤會冰釋的紀錄，當然也有東奔西跑的過程中，所得知的一切消息。在場所有人得到的任務獎勵，都大同小異，包括櫻吹雪這位最後才加入的同伴，他也一樣得到五結義誤會冰釋的訊息。

　　這看似很不公平，任務全程參與的人，和最後跑來打醬油的人得到一樣的獎勵。但實際上這回任務的每個過程，都有經驗值與信賴點的獎勵下發。任務過程參與多的人，自然多得到了幾次任務獎勵；參與少的人，整體而言所得到的就少了很多。至於最後的訊息，只要是在場的玩家從NPC口中得知，都能紀錄在人物日誌中。這些話可不會因為某人在前段任務參與的少，就聽得比較少；參與的多就聽得比較完整。

　　秘笈道具烙骨大法還留在手中，只是在說明欄關於屍骨身分、所中招式的敘述，變成灰白色的文字，有別於一般白色的文字。這個意思就代表，這本道具不能再拿來作為解開五結義誤會的關鍵物品了。而我們又沒人想練烙骨大法，這本秘笈就按照火車頭之前的約定，送給櫻吹雪去增加她的出師任務進度了。晴雨那仨丫頭對此也沒有意見。一方面是最初所定下的工作內容，並沒有關於道具的部分；按遊戲裡頭約定俗成的方式，誰出的東西就歸誰。烙骨大法可是火車頭去拜託司任平做的任務，最後交到火車頭手上的。其次這仨妞跟櫻吹雪還很說得來……內容不予紀錄，請各自想像。

　　總體來說，這回任務的結果，晴雨這三位雇主還是不滿意。原因就在於拿出『(戲偶)的信賴』，觀看NPC之間的關係狀態，憶秋年、舒石公和欲蒼穹的關係由『誤解』變更為『賭氣』。……奶奶的，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學小孩子賭氣。喵娘娘宣稱，真想跑去賞那幾個老傢伙一人一刀，看他們還敢不敢使小性子。

　　比較讓人意外的是，當己立立人剛結束在幼稚園照顧小孩子的工作，上線來到我們身邊時，赫然發現他的NPC關係中，憶秋年、舒石公和欲蒼穹還是一樣的『誤解』狀態。而且由己立立人出面跟憶秋年對話，問到有關欲蒼穹的事情。憶老頭就會痛心疾首地說：『某某人服用麻藥，實在讓他失望』之類的話。也就是說誤會冰釋的五結義，只存在於我們這幾個跑過最後一階段任務的人物中。

　　對此，身為遊戲界的骨灰、精通霹靂史的玩家，火車頭判斷說道：「這很有可能像是NPC勢力的累積變化，當一個任務被玩家重複刷新到一定的數量，才會驅使本體世界中的NPC勢力隨之改變。就是所謂的量變引發質變。」

　　喵兒問：「也就是說要讓憶秋年跟欲蒼穹的本尊重修舊好，要做的是……」

　　「要做的就是讓足夠多的玩家來做這個任務。」火車頭用很肯定的語氣說。

　　這一聽，喵兒很興奮地問：「那假如主體世界的五結義誤會解開了，他們會不會齊聚水淵蓮華，在這裡定居下來。」

　　……眾人一陣無言，最後還是火車頭說：「喵小妹妹，妳想太多了。」

　　渾然無覺的某高中女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喃喃說道：「假如要讓足夠多的人做這個任務，那也就只有把任務攻略免費公佈出去了。哎呀，感覺起來好像虧很大。隨便收個一元兩元的，還要怕盜帖的。傷腦筋呀。啊，對了，廢柴，公佈攻略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啦，我們還要考試的。沒問題吧。」

　　終於想到我啦。「我說喵大人呀，在那之前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先做？」

　　「做什麼？」喵兒無解地問。同時櫻吹雪好像記起有我這個人，貼到必殺廢柴人身邊，熱情地說：「哇，大哥，您真行。雖然論壇上跟官方早就說過，NPC會因為玩家無禮的舉動而動手傷人，但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是因為任務有挑戰的需求，光說說話就被NPC砍的。」

　　旁邊東山陰時雨山雨怪笑，說：「如何，我們家的廢柴不簡單吧。」

　　「我說呀。」俺覺得自己再不開口，會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你們幾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眾人齊聲問：「啥事？」

　　我望著螢幕上必殺廢柴人的氣血值正不斷的減少，說：「我的斷臂出血還沒止，是不是先找個地方醫一下？」

　　「醫這個，我在行。」阿公離開自己老婆身邊，來到必殺廢柴人面前。我問說：「你什麼時候學醫術的，我怎麼不知道。」

　　「咿，我這方法呀，包治肢體傷殘，兼醫腦殘白痴，可比仙丹，藥到病除呀」阿公自信滿滿地說：「要治你這傷，包括斷手、少耳朵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賞你一個痛快啦！」說時遲，那時快，阿公拔出雙劍就往必殺廢柴人身上招呼。左手劍刺穿了身體，右手劍一揮就斬下頭顱。腦袋落了地，正滿地上打轉，頸腔中噴出的血花更是驚人。看著自己的人物跪倒，趴地，我的心情難以言喻。

　　必殺廢柴人：我說大哥呀，有必要這麼玩嗎？

　　阿公說：「你都斷手斷腳了，找名醫醫還要被敲一筆竹槓。現在去投個胎再回來，不但精神飽滿還兼頭腦清晰，身體更是肯定能恢復。這種一舉數得的事情，你還嫌棄呀。」

　　必殺廢柴人：我說呀，您現實中的工作是什麼？

　　「我在醫院做心理諮商服務的。」

　　夭壽呀。誰去哪家醫院通知一下，他們家的心理諮商師是個動不動就叫人去投胎的傢伙。

第百三九章　　大事發生了
　　五結義誤會冰釋任務詳解的攻略上了論壇，造成的轟動比起俺之前寫的那篇，關於取得『蝴蝶君的信賴』與神器拉吉歐的方法還要差了許多，不過網民們的回應卻是大不同。文中我說明了每一個環節的設想，以及取得關鍵道具或關鍵訊息的可能方法，並註明了自己是用何種方式成功取得所需的條件。其中包括可能用得上的訊息，都清楚寫明是在何種或某項任務中所得到。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就有實驗派的玩家開始驗證起我所提出的各種可能性，甚至是找出我沒寫到，更沒想到的方法來完成要求。像是沒得到陰陽師雙修者死亡，會造成活著的同修根基下降一半的訊息時，最後只會有憶秋年單獨前往苗疆部落解釋，舒石公則是死活都不去；還有如何從黑衣劍少的任務中取得烙骨大法的秘笈，或是經由經由紫宮太一來介入碧江的任務。看得出來現在的玩家，關於A級人物的信賴道具都拿了不少，而不像以前那個跟三腳貓打交道的時代。

　　由於在文中的最後，我提到關於任務完成數累積，可能會影響主體世界的NPC關係變化，並佐以遊戲系統設定的其他類似情形來加強證據力。網民們大多也支持這樣的論點，並推斷出前一陣子霹靂烽雲伺服器中，寂寞侯正式出仕紫耀天朝可能也是由相似的任務累積而實現，因而延伸出不少角色故事觸發的猜測。這些猜測與不斷有人截圖上網證實的舉動，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當然最多人做與最多人討論的，還是第一個被我提出來的五結義誤會冰釋任務。不過做的人不全是試圖去破除欲蒼穹與其他人誤會的，也有些人是站在鬼隱一方，令五結義之間的關係由『誤會』變為『決裂』的。這樣的任務討論，也不比解除誤會的還要少。對玩家而言，這樣的作為也是有市場的。與其千絲萬縷剪不斷，不如嘗試讓欲蒼穹砍遍自己的兄弟，再把鬼隱用機緣圖做出來的長生不老藥一口吞下去，將身體狀態恢復到最佳，並且使根基再上一層樓，是反向作為的玩家主流。也有那種純粹來鬧場的就是了。不過諸多攻略裡頭，最讓人感到意外和震驚的，是一條截然不同的做法。那是要在做尋找欲蒼穹刀殺陰陽師的證據同時，也要做鬼隱拉攏欲蒼穹的任務，最後只要能夠請出風凌韻出面替憶秋年和舒石公當說客，他們之間的關係在誤會冰釋之後便會變為『親密─結義』，這是結拜兄弟之間標準的關係等級。

　　這種加深與角色互動的自由任務，雖然不像其他任務那般，有著豐厚的實體道具獎勵，但給出的經驗值與信賴點數都是十分吸引人的。像我自己在誤會冰釋任務的最終階段結束，光是憶秋年的信賴點就得到五千多點，欲蒼穹與舒石公處也都有收穫，之前各個階段得更不用說。一般的玩家在兩天的時間，緊盯著一個NPC角色去刷信賴，很難有五千點的進帳。更別提在每一個階段的結束，都會得到任務相關人物的信賴點獎勵，儘管可能不是目標角色。也因此這種足以影響NPC的劇情任務也就成了玩家們的最愛，可惜的是一個人物角色只能做一次。對於想要累積五萬點信賴點，來召喚NPC出現在戰場上的一般玩家來說，這是個投資報酬率極佳的選擇。至於對那種暴肝成癮，靠刷賺錢的職業玩家來說，這種任務就無法成為主力了，只能算是調劑。

　　埋頭苦刷信賴點，以及觸發劇情相關的任務，試圖來造成像霹靂烽雲伺服器那般，發生NPC在主體世界中的變化與展開全服任務，都令『苦境』這款遊戲在市場上的佔有率達到一個高峰。畢竟在過去玩家與NPC之間的關係都是些低層次的角色，要不就是妖道角，雖然可以看到那些人氣角色，但互動不大。如今玩家們與高階NPC的關係提昇起來，任務種類自然活絡不少，甚至可以更深地接觸到劇情任務，這可是把不少人將要熄滅的熱情再度燃起。尤其其他伺服器，包括我們劫服，也都複製了憶秋年入仕玩家領地的現象，不少人氣角色都以本尊的身分加入到純玩家的勢力中。不過這些NPC加入玩家勢力，還是有規則限制的，首先那種已出仕NPC勢力的角色是無法被挖角的，玩家只能找像憶秋年這種孤鳥下手。其次本身就屬於勢力性質的NPC也是無法出仕的，而這類NPC就是擁有勢力範圍，提供玩家建領地的，像是素還真和東西南北四大公子──東武林懷擁天地七步階的東陵少主、南武林心築情巢的莫召奴、西武林風簷春秋的悅蘭芳，和北武林猜心園的非凡公子──，這些人都鐵打不動，不可能加入到玩家的領地之中。而成功拉攏NPC的玩家領地各有作為，有些斂財的比水淵蓮華還狠，也有些人是完全公開，細節難以簡述，網路評價有褒有貶，此處便不多做評論了。

　　不過這些遊戲之外的事情，並不值得我投注太大的關心。好比新聞看再多，哪怕歐元崩盤或美股大漲，說乾脆點是關我屁事。由於之前幫晴雨他們完成五結義誤會冰釋的任務後，就是上線寫攻略與過程，這一兩天都沒接到什麼好生意，就是重新回到不斷地重複刷憶秋年簡單任務的生活而已。

　　但在這個小週末，氣急敗壞朝我走來的喵兒倒是給我一些錢的味道。不為什麼，當這個小娘皮很生氣，並且找上我的時候，通常都是哪個不長眼要成為必殺廢柴人懸賞對象的時候。對於這類賞金，喵大姐還是很大方的。要是苛扣，她也怕我敷衍了事，砍對方一兩刀就算工作結束。錢給的足了，我的嘴也惡毒了，就算沒砍死人物，對方本尊也會氣到得內傷。對遊戲的世界來說，物理毀滅從來不是最可怕的，精神上的打擊才是真正致命的。

　　「喂，廢柴，發生大事了。」

　　這個開場白跟以往不太一樣。通常的開頭應該是：『廢柴，那個誰誰真叫人生氣。』既然不一樣，我還是得應聲，說：「發生什麼大事了？外星人入侵地球？GCD打過來了？還是陳水扁放出來了？」

　　「這算什麼屁大事？」

　　「咿，不管是哪一件，都代表著中華民國朝亡國邁進了一大步。怎麼不算大事。」

　　「少在那邊跟老娘五四三的，你有沒有聽到消息。」

　　「妳沒說，我怎麼知道是哪個消息。」

　　「就是陰雨那人渣約晴雨見面。」

　　「網友見面，心甘情願，這算什麼大事。」

　　「我擔心晴雨被人騙了。」

　　「擔心就多關照點。看要不要幫晴雨上個項圈，拉緊一點。」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喵兒痛罵我幾句，又莫名其妙話風一轉，說：「不行，不管怎樣我都會擔心。要見面就一起去，多找幾個，把事情搞大。」

　　「搞大好呀。搞大了，男方就該煩惱。」

　　「對！沒有錯！就是這樣！廢柴，到時候你也要出現。」

　　「我？我說喵小姐呀，您就不怕引了另外一匹狼入室？」

　　沉吟一會兒，喵兒用很直接，很認真的口吻說：「沒關係，我相信你沒那個種。」

　　這丫頭！這世間有沒有比被發好人卡還要更傷男人自尊的，我想應該也就這一句了。被發了好人卡頂多傷心，我給喵兒說得，我都想抽人了我。到時候真見面了，我絕對要牽頭，帶人把這妞拖到暗巷就地正法，以證明我男性功能正常。

　　腹誹歸腹誹，我還是隨著這一路上喃喃自語的丫頭，往水淵蓮華的核心區，騰龍祭壇前進。那裡是晴雨三人組在沒做任務時，最常出現的地方；當然是為了方便控制領地，待在祭壇中能夠使用的功能介面最為齊全。而粗佬他們，以及所有對三個女高中生有想法的雄性禽獸，也都會時不時現身在騰龍祭壇旁。也因此，那裡形成了水淵蓮華最大的玩家聚會處。

　　這才跨出場景，來到騰龍祭壇旁，晴雨和東山陰時西山雨正膩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粗佬那班人很難得的全體出現，也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在聊天。喵兒一蹦到其他人面前，劈頭就朝著所有人說：「我和晴雨、紫瞳考試剛結束，想放鬆一下。大家都認識那麼久了，約出來見個面，吃個飯，好不好？除了我們三個之外，到時候廢柴哥也會到場。」

　　對於喵兒的發言，粗佬他們只是楞了一下，隨即吱吱喳喳討論起來。基本上不反對就是了，不過對我也要出現，他們著實認真討論了好一會兒。片刻後，好像是有了某種覺悟一般，火車頭拍板說：「好，不過就是見面吃飯，又不是殺人放火，有啥好怕的。說，到時候怎麼會面？」

　　這老兄說得慷慨激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準備上戰場。不過這見面一事嘛，喵兒事先已經有跟我通過氣。要求是不提前知道大家的模樣，只約定互相確認的方法，而且要讓她們三個丫頭有機會先看到其他人，又不曝露自己的身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假如看到網聚的人中，有那種明顯禽獸模樣的凶惡傢伙，她們能夠搶先一步逃跑，不用見面了尷尬。至於詳細，則交由我發揮。這個時候當然是我來發聲，說：

　　「網友見面，先發照片，這種行為也太不專業了。就是要現場認人，才有刺激感。照我說，要見面認人不難。你們彼此之間應該也都認識了。而我身高一七六，體重七十，到時候我會穿著背心、七分褲，外面罩花襯衫，腳下藍白拖。你們只要看到這樣的人，就上前去對切口。你們先說：『帥哥，要跟我們搞11P嗎。』我會對：『媽了個逼，老子傻了才跟一群公的搞亂交派對。你以為我的屁眼跟日本戰艦大和號的菊紋章一樣呀，全銅制的三十多公斤，硬是沒被老美的魚雷、炸彈玩爛。』假如切口對得上，那就是我了。」話鋒一轉，往晴雨三個人身上去。我繼續說：「至於妳們三個也好辦，家裡有金庸全集吧。帶上書劍恩仇錄，聽到路上有人再對我剛剛說的切口，妳們就拿書認人。」

　　話說完，所有人暫時無聲。好不容易粗佬開口了，他卻是問我：「廢柴，你確定要我們在大馬路上，用這麼勁爆的對話相認？」

　　「要不然呢。像什麼『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這種滿街人都在用的大路貨，只會造成認錯人的不必要困擾。所以那是不可取的。更何況大街上講講這種話算什麼新鮮事，那些素人自拍的都光屁股逛大街，也沒看到誰大驚小怪，政府也不抓。好了，就這麼決定吧。你們也別跟我爭了，這麼個見面法也就用一次而已，死活丟臉也就這麼一回，怕就不算男人了。」

　　這下子眾人真的無言了。不過東山陰時西山雨倒是跑到必殺廢柴人身邊，勾搭著肩膀，用密語通訊，說：「廢柴呀，這一回的事情，是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呀。」

　　對這一位的怨念，可是不難理解。我同樣用密語說：「很遺憾，放火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在旁邊搧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