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良醫 作者:雪兒格格(連載中)

 
Babcorn 2019-8-25 14: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1499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22
第三十章:起死回生

  周恆再度開始按壓,週而復始。

  整個醫館內,德勝已經點亮了十幾盞油燈,光亮是足夠了。

  周恆趁著馬大夫吹氣,摸了摸黃掌櫃頸動脈,此刻已經有波動,不過呼吸還是不好,不過周恆有些力竭。

  薛老大湊了過來,「我來試試!」

  周恆讓開位置,這會兒不是逞強的時候,如若有人做心肺復甦,他可以找藥,再者他雙臂已經有些麻木沒了力氣。

  薛老大一上手,別說那動作非常的標準,有模有樣地進行著心臟按壓,周恆環顧了一週,這裡沒剩下幾個人。

  趕緊打開急救箱,摸出來一隻注射器,還有一隻腎上腺素,徒手掰開安瓶抽了藥液,推開薛老大找準了位置,朝著心臟處垂直刺了進去,緩緩推入藥液。

  馬大夫和德勝已經瞠目,這樣的施救他們是沒見過的,不過不知怎麼回事兒,一點兒反駁的話說不出來。

  藥劑就這樣緩緩推入,一結束,周恆立即抓起聽診器,開始查看黃掌櫃的情況,還好心跳雖然緩慢,卻開始穩健了起來。

  周恆稍稍鬆了一口氣,「德勝掌燈過來!」

  德勝滿臉的血,抓著油燈跪在周恆不遠處。

  周恆將黃掌櫃口鼻處的碎布丟開,撐開黃掌櫃的眼瞼,瞳孔還是左側稍稍大於右側,不過沒有擴大。

  看來剛剛一怒之下,黃掌櫃不但心絞痛發作,腦血管也有爆裂的部分,這樣的急症沒有任何的設備,周恆心裡很沒底。

  周恆找到速效救心丸,倒出來兩粒,壓在黃掌櫃的舌下,一陣濃烈的藥味兒四散飄開,馬大夫瞪圓了眼睛看著。

  這是什麼神藥,竟然有如此芬芳?

  周恆拍拍黃掌櫃的臉頰,此時呼吸雖然微弱,不過顯然可以自主呼吸了。

  隨著拍打,黃掌櫃哼哼了一聲,吐了一口濁氣,緩緩張開眼睛。

  「我......我......」

  周恆湊近黃掌櫃,「現在別說話,你嘗試動一下手指和腳趾,德勝扒了黃掌櫃的鞋子!」

  德勝見黃掌櫃醒了,激動得直掉眼淚,不過聽到周恆的吩咐,二話不說爬過去拽掉黃掌櫃的鞋子還有裹腳布。

  霎時間,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酸臭味兒,周恆真想說將鞋子穿上,不過還是忍吧,這人的腳怎麼這麼酸臭?

  馬大夫不斷朝著周恆叩首,「周公子神技啊,竟然能起死回生......」

  周恆環顧了一下,將物品收拾起來,看向馬大夫,自己要是有他這樣捧臭腳的功夫,想當初也不至於無法當上急診科主任,甩甩頭不去想了。

  「別說話,幫我查看一下黃掌櫃的腳趾是否動了!」

  馬大夫一骨碌爬起來,沒了剛剛唯唯諾諾的樣子,蹲在酸臭的源泉,仔細盯著看。

  「沒動啊,等等動了動了,不過只有左腳的腳趾動了!」

  周恆心下一沉,看向黃掌櫃的雙手,左手的手指微微動動,右手只是手腕晃了一下,手指還是蜷縮的空心拳狀態。

  見周恆眉頭緊鎖,馬大夫湊過來。

  「周公子......」

  周恆抬眼看看他,又看了一眼黃掌櫃,見他眼中清明了一些,說道:

  「黃掌櫃顱腦內有出血,需要盡快治療,這半月要嚴格臥床,不可起來走動,一切事物均要在床上進行。」

  馬大夫一驚,這樣的患者他並未見過,準確的將沒見過活過來的,此刻看著黃掌櫃和周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如若臥床,這醫館豈不就......

  黃掌櫃晃悠著伸出左手,搭在周恆的手上。

  「甭費力了,老夫以為我命休矣,此刻不死已是大幸!德勝取紙筆,老夫要留下遺言!」

  德勝哭著拿來紙筆,周恆看著他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

  這裡沒有顯微鏡沒有電鋸,沒有無菌室,開顱手術不可能進行,畢竟在二十一世紀,腦出血的治癒率也不高,尤其是愈後效果,有時候還不如保守治療。

  不過此刻,施救及時,只要控制出血量,想來今後還是能下床走路的。

  看著他想要留遺言,周恆不知道該阻止否,既然有力氣說遺言,那就說吧。

  看來語言功能未受損傷,這一點還是不錯的。

  黃掌櫃嘴唇顫抖地說道:「這杏林醫館的招牌撤掉,如若我死了就一起埋了,愧對祖宗啊,至於這醫館的房產如若保住就送給周公子了,我那兒子守不住,到了他手裡就是害了他,櫃上暗格里還有收回來的銀兩,給我家中送去吧。」

  德勝一聽,撲通一下跪倒。

  「掌櫃的不能這樣說啊,周公子費了那麼多力氣將你救醒,你會好起來的。」

  馬大夫也湊過來,不斷用衣袖擦拭著眼淚。

  「掌櫃的別說喪氣話,我們送你回家,至少要見上一面。」

  薛老大和朱管家站在一側,不知道怎麼安慰,薛老大沉著臉,捏緊拳頭沒說話。

  黃掌櫃咳嗽起來,氣息都有些不穩,喘息著說道:

  「愧對祖宗啊!」

  周恆拍拍黃掌櫃的肩膀,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感慨一下可以了,薛老大你過來幫著德勝找一扇門板,將黃掌櫃抬到床上去,我還有進一步的治療,再耽擱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把握保住命。」

  周恆的一句話,讓哭哭啼啼的眾人一怔。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周恆,這手腳一半動不了,就能留個遺言的樣子,還能救?

  馬大夫瞪眼看著周恆,顫巍巍地問道:

  「有救?」

  「快點兒,慢了我也不好說。」

  如此一說,眾人趕緊動了起來。

  後面圍著的人,上來好幾個,眾人將黃掌櫃放在門板上抬入後面的一間房,房間不大有個狹小的窗,床就在窗邊。

  薛老大將人輕輕放在床上,見周恆抱著醫藥箱似乎要配藥,抬手轟人,朱管家壓根沒跟著進去,早就安排人去梅園回話了。

  幾個抬人的,都湊到床前,看著黃掌櫃的樣子,一個個手足無措。

  薛老大一瞪眼,嚷道:

  「都出去,沒瞧見公子在配藥?」

  周恆沒想到,薛老大竟然如此長眼神兒。

  「馬大夫留下,別人都出去,德勝準備水給黃掌櫃洗一下腳。」

  德勝一怔,一臉的不解,問道:

  「洗腳?」

  「太臭我怕熏死,熏死了沒人就你家掌櫃的,快點兒動手。」

  德勝一聽轉身就跑,片刻拿了水盆和汗巾回來,快速給黃掌櫃清洗了雙足,隨後端著東西自覺地出去。

  砰門關上了,果然房內的空氣好了些,周恆看向馬大夫。

  「一會兒,我會給黃掌櫃施救,看到什麼特殊的方法,都不要驚呼,能做到嗎?」

  馬大夫一把摀住嘴,用力點點頭。

  周恆吩咐道:「那好,給黃掌櫃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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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盛怒

  馬大夫一怔,周恆不用抬眼皮也知道他多麼驚訝。

  「別愣著,動手啊,我需要黃掌櫃將手臂露出來,他穿了如此窄袖口的衣袍,我怎麼施針?」

  馬大夫恍悟,俯下身去給黃掌櫃脫衣服。

  周恆這裡開始配伍藥劑,現在第一要務是止血,隨即是降壓,最好的方法就是甘露醇和止血芳酸聯合用藥,利尿、降壓、止血、收斂,高速滴入效果相當快。

  準備好藥劑,還有輸液的器具,直接走到床前。

  看著床上的黃掌櫃,周恆的臉頰抖了抖。

  馬大夫下手真狠,不過這個執行力沒得說,現在扒的倒是很乾淨,黃掌櫃的衣袍全都被褪下,堆在腰間。

  周恆伸手拽了拽黃掌櫃的衣襟,擋住白花花的肥膘,這要是女人看兩眼算是養眼,如此樣子真的是倒胃口。

  用一根帶子,將吊瓶掛在床旁的鏤空圍欄上,排空輸液管中的空氣,綁上止血帶,消毒刺入血管。

  隨後將針固定,調整到最大的流速,周恆伸手拽住床幔,將輸液管擋住,如此一來只能見到床旁掛著的那個瓶子。

  回身看向馬大夫,見他還是捂著嘴巴,周恆心中感慨,這個小老頭還可以,看到這樣的醫治方法沒有驚呼,老老實實看著。

  別說,還是可以留用的。

  「甭捂著嘴了,準備紙筆,我開一張方子,給黃掌櫃熬藥,這些處置都是應急的,他腦中有出血,我們先要止血,後期的調養還需要進行,不然即便救活了,黃掌櫃也會癱瘓在床口不能言。」

  馬大夫趕緊找到紙筆,周恆走過去快速寫了一個方子,黃芪十錢,雞血藤六錢,丹參五錢,當歸三錢,紅花三錢,川芎三錢,白附子二錢,蜈蚣一錢。

  吹乾後遞給馬大夫,「照方抓藥,水煎服,每日一劑。」

  馬大夫看著方劑眼睛放光,「好,我這就去抓藥!」

  周恆點點頭,瞥了一眼輸液瓶,如此高速的輸液,藥瓶馬上就要空了,隨即說道:

  「叫德勝和薛大哥過來,這裡暫且不要開門營業了,給黃掌櫃輸了藥,我要回梅園一趟,這借貸的事宜,我要跟朱管家去回稟一下,盡力保住醫館。」

  馬大夫聽完,一臉的哀色,瞥了一眼床榻上的黃掌櫃,此刻他已再度昏睡過去。

  「掌櫃的即便醒來,恐怕也無力支撐醫館了,小老兒醫了半輩子的病,凡是腦疾即便苟且偷生,也是口不能言如痴傻一般,周公子盡力就好,萬勿因此時至於危地。」

  周恆點點頭,沒再多說,馬大夫施禮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榻邊,輸液已經完成,趕緊拔針,將瓶子還有輸液管收起來裝在急救箱內。

  就在這時,德勝近來了,周恆一招手。

  「你過來。」

  德勝走過來,二話沒說先給周恆跪下叩頭。

  「多謝周公子再度出手相救,小的替掌櫃的給您叩頭了。」

  周恆一擺手,「起來吧,坐在這裡,我給你看看頭上的傷。」

  「小的傷不礙事,一會兒洗把臉就好了!」

  周恆臉一沉,說道:

  「坐下!」

  德勝這才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檢查了一番,德勝傷得不重,只是額頭劃破了一條口子,所以流了一臉的血。

  消毒後用紗布蓋住貼上膠布,周恆幫著德勝將臉上的血跡處理乾淨,這樣一看就好多了。

  周恆收拾好東西,薛老大已經進來。

  「朱管家還在?」

  「在廳堂等著咱們,二林和那個姓裴的被押送回去了,說是他不急忙完了一起回梅園。」

  周恆知道,這是龐霄的意思,無論怎樣今天算是給自己天大的面子了,這會兒回去,一定要說清楚相關的事兒。

  「走咱們去梅園!」

  ......

  一刻鐘後,三人坐著車已經回到梅園。

  一個下人趕緊上前,朝著朱管家施禮道。

  「朱管家,公子吩咐您和周公子回來後,直接去後院的聽雪閣。」

  朱管家顯然一怔,不過隨即點點頭。

  「知道了退下吧。」

  說著邁步進了院落,朱管家一臉笑容看著周恆說道:

  「不瞞周公子,之前薛泰找到我,我只是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事兒,所以想著過去看看,因此並未稟報公子,沒想到那裴四兒能有如此膽子,看來已經驚動了我家公子和霄伯。」

  周恆一挑眉,沒想到朱管家還蠻有擔當的,他一直以為這些都是龐霄的安排,看來之前龐霄也對他有所囑託。

  「剛剛不方便言謝,此刻沒外人了,周恆要多謝朱管家,如若不是你及時趕到,黃掌櫃和我都將性命不保。」

  朱管家趕緊側身,將周恆扶起來。

  「周公子嚴重了,您這是折煞老奴了,您是梅園的貴客,還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說別的就太可套了,再者裴四兒就是梅園的人,反過來說是梅園給您添麻煩了。」

  薛老大一撇嘴,「你倆客氣啥,還是看看那朱公子吧,既然叫咱們這麼急,怕是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經過。」

  朱管家點點頭,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拐了幾道門,直接來到後院朱公子的小院,看來這裡就是聽雪閣。

  周恆抬眼搜索了一番,果然在院落門前見到一個小小的木牌匾,上面是聽雪閣三個字,之前來去匆匆真沒仔細看過。

  剛一進院落,就看到地上跪著幾個人,周圍是一群拎著棍子的下人。

  裴四兒和二林在首,那幾個打手在後面,看著幾個打手染血的碎裂褲子,還有顫抖的雙膝,不用問一定是挨板子了。

  門口的凳子上,坐著朱公子,受傷的腿墊著一個錦墩,龐霄站在他的身側。

  朱管家趕緊上前施禮,「老奴見過公子,見過霄伯。」

  朱筠墨抬眼瞥了一眼朱管家,隨後朝著身側吩咐道:

  「給周公子搬張椅子,朱管家你說說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周恆坐定,薛老大站在周恆身後,朱管家這才說道:

  「老奴管教不嚴,裴四兒打著梅園的招牌出去放貸,具體放了多少家,老奴還沒查過,不過這杏林醫館放貸了二百兩,一月之期到了他不露面,直到銀子翻了數倍暴漲到一千七百兩才去要錢,看來是要收醫館的房產。」

  朱管家抬眼偷瞄了一眼朱筠墨,見其面沉似水,趕緊接著說道:

  「老奴到的時候,裴四兒正下令砸了醫館,傷了幾個醫館的夥計,一個園中下人正要用椅子傷了周公子,虧得薛泰出手才倖免。而那黃掌櫃此刻氣急攻心性命危在旦夕,周公子已經施救,性命倒是保住了,不過......」

  朱筠墨抓住椅子扶手,身子直了起來,雖然沒有現場看到,聽著朱管家的描述也知道有多麼激烈。

  他急切地問道:「那黃掌櫃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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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天降橫財

  朱管家看向周恆,這個他說不好,周恆朝著朱筠墨頷首說道:

  「那黃掌櫃氣急攻心,當時心臟已經停止跳動,雖及時救治醒了過來,不過頭顱內有出血,即便命保住了,今後能否行走就難說了。」

  朱筠墨一怔,隨即目光看向下面跪著的那些下人。

  「霄伯這些人,似乎打得輕了。」

  霄伯朝著朱筠墨施禮,「主子,先懲治罪魁禍首吧,這幾個東西老奴自會處置,只是這個裴四兒,可是那位派來的......」

  朱筠墨的目光,落在二林和裴四兒的身上,帶著森森寒意,稍微沉吟片刻,抬頭再度看向裴四兒。

  「旁人倒也罷了,裴四兒犯事兒,這事兒要好好寫明白,霄伯去調查清楚,這裴四兒到底打著梅園的旗號貪墨了多少銀子,一樁樁一件件寫得明明白白,然後將證據寫好了一份送京城,另一份送大同給我爹。」

  裴四兒雖然跪在地上,整個人倒是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覺得今天逃過一劫,周恆看得真切。

  朱筠墨盯著裴四兒接著說道:「至於裴四兒,既然手不乾淨,就不用留著手剁了吧,之後找個地方關著。」

  龐霄頓了頓,「主子,老奴覺得還是挑斷手筋比較好,如若他們來領人,這也是個囫圇個的是吧。」

  朱筠墨擺擺手,「你安排。」

  周恆暗自咋舌,挑斷手筋這不是讓人生不如死?

  這個比砍斷手還要狠,看來龐霄絕對是個狠人,只是不知道那句送大同什麼意思,看來這個朱筠墨也有自己的難題。

  裴四兒抬起眼睛,這會兒真的慌了。

  見著龐霄快步走過去,想要爬起來,不過被旁邊的人按著,只能跪在地上不斷用額頭撞地。

  「主子,奴才錯了,貪墨的銀子,小的壓根兒沒花過,都放在床頭的箱子裡,奴才是鬼迷心竅了,求主子饒了奴才吧!」

  龐霄似乎沒聽到裴四兒的說辭,快步走到裴四兒近前,一手摀住裴四兒的嘴巴,另一手持刀一揮,裴四兒直挺挺摔倒在地,頓時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隨後如同面條般渾身癱軟,暈厥過去。

  龐霄掏出一塊面巾,擦拭乾淨刀上面的血跡,揮了揮手腕。

  「找點兒草木灰,將血止住,死不了就行,關在東院兒派人守著,另外去他房中找到那床頭的箱子。」

  那二人拎著暈厥的裴四兒,如同拽死狗似得,將人拖走,鵝卵石上留下兩行血跡,很快有人衝上來,將鵝卵石上的血跡擦洗乾淨。

  二林此時已經傻了,求饒都不知道,被人拎著跪在你那裡,見他哆哆嗦嗦,周恆瞥了一眼,二林的胯間已經濕了一大片。

  朱管家走上前,將二林之前在周恆院子裡的行徑說了,朱筠墨想要站起來,被龐霄按住了。

  「主子您腿上有傷,勿要動氣,老奴覺得這個二林既然是家奴,找牙行過來賣了就好。」

  朱筠墨一臉的擔憂,「賣?他在梅園知曉的事兒不少,賣了恐怕......」

  龐霄搖搖頭,臉上帶著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

  「賣和賣不同,主子放心,一定給他找個好地方。」

  朱筠墨沒再糾結,揮揮衣袖。

  「將人都帶下去處置吧,把那二林留下的髒東西刷洗乾淨。」

  龐霄吩咐朱管家去找牙行,這幾個家丁也一起帶下去處置,就在這時,剛剛去裴四兒房內找東西的人回來了,薛老大下意識朝前挪了挪。

  周恆抬手拽住他,熱鬧不能隨便看,有時候知道多了對自己沒好處。

  那人將箱子放在地上,跪地稟報。

  「主子、霄伯,這箱子就是在裴四兒的床頭找到的,裡面有許多的銀票和古董珠寶,數額都不同。」

  龐霄抬手掀開箱子,裡面有很多珍珠玉石,最上面有個不大的木質匣子。

  打開一看,果然裡面一摞銀票,簡單數了數,龐霄也怔住了。

  「主子,這裡竟然有一千兩。」

  朱筠墨一怔,用力拍著椅子背,「狗一樣的東西,這貨不知道訛了多少人家的銀錢。」

  龐霄手上動作沒停,在銀票下面摸到一個小本子,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他有些驚訝地看向朱筠墨。

  「怎麼?」

  「主子,這是賬目,這上面的數額有四千三百兩。」

  朱筠墨一怔,「如此大的數額,後面可曾寫了銀錢的去向?」

  龐霄將冊子翻到一頁,遞給朱筠墨,朱筠墨有些不解,接過來看了一眼,胸口的起伏愈發明顯,抓著椅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厲害了,都知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斂財。」

  龐霄搖搖頭,「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裴四兒如若沒有被抓住,京城那位就能得到銀錢,如若被抓住也是主子管教不嚴,沒有約束好下人,無論怎樣在老爺那裡都是主子的不是。」

  朱筠墨神情一頓,瞬間蔫兒了,細想一下確如龐霄所言,嘆息一聲將冊子丟給龐霄。

  「冊子和這一箱子珍寶,隨著那證詞一起送往大同,至於這銀票......就給周小郎中吧,如若今天不是他在,這黑鍋我都不知道怎麼背上的。」

  龐霄躬身稱是,捧著銀票匣子走到周恆近前,周恆現在有些懵逼,一下子多了一千兩,一千兩銀子啊!

  按照米價,換算成二十一世紀的軟妹幣,這豈不是有四五十萬。

  周恆的腦子有些死機,自己在醫院拚死拚活不過一萬多塊工資,房貸的首付還是賣了老房子交上的,每月除了房貸花銷所剩無幾。

  這朱筠墨一高興,就賞了這麼多,這大腿抱得值啊。

  龐霄看著一臉震驚的周恆,微微咳嗽了一聲。

  「周小郎中接著吧,我家公子將這一千兩送你了。」

  周恆起身沒去接那銀票匣子,趕緊朝著朱筠墨施禮,這個該客氣,還是要客氣的,這錢來得太過容易,還是讓人有些心驚。

  「多謝朱公子,不過這銀子太多了......」

  朱筠墨一擺手,「給你了就給你了,就當做診費吧,你救了我的性命,保住了霄伯的一隻手臂,值這個價錢。」

  周恆聽到診費二字,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抱拳稱謝。

  「多謝朱公子,那我就愧領了!」

  周恆這才接過龐霄手中的銀票匣子,朱公子坐在椅子上蹭了蹭,說道:

  「既然周小郎中來了,那就給我看看腿傷吧,這兩日癢得厲害,總想抓撓!」

  「公子莫要擔憂,這是好事,說明癒合的非常好,正好我看一下傷處,今明拆線都是可以的。」

  言畢,周恆拎起急救箱,看看手中的銀票匣子,總不能抱著銀票匣子去拆線吧,轉身將銀票匣子塞到薛老大的懷中。

  「抱著,在這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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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朱筠墨的身份

  薛老大一哆嗦,雙臂一收,將匣子抱得緊緊的。

  周恆白他一眼,拎著急救箱朝室內走去,朱公子已經被龐霄扶著進去,躺在一旁的軟塌上。

  周恆淨了手,拆開紗布,傷口癒合的非常好,此時已經只剩下一條縫隙。

  用鑷子拽了拽縫線,按了按周圍的肌肉,周恆抬眼看向朱筠墨。

  「疼嗎?」

  「尚可。」

  「癒合的不錯,那我們拆線吧。」

  說著,周恆開始消毒,一根一根縫線剪掉,快速扯出來,朱公子隨著扯動縫線,哆嗦了兩下。

  周恆想到龐霄挑斷裴四兒手筋的動作,心下一抖趕緊說道:

  「拆線好似蚊蟲叮咬一般,還能忍受吧?」

  朱筠墨點點頭,「沒事,瞧著疤痕就是一條整齊的縫隙,後面也是如此嗎?」

  周恆嗯了一聲,「後面恢復的要比前面好些,這疤痕需要塗抹些祛疤的藥物,雖然不會完全消失,也會減淡許多。」

  「哦,什麼藥物?」

  龐霄湊了過來,看向周恆。

  周恆稍微沉吟片刻,手上消毒的動作沒有停,雖然拆了線,目前還需要天天消毒,畢竟拆線的針孔還需癒合。

  至於龐霄的反應,說明這個世界很少出現如此藥物,看來剛才話說得有些滿了,不過為了抱大腿,這藥必須做出來,再者這東西簡直是暴利,如若今後賣這祛疤藥也有豐厚的收益。

  「祖父曾經做過此藥,不過一場大火燃燒殆盡,我盡力尋找裡面所需的藥材,給公子調配。」

  龐霄盯著周恆看看,見他說得真誠,沒再懷疑什麼。

  「那就有勞周小郎中了,公子雖然拆了線,你還是在府上多住些時日,今後你可有打算。」

  朱筠墨的目光也看向他,周恆想了想。

  「今天上街,我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租賃的鋪面,可是幾條街走下來,就碰到一個空閒的鋪面,沒想到那鋪面竟然出了命案。」

  龐霄眉毛抖了抖,朱筠墨直接仰頭大笑起來。

  「周小郎中,你的運氣差了點兒,其實想要找鋪面可以讓牙行幫著找一下,讓霄伯幫著你去聯絡一下,你也不用急著走,沒有合適的鋪面,就住在梅園就行了,正好陪陪我。」

  龐霄咳了一聲,朱筠墨擺擺手。

  「周小郎中是我的恩人,在破廟裡面相遇,還能危急時刻出手相救,這份膽識和醫術讓我佩服。今日見到有人打著梅園的旗號作惡,能派人過來報信,還救了黃掌櫃。最重要的是,幫我挖出裴四兒這顆釘子,所以我信他。」

  周恆舔舔唇,似乎破廟救人是被逼的,手術是為了騙點兒銀子還賬,至於今天的出手,只是可憐同為醫者的黃掌櫃,如今在朱筠墨的口中都成了為梅園考慮,讓周恆老臉一紅。

  朱筠墨將褲子整理好,這才坐起來,接著說道:

  「在這清平縣,我名義上跟著大儒趙炳淵老先生在梅園讀書休養身體,實則就是幽禁,京城每月都會派大夫過來一次,不可去濟南府,不可回京城,稍有異動,京城的那位知曉後,立馬回朝我父親告狀。」

  周恆眨麼眨麼眼睛,這樣的談話,真的不好接茬,他就是一個小大夫,知曉秘辛太多,絕對的不安全啊。

  不過突然對朱筠墨口中『京城那位』有些疑惑,能輕易左右一個父親的想法,難道......

  暗自嘆息一聲,即便在現代,小三兒扶正也不會對別的孩子好,朱筠墨不是親娘早逝,就是母親身份不高,要不然怎麼鬥不過這樣的人。

  「那位是朱公子的,繼母?」

  朱筠墨一怔,嘴角抖了抖,直瞪瞪地看向周恆,隨即再也沒忍住,捧腹大笑起來。

  周恆一頭黑線,這到底啥意思,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半晌,朱筠墨忍住笑意,擦拭了一下眼角,看向龐霄。

  「別說,周恆所說的還真有點兒像,此人是我大哥的妻子,我母親生下我便故去了,父親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家裡就大哥和她在,可是沒想到大哥六年前病故,留下一個五歲的兒子,如今那小子也十一歲。」

  朱筠墨似乎陷入自己的回憶,帶著一臉的遺憾。

  「大哥在時,我野慣了,畢竟他是世子,我做個閒散快樂的人就好,誰成想突然遭此變故,父親將我交給那女人管束,隨後再度去邊關鎮守了。」

  嘆息一聲,朱筠墨接著說道:

  「為了世子這個爵位,那女人不擇手段,如若不是霄伯,我恐怕早就不在了。她是戶部尚書長女,在父親的眼中,是最為可信的人,比我這個兒子都更勝一籌,誰能想到她能如此狠毒。」

  說到最後,朱筠墨臉上少有的沉默。

  不知是對哥哥的惋惜,還是對京城那個女人的痛恨,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想捲進這一切。

  從朱筠墨的描述中,能感覺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或許是因為母親的難產而亡,才對朱筠墨如此淡漠吧。

  寧可相信一個知書達理的長媳,也不願意相信有些頑劣的兒子。

  至於那個京城的嫂子,不用說也猜得到,想要給自己的兒子掙下一個爵位,朱筠墨擋了人家的道。

  十六歲的小叔子,承襲世子,而自己十一歲的兒子卻什麼都得不到,還掛著前世子妃的頭銜,尷尬之餘,確實有心理落差。

  周恆看看龐霄,他一臉的凝重,顯然對朱筠墨的坦言有些擔憂。

  「主子,既然你和周小郎中說了,那就請他給你看看,京中派來的大夫每次都說需要服藥,不知那癇病是否真的還未痊癒。」

  周恆一怔,趕緊回憶外公的手札,似乎古代管癲癇叫做癇病。

  「癇病?公子何時發作過?」

  朱筠墨搖搖頭,看向龐霄。

  「都是聽府裡人說起的,霄伯可曾記得?」

  龐霄眉頭緊蹙,說道:「那是主子五歲的時候,突然一天被人抱著從湖邊回來,身上全濕了,說是落了水,雖然沒嗆到,不過渾身抽搐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當時找了鄒御醫診治,說是癇病,服藥後好了,後來在主子十歲那年又犯了一次,不過當時老奴去大同了,詳情並不知曉。」

  「公子......現在要叫世子了,世子今年十五歲?」

  朱筠墨點點頭,「今年十六。」

  周恆前後想了一遍,說道:「那就是說,你兄長的孩子出生時,你第一次癇病發作,而在你兄長故去的時候才再次發病的。」

  此言一出,不論是龐霄還是朱筠墨均都怔住了,仔細回想了一下,龐霄先開口道:

  「正是如此。」

  朱筠墨咬咬下唇,「時間對得上,不過我對發病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即便是十歲那此次,醒來的時候霄伯已經回來了,懲治了幾個照顧不周的奴才,別的一概沒有記憶,如何發病,病中如何救治,都誰來過,統統沒有記憶,只是醒來後頭腦發脹。」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22
第三十四章:藥不能停

  周恆緊鎖眉頭,如若是真的有癲癇,沒有設備無法判定是何種原因,可若是人為的緣由,那就可控了。

  「癇病,我祖父稱其為癲癇,病因有多種,一是七情失調,主要是驚恐會引發,這有可能是一過性的,不會下次再犯。」

  「二是先天因素,幼年者多見,與先天因素密切相關,所謂『病從胎氣而得之』。若母體受驚,一則導致氣機逆亂,一則導致精傷腎虧。」

  「三是腦部外傷,由於跌撲撞擊,或出生時難產,均能導致腦竅受損,瘀血阻絡,經脈不暢,腦神失養,使神志逆亂,昏不知人,遂發為癇病。」

  「四是因六淫外邪所幹,或因飲食失調,或因患他病後,臟腑受損,均可致積痰內伏。一遇勞累過度,生活起居失於調攝,遂至氣機逆亂,觸動積痰,生熱動風,壅塞經絡,閉塞心竅,上擾腦神,發為癇病。」

  周恆翻看了一下朱筠墨的眼瞼,還有舌苔,又檢查一下他的頭部,沒設備只能看看外在的東西,至於切脈,對於癲癇來說毫無意義。

  「現在只是不知世子出生的時候,是否難產?畢竟世子的母親......」

  朱筠墨看向龐霄,「關於母親的事兒,在寧王府是禁忌,兒時曾經問過,被父親責罰了一頓,霄伯知道嗎?」

  龐霄緩緩說道:「當年,據說王妃被一隻貓衝撞,難產三日,老奴伺候著王爺在邊關,聽聞消息即刻返京,回來後主子已出生,雖不足月看著還個頭不小,只是王妃已氣息奄奄,似乎就等著王爺最後一面。」

  周恆追問道:「那產婆怎麼說?」

  「產後暴崩!」

  周恆點點頭,「驚嚇最容易造成早產,並且這樣的早產一般胎位不正,難產三日,如若沒有催產,或者效果不佳,產婦將耗盡一切力量,只是這暴崩......」

  朱筠墨沒明白周恆的意思,龐霄似乎猜到一點兒門道。

  「周小郎中的意思是,此種狀況可治?」

  周恆嗯了一聲,掃了二人一眼,說道:

  「如若一直給王妃調養身體,或者用心看護,產程無需三日,至於暴崩雖然凶險,可早應有防範,不至於無法挽回。」

  朱筠墨瞪圓了眼睛,一把抓住龐霄的手臂。

  「當年,何人看的診?」

  「老奴打聽過,是太醫院的內醫正劉仞傑,他帶著醫女來寧王府的,這位劉仞傑可是婦科聖手啊。」

  周恆無力吐槽,婦科是中醫發展最為緩慢的一科,因為很多危機的情形,必須進行緊急手術,配合相應的藥物,這樣的死亡率將大大降低。

  朱筠墨眼眶有些發紅,這些他完全不知道。

  「之前霄伯為何不說?」

  龐霄嘆息一聲,臉上儘是無奈。

  「經過獵場被襲這件事後,老奴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主子既然信任周小郎中,那就索性說個透徹。畢竟當年王妃的死,老奴有很多的疑竇,只是宮中派人過來操辦後事,王爺讓老奴別查了。」

  「然後呢,我父親直接回邊關了?」

  龐霄看著雙目充血的朱筠墨,微微點頭道:

  「王爺讓老奴留下照顧主子,他直接回了邊關,畢竟之前回京是擅離職守,宮中不再追究,已經是法外開恩。」

  周恆眨麼眨麼眼,似乎話題有些跑偏,他只是要知道當初王妃是否難產,這越說也是當年未曾解開的秘辛,這是周恆最不願意知道的。

  「世子,如若按照霄伯的描述,王妃是難纏暴崩而亡,那麼你的癇病或許會有,我想給你診治的大夫,也是如此考慮的吧。不過,如若是母體先天不足造成的癲病,絕對不會五歲發病。」

  朱筠墨一怔,「這是何意?」

  「先天不足的癇病一般一歲內發作,並且較為頻繁,一次嚴重過一次,這樣的孩子半數三歲內夭折,能活過十歲的寥寥無幾,其他幾個誘因更不像,而世子只是有兩次發作,所以......一定不是癇病。」

  朱筠墨和龐霄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確定!」

  「確定。」

  龐霄沉吟片刻,「看來主子說不吃藥是對的,只是今日已是八月十八,那大夫又快來了......」

  話音未落,屋外有人稟報。

  「稟公子,鄒大夫來了。」

  朱筠墨臉色一沉,「將他趕走,老子沒病,看個屁!」

  龐霄看向周恆,周恆知道這個時候該自己說話了,如若將鄒大夫趕走,京城那位一定會打聽,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麼自己將置於危地,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安全第一啊!

  「世子,還是正常讓他請脈就好,如若他說什麼,順著他的意思,看看他會做什麼,勿要與先前有所變化,這樣才能安撫京城。再者我也想聽聽他怎麼說,想要籌謀,需要徐徐圖之。」

  龐霄不斷點頭,「周小郎中說得有理,主子忍耐一二,靜觀其變,周小郎中躲在內室吧,我去接接鄒大夫,此人就是劉仞傑的侄兒。」

  周恆心裡一驚,果然如此,此人竟然和劉仁傑能聯繫上,這會兒不用龐霄囑咐,他拎著急救箱,轉身躲在屏風後面。

  朱筠墨除去冠簪,蓋上一條輕薄的錦被歪在軟塌上。

  龐霄走出房間,看到站在一旁的薛老大還老老實實捧著銀票匣子在那。

  「薛泰你先退下。」

  薛老大搖搖頭,看看手中的匣子。

  「不成,我家小郎君沒出來,都知道他得了這麼些銀子,萬一遇到歹人怎麼辦,我要寸步不離守著他。」

  龐霄忍了忍,沒再多說什麼,因為抬眼之間,看到那鄒大夫已經被下人引著進來了。

  趕緊臉上堆著笑容,朝鄒大夫施禮。

  「鄒大夫舟車勞頓辛苦了,老奴未曾遠迎請鄒大夫恕罪。」

  那人瞥了一眼龐霄,嗯了一聲,腳步並未停歇,只是身後拎著藥箱的小童,朝著龐霄施禮。

  「你家公子可在?」

  「在屋內,鄒大夫裡面請!」

  說著,三人先後進了房內,看到軟塌上躺著的朱筠墨,鄒大夫趕緊快步過去。

  「拜見邸下。」

  朱筠墨這才張開眼,看到鄒大夫抬抬手腕。

  「鄒大夫坐吧,這裡不是京師,無需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倒是每月讓你辛勞,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聽朱筠墨如此一說,那鄒大夫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此為鄒某分內之事,世子妃記掛著邸下,每月的診治,還有這藥是絕對不能停的。」

  朱筠墨沒再多說,淡淡地伸出手,鄒大夫趕緊將脈枕放在榻邊,開始診脈。

  周恆屏住呼吸,從屏風的縫隙處看出去,那鄒大夫,一手搭在朱筠墨的手腕上,一手捋著鬍鬚,閉著眼彷彿細細感悟般,不時的中指或無名指還抬起一下。

  別說,如此樣子還真的唬人,看來自己要學習一下,甭管真假,架勢要拿捏好,可信度瞬間提升了。

  片刻鄒大夫的眉頭緊蹙,收回診脈的手,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

  「邸下今日是否有頭暈之症?脈象看著有些反覆,難道藥沒有及時煎服?這藥不能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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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特殊嗜好

  龐霄一臉的笑容,看著甚為親切。

  「鄒大夫多慮了,這藥按時喝的,只是前兩日主子淋了雨,偶感風寒,這不剛剛好,身子有些弱罷了。」

  鄒大夫點點頭,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語重心長地說道:

  「邸下的病症自幼就有,這幾年雖然沒有大犯過,卻還是有凶險的時候,再者癇病一次重過一次,邸下如今已經十六,醫術上有記載癇病之人能過二十者,萬不足一,萬勿鬆懈。」

  龐霄趕緊抱拳施禮,「鄒大夫放心,老奴知曉輕重,這藥不可停歇。」

  聽到龐霄的保證,鄒大夫點點頭,朝身後的小童擺手,那人解下身上的背包,在矮幾上仔細地打開。

  裡面是一個個包裝仔細的紙包,隨後鄒大夫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暗紅色的瓷瓶,遞給龐霄。

  「這是寒蟬清神丹,每三日服用一顆,用溫熱的黃酒送服,如若癇病發作直接舌下含服一顆,可開竅還神。」

  周恆翻了一個白眼,這名字起的倒是很高大上,今後要多借鑑,不過這貨為了騙朱筠墨吃藥,煞費苦心啊。

  龐霄趕緊雙手接過,仔細收好,朝著鄒大夫施禮。

  「多謝鄒大夫贈藥。」

  鄒大夫一臉淡然,起身微微頷首。

  「請邸下好生靜養,夫人說了,不求您如何進益,學識還要精進的,不能丟了寧王府的顏面,鄒某這就告退了。」

  龐霄怕朱筠墨惱了,趕緊接話。

  「鄒大夫不休息一日嗎?府中已經收拾好庭院了。」

  鄒大夫擺擺手,「不了,車馬就在門口等著,就此別過。」

  「鄒大夫慢走,霄伯送一下鄒大夫吧!」

  朱筠墨算是忍住了,龐霄躬身引著鄒大夫出了房間,周恆見門關上,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只見朱筠墨臉色鐵青,顯然氣得不行。

  周恆一臉的疑惑,剛剛沒仔細想,現在才覺得不對勁兒。

  「劉醫正的侄子,怎麼和他不是一個姓氏?」

  朱筠墨想了一下說到,「好像是鄒大夫的父親行二,隨了母親的姓氏,具體的要問蕭伯。」

  周恆點點頭,看來劉醫正的母家也是舉足輕重的人家,不然在古代很難能讓孩子隨母姓。

  朱筠墨一臉的憤恨,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先前只是覺得這鄒大夫可疑,這會兒可以斷定他早已被收買,那藥斷不敢吃了。」

  周恆沒說話,打開一包草藥查看起來,這藥倒是沒什麼特別,一樣一樣辨認後撿出來擺好,越看越是心驚。

  「這裡有黃芩、黃連、麥冬花、茯神、丹參、牛黃、菖蒲、遠志,此方為芩連清心湯,清心開竅,化痰安神。治痰火擾心,癲狂煩躁。確實可以安撫心神治療癇病,不過無病男子長期服用,會鬱結心神,並且會影響......子嗣。」

  周恆的話音未落,龐霄已經開門進來,後面兩句話他聽得真切,一臉驚訝走到近前。

  「影響子嗣?怎麼個程度?」

  周恆知道古人尤其是高位者,對這個極為看重,試想一個京中位高權重的世子,沒有子嗣那簡直是天大的笑柄。

  「服用時間超過一年,今後將斷了香火,只是不知這藥,每月是否一樣。」

  龐霄趕緊湊到近前,仔細看了周恆撿出來的各種藥材,一臉的驚慌。

  「一樣,完全一樣,在最初主子可是吃了一些時日......」

  朱筠墨這會兒也急了,一掀被子坐在榻邊,被剪了半截的褲管不斷晃動著,赤足踩在榻邊的腳踏上。

  「周小郎中你倒是說啊,別讓我著急。」

  周恆想了想,朱筠墨已經十六歲,古代這個時候,可是有近身丫頭伺候的,不過他並未看到朱筠墨這裡有什麼婢女伺候,一水兒的男子,莫不是有什麼別的嗜好?

  可這如何問得出口?

  周恆猶豫了一下,看著朱筠墨問道:「世子可有夢遺?」

  此言一出,換做朱筠墨愣怔了,看向龐霄。

  「夢囈?我睡覺不說夢話啊!」

  龐霄咳了一聲,湊到朱筠墨耳邊低語了幾句,朱筠墨臉上變換了幾種顏色,稍顯尷尬地搖搖頭。

  「暫無。」

  龐霄說道:「主子身邊暫無婢女伺候,如若歌舞昇平,京城那面又該落人口實了。」

  這個理由算是個理由吧,不過這個偶爾有一次很正常啊,滿則溢嘛!

  算了不糾結這個了,「霄伯將那藥給我看看。」

  龐霄趕緊從懷中掏出那個瓷瓶,周恆接過打開,倒在掌心一顆,豌豆大小的烏黑藥丸,有股淡淡的怪味兒,並非普通丸劑的味道。

  周恆將急救箱打開一個縫隙,摸出一把手術刀,將寒蟬清神丹放在一個碟子裡面,用力切開。

  啪嗒一聲,隨著刀落,藥丸兒一分為二,龐霄盯著周恆的動作,看到分開的藥丸,眼眸一眯。

  只見那藥丸中心的位置已經不是黑色,周恆用手術刀的尖端一挑,一顆紅色的半顆藥丸掉落,此刻房間內充斥著刺鼻的味道。

  朱筠墨掩住口鼻,「這是什麼味道?」

  周恆將那紅色的半顆藥丸,切下來芝麻大小,放入口中。

  龐霄一怔,「周小郎中快吐掉,這還不知道是什麼藥啊,如此嘗試太過危險了!」

  周恆擺擺手,吐掉了口中的藥渣,抓起一個倖存的茶盞漱漱口,這才說道:

  「這是臭麻子提煉的藥丸,少量使用可治療口眼歪斜跌打損傷。不過這裡是十成十的份量,並且還進行了提純。」

  「臭麻子?」

  周恆點頭,看向一臉不解的朱筠墨。

  「臭麻子無需提純,兩三顆就可讓幼童喪命,成人二十顆致死,這種臭麻子的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曼陀羅花,有麻醉作用,比如世子之前的手術,我給你的腿就用了類似的藥物,所以不會疼痛。」

  周恆舉起藥丸,送到朱筠墨面前,接著說道。

  「像這樣將臭麻子提純,配合之前那個芩連清心湯服用,效果疊加,開始會頭暈無力,不出三五次,沒有癇病也會倒地昏迷,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這中毒的症狀,與癇病完全一致。」

  朱筠墨一拍軟塌,「此婦人心思歹毒,這是要至我於死地啊。」

  周恆垂頭不語,說明白就好,這個不好發表感言的,不過朱筠墨也夠慘的,親爹不疼,嫂子歹毒,唯一的侄子還是自己的競爭對手,簡直是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寧王能將龐霄放在朱筠墨身邊,想來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只是有些看不明白緣由。

  龐霄將藥丸收起來,隨後將那些草藥整理好,用包袱皮裹緊。

  「主子稍安勿躁,幸虧有周小郎中,不然咱們也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既然對方讓主子病發,一定是有所動作,還要從長計議,畢竟這清平縣還是安全的。」

  朱筠墨點點頭,「霄伯說得對,我暴躁了。」

  龐霄朝著周恆躬身施禮,「周小郎中今日多謝你了,黃掌櫃還需你照拂,盡力救治才好,如若這個時候鬧出人命,對我家主子百害無利。」

  周恆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趕緊躬身施禮。

  「霄伯之托,周恆謹記,那我就去準備一下,晚些還要去杏林醫館一趟,如若世子有事可以派人去叫我。」

  龐霄點點頭,「還有一事,出了這聽雪閣,沒有世子,沒有寧王別院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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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藏錢

  周恆抬眸看向二人,「是,周恆知曉輕重,若無吩咐請公子安歇,周恆告退。」

  說著收起自己的手術刀,丟進急救箱,快步出了聽雪閣,薛老大緊緊抱著銀票匣子站在門口,見到周恆出來,趕緊快步跟上,眼睛不時朝左右瞄著。

  二人沒說話,直接回了小院兒。

  周恆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直接朝著嘴巴裡面灌,咕咚咚喝了半壺水,這才擦了擦嘴角坐下。

  薛老大雖然有些耿直,但絕對不傻,剛剛龐霄出來接人,他看得出那是大人物,整個院子都緊張起來,如臨大敵般。

  這會兒看著周恆,他不免有些擔憂。

  「要不咱們走吧,不在這梅園了,那朱公子不是已經痊癒了?」

  周恆搖搖頭,「朱公子腿傷雖然痊癒了,還需後續治療,梅園還要住幾日,今日你那糯米藕的銷量如何?」

  薛老大撇撇嘴,知道周恆不想說了,不說就不說吧。

  「銷量甚好,雖然沒到集合的時辰,卻有人提前完成,我在杏林醫館看到你的時候,那人已回靈山村了。」

  「哦?如若是這般,那就無需均等備貨,誰能賣得多,可以多準備一些,賣得多賺得多。」

  「嗯,昨日分了銀子,一個個牟足了勁兒幹著。」

  「村裡現在多少人參與?是否都得了銀錢?」

  薛老大掏出一張單子,上面勾勾抹抹寫了幾十個名字。

  「幾乎每戶都出了人,而且采藕、刷洗、灌米,這些都是婦人在做,一共有三十多人在做,都分到錢了。不過......」

  見薛老大欲言又止,周恆抬頭看向他,這不是他的性格,如若猶豫一定是有什麼事兒。

  「不過什麼?」

  「聽說,東側的濟陽縣有人也在賣糯米藕,圍裙上同樣刺繡著靈山村糯米藕幾個字。那位客商說,口味與我們的相去甚遠,似乎裡面灌的大米,並非糯米,外面的桂花蜜也不香甜。」

  周恆一怔,這是出現盜版了,能短時間知道原料還有製作的過程,絕對不是食客能做到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內鬼。

  「知道了,這事兒當做不知道,不過讓薛家族長暗中調查一下,村裡一定有人私自採集蓮藕,自行製作糯米藕出去販賣了,至於此人怎麼處置,讓族長定,再有既然濟陽縣有人仿製,那麼就派人過去賣吧,只是增加幾個人手的事兒,市場不要浪費。」

  薛老大點點頭,這樣是最好的,村裡那些年輕人,看著二狗子他們賺了錢,一個個饞得嗷嗷叫,如若給他們一個縣獨自去販賣,遠點兒估計也願意。

  「成,這事兒明天我回去一趟和族長商議,對了這銀票給你。」

  薛老大將銀票匣子遞給周恆,周恆剛剛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趕緊將匣子打開,裡面一摞摺疊好的銀票整齊地擺放著。

  翻開一張張看下去,這些銀票總共是一千零八十兩,周恆將銀票再度收入匣子裡面,心裡面有些興奮。

  幸福來得太突然,這些銀子可以買一個稍小一些的鋪子,至少醫館可以辦起了。

  周恆起身,抱著銀票匣子和急救箱站起來,薛老大以為他要出去趕緊放下杯子,跟著周恆朝廂房走去。

  周恆回身看到薛老大,「你跟著我幹嘛?」

  「不是去杏林醫館?」

  「休息一下,讓朱大勇他們準備吃食,我們掌燈之後再去。」

  薛老大一臉的不解,「為啥?」

  周恆白他一眼,「清早就去縣衙忙了一頓,然後遇到杏林醫館的事兒,回來就忙著給朱公子治療,我這一天滴水未進,身上也髒的不行,換身衣衫洗漱一番吃點東西,休息片刻總行吧。」

  薛老大認真想了想,「行,那我去讓朱大勇準備沐浴的東西,再吃食送來。」

  見他走了,周恆這才抱著東西回到房內,插上門閂,趕緊打開急救箱,將上層的暗格打開,銀票留下一張八十兩的,剩下全部藏進去。

  錢這東西,放誰身上都沒有放自己身上放心。

  記得一個同事,外科有名的一把刀,找了一個小十二歲的女友,當初天天撒狗糧秀恩愛,買房子都用女友的名字,工資和存款都上繳。

  就在結婚前三個月,女友劈腿了,帶著他買的房子,開著他買的車,和一個男人去自駕游。

  之後就玩兒失蹤,房子也易主,工資卡所有的銀行卡都被轉走,然後人家發來一條微信,說是要分手。

  那貨微信電話全被拉黑,這女友就消失了,很多人勸他報警或者找律師起訴,可是一想那樣豈不是都知道他出醜了,為了最後一絲顏面,他還是忍了。

  周恆甩甩頭不再多想,仔細檢查了一遍,非常完美,打開無法發現,這急救箱落水都不要緊,完全密封。

  周恆換了一身衣衫,等待著晚膳。

  ......

  用過晚膳,窗外天色已經黑下來,周恆在薛老大的催促下,跟著上了車。

  他們直接去了醫館後院,一敲門德勝開門的,見到周恆二人有些驚喜。

  「周公子,掌櫃的醒了。」

  周恆點點頭,沒有過多的驚訝,甘露醇和止血芳酸用得如此及時,這會應該醒了。

  「走吧,去看看。」

  說著,二人跟著德勝,直接去了黃掌櫃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馬大夫給黃掌櫃喂藥,不用過去看,一提鼻子聞就知道,這是自己那個方子。

  馬大夫放下空碗要施禮,周恆一擺手。

  「無需多禮,黃掌櫃醒著?」

  馬大夫點點頭,「說話沒問題,就是一側身體沒知覺,頭也不大疼了。」

  周恆坐在床邊,看向黃掌櫃,果然他張開眼睛看向自己,這會兒還算聽話,老老實實躺著沒有動。

  「多謝公子救我,剛剛聽馬大夫說了,老夫是腦中出血,這病症只是在醫書上聽聞可治癒,從未見過誰能苟活的,今日沒想到老夫竟然如此幸運,真的是感觸良多啊。」

  周恆看著黃掌櫃,其實對黃掌櫃不是仗義執言,只是看著他深陷困境就想到自己,這才出手相救。

  「恭維話別說了,今天來也是跟黃掌櫃交個底,那裴四兒已經被處置了,今後就是個廢人,不會過來追逃債務的。」

  黃掌櫃躺在榻上抓住周恆的手,「多謝周小郎中,不過經歷了一次生死,我想明白很多事兒,人是絕對不可以和命爭的,黃家後繼無人,如今我又如此樣子,雖說這是個局,可事實是房產已經是梅園的了。」

  周恆要說什麼,黃掌櫃抬手,示意他稍事休息一下,隨即接著說道。

  「醫者的仁愛之心,你更勝一籌,為了救我差點兒受傷,老夫感激不盡。再者銀子是你省下的,所以這醫館,今日起已經易主了,這鋪子就是你周恆的,只是那杏林醫館的牌子,我還要帶走。」

  周恆怔了,這什麼情況,剛剛有人送巨款,存款數額不斷高昇,此刻這是要贈與我醫館,這都是什麼神仙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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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大贏家

  隨著黃掌櫃的話音落地,德勝將一個紅木匣子搬了過來,恭恭敬敬遞給周恆。

  「你收著,這是醫館的地契和房契,老夫醒來後,讓德勝去請了縣丞,這地契房契,已經轉到你的名下,老夫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這醫館的人手,希望周公子能接著僱傭,一個個拖家帶口很是不易。」

  周恆真的懵了,這官契竟然已經更改了,看來黃掌櫃並非和自己客氣。

  可自己做啥了,不就給他急救了一下?

  「黃掌櫃你讓我......」

  黃掌櫃晃晃頭,「周公子休要推脫,老夫見識有限,經營醫館幾十年已經心力交瘁,經歷此生死之事後,突然想明白很多,黃家的後人有他們自己的路,這醫館要麼關了歇業,要麼交給一個醫術精湛之人。」

  黃掌櫃頓了頓,「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周公子更合適,兩次救我,醫術上讓人歎為觀止,這才是最讓人欽佩的。至於杏林醫館的牌子,老夫就不留下了,這鋪子只要還是醫館就好,這何嘗不是一種傳承?」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周恆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他明白黃掌櫃家裡不缺錢,也不缺後人,只是後輩裡面沒有喜歡這個行當的,他又心力交瘁,醫館成了燙手的山芋。

  周恆真的感動了,人家都說道到這一步了,自己能怎樣?

  走到床邊坐下,將急救箱打開,直接掀開夾層的位置,一摞銀票從中抽了出來,直接遞給黃掌櫃。

  「醫館我不推脫了,你養病需要錢,後續還需要生活,我這裡只有這麼多銀兩你都拿著,不要推脫。」

  黃掌櫃一怔,周恆雖然醫術高超,不過看著他不像是家業雄厚之人,不然也不會暫居梅園給貴人看診,至少有自己的鋪子。

  「不可!」

  薛老大一瞪眼,吼道:「讓你拿著就拿著,這是我家公子給人看病,一次的賞銀,你們苦吧苦業,處置一個病患能賺多少?」

  一句話,整個房間的人都怔住了。

  馬大夫和德勝驚訝的不行,這特麼那是看病,這是打劫啊!

  一次看病千兩銀子,不過想想剛才黃掌櫃的做法也理解了,他不是還要送人家價值一千七百兩的鋪面。

  看來這位周公子別看年紀輕,這醫術真的是深不可測,如若不是起死回生神技展現,誰能這樣傾囊而送?

  馬大夫嘆息一聲,仔細想想,這個薛老大的話,真的很扎心,他何嘗不是苦吧苦業忙碌著,每天從開門診病到歇業,可能賺的銀子極為有限。

  不過這個也羨慕不來,當時救治黃掌櫃他就在身側,周公子的急救之法,旁人無人能及,無論是血中給藥,還是按胸吹吸,這些一定有什麼道理,只是自己還未搞明白,黃掌櫃既然開口,自己能留下也是好的。

  此時的黃掌櫃盯著薛老大的目光,看向周恆。

  「此言當真?」

  周恆揉揉鼻子,瞥了薛老大一眼,這貨真的是不懂得低調,這事兒當著面說多尷尬啊。

  「當真,如若黃掌櫃不棄我就叫您黃叔父吧。您忙碌了一輩子,別想著什麼沒有振興祖宗留下的基業,你這個年紀可以頤養天年了,奮鬥也好,創業也罷,都是留給兒孫們去做,您該退休了。」

  黃掌櫃噗呲一下笑了,和周恆簡單聊了幾句,別說這人很有自己的理論,心裡也敞亮了不少。

  「退休,退養休閒不問兒孫事,嗯看來周公子說得對,是老夫鑽牛角尖了,放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周恆點點頭,「行了,我想給你檢查一番。」

  說著周恆開始查看黃掌櫃的雙眸,此時瞳孔大小與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周恆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顱內的出血被控制著,別的問題都不是什麼問題,心臟和血塊都可以後續進行治療,這些靠藥物就可以做到。

  「還好,出血被止住了,暫時來講這是最好的消息,我們下一步就是抓緊讓血腫和滲出吸收,吸收的越快,你恢復的可能越大,還需打三天針,臥床至少半月,來嘗試著動動手指和腳趾。」

  黃掌櫃看著周恆,這番話不多,沒有吹噓和誇讚,就這樣娓娓道來,將自己的病症說明白,反倒讓自己心裡很敞亮,一下子知道如何配合了。

  人就是這樣,突然別人很專業地告訴你你要做什麼,就可以活下去,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照著做就完了,比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安慰有效得多。

  聽到周恆的吩咐,黃掌櫃微微垂下眼簾,集中注意力,嘗試自己動動手指。

  左手動作還是很靈活,右手除了手腕外,拇指和食指只是抖了一下,隨後沒了動作,腳趾亦是如此。

  周恆一挑眉,朝著黃掌櫃笑了一下,說道:

  「很不錯,之前只是手腕能晃動,現在拇指和食指都能動一下了,稍後出血吸收了,恢復的會更好一些,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一早會過來給黃叔父用藥,這兩天就先讓馬大夫和德勝照料一下,其他人暫且將醫館關閉,藥品和貨物都清點出來,這樣安排可否?」

  黃掌櫃點點頭,「最好不過,你快些走吧。」

  和薛老大出了醫館,隨著驢車的搖晃,周恆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將如此巨款送出去了,瞥了一眼薛老大。

  「你怎地不攔著我點兒,哎一千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薛老大收起鞭子,看了一眼周恆。

  「黃掌櫃看著太可憐了,三代的招牌自己摘了,憑這個也要給他一些補償啊,再者你看病賺錢太容易了。」

  「這是什麼道理?」

  周恆突然神情一頓,瞪圓了眼睛看向薛老大,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等等,都是你揭我老底,黃掌櫃還向梅園借貸了二百兩銀子,這個並沒有付啊,你不是要逞英雄嗎,來吧這二百兩你來擔著。」

  薛老大一怔,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不過聽周恆說讓他擔著,瞬間瞪圓了眼睛,捂著身上的口袋。

  「我沒錢,一個子兒沒有。」

  ......

  五天後,連續的輸液和藥物治療,黃掌櫃的身體也有了起色,雖然左側的肢體活動受限,手指已經可以簡單屈伸,而且說話也有力很多。

  經過一番商議,黃掌櫃決定回家休養,這醫館外面太過嘈雜,實在是睡不安穩,周恆比較認可這一點。

  德勝和馬大夫僱傭了兩輛馬車,拉著黃掌櫃還有東西走了。

  看著遠去的車馬,薛老大嘆息一聲。

  「走了?」

  「走了,你拿著這個帖子,去一趟衙門。」

  薛老大有些懵,「去衙門幹啥?這個鋪子不要了?」

  周恆臉頰抖了抖,朝著薛老大揚揚下巴。

  「帖子下面是一封信,你送過去就有人將東西交給劉大人了,之後自然有人過來。」

  薛老大傻笑了兩聲,「那成,我去一趟。」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23
第三十八章:放大鏡

  周恆前後院轉了轉,這裡需要改造的地方很多。

  除去七八間居所,那些中草藥的庫房太多了,此時已經讓人清理出來,至少可以改建成兩個成藥作坊和一個加工酒精的作坊,即便純度不夠,賣掉也完全沒壓力。

  鋪子的二樓,也完全沒有利用起來。

  既然對面的壽和堂就是常規的中醫問診抓藥開方,那麼想要立足,除非你有擅長的,像黃掌櫃那樣完全走一樣的套路,大夫也沒有很出眾,這個就累了。

  既然劉仁禮想要救妹,出銀子不說,相應的裝修和投入都要他來做,那天腦袋一熱一千兩沒了,身上加起來也就一百兩,天天怕朱筠墨要錢。

  這樣不行,醫館要早點兒開起來。

  正想著,身後傳來腳步聲。

  周恆回頭一看,先是一怔,沒想到劉仁禮親自帶人過來了,一身便裝只帶著一個隨從,周恆急忙走過去施禮。

  「見過劉大人。」

  劉仁禮一擺手,「本官就是來看看,聽說你盤下杏林醫館,不知秀兒的手術是否在這裡做?」

  周恆一聽,這劉仁禮上道啊,瞥了一眼他身後的薛老大,看來他沒說細節,伸手從懷中掏出來一摞圖紙。

  「劉大人,我們上樓細談一下吧。」

  劉仁禮點點頭,讓隨從在樓下等候,跟著周恆上了樓。

  周恆站在樓梯口,對著一排房間說道:「這是設計圖,劉大人可以看看,這樓上要改建成手術室,醫者從西側進入換上乾淨衣物,消毒刷手。患者從這裡進來,在東側的手術室進行手術,剩下的位置隔成四間病房......」

  看著圖紙,周恆講述的非常仔細。

  畢竟無法讓古人懂得細菌和感染,不過對於一個妹控,周恆知道,一切對手術有利,對愈後有利的設計,他都能聽進去。

  隨著細節的講述,劉仁禮不斷點頭,雖然聽不大明白,不過這設計和安排都頭頭是道,心裡最初對安排在醫館手術的那點芥蒂全都消散了。

  「你的意思是,還要在後院建立一個作坊制酒?」

  「是酒精,普通的酒水無法做到燃燒。畢竟令妹的手術在頸部,這裡血運豐富,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大出血,而這些血管都是細如毛髮的,無法縫合和接扎,只能將其截斷快速止血,所以一定要有最為乾淨的燃料,再者這酒精也是消毒的必備之物,缺之不可。」

  劉仁禮已經明了,如此詳細的講解,他現在多少明白一些。

  「建設好這幾間手術室和作坊,是否就可以手術了?」

  周恆拍拍剩下的一摞圖紙,笑著說道:

  「劉大人別急,這裡還需要一些器械和物品需要打造。」

  「哦?既然有圖紙,能否給我一觀?」

  周恆一頓,沒想到他要看這個,劉仁禮見周恆沒動作,趕緊說道:

  「是我唐突了,這是你們醫者自家的傳承,怎能隨意示人?」

  周恆搖搖頭,將那些圖打開平鋪在桌子上。

  「大人多慮了,我祖父從不隱藏各種藥方和手術技能,沒有非徒不傳之密,如若喜歡學習誰都可以跟著學習,畢竟醫學就要互相切磋才會有進步,閉門傳承只會越來越衰退,我只是驚訝大人竟對此感興趣。」

  這句話,讓劉仁禮大為吃驚。

  看看眼前這個面目清秀的少年,看來自己這次的選擇沒有錯,能短時間內在清平縣立足,並且得到眾人的認可,一定有過人之處。

  「周公子的見識過人,單單是這份胸襟就讓人佩服,可惜了沒能見到你家祖父。」

  周恆嘆息一聲,心裡哆嗦了一下。

  這要見到,恐怕真的就難圓其說了,一個瘋癲的人突然變得正常,還會醫術,老頭會被嚇死吧。

  「劉大人言重了,來我們看看這些器械吧,對清平縣我還不甚瞭解,有些東西很精緻不知道何處去打造,這個還要聽聽劉大人的意見。」

  如此一說,劉仁禮來了精神。

  周恆打開圖紙,裡面是一個下寬上窄的矮瓶子,瓶口是一個蓋子,上面有個洞,看著旁邊的標註這是一個酒精瓶,要求的材質是琉璃或者陶瓷。

  劉仁禮思索了片刻,「這陶器鋪子隨處可有,只是這琉璃,我聽聞在濟陽縣似乎有人會製造琉璃。」

  這回換做周恆怔住了,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玻璃,而且已經並非什麼稀罕物,在濟陽縣就有作坊。

  「劉大人可知在何處,如若有琉璃,我還有些物件需要打造,這樣很多細小的血管也能處理,手術的風險將降低很多。」

  劉仁禮想了一下,「我記得周易安有一面透明的鏡子,總是拿在手上,那就是琉璃的,我讓人叫他過來,據說琉璃的價格很是昂貴,那一面巴掌大的鏡子就要一兩銀子。」

  周恆擺手,「別說是一兩銀子,就是十兩都不貴。」

  劉仁禮一聽,頓了頓朝樓下喊了一聲,那隨從趕緊上樓。

  「去將周易安叫來,讓他帶著那面掌中琉璃鏡。」

  那人聽聞快步走了,周恆又介紹了其他的一些器械,都是急救箱中沒有的,而且無法或缺,沒有兩盞茶的時間一陣腳步聲,周易安已飛奔上樓,跪地見禮。

  「屬下拜見大人,拜見師叔。」

  劉仁禮一抬腕,「免禮,快給你師叔看看那鏡子。」

  周易安趕緊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兩層包布,才看到一柄銅包邊的放大鏡。

  周恆接過仔細查看了一下,鏡子質量非常好,透明度很高也沒有氣泡,顯然此人的工藝水平已經非常的穩定。

  「很不錯,你這個就是在濟陽縣製作的?」

  周易安點頭,「正是,這鋪子叫琉璃閣,說起來與我有些淵源,鋪子的老闆是我堂叔叫周知閔,早些時候他只是用琉璃製作首飾,還有花瓶之類,無意間我看到一個碎裂的花瓶底,發現這個東西竟然能放大,這才讓他幫著打造了這個鏡子。」

  周恆點點頭,「他自己採集原料製作?」

  周易安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如若師叔感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周恆看了一眼劉仁禮,說道:

  「既然如此,那和易安去一趟,如若能製造出這裡面的一些器械,就太好了,只是這醫館的改造......」

  劉仁禮一揮手,「這裡你且放心,午後我就命人過來改造,這些容易,只是照圖施工,尺寸和規格都標註的如此詳細,只是那作坊裡面的各項設施,需要等你回來進行安裝。」

  周恆沒再多說,將圖紙中所有器械都裝起來,拎著急救箱下了樓,樓下藥童阿昌和薛老大站在那裡等著,看到周恆下樓,二人趕緊起身。

  「阿昌留下守著鋪子,劉大人會派人過來將樓上改建,你要全力配合,至於後面的庫房,施工的時候要注意防火,天乾物燥,藥材甚多,可記下了?」

  阿昌趕緊稱是,周恆瞥了一眼薛老大。

  「你駕車,我們去濟陽縣。」

  薛老大知曉,現在要給劉大人的妹妹治病,所以沒多問,趕緊去駕車,劉仁禮在周恆身後抱拳。

  「一切仰仗周公子了。」

  「大人勿要客氣,易安我們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23
第三十九章:琉璃閣

  三人上車,途徑梅園,薛老大下去說了一聲。

  又幫著周恆帶了一些換洗衣物,大夫都有潔癖,別的都能忍,唯獨汗味兒和污垢讓他無法忍受,薛老大現在多少知曉一些。

  隨後一路沒停,朝著濟陽縣行去。

  雖說兩縣較近,不過隔著兩座山,驢車一路繞行有些吃力,近兩個時辰後,才抵達濟陽縣。

  在周易安的指引下,三人很快找到了這家琉璃閣。

  店面很小,不仔細看都容易錯過,三人進入,周易安和夥計說明來意,那人趕緊去請老闆了。

  周恆不斷打量,這鋪子裡面擺設了不少琉璃製作的物件,大的有半人高的瓶子,小的有拇指大小的擺件。

  大多都是帶顏色的,花瓶、器皿、屏風、首飾,工藝和設計都非常了得。

  要知道在後世,這有顏色的玻璃反倒不容易製作,畢竟裡面要摻雜不同的物質,才能掌控好色澤。

  正在看著,周易安帶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到周恆近前抱拳施禮。

  「周公子好。」

  周恆笑著說道:「周老闆別客氣,我們都姓周,算是有緣,今日到訪想要讓你看看,有些物件你是否能做?」

  「好,那周公子裡面請。」

  周恆抱著圖紙跟著周知閔到了後院,這裡有作坊有茶室,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懂得享受的,二人坐定,周易安站在周恆身後垂手而立。

  周恆翻出一個注射器的圖紙,遞給周知閔,如若這個能做,別的都好說了,至於玻璃瓶子還是酒精爐,都非常簡單,只是需要搞些配件即可。

  「周老闆,我需要的這個物品需要組合使用,此物叫注射器,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針管,一個是柱塞。此物製作有兩個關鍵點,一個是這個柱塞需要嚴絲合縫能推入針管,既要不漏水,還要能推得動。二是要這個針嘴的位置要尺寸標準,稍有偏差前面的金屬針頭就無法安裝了。」

  周知閔仔細看了看,找來一個金屬卡尺,比劃了一下尺寸,並未回答周恆這個不能做,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問道。

  「周公子,是否可以給在下交個底,這個物件是只做一件,還是需要很大的量?」

  周易安一聽,趕緊攔住周知閔。

  「堂叔,我師叔急著救人......」

  周恆拉住周易安的手臂,朝著周知閔笑了笑。

  「周老闆快人快語,我喜歡如此直接的做生意,這樣說吧,只要價格合適,尺寸達標,我會長期需求,首批就訂五十個,當然只是這一個單品。」

  周知閔一怔,這就是說還有別的。

  「周公子如若有時間,我做一個你看著可否,這樣也能知曉是否合適。」

  周恆笑了,「正有此意。」

  周老闆仰頭大笑,「和周公子談生意真是暢快,價錢好說,如若要的數量大,可以製作模具。」

  幾人起身,直接去了作坊,鋪開圖紙,周老闆脫了外袍,紮上圍裙,帶著厚重的手套。

  用鐵鉤子打開一個爐子口,勾起一塊透明的玻璃原料,塞到小爐子裡不斷扭動,片刻那玻璃就開始軟化。

  他動作極快不斷吹捏旋轉,幾下功夫針筒的形態就出現了,將多餘的部分剪掉,測量了一下針嘴的位置,又調整了一下形態,這才放在一旁冷卻。

  隨即換了一個長鉤子,開始製作柱塞,這個的尺寸開始有些不准,嘗試了幾次,終於有兩個周知閔比較滿意的。

  等待兩個部件涼透,嘗試將其組裝,一裝上才發現,一個直接塞進去了,不過有空隙,另一個稍微有些粗,塞進去五分之一就無法挪動了,周知閔的頭上見了汗。

  周恆回憶了一下,記得老式的玻璃注射器柱塞上都有磨砂的痕跡,看來不光是為了調整尺寸,還有增大摩擦力的作用。

  「周老闆,如若將這個打磨一下如何,這樣會順滑一些。」

  周知閔找來一塊包著皮子的木板,上面有著細密的顆粒,看來這是他的打磨工具,旋轉著將柱塞磨了一圈,有一個略微搞出來的位置更加仔細打磨了幾遍,這才再度安裝,別說這次成功了。

  周恆接過來,嘗試著推動一下,阻力不大很順滑。

  「易安,取一杯水來!」

  周易安趕緊去茶室,取來一杯水,周恆用注射器抽取了一些水,將注射器倒過來觀察,柱塞和針管之間並未出現滲漏,用力一推在針嘴的位置飛射出一道水跡落在院中。

  「質量很好,就照著這個標準就好,每個柱塞都打磨一遍,這樣更順滑,推力不大不小。」

  周易安在旁邊若有所思,盯著那注射器瞬間眼睛瞪大。

  「師叔,這個東西我們仵作驗屍也能用上,每次查探內臟的時候,胃內食物和血跡就混在一起,如若將臟腑內的血跡清理乾淨,更便於觀察。」

  周恆看他一眼,沒想到這小子自己的開發能力還不錯,知道觀察微觀,還有如此細節,是個可造之材。

  「不止於此,如若前方安裝上空心針,無需屍檢就可以得到死者心內血,如若是流動狀態,可以用一些藥物判定,死者是否中毒而亡,這樣很多不同意屍檢的人就可以判定死因了。」

  周易安一聽來了精神,不過舉著注射器坐搖搖右看看。

  「就是小了點兒,如若大點兒更好!」

  「可以製作不同的尺寸,越大越是容易做。」

  周知閔點點頭,「可以的,看著很難,別說還很容易,如若這個合格,那麼不用模具,五十個三五天就可以做好。」

  周恆將圖紙翻到下一頁,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別的吧,這個瓶子無需華麗,只要肚大矮小即可,口的位置要一個塞子,尺寸不用過於嚴苛,能蓋在上面就行,中心留一個粗孔。」

  隨著三人的研究,三天的時間,一次次不斷嘗試,酒精燈、點滴觀察管、輸液瓶、帶蓋子的磨口瓶,還有一個盤子大小的放大鏡都製作出來。

  這個放大鏡還做了一個支架,可以調整位置支撐在床上即可,不用手柄舉著,如此一來穩定性更好,所有的東西總共花費了不到十五兩,這個價格,周恆還是滿意的。

  將所有的玻璃器具仔細包裹,三人乘坐驢車趕回清平縣,一路上薛老大出奇的安靜,時不常還唉聲嘆氣,周恆看到了沒多問。

  在濟陽縣這幾天,薛老大出去轉了兩天,回來就如此了,聯繫到之前在濟陽賣糯米藕的事兒。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發現了什麼。

  並且這些人薛老大甚為熟悉,至少讓他很為難,對於周恆而言,這個縣是否有銷售影響不大,不過對於他們能夠分成的個人來說,影響確實比較大。

  驢車一進入清平縣,周恆就讓周易安先回衙門,他和薛老大直接去了上次出事兒那個酒肆旁的姚記鐵匠鋪。

  馬車一停下,周恆跟著薛老大下車,坐了兩個時辰的驢車渾身痠痛,跺跺腳伸伸胳膊腿。

  那拎著大錘打鐵的大漢,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盯著周恆看。

  周恆走上前,朝大漢抱拳。

  「打擾大哥生意了,我想問你個事兒。」

  那大漢哐噹一聲,將錘子丟在一旁的鐵架子上,擦著手一臉警惕地看向周恆。

  「我識得你,上次酒肆那事兒,就是你報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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