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霹靂苦境 作者：阜几 (連載中)

第百廿章　　白蓮顯聖
　　換裝後再戰，同時得到訊息：

　　戰場公告：正氣凌人攻破西門，食色士氣-4，正氣凌人士氣+2

　　由於食色領地沒有組織百人隊抵抗，所以士氣下降的比例會比通常還要多。

　　既然開戰，一群原本要上班上課的，似乎打定主意要翹班翹課了。還有人剛下班的忙上線，但運氣不好，在敵人身邊出現，直接就給砍趴在地。混亂局面越擴越大，尤其那正氣凌人的玩家分十幾、二十人為一小組，看到人就一起抄上去，完全以多打少，直接秒殺我方。必殺廢柴人溜得算快，也死在合圍的攻勢底下數回。可以說如今的食色沒有抵抗，只有送菜。

　　防線愈來愈退後，正氣凌人以勢壓人。粗略估算一下，來攻的包括NPC軍隊，恐怕不下千人。食色留守的也才二十多人，連沒升過級的蓮真無限都提劍上場，仆街幾回。可惜敗勢已成，無法挽回。倉庫區早就充滿敵人，孔廟旁的小倉庫也在不斷復活、上戰場的消耗下，被我們搬空爆光了。如今食色眾人被壓制在核心區，其他場景都在正氣凌人的控制中。他們也不進攻孔廟，就是派人守著。系統不斷提示戰場訊息，通告所有人一棟棟的建築物被摧毀。雖然有人三三兩兩去衝擊那包圍在核心區的敵人，但沒有裝備的支持下，穿著復活後自帶服裝的人物只有原先一成的實力，加上士氣減損的屬性下降，現在我們根本連一成的實力都不到。可惜裸奔的狀況和穿復活服裝的狀況一樣，否則我估計以這群人的烈性，我可以看到一群裸女施展拳掌，衝擊敵包圍網的畫面。可惜呀，可惜。

　　至此，我也想清楚正氣凌人的戰略意圖。在使用調虎離山，調走食色主力玩家後宣戰突擊。打進領地後不攻打核心孔廟，反而去四處拆屋，為得當然不是佔領或打敗食色而已，而是要給人一個狠狠的教訓，也能說是殺雞儆猴。給別人看看替水淵蓮華出頭的下場是什麼。只是單純的攻破孔廟，不管判定勝利後怎麼選擇掠奪的物資，傷害絕對沒有拆空整片領地來得大。儘管食色沒有將6*6的場景全部蓋滿，但耗在裡頭的心血和金錢也絕對不少。

　　晴雨她們不可能完全負擔食色這一回的損失，先不多活動資金夠不夠填這個坑，想用轉嫁損失的方式，也會因為被毀壞的領地不是水淵蓮華，增稅的立場並不穩固。強制提高費用，來彌補食色的話，只會加劇水淵蓮華內部玩家的反彈。而不處理的話，估計兩方的聯盟也就吹了。

　　可以說不管結局是什麼，正氣凌人都有好處。假如他們可以在凝靨、晴雨聯軍趕回來之前，造成食色領地的足夠損失。這場打擊，絕對足夠讓一方的玩家喪失繼續玩遊戲的念頭吧，我都已經聽到旁邊幾個女孩啜泣的聲音。雖然平常對她們都是什麼什麼姐的叫，據我所知，她們的年紀大多比我小。前個遊戲認識她們時，她們也不過是一群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而已。照我看，也就半大的孩子，沒有深入體會過社會的殘酷。

　　無奈打開必殺廢柴人的人物屬性資料欄，一片通紅呀。出去也頂多替人橈癢癢，我只能跟大家一起等待奇蹟的發生。像是凝靨在下一秒就帶大軍回來這類的。可惜根據電話聯絡，她們再快也是三十分鐘之後的事情，而且還不是全到，能趕到的只有一部份人。有幾個去水淵蓮華支援的人，用自殺復活方式回來的人和我們一樣，都被堵在核心區中。沒有一套最基本的裝備支援，我們就難有作為。倉庫區被佔領，就像是後勤支援被斷絕，關老爺再世都不頂用。在一片愁雲慘澹中，我懷念起憶老鬼。至少在水淵蓮華最危機之際，他還會出面幫忙，其他大名鼎鼎的正道NPC沒一個有作用。

　　想起憶秋年，我又想起在『聆聽江湖秘聞』時曾說過，足夠多的信任可令NPC出面協助玩家攻防。我八千多點的憶秋年信賴點不夠，那蓮真無限累積至七八萬點的素大餅信賴點呢？想到此，我就大叫一聲：「小蓮！」

　　「沖啥！」

　　心情低落的兇女孩聲音好嗆……我弱弱地說：「妳看一下素素的信賴獎勵列表，有沒有協防領地之類的選項。」

　　這下可換其他人受不了，一個個拉尖嗓子，以高八度的聲音叫囂：「協防個什麼東西，除了你家有憶秋年顧門的，哪家有NPC出場過的。」「廢柴！你不要是頭殼發燒，瘋話亂練。」「你以為這跟拜拜一樣呀，素還真有靈驗的。」「對呀，對呀……」

　　突然背景配樂一改，由系統自帶的戰爭配樂改成了那耳熟能詳的琉璃仙境配樂，在場所有人愕然。惟獨蓮真無限冒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素素顯靈了。」

　　「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貫，掌握文武半邊天。」

　　這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詩號，配合著由天而降的清香白蓮身影，我在螢幕前是張大了口，瞪大了眼。果然是素還真顯聖了。

　　戰場公告：素還真(士氣值60)首次召喚參戰，加入玩家領地食色一方。正道值+200，協防時限：兩小時或素還真戰死。

　　我們的霹靂當家男主角立在食色核心區，面對著正氣凌人入侵的玩家。拂塵一揚，拱手為禮說：「各位朋友有禮了。可否看在劣者薄面，停下手中殺戮破壞，回貴領休養生息。」

　　我可以很肯定正氣凌人派來圍堵核心區的，帶頭玩家在他們組織裡頭應該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連點眼力也沒有，反而大剌剌朝NPC嗆聲：「你算什麼玩意兒！別以為素還真就了不起，我們正氣凌人推倒的Boss，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你一個人出現，只有被爆的份。」

　　「唉，無奈呀。」素還真輕嘆一聲，拂塵甩至身後，左手擺出架式，就是絕招：「玄子神功！」

　　巨型氣功挾帶隆隆聲響，一擊轟下，攻擊範圍中白光連閃，玩家全復活去了。秒殺，毫無懸念的秒殺。雖然素還真只有六成實力，但對比玩家平常時所對付，那僅有四成實力的任務NPC，六成實力等於是提昇了一點五倍的能力。而這個差距並不單單只表現在數值的變化，還影響了許多需要機率判定的結果。簡單地說，哪怕是A級人物的四成實力任務狀態，現階段高端的玩家可以站著不動給對方打上十幾二十拳，面對完整版的A級人物，就數據上來說只是強上二點五倍，但再高端且裝備精良的玩家給打中了也只有一擊必殺的命運，這就是根基上的差距。當初十萬玩家堆素素，對付完整版的素還真，他老人家可是光用拳掌、拂塵攻擊，玩家就是一下一個，再高手也沒用，人家NPC看你還是盤菜。眼前六成實力的素還真，用上絕招打玩家，不秒殺就沒天理了。就見三兩下，食色核心區已經看不到正氣凌人的敵對玩家，跑不贏也打不過NPC，不被清場才怪。而且素老闆是個絕對的狠人，一決定出手就不留活口，霹靂可不興戰場召降，降者免死這一套。

　　就看素還真清完一個場景，便往下一個場景跑。雖說正氣凌人宣的是死戰，可以復活再來，但設身處地去想，俺不認為被素大餅追殺後，還有勇氣再戰。當初十萬人的教訓太慘重了，而且有了憶秋年的前例，誰也不知道這位人面極廣的霹靂當家男主角，會不會召喚出什麼凡人無法力擋的援軍出來。

　　只是這種一面倒的畫面很熟悉，我好像總是能見證到這種衰佬踢到鐵板的情形。不過身邊的人反應和上回不一樣。記得上一次憶秋年那票人出手保護水淵蓮華，堅守到最後的玩家無不愕然寡言，頂多記得開啟攝相精靈。上傳到網路造成轟動的影片其實有數個版本，從不同角度、不同距離拍攝的。這一回食色的姊妹們反而是尖叫連連，不斷追著素素背後，補著正氣凌人不幸玩家的刀；同時還打電話聯絡不在場的人，幾個前去支援水淵蓮華，且不怕損失經驗值的直接從孔廟復活點中走出，一個個如花痴般開著攝相精靈就追上去，連那身復活孝服都沒想到要換。要偶像不要命的狂熱粉絲，又一次展現她們勇往直前，一往無回的勇氣與決心。所到之處形成一種極為奇怪的畫面，素還真前面攆著一群人，後面跟著一群啦啦隊。要說戰場的血腥與暴力，或是Boss爆走攆玩家，如此畫面都不合適。

　　總之一場意外展開的戰爭，在一個意外出現的NPC手底下停歇了。就算是宣了死戰又如何，復活趕來再戰？人家擺明車馬要守兩個小時，要不就是推倒他。這段時間從水淵蓮華趕回來的人也都到齊了，玩家大軍配合一個素還真，那可就不是區區千人打得贏的。即便正氣凌人要掉轉頭去打水淵蓮華，那群自動自發組織起來的玩家也不是花瓶擺設，更何況打到最裡頭還有憶秋年一家大小。也不知道對手是什麼想法，反正就是沒再出現過了，換到論壇上打口水戰。

　　兩個小時的防守時間，沒有敵人的狀況，這位素老大也不是呆板的站著，痴痴等著沒長眼的玩家來打他。而是跟回援的食色領主──凝靨有說有笑，在領地內四處閒晃，不時說著一些可能跟遊戲設定有關的領地建設建議。在最後的幾分鐘，這位居然說這裡建設的不錯云云，願不願意成為他的一處臨時託身之所的話。凡是NPC有所求或有所予，必定伴隨著好處或獎勵。問清楚所需要負擔的義務之後，凝靨很爽快地答應下來。食色的領地訊息中當場多了一項屬性：『素還真六十四個求生站之一』。

　　身為食色榮譽村民的我，看著這條屬性的說明，只想到一件事：這遊戲還有多少秘密沒被人發現？

　　素還真六十四個求生站之一：序號01；召喚正道屬性NPC協防領地，信賴點需求減少3%；召喚清香白蓮素還真協防領地，信賴點需求減少20%；每日隨機獎勵村民以下加權屬性之一(元功+300、掌法+100、劍法+100)；素還真不定時造訪領地，帶來屬性加權。

第百廿一章　　戰爭型態的改變
　　又一條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消息，清香白蓮素還真介入玩家之間的戰爭了。由食色內部所流出來的影片，正氣凌人被屠宰的玩家也不是沒做紀錄的，這些攝相精靈所留下的片段也都在網路上被公開。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如何發生的，就是現在大家最感興趣的問題。

　　食色明顯跟水淵蓮華的狀況不一樣，素還真可沒有入住食色的領地，雖然現在去查看領地公開訊息，可以看到『素還真六十四個求生站之一』的屬性。那麼十之八九就是跟信賴道具有關，剩下的一兩成機會是有特殊的任務要做，畢竟相關NPC是『苦境』任務最為神秘與繁瑣的素還真。針對這兩種可能性，網民們展開一系列的討論。而又跟水淵蓮華當時憶秋年入住狀況不同的是，當時參與拐騙憶老頭的當事人只有四個，大家保持個默契，我又收了封口費，這事兒的開端就從當事人腦海中抹去。如今食色這檔子事知道的人太多了，不經意間露出的口風，根本防不勝防。加上人肉搜索的威力展現，蓮真無限擁有七、八萬素還真信賴點的消息就被曝光出來。其實這事情從一開始食色的人就沒想過要保密，甚至是跟其他朋友、男友聊天時的談資。

　　兩個消息一攪和，自然而然就有勇於實驗的玩家，開始了刷信賴點的大業。在眾人瘋狂的刷點與嘗試之下，得到了三個數據：A級人物五萬點、B級人物三萬點、C級人物一萬點。以上萬的信賴點為代價，NPC就會現身在玩家之間的戰役──不管是約戰模式或是死戰模式──，以及戰役類型的任務中。這難怪以前沒人發現，任何NPC的信賴點獎勵列表中，一般狀況下所能兌換的獎勵，所需信賴點頂天不過一百三十點，有些人努力刷到上千點也不見有新的獎勵選項出現，自然沒有人會去刻意累積同一個角色的信賴點，專做一個角色的任務。『苦境』中的人物角色實在是太多了，可做任務更是難以盡數。對A級人物來說，一百三十到五萬的跨度實在太大，大到沒有人會去想刷到五萬看看，看NPC是不是會幫忙加入玩家間的戰爭。

　　當然NPC出場也不是沒限制的。根據已經測試出來的規則，一般來說NPC出場，起始士氣值為60。假如是攻打同樣屬性的領地，則士氣值會下降到50，譬如找正道屬性的素還真打正道的玩家領地。找不同屬性的NPC來防守玩家領地，士氣值也是下降到50，像是找一頁書去防守魔界玩家的領地。召喚出同樣屬性的NPC，士氣值會統一上升1到3不等；同樣，召喚出同組織的NPC，士氣值恆上升2。假如召喚出同一組織全部的A級與B級NPC，士氣值則看累加後為多少，若不足80則上升到80。最重要的一點：同一角色在一個戰場上只會出現一個，不管是戰役任務中已有的固定NPC，或是敵我任一方所召喚出來的。要不然召出一百個一頁書、一百個素還真，不要說魔頭，連帶整個組織都要給連根拔起。這樣的陣容可以從第一魔域第一殿直殺到玄都，把天魔抓出來搧耳光還不稀奇，搞不好還可以順道去推平了異度魔界，再把老棄真身抓下界，一人一腳踹到死。

　　以上，就是已經被玩家試出來的消息。但誰也不敢保證這NPC支援系統裡頭，還有沒有其他古怪的設定，像是三教鼎峰同時出場呀，敵方全員就被秒殺之類的。誰叫能夠刷三流氓信賴點的玩家實在是太少了，先不論這些人有沒有狂刷信賴點的動力，他們願不願意公佈消息，就是網民求知的一大阻礙。那些被測試出來的消息，網路上被公佈出來的佐證，大多是找一些三兩隻小貓的小組織來測試的。

　　反正這麼一個消息被披露，『苦境』全伺服器就迎接了一次狂刷信賴點的風潮。畢竟士氣值60的NPC協防或協攻，對現階段的玩家戰爭來說簡直就像戰略武器，一出場就能決定勝負的那種。不要說那些有組織的玩家在努力刷信賴點，就連一些個體戶玩家也想著刷滿一兩個NPC的信賴點，好在一些玩家戰爭時打秋風。不管是參戰哪邊都行，誰出的價碼高就幫誰。

　　姑且不論那些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吃喝拉撒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分鐘的職業暴肝玩家。一般上班族在回家空閒之餘，進遊戲刷信賴點三個小時，要累積足夠召喚一次A級人物的五萬信賴點，效率好的也要三個星期多的功夫，也就是大約二十三，二十四天的時間。以二十多天的時間換一次召喚機會，可以想像這樣戰略武器的代價，與使用時的慎重是多麼受玩家重視。延伸而出不少戰術討論，最基礎的還是五星物語那套，騎士與MH投入戰場的時機。但更豐富的卻是玩橋牌時的心理戰術，不管是一口氣投入所有可用NPC來震攝敵人，還是不露聲色先以半數NPC來誘使敵人露出底牌；能打贏就召喚出剩餘的NPC，不能打贏就先保存實力。這些戰略兵器刷起來也是要時間的，緊要關頭砸錢也不一定買得到。如此討論之熱烈，都快要可以編成一本兵法謀略的書了。

　　所以可想而知這條NPC可參戰的消息，不但改變了遊戲的戰爭生態，更振奮了無數玩家進『苦境』打拼的心情。要知道已經有不少人對NPC的無作為感到厭煩，甚至考慮著要不要換遊戲去嚐鮮。這個消息可說是替遊戲公司挽回不少玩家的心，甚至地下市場的打錢工們還迎來一種新的工作內容：專刷某指定NPC的信賴點，或是刷滿不特定NPC的信賴點，再找買家兜售使用時機，整個市場氣氛可就更蓬勃了。

　　至於我當然不是二十四小時都有工作安排，這多餘的時間就找上那收必殺廢柴人為徒的老傢伙。這NPC的出場費可還是很混亂，沒有定價的。但能夠召喚憶秋年出場參戰，那些老闆開出來的價碼可不低，畢竟NPC之間也是有強有弱，憶老頭好歹也是先天級別的人物，一檔劇集的正道扛霸子。

　　倒是我自己，刷了一整天憶秋年的信賴點，感覺上又回到之前那段單機版的日子。差別在當時只管任務結束，不管完成度；如今為了信賴點，做任務得兼顧完成度和效率，對任務過程的體會就和過去不同。其實憶老頭的相關故事，也是蠻有料的嘛。

　　正氣凌人針對水淵蓮華的壓迫暫告一段落，他們的人沒再出現打擾村民玩家的安寧。現在所有伺服器中的玩家，都在埋頭苦刷信賴點。還出來鬧事的，等同於放棄了在新型態戰爭中的地位。根據網民們的討論，NPC參戰無疑會改變現今遊戲的戰爭格局和勢力分布，而那改變的時間點就在一個禮拜後，也就是職業玩家們可以刷滿第一個A級人物信賴點的平均時間。冒險類的玩家將會是這一波的主力；領主玩家不努力的話，絕對是損失最嚴重的一群。甚至有人在猜測，NPC參戰是不是足以攻下NPC領地或一些小型的NPC勢力，到時候又會有怎樣的變化。這一些都是現階段無法預料的。

　　不過那些都屬於未來的大局勢，我一個升斗小民知道了又如何。既無法撼動，也無法從中得利。該做的苦工還是得照做，否則明天就得餓肚子。想到此，我閒逛在水淵蓮華轉換心情，準備早早去睡覺，意外看到在這平靜時光中火熱的一對男女，東山陰時西山雨與晴雨。從以前俺就覺得陰雨在人際關係的交流上是一把好手，會說話，也會照顧人，果然在泡妞方面也是高手。看他和晴雨的對話中，當真是妙語如珠，舌燦蓮花。逗得那個在我面前，講話聲音永遠如蚊子聲般的大小，表情態度除了害羞外再無其他的女孩子，難得放肆地輕笑。

　　嗯，偷窺跟偷聽是很不道德的。誰叫『苦境』這款遊戲沒有音量大小，會影響傳播範圍的設定。只要進入一定距離，範圍內的對話就會巨細靡遺的全從喇叭中傳出來。除非當事人用超近距離的密語交談，旁人的喇叭就只會傳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聲音。可惜這對狗男女……啊，是熱戀中的男女沒有注意到這點，只顧著卿卿我我，自以為身在水淵蓮華的僻靜處，卻給我腳賤亂逛碰上了。造孽呀。

　　趕快再往其他場景走，我可沒惡趣味道打探這種八卦誹聞。只是在想，一個僵屍臉，五壯三粗的男人物與一個娃娃臉，可愛造型的女人物結伴走在一起，跌破眼鏡的效果應該不低。不知道他們現實中視不是同樣反差那麼大，美女與野獸的組合。算了，各有各的命。我可不是八卦愛好者，胡亂想想而已。

　　再走幾個場景，猛然看到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人。還來不及主動打招呼，對方就先沖我喊一句：「喂，廢柴，你有沒有看到晴雨？」

　　「找她幹嘛。喵小姐，當電燈泡呀。」

　　「你……」遲疑了一下，喵兒突然氣急敗壞地說：「你知不知道網路交友陷阱很多。晴雨被騙了怎麼辦。」

　　「不至於吧。」

　　「什麼不至於！你介紹的那個什麼陰雨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人家人物醜歸醜，但這純粹是以貌取人的歧視，「──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腦子男盜女娼。居然這傢伙會把念頭打到我們家晴雨身上。」

　　「喂，喵大姐，人家沒這麼不堪吧。」

　　「難道他的人格你能夠做保證？」

　　「做保證是不敢，我也不敢說他有多專情。但至少陰雨不是那種專門在網路上釣魚，玩一夜情的人呀。真有那種整天炫耀自己又搞上一個處女的，我也不會介紹給妳們。我犯不著得罪朋友吧。」

　　「那種人會整天掛在嘴上做宣傳嘛。」

　　「不宣傳，別人怎麼會知道他的豐功偉業。我還沒見過喜歡玩女人又不炫耀，整天埋著頭苦幹的。不但要從女人的身上得到肉慾的滿足感，還要從男人嫉妒和羨慕的目光中，得到心靈上的滿足感。這點妳就不懂了吧。但陰雨不是這樣的人，也沒從粗佬他們嘴中得到類似的傳聞。」

　　「這……我不管！你要負責拆散他們。」喵兒無理取鬧地大叫道。

　　「擋人財路，天誅地滅；斷人情路，不得好死。這種缺德事要就妳自己做去，不要牽拖我。」

　　「那……那我給你錢，你去拆散他們。」

　　「不幹！收了錢也不幹。更何況這種事情越是去阻撓，越有可能造成反效果。我去說人家的壞話，試圖破壞他們的感情，不但不會有效果，反而是枉作壞人，純惹人厭而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犯傻了才做。」

　　「那你知不知道，晴雨從以前就喜歡你。你去追她不就好了。」

　　這我真不知道，但又如何。我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再說我認識妳們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會喜歡我哪裡。充其量是有好感，不討厭罷了。現在她能跟陰雨有說有笑的，我再介入有什麼優勢。而且這種事情也講求你情我願的，我對妳們根本沒有那種想法，只是當個好朋友、好主顧看待。何況妳們才幾歲，十六，我已經三十二了，足足是妳們的一倍大。那麼當妳們三十歲的時候，我不就六十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那時候的我，經不起操呀。特別是妳還真看得起我，就不怕把晴雨從一個火坑中拉出來，又推進另一個火坑嘛。更何況愛慕情愫這種東西可是有保存期限的，過期的愛慕就好像過期的牛奶，不要天真的以為那玩意兒跟優酪乳差不多，所以就勇敢的喝下去。真喝下去了，下場只有兩種，不是拉肚子，就是掛急診打點滴。」

　　「先不考慮你這人渣的數學程度，我還是擔心晴雨被人騙了。」

　　「我說喵娘娘呀，要是妳是晴雨她爹媽，我還不敢說。問題妳是她同學，她朋友呀。晴雨的動向，妳問一下，她會不告訴妳？擔心就多看著點。假如突然要來個網聚什麼的，人就叫多一點。十多雙眼睛盯著，妳還怕別人除了意淫外，搞出些什麼事情來。要是怕人家下藥，簡單，先弄翻了對方不就得了。大不了兩邊人馬都是一覺到天亮，對著臉哈哈一笑，不就什麼都沒事情了。」

　　「你掛保證？」

　　「這種事怎麼保證的？警察跟政府不是到處宣傳著詐騙集團的手法，且呼籲民眾不要上當。但也沒看到哪個官員敢掛保證說，從此就沒有民眾受騙呀。」

　　「也就是說，你跟馬政府一樣無能囉。」

　　……「嗯，妳非要這樣比較的話，我也只能說是了。」

第百廿二章　　五結義的誤會
　　晴雨和陰雨的事件並沒有激出什麼火花，只像是生活中偶然泛起的一圈漣漪，一閃即逝。該打著火熱的依舊火熱；該做礙事者的人，依舊無限制發揮著自己的毒舌；而該賺錢的人，仍舊是四處找著門路，要不就是腳踏實地賺那一毛兩毛的辛苦錢。

　　這一兩天我發現到，憶秋年某幾個任務過程中也能收穫一筆遊戲幣。雖然成果沒有以前我專門去打錢的多，刷信賴點的效率也不是說特別好，但勝在兩方面都兼顧到了。所以這幾個任務，就成為我近日的主要目標。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樣。必殺廢柴人才一上線，就先接到十幾封飛書，連帶著人都給堵在步雲崖的草茅門口。不過看起來是好事，不是壞事。身邊跟著晴雨的東山陰時西山雨說：「必殺，憶秋年五個結拜的信賴道具，你都有吧。」

　　「是都有。怎樣？」

　　「你看欲蒼穹的人際關係表中，他跟憶秋年、舒石公的關係是什麼？」

　　「我看看。」點開視窗確認，我說：「是『誤解』狀態。怎麼？」

　　「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我應該要有什麼想法？」

　　「比如說當和事老，解開他們之間的誤會呀。」

　　「哦～哦，你是說這個喔。那，怎麼做？」

　　陰雨一聽，可不幹了。大罵說：「我靠！問我怎麼做，我還想問你怎麼做呢。那五個老傢伙的信賴獎勵列表，或者是任務清單上有沒有什麼相關的東西？五個老傢伙沒有，那跟他們有關的那些小傢伙有沒有？所有人裡頭，就你的信賴道具最齊全，你要是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活劈了你。」

　　「那你砍吧。我認了。真沒有嘛，要是有……我可能也不會去做。他們和好了又怎樣，我還不是沒錢賺。」

　　旁邊聽著的粗佬忍不下去了，衝過來賞了必殺廢柴人一鎚子。說：「你阿嬤咧，難怪喵兒說你是錢鬼。你以為我們一群人站在這裡是怎樣，站衛兵呀。」

　　我倒是疑惑地問：「現在大家都在拼命刷人物的信賴點，你們要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呀？」

　　粗佬掄著鎚子，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再給我一下。他最終還是心平氣和地說：「這不是刷信賴點刷到快抓狂了，想找其他事情打發一下。奶奶的，叫一次五萬點是怎樣，外面叫小姐也沒有這麼貴的，而且還沒有售後服務。」

　　這話說的，我是又好氣又好笑，說：「大哥，有必要這麼比較嘛。同樣都是出來賣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玩遊戲咩，適當地轉換心情有助於提高效率。大家既然想要做任務，那我絕對奉陪到底。說吧，要小弟我做啥？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是嗎。那免費幫忙。」

　　「不二價，行情的九折。再低我不能活了」

　　「憑我們的交情，三折。」粗佬一邊說，一邊勾上必殺廢柴人的肩膀，用很熱情的眼神和動作揮舞著牛頭鎚。

　　「留點活路給人走啦，啊～。八五折。」

　　「少來，你的行情大家都很清楚。五折，不帶其他消耗。」

　　「哇～，大哥呀，一趟任務下來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道理連點辛苦錢都不給人賺的呀。一句話，八折。」

　　「嘿嘿嘿，六折，幹得好還有獎金。看一下人家小女生吧，──」晴雨三丫頭很配合的用上左眼水汪汪，右眼亮晶晶的特殊表情，「──你還講價，有點男子氣概好不好。今天主角可是她們三個。」

　　我一聽，忍不住用打顫的聲音，說：「妳……妳們幹得好事。」

　　這下可不得了了，在場十多個人全改成怒目圓瞪的表情。粗佬更是賊笑說道：「我看你還是乖乖答應了吧。要不然會發生不幸。」

　　「我靠！什麼不幸！告訴你，我三歲就搶人的棒棒糖，小學打架，中學恐嚇，高中群毆，大學飆車鬧事，我什麼場面沒看過！老虎不發威，被你們當病貓欺負。告訴你，嚇不倒我滴。」

　　粗佬淫笑，說：「譬如商務談判的人選，換喵格格出馬。」同時喵兒還很配合地做出食拇指搓著，一臉淫蕩笑容的表情動作。

　　「其實憑你我的交情，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何必叫小女生出面呢。到時搞得好像我在欺負小孩子一樣，難看。這樣吧，按照你們說的，就當作友情價兼做功德。既然這事兒會找上我來，該怎麼做，你們應該心裡有個底。直接說出來，能做的先做，能試的也先試。真卡住了，再討論就好。」

　　俺完全無視一群人渣在那邊擊掌稱慶，而是沉默地等待，或者說裝傻。出面的人仍舊是火車頭這個資深的霹靂通，他推了推掛在那張僵屍臉上的方形黑框眼鏡，說：「必殺，聽你以前說，你做過跟欲蒼穹一起去殺陰陽師的任務，那應該就是我們的突破點了。根據這五個老東西彼此產生誤會的情形，百丈逃禪跟風凌韻應該是屬於狀況外，舒石公跟欲蒼穹算是當事人，你那個師父則是扮演關鍵性意見的角色。所以說我認為有機會用關鍵字來開啟任務的，大概就是要去找憶秋年了。欲蒼穹那個死脾氣的肯定不願意主動解釋，舒石公那個不知道眼睛給什麼東西糊上，事情只知道一半就窮追猛打，奢望他聽我們解釋，除非找珠婆婆出面。不過珠婆婆跟這些事情都沒直接關係，關鍵字可能起不了作用。」

　　「反正我那個便宜師父就在附近，先去找他看看狀況。」

　　「嗯，我也是這麼想。」

　　十多個人浩浩蕩蕩走向步雲崖。我偷偷地想，是不是叫晴雨把她的NPC百人炮隊帶上，一百具屈氏神弩頂著憶秋年再來說話。按照這老頭過去的表現，他裝傻的功力絕對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要讓他聽得進我所講的人話，武力脅迫是不可少的，必要時先揍再說話。這是我認為為了任務進展，最好的方法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憶秋年的第一時間，晴雨三個丫頭圍了上去，吱吱喳喳叼念著『怎麼不跟欲蒼穹合好』之類的話。那老頭則是故作神秘，眺望遠方，說著『今天天氣真好』、『看來傍晚會下雨』之類的話。我想要不是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差距，這仨妞肯定一刀劈過去。俺以前用這套裝傻充愣的手法，可沒少給她們劈過。

　　晴雨仨妞不成，換粗佬一群人上；粗佬一群人包括火車頭這個霹靂通也不成，自然就換我上。必殺廢柴人上前，我仍是按照過往的口吻說：「我說那個老師呀。」

　　「少年仔，給你師父一點面子，口氣上多尊重一點點，好不好。」

　　「我一向把您老敬重在心裡，鄙視在眼裡，輕薄在嘴底。還是說您認為倒過來會比較好。心裡鄙視，嘴底敬重。」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中國人的老規矩：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說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不管我對你做什麼或說什麼，心裡總是敬重你的。瞭吧，師父大人。」

　　「唉，造孽呀。」

　　「誰造孽？」

　　「當然是我造孽，要不然怎麼收了你這個徒弟。」

　　「不要怨天尤人了，那沒用。我都被你玩弄了一整個月，這只不過是要點利息回來而已。對了那個老師呀，──」關於欲蒼穹的說辭，我決定用火車頭剛剛那套說法，「──你知不知道欲師叔會用麻藥，是因為他身上有陰陽師留下的舊傷，會造成心悸，所以不得不用麻藥來控制那個疼痛。會有陰陽師留的傷，也是為了當初百戰決，替舒石公大師伯先做掉對方。要不然你以為那個魔頭會自動蒸發，不出場戰鬥的呀。雖然我答應過不說這件事，但是看你們鬧彆扭鬧成這樣，我也忍不住了。我說呀，您老也別老是替舒石公大師伯贊聲，事情總要知道個前因後果才來說話，要不然被人說：你看那個憶秋年以老賣老，不明曲直是非，連做徒弟的我都會感到丟臉。」

　　下一瞬間，我們一行人被拉入副本空間中。俺頓時心想：有戲！果不其然，憶秋年面色凝重地說：「徒弟呀，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欲蒼穹當初服用麻藥，也是我親眼所見。假如他真的跟陰陽師戰過一場，那你說他是為了壓制心悸疼痛，這也說得過去。畢竟這世間傷得了他，且還留下內傷而無法根治的人，實在是不多。但扯到當初百戰決，陰陽師沒能出場的事兒上，也太遙遠了吧。再說陰陽師這人本就神秘，誰知道他是藏龍還是跑去死掉。他又沒通知我。」

　　「我親身做過的任務。啊，不是。我是說我親眼所見，難道會是假的。」

　　「親眼所見，親眼所見，這四個字可真好用。不過人證雖然是有了，但還要拿出物證才行。徒兒呀，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想來物證也是拿得出來，而不是那種聽某某說的，結果又拉來一個證人。假如你能夠提出物證，證明此事確實另有隱情，為師重新調查此事自然不在話下。若真是我誤會了，負荊請罪，朝那苗疆族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同時系統出現提示，詢問我是否接下天級上品任務第一環節：尋找欲蒼穹殺死陰陽師之證物。

　　這有什麼好問的，這一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確定接下任務，由於所有人都處在任務狀態中，所以火車頭又上前盤問了憶秋年好一會兒。確定這NPC老頭再也給不出其他訊息後，所有人才退出副本空間，開始計劃起接下來的行動。

第百廿三章　　尋找證據
　　面對這麼一個沒頭沒腦的任務，又沒說明，又沒提示的，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做起。出了副本空間，我便保持沉默，思考著各種線索和方法。其他人卻是討論得熱烈，但更多是討論那五結義之間的愛恨情仇，恩怨糾葛。片刻後，火車頭突然問我：「必殺，看你惦惦不說話，是心裡有底了？有什麼計劃的話，就說出來，大家討論討論。」

　　我能有什麼計劃。不管這個任務，直接揍那老鬼一頓，揍到他相信欲蒼穹是無辜的如何。不過這樣的回答可不能說出口，老闆問話也不能不答。我只好認真想了一個答案，說：「去找陰陽師簽切結書如何。內容就這麼寫，茲某年月日，我陰陽師被欲蒼穹幹掉無誤，特此證明。」

　　頓時眾人討論聲響全部平息，一個個望著我，望得螢幕外的我也感到頭皮發麻。好半晌，火車頭才說：「我已經很低估你的智商了，可是萬萬沒想到你弱智到這種程度。」這傢伙很乾脆地撇過頭，對其他人說：「呿，切結書算什麼物證。」

　　我心懷不滿，咕噥說：「切結書也是有法律效力的，能夠當承堂證供呢。」

　　「我靠！」火車頭劈了我一刀，怒氣沖沖地說：「這是個講法治的社會嘛。不管是現實中還是虛擬的。」

　　必殺廢柴人爆了好大一格氣血，趁著還沒脫離步雲崖的場景，憶秋年就在身邊，我帶著哭嗓說：「師父呀，有人砍你徒弟。你要為我做主呀。」

　　「沒關係，沒關係。沒砍死就沒關係，砍死了是學藝不精。」

　　我操！你個死老頭。找哪天真的叫兄弟來砍死你。可惜憶秋年渾然不覺，未曾感受到我心中的怨念，自顧自的裝作逍遙怡然的姿態，在那邊眺望遠方。至於沒良心的那群人，無不哈哈大笑，一邊押著必殺廢柴人走出步雲崖的場景。

　　路上，火車頭這個霹靂史的權威，沉吟了好一陣子才說：「要能在這件事上當作證據的，在我想來也就是陰陽師的屍體了。只是不知道欲蒼穹殺死陰陽師的招式，是不是他的獨門招式，能不能給人辨認出來。」

　　火車頭這麼一說，我就想起當初帶晴雨她們三個去找欲蒼穹時，靠關鍵字隱出的特殊對話，便立刻：「我之前曾得到欲蒼穹是用他獨門招式殺死陰陽師的訊息。只是他那一招還不完善，所以才會給陰陽師臨死反擊得手。」

　　「哪個NPC講的？」

　　「欲蒼穹本人。」

　　「那就好辦了。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弄到陰陽師的屍骨。」

　　「不會是要去殺陰陽師吧！」聽了火車頭的提議，我可就慫了。殺陰陽師可不像我之前幫凝靨做解奇毒的任務時，去挑戰毒龍帝、赤蠱神之流的小組織Boss。邪能境雖不是王朝等級的超大組織，但也算是B級戰將眾多的大組織。上門挑戰，可就變成打通關的模式。要打贏A、B級人物總人數的十分之一人口，才能打到這位Boss級的魔頭。否則隨便一個玩家上門就挑老大，那這個組織也太掉價了。更何況整個組織玩法術的，憑必殺廢柴人的極品先天屬性，跟找死沒啥兩樣。不過火車頭對我的擔心是嗤之以鼻，說：「現在才去殺死陰陽師，那殺了之後的留招，究竟是算欲蒼穹留下的，還是我們留下的？」

　　「對喔。」

　　「我咧還對喔。你不會弱智到沒想到這點吧。」

　　「那你說要怎麼辦嘛。不殺他，哪來的屍骨可以做證據。我那個跟欲蒼穹去殺陰陽師的任務是一次性的，不能再做了。我這邊欲蒼穹的任務列表中，沒有相似的任務。還是說你們有誰跟憶秋年的關係值夠高，可以開啟天級下品的任務來做。或是跟欲蒼穹的關係值足夠，有跟他一起去殺陰陽師的任務？」

　　一群人左看看右看看，紛紛搖頭示意自己沒有類似的任務。火車頭卻是不急，說：「熱騰騰的陰陽師屍體或許是沒有，但要骨頭還是弄得到。」

　　「骨頭？哪來的？」

　　「秘笈類道具──烙骨大法，就是陰陽師的遺骨。」

　　秘笈類的道具，特別是劇集中出現過名號的秘笈，稀少度在『苦境』裡頭是首屈一指，取得難度也是名列前矛，而能帶來的好處更是讓人垂涎。儘管利用秘笈來自我訓練升級，所需付出的經驗值比找NPC訓練升級還要多，但還是有不少玩家喜歡抱著一本稀有級的秘笈猛啃，練到逆天般的強悍。我就認識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靠『狂龍傲天武訣』練成變態的東哥。

　　不過我對遊戲中，秘笈類道具狀況稀少且取得困難的煩惱，在火車頭眼裡似乎不算難題。他信心滿滿地對大家說：「交給我安排。」就領著眾人走向騰龍祭壇，撥起了那支通話費超貴的領地交流電話。不知道是遊戲工程師的惡搞，還是刻意安排，這支電話的造型是話筒與聽筒分開，使用前要先搖搖桿的一次世界大戰前古董電話。但輸入號碼的部分卻是憑空出現的光幕，還可多方連線做視訊會議。

　　電話撥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接通了。畫面上出現的人，嗯……好眼熟。

　　「喂，老司呀，好久不見。」

　　「我有那麼老嘛，居然叫我老司。」

　　「那……小司呀，好久不見。」

　　畫面上的人嘆口氣，說：「打這超貴的玩意兒，不是為了討論我是老司還是小司的問題吧。也不會是光為了跟我問候一聲好久不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不去拼命刷信賴點，就不怕到時候領地戰爭被NPC打趴下。」

　　「不怕。不是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嘛。我家可是有憶秋年跟舒石公兩活寶。」

　　「也是啦。」

　　在火車頭和畫面中人對話之際，我想起這位仁兄是何方神聖了。正是極品必殺廢柴人的天生剋星，九邪境的領主玩家司任平，同時也是九曲邪君的徒弟。火車頭同時把取得烙骨大法的打算和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之後才問起：「你家師父應該有和經天子對決的任務吧。或是說你知道這兩個對決的戰鬥，也算是名決鬥場景，有公開副本可以找。那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登錄副本的地點在哪裡？」

　　「哦，原來是打算殺Boss刷寶呀。這樣子刷出來的烙骨大法，可學到的武功和升級後所加的屬性值，會比做任務取得的正版烙骨大法還要差哦。」

　　「沒關係啦。我們的重點是要陰陽師的骨骸，只要上頭欲蒼穹的留招沒有被破壞就可以了，可學的武功不是重點。」

　　「九曲邪君的天級中品任務，狙殺地獄死神。就是代替他去參加邪能境大權爭奪的決鬥。優點是沒有其他NPC會來干擾，連九曲邪君也不會出場。不過這個任務中的經天子，也就是地獄死神很強哦，我帶人在任務裡頭團仆過一次了。」

　　火車頭很明快地決定好，說：「好，就這個任務了，事成之後我們只要烙骨大法。那你要多少酬勞，這事兒沒行情價的，你開吧。」

　　「哈哈，說這個就傷感情了。之前借水淵蓮華造勢，人氣好歹旺了不少。就當作我還這個人情吧。其次我也正在刷九曲邪君的信賴點，這事情頂多就算是順便，我可沒吃虧。」

　　「哎呀，上道呀。懂得做人，不錯。不像某人沒錢就不出手，有錢還嫌少。」

　　可惡，站在旁邊沒說話，都會被流彈波及。人家那是閒閒無事玩心酸的，和我這個靠遊戲吃飯的職業玩家怎麼能比。不過按照我對這群人的認識。現在最好是悶聲發大財，別頂著，頂了就糟，又要給殺價了。一群人隨便再聊幾句，便往邪能境出發，和司任平會合。途中火車頭順便
普及一下邪能境的小知識。

　　邪能境四大頭目，在遊戲中陰陽師坐鎮春秋兩不沾；經天子在汗青編稱王，附帶一提：悅蘭芳在白虎聖地風簷春秋；而鬼隱還在流浪，所以邪能境現任大當家的交椅是九曲邪君在坐。

　　來到邪能境的場景，做為反派組織，氣氛營造倒是深得箇中三昧。陰沉沉的環境，黑黑臭臭的佈景，大殿建築的氣勢雖足，但多的那幾分邪魅詭異也叫人不寒而慄。一眼望去，裡頭沒幾個有正常人的模樣。青面獠牙、披毛帶角，武器更是五花八門的。但我可絲毫不懷疑他們能夠造成的傷害，哪怕是門口的小兵，虐起必殺廢柴人來，恐怕就像是大人打小孩那般容易。誰叫霹靂法術的三大系統：星靈、河洛與邪能。以之為名的邪能境，裡頭可沒有泛泛之輩。法術的威力可不像劇集中那樣孱弱，往上挑五到十級差距的對手不是問題。

　　特別是我在一次檢視必殺廢柴人的人物資料訊息時意外發現，邪能境的法術對憶流元功的功體有傷害加成，也就是必殺廢柴人被邪能境的法術打到會特別痛。所以在會合司任平後，準備進入任務副本之前的工作分配，粗佬他們很乾脆地把我當作炮灰，連分配職務都直接用『炮灰』二字，而不是修飾一下用『肉盾』或『坦克』的字眼。至於我自己……基本上進副本後，我是打算找個風水寶地乖乖仆街，在其他人拼命的時候，我去泡碗泡麵來吃。從早折騰到現在，俺早餐還沒吃呢。肚子餓。至於這以外的狀況……所謂的現實就是智慧與勇氣無法弭平實力上的差距。小宇宙爆發的經典，只存在於動漫的世界中。虛擬世界亦然。亂數和幸運也不足以令一個侏儒戰勝一群黑龍。

　　一群人圍到邪能境大殿，坐在寶座上的九曲邪君身旁。遊戲中基本不要是仇敵或是死敵的關係，NPC不會主動攻擊玩家，到任何地方也是百無禁忌。只是那裡的NPC會不會搭理自己而已。像必殺廢柴人一路無事來到九曲邪君旁，我可以很輕易的和這位Boss並肩合影留念。但想跟他對話，只會得到無止盡的沉默，彷彿必殺廢柴人是空氣般的存在。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邪能境勢力下的軍功貢獻級別不夠。對這種大勢力，我只能從小兵巴結起，然後慢慢往上爬。

　　話是這麼說，但我仍是在大殿中閒晃，四處搭話。搞不好人品發揮，哪個NPC看我順眼，放一個拿神器的隱藏任務給我。可惜在我人品爆發之前，司任平已經帶著一些人出現了。這位老兄的穿著品味跟他師父一個樣，或者說根本就是同一套服裝，黑色的鎏金戰甲，誇張到不行的尖角裝飾，遮住半臉的面罩，還有閃閃發亮的金冠、金項鍊。後頭幾個人也都是穿著很有反派特色的衣服，暗色調，配合著詭異的圖樣和尖銳的衣角披肩，難以想像如何使用的奇門兵器，只差在臉上寫『我是壞人』四個字而已。我在想，他們會作如此特殊的裝扮，八成是針對邪能境法術、武功有加成的裝備，都是這副德性吧。不排除某些人有特殊品味，喜歡的全是只適合在伸展台上走秀的那種。

第百廿四章　　對陣地獄死神經天子
阜几語：功課沒做好是很糟糕的行為，在此自我檢討。
感謝魂.心翼道友指正，陰陽師的骨骸跟陰陽雙冊是不同的東西。骨骸上面刻的是烙骨大法，所以特此改正上一章的內容

──再──廢──也──是──人──

　　司任平一到，眾人又開起了作戰會議。最主要是他做過該任務，那經驗談自然備受重視。加上對付專擅術法的NPC，粗佬他們的方法是很粗糙地靠武功強攻，打贏拿獎勵，打輸三柱香，獻花獻果一鞠躬。比起來司任平所安排的可就細緻多了，至少他帶來的人，都學過破解幻術、陣法及法術所造成負面狀態的技能，還有幾個是專門施放幻術、陣法牽制的。之所以沒有特別指明誰專門用法術攻擊，主要是這類攻擊型的法術和武功技能差不多，所以才不多提。但是面對術法類的玩家與NPC，那堆讓人煩悶的負面狀態與牽制陣勢才是最讓人頭痛的。說起來『苦境』是款很機車的遊戲，法師不能加同伴的Buffer，害別人的負面狀態種類卻是一堆。

　　這當中，司任平還特別試了一下必殺廢柴人對法術的恢復程度，由此可以大概推斷出我的法術豁免率。別要是特殊狀況的話，這兩個數據是有掛勾的。會如此要求的原因很簡單，必殺廢柴人的極品屬性實在是太叫人印象深刻了；當成對手自然是攻擊的重點，當隊友的話，不搞得清楚極限在哪裡，可是很危險的。

　　試法很簡單，就是朝必殺廢柴人身上丟了一個對他們來說算不入流的小幻術，看我要花多久的時間，幻術效力才會自動消退。結果那個時間，大概夠我去煮個泡麵，吃飽喝足再喘口氣，接著去蹲個廁所，順便看報紙。很讓人失望，而我更是傻傻地坐在螢幕前等著幻術效果消失，畫面恢復正常，才好通報其他人來確認我的恢復時間。對此，司任平頗為隱晦地問我，是不是在外面等，就不要進任務副本了。

　　喵大姐一如往常，惡狠狠地叫囂著要扣我薪水。尤其是我不能參加這場戰鬥，或是打出好表現的話，原先談好的金額可能要面臨腰斬的命運。司任平也不太好意思斷我財路，很貼心地多派了一個專擅術法的玩家來替必殺廢柴人解咒。畢竟要論攻擊效率的話，除了絕招不夠多的缺點外，必殺廢柴人可說是在場所有人中，普招攻擊力最高的人了。有我牽制NPC的身手，讓其他人有時間放絕招，是一項很實用也很容易理解的戰術。

　　總之諸般安排底定，是黑是白是貓是狗，打過就知道了。司任平出面組建好玩家軍團，也就是通稱的組隊，就找上他師父九曲邪君，對話之後就將眾人拉進副本空間之中。

　　眼前的戰場可以說是我所見過最樸素的場景了。黃土地上幾塊巨石，藍天遠處幾朵白雲，一望無際的地平線，空曠的程度不禁讓我懷疑是不是遊戲工程師偷懶。地獄死神，即戴著面具的經天子由天而降，背上有如蜘蛛腳的觸角有別於劇集中的純屬無意義的裝飾品，在遊戲中彷彿活了過來，不停律動、伸展著，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他用冷靜帶著殺意的聲音說：「哦，九曲邪君不敢來赴約，派他徒兒前來送死嘛。」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針對的是誰已經很清楚了。司任平出面說：「對付尊駕，還用不著我師父親自出手。閣下能活過今天，再去說其他的吧。動手！」

　　廢話不多說，指示一下，所有人就按著分配好的任務行動。而必殺廢柴人的職責，就是不計一切盡可能貼住經天子近身纏鬥。只是跑沒兩步路，畫面就是一陣錯亂，天旋地轉，接著是景象失控，五彩斑瀾，根本分不出啥是啥。但過沒三秒鐘，一切就又恢復正常，比較特殊的是經天子換了位置。看來這NPC輕功不錯，轉眼的時間就換到另一邊去。

　　重新標定目標物，直衝的同時打出十多道劍光，絕不再讓對方有機會施展術法。不過這傢伙慘叫聲不太一樣，伴隨著的全是同伴破口大罵的聲音。像是「廢柴，你他媽的再打劍光，老子就先砍了你。」之類的。倒是司任平較為冷靜，用壓過其他人的音量說：「必殺，停止動手，你現在中了經天子的術法。站在原地不要動，會有人幫你解開跟阻擋Boss。以後再有同樣的狀況，就是同樣的處置。其他人會看你頭上的狀態記號，來盡快替你解除術法。」

　　話才說完，畫面又是一陣搖動，場景仍是相同，但人物卻非原先的位置。而被我標定的倒楣鬼，是粗佬那一群人裡頭的阿公。他身邊的幾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可能是被我剛剛的劍光打得抱頭鼠竄吧，一個個用上怨恨的目光表情看著必殺廢柴人。

　　我想說，在打Boss，還有時間玩這一套表情動作呀。不過現在可不是閒聊的時刻，控制著必殺廢柴人搶上前。已經有幾個人貼身圍毆經天子，但傷害輸出明顯不足。我正想加入戰局，拿鐵劍實打實地招呼這位帶面具的傢伙，可惜在我施展攻擊的前一刻，又一陣山搖地動，地面升起數十支石筍，顯然是佈下某種陣法，開始難以控制的必殺廢柴人證實我心中的推測。鼠標點左邊，人物會走右邊，點下面會往上爬，有時又只是稍微偏點方向，有時根本是做出八竿子打不著的動作。有此困擾的人，倒也不只我一個。從不少人的罵聲裡頭可以想像，大概從水淵蓮華來的人全中招了，只剩司任平帶進來的人馬還能自由活動，解陣的工作自然由這群人負責。

　　剛解完一陣，石筍收入地中，另外幾個地方又有石筍冒頭，另起一陣。可以說眼前開闊的景象，完全是為了佈陣的方便，而且就視覺的效果上來說，這變化莫測的石筍陣的確打擊人的信心。這個狀況也出乎司任平等人的預料，看幾個術法高手是手忙腳亂，不斷地大聲抱怨，諸如跟他們之前戰鬥的狀況不同之類的話，也不難猜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經天子會接連不斷的起陣。至於Boss的用意，片刻間我便明瞭，其他人只要有點腦子也應該看得出來吧。這完全是分而殺之的策略，落單的阿婆跟喵大姐先後退出任務，而只要在變陣之後和眾人分隔開來，落單一人，下一刻就能看到經天子殺到自己面前。

　　單挑A級人物，而且還是魔頭級別的NPC？也許將來的某一天，玩家可以練到這樣的地步，但絕不是今天。經天子的戰術完全剝奪了玩家最有利的優勢，以一對一交手的狀況下，他可是穩佔上風，絲毫不給玩家一點機會。不過佔上風跟殺死我們，還是有一段差距。除了阿婆跟喵兒被打一個出奇不意而亡之外，其他人撐是撐得辛苦些，但還不至於即死。像是畫面上粗佬就拿著那把牛首大榔頭，跟經天子硬是拼過幾招，互有損血。陣勢一變，粗佬身邊冒出兩個同伴，經天子便也消失在面前，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狠揍落單的玩家。

　　說起霹靂的陣式，有陣中起陣、陣外包陣、陣裡套陣、陣陣相扣等諸多玩法。換成比較值觀的遊戲說法，就是同時間內能夠發揮作用的陣式頂多一個。再換個角度說，就是玩家在同一時間內所會面臨的威脅只有一種。當然，在破陣之後又立刻出現另一種陣式，就又是後話了。而且使用陣式的人還不是施展之後就沒自家事了。陣式無法自行運作，除非跟機關配合設置，而排除少數可以人工調整的陣式，絕大多數的陣仍需要使用者消耗氣血來維持。所以使用陣法的NPC或玩家，那都是可以一擋十的高手，再配合其他人近身肉搏，以一擋百不在話下。假如可以一邊施展陣式，一邊和對手肉搏格鬥，這些人可就是近乎大殺器的存在了。眼前化名為地獄死神的經天子即是一例。

　　雖然現在我方被陣法分隔，逐個消滅，個個擊破，但我的心情卻是意外地輕鬆。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術法攻擊強悍到沒邊的Boss，以全副精力施展出來的陣法，最強大的功用也就是隨機區隔開敵人，還會定時變化。這對以人海群毆戰術為主的玩家來說，無疑是最困擾人的選擇。因為這些個NPC魔頭，可以憑藉四成水平仍舊高於玩家平均水準的實力，來轟殺落單的玩家。但必殺廢柴人只要不是陷入迷幻、眩惑等狀態，或是被抓入獨立的陣法空間，憑俺現在的實力仍大有可為。儘管單挑打贏這個魔頭級的Boss，我是沒啥把握，但在必殺廢柴人趴之前，把對方打個半死應該沒啥大問題。

　　想到此，我也就冷靜下來。打開反擊建議列表的視窗，經天子的攻擊可不是讓必殺廢柴人兩眼一摸黑的術法攻勢。哪怕對陣的人不是我，能在一旁觀察，反擊建議指令便不斷刷新在列表欄中。從原本的寥寥數招得以反擊，到現在幾乎是每一招都能有三五式應手。經天子的武功對必殺廢柴人來說已不是秘密了，剩餘的也就是根基的差距。

　　必殺廢柴人仍靜立在原地，沒像負責破陣的那些人，急不可耐地大吼大叫；也沒像另一群人如無頭蒼蠅般亂闖亂衝，每次進入陣法區隔後，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出現在哪，更不用說組織起什麼樣的攻勢。石筍形成的陣式不知第幾次變化，身影消失在陣法中的地獄死神經天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下一刻他會出現在哪個衰佬的身邊，誰也不敢肯定。所有人都至少跟經天子交手過一兩回合，身上也都帶傷，惟獨必殺廢柴人尚未開張，氣血滿值，這讓我底氣更足。

　　NPC戰鬥從來也不是盲目的，他們的戰鬥規則也有跡可尋。除了角色個性至關重要外，他們會選擇最能發揮自身特長的打法，或依玩家們的實力分配來選最佳的應對戰術。就好像經天子施展分隔眾人的陣法，破解掉玩家的人海戰術。而一個滿氣血的敵人，對NPC來說也是很扎眼的。自身氣血損耗，實力下降，而旁邊有個滿氣血，實力無損的傢伙在，那會是多大的威脅呀。君不見劇集中身陷重圍的人，有哪個不是東打一下，西晃一招，絕招淨往人多的地方放。假如不是實力夠硬，準備以小吃大，就是來幾招虛的，準備落跑。什麼『傷其十指，不如斷人一指』的想法，是很少在霹靂的人物身上見到，因為那要視死如歸的勇氣，及殺一個不賠，殺兩個有賺的阿Q精神。霹靂中哪怕是身陷絕境，第一時間想到的定是保全性命，其實這才符合現實。沒有人會願意輕易捨棄自己的生命，中外歷史上的那些狠人、凶人之所以不要命，是因為他們殺得愈狠愈凶，自己活命的機會就愈大。務要使旁人看到他就先想到那些凶名，氣勢先弱三分，實力再減三成，自己活命的機會就更大了。所以說他們的不要命，是不憐惜他人之性命，自己的小命也是很寶貴的。那些鼓吹視死如歸的傢伙，往難聽的說就是受日本神風特攻隊的荼毒太深。

　　有此認知，必殺廢柴人的滿氣血有多招惹Boss的側目也就不難理解。至於遲遲沒有對我發動攻勢，一個可能性是經天子也沒辦法控制自己在陣式中出現的位置。但看他專挑落單的下手，就知這項推論不太靠譜。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將要面臨狂風暴雨式的襲擊，這才讓Boss醞釀如此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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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廿五章　　魔頭級別的纏鬥
阜几語：功課沒做好，應當千刀萬剮，碎骨焚屍呀！！
感謝司任平道友的提醒和金格翔道友的提醒，在經天子與九曲邪君對決的時候，經天子的確還未得到陰陽師的骨骸。所以將陰陽師的骨骸(烙骨大法)改爲固定的任務獎勵，在任務完成後由九曲邪君發放給玩家

──再──廢──也──是──人──


　　有了心理準備，剩下的就是拼了。我靜靜地等待，胡亂瞎走沒幫助，更何況誰也不知道憑必殺廢柴人的極品道基，亂闖陣法會不會出現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輪到我表現的時間很快，嘴裡才叼念著我很寂寞，經天子就來陪我了。二話不說，先賞九道劍光，打在Boss身上也不過濺起幾滴光華，兩造便已貼身展開肉搏。別看必殺廢柴人拿著武器，根基的差距硬是讓我在經天子拳掌的伺候下，討不了多大的便宜。對手的氣血還有三分之二強，實力沒有損耗的很嚴重。由於在陣式的影響下，我無法控制必殺廢柴人行進的方向，所以乾脆杵在原地和經天子對砍。反正只要標定目標，施展攻擊時，遊戲人物就會主動對準目標物，不至於打空。當然有沒有發揮最佳的傷害輸出就是另話了。

　　一來一往，元功攻守比例保守設定為七比三的我，和經天子的氣血損失幅度不相上下。這是因為Boss多負擔一份維持陣法的損耗。可以說假如兩邊傻站著對砍，最後笑的人會是我。

　　永遠不要輕視NPC的人工智能，特別是作為遊戲重點的A級人物。沒有任何阻力或必要，NPC根本不會拼這種無意義且穩輸的消耗戰，改變是必然的。

　　瞬間場中攻勢一改，三退步，經天子隨手就是一記做為小絕招的法術攻擊。風捲狂沙，無常無定。我來不及施展絕招應對，硬是捱了這一下，那個傷重呀，遊戲人物更是往地上吐了口鮮血。這代表俺一口氣損失至少五分之一的氣血值。這下子繼續傻打的話，趴的人會是我。

　　放別人好過可不是優良習慣，串連接絕招，我將威力最強的『血光旋刃』打了出去。經天子那身皮也沒有想像中的厚，同樣吐一口鮮血，添幾分狼狽。不過接下來的對砍，可就讓人心裡沒什麼底了。條狀氣血欄不比數據那麼直觀，兩邊扣血的速度差不多快，剩餘的氣血也差不多，拼到最後只能看運氣。趕在其他變化之前，再把絕招『如臨秋意』打出去。至於『隨風點穴』，在這種單對單，挑Boss的狀況，根本不能指望；而『隨機絕學』要準備時間，貼身肉搏的情形下不利於施展。

　　就在經天子氣血破二分之一，由淡黃變深黃，場景音樂倏忽一改，激昂的通用版戰鬥音樂換成特殊的武戲樂曲。凡是音樂轉變都是大事件，這一次也不例外。地獄死神的面具拋上空中，經天子露出廬山真面目，實力同時暴漲一截。刷刷三招打退必殺廢柴人不說，又讓我吐了第二口鮮血，系統提示我受了內傷。玩遊戲的人，尤其是『苦境』的玩家最不怕玩命，死就死，趴就趴，三秒後又是一條好漢，不用等二十年。F10鍵按下去，元功全攻不守，趁著拉出距離的空檔，就是十幾道劍光出去。心裡默算著變陣的時間也應該到了，再拼他一招也不吃虧。『隨機絕學』的快捷鍵一按，必殺廢柴人當場擺弄起架勢，就是：「取千命之寒劍」。這一聲大喊，我楞是腿軟。奶奶的，雜魚招，這下螢幕外的我也吐血了。絕招沒絕招的威力不說，剛才跳大神的時候還被多打幾下，虧大了。

　　必殺廢柴人氣血直逼紅線區，石筍陣適時變化，經天子也隱入陣中。才以為可以喘口氣，就是那麼剛好，玻璃破碎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立陣根本的石筍在轟隆聲響中縮回地底，司任平一行人破陣的努力終於見效了。而經天子現身的位置，就在我面前幾步。很要命的地方。

　　掃視一下其他人的位置，看來是別指望哪個人來得及頂怪。想退避而不還手，只會死得更快更慘，那我也沒多少選擇了。元功攻守比改為二比八，一套串連搶先往經天子身上招呼，就是要先纏住對手，再等同伴上來替換。算盤打得很好，但NPC似乎沒打算讓我那麼舒坦，硬是在我串連攻擊下撐著，拉開架勢擺弄，正是絕招的前奏。莫非今天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才在想，經天子猛地大喝，施展的竟不是正規的絕招，而是幻陣，直接把必殺廢柴人拉進獨立空間中。

　　環視四周，這個獨立空間不是什麼地水火風的陣仗，也沒有什麼五行陰陽的變化，而是無邊無際的兵馬。邊抵抗近身的兵卒攻擊，邊轉著畫面找找看陣法的破綻。凡身陷陣法空間，必有法可自救，道基高低不過是關係到系統所給的提示，有時肉眼搜索也可以超越人物屬性數據。假如是五行陰陽八卦的，或許俺還摸不著頭緒。兵海恰恰對必殺廢柴人來說只是麻煩一點，同樣有致命的危機，但卻不是毫無還手的餘地。尤其看得到的範圍內，NPC統一服色，這代表沒有戰將級別的人物在。霹靂的NPC可不興樸素到大將小兵分不清，然後趁亂搞死人的陰險手段，這是玩家的拿手絕活，當然也只能騙騙其他玩家罷了。凡有身份的NPC，必穿著花枝招展，打扮得光鮮亮麗，組成軍團者更少不了那杆大旗，生怕敵人炮火不夠集中，忘了他的存在。

　　既然沒戰將，兵海就是一盤菜。在必殺廢柴人累死自己之前，我倒是有大把的機會去觀察。至於走位什麼的全都可以省下，敵人前仆後繼地往前擠，我不用指定目標，原地接次按下串連快捷，就能自動幹掉每一個進入攻擊範圍的敵人。令人怨恨的是，獨立陣法空間內的殺傷再多，都不算經驗值。頂多在破陣之後，得到的經驗值較高而已，但也有個上限在。就好像再怎麼扛C級人物的攻擊，在結束戰鬥之後所得的經驗值，也不會超過砍一個A級人物所得。『苦境』獎勵戰鬥經驗，不是獎勵專練皮癢的。

　　只是要找出陣法的破綻，哪怕忽略自己的道基而用肉眼搜索，仍是無法忽視佈陣者的實力。經天子對於術法，聽火車頭的介紹，那也是半路出家的。尤其在劇集中，經天子還被邪能系統大拿，陰陽師的摯友──極道天權評為術法白痴。但經不起他練得是邪能系統下的頂級秘笈──陰陽雙冊，經天子本人也算在魔頭人物的群體中，即便是半路出家的本事，他要玩死必殺廢柴人也絕對不是問題。說低能或智障，都還太高估我的道基水平，那根本就是植物人等級的。

　　面對人山人海的NPC兵卒，儘管我不是在玩Wii，光按鍵我也按到不耐煩。眼前不光是毫無變化，敵人還是無邊無際。就在我準備自殺了事的時候，又是那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這困住我的幻術應該是被人從外破解了，要不就是經天子了帳了。回到原先的戰鬥場景，身邊空蕩蕩的，就只有身後一個司任平當初分配給我做輔助的玩家。其他人在不遠處，圍著經天子一陣穿插亂打，頗有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氣勢。看那邊打得正火熱，一時間不會有啥大變化，再看必殺廢柴人紅線區貼底的氣血，我朝身後的同伴說：「給我時間回血。」

　　「好。」

　　我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使用調息的指令。身後那人也不光站著護法，而是掌心貼後背，運功住我調息回氣。兩個人救一個的動作就是快，加上必殺廢柴人沒有什麼大出血的傷口，身上各處小傷隨即閉合。只是受了那不輕不重的內傷，一時三刻無法復原，氣血值回到黃線區頂端便止住不動。已經到達現狀的上限了，前後花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局勢仍沒大變。

　　經天子的氣血已經被眾人磨到貼近紅線區了，只是大家的損傷也同樣不小。倒把局勢又打成拉鋸戰，勝負一時間分不出來。但感覺上NPC還是佔了上風，原因只為遊戲工程師極端厭惡磨死人的戰術，只要戰況僵持一定時間，總會來個NPC小宇宙爆發之類的，尤其A級人物爆發的可能性更高。美其名為驚喜，事實上是專門打擊靠人多來越級堆死怪的玩家勢力。那麼我重新參戰的角色地位就很重要了。

　　狠下心，按下F12鍵，將功力推上十二成的超顛峰狀態，立刻用上『隨機絕學』。這一回倒沒讓我失望，來自越劍人的武功『急雁六招─雁渡寒潭凌空影』直撲頂住眾人圍攻的經天子。放冷箭和背後贊掌的威力，總是不同凡響。無暇顧及我的經天子硬挺住這一劍，當場吐血，同時爆了一大格氣血，身上衣裝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整一副乞丐相。看到我強勢介入，幾個氣血值已在危機邊緣的自動退開，趁機回血。

　　我也不管其他人怎麼幫忙，怎麼包圍，反正在十二成功力的兩分半時限內，我要做的重點就是將傷害輸出放到最大。可用絕招剩『隨風點穴』，『隨機絕學』太耗時，其他絕招還在冷卻時間內，我剛好專心用普招串連攻擊。擅長法術的那群人則是拼命使用狀態類的法術，往經天子身上套，搞得Boss在可施法的空檔，只能努力解除身上的負面狀態。氣血低，本身的屬性狀況就差，負面狀態豁免率也隨之降低。在任務開始時，負面法術還起不了多少作用，但現在是丟兩三個就能中一個，經天子不解還不行，掛一堆出血、遲緩什麼的，只會死得更快。

　　對比經天子的疲態，必殺廢柴人生龍活虎的模樣還真的很張狂，我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但這囂張也是有本錢的，之前一群人磨，磨半天才看到經天子的氣血退一點；現在必殺廢柴人施展完一套串連，就能讓經天子的氣血掉一小格。這下子我砍得更是振奮。

　　就在經天子氣血貼底時，這Boss赤紅著眼，惡狠狠地說：「哎呀，你們欺人太甚呀！」

　　臨死反撲的前兆，這我不擔心。我比較煩惱的是，剛剛同時歸零的十二成功力時限。強硬提昇功力的副作用，就是我現在全身發軟，行動遲緩，雖然氣血欄還在黃線區，但屬性值全部降為滿值的十分之一。紅通通的一片，很礙眼。看起來，想逃也逃不了。

　　雄起的Boss會造成多大的傷害？除非對方瞬間滿血，否則這種狀態爆發對玩家來說就是一個機會。抓住了，就是一口氣送Boss歸西；沒抓住，就是被小宇宙爆發的Boss殺一個團仆。這當中的拿捏，在『苦境』裡頭有個專門的名詞，叫做『關鍵一擊』，當然在各大論壇上也少不了爭論和研討。自然，在應對這種狀況，大家也都是熟門熟路了。

　　抓狂的經天子摸到必殺廢柴人一下，我立刻挺屍在地。攻擊力暴漲且速度提昇的Boss如虎撲羊群，捱著、碰著的非死即傷。本身纏鬥到剩點血皮的人，自然是禁不起這樣的折騰，紛紛倒地不起，個別特倒楣的還是分成幾塊，散落各處。但在眾多亂槍攻擊之中，粗佬和楓之恨兩個剛剛退開回血的人，施展飛鎚和飛劍的技能，遠遠的將抓狂中的Boss爆成數據流。說起來做任務做到這個程度，遊戲工程師的打算是誠心讓玩家加大損失的。

　　雖然說任務完成讓大部分人很高興，但……嗯，我不知道其他人心情怎麼樣，但看著必殺廢柴人爆一地的裝備，也都是破損嚴重，耐久歸零，根本沒有回收價值的狀況，總覺得這回工作我會虧很大。這才第一仗而已，就是這種硬薦子。對於此戰，我的評價就是慘勝。要不是最終目的達到了，連那個『勝』字都摸不上邊。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挑戰，憑我對憶秋年這老賊的認知，凡是他語焉不詳的任務，都別想輕鬆做完。沒套上兩三個環節分支，是別想結束任務，笑臉拿獎勵的。我這白板爆裝也是錢吶，要是這趟工作得多損失幾套，我少買幾碗泡麵呀我。

　　喵兒：廢柴，你很差勁喔。當主角的不應該都是東方不敗且金槍不倒的嘛。怎麼你會趴在我身邊。

　　這妞沒打字，我還沒注意到身邊趴著誰。而且這話說的，要是能動手，我絕對鞭屍。

　　必殺廢柴人：我說喵娘娘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趴在一起，就是上輩子修來緣分，不用這麼批評我吧。留點口德好唄。

　　喵兒：誰跟你共枕眠！凸凸凸凸！

第百廿六章　　烙骨大法的不足
　　慘勝也算是勝利，對於任務完成與否的判定並無關聯。從司任平手中拿到九曲邪君所發給的獎勵──烙骨大法秘笈，我們急不可耐地趕回水淵蓮華，面見那個死不認錯的老鬼。

　　可惜任務還沒完全結束，彷彿為了安撫對此失望的晴雨，喵兒正『龜毛年』長，『機車年』短的咒罵某個老貨。很想得意地對她們說，總算認清楚這老人渣的真面目了吧，我可是早早就說過這不可動搖的事實。有鑒於幸災樂禍者不得好死，俺還是明智地選擇不招惹這幾個小娘皮。

　　話說十分鐘前，因為我憶秋年之徒的身分，陰陽師的屍骸是由我交給那老頭。不過那老傢伙一點面子都不給，拿著在市面上喊價上千的稀有道具──烙骨大法秘笈，翻來覆去地看。好一會兒後說：「徒兒呀，你拿這個給師父，是打算要我練上面的法術嗎。怕死想復活的話，找你師伯就好了。而且做師父的有必要提醒你，這法術呀，不是我們這種人該碰的。──」再次提醒，這老東西先天屬性道基3，我是道基1，對先天NPC與玩家來說，這都屬於殘障同胞的範疇，「──要做收藏品的話，師父我也沒收集骨頭的嗜好，更別說這種邪氣森森的整副人骨。說到底，你拿這東西來給師父，是打算提示我什麼？該去買副棺材了，以免死了之後，這一身骨頭沒處葬，被你拿去刻劍法來流傳百世？做師父的還真不知道該悲哀，還是該高興了。」

　　「嗯，假如這是您的希望，做徒弟的我也只有遵守您的遺志了。至於做什麼表情態度，我想您老笑納就好。哎呀！」火車頭那傢伙從背後劈了必殺廢柴人一刀，那聲慘叫是電腦自帶的，而我本人則是無辜地說：「師父，有人砍我。」

　　「這不是沒砍死嘛，別斤斤計較的。」

　　粗佬做勢揮舞著那缽大的拳頭，我無奈地將話題拉回正軌，用上火車頭所教的說辭：「師父呀，這東西拿來不是要你學法術的。這是陰陽師的骨骸，上面留有師叔欲蒼穹的刀招。這不就證明了當初陰陽師會沒有參加封靈島百戰決，就是欲師叔出面的結果。也是因為那一戰，他身上才會留下痼疾，得要靠麻藥來止痛。」

　　憶秋年看起來很認真地再翻看骨頭一回，用更認真的口吻說：「嗯，徒兒呀。不是做師父的沒眼光，實在是我東看西看，唯一確定的只有這是一副死人骨頭，而且還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可是他到底是誰，死在什麼招下，嗯～，假如你拿來的是新鮮的陰陽師屍體，為師還能看得出一二。這副骨頭嘛，嗯～，師父實在是沒法度。」

　　「我靠！你不是先天人物嘛。還新鮮的屍體嘞，難道過期的就不行。」

　　「誰說先天人就一定要有仵作的本事。假如做師父的我什麼都會，那其他人要作什麼？」

　　以上，就是我和憶秋年之間的對話。根據我和其他人的討論，問題的癥結點可能在於道具本身。秘笈『烙骨大法』的說明欄，只有提示記載了烙骨大法，效用是減少死亡時的經驗值懲罰。按照熟練度的不同，經驗值懲罰下降程度也不同，練到完全精通後就是死了不扣%。除此之外就是用於自我訓練升級，對於後天屬性『邪能術法』的加成相當高，每升一級+6，『通用術法』+2。這個數字絕對是我首次看見的，一般來說讓NPC訓練升級，單獨屬性+3，數個屬性加權總計達5就是相當強悍的了，更何況單一屬性+6，總計+8。難怪有人可以靠秘笈練到逆天，每升一級雖然要比較多的經驗值，但得到的屬性加成絕對是划得來呀。在同樣的升級限制之下，秘笈升級等於是增加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效率，想不變態都難。

　　除此之外，烙骨大法並沒有關於陰陽師與欲蒼穹之間的破事，更沒有標明『任務用』的屬性。簡單地講，這是一種開放性的道具，要讓它發揮秘笈以外的功用，還需要一些加工。再說明白一點，就是還有後續任務等著我們去做。『苦境』裡頭有很多道具都是這個樣子，沒有得到相關的訊息，就無法發揮出其本身有的功用。像是我之前幫凝靨做解毒的任務，縱然先得到雙頭龍與無首鷹的血，沒有從素還真處得知解毒法，早一步把血吞下，一樣無法解除奇毒萬蠱粉。

　　離開步雲崖，大家自然是開始討論後續。很莫名其妙的，所有人將第一目標指向必殺廢柴人，問我有什麼想法。我還能有什麼想法，只得說：「驗DNA如何？」

　　話一出口，我就被當場無視，其他人自顧自的談論起來。不過就內容而言，不比我的意見有營養多少，同樣的乏善可陳。像是拿去給欲蒼穹本人確認留招的；拿著陰陽師骨骸去遊說風凌韻、百丈逃禪的；把烙骨大法的道具丟到舒石公臉上，讓他愧疚兼自責的；或是一群人圍毆憶秋年，打到他承認為止。雖然說對於那個屈打成招的意見，我很想堅決支持，但也同樣抱持著相當的懷疑，就現階段玩家的本事和A級人物本尊的差距，誰屈打誰成招呀？不過大家還是歸納出兩個重點，也就是憶秋年所提到：一、不知道這副死人骨頭是誰；二、不知道是死於什麼招式之下，或是死於誰的手中。

　　「好！決定了！」一直沒說話的火車頭突然大叫，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精通霹靂歷史的他，毫無疑問有著權威的地位，其意見備受眾人重視。他也不賣關子，直接說：「接下來的任務沒有提示，就是最好的提示。」

　　「你頭殼壞去呀。講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分開來大家都懂，湊在一起就誰都不懂了。」喜歡跟火車頭應嘴的東山陰時西山雨，毫不客氣地嘲諷著。

　　「惦惦！聽我講。」脾氣同樣很差的人當然不會默默承受。朝對方吼了一大聲後，火車頭才解釋：「『苦境』裡頭所有人物角色的見識，都和他們所出場的劇集時代有關。偶爾有超越的，也都是劇情中有所提示的。這些見識的限制，才讓NPC的任務內容侷限在他所出場的劇集中。那麼既然憶秋年無法給出準確的任務後續提示，是不是代表著我們不需要從他身邊的人物、故事上面去思考。」

　　在一陣沉默中，晴雨很莫名地提起勇氣，發出細細的聲音問：「你的意思是？」

　　「就好像憶秋年要我們找欲蒼穹殺掉陰陽師的證據，我們直接拿烙骨大法來作證物一樣，這已經脫離原劇集故事內容的範圍了，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舉動。那麼接下來的行動不必圍繞著憶秋年或欲蒼穹來思考，而是去想，如何可以確認烙骨大法就是陰陽師的骨骸，以及這具骨骸上留有欲蒼穹的招式。要確認烙骨大法骨骸的原始身分，去找鬼隱、極道天權、邪能境一家大小，甚至陰陽師本人都可以確認。但去找那些NPC的後果，可能是引起一場戰鬥，東西還會被搶回去。所以找這些人來確認骨骸身分，是腦殘兼白目的舉動。既然能夠做證的NPC不會乖乖的開口做證，那我們只有求助專業人士了。」

　　「也就是說找法醫囉。」我忍不住插嘴，但又自已覺得好笑，說：「霹靂中有法醫嗎。別以為這是根據『CSI犯罪現場』的影集所做的網遊，還可以做到顱骨面貌重現的。」

　　「淺！廢柴，你太淺了！」火車頭很認真地糾正我。他繼續說：「要確認骨相的，有兩個組織可以做到。一是早期的魔域，第一魔域六道院中的人道院，鈎形摘影帝屍缸就可以攝取骨相並判斷身分。雖然遊戲詳細設定我不清楚，但根據原劇集的交代，帝屍缸只能做到比對，也就是說我們可能要先想辦法取得活陰陽師的骨相，才能夠用來比對烙骨大法。但考慮到那是在魔域中，我們可能都沒辦法進入，更別說利用他們來幫忙完成任務了，至於能不能請到活陰陽師來驗第一次骨相，就又是另一個無解的難題。那麼第二個選擇應該就是比較好的方案。」

　　眾人齊聲問：「什麼選擇？」

　　「阿鼻地獄島的古顱海岸。」

　　有些人聽了恍然大悟，發出認同的聲音。也有些人跟我一樣，還是茫然未覺的。不過既然有人確認好接下來的方向，俺配合就好，多餘的意見就別提了。

　　火車頭也繼續說明他的想法。說：「上一回『平生不打女人面』的任務，廢柴有拿到『三口劍的信賴』，其他躲過三次追殺的人也都有拿到。想來要用古顱海岸的驗證烙骨大法的骨相是否為陰陽師，我們不是刷三口劍的信賴點，就是做阿鼻地獄島組織的任務。比起去魔域想辦法，還要簡單多了。至於要驗證傷勢是誰所留的，就是上法門找一式文使那個專業人士。」

　　提起我不清楚的某NPC，粗佬那幾個比較熟劇情的問起：「找那個背骨的仵作可靠嗎？他可是顛倒是非，指鹿為馬，誤導正道辦案方向的叛徒呢。」

　　「那傢伙會拋棄專業，是因為牽扯到他喜歡的女人。反正就結局而言，他沒能好死，那個女人也沒好下場，算悲慘也夠悲慘了，就別老把這件突發意外記在心上。就法門教祖殷末簫對他的信任上來看，一式文使的驗屍本事還是掛保證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屌，拿X光照一照就知道中了什麼招。」

　　喵兒在旁問起：「總而言之，再去兩個地方就好了吧。今天不會搞太晚吧，明天我們可是要大考。」

　　我說小姐呀，明天要考試，妳們還來玩遊戲！其他人好似不關心三個學生妹的課業，火車頭很乾脆地說：「做完了那些，憶秋年肯不肯放人，這就要問必殺了。畢竟他做憶秋年任務的經驗比我們豐富。」

　　好像又到我發言的時間了。看了看等待答案的其他人，我只好說：「我們還是去揍憶秋年一頓，揍到他承認錯誤好了。這樣應該會比較實際一點。」

第百廿七章　　古顱海岸的條件
　　為了明天還要大考的三個學生妹，一行人飆馬車，火速趕往阿鼻地獄島。雖然說這樣的行為在我看來，是很嚴重的本末倒置……儘管如此，同行者莫名其妙又多了幾個。像是奈落之戀‧蒼和追隨而來，拱衛在她身邊的男同學甲乙丙等人。

　　嗯……他奶奶的，這群人明天不是要考試？

　　根據某位大小姐說，上線是散心兼觀光的。書再讀下去會走火入魔，凡事要鬆緊有致比較好，況且該讀的書平常時就讀得通熟，臨時抱佛腳也沒多明顯的效果。所以就決定跟我們去阿鼻地獄島了。不過根據另外幾位男性所說，他們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上線的。

　　而我個人對那位小姐的動機是抱持懷疑的。看她一路上跟身後那位NPC聊天講話，尖叫聲連連，人似乎陶醉其中，當然也免不了讓身後那為九頭身的奈落之夜‧宵，成為眾男性所注目、懷恨的目標。那是『奈落之夜‧宵的守護』道具，所特有的模式之一：NPC跟隨聊天系統。免除一切玩家的屬性加權，不具備戰鬥與施展術法的能力，NPC僅依循其性格和玩家展開有限的互動式對話。主要是提供單人玩家在長途移動的過程中，於遊戲裡頭有除了數步數以外的娛樂，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另一種炫耀的道具。由於NPC在移動中都是跟隨在玩家身後的，所以該模式名稱被某些具有深厚怨念的男性同胞改稱為『背後靈模式』。

　　……聽說『宵去死去死團』已經在暗地裡成立了。當一款遊戲能夠讓人產生怨念，也算是一種成功吧。

　　無視這群在學的莘莘學子，就算他們的老爸老媽不去監督他們的課業，也實在是輪不到我來管教。面對工錢的誘惑，什麼道德良心全都滾一邊去，哪群青少年的成績關我屁事。搖晃著惡魔尾巴，頭頂著一對羊角，抱持著惡劣的心思來到被定位於中性組織的阿鼻地獄島。

　　阿鼻地獄島之所以不屬於正道，也不屬於反派，是因為在劇集中前後不一致的定位。在遊戲中的設計，他的兩套NPC統治班底就同時出現在組織大廳──琰摩冥殿中。玩家就根據各自的喜好或任務需求，去找不同陣營屬性的NPC。裡頭最吸引我目光的，當然是罪劍問天譴，必殺廢柴人出師任務的目標之一。不過不急著去找他，我先被其他人趕到遊蕩在地獄島上的三口劍面前。理由是我當初因為出師任務的對決，以及『平生不打女人面』任務的介入，所得到三口劍的信賴點最多──37點。我操他奶奶的，其他也有拿到『三口劍的信賴』的人，沒半個來做這位老兄的任務，該說他在這個圈子裡的人氣不夠旺嗎。

　　「三口劍，請了。」我用上布袋戲很常用的問候作為開場，只是這廝很不給面子地說：「咿。雖然我很想說稀客，稀客，裡面奉茶。但你這文謅謅的問話，只是讓我雞皮疙瘩掉滿地。老兄也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賣弄那一點文學氣息，不如講幾個笑話來聽聽。」

　　「嗯，那你聽過住客棧開房間，一間單人房要價十兩銀，兩間單人房只要一兩銀的故事嘛。哎呀！」我又給砍了。動手的當然是那一群做出怒目表情，惡狠狠地揮舞著武器的那群人。狠不過他們，加上看在錢的份上，我只好改口說：「其實這一回來，是希望借用貴島的古顱海岸，來確認一副屍骨的身份。」

　　「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這個價格好商量。來，請看價目表。」三口劍說著的同時，畫面上打開一個任務列表的視窗。註明著天級任務相關需求，須追捕一個B級人物以上的阿鼻地獄島罪犯；地級任務相關，則是追捕兩個C級人物；人級任務則是追捕一個C級的人物，以上都是死活勿論。而這個任務名叫做『阿鼻地獄島之古顱海岸的業務』。

　　似乎沒什麼可以選擇的了。由於組隊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視窗訊息，但因為對話的人是必殺廢柴人，所以控制權在我身上。聽著其他人的催促，點開天級任務相關，阿鼻地獄島所要緝捕的B級人物以上的名單，排名首位的便是軒轅不敗。雖然地獄島登場的那幾檔劇集我沒看透，但也知道這位軒轅老兄不是一般人殺得起的，自然被我第一時間忽略。至於要將追捕的目標放在誰身上，還是通過民主的手段來做出最後的裁決吧。

　　自然，在場眾人又是一通熱烈的討論。列表上的人並不多，每一個目標都有提供部分線索，總之不會讓我們很輕易的找到，多多少少都要享受一下『追捕』的樂趣。很明顯，那幾位大小姐沒這個耐心。不過我們有特別注意到，或者該說火車頭感到特別奇怪，就是這份通緝的列表上，不單單只是涉及原劇集中阿鼻地獄島所追捕，或確定為罪犯的對象，裡頭包括了一些其他時期的反派角色，雖然不全。大家研究一下才發現到，那些出現的角色多多少少都跟在場組隊的玩家有關係，也就是有人跟這些被地獄島緝捕的角色建立起信賴或敵對的關係，這些NPC就會出現在列表中。跟素還真的任務很像，都是玩家有了某人的信賴道具，才會在素素的任務中看到他們登場。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好選擇，因為其他時期夠資格被阿鼻地獄島通緝的，大多都是魔王級別的那種NPC，或者是窮凶惡極到極致的極品人物。像我們之前才宰掉的經天子赫然在列，難不成再去殺一次經天子？沒有司任平那些人的幫忙，這樣的選擇不算是好選擇。加上有奈落之戀‧蒼的跟隨，這樣的選擇可說是糟糕的選擇。

　　撇開那些Boss的難打與難找，我們不予考慮。剩下地獄島的本土罪犯，好欺負又沒有力背景的，大都是沒有行蹤線索的；而有行蹤線索的，大部分都是那種殺了之後會有後遺症的。譬如說正道的哪個誰誰來找我們報仇，或是某些NPC跟我們的人際關係嚴重下滑之類。至於說什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宰了那些有行蹤的，然後一推二五八萬來個全盤否認，避過那些報仇人士，這種各大網遊熱愛的『身在正道行歪道』的本事，在『苦境』裡頭是行不通了。一切作為，玩家只要做過了，就會影響自身陣營的偏斜，乃至於NPC產生不同的應對。要騙頂多就是騙騙同為玩家的其他人。

　　經過一番討論與爭執，並差點上演全武行的狀況，大家最終拍板決定將目標鎖定在罡風臥九案。一者地獄島所提供的線索，是這傢伙的藏身處──東籬坊；其次宰了他只會引起仙靈地界組織的小小不滿，以及臥九案四個養子、養女的極大不滿。對部分竭力於避開會使NPC產生不滿情緒的潔癖症玩家而言，這樣的任務是會被第一時間忽略的。但對趕時間的我們，這樣的任務無疑是相當方便的。就代價而言，也是眾人都能接受的。說起來，那四個小鬼的人氣實在是不高，大家都認為得罪了也沒什麼。

　　決心一下，眾人接了任務就往東籬坊趕。一路又是馬車加輕功，交替使用。途中當然少不了討論要怎麼抓？活捉的話，根據論壇上討論的案例，至少要準備許多人手，視NPC的人物等級而定，做到絕對包圍之後，接下來當然是把對方打個半死。這還不是說就可以活捉NPC，還要看任務的性質允不允許活捉。像是以『格殺』為要求的任務，把人捉回去幹嘛。在委託者面前將目標凌遲致死嗎？不想這些，反正人數連最低標準都遠遠不夠。

　　既然無法活捉，也就只有殺人，反正地獄島的要求是死活勿論。那剩下的不外乎兩種做法，衝進目的地就開殺，或是想辦法將對方誘出再殺。會有這樣的考量，最主要是因為這個任務中存在著屬於『無辜者』的NPC，也就是火車頭口中，臥九案的四個養子、養女。遊戲任務設定，可不會好心到幫玩家把無辜人士排除在外。有許許多多任務中，都存在著『無辜者』的NPC。誤殺這些人，會讓任務完成度降低，影響最終獎勵。即便針對阿鼻地獄島這回所發布的任務，最後只有古顱海岸幫或不幫我們驗明骨頭正身的結果，但也不難想像誤殺四名孩童的我們，可能會被當作罪犯抓去關。誠然據那些看過劇集的人所說，地獄島只抓大兇大惡，對我們這樣的小蝦米，應該不會給予太大的關心。但抱持不同意見的人擔心，縱然地獄島不會主動追捕我們這類小蝦米，可是在自投羅網的狀況下，他們仍舊冷漠的可能性實在不高，更何況裡頭還有一個嫉惡如仇的二島主罪劍問天譴。好比現實社會警察不會主動去抓小偷，但假如小偷自己跑到警察局裡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我是屠殺派的，因為省事事省。不過我也不反對有簡單的方法可以避開無辜者的話，稍微走一點點彎路。最後大家還是決定使用傳說中的B計劃──見機行事，因為關於追捕臥九案的任務，網路上沒有見過相關的討論，畢竟『苦境』的任務太多了，相似的任務討論只能做為一個參考，但每一個任務的詳細攻略卻不盡然相同，假如要好好完成的話。除非跟我一樣是屠殺派的，任務中看到會動的一律打死，一來確保完成任務，二來方便收刮戰利品。不過偶爾也會被打死，爆一地就是了。

　　在沒有結論的爭執中，路途先到了終點。再往前跨一步，就會進入東籬坊的場景。這一回帶頭出面的，是理性派代表，同時也是粗佬這一夥人的外交專家──東山陰時西山雨。因為任務大家都有份，又沒有誰跟臥九案或是阿鼻地獄島的人有較深的交集，自然誰出面說話，所會引起NPC的反應都一樣，那也就由最會說話，反應最快，有時還帶點詭辯的陰雨出面交涉。這個時候要拱屠殺派的我出來說話，那就是純心找碴，也是他們自找麻煩。

第百廿八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朋友，在下武九安，來到陋居有何事情呢？」

　　在我們開口說話之前，東籬坊的主人，也就是化名作武九安的臥九案先一步問話了。我忍下拔劍砍人的衝動，等東山陰時西山雨出面談出個結果。至於那四個無辜的麻煩，正一臉警戒地相互依偎著，望著我們。最年長的是個臉部有大片灼傷疤痕，斷手獨臂的女孩，剩下三個小不點很難辨識性別，但還是看得出有盲眼的，有十分怕生的，總之沒一個正常。不得不說臥老哥很有愛心。

　　陰雨很快地走上前，直奔主題說：「我們為『捕風』而來。」

　　『捕風』是臥九案被阿鼻地獄島所通緝的代稱，對眼前的NPC而言也是很重要的關鍵字。對方一聽，就板起臉孔，正色說道：「朋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我來。」同時又轉頭對那幾個小鬼說：「司燁，妳先帶寂童、小摩、愛兒進屋內休息，我和客人有話要說。」

　　年紀比較小的似乎還想上前撒嬌，但還是給那最年長的一把拉走。她用著戒備的眼神盯著我們，同時將其他孩童帶進屋內。直到孩子們全部進入屋子裡，臥九案才甘心領路，朝樹林中走。當然大家不忘提高警覺，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第一時間拔劍砍仆臥九案。『苦境』的任務中，被NPC帶進埋伏圈做掉的機會可不少，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當場飲恨。重做事小，遇到那些限制條件中不允許死亡的一次性任務，那可就要哭了。幸好臥九案到停步之前，都沒有做出引發我們衝動的行為，讓我連找藉口的機會都沒有。

　　站在原地的臥九案直勾勾地盯著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陰雨可沒心情和他大眼瞪小眼，口氣很沖地問：「把我們帶到這邊，是打算痛快的打過一場，還是打算說些小孩子不適合聽的話？」

　　臥九案的回話也很有個性，軟中帶硬。「朋友，既然你們不是地獄島的人，何必苦苦相逼。若是逼虎傷人，對誰都不好。」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也不想動手，只要你肯乖乖配合。」

　　哼哼冷笑幾聲，臥九案說：「乖乖配合？要我束手就擒，這卻是做不到。昔日所犯下的命案你們了解多少，眾人只看我殺妻殺子殺師，為此而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圍剿我，為什麼沒有人想過我才是受害者。」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家當然都是看表相的事情，因為你又沒有把真相說出來。殺了人又說自己是受害者，且還不說明真相，如此就要群眾相信你的話，繼而不去追究你的過錯。假如有一天，死的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而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只因為群眾相信他說辭，那你又作何感想。

　　「今天我們要你乖乖配合，而不願意動手，就是要給你一個機會。要知道阿鼻地獄島向來是功過不相抵，有惡即罰，但不是不給人改過的機會。假如你今天真的情有可原，出面向地獄島四位島主解釋，他們自然會斟酌刑度，甚至反過來袒護你。旁人想給你過度的處罰，他們自會出面解釋並制止，好歹阿鼻地獄島也是個有公信力的組織。如果你真心願意改過向善，也能獲得到仙靈地界接受秘法的待遇，得到重生的機會。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賴你出面，而不是躲在暗處自以為是的贖罪。是的沒錯，也許你自己的心靈受到安撫了，但不明白的群眾會就此原諒你嗎。假如他們又想為了某某人報仇，找上你，不管是死誰，是不是有人會繼續受傷害。這可不是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屁話，你或許放下了，但也要給別人放下的理由，畢竟這是一個人與人相處的社會。你即便再如何隱居埋名，收了幾個養子養女，你能保證仇家永遠不上門嗎。死你或死尋仇的也就算了，你怎麼不為你的養子養女著想，因為他們是無辜的就不會受到誤傷嗎。

　　「獨自一個人的贖罪永遠不算是贖罪，因為你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原諒你了，那麼獨自一個人就只有煎熬而已。假如你的心思真的強悍到不在乎他人的想法，那又何來贖罪之說。人殺了也就殺了，我自逍遙。問題是，你是這樣的人嗎。尤其你的下落還在地獄島的名冊中入了號，想逃到哪裡去。逃避不是最好的選擇，也不是唯一的選擇。今天你跟我們走也是走，不跟我們走也要打到你跟我們走，一個不小心只能拿你的屍首回去覆命，要不然就是我們全死在這裡，但這樣事情就會結束了嗎。好好想想吧，我不是來害你的。」

　　東山陰時西山雨的一番話，可著實唬住我了。媽的，這傢伙真他媽會講，君不見連電腦NPC都僵在那邊，久久沒有回應。伺服器端當機了嗎？

　　就在我猜想是不是會出現一條系統公告，說伺服器要臨時進行維修之類的消息時，臥九案這個NPC總算有反應了。他回過神說：「我願意出面，跟隨你們到地獄島接受審判。但那四個孩子卻沒有人照顧，我不可能丟下他們自生自滅。」

　　驚訝！我絕對的驚訝！也許在陰雨長篇大論中的關鍵字，激發NPC一個已經設定好的行為模式，讓任務進行出現了分歧，而不再是用打或殺的方式來完成。那麼剛剛停頓的時間，可能就是系統在判斷連續而來的關鍵字所造成的影響，從而得到發生在眼前的結論。只能說真不愧是電腦呀，假如是我被這麼說教，八成是拍桌子，最後一絲悔過的意思都丟到九霄雲外，用拳頭來說話還來得乾脆一點。而東山陰時西山雨面對分支任務，解決的方法也很快速、直接，他說：「我的同伴中也有一鎮之主，幫你照料四個孩子不成問題。而且裡頭還有其他高人在，哪怕你信不過我們，也該信得過那些先天人物吧。聽他們一句話，應該會比我們承諾包吃包住到大學，聘金嫁妝兩不缺，奶粉尿布免費送，白頭到老棺材錢，這麼些屁話還要有用吧。」

　　我總算發覺陰雨強在哪裡了，這話說得跟自己毫無關係，別人的領地，住在領地中倒楣的先天NPC，反正到最後要操勞的都不是他，只有在這裡出一張嘴而已。就好像現實中我老家的幾個朋友，兒子女兒生了怎麼辦？有爺爺奶奶帶。媽的咧，夫妻倆在爽的時候都沒老人家的份，要折騰了才想起兩老來。

　　可惜NPC似乎沒有認清那些話語中的陷阱，沒想過那些當事人是否願意，就聽陰雨亂開支票後，認真地說：「那好，我就帶著司燁他們去閣下的領地。只要孩子得到安置，我便隨你們去阿鼻地獄島。」

　　臥九案說完就走。東山陰時西山雨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便哈哈大笑跟在NPC的身後，揚長而去。這下可容不得我們不跟隨了，除非當場拔劍砍人，屠殺光這個任務中一切會動的東西，要不然對於接續的發展，我們可沒有反悔的餘地。

　　倒是在往水淵蓮華的路途中，晴雨說了個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的消息。之前陰雨交涉告終的時候，她得到系統詢問的訊息，問：是否接受NPC司燁、小摩、愛兒、寂童成為村民？

　　這和當初憶秋年本尊入住的情況不一樣，接受NPC成為村民，意思就是得到可當作道具來裝備領地的NPC分身，領主玩家可以有限度的去安排NPC擔任領地的職務或工作。假如該事務與NPC的屬性匹配的話，就可以將效率超額發揮，反之則減低效率，甚至出產歸零。譬如將絕大多數B級以上的NPC人物放到農田，別以為產出的農業力會加倍，結局只有一個，就是該農田不提供任何農業力數值，也就是說NPC消極怠工中。

　　晴雨所得到的四個NPC，不知情者還以為任務過程中就得到獎勵，事實上聽她一說，大家都鬱悶了。因為這四個NPC既沒有標明為『政務』或『軍務』的屬性，也沒『全能』屬性，這代表不能將他們安排工作。所以除了將他們安置在一般民居中，無法裝備這四個NPC進到領地的任何職務中。且這四個人在每個遊戲日，每人還會消耗一個農業力、一個經濟力，亦即他們要吃也要花費。簡單地說，為了不進行戰鬥來完成這項任務，水淵蓮華就得白養四個米蟲。

　　任務進行到這邊，其實我們只要帶著臥九案和四個孩子回到水淵蓮華，再隨便找一個先天人物談話，就能把那位通緝要犯帶回阿鼻地獄島交差了事，哪怕有做一個任務得到四隻米蟲，大部分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儘管當事人也沒多在意，但火車頭可不這麼想。根據原劇集的故事發展，四個孩子之後給海貓風吹沙帶到仙靈地界，並在該地學到術法和刀法。而網路論壇中關於這類裝備領地用的NPC，有討論過這樣的消息：玩家可利用任務來改變或加強NPC分身的屬性和數據。兩個訊息一合起來，帶這四個孩子去見的先天人物，最好的選擇可不是我那便宜師父了，而是那位便宜師伯──舒石公。

　　也許舒老不擅長刀法，但術法可是他的專門科。好好唬弄一番，搞不好會有意外的收穫。而這項艱鉅的任務，理所當然落到我的頭上。誰叫必殺廢柴人和舒石公有個師伯、師侄的關係在。

　　不過在回水淵蓮華的路程上，有些人的題外討論倒是充滿了怨念的。鼓起勇氣上線的男同學們，一刀未砍，一人未殺，光是聽人演講唱高調，剩下的都是在跑過來，跑過去的。尤其致命的是奈落之戀‧蒼只跟她的宵寶聊天，偶爾湊合晴雨等人的討論幾句，完全無視其他那些活生生存在於電腦之外的男性同胞。聽幾個人的口氣，他們似乎是開始後悔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學校定期大考也愈近了。

第百廿九章　　新加入NPC的安排
　　「師伯呀，您覺得您夜晚寂寞難耐嗎？在需要溫暖的時候卻是孤單無依嗎？」

　　「我的好師侄呀，做師伯的可是有家室的人，雖然現在跟我水某A分開，但也不會背著她在外面找小的。拉皮條就別拉到我身上來了，你那個便宜師父才需要考慮考慮。」

　　這話聽得我可納悶著，是兩人之間的代溝如此之深，還是這NPC老頭思想不正。怎麼好好的一番善意問候，會被如此曲解。搞得我都不曉得怎麼開口，讓舒石公收留那四個小毛頭了。

　　很遺憾，我這點為難的心思，並沒有感染給那幾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雇主。他們本著鞭馬快跑的原則，使勁抽著我……啊，不對，是威脅著我，卻又不給辦法，幫忙解決這個困境。彷彿只要威脅我，事情就會自動解決。

　　心一打橫，我也不套些虛文，開門見山地說：「師伯呀，我可是千辛萬苦幫你弄來四個好苗子。好好的培養一番，相信你七七八八的本事，也都會有個傳人。不至於您老駕鶴西歸之後，這一身本領成了絕響。做師侄的這份心意，您老就爽爽快快地接受了吧。」

　　舒石公聽完話，沒有激怒，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我，反而是走到必殺廢柴人的身後，去看那幾個未來的徒……嗯，他走過那四個小鬼，也沒正眼瞧上臥九案那個明顯護著孩子的人。而是走到更外頭，四處查找。NPC會有這樣的舉動，實在叫我很好奇。不由得問：「嗯，那個師伯，您在找什麼？眼鏡掉了嗎？要不要師侄來幫忙？」

　　「我是在找你家那個師父，順便找找看他把棺材藏在哪裡。一副後事都幫我準備好的樣子，那套大玩意兒不會沒準備吧。要是隨便找幾塊爛木板釘著，我可睡不習慣。」

　　突然有點佩服那些設計對話資料庫的遊戲工程師了。這種話都能從智能NPC口中聽到，那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不過佩服歸佩服，粗佬、晴雨那夥人不停變換著人物表情，還揮舞著手臂，邊做出意義不明的動作，我知道可不能再離題了。尤其在明天還要考試的情況下，這票男女學生的耐心在過了晚上十點之後是極低的。

　　幸虧一同來的NPC不是光會罰站，看玩家表演的傢伙。臥九案出面，抱拳說道：「舒前輩，晚輩因有要事，須獨自一人遠行，有賴本地領主願意收留照料我四名養子。晚輩厚顏，特地前來拜會前輩，是希望前輩不吝撥冗照看，指點一二。如此不勝感激。」

　　舒老頭還沒應承，那四個小鬼先不肯了。一個個巴到臥九案身上，哭喊著說：「安阿叔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看著將要遠行的嚴父安慰著四名子女，一場哭哭啼啼的家庭倫理大戲，不只我無奈，身邊的人似乎也不怎麼耐煩。大家都抽出刀來，打算以此來解決事情的樣子，只差砍下去而已。我倒是沒抽劍，已經過了武力解決的最佳時間了。現在動手只會把任務攪黃。可是眼前的狗血橋段不結束，任務流程就無法繼續下去，我也只得出嘴，說：「哎呀，我說幾個小朋友呀，你們也別哭別鬧了。安大哥真不要你們，早就離家出走了，要不最多給你們留一封書信，犯得著帶你們四處拜託別人嘛。也別淨想著要跟著他出遠門辦事，想想自己的年紀，都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跟著出遠門豈不是增添安大哥的麻煩。乖乖留在這裡，吃好住好的，少說也要學點本事，增長年紀。等到你們事事不用麻煩別人，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且安大哥還沒能回來見你們的時候，那時說要出去找人也還不遲。」

　　「對對對。」舒石公也在旁邊幫腔，說：「難得憶秋年的徒弟說一次人話，幾個小娃娃就乖乖聽從了吧。這裡的領主娃娃對待人倒也寬鬆，而且厚道。──」誰敢對你個本尊不寬鬆，不厚道呀，「──你們留在這裡，一定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等到將來不用人擔心了，想怎麼樣也沒人會拘束你們。更何況安老弟不見得會去那麼久，省下在旅途中照顧你們的時間，晝夜行走，大膽辦事，也許還能提早回來。所以就別哭了吧。」

　　舒石公所說的話聽起來沒啥大錯，但對我而言卻很刺耳。「我說師伯呀，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對我師父不滿，不用將氣出在我身上吧。你想砍他就說一聲，我幫你抓住那個老人渣。」

　　孩子們的哭聲漸漸平息。系統也給出提示，說明順利完成安置的任務，臥九案將會與我們同行，前往阿鼻地獄島。就打算立刻走人，反正那四個小鬼的居住點，由晴雨她們經由領主介面來控制，移動到空閑的民居就好。雖然從她們口中知道，這幾個妞很想把四個孩子放到寒食草堂，也就是舒石公所獨霸的單位場景中，以便多空出幾個位置好招募最基本的勞動者NPC，來增加水淵蓮華的領地經濟效益。很可惜寒食草堂是灰色不可變更的地帶，這個算盤自然無法成立。

　　但我們想走，舒石公卻沒有放人的打算。一群人還待在副本空間中，只要沒被傳送出去，就還會有後續發展。果然，本地的主人繞著四個孩子走上一圈，便開口說：「這四個孩子根骨不錯，有造就的價值。只要領主丫頭妳們送來術法秘錄，我倒是可以點撥點撥。」

　　「什麼！」這下換喵兒大叫了，她對著舒石公說：「你不就是術法高手嘛，教人家法術還要別人自備秘笈的呀。」

　　「咿，此話差矣。我老人家同意的只是點撥他們，可沒答應收徒。既然沒收徒弟，教的當然也不會是我的功夫。他們能夠學到些什麼，就看你們帶來的東西。要簡單一點的呢，就是上大城市，買本通俗的『術法詳解』就好。──」那玩意兒也算秘笈類的道具，但只漲後天屬性的基本術法數值，「──要慎重一點的，就是上仙靈地界或道境玄宗這些以術法聞名的組織，求來他們所傳授的術法真解。最上乘的，當然就是那些不世出的秘本了。」

　　對比系統所給予的提示訊息，眼前舒石公提出的，就是在任務進行中被誘發的相關任務，還有三個分支選擇的那種。簡單地說那三個選項，第一個就是找本路邊攤貨，第二個就是找大學教科書，第三則是找些稀世的珍本秘錄。話說第三個選項，玩家自用都來不及了，還給NPC當教材呀。不過說歸說，我還是把身上剛好有，且符合第三項標準的秘笈道具拿出來，問：「師伯，這一本如何？」

　　「我說憶秋年的徒弟呀，你拿這邪氣森森的東西出來要我傳授人，你是故意的還是你師父指使的？」

　　「不行嗎，這一本。」

　　可能是看我還有推銷的意圖，粗佬那夥人直接勾住必殺廢柴人。東山陰時西山雨出面對舒石公說：「前輩，東西我們會去找，在此先行告遲了。」這句話一說，所有人就脫離副本空間，回到正常的寒食草堂場景中。

　　我還沒問其他人有什麼打算，其他人就先把必殺廢柴人圍一個密不透風。粗佬咬牙切齒說：「廢柴，假如剛剛舒石公收下烙骨大法，你打算接下來的工作怎麼去完成？重新打一次地獄死神經天子嗎？啊不就幸好舒石公跟邪能境出產的東西不對路，也不管他認不認得這是陰陽師的骨頭，這才沒收下這本破書。」

　　「試試看嘛，我也只是試試看而已。就算舒石公真要了，系統不也會先問我們，是否確定把東西交出去。沒有這個確定的動作，遊戲公司還不被人罵死呀。」

　　火車頭在旁邊跳出來幫腔，指摘我說：「你這傢伙嘴賤，假如一個不小心手賤，那你說會發生什麼事情？」

　　「歷史如果論是沒有意義的，真要討論也只是純粹意淫。所以與其討論假如我真的手賤，之後該怎麼辦，不如考慮一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俺說話的重點沒別的，就是轉移目標。所以不等其他人出聲，我繼續說：「看系統訊息提示，臥九案已經同意跟我們去地獄島了，也就是說幫那四個小孩找教材的任務，可做可不做，延後再做應該也沒關係。那麼我們現在是先做找術法秘笈的任務，還是帶臥九案回去投案？大家的意見是？」

　　舒石公所給出的天級下品任務：『術法傳承』，就是提供術法秘笈，以傳授司燁等四個孩子的任務，是屬於勢力性質的領地任務，且不包含在我們現階段所做的找證據任務中。所謂的領地任務，就是不限定誰去完成，哪怕是非領地的居民玩家都可以去做。完成後可以得到微薄的個人獎勵，但重點還是領地獎勵。這個任務明顯在完成之後，四個孩子的屬性會有所改變，甚至可能可以擔任領地的職務。所以為了讓白吃白住的四個小鬼派得上用處，『術法傳承』的任務遲早要去做的。不過這個任務沒有限定時間，所以在我的觀點中也不是很急著得去完成。

　　大家討論的結果，還是傾向於先擱置『術法傳承』的任務，把臥九案的事情搞定，驗明白烙骨大法的陰陽師屍骨身分。晴雨幾個也是不贊成節外生枝，希望集中心力先把那五個老貨之間的誤會排解掉，理由當然還是明天的大考。

　　我真想說，小姐呀，明知道明天要考試，在這裡拼命做什麼呢。

　　奈落之戀‧蒼突然說道：「晴雨，晴雨，找書的任務，完成的等級不高沒關係吧。」

　　用著細細嬌柔的聲音，晴雨輕聲說：「基本上是沒關係啦。怎樣？」

　　「我想去天波浩渺。」

　　對奈落之戀‧蒼的答案，她的男同學們無不哀嚎說：「大小姐，天波浩渺妳不是去過好幾次了。」

　　「你今天吃過飯了，以後就永遠不吃了嘛。去過好幾次還是可以再去呀。更何況我想拼拼看，看可不可以藉這個任務順便拿到蒼的信賴道具。要不然慢慢刷玄宗低階NPC的信賴，一步步往上爬實在好難受。啊～，假如再不行的話，我就去找駭客侵入伺服器好了，直接讓我拿到『蒼的信賴』。還是說直接去找遊戲公司的老闆會比較快呢？」

　　紫瞳在旁邊幫忙出主意，說：「掃他們家的股票如何，把經營權抓在手中，再用老闆的身分去威脅員工，這應該是最簡單的辦法了。」晴雨跟喵兒也沒閒著，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

　　犯罪！這絕對是犯罪。而且若無其事將犯罪行為掛在嘴巴上的，我更加相信這幾個丫頭的家世絕對不平凡。一般人沒有熱血沖腦，是不會不計後果說出這種話的。由此可以看出暴發戶和有傳承、有教養的世家，其中的不同。

　　不過看著陷入討論中，渾然忘我的幾個女孩，我轉過身去問她們的男同學，說：「你們明天不是要考試。這樣陪她們玩，不制止一下沒關係嗎。」

　　這群人倒是異口同聲說：「我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