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良醫 作者:雪兒格格(連載中)

 
Babcorn 2019-8-25 14: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1596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11:35
第七十章:大同來人了

  劉公公動都沒動,此刻他救不了鄒大夫,自保都很難。

  王爺直接跨過寧王府,讓龐霄將鄒大夫送往京城,今後也不用王府管教朱筠墨,這裡面的意思不用解釋,就是對王府前世子妃的所作所為不不滿啊。

  他雖然是王府的老人兒,還是老王妃一手提拔起來的總管,可如今的做法就是一腳踢開,再也沒有信任而已。

  越是想,劉公公越是感到手腳冰涼。

  抬腳朝著鄒大夫就是一腳,這腳踹的極為狠,直接蹬在鄒大夫心口上,一時間鄒大夫弓著身子,臉憋得脹紅。

  「渾人,虧著咱家信任你,這是讓咱家來背鍋的,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將拂塵反過來拿著,手抓鬃毛用那木棍的一側,朝著鄒大夫的頭上臉上砸去,一時間儘是哀嚎之聲。

  朱筠墨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痕,騰一下站起身,看著這些人高聲喊道:

  「夠了,霄伯抓緊按照父王的命令安排既是,劉公公請回吧。」

  扶著劉公公的兩個人,趕緊架著劉公公出去,眼看著朱筠墨已經在盛怒的邊緣,這時候留下不是找不自在。

  龐霄吩咐了一下,進來幾個侍衛,將鼻青臉腫的鄒大夫拖了出去。

  抬手叫來朱管家,「將這些大夫和藥童請下去,奉上雙倍診金,好生感謝。」

  屈大夫趕緊施禮,「老朽等受之有愧,這診治都是周大夫所為,我等未曾出力,診金就不用了。」

  龐霄擺擺手,「各位能說句公道話,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不過今日之事,還希望各位走出梅園後全部忘掉,朱管家請各位去吧。」

  朱管家上前,帶著這些大夫出去。

  周恆將自己的醫藥箱整理好,丟給薛老大,隨即也要走,那些大夫都去領銀子了,他不能落下,趕緊跟上。

  誰知剛動,朱筠墨就抓住他的手臂。

  周恆一臉不解地看向朱筠墨,這剩下的不是寧王的兒子就是寧王親信之人,自己在這裡算啥?

  「別走,坐這裡聽一下,也將我的症狀跟蘇將軍說一下,之後好轉述給父王。」

  周恆一聽沒再動,薛老大看看二人,指了指門外。

  「那,我去外面等著了。」

  說著直接跑了出去,追上前面的朱管家,周恆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貨不傻,知道自己啥意思。

  周恆這才站在原地,垂下頭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位蘇將軍低聲吩咐了幾句,他的隨從也退下了,龐霄這才上前寒暄起來,看來他們非常熟悉,似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周恆心裡一團的疑問,一個太監和一個將軍怎能如此熟絡?

  難道是寧王當年帶著龐霄鎮守,所以有所交集?

  朱筠墨拽著周恆走過去,朝著蘇將軍抱拳。

  「今日,多謝蘇將軍,您來的太是時候了。」

  蘇將軍趕緊單膝跪地見禮,身上的鎧甲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世子折煞末將了,只是傳個口信而已,對了這是王爺的親筆信,世子請收好。」

  說著蘇將軍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朱筠墨,朱筠墨趕緊起身接過,不知寫了什麼,不過朱筠墨看過後緊抿雙唇,似乎有些激動。

  「王爺還交代末將,帶過來一些東西。」

  說著拍拍手,剛剛出去的那兩個下屬,搬進來兩個碩大的包袱,幾人都圍了過去,將包袱打開,裡面是兩個藤編的箱子。

  一箱子是脆棗乾果各種臘肉全是吃食,琳瑯滿目,塞得滿滿的。

  另一個箱子打開,朱筠墨直接蹲下了。

  周恆踮腳看了看,裡面整齊擺放著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書籍球木塊等等,書籍的邊緣已經捲曲,一看就是舊書。

  周恆一臉的不解,朱筠墨卻蹲下身子,彷彿探寶般不斷搜索著。

  「這是剛開蒙的時候,師傅送的書籍啊......咦,這是霄伯給我做的球......這是......」

  幾乎童年所有的回憶都在這個箱子裡面,朱筠墨抬頭一臉不解地看向蘇將軍。

  「蘇將軍,這些怎麼在父王那兒?」

  一貫面不改色的龐霄,臉上有些動容,直接轉身,似乎抬起袖子擦拭著眼淚,少頃才轉回身朝著朱筠墨施禮道。

  「主子,這些都是你的物件,有些是留在王府的,有些是老奴派人送去大同的,希望王爺雖然不能天天看到你,也能唸著你。」

  說到這裡,龐霄再也說不下去了,臉上的淚流了下來。

  朱筠墨抬起頭,看向蘇將軍和龐霄。

  「我還以為,父王壓根忘記我這個兒子了,沒想到......我懂了,父王這是為了保護我,怕我被奸人所害。」

  蘇將軍看看二人,嘆息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究竟是為啥,我是粗人不懂,不過王爺既然如此決定,一定有這樣做的道理,對了之前世子派人送去大同的兩種藥材,可是還吃著?王爺說了,要立即停止服用,這藥是禍害,決不能吃。」

  龐霄趕緊搖頭,「沒吃,這不是被周大夫發現問題給攔下來了。」

  蘇將軍瞥了一眼周恆,那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和釋然,隨即疑惑地看向龐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們進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龐霄嘆息一聲,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全都講述一遍。

  尤其是今日他們如何施針裝病,如何騙過眾人,揭穿鄒大夫的行徑,還有那劉公公,代表京城而來,今日的態度如何。

  蘇將軍聽完,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瞬間桌子腿矮了一截。

  周恆一縮脖子,這要是拍人身上,就是一個粉碎性骨折啊,就這裡的醫療條件治都沒法治,太可怕了。

  「老東西,今天他跑得快,不然就將他的性命留下,王爺養了一隻狼啊。」

  說到這裡,朝著周恆深鞠一躬,嚇得周恆趕緊站起來側身躲過。

  一個將軍,雖然不知道品級如何,那也是官身,自己現在是一介布衣,受此大禮這不是找死。

  「將軍,這是作何?」

  蘇將軍一把抓住周恆的手臂,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小子,你不錯,能如此維護世子,回頭老夫跟王爺回稟的時候,會詳加講述的。」

  周恆差點兒站不穩,被直接拍著坐在椅子上,那蘇將軍回頭看向龐霄。

  「我們在來的路上,路過青州府和兗州府交界處時,遇上柴汶河水患,那裡河水氾濫,遍地洪澤,哀鴻遍野,我們等待了三日才渡河,差點兒耽擱了正事。」

  周恆一怔,這青州府和和兗州府的交接,距離他們這裡可並不遠,原本清平縣就是三州交界之地,就是青州府、兗州府、濟南府。

  至於他所說的這個柴汶河,印象不太深,似乎在新泰市,古時候這裡叫做樓德鎮,緊鄰曲阜,是通往濟南府的要道,此地西側為山脈,東側多河澤湖泊,所謂的柴汶河一定是其中之一。

  如此地勢,有一條河水氾濫,別的豈不是全部遭殃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蘇將軍,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什麼,側頭看向龐霄。

  「光顧著敘舊了,差點兒忘記問你,這兩日是否有一個蘇姓女子,手持短劍來梅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0 11:47
第七十一章:蘇小五

  周恆一怔,女的......短劍......蘇......

  似乎,的昨晚救的那個黑衣女就是啊。

  周恆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垂頭裝鵪鶉,減低自己存在感。

  龐霄有些疑惑,「梅園並未有人造訪,這兩日正防備京城的變故,所以府內巡查極為嚴苛。」

  蘇將軍揮揮手,「算了,不管她了,這丫頭非要先一步過來送信兒,不知去哪兒貪玩了。」

  龐霄一怔,隨即恍悟。

  「難不成,這是蘇將軍家的小姐?」

  蘇將軍點點頭,「嗯,是老夫孩子中排行在五,最小的一個女兒名為曉曉,她娘親亡故的早,無人照料,無奈只能帶著在大同暫時安家。」

  龐霄聽聞,趕緊起身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如此,那老奴派人去尋找一番,一定在這清平縣城某處。」

  蘇將軍擺擺手,臉上有些掛不住,趕緊攔住龐霄的動作。

  「別擔心,她身手還不錯,只要她不欺負人,我就滿意了。」

  龐霄搖頭說道,「那怎行?稍等老奴這就派人去尋。」

  說著,龐霄要出聽雪閣。

  這事兒可大可小,周恆咬咬牙,如若不說,那蘇將軍就是寧王的得力助手,這要是惹毛了,夠自己喝一壺的。

  周恆眨眨眼咳嗽了一聲,看向蘇將軍。

  「咳咳,那個蘇將軍,昨夜有一個黑衣女子落在我房中,不過她肩頭中箭,整個人昏迷不醒,我一查看,那箭頭甚為怪異,帶著機關橫插在傷口處,我幫著她做了手術,將箭頭取出。」

  說著周恆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個布口袋,丟在桌子上,龐霄趕緊將口袋打開,果然裡面就是一個斷了的箭頭,箭桿的側面,有一個凸起。

  輕輕一按箭頭,啪一聲從箭頭後一寸的位置彈開三個橫刺,設計的極為精良。

  蘇將軍一看急了,人蹭一下竄到周恆面前。

  周恆都沒看清他是如何過來的,只覺得頸部一緊,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那她人呢?可還在你房中?」

  朱筠墨一怔,趕緊來到周恆身側,拍拍蘇將軍的手腕。

  「老將軍莫要著急,周大夫救我兩次性命,是可以信任之人,你先鬆開,讓他說完。」

  蘇將軍瞥了一眼頓了頓,這才松開周恆的衣領,瞬間空氣暢通,周恆捂著頸部,蹲下身子不斷咳嗽。

  蘇將軍眨眨眼,垂眸看看自己的雙手。

  自己又沒有用力氣,這小子怎麼就這個樣子了,身子太弱,對身子太弱。

  過了好一會兒,周恆才抬起頭,幽怨地看了一眼蘇將軍,武夫就是武夫,太粗魯,怪不得那蘇曉曉也是如此,一聲不響就走,連句謝謝都沒有。

  「我見她昏睡著,就直接鎖了門,來公子的聽雪閣商議今日之事,過了約麼小半個時辰,回去一看,門上的門栓沒了,桌子上已經沒了人。」

  蘇將軍有些急,上前一步,周恆嚇得趕緊跳到朱筠墨身後,抬手指著蘇將軍說道:

  「你站在那裡說,不要過來!」

  蘇將軍這才頓住腳步,看著周恆警惕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剛剛嚇到他了。

  「你前面說他昏睡,小半個時辰人怎麼就沒了?」

  周恆梗梗著脖子,一歪頭眉頭緊蹙,白了蘇將軍一眼。

  「我怎麼知道,我忙活一頓,將人救活了,別說診金,連句謝謝都沒有,我去找誰訴說?」

  朱筠墨點點頭,周恆一貫謹小慎微,若如他所說,不知道身份救了人,轉身人沒了,這有點兒怪嚇人的。

  見蘇將軍似乎還要追問周恆,朱筠墨伸手攔住蘇將軍的手臂。

  「老將軍,令愛在這清平縣城內可有熟識的地方?」

  蘇將軍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有,她四個姐姐都在京城,老宅也在京城,這清平縣只是兩年前我曾帶她來過一次,並未有熟識的人。」

  周恆略作沉吟,那黑衣女在戒備森嚴的梅園如履平地,受傷雖然很重,能獨自走了說明身體已無大礙。

  蘇將軍能放心她獨自一人來清平縣城,至少自保的能力是有的。

  即便受傷,也能順著藥味兒找到自己醫治,而後沒留下任何痕跡離開,就是說有人驚擾了她,或者她有什麼發現,所以才離開的。

  龐霄見周恆眼睛不斷轉著,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朝著周恆抱拳問道:

  「周大夫想到什麼了?」

  周恆一怔,趕緊朝著龐霄施禮,之前一直叫周小郎中,此刻竟然跟著朱筠墨一起改口叫自己周大夫,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我想到一事,蘇五小姐能順著藥香,找到在下的房內求醫,並且獨自離開,首先傷勢是沒有大礙的。至於離開的原因,要麼是被人驚擾,要麼就是有什麼發現,我想後者更有可能,畢竟房內沒有打鬥或者雜亂的痕跡。」

  龐霄點點頭,「梅園負責守衛的人,都是得力之人,蘇小姐能毫無蹤跡的進來和離開,身法和功夫是一等一的,那麼就是說,傷她的人亦是如此,周大夫的分析確有可能。」

  周恆的想法很簡單,不過龐霄如此一說,性質就不一樣了。

  無論此事是否和京城有關,這屎盆子也要扣到京城去,今日雖然已經奪了京城的管制權利,可並未對他們有所制裁,無論如何要讓寧王有所忌憚。

  周恆聽得明白,不過這不是他該參與的,趕緊垂頭,偷眼看向蘇將軍。

  果然,蘇將軍臉色鐵青,冷哼了一聲說道:

  「言之有理,不用說定是京城的人想要謀害世子。」

  龐霄趕緊說道:「別的不要說,先找人吧,令愛是在清平縣地界遭遇刺殺,梅園不能坐視不理。」

  說著就走到門口要去安排,就在此時門開了,一個黑衣侍衛拜倒稟報。

  「報,有位自稱蘇五的公子求見。」

  龐霄一怔,回頭看了一眼蘇將軍,趕緊吩咐道:

  「還愣著幹什麼,請進來啊!」

  那黑衣侍衛,趕緊轉身朝退出。

  片刻一個身著青藍色長衫的人,跟著侍衛走了進來,髮髻高高束起,上面插著一根木簪,一臉的英氣,別說冷眼一看,還真的像一個翩翩公子。

  周恆抬眼看看,微微蹙眉,這衣衫和木簪,怎麼看著如此眼熟?

  隨即恍悟,這不是自己新做的衣袍?

  靠,偷我東西!

  白看病,還順手牽羊,這還了得。

  只見她進了門,看到蘇將軍趕緊施禮。

  「父親已經到了,看來我來晚了,蘇五拜見世子,拜見霄伯。」

  蘇將軍見房內沒了外人,直接衝到近前,上下仔細端詳了一遍。

  「你傷在何處,可還要緊不?」

  蘇五一怔,一臉的疑惑。

  「父親如何知曉,孩兒受傷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0 11:47
第七十二章:你說啥,再說一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周恆嚇得脖子一縮,朝著朱筠墨身後挪了挪,儘量不讓蘇曉曉看到自己。

  蘇將軍鬍子顫了顫,瞪圓了眼睛厲聲說道:「讓你學藝不精,還逞能,別說如何知曉的,趕緊說傷你的人抓住了嗎?」

  蘇五小姐從懷中掏出來一物,遞給蘇將軍。

  「兩個人都已經殺了,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蘇將軍接過來巴掌大的布包,將外面的包布打開,兩塊無字木牌出現在裡面,牌子的邊緣有花紋,花紋上面塗著黑漆,木牌中間是木色,沒有刻畫的印記。

  翻過來調過去看了幾遍,也沒看出什麼名堂,蘇將軍將木牌遞給龐霄。

  「這木牌沒有印記,看不出出自何處。」

  龐霄也看了看,黑漆的花紋好像一種花,是什麼他看不出來。

  「似乎......是一種花?」

  如此嚴謹的牌子上竟然裝飾花朵,下達命令的更像是女人。

  周恆偷眼看看,那花紋好像藤蔓一遍纏繞在木牌上,工藝精緻,那花朵周恆一眼就認出來了,下意識張口就答道。

  「這是風鈴草。」

  如此突兀的一句話,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周恆恨不得抬手給自己一巴掌,這時候逞什麼能。

  果然,蘇五小姐一眼就發現了周恆。

  臉色微變,瞥了一眼蘇將軍,瞬間明白,之前如何知曉自己受傷的消息了。

  「是你,我的短......」

  周恆一伸手,阻止了蘇五的話語。

  「蘇五小姐穿上男裝,在下都沒認出來失禮了,請問木牌能否給我看看?」

  蘇將軍想都未想,直接將牌子丟給周恆,隨即問道。

  「我等未曾聽聞過風鈴草,這是何物?」

  周恆想了想,這東西在後世到處都有種植,不過古代似乎只是在歐洲和北寒帶有所種植,一時間周恆有些卡殼。

  「這個風鈴草並非大梁本土的花卉,記得祖父的一本手札上曾經記載過,似乎是某個船隊曾經帶過來一些花卉種子,其中就有此物。」

  周恆有些肝顫,也不知道大梁國是否開展海上貿易,不過有玻璃,那麼這些外來物種也應該有吧,不過並未看到土豆地瓜和玉米之類的作物。

  蘇將軍略作沉思,抬眸看向龐霄。

  「老夫記得,年前似乎福建長樂進獻了一些珍寶,均是藩國進貢之物,福建布政使溫昌明,是戶部尚書溫昌晉的三弟,溫昌晉不就是前世子妃的爹嗎?」

  周恆聽聞鬆了一口氣,既然福建能有藩國過來進貢,至少自己說過看過圖譜不算過分,不過既然有藩國進貢,怎麼沒見過別的作物?

  難道,這些還被半途剋扣了?

  龐霄臉上神色一凝,瞬間眯起眼睛。

  「那這牌子......」

  周恆沒管他們的聊天,抓起一盞茶,直接淋在牌子上,身側的幾個人都怔住了,蘇五小姐朝著周恆衝過來,看意思要動手。

  周恆再度站到朱筠墨身側,指著牌子說道。

  「看牌子,是否有變化?」

  蘇五小姐眉頭緊鎖,不過也放緩了腳步,走到桌子前,目光盯著那牌子。

  隨著茶水淋在木頭上,中間沒有上漆的部分瞬間浸濕,不過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抬眼冷冷地看向周恆。

  「仔細看清楚,沒有變化。」

  周恆探頭瞥了一眼,眨眨眼似乎不應該啊,剛才摸著似乎有蠟質的感覺,難道判斷錯誤?

  瞬間周恆否定這份猶豫,伸手抓著牌子直接翻了一面,這回眾人都倒吸一口寒氣。

  「有字!」

  龐霄趕緊抓起牌子,將另一個沒有浸泡的牌子直接丟在茶盞中。

  舉起牌子上面顯現了幾個字,『清平梅園朱』。

  雖然沒有別的指令,不過看著這幾個字,顯然是奔著朱筠墨來的,是斬殺還是行刺都不重要了,目標明確。

  蘇將軍拎起茶盞中泡著的那個令牌,這個上面也是一面沒字,另一面寫著『阻止蘇』。

  蘇將軍一怔,再度抬頭滿臉寫著驚訝。

  「阻止蘇,是說的我們嗎?接到指令老夫處理了一天的軍務,第二天啟程,不過確實在柴汶河被阻了三日,可是他們是如何知曉消息的?」

  龐霄眯起眼睛,嘆息一聲。

  「此事不要多議,還是交給王爺處置吧,看來王爺疏遠世子,還是有道理的,身邊的軍務和安排,都隨時被人掌握,這是大事不可怠慢。」

  蘇將軍點點頭,「確實如此,不過老夫此行並非是單純的送信,還要回京去兵部一趟。」

  龐霄抬眼看看蘇將軍,「去兵部,難道蘇將軍要調任?」

  蘇將軍點點頭,「在大同,協助寧王爺抵擋了韃靼數年,不知道這次要派往何處,只是讓老夫回京去兵部,具體內容並沒有講清。」

  龐霄有些擔憂地看向蘇將軍,按理說一般高昇都會提前告知,這樣讓人什麼都不知道的調任,似乎透露著不尋常,可是又看不出來。

  蘇將軍接著說道:「老夫的事兒,你們不用擔憂,王爺已經給京中傳書進行安排,再說即便調任到什麼苦寒之地,去就是了,都是為了大梁國,只要能將小女安排好就行,京中雜亂,真的不放心將她一個人安排在那裡。」

  周恆抬眼看看蘇五小姐,她一臉擔憂的神態,顯然對於她父親此次回京,她心裡也十分的擔憂。

  就在此時朱筠墨指了指身後,說道:「如若蘇將軍不嫌棄,可以將蘇五小姐安置在梅園,這裡空著的院落很多,隨意挑選即可。」

  蘇將軍一怔,回身看看蘇五小姐,想了想朝著朱筠墨施禮。

  「多謝世子美意,這個安排我倒是放心,只是小女頑劣,你這梅園連個女眷都沒有,她在此不方便啊。」

  朱筠墨擺擺手,大刺刺坐下,完全沒看到霄伯在一側給朱筠墨使眼色,周恆明白。

  龐霄怕蘇將軍覺得,朱筠墨這是在對蘇五小姐打什麼歪主意。

  周恆暗自撇撇嘴,這擔心簡直是白操心。

  那樣彪悍的一人,受傷如此嚴重都能跑了,然後還將兩個傷了她的人逮住或者斬殺,奪了他們的令牌,有啥好擔心的?

  如若說要擔心,還是擔心朱筠墨吧。

  周恆一頓,對了還有房內的那把短劍,這女人要是留下,估計第一個要干的事兒就是奪回短劍吧。

  只見朱筠墨一點兒也不著急,接著勸說道:

  「那就在清平縣城內找一處宅子,這樣就不用回京啦,再者蘇五小姐不是有傷,正好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

  蘇五小姐抬頭瞥了一眼朱筠墨,隨後目光落在周恆的身上。

  「曉曉聽從父親的安排。」

  蘇將軍一怔,從未見過女兒如此樣子,還主動要求聽自己的,確定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你說啥,再說一遍?」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0 11:48
第七十三章:再來一瓶

  回春堂內。

  馬令善趁著一個病患出去,起身喝了一口水,挑簾看看外面等候的病患。

  排隊的長椅上,坐著七八個患者,沒有焦急只是捧著茶盞在喝茶,互相之間閒聊著什麼。

  馬令善唇邊盪開一個笑容,今日看了十七個患者了,雖然臨近午時,沒有一個病患投訴的,屈子平待人接物,真的很有一套。

  再者師尊的法子也有效,不過是一盞去燥的涼茶。

  頭天晚上用大桶熬煮出來,放涼了這會兒喝一杯,別說挺愜意。

  這不,一個個在這裡坐了兩個時辰都沒抱怨過,更沒有跑去壽和堂診治。

  就在下一個病患快要走入診室的時候,門外來了一個極為高大的人,腳步匆匆直接衝到診堂裡面。

  走近了馬令善才看清,這人背上是背著一人,雙臂垂在男子身體兩側,也不知從哪兒湧出的血,滴滴答答灑在地上都是。

  那人進入診堂似乎已經力竭,一個趔趄單膝跪在地上,背上的人直接摔了下來,屈子平手疾眼快,直接過去接住那個病患。

  背人的漢子,這才抬頭焦急地四處搜索。

  「周老闆呢?他怎麼沒在?」

  一張嘴說話,馬令善這才認出來,此人正是姚記鐵匠鋪的姚鐵匠,不過這一臉的黑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煤堆蹭過了。

  「姚鐵匠?今日梅園有要事,師尊過去了。」

  姚鐵匠心下更急了,抓起袖子摸了一把臉,原來他臉上不光是黑色的炭跡,還有血。

  姚鐵匠一跺腳,原地打轉轉。

  「這可如何是好,我跑了好幾家醫館了,坐堂的大夫要麼診治不了,要麼就是去了梅園,要不你們去請周老闆回來吧,我這兄弟被石頭砸了手臂和肩膀,一路上一直流血,不知道還有救沒有。」

  馬令善聽聞,立即蹲下檢查了一下,傷者此刻已經沒了意識,手臂他沒去觸碰,抬頭跟身側的屈子平說道:

  「派人去梅園找師尊回來,說是有重症需要搶救。」

  「銘宇找塊門板,上後院叫幾個人,將人抬到樓上手術室,記著手臂千萬要平移,不要隨意搬動,不然碎裂的骨頭會刺穿血肉。」

  說完所有人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屈子平吩咐完走到馬令善身側。

  「馬大夫,這些掛了號的病患,要如何處置?」

  馬令善略作沉吟,記得師尊說過,救急救急不急的要放緩,現在師尊不在,只能先放棄這些患者的治療了。

  想到這裡,馬令善快步走到眾人面前,深鞠一躬接著說道:

  「各位街坊鄰居,你們都看到了,這位兄弟傷勢嚴重,我們回春堂的原則就是救急,所以今日的門診先停一下,一會兒讓屈子平給各位換一下明天的號,你們明日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優先就診,各位看如何?」

  一個老太太被人扶著站起了身,甩甩手中的帕子,一臉的笑容。

  「行了馬大夫,我們明兒過來,你快救人要緊。」

  說著眾人都起身準備走,屈子平上前,將他們手中的票號換成明日的預約票,這才恭送人走。

  此刻,銘宇已經找來人,眾人配合嫻熟地將那人放在門板上,高高舉過頭頂,直接抬人上了二樓。

  姚鐵匠跟著走到手術室門前,剛要進去被德勝攔住。

  「大哥不要著急,在師尊回來之前,我們還要給你這位兄弟做好相應的準備,這裡是最乾淨的地方,我們進去都要換衣衫進行刷洗,為了你兄弟的安全,請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

  姚鐵匠一聽,趕緊頓住腳步。

  馬令善最後瞥了一眼姚鐵匠,「人我們會盡力救,不過此刻已經很難摸到脈搏,無論生死我們都願意博一次,你可願意?」

  姚鐵匠用力點點頭,「願意。」

  馬令善這才快步進了手術室,房門搖擺著關上。

  坐下等是不可能的,看著不斷擺動的門,他湊近從縫隙朝裡面看,裡面只能看到人影晃動,具體在幹什麼卻什麼都看不見。

  手術室內,馬令善看著患者,沒有過多的慌張,吩咐道:

  「三順給病患擦拭一下,尤其是手臂,直接用酒精棉球擦,德勝準備鹽水,還有急救包,我給病患針刺輸入鹽水。」

  話音一落,幾人動了起來,王三順都沒用鑷子,因為面積太大了,直接抱著一個陶罐抓起大號的紗布,蘸著酒精開始清理,沒兩下紗布就成了黑色。

  王三順再度重複剛剛的動作,小心謹慎,到了傷處,只是輕輕的擦拭表面,看著彎曲成一個極為怪異姿勢的上臂。

  王三順咬著嘴唇,讓自己儘量保持鎮定,突然之間想到周恆曾經說的話。

  當你恐懼患者的傷處時,那就將他們當做練習時的生肉,排除恐懼對自己心理的干擾。

  想到這個,王三順突然不緊張了,之前做練習的時候,周恆還誇他手法快,此刻彷彿找到了那種感覺,快速給患者消毒。

  手術台上的男子漸漸看到原本的容貌,馬令善打開德勝送過來的一個消毒包,裡面是穿刺用的物品。

  將淡黃色的乳膠管和玻璃觀察器連接,最後用粗針連接一瓶鹽水,細的針頭連接在最末端,排乾淨管子裡面的空氣,德勝抓起一個帶輪子的鐵夾子,將管子夾住。

  馬令善深吸一口氣,「我要穿刺了。」

  德勝點點頭,雙手用力掐住病患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腕。

  「來吧。」

  馬令善手很穩,捏著針柄順著血管直接刺入,稍稍捏了一下乳膠管,一股鮮紅的血液回流,馬令善心下一鬆。

  「德勝鬆開吧,刺入了。」

  德勝趕緊將那個帶滾輪的夾子開到最大,觀察管裡面的液體滴答滴答快速流下來,傷者刺針的位置沒有腫脹,德勝一臉羨慕。

  「馬大夫厲害,看來我還要多加練習,不過下次要換成腳了,我手上已經沒有地方紮了。」

  馬令善神色一頓,看向手術室的門口。

  「也不知道師尊什麼時候能過來,這人我看著堅持不了多久,骨折的地方我摸了,無法用手法復位,段成幾節那種,似乎後背還有砸傷,不知臟腑是否受損。」

  德勝也有些心焦,「我們不能這麼幹看著吧,至少給他先止血,等師尊回來血流乾了還醫治啥?」

  馬令善一聽,覺得有道理,趕緊幾人用現有的棉球紗布,將傷患的手臂破損處覆蓋上,畢竟骨折了不敢挪動,無奈馬令善和德勝就雙手壓著傷處。

  別說這樣一來似乎出血真的少了,王三順抬頭看看已經快要滴光的琉璃瓶子,有些糾結地問道:

  「這瓶鹽水沒了,要不我們再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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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重塑肉身

  聽雪閣的周恆,正在聽著蘇家父女爭論去留問題。

  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如此突兀的行為讓龐霄一怔,剛要出言訓斥。

  就見薛老大已經走了進來,一臉的慌張。

  「回春堂出事兒了。」

  周恆一怔,回春堂今天是正常營業,能出什麼事兒,難道是那個不長眼的過來搗亂?

  「別慌,出了什麼事兒?」

  薛老大有些著急,快速說道:

  「馬令善派人來傳話,姚鐵匠的弟弟被石頭砸傷,手臂骨頭全部粉碎,後背也被砸了,人已失血昏迷,就剩一口氣了,他們無法處置,找你趕緊過去。」

  周恆一聽稍微鬆了一口氣,回身看向朱筠墨。

  「公子,我......」

  「無需擔心這裡,你快些去處置,人命關天。」

  周恆點點頭,朝著眾人施禮,快步跟著薛老大走了。

  蘇將軍眨眨眼,看向龐霄問道:

  「這樣嚴重的傷勢,還能救?」

  龐霄欣慰地點點頭,感慨地說道:

  「周大夫的醫術,不說是活死人肉白骨也差不多,半月前我和世子在獵場遇襲,世子腿上被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刺穿血流不止,整個人滾燙異常,就是遇到這個周大夫,才轉危為安的,現在不過是留了一道細細的疤痕,行走完全看不出受過傷。」

  聽了龐霄的解釋,蘇將軍趕緊看向朱筠墨的腿,朱筠墨轉了兩圈,大搖大擺地來回走了幾步,確實看不出什麼異樣。

  「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醫術,如若在軍中,遇到如此嚴重的傷勢,傷者如若幸運能苟活下來,至少腿是保不住了。」

  龐霄點點頭,「當時真的是十分危急,我如何呼喚世子都沒有反應,襲擊我們的人,就是想要世子變成瘸子,如若真的如此,恐怕這世子之位不保。」

  朱筠墨想到這個就一臉的憤恨,抬手抓起龐霄的右手,手腕和指尖可以看到明顯的疤痕,不過非常的整齊,只是一道縫隙。

  「這些人善於用毒,霄伯為了救我,手被傷到,差點失去右臂,也是周恆發現及時處置的,據說那是蝮蛇之毒,甚為猛烈。」

  這回不但是蘇將軍震驚,連旁邊的蘇曉曉也抬起頭來,看向龐霄的手腕。

  蘇將軍倒吸一口寒氣,想到女兒昨晚的遭遇,一陣慶幸。

  「這蝮蛇之毒,甚為厲害,沒想到這也能解,小女也被他所救,此人醫術簡直逆天。」

  朱筠墨點點頭,「是啊,如若不是周大夫,兩次救我性命,此刻父王送來的這些東西,恐怕就要在我的墓前焚燒了。」

  蘇將軍眉頭緊鎖,看了一眼龐霄。

  「你能確定,這襲擊之人,可是京城來的?」

  ......

  驢車快速停在回春堂門前,周恆趕緊跳下車。

  薛老大將韁繩丟給門口的一個夥計,跟著衝進醫館,所有醫館的夥計都朝著周恆施禮,不過周恆沒空搭理,三步並作兩步沖上二樓手術室。

  那些掛號後沒走的病患,都抻頭探看,沒想到找來救急的大夫如此年輕,一個個低聲議論著。

  薛老大回身看看他們,沒說啥也跟著上了樓,姚鐵匠抓著周恆想問什麼,薛老大一把將他的手臂給攔下。

  瞪圓了眼睛吼道:「你攔著公子作甚,他要去救命,你能幫忙還是咋地?」

  姚鐵匠瞬間蔫兒了,八尺高的魁梧漢子,瞬間眼淚婆娑,蹲在地上哽咽起來。

  見他如此樣子,薛老大一肚子埋怨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跟俺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姚鐵匠擦拭了一下臉上,抬眼看向薛老大。

  「我兄弟在北冥山自己挖礦熔煉,昨日我去他那裡拉貨,誰知道連日的雨水,山上的樹木石頭鬆散,今晨我們裝車剛要出山,山上的滾石土方滑落,他為了救我,被石頭砸了,我趕緊駕車帶他來縣城,可是順路走了好多家醫館,都說大夫出去了,要麼就是救治不了。」

  薛老大恍悟,今天上午整個縣城的大夫都在梅園,當然是救治不了了。

  「你別急,等我家公子診治吧。」

  姚鐵匠再度抹了一把臉,「要不,我去將他家人接來,看樣子似乎人夠嗆了。」

  薛老大白他一眼,「屁話,大夫沒說治不了,你急啥?要不趕緊將人拉走?」

  姚鐵匠擺擺手,「我沒這意思。」

  「好好等著。」

  此刻周恆已經進入手術室,只是將外袍脫掉,換上一身利落的衣褲,檢查了一下病患的傷情。

  眉頭愈發緊蹙,靠都特麼碎成一堆渣渣了,也沒有鋼釘怎麼接?

  這特麼誰接診的,周恆臉頰抖了抖,瞥向馬令善,後者一臉的希翼,責備的話瞬間說不出口了。

  「怎麼傷的?」

  「據說是石頭砸傷的,手臂和肩頸部都被砸傷了,失血很多,人已昏迷多時。」

  周恆的目光看向靜脈輸液的滴管,那速度都看不出水滴的形狀,像是開了自來水的閥門一樣。

  「德勝將滴速調整到十五,馬令善去找我之前定做的鋼釘,還有帶孔鋼板要孔最多的,要帶螺母那種,三順給病患計數呼吸心跳,我要最準確的數字。另外給他輸入的液體裡面加入一瓶止血藥劑。」

  說罷,周恆趕緊去去刷手,馬令善趕緊跑去隔壁的備品室,將一大盒子鐵釘螺絲全都抱來了。

  德勝一邊加入藥劑,一邊縮縮脖子,低聲問馬令善:

  「師尊這是要干啥?」

  馬令善眨眨眼想了一下,認真地說道:

  「應該是接續斷骨吧,那哪吒死後不是用蓮藕重塑肉身,估計和那個差不多吧。」

  這時周恆舉著雙手走了進來,抓起操作台上的一把長尾鑷子,在盒子裡面不斷翻找,一根十二釐米長,滿是排列整齊孔洞的鐵片,被他夾出來。

  「找十根帶螺扣的釘子,半寸長的,如若不夠讓姚鐵匠現在就去找,三順將這些刷洗乾淨,然後丟在消毒瓶裡浸泡,一會兒用。」

  德勝趕緊將東西調出來,尋找鋼釘,果然數量不夠,轉身出去安排了。

  馬令善已經將無菌包打開,幫著周恆換上隔離服,穿戴完畢,三順幫著周恆沖洗雙手。

  周恆腦子裡面不斷想著手術方案,好在之前準備了鋼板,雖然這不是不鏽鋼,此刻也沒得選擇,慶幸姚鐵匠的手藝不錯,只能在患者骨頭長好後將鋼板盡快取出。

  馬令善已經熟知周恆的習慣,還算鎮定地將孔巾套在傷患的手臂上,周恆隔著孔巾,捏了捏此人的肩膀和頸部。

  還好雖然腫脹的厲害,鎖骨和頸椎並未斷裂,如若這裡斷裂,真的要重新打造鋼板了,估計之前的砸傷,還是因為重擊傷及肺臟,吐血量不大。

  如若吐血,估計還是肋骨的問題。

  順著側面,周恆摸索著兩側肋骨,一根根檢查起來,果然右胸的第四肋骨有骨折,稍微有些錯位。

  不過並不嚴重,此刻只能先處置手臂了,這裡做一個肋骨帶,固定一段時間就行。

  周恆送了一口氣,抓起手術刀,見德勝回來,趕緊看向他。

  「怎樣,那帶螺扣的鋼釘,姚鐵匠可有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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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手動鑽孔

  德勝知道周恆擔憂,趕緊說道:

  「有的,姚鐵匠已經回去取了,他說做了很多,長度粗細都不同,拿來給師尊看看。」

  周恆點點頭,現在滿腦子都在想這鋼板是否能行,畢竟在後世還是有很多人出現排異反應,雖說有多種因素,可材質是第一條。

  患者此刻的狀態,如若不做內固定就是截肢,看來只能拼一次了,如若出現排異,只能到時候再說。

  周恆環顧了幾人一週,嚴肅地說道:

  「好了現在準備手術,傷者右臂肱骨粉碎性骨折,我們要用鐵板固定,將碎骨接續上,這個位置出血量會很大,三順準備好止血器和酒精燈,德勝巡迴,馬令善做好配合,將扭動螺絲的工具準備好,我安裝一顆鐵釘,你就將其扭緊,沒問題吧?」

  既然趕緊搖頭,稍顯緊張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興奮,每個人都是如此,就像馬令善所說,筋骨重塑,這是什麼操作,堪比神仙啊!

  緊張啥,興奮還來不及呢。

  周恆不知他們心裡想的,不過看著一個個彷彿餓狼見到肉的目光。

  甩甩頭心裡有些不是味兒,自己都找了一些什麼人,實習生不該害怕驚慌失措嗎,還是人不?

  「行了,那就開始吧。」

  說著周恆開始給傷者做局麻,此刻已經失血昏迷,沒有各項監控措施,血壓啥的都不知道,只能閉著眼來了。

  馬令善點點頭,一手拿著可調節的撐開器,一手捏著紗布,眼都不眨死死盯著周恆的手。

  三順開始報數,「呼吸二十,心跳六十二。」

  周恆微微凝眉,這樣的心跳數值,不用說血壓低到可怕的地步,每抬眼吩咐道:「給病患舌下壓一片參片。」

  隨即,劃開傷處,腫脹的傷處此刻得到釋放,血瞬間湧了出來,整個手術的創面全都是血,周恆抓過馬令善手中的紗布,趕緊擦拭術野。

  快速找到兩個出血點,朝著馬令善伸手。

  「止血鉗。」

  馬令善早已準備好,啪將止血鉗拍在周恆手中,捏著止血鉗,彷彿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手術室。

  「鏡子調整一下方向,對準手術部位。」

  三順趕緊小跑著轉到側面,將那些蠟燭後面的鏡子不斷調整,瞬間手術視野亮了幾分,雖不算是無影也比之前亮了很多。

  周恆用膝蓋頂起床邊的放大鏡,開始仔細分離肱骨周邊的組織,將骨折的部位完全暴露出來。

  隨著分離,周恆擔憂的心才逐漸放下,完全進入一種忘我的境地裡,小的出血點直接止血器點上,這些過於細小的血管沒法縫合,還容易造成滲出。

  從鷹嘴突到手肘上方,全部打開,馬令善在一旁呼吸都有些不穩,周恆抬眼看看他,這貨不是緊張害怕,而是雙眼瞪大,似乎還有些興奮。

  周恆白他一眼,犢子玩意真變態。

  隨即朝著馬令善伸手,故意沒說要啥,馬令善稍微頓了一下,趕緊將帶孔的鐵板遞給周恆。

  周恆沒出聲,擦拭乾淨鐵板上的水漬,仔細檢查了打孔的邊緣是否有毛刺。

  這才在肱骨上比劃了一下,這個病患真的很幸運,如若靠近手肘的位置骨折再低一點兒,鐵板就無法安裝了。

  還好正合適,周恆將骨折的所有部位復位,有些是骨裂有些是劈開,整體看看還算完整,只是有些縫隙有缺損,這已經算是不錯的狀態了。

  周恆抬手朝馬令善伸出手,剛要脫口而出電鑽兩個字,周恆愣住了,眉頭緊蹙,整個人都不好了。

  靠,沒有電鑽!

  打孔怎麼幹?

  怎麼幹?

  怎麼幹?

  干?

  見周恆頓住不再動,馬令善有些著急。

  「師尊,怎麼不做了?」

  周恆抬眼看看他,「骨頭上需要打孔,但靠一把十字錐是不行的,硬度太強,這十個孔打完需要幾個時辰,傷者挺不下來。」

  三順瞄了一眼,眨眨眼說道:

  「周老闆,我記得鐵匠都有一種工具,就是木頭的桿,上下有鐵線旋轉,下面是尖的鑽頭,只要上下擼幾次,鐵線帶動木頭桿兒,那鑽頭就能將鐵板鑽出孔洞。」

  周恆瞪大眼睛,「還有此物?三順快去找姚鐵匠,將此物送來。」

  三順撒丫子就朝外跑,德勝不放心,看看周恆。

  「師尊,我跟著過去看看,怕三順太直接,嚇到鐵匠。」

  「快去快去。」

  二人出去不多時就回來了,並非空著手,而是抱著一物。

  那形狀就是剛才三順描述的樣子,不過上面都是鐵屑和灰塵,看著就不是一般的髒。

  周恆揚揚下巴,「直接抬到刷手間,將它刷洗乾淨,然後用噴壺噴灑酒精消毒,尤其是鑽頭,別的位置不用太在意,我們在上方墊著一個孔巾。」

  二人點點頭,沒停頓直接去了刷手間,片刻刷洗乾淨,聞著味道就知道已經用大量酒精沖洗過,聞久了腦殼都要醺醉。

  周恆朝著馬令善勾勾手指頭,馬令善趕緊遞過來一塊孔巾,打孔器被二人舉著直接落在鐵板的第一個孔洞處,馬令善將孔巾兩角打結,分別捆紮在兩側。

  周恆看著這東西半天沒動,不是他不想動,是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小三兒,你來打孔,要直上直下別歪了,我固定著患者手臂。」

  三順頓了頓,瞬間明白,這個小三兒叫的是自己,臉上一垮。

  「啊......我?」

  周恆臉上冷了下來,「剛才說的很歡實,這裡除了你,別人見都沒見過這東西,你覺得我們會操作?如若將姚鐵匠叫進來操作,我怕他會嚇死。」

  德勝在一旁點頭,「姚鐵匠在外面盯著自己的手,臉色發白,有些眩暈,我問他一句這是怎麼了,他說看到血有些不舒服,心慌的難受。」

  周恆抬頭朝著三順屁股就是一腳,吼道:

  「別嘰嘰歪歪的,趕緊上。」

  三順一聽用力點點頭,站到周恆身側,這會兒行不行都要往前衝,畢竟周老闆發話了,想在回春堂立足就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長,誰還嫌會的多?

  不再多想,三順抓著那工具,開始旋轉調整方向,最後螺旋轉動兩邊的把手,那鐵線不斷旋轉,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周恆目光一直盯著下方,鑽頭似乎與鐵板之間的距離近了很多,又鑽了兩下,周恆喊停。

  三順用力將那鑽頭拎起來,周恆拿開鐵板看了一下,位置非常好,直上直下完全沒有偏離。

  他朝著三順投出一個鼓勵的眼神,「很好,小三兒繼續吧,馬令善給傷口表擦拭一邊鹽水,保持傷處濕潤,德勝加快一倍滴速。」

  三順彷彿得到了最大的鼓勵,瞬間之前的擔憂全都不見了,抓著鑽頭開始第二個,這回有了經驗,速度更加快,一刻鐘的時間,十個孔完全打好。

  撤走手鑽,周恆和馬令善再度沖洗了一遍創面,隨即擦乾,周恆將鐵板對照著孔洞的位置,接過消毒的螺絲釘,開始扭進去。

  「馬令善跟著我一起擰螺絲,從邊緣開始隔一個擰一個,不要擰緊,只要不掉落就行。」

  馬令善點點頭,按照周恆挑選的螺絲,一個個擰上,周恆看著十個螺絲的位置,側面沒有什麼彎曲或者歪斜,這才讓馬令善用十字錐一個個擰緊。

  周恆在放大鏡下開始縫合,先是將中等的血管縫合,隨後是更加細小的,這些血管如若能保住,至少這條手臂的血運會完善。

  最後檢查了一下,似乎很幸運,神經韌帶全都完美避開損傷。

  此刻馬令善的鋼釘已經固定完畢,周恆檢查了一遍,不斷點頭。

  「做的很好,非常完美,現在縫合吧,馬令善你來縫合組織,就按照之前練習那樣做就行,不要急慢慢來。」

  馬令善一哆嗦,舉著雙手看向周恆,磕磕巴巴地問道:

  「師......師尊是讓我來縫合組織?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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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烏雞實驗

  周恆看看一臉激動的馬令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不想縫合,那我來?」

  「想想,我現在就縫。」

  說著一把奪過去持針器和鑷子,拎著肌肉組織有模有樣地開始縫合,縫合打結,周恆幫著剪斷縫線,隨著操作愈發熟練。

  到了表層,周恆朝著馬令善伸手。

  「表層我來你看著,這個如若縫不好,拆線比較難,鬆緊要適度。」

  說著從肩部下方開始,一直到手肘,一共縫合了三十多針,傷處暴露的時間很長了,周恆怕引起不必要的感染,所以速度上加快了一些。

  剪斷最後一針的縫線,馬令善長出一口氣。

  「師尊的手速太快,看得我眼花繚亂,看來我們還要勤加練習啊。」

  周恆抬眼看看馬令善,頓了一下說道:「下次不要用烏雞實驗了。」

  德勝一縮脖子,恐懼地看向周恆,又看看馬令善。

  「師尊怎麼知道?」

  周恆抬眼環顧三人,「煉藥房已經投訴過了,殺雞後那縫線很難去除,無奈只能將一部分雞皮剪掉,人的肌肉和皮膚與雞肉的緻密度相差很多,手感差異大,如若想要練習,可以讓薛老大去買些野豬肉,去掉皮然後練習縫合,這個更有手感些。」

  馬令善沒敢抬頭,快速撤掉孔巾,擦拭了創面,將引流條調整了方向,不用周恆吩咐開始包紮。

  德勝趕緊過來,幫著馬令善擎著傷者的手臂。

  周恆示意三順舉著鹽水,給自己沖洗了雙手,這才走到傷者頭部,開始檢查他的頸部和後背,除了有些腫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傷痕。

  此刻他們包紮也已經結束,肋骨骨折的位置,也暫時用堅韌的白布捆紮起來。

  三順快速拽來一個運送床,三人合力將傷者搬運到那個運送床上,準備推出去。

  周恆扯下隔離服,還有帽子口罩手套,突然想到一事,抬頭看向馬令善。

  「傷者叫什麼名字?可曾付了診費?」

  馬令善一頓,聲音弱了三分。

  「沒......沒問姓名,就知道是姚鐵匠的兄弟,至於診費......未曾交......」

  周恆嘆息一聲,「開業才第二天,我們投入了多少的心血來建設回春堂?這裡不是善堂,救死扶傷的精神要有,可是我們搶救病患需要銀子,這些藥劑都需要銀子,後面的雜役夥計都需要銀子,以後遇到這事兒,先收押金明白了嗎?」

  看著馬令善尷尬,德勝上前一步。

  「師尊說的是,我們今後會注意的,主要姚鐵匠就是對面街的,料想不會差了我們的銀錢,如若今後我們遇到這樣的事兒,會提前收取押金的。」

  馬令善看向周恆,怯懦地問道:「師尊,我們收多少押金合適?」

  周恆想了想,這普通民眾不是各個跟朱筠墨似得,那樣黑真的就沒人登門了。

  「四肢類似的急症手術,先交二十兩押金,住院的用藥,還有護理的費用後續計算,多退少補,畢竟每個人病症不同,用了什麼藥物,按照藥價核算即可,晚上我們制定一個手術的價格表,至於你們簡單的清創縫合都沒問題,這樣的小手術價格可以低一些。」

  馬令善聽聞趕緊抱拳施禮,之前黃掌櫃和梅園花了多少銀子診治,他一清二楚,沒想到師尊竟是如此仁愛之人。

  這二十兩不及那些的百分之一,著實便宜的緊,要知道一個鐵匠或者勞作之人,丟了性命或者剩下一條手臂,那簡直是一家人的滅頂之災。

  「師尊的仁愛之心,讓學生佩服,我們這就將患者推出去好生照料。」

  周恆點點頭,「記著叫張嬸子,她護理的仔細,可以讓她帶出來幾個徒弟,工錢給她每月漲五百錢,好好幹短不了你們的銀子。」

  德勝第一個朝著周恆道謝,周恆擺擺手,他真的是累了,尤其那放大鏡下面,看著一切細小的血管,時間長了有些眩暈的感覺。

  轉身去了刷手的房間,這裡扭開一個閥門,竹筒裡面就從樓頂的水塔留下來清水,用著好似自來水一般,周恆洗了一把臉,將手臂清潔乾淨,這才出了手術室。

  一出來,面前一黑,撲通跪倒一人,如此突然將周恆嚇了一跳。

  抬腿就要踹,不過看清此人的五官,這才將腳放下,一臉嫌棄地朝後挪了兩步。

  「你怎麼搞成黑炭頭了?」

  姚鐵匠抬起頭,一臉的黑灰和汗水混雜在一起,彷彿非洲人一般,只是眼瞼下方有兩道白色的痕跡,顯然他哭過。

  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姚鐵匠砰砰砰給周恆磕了三個頭。

  周恆環顧一下,看到旁邊站著的薛老大,一瞪眼。

  「杵著幹嘛,還不將人扶起來,我還要看病人,身上不能髒了。」

  薛老大揉揉鼻子,趕緊走過來,一伸手,將人從地上拎起來。

  「我說,你差不多可以了,哭了一個時辰,跟個娘們似的。」

  姚鐵匠沒有惱,反倒看著薛老大鞠了一躬。

  周恆來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禮節,動不動就跪,隨時隨地要鞠躬行禮,別人施禮你還要還禮,搞得一天腰疼。

  「我就是想知道,我兄弟怎樣了,是不是能留個話,讓他家人過來再見一面,我瞧著他整個人捆的和粽子似得,看來這傷勢很重吧?」

  周恆點點頭,「傷勢很重,上臂粉碎性骨折,裡面一共碎裂成四個部分,還有骨裂的地方,不過這會兒已經給他重塑了骨頭,不是跟你要螺紋鐵釘了,就是為了給他接骨頭,至於肋骨的損傷,需要帶一個袋子固定,我現在就著人去做。」

  姚鐵匠擦擦臉,周恆說的話他沒怎麼懂,一個人骨頭斷了,怎麼能夠用鐵來接續,難道像自己鍛造鐵器似得,要燒熱了用力捶打?

  看著他有些發白的臉色,薛老大抬手拍他後背一巴掌。

  「想什麼呢?大夫要如何操作,還要跟你交代不成,跟你說了能懂?」

  姚鐵匠搖搖頭,「不懂。」

  「還不是,人沒死,囫圇個在裡面躺著呢,你倒是趕緊去交錢,然後找人過來照顧著,至少要給他擦洗一下吧,整個人跟煤球似得,難道你讓大夫給你擦?」

  別說,薛老大說的全都在理上,周恆愈發覺得,這傻大個還是蠻好用的,披著忠厚老實的外表,討錢也好,威脅個人也好,或者當個保鏢也成,似乎自己開發出很多技能。

  姚鐵匠一聽,瞬間拍著額頭,一臉的愧疚。

  「我兄弟一受傷我就嚇得糊塗了,光顧著讓周大夫幫著救人,咋都沒給銀子。」

  說著伸手朝胸口摸去,左側摸摸右側摸摸,似乎都沒有,伸手在袖子裡抓了一下也沒有。

  姚鐵匠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看向周恆。

  「出門走得急,我忘記帶了,回鋪子我去拿了送來,然後接我兄弟的媳婦過來看看人,至少有個交代,您信得過我不?」

  周恆真想說信不過,不過砸吧砸吧嘴,還是忍住了這個想法。

  「診費不用著急,讓他的家人之後送來即可,畢竟我們是鄰居這點兒信任還是有的,不過跟他們家人講好,這裡是醫館,不能來了哭哭啼啼的,也不利於病患修養,至於他的吃食都是醫館做,畢竟做了手術,很多東西要有禁忌。」

  姚鐵匠怔了怔,「周大夫的意思是,我兄弟人要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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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長生牌位

  周恆一怔,薛老大直接惱了。

  「滾滾滾,現在就將人抬走,沒交錢先幫你診治手術,誰說什麼了?擔著風險不說,你現在倒好,讓你兄弟留下我們照顧,你這裡倒是覺得我們是將人扣押了,趕緊地將人抬走吧。」

  看著薛老大如此說,周恆沒有出言阻止,姚鐵匠的這句話,確實讓他覺得扎心了。

  這裡的條件極為有限,能將此人的手臂保住,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這邊只是通知他交款,人家心裡的小算盤就如此計較,算了讓薛老大處置很好。

  周恆沒說話,直接朝著一樓的診室走去,那些等候的病患,還有一些沒走,等著醫生下來。

  周恆看了一眼屈子平,吩咐道:

  「去將馬令善和德勝叫下來,抓緊接待門診,樓上留著張嬸子照顧即可,櫃上以後記著無論什麼病患,先交押金再診治,我們回春堂概不賒欠。」

  說完周恆腳步沒停,直接朝著後院走去,屈子平抬眼看看遠去的人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身側的銘宇,湊過來看了兩眼,低聲問道。

  「這是咋了?」

  屈子平低聲在銘宇耳邊說了一下經過,銘宇抬頭看看薛老大的方向,見兄長一甩袖子上樓了。

  那個姚鐵匠,不斷抓著頭髮,顯然這倆人的話,他就沒明白啥意思。

  銘宇戳戳屈子平的腰間,「總不能真的將人趕出去吧,要不你跟他說說?」

  屈子平搖搖頭,「我不去,這人看著可憐,但是真的很氣人,你哥罵他罵的輕了,不解恨。」

  銘宇忍者笑意,再度戳戳屈子平。

  「子平快去吧,這事兒還要你來說明白,這人此刻只是沒轉過來彎兒,滿腦子都是他兄弟受傷,是他造成的這份自責上。」

  屈子平一聽,有些猶豫,見姚鐵匠還是杵在原地,想了想直接走過去,將姚鐵匠拽到門外,遞給他一條濕熱的汗巾。

  姚鐵匠一臉的不解,伸手指著樓上顯然他現在非常的糾結。

  「我......」

  「這位大哥,先擦把臉。」

  姚鐵匠接過去,擦拭了一下,屈子平接著說道:

  「你送來的病患雖未醒來,可是這會兒已經性命無憂了,你在這裡幫不上忙,有愧疚自責的功夫,還不如抓緊去張羅診費,然後將病患的家人送來看一眼,我們周老闆如若不是念在你為我們打造器械的情分,早將你丟出去了,快些去吧。」

  姚鐵匠看著屈子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其實我剛才都沒大聽清楚他們說啥,腦子裡全是我兄弟喊我跑的那個聲音,我這就去取銀子接人,對了一共多少手術的費用?」

  屈子平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別急,遇到這事兒誰都難以鎮定,我們理解,至於手術費用,先交二十兩銀子押金,後續還要觀察幾天,人留這裡就行,我們有專門的人照顧,畢竟人不能動,你們帶回去照顧,喂藥、翻身、入廁,這些小事處理不好,可能都引起大問題,還是在這裡系統護理一下更好些。」

  姚鐵匠聽得認真,不斷點著頭。

  「嗯嗯,這個沒問題,在這裡我放心,來的時候我以為人就沒了......行了不婆婆媽媽了,我這就去找人。」

  說著將汗巾丟給屈子平,趕著車離開了。

  過了約莫一刻鐘,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屈子平抬眸一看,姚鐵匠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懷孕的婦人,頭上青巾包裹著髮髻,一臉的急切神態。

  屈子平趕緊走過去,朝著二人抱拳施禮。

  「這位夫人,想來是病患的家人了?」

  二人點點頭,屈子平沒多廢話,朝著樓上一伸手。

  「那就請隨我上去吧。」

  姚鐵匠一把抓住屈子平,將一錠銀子遞給他。

  「銀子我帶來了。」

  屈子平朝他笑著說道:「這個交櫃上就行,他們會給你開押金票,我們這裡明碼標價,花了多少一目瞭然,出院的時候,多退少補就好。」

  姚鐵匠也沒廢話,將銀子丟給櫃上的銘宇,拿著押金條,二人跟著屈子平上了樓。

  樓上很安靜,沒有人隨意走動,與樓下喧鬧的景祥大相逕庭,幾人不自覺地放輕了步子,來到一間病房門外,屈子平示意他們停下。

  輕輕打開門,裡面是王三順和張嬸子站在床邊,王三順正在給傷者的臉頰肩膀擦拭著什麼藥水,門一開就能聞到一股子清涼的味道。

  那張嬸子將床搖成斜面,正在給傷者用吸管喂水。

  女子見床上的傷患竟然醒了,抬手捂著嘴巴跑了過去,張嬸子快步攬在女子的面前。

  「小娘子勿要靠近,傷者的手臂骨頭碎裂成很多節,我們的大夫剛剛給接上,你萬不可碰到,不然有可能再遭一次罪。」

  女人一聽,嚇得不敢靠近,咬著手中的帕子,不斷掉眼淚。

  「當家的,你可還好?」

  床上那人,此刻手上麻藥勁兒沒過,朝著二人裂開嘴笑了起來。

  「緊張啥,俺好著呢,就是手臂是酸麻的有些脹痛,你懷著娃,別跟著著急,這裡的嬸子照顧的相當周到,而且懂得很多,看俺一眼抓緊回去吧。」

  看著他憨笑的樣子,女人的眼淚算是止住了,側身瞥了一眼姚鐵匠。

  「當家的,你快和大伯說說,他擔憂你的身體。」

  床上那位,朝著姚鐵匠裂開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

  「哥你急啥,俺這不囫圇個躺這兒呢,咋地俺好好地你還不高興?」

  姚鐵匠不斷搖頭,緊緊地抿唇,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沒,我就是高興,真的高興,背著你朝著清平縣城走的時候,整個人軟的跟面條似得,好幾家醫館都說人完了,我突然想到這家的周大夫,他當時找我打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物件,想來這醫術差不了,果然來這裡就來對了,你歇著吧,我去找周大夫磕頭,給他供奉長生牌位。」

  那女人一聽,眼淚再度下來,這樣的講述還有啥不明白的,趕緊附和道:

  「我也同去,大伯說地對,我也要給他供奉長生牌位。」

  說著二人也沒耽擱,直接出了病房,屈子平帶著二人來到一樓的一間診室,周恆正在給一個患者做外傷包紮,馬令善就站在身側學習包紮的手法。

  見到突然衝進來的二人,周恆手上的動作一頓,警惕地看向他們。

  屈子平一躬身,剛要開口說話,身側的姚鐵匠膀子一晃,瞬間屈子平被擠到一側。

  他和那婦人進了診室,撲通一聲,二人跪倒磕了三個頭,未等說話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周恆一臉的懵,這是啥意思?

  只聽姚鐵匠大嗓門嚷道:「周大夫,你救了我兄弟的性命,真的是這鋪子的名字妙手回春,今後我們姚家,要給你供奉長生牌位,後代世人都記著你的恩德。」

  周恆心裡一萬匹草泥馬飛奔,我特麼還沒死呢,供奉啥牌位?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0 11:48
第七十八章:將傷處露出來

  馬令善偷眼看向周恆,見他如此淡然的樣子,心裡更加的佩服。

  師尊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氣度和擔當,如此場面,自己聽著都心潮澎湃,師尊還是那樣淡然,真的是佩服。

  此時,周恆給馬令善一個眼色,示意他去將二人扶起來,畢竟手上還在給患者包紮,鬆不開。

  馬令善趕緊過去,將姚鐵匠扶起來,再度虛扶了一下婦人,二人雖然站起身還是有些激動。

  周恆手上快速將紗布打結,在就診的卡片上寫下了幾行字,按上印章,這才將卡片遞給男子。

  「上面都寫了,七日內不要吃發物魚腥,如若沒有紅腫發熱,可隔一天過來一次換藥,傷口不大,不過裡面怕殘留木刺,雖然清理了也容易感染,還是要小心一些。」

  那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臨出診室還仔細看看姚鐵匠和婦人,抿著唇眼中似有淚光閃動,這也太感人了,光聽著就知道這回春堂的大夫醫術有多高明。

  見人走了,姚鐵匠作勢再度跪下,周恆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將一張寫下最後一個價目的卡片丟個馬令善。

  現在普通的手術和治療價格都出來了,當然還有住院的費用,護理的費用,之後做個牌子掛上就行。

  「停下,別動不動就跪,至於那長生牌位就算了,救治傷患是醫者本分,沒什麼好稱讚的。」

  姚鐵匠點點頭站起身,此刻臉上已經清洗過,沒了黑炭的痕跡,目光中透著尊敬,稍微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身側的婦人。

  「那咱們走吧,晚上你繡一面彩旗,明日我帶著街坊敲鑼打鼓送過來,給周大夫添添喜氣。」

  周恆眨麼眨麼眼,這是送錦旗?

  這個可以有啊,在古代沒啥宣傳的手段,能有人送一面錦旗,這是至高榮譽啊。

  至少這條街上會都知道,再者姚鐵匠可是跑了城中所有的醫館,都沒人接診。

  見周恆這回沒有反對,馬令善朝著姚鐵匠拱手。

  「那就多謝姚鐵匠了。」

  姚鐵匠擺擺手,「俺是粗人,不懂這些禮數,剛剛也嚇壞了,一直在自責,周老闆不要往心裡去,權當俺放了個屁成不?」

  婦人紅著臉沒說話,不過還是伸手拽了拽姚鐵匠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言。

  姚鐵匠一臉的尷尬,似乎自己有開始亂說話了。

  周恆忍者笑意,這貨遇到事兒有些亂了,懶得跟他計較。

  「回吧,明日過來看傷者,他在這裡觀察幾日,沒有出血傷口也沒什麼大問題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二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見沒了影子,馬令善這才湊過來,臉上帶著糾結的表情。

  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周恆敲敲桌子說道:

  「有什麼疑問直接說。」

  馬令善點點頭,看向周恆問道:

  「師尊,這鐵板接骨,我是聞所未聞,如若有了缺損,是否也用這樣的方法進行換骨術?」

  周恆抬眼看向他,「這要看材質,我們今日用的是鋼板,還是不足以用來製作骨骼,如若是不鏽的金屬,韌性更強可以考慮。姚鐵匠的骨折,無法在外部進行固定,所以我算是給他進行一個體內固定。一年後,手臂的骨骼長好,植入的鋼板還要取出。」

  馬令善一怔,「取出?這樣豈不是骨頭上會留下很多孔洞?」

  周恆點點頭,「必須取出,時間長了螺口釘會和鐵板鏽死,那樣才更加危險,畢竟這鐵還不算精良,如若能練成合金或者精鋼,還是那種無法生鏽又輕便的就好了。」

  馬令善謹慎地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一臉緊張地說道:

  「師尊,這話千萬不要說,如若被有心之人聽聞,這是重罪啊,大梁雖然對鐵器的打造控制並不嚴苛,可是精鋼據說是伽羅人傳過來的秘術,尋常百姓都不得談論。」

  周恆恍悟,趕緊不談這個問題了,整理了一下藥箱。

  「行了,患者似乎沒有多少了,我去劉大人的府上走一趟,劉小姐雖然出了院還是要過去看一眼。」

  說著拎著藥箱從診室出來,還未出門,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周恆動作一頓。

  她怎麼來了?

  來人就是蘇將軍家的蘇五小姐,周恆有些臉盲,還真不記得這位蘇五小姐的容貌,只是覺得一臉的英氣,長得似乎很美,但讓人心裡覺得可怕,沒敢正眼看過。

  不過身上那一套衣袍太過刺目,那是自己新做的衣袍,顏色材質都是最喜歡的,關鍵是還未穿過。

  周恆拎著箱子沒動,馬令善見周恆停住動作,卻看向門口的『小公子』,沒說話趕緊朝著屈子平招手,示意他可以繼續放患者了。

  此刻,蘇五小姐已經走到周恆的面前,環顧了一下醫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恆,這才一挑眉問道:

  「你這是要出去?」

  「是,有個病患要去看一下癒合的情況。」

  蘇五小姐頓了頓,「哦,既然如此我陪你去看看,我正好看一下你的醫術是不是真的像你吹噓的那樣好?」

  周恆不想跟她抬槓,這裡是診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至於去劉大人府上,更不可能帶著她。

  「您樓上請吧,既然來了,正好我看一下你的傷情,在梅園條件有限,怕是消毒的不徹底。」

  蘇五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湊近周恆的耳邊說道:

  「是想要看我的傷,還是別的什麼?」

  周恆一頓,這姑娘生猛啊,啥意思YY自己?

  當他周恆是什麼人,見到一個姿色入眼的就上一個?

  為了美色才給她救治,這一切不過是源於想要多看兩眼?

  周恆臉色微變,抿緊唇角,目光落在蘇五小姐的臉上,來回看了幾番。

  說實話,當時只是覺得她是女子,看著不像大奸大惡之人,至於美色真的沒有什麼垂涎之慾。

  「在周恆的眼中,您和別的病患沒什麼區別,我能看到的只是你當時受傷,爬到我房內求救,身為醫者不能見死不救,如若您不需要在下診治,那就請便,在下還要去問診。」

  蘇五小姐一伸手,攔住周恆的動作。

  「慢著,查看傷情不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吧?」

  周恆朝樓上,伸出手臂。

  「樓上有換藥室,請移步。」

  說著也沒管蘇五小姐是否跟上,拎著衣袍的下襬,徑直上了二樓。

  一上來,就聽到樓上病房內有講話的聲音。

  蘇五小姐跟著周恆路過病房門前,裡面躺著那個傷者,手臂包紮的彷彿粽子,被一根繩子吊在頸上。

  此時正身邊的一個人聊著什麼,蘇五看那人的衣衫就知道,這是醫館的人,他們下面所有的人員,都穿著一身墨綠的衣袍。

  周恆走在前面已經打開換藥是的門,蘇五小姐跟著走了過去,房內一張細長的皮質軟塌,還有一把椅子,蘇五小姐不用吩咐自己走到椅子面前坐下,打死她不會躺在那軟塌上。

  周恆走到操作台前,撿了幾樣物件放在一個托盤裡面,將口罩手套戴好,這才走過來。

  「將傷處露出來,不用脫衣衫。」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2 14:55
第七十九章:早晚三炷香

  蘇五小姐坐在椅子上,手指顫動了一下,不過還是將外袍拉開,露出裡面月白色的褻衣。

  周恆再度看向蘇五小姐時,忍住笑意故意繃著臉。

  這人倒是很聰明,褻衣肩頭的位置割開了一個口子,正好將傷處的紗布暴露出來,看著外層的白布,顯然她自己包紮了。

  周恆剪開那些白布,兩側拽了拽,白布條被拽了出來,蘇五小姐微微蹙眉,顯然這個動作碰到傷口了。

  不過周恆也沒有辦法,你又不是男人,總不能將褻衣脫了吧,只能手上的動作快一點兒。

  白布全部清理乾淨,下面染血的紗布裸露出來。

  周恆沒有急著掀開,夾了點兒鹽水棉球,將紗布濕潤,這才用鑷子小心揭開,傷口還好,縫合的部位沒有腫脹發紅。

  周恆小心給傷口消毒,又活動了一下縫線,蘇五小姐估計疼了,杏眼圓睜瞪著周恆。

  「你......」

  周恆自動忽略了她的氣惱,淡然地說道:

  「傷口還好,沒有紅腫流膿,慶幸對方的箭頭上沒有喂毒。」

  擦拭完,用紗布覆蓋了傷處,將紗布再像原來的樣子塞回去,至於怎麼包紮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兒了。

  周恆這才去清洗雙手,回頭看向蘇五小姐。

  「可以穿上了,每隔一日過來換一次藥即可,七日後拆線。」

  蘇五小姐起身背對著周恆,將外袍穿戴整齊。

  周恆抿抿唇,這人怎麼這麼不自覺,醫館是治病救人,可這不是慈善事業啊,咋就不能主動付診費?

  你爹是將軍就了不起了,你就這樣欺凌百姓?

  「多謝,我走了!」

  周恆實在忍不住,抬手叫住人。

  「蘇五小姐等等。」

  蘇五小姐頓住腳步,回身看向周恆。

  「何事?」

  周恆硬著頭皮說道:「小姐到櫃上將診費付一下吧,周恆需要養著幾十個雜役夥計,不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蘇五小姐面色一沉,「診費?你不是不問自取了我的短劍?」

  周恆知道那玩意,就是她身份的象徵,估計還有什麼別的用處,當時只是權宜之計,拿了也賣不掉。

  「那短劍並非周恆想要留下,昨夜施救,我不知你身份,你人沒醒還是昏迷狀態,唯有這個能證明身份,再者我也怕你用短劍傷我,只是幫你保管,這怎麼好像我偷的?」

  蘇五小姐抿抿唇,似乎確實如此,當時如若短劍在手,這個周恆自己必殺無疑,似乎是自己蠻橫在先。

  「短劍在何處?」

  周恆有些沒好氣地答道:「梅園。」

  「一共多少診費?」

  「這要去櫃上算,手術和治療都明碼標價。」

  說著周恆先出了換藥室,蘇五小姐緊隨其後,跟著下了樓,這回不用周恆提示,自己去了櫃檯,看著銘宇問道:

  「給我算一下,一個手術和換藥要支付多少銀兩?」

  銘宇趕緊施禮,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做的是什麼手術,再者是誰給您做的?」

  蘇五小姐一頓,「這誰做的還有差別?」

  「是的,我們回春堂的周老闆如若親自做,手術的費用會增加三成,手術部位不同,傷情不同也會有所不同,這裡有詳盡的價目表格。」

  說著銘宇指向一側牆壁,那上面掛著一個牌子,寫著詳盡的分類,蘇五小姐瞥了一眼,懶得細看。

  「肩頭受傷,取出一枚箭頭,今日換了一次藥。」

  銘宇快速扒拉著算盤,同時寫了一張單子,上面是詳細的收費內容。

  「公子請看,這是您所有的費用明細,共計二十二兩銀錢。」

  蘇五小姐摸了摸袖子,瞬間頓住身形,她身上沒帶銀子,這衣衫並非自己的那套黑衣,想來裡面的荷包一起丟棄了。

  臉上稍顯尷尬,抬眼看看銘宇,「我出門急,沒帶銀子,之後讓你家公子去梅園取吧。」

  銘宇一聽是梅園,瞬間臉上帶著和善地笑容。

  「公子不用急,方便時著人送來即可。」

  蘇五小姐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回身看了一眼,那周恆正在給一個老伯查看頸部。

  看來這會兒是拿不到短劍了,咬咬牙,轉身走了。

  銘宇趕緊從櫃檯後面出來,走到周恆身側,將剛才與蘇五小姐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周恆點點頭,他知道蘇五小姐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看來今晚,要將短劍給她,不然診費是真的不給了,有錢人咋都這麼小氣?

  「行了,你去忙吧,如若有病患讓馬大夫診治一下,我去劉大人家走一趟,對了你哥在不?」

  「他去西街馬行收賬了,今天是濟陽縣回來結算的日子。」

  周恆點點頭,朝銘宇擺擺手,銘宇施禮告退。

  周恆拎著藥箱,出了門朝著衙門走去,剛一出門就看到壽和堂門前有些嘈雜,瞥了一眼匆匆過去,人家一畝三分地還是少摻和,躲的遠點兒沒毛病。

  順著主街快步走去,不多時就拐到衙門門前,一進門有個衙役趕緊迎出來,直接帶著周恆朝後面走去,顯然劉仁禮已經吩咐過,自己來無需通稟。

  快步來到劉大人的後堂,隔著窗子可以看到,他此時穿著一身便服,正在看著什麼,臉色有些凝重。

  衙役高聲喊道:「大人,周大夫求見。」

  劉仁禮一頓,趕緊將手中的書信重新塞回去,這才起身打開房門,見到周恆一臉的笑容。

  「周公子你來了,快請進。」

  周恆微微施禮,「周某想看看劉小姐恢復的情況,雖然只是剛出院還是有些掛懷。」

  劉仁禮笑了起來,對這樣認真的大夫,他怎能不高興,關鍵手術的效果還那樣完美。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去請秀兒過來。」

  說著朝外面吩咐,讓後宅的管家去傳話,二人坐定茶剛上來,門一響劉秀兒就被春桃扶著走了進來。

  沒有戴幕離,也沒有面紗的遮擋,就這樣大大方方走了進來,一身嫩綠配月白的裙衫,髮髻慵懶地挽著,上面插著兩隻珍珠髮簪,頸部繞著一條月白色的絲巾,毫無違和感。

  周恆望了一眼就有些一不開目光,沒了肉癭的劉秀兒竟然如此美麗,就像一顆珍珠淡淡地散發著幽光,頓了數秒,周恆趕緊躬身施禮。

  「劉小姐好,周某今天正好路過,想看看劉小姐的傷癒合的怎樣?」

  劉秀兒欠身給劉仁禮和周恆施禮,這才走到周恆面前。

  「多謝周大夫掛懷,那舒痕膏有奇效,傷口癒合的很好,與周圍皮膚別無二樣。」

  說著已經坐在椅子上,春桃手腳麻利,趕緊幫著劉秀兒將絲巾除去。

  劉仁禮在一旁,傻子般不斷笑著。

  「秀兒自從手術後,彷彿換了個人,昨兒還親自下廚給我做了兩個小炒,唉我很欣慰啊。」

  周恆臉頰抖抖,這貨真的好哄,兩個小菜就美上天了,那麼他這個救命恩人,是不是要早晚三炷香?

  呸呸呸,想什麼呢,大吉大利。

  ......

  嗯,今晚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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