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良醫 作者:雪兒格格(連載中)

 
Babcorn 2019-8-25 14: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1508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2
第九十章:捐款風波

  孟孝友一怔,趕緊躬身施禮。

  「大人孟某的壽和堂有六名坐堂大夫,還有二十多藥童和雜役,可以出一半的人員來參與疫病的診治。」

  劉仁禮點點頭,「不用說出一半人,就按照你全部的人數計算,那孟老闆覺得,你這二十多人,能診治多少病患?」

  孟孝友再度怔住,一時間有些不理解劉仁禮的想法。

  自己想要過來診治病患,作為知縣不應該最高興的,怎麼問起能診治多少病患來了?

  「孟老闆不知?」

  孟孝友趕緊抱拳,「非也,壽和堂如若全員出診一日可診治百人。」

  劉仁禮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隨即說道:

  「那你可知這城外的流民有多少?其中患有疫病的有多少?一日診治百人,可否每日如此?診治一次之後即可痊癒,還是要後續問診?」

  「這......」

  「不知道,那本官告訴你,昨日城外的流民已經超過千人,六七日就可超過萬人,至於患有疫重症病之人,六七日後至少數千人,你壽和堂可以一力承當?」

  孟孝友的臉上已經見了汗,頭越來越低垂,不過瞥了一眼周恆,接著說道:

  「可回春堂,也做不到一力承當啊!」

  周恆心中暗笑,這貨不傻,知道將球踢給自己,不過現代的防疫手段和古人的豈有可比性。

  周恆他知道,劉仁禮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要一致對外的,這樣跳出來想要指責的人,讓他出銀子就行,實在不行也要出人力,不然單靠自己人會累死。

  周恆抱拳,看向劉仁禮,說道:

  「大人,孟老闆的拳拳之心讓人感動,既然要參與救治醫館的人參與豈不是更好,至於治療的手段更是要博取眾長,畢竟回春堂的藥品也有限,大家都出一份力豈不是對賑災更有利。」

  劉仁禮點點頭,他明白周恆的意思,不過看著孟孝友自大的樣子,很難壓制火氣。

  「孟老闆如若想要捐助銀兩或者藥物,就跟著張主簿去登記處吧,如若想要帶著人員參加診治做志願者,也可以在登記處報名,今日午後會,在縣衙對進行統一的分組督導。」

  孟孝友一怔,萬萬沒想到,劉仁禮竟然絲毫沒給他好臉色,直接揚長而去,周恆也帶著屈子平離開。

  孟孝友站在原地有些發怔,他竟然就被這樣晾在這了。

  此刻有些騎虎難下,想要拂袖而去,可是剛剛的話已經放了出來。

  如若這會兒跟著去捐助,或者參加什麼鬼志願者,他的身份和臉面又放不下,身側的張主簿,朝他微微施禮。

  「孟老闆如何決斷,如若還需想一想,那張某先去前面招呼捐款的百姓了。」

  張主簿最後的補刀,讓孟孝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臉色微微一沉,轉身朝登記台走去。

  來到第一個登記台的位置,朝著那個賬房吼了一嗓子。

  「給我記上,壽和堂孟孝友,捐助草藥五十石,稍後送來。」

  那賬房趕緊起身,叫住孟孝友,隨著喊叫,從桌子下面抓出一張字條,快步追上孟孝友。

  「壽和堂的老闆......您請留步,如若您捐贈草藥,請按照這個單子捐贈,單子之外的草藥暫且不用,我這裡先幫孟老闆記上。」

  說完朝著孟孝友深深施禮,這才退回去接著忙,被孟孝友加塞的那個魁梧男子一臉的鄙夷,瞥了一眼孟孝友,將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

  「廣記糧行孫有才,捐白銀一百兩,新米五十石,送米的車子被堵在路口了,小哥看著怎麼安排好?」

  說完用鼻孔看看孟孝友,張主簿趕緊走上前,朝著孫有才一躬到地。

  「張老闆大善之人,我這就派人帶著車馬去城外,那裡已經連夜搭建了一個糧倉。」

  「成,那跟我走吧。」

  孫有才走到孟孝友身側,這才彷彿剛看到孟孝友一般,拱手施禮道。

  「我當是誰,這不是壽和堂的孟老闆,您也來捐款?」

  孟孝友臉色陰沉,抓著那張藥品名錄的字條,已經被揉搓成一團,剛剛他看過了,如若按照藥品名錄裡面捐贈五十石,挑便宜的藥材成本也要一百多兩,如此一來還不如捐銀子。

  正待他掏銀子,那孫有才接著說道:

  「哦,對了你們是醫館,要捐藥材是吧,看我這腦子,您先忙著我先跟張主簿去城外卸糧食了。」

  說著晃悠著寬厚的身板,朝人群外面走,圍觀的人多人朝著他豎起拇指,還有些帶著孩子的婦人,推推身側的孩童,那孩童很是乖巧,趕緊跪地給孫有才磕頭。

  孫有才一臉的笑容,趕緊將孩子抱起來,朝著眾人抱拳。

  「諸位繼續等待,我先走一步,咱清平縣的難處,就是咱自家難處,都幫一把這事兒就過去了哈!」

  孟孝友此刻就站在第一個位置,那位賬房抬眼看向他問道:

  「孟老闆想好如何捐贈了嗎?」

  孟孝友伸手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放在桌子上,那賬房怔了怔,似乎張主簿之前交代過,這位孟老闆想要捐贈藥材來著,剛剛還給他一張藥材的名錄,一時間有些不解,低聲問道:

  「孟老闆是捐銀子,不是捐藥材啊?」

  孟孝友此刻真的惱了,伸手將賬房接過去的兩張銀票,一把抓了回去。

  「不捐了,藥材銀子都不捐了,捐了我也不放心,還不如我自己去賑濟災民,哼!」

  說著,氣哄哄轉身走了,留下一眾排隊的人,都眼巴巴看著,隨後那個捐款的人走到賬房身前,看著他一臉懵逼的表情,趕緊安慰道:

  「莫要慌,魏縣丞不是還在,我等幫你作證,這孟孝友不是因為你的言辭不捐助的。」

  身後數人,也都吆喝起來。

  「就是,慌什麼?」

  「叫來魏縣丞,我等幫你作證。」

  「......」

  未等那賬房說啥,縣丞聽到聲音趕緊走過來。

  劉大人去找鄉紳商議人員的問題,張主簿去了城外,現在就剩下他留守,有點兒風吹草動都豎起耳朵,見這裡聲音極大,趕緊過來看看。

  「何事?」

  不用那賬房說話,身後排隊的人,早就七嘴八舌將事情說了一遍,連孟孝友臨走時鐵青的臉色都沒疏漏,講述極為詳盡。

  魏縣丞微微頷首,「多謝諸位,此事我已知曉,今日感謝諸位。」

  身後那些人都擺擺手,今日縣衙的各位差官和大人都如此好說話,讓他們覺得腰桿子都硬了。

  啥叫好官這就是,為了百姓的疾苦奔波,還有啥不知足的。

  身為清平縣的百姓,除了自豪還是自豪。

  就在這個時候,劉仁禮帶著一眾的鄉紳從堂內走出來,所有圍觀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似乎有什麼事要宣佈,一個個都踮著腳朝這裡望過來。

  劉仁禮朝眾人抱拳,揚聲說道:「諸位安靜一下,為了更好管理這筆賑災款,也讓諸位能明白這款項的去處,本官與諸位鄉紳商議了一下,決議成立一個賑災會,會長就由屈大夫擔任,十名會員由各位推選,負責監督款項的使用,不知各位鄉親意下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8
第九十一章:賑災會

  圍觀的人群,不斷騷動起來。

  這樣的事兒都是第一次經歷,劉仁禮身側的那些鄉紳,一個個揚著下巴,那份自豪已經不言而喻。

  雖然嘈雜,不過下面呼喊的聲音,還是聽得真切,下面的聲音不是喊著贊成,就是大人英明,隨後一片片的百姓跪倒。

  劉仁禮有些激動,沒想到周恆的一個建議,得到如此好的效果。

  現在捐款的銀兩和米糧越來越多,這是一把雙刃劍,他沒想著要貪墨什麼,不過這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搞不好,有那麼一兩個同僚,想要參一本,很多事兒都說不清楚。

  如此監管賬目公開,每個老百姓都知曉錢糧的去向,如此一來,也不怕別人眼紅和誣陷。

  「那好,既然諸位鄉里沒有意見,那就如此辦了,屈大夫今日開始就請您和諸位勞神,每日將款項和花銷公佈,之後的功德碑也一併統計出來,留的清平縣後世子孫代代相傳。」

  屈大夫和幾個鄉紳趕緊施禮,屈大夫隨即說道:

  「縣尊大人,這些事宜,我們派人輪流跟隨發佈即可,老朽白日想跟著周大夫一起參與防疫,望劉大人准許。」

  劉仁禮有些感動,老頭已經五十多歲了,體力並不如年輕人,能如此說,身後的那些鄉紳也都趕緊跟著表態。

  「縣尊大人我等雖不會醫術,不過家中的佃戶和小廝還是有的,這舍粥和防疫都需要人手,我們張家再出六十個勞力吧。」

  「我們隨家出五十個......」

  「我們出四十個......」

  隨著呼喊,下方的那些百姓看明白了,原來出不起銀子,還能出人頭。

  這個可以啊,現在不是農忙的時候,出來幫個把月還是可以的。

  隨即捐款的隊伍,瞬間再度變長了一倍,劉仁禮點點頭,沒說話朝著屈大夫施禮,帶人走了。

  他要去看看噴灑壺,還有捕鼠器的製造,這些東西要在今晚開始使用,不見得全部做完,但一定要保證今天夠用,質量也要過關。

  這裡的捐款已經進入正軌,有這個賑災會管理,不用自己出頭,很多事兒就可以做好。

  劉仁禮腳步非常快,沒有像平時那樣坐轎,穿過幾條街道來到西市一個最大的鐵匠鋪。

  一進門未等說話,一個漢子趕緊跑出來,誠惶誠恐地施禮。

  「縣尊大人,您怎麼來了?」

  劉仁禮將人扶起來,笑著說道:

  「就是過來看一下,那噴灑壺和捕鼠器製作的如何了?」

  漢子這才抬起頭,臉上露著憨厚的笑容,指著身後的一些鐵匠說道:

  「所有人都停下別的活計,先製作噴灑壺和捕鼠器呢,這會兒做了幾十把半成品的,似乎只有兩把壺是成品,不知是否合乎要求?」

  「周易安過來。」

  劉仁禮朝身後一擺手,周易安趕緊上前,他詳細研究過圖紙,對這兩樣物件非常熟悉,見劉仁禮叫他,忙單膝跪地施禮。

  「小的在。」

  「你去試試,這壺和捕鼠器可有問題?」

  周易安趕緊上前,拿起一個製作好的噴灑壺,這東西就和後世澆花的那種壺一樣,圓圓的肚子,一個長嘴,然後頭部是一個很多孔洞的花灑頭,壺的頂端一半封閉,一半有個缺口,上面一個橫樑。

  周易安見旁邊有水缸,趕緊舀了幾瓢水,裝了半壺,手提橫樑,拎起壺在院子裡面開始灑水,花灑頭下方流水非常順暢,不過上半截就不大出水,水壺再度傾斜一些,又從後面往外漏。

  周易安,將噴灑壺轉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問題。

  「之前,給過你們圖紙吧?」

  那個鐵匠頭,趕緊走過來蹲下,將懷中的一張只展開,上面是自己照著原圖畫的,標註的也很清楚。

  周易安看了看,指著壺嘴連接處說道:

  「你看,這裡在圖紙上標註的不是很清晰,這個壺嘴,一定要從最低處出來,這樣即便剩下一點兒水也能噴灑出來,反觀你們製作的這個壺,壺嘴出口的位置有些高了,所以出水不順暢,沒有力度,再者會剩下很多水都無法噴灑。」

  那鐵匠一看就明白了,趕緊叫人將那些半成品的拎來,跟眾人說了開口的位置,這才親自將一個打好孔洞,將壺嘴接上。

  周易安接過來,將水倒入這把壺,一舉起來,眾人都看到了不同,水流順暢有力,噴灑的面積也大了不少。

  那鐵匠一拍大腿,看著周易安笑著說:

  「小兄弟,多謝你的指點,要不然這批壺白做了。」

  周易安但笑不語,直接去看那些捕鼠器,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機關靈敏,稍微一碰,鼠夾子啪一下合上了。

  周易安拎起那個後做的噴灑壺,看向劉仁禮。

  「大人,我們拎著這個壺去各個鐵匠鋪看看吧,如若有問題,屬下猜想都是這個問題,一併說一下比較好。」

  劉仁禮點點頭,看向那鐵匠。

  「午時無論做了多少,先送去衙門,那裡下午要培訓人員進行防疫,這噴灑壺和捕鼠器是關鍵物件,送到後會有人跟你們統計個數,進行結算的,銀錢不要擔心。」

  鐵匠擺擺手,「大人無需如此,俺們這些粗人,不會說啥,不過你是好官,為民活命不辭辛勞的好官,這水患災民聚眾,是清平縣的事兒,俺也想出分力。」

  劉仁禮朝著大漢抱拳,「心意本官領了,不過你們也不容易,還有這些人要養家餬口,能及時打造物件就行,已經是幫著縣裡出力了。」

  說著第一個走了出去,那大漢帶著人送到門口,看著遠去的背影,身後的那些夥計都不斷感嘆。

  「好官啊,咱清平縣算是保住了。」

  大漢一翻眼白,吼道:「別看熱鬧,趕緊給俺使出吃奶的勁兒,午時前儘量多做一些,俺可不想被別的鐵匠鋪搶了頭籌。」

  此言一出,這些傢伙都撒歡般幹了起來,一個壓制鐵板的人工滾子旁,兩個人光膀子搖動著滾輪,口中叫著號,瞬間整個鐵匠鋪熱火朝天。

  劉仁禮帶著周易安等人,將城中所有承攬這個活計的鐵匠鋪全走了一遍,看著周易安小本子上統計的數據,劉仁禮的擔憂少了一些。

  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此刻已經正午了,從姚記鐵匠鋪走出來,正好對面就是回春堂,劉仁禮腳步一頓。

  秀兒還在這裡學習,要不過去看一眼?

  回身看看跟著的人員,劉仁禮擺擺手。

  「周易安跟著我,去回春堂看看藥品的準備情況,剩下的人何捕頭帶著,回衙門用膳,然後僱車,幫著所有的鐵匠鋪運輸物資。」

  何捕頭趕緊抱拳領命而去,周易安一臉的興奮,抬眼看看回春堂的方向,似乎患者還不少。

  「縣尊大人,回春堂的病患這麼多,竟然比對面的壽和堂熱鬧許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二章:吃白食

  劉仁禮嗯了一聲,快步過了街,直接進了回春堂。

  一個個病患,手中都拿著一個硬卡片,坐在一排一排的椅子上喝著茶閒聊著,見身著官服的劉仁禮進來,都閉了嘴看向劉仁禮。

  屈子平眼尖,早就瞧見劉仁禮,趕緊快步走過來,這人幹啥來的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找他妹妹秀兒小姐的。

  「大人樓上請吧,我讓廚房再給您二位也送一份午飯。」

  劉仁禮想說不用,不過隨著屈子平的話音,他的肚子似乎有些空落落的,也沒再出言阻止,直接上了二樓。

  周易安跟在身後,到處搜索師叔的身影,不過找了幾圈都沒有看到。

  見劉仁禮上樓,他想了想也跟著上去了。

  二人一上樓,就聽到女子的說話聲。

  劉仁禮朝後面一伸手,阻止周易安的動作,隨即朝著聲音源頭走去。

  剛走到一個病房的門前,就聽到劉秀兒的聲音響起。

  「你別動,躺下抓著我的手......別擋著我摸肚子......不許捂臉......配合一點兒仰頭張開嘴......像我剛剛那個動作一樣......」

  越聽劉仁禮越是沒底,這都什麼淫詞亂語?

  回身看到周易安已經下樓,他伸手將門推開,快步衝了進去。

  房間靠窗的位置,劉秀兒背對著門,床上躺著一個人,二人身上都穿著回春堂特別製作的那種墨綠色衣衫,外面是一件月白色長袍。

  劉秀兒正俯身做著什麼動作,劉仁禮血往上湧。

  怪不得非得來醫館,這是有了自己的心思,即便喜歡周恆那就說啊。

  越想越是氣,劉仁禮此刻已經衝到床邊,二人完全沒注意劉仁禮進來。

  劉仁禮一把抓住劉秀兒的手臂,大聲吼道:

  「你在做什麼?」

  劉秀兒站立不穩,整個人被拽過去,一臉驚慌,腳卻還別椅子處,一下子跪在地上,好在手扶著床邊沒趴在地上。

  床上的春桃直接跳了下來,一臉驚慌地看向劉仁禮。

  「大......大......大......大人,怎麼扯小姐啊。」

  劉仁禮此刻也才發現,這不過是秀兒和春桃二人,房內並沒有別人,床的一角攤開幾幅大的圖,上面寫著心臟呼吸停止急救篇之心肺復甦。

  劉仁禮趕緊俯身,想要將劉秀兒扶起來,不過劉秀兒脾氣也上來了,一甩袖子自己爬了起來,不斷揉著膝蓋,看來這一下摔的很重。

  春桃倒是靈巧,從床的對面一撐床鋪直接跳了過來,給劉秀兒整理了一下長袍,擋在劉秀兒面前。

  劉仁禮有些尷尬,抬眼看向劉秀兒,搓著手說道:

  「我剛剛從各大鐵匠鋪過來,想著午時用膳的時間,你是否也吃了,如若不可口,兄長帶你出去用膳可好?」

  劉秀兒繃著一張臉,劉仁禮進來後激烈的表現,不用說也知道那是為了什麼,此刻再說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抬手甩開劉仁禮的手臂。

  「兄長以為看到了什麼?覺得我在和男子廝混嗎?」

  劉仁禮有些尷尬,不過他知道這會兒該做什麼,趕緊臉上堆滿笑容。

  「說什麼傻話呢,你是我妹妹,什麼時候都是,怎麼可能擔心這些,就是怕你被欺負罷了。」

  就在劉秀兒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門被敲響,張嬸子探進頭來,見劉仁禮也在,趕緊朝他施禮。

  「周大夫說了,請幾位下去吃工作餐。」

  劉仁禮趕緊揉揉肚子,「小妹彆氣惱了,愚兄從晨起忙活到現在,滴水未進,真的是累得眼發花腿轉筋,要不我們去吃點兒東西?」

  劉秀兒沒再多說,拽著春桃先一步出了房間,直接下樓朝後院走去。

  劉仁禮毫不在意,也緊隨其後。

  周易安更是跟著劉仁禮的步伐,四個人直接來到後院。

  在廚房旁邊,已經騰出來一個屋子,這裡就是餐廳。

  進門左手是一件小房間,裡面是一個通長的大廳,沒有想像中的髒亂差,一個個長條桌和圓形椅子擺放整齊,除了飯菜的香氣,這裡還有一種特殊的草藥香氣。

  地上的青磚也是刷洗的乾乾淨淨,窗紙全新的,最前方一個檯子上,還擺放了十幾盆鮮花,姹紫嫣紅的看著就舒服。

  沒聞到這個味道,似乎還沒太餓,這會兒已經受不了了。

  此刻劉仁禮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來,劉秀兒在前面自然聽得真切。

  劉秀兒和春桃直接左轉,去了那個小房間,劉仁禮朝後面一擺手,周易安也走過來。

  「大人。」

  「中午我們也在這裡吃,一會兒看到那個迎接咱們的小子,告訴他不用給我們送去了。」

  周易安點點頭,趕緊去尋找屈子平的身影。

  劉仁禮這才邁步進了左側的房間,房間就幾個人,一個長條的桌子,每人面前一個碩大的餐盤,上面有很多小碟子和兩個碗。

  一碗米飯、一碗湯、四個素菜、一條煎魚、一碟帶著誘人香氣的肉片兒,雖然數量不多,不過那味道真的無敵。

  劉仁禮已經覺得,口腔內的津液都分泌旺盛了,房間內的幾個人見到劉仁禮跟著進來,紛紛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

  劉仁禮一揮手,「都坐下,正好路過,就到回春堂混一頓飯吃,你們別拘謹,春桃給我一份。」

  春桃趕緊遞給劉仁禮一套餐盤,就在這時,周恆帶著周易安一起回來了,房間眼看著有些擁擠,劉秀兒起身,示意春桃跟她出去。

  馬令善趕緊加快了動作,將最後一點兒湯汁倒在口中,趕緊起身。

  「小師妹,你們慢慢用餐,我們幾個都吃完了,前面還有患者不能長時間沒人。」

  劉秀兒趕緊給他們讓路,微微欠身。

  「師兄們辛苦了。」

  德勝似乎還要跟著說什麼,周恆朝他屁股就是一腳。

  「跟誰學得廢話這麼多,趕緊去前面,處理了患者,午時結束都得跟著我去縣衙。」

  那幾個沒有不高興,反倒樂顛顛地端著自己的餐盤出去了。

  就在劉仁禮抬頭的瞬間,發現外面吃飯的工人,也都捧著這樣的餐盤,只是沒吃米飯,手裡面筷子左右分開,分別各插著三個饅頭,美滋滋地坐在餐桌前吃著。

  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很斯文的樣子。

  劉仁禮砸吧砸吧嘴,縣衙都沒有這樣標準的吃食,怪不得他們都這麼賣力給周恆干,旁的不說就這口吃食,一般的醫館都不捨得。

  周恆咬了一口饅頭,這才抬眼看向劉仁禮,原來在醫院,只有午休吃飯的時候,才會談私事,閒吹皮逗弄調戲一下小護士,這劉仁禮此刻來幹嘛?

  難道,是怕自己午後不去?

  周恆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個意思,尤其是劉秀兒完全不理會劉仁禮,二人相距的也很遠,瞧著意思真的是找自己的。

  「大人怎麼這個點兒過來了,有事兒?」

  劉仁禮沒客套,都吃起來,自己客套啥。

  端著碗,朝著那一碟不知名的肉衝去,聽到周恆的問話,笑了起來,朝著劉秀兒揚揚下巴。

  「我去所有的鐵匠鋪轉一圈,看看製作的進度,這不是正好走到你這裡了,過來陪小妹吃飯,然後帶著你一起回縣衙培訓。」

  周恆眉頭一蹙,一萬匹羊駝飛過頭頂,心裡暗自氣惱,這特麼是來吃白食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三章:墨綠色的帽子

  周恆哦了一聲,趕緊吃東西,不過見劉秀兒沒吃多少,就準備起身。

  周恆有些不解,抬眼看向劉秀兒,問道:

  「秀兒妹妹,怎麼吃得如此少?」

  劉秀兒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劉仁禮,微微搖頭。

  「二哥慢用,我和春桃還要去練習心肺復甦。」

  周恆微微蹙眉,「練習這個更需要吃飽,坐下將盤子裡的飯菜吃光,有力氣才能練習。」

  聽周恆如此一說,劉秀兒頓住了動作。

  就在劉仁禮想要幫劉秀兒說話的時候,她坐在周恆身側,小口吃了起來,雖然速度不快,卻努力將盤子裡面的飯菜吃光。

  春桃見狀,沒說話趕緊也抓緊吃東西,一上午在學按壓的動作,沒有多累,不過體力耗費很嚴重,胃口出奇的好,片刻幾人都吃完。

  周恆一邊擦嘴,一遍說道:

  「心肺復甦只是手段,知曉位置和動作要領就好,這個不可以用真人練習,很危險的一種操作。」

  劉秀兒嚇了一跳,抬眸看向周恆。

  「這是為何?」

  周恆將雙手疊加五指相扣,舉起自己的手按壓在牆壁上,同時解釋道:

  「圖冊上說了,按壓需要讓胸骨下陷,也就是說你整個身體的力量都要用上,如若正常有呼吸的人,做這個動作容易傷到肋骨,造成骨裂,如若是呼吸心跳暫停的患者,完全可以忽略這一點,因為保命要緊,其他後期可以治療。」

  劉秀兒恍悟,「原來如此,那下午我們先不練習心肺復甦了,現將各種藥物的配方和適應症背過來,還有那些臟器、神經、血管的位置。」

  周恆點點頭,確實自己有些不稱職,也沒詳細給劉秀兒講解過,只是讓她自己消化,這裡面就容易出現偏差。

  「別急,慢慢看相關的資料,我們不是印製了一個手冊,你看一下那個,最好是謄寫一遍,這樣有利於記憶。」

  劉秀兒唇邊,盪開一個笑容。

  「是,聽從二哥吩咐,一會兒就去背書,這幾日災情防疫繁忙,二哥不用為我們費心,那些冊子和圖譜,夠我們學習一段時間了。」

  周恆點點頭,見二人出去,抬眼看向劉仁禮和周易安。

  「咱們也去縣衙吧,不知道能招募多少志願者?」

  劉仁禮起身,掐指算了算說道:

  「如若按照巳時各鄉紳報出來的人數,這志願者恐怕有二百人。」

  周恆一怔,「有這麼多,如此甚好,可以多分成幾個小組,這樣各項工作能做得更細緻一些。」

  劉仁禮的目光,順著門縫看向消失在前院樓梯口的劉秀兒,甩甩頭接著說道:

  「你走得急,有些沒看到,你對面壽和堂的孟孝友在你之後去了,不大認可這等防疫方法,他想要參與救治疫病流民。」

  周恆抬眼看看劉仁禮,臉上掛著笑容,看來劉仁禮還是很維護自己,雖然不知道這方法是否有效,卻全力相信,這份信任還是很值得感動的。

  「我走的時候,聽到一些,不過需要安排的事情比較多沒有在意,其實大哥無需如此在意,他們想要救治疫病的病患是好事兒,回春堂是個博采眾長的醫館,誰有能力,誰就施展自己的能力,有免費的你還不用?」

  劉仁禮微微一怔,看來自己的心胸有些狹隘了,微微點頭說道。

  「他當著眾人的面,說了不捐贈銀兩和藥材,要自己派人參與,我並未阻攔,如若他帶人去了,那就給他分配一個地方就好。」

  周恆點點頭,「行了那我們走吧,回春堂的雜役一會兒還要將消毒劑送過去,剩下的要處置完所有的患者才能到,我們先去也讓所有參與救援的志願者,對防疫有些瞭解。」

  說著幾人趕緊出了餐廳,直奔縣衙。

  還未走到縣衙,就看到捐款桌子前,還是排著長長的隊伍。

  劉仁禮一怔,如若像往常一樣,基本他們散了這裡也就沒什麼人了,沒想到今年竟然如此火爆,抬眼看看捐贈的紅榜,好傢伙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還有捐贈的錢物數額。

  劉仁禮有些感動,此刻是午時一個個都沒有走,還圍在這裡排隊,這是對他也是對清平縣的一種支持,掏心掏肝的支持。

  畢竟不富裕的家庭眾多,看著他們手中一個個小心捧著的瓷碗,那裡面不管是一碗米,或者是捧著一些銅板,這些東西雖不多,卻可能是他們幾天的口糧,真的是勒緊褲腰帶來支援,這份情太重。

  劉仁禮朝著眾人躬身施禮,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府衙,不是他不想說感謝的話,而是有些哽咽,今日的種種讓他感觸良多。

  周恆在後面看得真切,劉仁禮能如此感動,至少說明是個好官,能體會百姓的疾苦,如若真的毫無感觸,那就要敬而遠之了。

  腦子想著,腳下沒有停頓,幾人直接進了縣衙大堂,此刻大堂內擺放了很多椅子,周圍的各種架子已經被挪開。

  周恆環顧了一週,後面的人很擁擠,反倒是前面的位置非常空曠,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有些靦腆,不用周恆說話,劉仁禮已經朝著衙役擺手。

  「後面站著能看到什麼,讓所有人往前挪,互相之間留下一些空隙,一會兒要學著使用一些工具。」

  周恆沒去糾正,畢竟暫時還沒有分組,這樣的活兒還是讓德勝和屈子平來做比較適合。

  走到劉仁禮身側,下面的人也重新調整了座位,別說真有點兒後世會議室的感覺,下面烏壓壓的都是人,突然懷念起之前的學術報告會了,雖然一次也沒上台去講解過,不過那是打瞌睡的最佳時刻。

  沒想到在二十一世紀沒幹過的事兒,在這裡竟然補齊了。

  劉仁禮清清嗓子,朝下方環顧了一週。

  「此時剛剛午時末,沒想到各位都來的如此早,廢話我不多說,關於疫病的防治,由回春堂的周大夫全權負責,現在請他給諸位講解一下,之後直接進行分組。」

  下面的人都非常的懂規矩,能來這裡的人,都是各家各戶精心挑選的,即便獨自前來的,也都是熱情度很高的那種。

  所以,積極性周恆不擔心,周恆看著一雙雙認真的眼睛,朗聲說道:

  「我叫周恆,下面我會給大家講一下瘟疫的防治分組和分級救治,可以不理解,可以提問,但是聽明白之後,我希望各位無條件執行,因為只有你們認真執行下去,有可能挽救一條生命,甚至是一戶人家,明白嗎?」

  下面稀稀拉拉說著明白,或者是點頭。

  「好了那我只說一遍,你們聽仔細。你們等會兒被分成八個小組,負責給災民分級就醫、登記、安排住所、消毒、舍粥、發放物資還有捕鼠和後勤運輸。分級的時候,患重病的手腕扎紅繩,輕微咳嗽的扎黃繩,拉肚子的扎白繩,康健的扎黑繩。如此一來,他人一目瞭然。」

  一個前面坐著的男子,朗聲說道:

  「那我們,怎麼與常人分辨啊?」

  周恆笑了,指著他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給你們臨時製作衣物一定是來不及的,所以我們會給所有人統一發一個帽子,工作的時候帶上,這樣就可以輕易分辨出你是志願者。」

  右側一個年齡有些大的男子,一臉的探究。

  「什麼帽子?」

  周恆伸到袖口,摸出一頂手術戴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將髮髻和頭髮全部包裹在裡面,遠遠的看還非常顯眼。

  那男子驚呼了一聲,「這怎麼是......綠帽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四章:豁牙的陶碗

  周恆臉一黑,在後世這就是刺兒頭,讓你學習你關注什麼帽子的顏色?

  綠色怎麼了,怎麼了?

  手術的隔離服都是綠的,延緩視疲勞,看著不累,這有什麼錯?

  「帽子可以讓人很遠就看到你,從而分辨哪些人是志願者,對病患和我們志願者本身來講,非常容易分辨。」

  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一隊人,統一都是墨綠色的衣袍,頭上戴著圓頂的帽子或者是綠色的包頭巾,走到大堂中間的位置,也不用椅子隨著一聲命令全都席地而坐。

  領頭進來的就是德勝,馬令善此刻還在醫館處理病人,周恆朝他和屈子平一擺手。

  二人趕緊走到周恆身側,躬身施禮。

  「剛剛我已經說了關於分組的事宜,下面識字的舉起手來,我看看有多少?」

  隨著這聲問話開始,有人舉起手來,周恆一擺手,德勝和屈子平分別帶人上前,給他們手臂上紮上紅繩。

  隨後周恆又問了幾個問題,隨後不斷有人舉手,有人手臂上已經有了好幾條綵帶。

  周恆看了看,這才吩咐道:

  「按照剛剛的篩選,德勝和屈子平負責給人員分組吧,綵帶越多的人,可以重點教導一下,八個小組按照我們的計畫進行分配,舍粥、登記、安排住宿和發放物資的小組人員一定挑選脾氣好有耐心的。分級就醫的人員,直接從醫館挑選。捕鼠和後勤運輸的人員一定要挑選體力好的。」

  二人點點頭,一人帶領十幾個人,直接朝著兩側走去,所有人配合的不錯,因此分組的速度很快,一刻鐘就完成了。

  分好組的人員,被分別帶了出去,在醫館都已經商議完畢,八個分組醫館都製作了相關的規定和培訓內容,一下子學習太多會很繁瑣,但是只學習一個內容,這樣的培訓速度非常快。

  看著大堂內的人全都撤離,連椅子都已經搬出去,劉仁禮看向周恆。

  「就這麼一兩個時辰的培訓就行嗎?」

  周恆點點頭,「不要擔心,每個組都有醫館的人,即便有突發的狀況,也能解決,此刻城外有多少流民了?」

  劉仁禮一臉的擔憂,「剛剛來報,城外的流民午時已經過兩千人。」

  ......

  城外。

  一個弱小的身影,抱著一個帶豁口陶碗,拉著一個比他還小的男孩,站在一個隊伍後面。

  小男孩揚起滿身淚痕的小花臉,哆嗦著嘴唇問道:

  「姐姐,爹爹他們真的在這裡嗎?」

  小女孩用手臂夾緊陶碗,拽著袖子給小男孩擦了擦淚痕,柔聲安慰道:

  「盛兒別擔心,我們只是臨近濟陽縣的時候和爹爹走散的,所有的人都朝著此地來,爹爹他們一定也來了此地,不要擔心,姐姐現在就領粥給你吃好嗎?」

  小男孩用力點點頭,抓著小女孩的手更用力攥緊。

  「姐姐不要把盛兒丟了,盛兒的肚子不餓,姐姐要多吃一點兒。」

  見小男孩兒懂事,小女孩臉上掛著笑容揉揉他的頭,發現小男孩的頭似乎更燙了一些,趕緊將陶碗遞給小男孩兒。

  「盛兒抱著碗。」

  說著彎腰將小男孩背起來,用一根帶子將他捆在自己身上,嬌小的身影有些搖搖晃晃。

  背起男孩兒,這才將陶碗接過來,柔聲哄道:

  「盛兒還有些發熱,在姐姐背上睡一覺吧,你醒來舍粥的隊伍我們也就排到前面了。」

  小男孩將臉頰,在小女孩兒的後頸蹭了蹭,使勁兒睜開眼睛看看小女孩,聽不清嘟囔了什麼,漸漸睡去。

  午後的陽光炙烤著,小女孩兒胡亂抹了一把汗,緊隨隊伍,一步一步朝前排著。

  後面的一個婦人,看著她不斷搖頭,伸手摸摸小男孩的頭,低聲驚呼道:

  「丫頭,這孩子在發熱啊,是不是......是不是......」

  小女孩兒回身看向那個大娘,朝她甜甜一笑。

  「大娘不要擔心,我弟弟只是淋了雨,我們還走了這些天一直沒睡,他就是累了,再者腳上生了泡,等排到粥,填飽肚子就好了。」

  那婦人嘆息一聲,前後看看,似乎沒發現和小女孩兒同行的長者,心下有些不落忍,接著問道:

  「丫頭,你家人呢?」

  小女孩臉上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抬眼看向婦人。

  「爹爹背著重病的娘親,我們在臨近濟陽縣的時候走散了,我想他們定是來了此地,只是人多沒有看到,一會兒吃了粥,我們就去找。」

  婦人拿袖子給小女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和污漬,臉上掛著笑意。

  「真是好丫頭,一定能找到你爹爹和娘親的。」

  婦人見週遭沒人注意,這才俯身湊到小女孩耳邊囑咐道:

  「我聽聞,每年逃難的人都會被人分成有病的沒病的,有病的都丟在一處等死,說是避免瘟疫傳播,最後都被燒了,你一會兒好好哄著弟弟,別被人看出發熱,不然誰曉得能做出什麼來,唉造孽啊!」

  小女孩一驚,伸手護住身後的小男孩兒,眼中已經充滿淚意,使勁兒搖著頭。

  「不會的,盛兒就是餓了,三天我們都沒吃過什麼東西,加上急著趕路,他年紀小有些受不了,吃了粥休息兩天就好了,怎麼會是瘟疫?」

  婦人一把摀住小女孩的嘴,微微搖頭。

  環顧一週,見沒人注意,這才低聲說道:

  「這丫頭,別嚷嚷,我就是跟你說一下,一會兒你就跟人家說,我們是一起的,如若有人說啥我幫你攔著點兒。」

  小女孩兒用力點點頭,趕緊給婦人躬身施禮,不過身上背著一個小的,顯得踉踉蹌蹌。

  「冬兒謝過大娘照拂。」

  婦人擺擺手,「都是遭了災的人,別跟大娘客套。」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腳步更加踉蹌,身上勉強遮體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另一隻手抱緊那個帶著豁口的碩大陶碗。

  這是她們兩個身上唯一的財物,沒了碗連討飯都沒得討,這是小女孩兒的爹爹,最後跟她說的一句話。

  眼看著就要排到小女孩兒了,她有些興奮,用力拍拍背上的男孩。

  「盛兒快醒醒,到我們領粥了!」

  拍打了兩下,小男孩兒沒有醒來,小女孩兒有些焦急,回頭看看,發現小男孩兒的臉頰通紅,似乎還在沉沉睡著。

  身後那個婦人一見,趕緊摸摸小男孩兒的頭,臉上一驚,趕緊將手收回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小女孩兒。

  「丫頭,你弟弟的額頭好生燙手,這可不像受涼,他是不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五章:救救我弟弟

  小女孩兒有些急了,將一隻手背後,穿過二人之間的空隙,用力一轉,小男孩兒落入小女孩兒的懷中,身上捆綁的布條也有些鬆動。

  摸著他發燙的額頭,伸手放在小男孩兒的鼻端。

  此刻,他的呼吸也十分微弱,小女孩兒的眼淚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盛兒不要嚇姐姐,三天沒吃飯了,你看姐姐馬上就領到粥了,你快起來啊!」

  就在這時,前面的人已經打好粥離開,小女孩快步走到舍粥的最前端,將那個帶著豁牙的陶碗,遞給舍粥的男子。

  男子看看小女孩兒,還有她懷中的小男孩兒,將那碩大的陶碗盛滿,小心翼翼遞給小女孩兒。

  「丫頭慢些,旁邊有木勺子,你領一個喂小的,如若他不舒服,旁邊診堂的棚子裡面有大夫,可以開藥救治的。」

  小女孩兒用力點點頭,「謝謝大叔。」

  說著,抱著小男孩兒端著陶碗,晃晃悠悠朝一側走去,果然粥棚前前擺著一個大盆,盆裡面有筷子和木勺子,整整齊齊很乾淨。

  抓了一個勺子,小女孩兒趕緊找了一處空地,將陶碗放下,這才解開身上的布條,將小男孩兒放下。

  抱著小男孩兒的頭,輕輕拍打他的臉頰,隨著拍打小男孩兒晃動了一下,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小女孩兒,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小男孩兒放在腿上,一手持木勺不斷攪動冒熱氣的粥,一手拍著小男孩兒的。

  「盛兒醒醒,你不是一直叨念餓了,看姐姐領來粥了,是白米粥啊,不是黃米,也沒有沙子,你最喜歡的白米粥,姐姐喂你好不好?」

  女孩兒盛了一勺,放在唇邊吹涼,嘗試了一下溫度,這才送到男孩兒的唇邊。

  小男孩兒沒有張嘴,不過小小的身體有些躁動,一拱一拱的眉頭緊鎖,就在小女孩兒有些費解,不知如何是時。

  懷中的小男孩兒,掙扎的更加厲害,身子一打挺,直接翻向一側。

  一張嘴哇的一下,吐了出來,黃綠的水帶著泡沫,噴了一地。

  小女孩兒拉住小男孩兒,想要將他抱起來。

  不過小男孩掙扎的過於厲害,一時間小女孩沒抱住他,二人都摔在地上,小男孩兒的腳直接蹬在陶碗上。

  陶碗瞬間倒了,直接砸在旁邊的石頭上,應聲碎裂,那白白的米粥淌了出來。

  小女孩兒急了,朝著小男孩兒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將陶碗砸了,我們就要餓肚子了,爹爹他們怎麼找啊~」

  那排隊的婦人,此刻也端著粥圍了過來,周圍也有很多逃難的流民都圍著看,朝著小男孩兒指指點點,不斷嘆息著。

  婦人趕緊將小女孩兒從地上拉起來,環顧了一週,見都是流民這才開口說道:

  「別哭,快將你弟弟抱走,不然官府的人看到,就壞了。」

  「丫頭別管了,沒救了。」

  「抱什麼?別想著好了,找人埋了吧,我家老四就這樣高燒抽搐然後死了,他一死老二老五也隨後一個樣子死了。」

  「唉......」

  周圍說什麼的都有,小女孩兒沒管那麼多,撲到小男孩兒身側,想要將他抱起來。

  不過不斷抽搐嘔吐的小男孩兒力氣特別大,三兩下將小女孩兒踹到一邊,口中不斷吐著,喊著。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看,來人了,戴綠帽子的那些是大夫,我剛才去包紮腿上的傷口了,他們人不錯,要不丫頭去求求他們?」

  雖然還有勸阻的聲音,不過小女孩兒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一絲希望,攔腰拽起小男孩兒朝著那一抹綠色跑去。

  人群給她讓開一處空隙,小女孩兒跌跌撞撞衝出來,看到幾個穿墨綠衣袍的人,快步跑過去,大聲呼喊道: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弟弟......」

  此刻,周恆跟隨劉仁禮,帶著回春堂的一眾人員,正在到處查看。

  走路的速度非常快,外面守城的一個隊長不斷匯報著各種數據,簡單看看就知道,這數據還算準確。

  突然,從身後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周恆駐足。

  兩個守城的官兵,也聽到了聲音,帶著口罩拎著刀衝到小女孩兒近前。

  一把將人拎起來,滿眼的凶光。

  「媽的,這是給我們兄弟上眼藥是吧,縣尊大人剛來,你們就開始裝病鬧事兒,趕緊拖走拖走。」

  周恆側頭的時候,只看到兩個守城的官兵背對著自己,仔細聽聽似乎沒了呼救的聲音。

  劉仁禮見周恆停下,回頭問道:

  「怎麼不走了?」

  「我似乎聽到有人呼救,不過沒看到人。」

  劉仁禮笑著拍拍他肩膀,「你啊是太累了,這是幻聽幻覺,今夜早些歇息吧,救災和義診不是一天的事兒。」

  周恆點點頭,朝著劉仁禮一抱拳。

  「多謝縣尊大人關懷,這是周恆身為醫者該做的。」

  就在周恆準備朝前走,那兩個守城兵的其中一個,突然張口大叫起來。

  「啊......啊......小兔崽子你鬆口......」

  隨著這聲驚呼,周恆再沒有猶豫,朝著那二人跑了過去。

  身後跟隨的幾個人,都是成日在醫館忙碌的傢伙,熬夜跟玩兒似的,天天吃肉喝湯,饅頭米飯可勁兒造,那身體不是吹的,直接跟著周恆竄了過去。

  就在此刻,那個被咬的守城兵抬手掄起巴掌,朝著小女孩兒打去,周恆口中喊著住手,卻因為距離太遠有些來不及阻止。

  見女孩兒被甩出來,周恆一撲將小女孩子接住。

  瞬間,小女孩兒的臉頰已經腫起老高,似乎被打的有些頭暈,目光無法聚焦。

  不過一陣藥香刺激了她的神經,愣了一會兒緩過神來,周恆看著小女孩的臉頰,徹底惱了。

  抬眼一看,那個守城兵,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和霄伯進城的時候,揮著鞭子打人的那位。

  正要發火,小女孩抓著周恆的袖子,爬了起來,四下張望,一臉的焦急。

  「我弟弟,我弟弟呢?他在高燒抽搐,求你,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周恆一聽明白了大半,此刻劉仁禮也跟著過來,喘著粗氣,看到周恆要殺人的目光,還有啥不明白的,看向那兩個守城兵臉上瞬間黑了。

  「行啊,陽奉陰違你們玩兒的很溜,來人給我打,扒了褲子打,一人二十板子,讓所有的災民和清平縣的老百姓看看,這就是欺負他們的下場。」

  隨著那兩人跪倒,周恆也看到了他們身後地上躺著的一個小小身影,趕緊抱著小女孩兒走過去。

  小女孩兒從周恆懷裡跳下來,一下子撲到小男孩兒身邊。

  「盛兒你醒醒......大夫救救我弟弟,我把自己賣給你了,求你救救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六章:孩子醒了

  周恆沒說話,趕緊查看地上的孩子,這個小男孩兒情況不大好,渾身抽搐,臉頰通紅不用體溫計測量都能感受到他的體溫有多麼高熱。

  周恆回身看向德勝,「藥箱給我,你們幾個擋一下。」

  一聲吩咐,所有人員瞬間面朝外圍城一個圈,周恆身側的小女孩兒有些不解,不過緊緊咬著雙唇不出聲。

  周恆翻開男孩兒的眼皮看看,擦掉他唇邊的嘔吐物,小男孩的口唇有些發紫,捏捏頸部耳後還有腋下,所有的淋巴結仿若葡萄般全部腫大,又用聽診器檢查了一遍。

  肺部濕囉音明顯,高熱、驚厥、抽搐、嘔吐,手指和面頰出現水泡,手指上的已經被抓破。

  發病急,變化快,這是典型鼠疫症狀,周恆腦子嗡的一聲,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這鼠疫竟然來的如此快。

  抬頭的瞬間,劉仁禮想要擠進來,周恆趕緊出言阻止。

  「劉大人,這個孩子感染了鼠疫,你不要湊近。」

  此言一出,劉仁禮瞬間驚到了,直接頓住腳步。

  周恆可以理解,在古人心中,鼠疫就等於死亡,不是一個兩個的死亡,而是成千上萬的死亡。

  周恆扯了扯口罩,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一枚消過毒的口罩,給小女孩兒戴上。

  那孩子聽了周恆剛剛的話,抬起一雙大眼盯著周恆,如若等待審判一般。

  周恆按住她的肩膀,說道:

  「看著我,我叫周恆是回春堂的大夫,你弟弟我會救,拼盡全力去救,不過現在要將他隔離,不然這裡的人會全都得鼠疫,所有人都會死去。」

  小女孩兒眼淚流了下來,看看還在抽搐的盛兒,咬著牙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稍微停頓了數秒,身側的德勝都有些急了。

  剛要上前說話,那小女孩兒撲通一下給周恆跪倒,用力磕了三個頭,額頭上瞬間被地上的石頭磕破,血流了下來。

  「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才三歲,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爹爹還沒找到,如若知道弟弟沒了,我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周恆用力點點頭,「會的,我會盡力去救,你也跟我走,剛剛你們接觸過什麼人?吐在哪兒了?都說清楚,不然會死很多人。」

  小女孩兒一骨碌身爬起來,周恆抓住德勝的手,「帶著她去找嘔吐物的位置,將東西收集起來,送到焚燒處晚上統一焚燒,屈子平抱著孩子我們去隔離區。」

  劉仁禮在外圍看著,周恆朝他望去。

  「大人,剛才所說需要整改的事宜,就拜託了,我現在去救治這孩子,要吩咐下去,如若有如此症狀的人,立即送到隔離區,和他接觸過的人,也要送到觀察區,進行隔離觀察,沒有問題就可以正常安置了。」

  劉仁禮趕緊點頭,「你快些去,我此刻就去下令,舍粥之前就要進行分辨初診,我記住了你放心。」

  周恆沒再多說,帶著人走了,德勝也帶著兩個人,抱著小女孩兒朝著剛剛他們站立的位置走去。

  屈子平知曉輕重,腳步極快,不過沒有奔跑,因為周老闆說過,醫者如若奔跑,就會讓患者恐懼,少了一絲穩重,無論任何時候都要走,因此屈子平只是很加快步伐。

  幾人片刻就來到護城河東側的一塊空地,這裡東側南側均靠山,進出都要走護城河旁的一條小路。

  這塊空地上,用木板臨時搭建了很多的房子,雖然看著簡陋卻劃分的非常清晰,兩側各有四排房子,每排有十間,南側寫的是隔離區,右側寫的是觀察區,中間有一道木柵欄。

  周恆讓屈子平將小男孩放到第一間房間,阿昌將藥箱放在旁邊,周恆回身看向他們。

  「這裡屈子平留下當助手,別的人不用留,三順分配一下,三人一組,幫著分組的人去排查,前面負責排查的人分類不徹底,要在舍粥之前就進行分組,不然舍粥的人也都處於危險之中。」

  三順領命,沒有多餘的客套,不過他沒將人全部帶走,還是留下兩個。

  小男孩此刻依舊抽搐著,周恆一臉的擔憂,鼠疫必須有慶大黴素或者鏈黴素,手頭的抗生素沒有什麼作用。

  打開藥箱,找到靜脈輸液需要的東西,掛在一枚鐵釘上,屈子平幫著周恆排淨空氣。

  這些活兒屈子平在醫館跟著學了,只是扎針還不大熟練,手背上已經扎的青紫,偶爾也有扎不准血管的時候。

  周恆將小男孩兒的褲腿兒掀開,在腳背上找到一條還算粗的血管,趕緊先輸入糖溶液,聽小女孩兒的介紹,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這樣非常的危機。

  周恆抬眼看向桌子,上面擺著的藥箱,是後買的那個紅木藥箱,急救箱在回春堂並未帶來,周恆咬住嘴唇,看向屈子平。

  「子平你跑一趟腿,去回春堂,將我房間衣櫃裡面的一個銀色藥箱送來。」

  屈子平點點頭,他見過一次那個箱子,似乎是周老闆的命根子,從不主動示人,此刻讓自己去這是多麼大的信任。

  「周老闆放心,我這就去很快回來。」

  屈子平走了,周恆拿起一瓶高糖,拔開輸液管,換上玻璃注射器,用力給小男孩推入靜脈,高糖的粘稠度特別強,無論你如何用力,推入的速度都不快。

  周恆的手都有些抖了,忽然想起門口還有人,朝著喊道:「進來一個。」

  一個綠衣男子趕緊進來,想要見禮,周恆一晃腦袋。

  「不用跪,抓緊過來,接著推用勻速,不可用力過猛也不能緩慢,聽懂了嗎?」

  男子趕緊過來,用力點點頭。

  「明白。」

  周恆鬆開注射器,男子接過去,看著他的動作就知道,沒怎麼費力氣,眼看著注射器被緩緩推向前。

  周恆眨眨眼,這貨力氣不小,看來每天吃肉就是不一樣。

  想到這裡不再多看,他還有別的事情考慮,跑到門口,朝著站在門口的另一個小子屁股就是一腳。

  心裡非常的氣,這貨就不能主動問問有沒有工作交代,非要叫到人才知道動一下。

  「起來,去打水給患者擦洗,記著要溫熱的水。」

  周恆趕緊再度回到隔離病房,給小男孩夾上體溫計,將手上和臉上的水泡消毒擦拭了一下,或許是冰涼的觸感刺激,或者是因為注射了高糖,小男孩兒哼哼了一聲,再沒了動靜。

  推高糖的綠衣男子有點兒興奮,朝著周恆瞪大了眼睛。

  「老闆這孩子醒了,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七章:師公VS周老闆

  周恆瞥他一眼,趕緊說道:

  「別嚷嚷,這不過是抽搐,不是清醒,鼠疫的病情變化非常多,高熱、寒戰、暈厥、抽搐、口唇青紫、傷口破潰,非常的難以治療,所以不要掉以輕心,手上的注射器好好推。」

  說著周恆打開幾隻藥劑,灌入牆壁釘子上懸掛的那瓶鹽水中,就在此刻男子將高糖推完了。

  周恆趕緊換上藥物,此刻打水的那個人回來了,手中抱著盆,旁邊放著一條汗巾,這回學聰明了,不用周恆交代,自己趕緊主動上前,給小男孩用溫熱的汗巾擦拭臉上和有脖子。

  周恆指著有水泡的位置,囑咐道:「不要碰到水泡,不然很容易破潰,破了沾到什麼人,那人避免不了被傳染。」

  男子用力點點頭,小心地擦拭著,別說手法還算不錯,非常的輕柔。

  周恆瞥了一眼男子,似乎這人自己見到的次數不多,一時間不知道他叫什麼,隨即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手上動作沒停,朝著周恆露出笑容,有些靦腆地說道:

  「小的叫張安康,跟著張組長負責撿藥的。」

  周恆點點頭,「瘟疫後,你不用跟著他們撿藥了,跟著馬令善學習如何照顧病患吧。」

  張安康一怔,趕緊給周恆磕頭,「多謝周老闆賞識,小的會拜馬大夫為師,不對應該叫周老闆師公了。」

  周恆臉頰不受控的抖了抖,施工?

  這名字聽著就難受,一揮袖子。

  「趕緊起來,回春堂沒有什麼論資排輩一說,好好跟著學習就好,如若學好了,也可以晉級跟著做學徒,給病患診治。」

  張安康用力點點頭,這會兒不敢再磕頭了,他知道回春堂不喜這一套,眼前這位周老闆也不是拘泥禮數的人,暗自下決心好好學習醫術,至少在回春堂有出頭之日,一下子信心滿滿。

  周恆沒再多言,將體溫計取出來,看了一眼,小男孩的體溫已經到了四十一度,這樣突然的高熱如若不及時降下去,對小男孩的愈後極為不利。

  他撥開張安康,從藥箱裡面拿出一個酒精棉球的小瓶子,抓起棉球給小男孩擦拭足心。

  抬眼看看張安康,吩咐道:

  「別愣著,將孩子所有衣物全都剪開,什麼都不要穿,然後跟我學著給孩子物理降溫。」

  張安康雖然不大明白周恆的吩咐,可前面的聽懂了,抓起見到將孩子衣衫剪開拽下去,在男孩兒腋下還有腹股溝的位置,有些黑色的小蟲子跳了起來。

  周恆手一抖,張安康手疾眼快,趕緊將孩子抱起來,衝到門口,從上到下撲落了一遍,小蟲子歡快地落在草地上沒了蹤跡。

  周恆覺得頭皮發炸,那些小蟲子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蝨子,一路上這些小蟲子吸著小男孩的血,還不知道從什麼人的身上散播出來。

  張安康清理完畢,趕緊將孩子抱回床上,另一人已經將床單清掃了一遍,那扯下來的衣物也都丟在一個桶裡面,這些要直接焚燒。

  「張安康,看著我的動作,拿著酒精棉球,跟我一起給孩子擦拭足心手心和額頭,孩子太小不然我們可以直接擦腋下胸口和腹股溝。」

  說著周恆動作起來,張安康手腳麻利,幾下就上道了,動作輕柔迅捷。

  十幾分鐘的時間,輸入了高糖補充體力,又快速補充著鹽水,周恆他倆再進行物理降溫。

  多管齊下,小男孩的臉頰看著似乎沒有那麼紅了,額頭的汗水也少了許多。

  周恆抓起溫度計,用力甩了甩,見張安康看著自己,就放慢了動作,隨即解釋道。

  「這個叫體溫計,用之前要甩一甩,注意不要碰到硬物,不然就碎裂了,裡面的水銀有毒,可以通過皮膚黏膜進入人體,這個豎槓槓落到橫槓之下就可以夾在病患的腋下測量體溫,給你來做。」

  張安康一怔,趕緊雙手小心翼翼接過溫度計,學著周恆的動作甩了甩,舉起來看向數值,此刻已經落在橫槓下方。

  這才將溫度計夾在小男孩兒腋下,按住小男孩兒的手臂。

  周恆將露出來的尾部往上提了提,囑咐道:「將那個銀色的小圓頭夾在腋下才有效,這樣測量的才是準確的體外溫度,夾好後一盞茶的時間再看數值,在回春堂都學過數字吧,一會兒報給我。」

  張安康點點頭,那數字他學得相當溜,沒想到這會兒能用上。

  一手按著小男孩的手臂,一手拿著棉球給他擦拭掌心,約麼著時間差不多了,周恆朝他揚揚下巴。

  「看看數值吧。」

  張安康將溫度計取出來,學著周恆的樣子,朝著陽光微微轉動,果然,看到一個粗的銀色豎槓,交匯在帶數字的橫槓上。

  在『38』上方還冒頭,數了數中間五個橫槓,瞬間他明白了,一臉興奮地看向周恆。

  「師公,這是38.4度,對不對?」

  周恆臉一沉,一把將溫度計奪過去,果然數值是沒錯,這會已經降到38.4度,不過這是物理降溫的效果,鼠疫的高熱豈能如此容易降下來,反覆沖高是鼠疫最恐怖的地方。

  不過這個師公的稱呼讓他腦殼疼,好不容易翻身農奴當了一把老闆,一個個非要爭著搶著當他孫子,這可還行?

  「叫周老闆。」

  張安康趕緊垂頭,一臉的惶恐,「是周老闆,這數字可是對了?」

  周恆點點頭,「對了,很聰明知道怎麼讀取,從此刻起所有隔離區病人的體溫都由你來測量,要每個時辰測量一次,能做到嗎?」

  張安康用力點點頭,「是,小的能做到。」

  周恆抓起桌子上的一張紙,還有炭筆,畫出橫豎兩條線,上面一根標註的是時辰,另一根標註的是溫度,然後在不同的時辰,點出不同的溫度,將這些小點兒用直線連接。

  如此一來,一條彎彎曲曲的波浪線就出現了,張安康晃著腦袋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

  「小的懂了,這是要記錄病患的體溫,可以看出來體溫的變化。」

  周恆一怔,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是很聰明。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每一個人,床頭木板上都粘貼一張這樣的紙,你測量了體溫就畫出一個點兒,用線連接,無論誰來,一眼就知道病患的病情是否被控制,一頁用完,在上方粘貼一張紙,只粘貼上面的一條,紙張可以隨時翻動,明白了嗎?」

  張安康鄭重地點點頭,「小的記住了。」

  「嗯,不僅如此,每次測量了一個人的體溫,溫度計都要用酒精擦拭,因為鼠疫會傳染,不要因為我們的醫治,讓他們出現二次感染。之後每個來的病患都如同這個盛兒一樣,除去衣衫清潔身體,尤其是身上的蟲子要清理乾淨,第一時間我要知道病患的體溫狀態。」

  張安康一頓,抬頭帶著一臉的狐疑。

  「除去衣衫清潔測量體溫,都沒問題,可是周老闆如若這病患是女子,那該怎麼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0 13:09
第九十八章:不速之客

  周恆抬眼看向張安康,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真的想揍他的心都有。

  女人怎麼能如此對待?

  「張嬸子晚些過來,她教導了幾個婦人,到時候專門照顧女病患,你們只是在外圍幫忙即可,此刻她們正在準備衣物。」

  張安康點點頭,趕緊將那張紙粘貼在小男孩兒的床頭,將剛剛測量的體溫標註上。

  周恆瞥了一眼,說道:「一刻鐘前體溫是四十一度,這個要標註上,稍後體溫有可能會反彈,你要隨時觀察他是否嘔吐,還要將他的頭朝向一側,床下放一個桶隨時準備接嘔吐物。」

  張安康一一記下,「這小男孩兒可有姓名?」

  周恆搖搖頭,「似乎他姐姐叫他盛兒。」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周恆趕緊出了病房,果然是那小女孩在外面,阿昌有些拉不住她。

  小女孩正在四處跑,尋找弟弟的身影。

  見到周恆從病房出來,快步竄到近前,撲通一下給周恆跪倒。

  「大夫,能讓我見一見盛兒嗎?」

  女孩兒由於奔跑,臉上都是汗,此刻口罩也滑落在耳邊懸掛著。

  周恆蹲下,將女孩兒扶起來,幫她把口罩戴好,這才露出笑容溫和地說道:

  「跟哥哥說說,為何要見到盛兒,他在治療,這時候見了,對他對你都不好啊。」

  身後的阿昌,趕緊說道:

  「丫頭聽到了吧,你不能見的,他現在患病需要靜養,見了你也容易染病。」

  女孩兒非常執著,用力搖搖頭,盯著病房門口放著的那個桶,裡面就是小男孩的衣褲,此刻都已經被剪碎,小女孩的擔憂更甚。

  「求你,我要見盛兒,剛剛那個大娘說,所有得了鼠疫的人,都無法治療,只能將人燒死,不然會死很多人。如若......真的要燒死盛兒,冬兒沒有別的要求,讓冬兒和盛兒一起死吧,這樣至少他不會孤單。」

  小女孩兒沒有哭泣,就瞪著一雙大眼盯著周恆。

  一瞬間,周恆心裡突然發酸,無論是否日子清貧,這份親情真的讓人羨慕。

  周恆沒說話,伸手將小女孩拽了起來,領著她走到病房的門口,蹲下身子單膝跪在小女孩身側,指著病床上的小男孩說道:

  「盛兒已經退熱了,那些衣物上很多蝨子,這些小蟲子有可能就是鼠疫的根源,所以必須去除,稍後會有人給他送來新衣服,我們也會盡力救治。」

  冬兒眼睛盯著床上,小男孩臉頰沒有之前那樣紅,似乎睡得很安穩,當然還要忽略身上消失的衣物。

  她沒有朝裡面衝,就站在門口看著,周恆沒說話,攔住要上前的阿昌。

  不知過了多久,冬兒這才轉過頭,看向周恆。

  「多謝大夫救盛兒性命,冬兒以後就是大夫家的奴婢了,聽憑差遣。」

  周恆一怔,有些不解地盯著這個小女孩。

  似乎想起,之前在舍粥處,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她曾經跪地求自己救治弟弟,如若救治就要給自己做牛做馬。

  周恆嘆息一聲,將小女孩從地上拎起來,目光落在女孩髒兮兮的小臉上。

  「不要這樣說,我不需要報答,診治災民是我們清平縣的劉大人所安排,全部是免費診治,你不要擔心別的,跟著阿昌哥哥去對面的隔離房區去吧,盛兒的狀況還不穩定,我們需要研製特別的藥物。」

  冬兒咬緊唇,抬眼看向周恆,似乎要辨別一下這話語的真假,阿昌趕緊湊過來。

  「別看了,我師尊不會騙人,他是清平縣醫術最好的大夫,你在這裡只能耽誤救治的時間,完全幫不上忙,難道還要我們將救治的時間,用來安慰你?」

  如此一說,冬兒趕緊搖頭。

  「冬兒明白了,這就跟著阿昌哥哥走,盛兒就拜託大夫了。」

  冬兒跟著阿昌走了,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人趕著幾輛車快速來到隔離區。

  車子剛剛停穩,薛老大第一個跳了下來,朝著周恆揮手,車上一挑簾子,下來很多人。

  周恆看得真切,是張嬸子帶著幾個婦人,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

  第二輛馬車上跳下來兩個人,周恆一怔,那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劉秀兒和春桃,二人也穿著回春堂的統一服飾,快步躲在人群後。

  屈子平也從那輛車上下來,跟著薛老大快步走到周恆面前。

  第三輛馬車走的慢,一個老者帶著藥童走了下來,好像是屈大夫,不過他們下來的比較遠,周恆看不大清也沒再急著打招呼。

  薛老大一臉的埋怨,竄到近前。

  用手拍拍懷裡方方正正的包袱,周恆瞥一眼就知道那是急救箱,看來他是不放心屈子平去取,這才跟著送回來的。

  周恆走上前,拍拍他的手臂。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薛老大將包袱塞到周恆懷裡,這才說道:

  「剛剛在回春堂卸了貨,靈山村賣藕的十幾個小子,還有梅園派來的二十多人,被我丟給馬令善了,跟著打打下手,畢竟這些日子也沒法做生意,閒著也是閒著,都讓他們去當志願者吧。我聽說你急著診治患者,用急救箱,我就跟著過來了。」

  周恆一聽卸貨,眼睛一亮米。

  「那密陀僧,可是買到了?」

  薛老大揚起臉,此刻才有了笑模樣。

  「當然,齊河縣的藥材市場很大,我將他們所有鋪字密陀僧都買回來了,總共有一百四十多斤。」

  周恆倒抽一口寒氣,那密陀僧雖然算不上什麼名貴藥材,可真的不好碰到。

  這密陀僧,說白了就是煉銀子煉鉛沉積的爐底。

  古代的冶金行業本就落後,天然礦藏尤其是銀子無論哪個朝代都會掌握在皇帝手中,大規模的開採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種藥材極為少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在濟陽縣,怎麼出現這麼多?

  「濟陽為何有這麼多密陀僧,難道那裡有什麼人製藥嗎?有殺蟲或者治療狐臭之類的名醫?」

  薛老大搖搖頭,「這個不知道,我只是跟老闆打聽了一下,每月中總有人去購買,所以他們都會備一些。」

  周恆點點頭,沒再多問,不過目光落在屈大夫身後。

  薛老大一撇嘴,回頭看向那些婦人,說道:

  「講清楚啊,那些人可不是我帶來的,她們非要跟著,說是你應允的,我剛回來上哪兒去驗證?」

  屈子平看向周恆,趕緊垂下頭,他心裡清楚劉秀兒主僕二人,周恆絕對不可能同意過來,第一天學習跟著過來能幹什麼?

  「周老闆,屈大夫和劉小姐她們非要跟著過來,說是想過來幫忙,我和薛大哥拗不過啊,您看......」

  周恆瞥了二人一眼,緊緊抿著唇,臉色鐵青。

  薛老大一臉的胡茬,眼珠子通紅,不用說一夜沒睡,還一直趕夜路往返,不然絕不能這麼快回來,屈子平雖然沒出門,狀態也好不了多少。

  所有埋怨的話,真的說不出口,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風險,劉秀兒主僕二人必須送回去,屈大夫願意留下倒是可以。

  「起來吧。」

  屈子平從地上站起來,在一側垂首而立。

  此時屈大夫也被藥童攙扶著走近周恆,周恆朝他略施一禮,屈大夫很識趣沒有上前。

  似乎見到屈子平被質問,劉秀兒趕緊走了上來。

  此刻她真的慌了,似乎從相識就沒看過周恆如此陰沉著面容。

  劉秀兒朝著周恆施禮,垂著頭急切地說道:

  「秀兒魯莽了,不過秀兒只是想跟著過來幫忙,求二哥成全,不要趕秀兒走。」

  周恆依舊陰沉著面容,盯著劉秀兒,朗聲說道:

  「那好我問你,你知道鼠疫如何診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4:39
第九十九章:秘不可宣

  劉秀兒一怔,這是何意?

  劉秀兒微微沉吟,搜刮腦中前人對鼠疫的治療,忽然想到一本醫書曾經有所記載。

  眸光一閃,趕緊躬身說道:

  「秀兒記得一本醫書曾經有過治療鼠疫的良方,用九節石菖蒲二分、銀花蕊六錢,煎水一盅,先服三分之一,將三分之二入蜜糖再服可也。良方名銀蜜平安飲,可無疫症傳染也。」

  周恆一怔,這方子非常熟悉,似乎和梁達樵在《辨證求真》記載的非常相似,看來中醫對鼠疫的認知,是相似的。

  果然,劉秀兒說完,身後的屈大夫不斷點頭,顯然他也非常認可這個方子,不過對鼠疫而言,現代的隔離法,是最有效的,沒有第二。

  周恆微微搖頭,盯著劉秀兒說道:

  「你所說的良方我有很多,其中白虎加人參湯和解毒活血湯被受推從,按照古籍記載都可以醫治鼠疫,但實際情況如何?你可知這樣治療能救活幾人?」

  劉秀兒怔住了,這些並未在醫書上有過記載,她回答不出來。

  「這......」

  周恆沒停頓接著說道:

  「還有,你可知這樣的一個方劑需要多少銀兩?幾副湯藥能治癒?一個人需要多少治療成本?」

  屈大夫也怔住了,多年來救治鼠疫就這幾個良方。

  而且都是價格不菲的良方,一人至少需要十五六副藥,這就要至少十七八兩銀子,如若每人服用,一萬人就需要二十萬的銀子。

  算完這個數字,屈大夫被自己嚇到了。

  不會讓活人燒死,積極醫治,難道這還有錯誤?

  帶著疑問,屈大夫看向周恆。

  周恆抬手,打斷劉秀兒想要爭辯的話接著說道:

  「我來告訴你,這些所謂有效的藥物,能救治十之一二已經是極限,而且所救治的患者,必定是初發感染,或者是作為防疫應用的,如若老幼婦孺,只能聽天由命,治療費用一人在二十兩左右,單單是銀子和藥材我們都拿不出來。」

  周恆抓住劉秀兒的衣袖,直接將她推到隔離室的病房門前。

  見到那個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赤裸在病床上,劉秀兒想要轉過頭,周恆隨即說道。

  「盯著他看看,他叫盛兒,今年不過三歲,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高熱抽搐,嘔吐不止,身上全是蝨蟲,這才是鼠疫患者的樣子,你用那些不痛不癢的方子,想要救他們?這和屠殺有何差別?」

  劉秀兒有些腿軟,春桃已經過來,不過她不敢多說話,周恆所說的她聽明白了,是想要讓小姐知難而退,這是再好不過,春桃沒做聲,只是在一側扶住劉秀兒。

  周恆鬆開劉秀兒的手臂,示意張嬸子她們進去給盛兒穿衣服。

  幾人走向屈大夫所站立的位置,周恆給屈大夫見禮,二人隔著三步遠,周恆站定,劉秀兒跟在周恆身後,微微垂著頭,似乎被打擊的不輕。

  屈大夫看得明白,也知道周恆的意圖,關於救治病患,這個周大夫似乎總是能夠另闢蹊徑,他抱拳問道:

  「按照周大夫的說法,想要讓大部分得鼠疫的病患,能進行救治的方法是什麼?」

  周恆看向屈大夫,劉秀兒抬眸看向周恆。

  「防疫防疫,重在防,這些流民中,有的是康健的,有的是患病的,還有的人是和病患接觸過的。」

  周恆頓頓,接著說道:

  「我們要做的就是,給所有人消毒,隔絕鼠疫病毒,然後進行初步篩查,比如體溫是否高熱,還有眼睛是否泛黃,身上是否有傷,最為重要的就是有沒有蝨蟲。然後將無病的人送到安置區安置,高熱的送到隔離區救治,和病患有緊密接觸的人,或者是有些咳嗽輕微發熱,不好進行辨別的人,送到觀察區觀察,七日後無恙可以送到安置區,如若有問題及時到隔離區救治。」

  周恆說得非常籠統,不過整個安排的框架,算是說明白了。

  這就是現代傳染病應急處理預案的一部分,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全是最重點的方法,凡是傳染性疾病,最重要的方法就是隔離,沒有之一。

  劉秀兒沒了剛才的糾結,這些她真的不明白。

  屈大夫沒說話,腦子裡面一遍一遍演練著周恆的想法。

  畢竟活了幾十年,經歷的事兒非常多,自小到老所有的鼠疫,大多各地都是放任不管,或者城門緊閉,讓這些流民自生自滅。

  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再打開城門。

  派人出去將所有屍體或者沒死的人都丟在一個大坑裡面焚燒,雖然方法殘酷,但城內的人可以保命。

  有些城鎮的地方官,覺得這種做法殘忍,就決定放災民進來,或者也如清平縣這樣舉行賑災。

  原本很好的事情,可是漸漸的鼠疫橫行,無論是災民還是城內的百姓,大批的死亡。

  最後,也不得不使用那些城鎮的方法,進行焚燒。

  按照周恆的理論,如若做了隔離,似乎真的有效,將人按照這幾個標準進行分區管理,然後進出城嚴格噴灑藥劑,這樣就保護了未患病的人。

  至於病患,也可以得到專業的治療,一些疑似的也不用太過擔憂,只要好好觀察就行。

  不過這個周大夫,並不認同剛才的幾個藥方,那麼他會用什麼方法,是不是秘不可宣?

  屈大夫看向周恆,沒有急著問話。

  顯然周恆是想要讓劉秀兒抓緊回城,其實這個安排非常正確,不是男女的問題,而是身份,如若她出事清平縣就亂了。

  周恆嘆息一聲,似乎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不過絕對不能讓她留在這裡,如若有所閃失,別說劉仁禮,就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朝著阿昌說道:

  「阿昌趕車將秀兒和春桃送回去,秀兒你的任務此刻就是學習,你身上的傷才痊癒,無法抵抗這樣的疾病,如若覺得這兩日學不進去,那就跟著阿昌和銘宇,學習統計病患的情況,按照我教他們的方法製作數據表格,力所能及才是真正的幫忙,你可明白?」

  劉秀兒抬起頭,讓周恆驚訝的是,這樣訓斥劉秀兒居然沒哭。

  如若在後世,這樣批評小護士,早就抱頭痛哭,第二天就調轉科室了,護士長會追著屁股後面數落半個月。

  劉秀兒趕緊施禮,打斷了周恆片刻的回憶。

  「秀兒明白了,隨便派個人就好,不用非要阿昌師兄來送我們。」

  周恆嘆息一聲,聲音放柔和些說道:

  「秀兒你是劉大人的妹妹,他唯一的親人,此刻他將精力全都放在賑災上,如若你有所閃失,你讓他將清平縣的百姓放在何處?他還有心情和精力去處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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