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欲叔
我最新的工作，是帶晴雨三個去參拜欲蒼穹。當然免不了討價還價一番，特別是喵兒針對我將耗費的信賴點，提出嚴厲的質疑。
某玩家已有特定角色的『(戲偶)的信賴』時，其他玩家想要得到同一角色的信賴道具，除了自己去接信賴任務外，就是經由已有信賴道具的玩家介紹。通常花費30到100點不等，依照角色ABC三等不同。
如今喵兒同樣拿這點跟我抬槓。因為欲蒼穹身為苗疆族長，不像憶秋年見到面就能做信賴任務的。要接欲老的信賴任務，可要先透過三層的NPC關係，好歹他也是有組織的人物。所以一得知我有『欲蒼穹的信賴』，她們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儘管她們連苗疆族的座標都沒有，但還是想用介紹的低廉成本來跟我喊價。我可是很不客氣地把帳目算給她們聽，從水淵蓮華要往苗疆族，就算飆馬車連走路也要一個半小時，中途還要在心築情巢轉車，就算車費她們出，我也不想賺那個30元。俺去找怪砍著玩，哪怕再沒效率，只要不趴，一個半小時內打到的銀兩也遠超過30元的價值。機會成本一比較，我根本沒有理由跑這趟苗疆族，更何況還有回程的時間。
最後在晴雨的妥協下，以八折的費用談成。我還被多罵了一句：「錢鬼。」
「喂，紫瞳小姐，我可是在教妳們寶貴的社會經驗呢，學校沒教的事情喔。社會是現實的，一切事物都有其價格。這個價格不只是貨幣的價格，還包括人情的價格。假如今天我只跟妳們收30塊，妳們就該擔心我有沒有企圖。」
「閉嘴！今天不想跟你說話。」
可惜，學生嘛，總是認為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都是應得的。
一路上氣氛之沉悶，幾乎使人窒息。喵兒跟紫瞳兩人以靜默抗議，一改過去吱吱喳喳，沒話找話吵的作風。就連螢幕外的我，都能感受到那濃濃的殺氣。最後還是晴雨受不了，主動找我聊天，內容當然是欲蒼穹及其武功。我能講的也只有任務做過的部分，想要知道更詳細，也只能叫她去看原劇集了。說起霹靂的相關知識，我還輸給這三個小女生呢，俺只勝在比她們要熟悉遊戲的部分。
到達苗疆族，和我過去眼熟的景色略有出入。被憶秋年、欲蒼穹、舒石公聯手掀掉屋頂的房子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頂大帳。來來往往的NPC仍是穿著少數民族風情的服飾，比較惹眼的是個全身桃紅色系的姑娘，就守在大帳之外。細眼柳眉，身材婀娜，造形設計頗有特色。一看到我就問候：「師兄。」我是給問候得莫名其妙。
「師兄，忘卻了師妹雲袖。」
這麼一說，就讓我想起曾被欲蒼穹抱在懷裡的女娃娃。我釋然笑說：「真是女大十八變，變得我認不出來，漂亮了許多呢。」
「師兄說笑了。」NPC臉紅紅，一副害羞的模樣。但我可是說實話，上一回見面跟這一次，身高少說增加五、六倍，體重暴增十幾、二十倍，堪比特攝節目中怪人巨大化前後的差別──嬰兒到成人，這樣的形容不過分吧。
「不知師兄今次前來，有何事情？」
「要向欲叔介紹幾個朋友。」
在我和雲袖談話的時候，周圍已經圍起不少玩家閒言閒語。說來欲蒼穹的人氣也蠻興旺的，在各大伺服器中比行蹤不明的憶秋年還要受歡迎，因此苗疆族的玩家人氣雖比不上琉璃仙境那樣多，也比不少名不見經傳的小勢力強多了。進到欲蒼穹的大帳，應該是所有人的目標。儘管攔在帳前的女性NPC可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也沒人敢硬闖吧。又想起欲蒼穹懷抱襁褓，那深情款款的告白，我就不懷疑任何招惹雲袖的人會成為苗疆族土地的肥料，玩家成為拒絕往來的黑戶。
不知道現階段能進到大帳的人多不多。但我清楚聽到欲蒼穹揭帳，讓我和晴雨一行進入時，有多少人在旁倒抽涼氣的聲音。在踏入帳內的瞬間，畫面閃動，已進入副本空間裡頭。
欲蒼穹穩坐帳中，逕自飲茶。他的神態算不上兇神惡煞，也跟慈祥和藹毫無關聯。看著他，我有點明白『不怒自威』究竟如何具體呈現。不得不再佩服一次遊戲美工，表情做得之傳神，直指人心呀。
「小友來了。」
「欲叔，好久不見。」打招呼的內容俗套，但如此稱呼可是我數次遇見這位，所試探出的最有利稱呼法。其他什麼前輩、師叔之類的，都會讓他情緒有所波動，甚至是激動。譬如叫他師伯的時候，我的任務就要重接重做了。
有鑒於跟NPC侃大山，大部分都是無用功。要跟他們有實質互動，就是做任務累積信賴點，用信賴點換取各式各樣的獎勵，或是開啟更深層的環節任務，如此而已。但並不代表要完成介紹的工作，我就一定要剎費其事地拉開『欲蒼穹的信賴』獎勵兌換列表，鼠標指定晴雨等人後，再點選介紹的指令。『苦境』的智能系統之進步，只需要得到關鍵字，就會主動開啟詢問是否確認的訊息視窗。我當然是直奔主題，說：「欲叔，這一次來，是要介紹三個朋友給你。晴雨、喵兒、紫瞳，她們都想學刀。」
同時畫面上出現『是否使用100點『欲蒼穹的信賴』，將玩家晴雨(喵兒)(紫瞳)介紹給欲蒼穹』的訊息。一連出現三個對話框，我當然是一一點選確認。
一得到信賴道具，晴雨她們顧不得把欲蒼穹的戲偶拿出來折騰，就跑出去開始刷起任務。丟我一個人跟NPC牛眼對瞪，無言以對。雖然工作完成，現在沒我的事，大可直接離開。但難得來一趟──以往都是在憶秋年的任務中，瞬移過來的──，不跟這位我很欣賞的高人聯絡一下感情，太說不過去了。
根據未證實的網路謠言，跟NPC本尊閒聊，只要玩家的遊戲人物有特定的經歷，在談到某些關鍵字時，會觸發特定的任務。這個謠言出現的依據，是秦假仙、素還真、一頁書三人的特殊狀況所引起的討論。此三人以主角或主要配角的身分縱貫霹靂歷史，在遊戲中也都是屬於容易取得『(戲偶)的信賴』的公眾型NPC。但他們的任務列表在初期可以說是簡陋，甚至能說是殺氣騰騰。像是戰無極殿、攻打詭齡長生殿、剿滅嗜血者等等，不是殺就是打，要不就是上門踢館，幾乎沒有跟其他霹靂人物互動的任務。但隨著玩家取得越多『(戲偶)的信賴』，在NPC間的關係網也舖開來，只要以名字作為關鍵字提起，且該角色在劇集中和秦、素、一三人有互動，就會出現相關的任務。像凝靨姐之前以慕少艾弟子的身分出關，再去和素還真聊天，談起慕少艾時，素還真的任務列表就更新出相當多有關慕少艾的任務。最搞笑的一個是協助他們比賽馬拉松的任務。說是協助，也只能幫某一方，對另一方而言就是妨礙了。玩家可以在素、慕兩人比賽的過程中，使出各種花招，妨礙某一人的進展。當然，玩家搞得太過火，或是次數太頻繁時，會被擔任裁判的忠烈王笏君卿派人抓起來。而任務獎勵是在被協助方勝利後，會贈送玩家神秘道具：『琉璃仙境一日住宿卷』。誰知道那玩意兒是幹嘛用的，但那位居然樂此不疲地刷了十幾張。是打算把琉璃仙境當別墅住嗎。
有了以上依據，加上NPC耳背神功的逆推論，很多人相信當玩家做過某些任務，體驗過該經歷後，可藉此觸發下一階段或相關的任務。這就是所謂的隱藏式環節任務。有人斥為無稽之談，但也有愈來愈多人以親身經歷證明傳聞的正確性。大體而言，這些任務仍是跳不開劇集故事的脈絡。至少還沒聽過三教流氓嘟嘟囔囔，跑去滅魔佛波旬，這種張飛打岳飛式的遊戲任務。
如今面對欲蒼穹，我好歹也做過幾個跟他有關的任務。能不能套點交情，混水摸魚，再拿幾個神器，就是我留下來的目的。只是這個用詞和問話的方式，可就有講究了。像是做過鬼梁天下陰謀曝光的任務，又跑去人家本尊面前問，你是不是什麼什麼陰謀的主導者，估計只有被一掌拍死的份。這種問題錯誤，儘管關鍵字是有了，但被NPC砍爆是怨不得遊戲公司的。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苗疆族欲蒼穹處的泡茶知識，我也有從珠婆婆處得到。逕自擺弄著大帳內的茶具，水則是直接取用帳內一角的大缸。這口大缸內的水可是有來頭的，欲蒼穹人級下品任務中就有這麼一個挑水的任務，可是要進到深山老林內挑山泉水，才算是完滿達成任務。而必殺廢柴人正用這山泉，煮起苗疆族的特產──普洱。這種有名號的茶品，引進領地內的話，可是NPC們追捧、搶購的好東西，奢侈品的一種。玩家喝了，也能得到『元功+10%』的輔助效果，持續一個遊戲日。當然，眼前的狀況，我不可能是自己喝。是要借花獻佛，巴結NPC用的。
「欲叔。」
「嗯。」
「當初您殺死陰陽師，是用何種招式呀？」
「刀招。你有興趣？」
刀招……這不是廢話嘛。總有個招式名稱吧。腹誹幾句，我還是問說：「我的資質能學嗎？」
「十分勉強。」
……我討厭心直口快的傢伙，NPC也一樣。不過到了嘴巴，我卻是說：「是欲叔的獨門刀招吧，想來應該是威力萬鈞。」
「非也。正是還有一絲破綻，才會中了陰陽師一掌。」
說著，訊息視窗突然跳出來，提示：『欲蒼穹眉頭略皺，手微顫，轉瞬即止』的訊息。
想一想，我試著問：「欲叔，我有一景仰已久的前輩高人，犯有心悸的毛病。不知您是否有方法可醫治？」
系統訊息：『欲蒼穹厭惡的神色一閃即逝』。
這回的訊息有些多餘，欲蒼穹在畫面上的表現很到位了。不過在沉默片刻後，他還是回答：「心悸的毛病，源頭有萬種，無法一概而論。師侄，你應該是問別人才是。也許……」
『也許』之後，欲蒼穹就沒再說話。再繼續跟他對話，就是不著邊際的閒扯淡了。看似有門道，卻沒得到任何任務提示，更別說接到隱藏任務了。看來我的主角屬性還不夠強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