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良醫 作者:雪兒格格(連載中)

 
Babcorn 2019-8-25 14: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1587


【作者概要】:雪兒格格,女,山東省-青島市,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急診醫生周恆,魂穿古代。
  標配的白鬍子老爺爺在哪兒呢?圖書館呢?戒指空間和備品倉庫呢?
  開局連條狗都沒有,還瞬間背了一身債......怎麼玩兒?
  「等等休要動手,欠債我還,莫不如我們先找些吃食,吃飽了再想辦法,你看如何?」
  伸手摸摸額頭巨大的包,周恆憤憤然。
  「什麼鬼東西砸的我?難道是那......急救箱?」

【其他作品】:《為死者代言》、《快穿之救贖男配》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8-25 19: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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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8
第一章:快讓他賠銀子

  湖畔,細密的雨滴敲打在荷葉上,兩個披著蓑衣的男子腳踏草鞋,用力拽著魚竿。

  「哥,你用力些,似乎釣到一條大魚。」

  「閉嘴,來用力拉!」

  二人扯著竹木魚竿,身子向後傾斜,用力蹬踏著岸邊的石頭,朝岸上一步一步挪著。

  隨著拉扯,繃直的魚線似乎無法承受重力,砰的一聲斷裂了。

  二人應聲摔倒,魚竿已經飛到遠處,年長的魁梧男子一骨碌身爬起來,直接跳入水中,那魚似乎已擱淺,剛剛他看到水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飄出水面,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伸手在水中一陣摸索。

  岸邊的少年揉著屁股,快步追過來。

  「哥,你瞧見魚了?」

  「一起摸,那魚似乎力竭,剛剛沒怎麼掙扎。」

  瘦弱少年一聽,瞬間吞著口水,也不去管那寬大的袖袍,伸手就在水中摸去。

  三兩下胡亂的抓,魚沒有摸到,掌中似乎抓到一冰冷的軟物,雙臂用力將此物拽出水面,看到掌中的一隻手臂,瘦弱少年驚叫著將其丟回水中。

  「啊......死人啊......」

  魁梧男子一巴掌拍在少年頭上,壓低嗓音吼道:

  「閉嘴,還不救人!」

  此時他已伸手摸到水中人的衣衫,用力一提,將水中人撈了出來,那少年此時也反應過來,趕緊幫著魁梧男子將人拽上岸。

  一到岸邊,二人也已脫力,手上一滑,水中那人直接摔在地上。

  瘦弱少年喘著粗氣一臉的驚慌,拽住魁梧男子的手臂。

  「哥,我們報官吧.....」

  ......

  二人帶著濃郁魯東口音的言語聲,彷彿嗡嗡叫的蒼蠅揮之不去。

  周恆想要聒噪的二人閉嘴,可是完全動不了,四肢百骸傳來的痛,讓他意識漸漸清醒,一些記憶漸漸閃現在眼前。

  半個小時前,周恆在急診接到常務副院長的電話,濱海路鷹嘴崖路段,發生多車追尾事故,有車輛落崖,死傷非常嚴重,讓他帶隊前往救援。

  他抓著一個鋁合金的外傷急救箱,帶隊趕往事發地,慘烈的現場,有很多車橫七豎八堆在一起。

  當週恆朝一輛變形的事故車輛跑去時,突然一陣耀眼的光芒,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那車子處傳來。

  一陣巨大的熱浪,將他拋向懸崖下,耳邊充斥著風聲爆炸聲還有呼喊聲,他腦子一片空白。

  還未等他落入海中,一道黑影砰的一下砸在他額頭上,周恆腦子嗡的一下,瞬間沒了知覺,直接落入海中。

  此刻回想起來,那爆炸如此巨大,崖邊的車輛和人員也不能倖免了,難道自己這麼幸運,沒炸死落水還被救了?

  『砰』一下,周恆被重重摔在地上,張嘴一口水噴了出來。

  「咳咳......」

  隨著一陣嗆咳,空氣再度充入肺中,火辣辣的疼痛再度傳來,不過這次已經集中到額頭上,周恆一想瞬間明白了,這是落水前被砸到的那處,想來是自己的急救箱。

  「活的,竟然沒死?」

  聽到這聲呼喊,周恆想要張口罵他,不過眼皮還是無法張開,似乎完全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他非常懊惱,努力嘗試睜眼,不過還是沒能成功。

  魁梧男子伸手探探周恆的鼻息,搖搖頭嘆息一聲。

  「落水久了,似乎還是不能過氣,快將這小郎君的雙腿搭在我肩上,用土辦法倒立控水試試吧。」

  瘦弱少年趕緊動手,抓起周恆的雙足,搭在魁梧男子的肩上,一臉擔憂地看著兄長。

  「哥,這辦法行嗎?」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此時報官已經來不及了。」

  說著站起身,周恆聽著他的說辭,就知道這傢伙要幹什麼,這特麼是想要醫治自己嗎?

  這是要謀殺啊!

  溺水之人最忌諱倒掛控水,雖然在古來有用控水法救治成功的先例,不過這樣控出來的水,大多是消化道的水,而溺水之人,之所以無法呼吸,大多是因為大腦缺氧,並非氣道被水阻塞,要盡快清理呼吸道進行心肺復甦。

  記得去年湖南教育廳就已經發話了,將小學課本中關於溺水救治中控水法刪除,當時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還刷上百度頭條,這說話的人,莫不是個傻子?

  正在想著睜開眼,看看這傻缺,周恆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瞬間血湧上頭部,整個人已經被倒著背了起來,隨著魁梧男子的奔跑,整個人不斷猛烈地搖晃。

  周恆怒了,拚勁全力張開口,未等說話,哇一口水噴出。

  瘦弱少年瞪圓了眼睛,一臉興奮地驚呼道:

  「哥,這法子似乎有效,小郎君吐水了。」

  魁梧男子聽聞,更是一頓奔跑,不知過了多久,周恆已經覺得毫無力氣,魁梧男子才將他放在地上,對這次是輕輕地放下,並非丟在地上。

  周恆知道,自己如若再無反應,這貨還會二度背著自己奔襲,用力咬住舌尖,鑽心的疼痛,讓周恆悶哼了一聲。

  這一聲哼,引起二人的注意,魁梧男子喘著粗氣,胡亂攏了攏周恆臉上糊著的頭髮,半張慘白瘦弱的面龐入目,抬手拍拍周恆的臉頰。

  「小子你醒了?」

  周恆的眼皮緩緩張開,眩暈感還未散去,似乎胃中全是水,一張口就要再度嘔出,強忍住這份噁心感,努力開口說道:

  「麻煩......麻煩你打120,送我去醫院,我需要輸氧......」

  「哥,妖兒零是誰,這小郎君為何要打他,難道是害他落水的歹人?」

  瘦弱少年說完,驚慌地捂著嘴巴,魁梧男子滿眼的警告。

  「銘宇,休要胡說!」

  這樣的對話太怪異了,一會兒歹人,一會兒小郎君,顯然這小郎君是稱呼周恆的,一時間他腦子有些銜接不上,這是拍戲,還是遇到兩個傻缺?

  周恆瞬間瞪大眼睛,入目的二人,一個貌似十四五歲的瘦弱少年,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身上穿著寬大的衣袍,袖口打著補丁,腳上蹬著草鞋。

  另一個五大三粗滿臉胡茬的男子,穿著窄袖的黑色短衣,腰間紮著同色帶子,頭上的發髻已經歪斜到一側,上面插著一根木簪子。

  周恆的呼吸有些不穩,目光快速落在二人鬢角和額頂,這頭上沒有粘膠的痕跡,並非佩戴假髮,顯然是原生的頭髮,如此打扮還有說話的方式,難道這是......古人!

  這個判斷將周恆嚇到了,難道......難道我穿越了?

  雨滴落在周恆臉上,能夠清晰地感知那份冰冷,舌頭上還隱隱作痛,顯然這不是在做夢,按照小說中的描述,穿越九成不都是在床上嗎?

  小廝姬妾左右服侍,紅木大床雕花窗櫺,到了周恆這裡怎麼就是溺水的慘狀?

  「小郎君,你是何方人氏?」

  周恆內心是抗拒的,難道說實話我是來自2019年,估計這兩人立馬將他再度丟入水中當做妖孽溺死,周恆搖搖頭,虛弱地說道:

  「我不知道?」

  瘦弱少年同情地看向周恆,這個小郎君先是被歹人所襲,後又落水險些喪命,看著他蓬頭垢面,渾渾噩噩的神態,自家哪裡人都不知道了,莫不是痴了?

  「那你可曾記得自己的姓名,我和兄長可以在周邊村鎮幫你打聽一二!」

  「周恆。」

  「周恆?」

  聽到這個名字,少年身子顫了顫,隨即蹲在周恆身前,快速伸手將周恆臉上的長發全部撥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看向那魁梧男子,一撇嘴哭了起來。

  「哥,就是這傢伙將我們穀倉燒了,害得我們沒了糧食,毀了房,還餓著肚子吃出來捕魚,快讓他賠銀子啊!」

  周恆一怔,這是什麼情況,前一秒還在那裡要幫自己找家,怎麼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說翻臉就翻臉了,難道他對這張臉很面熟?

  要知道周恆也是奔三的人了,雖然忙於工作,沒交過女朋友,但是該懂的不該懂的他都懂啊,來到這裡怎麼可能有人相識,這不是開玩笑。

  不過現在身子虛弱,再者這是哪兒,他們都是什麼人,周恆一概不知,這時候對著剛毫無意義,該認慫就認慫,小命要緊,低頭不丟人。

  周恆想及此,一臉茫然地看向那少年,帶著顫音疑惑地說道:

  「我們相識?」

  「不相識我怎知你叫周恆?你在我家穀倉掀翻油燈,使得整個穀倉瞬間被點燃,那裡存著的麥子,足足四十二石啊,這些是幫著村中眾人存放的田賦。如今田賦盡毀,你還逃之夭夭,眾人只能先將口糧湊出來補了田賦缺口,可如此一來,村中眾人已經無糧可食,此時你問我是否相識,休要猖狂,也莫管你是否痴傻,走我們去見官......」

  說著那少年就要衝上來,不過被那魁梧男子攔住了。

  「銘宇休要動手,你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此事若見官對你不利,愚兄來教訓他。」

  說著伸手撥開銘宇的手腕,銘宇則鬆開了周恆的衣襟,抓住魁梧男子的手臂,二人爭執起來。

  周恆一看看二人互相爭執不下,一翻身想要站起來跑,這是最佳時期,可是還未等他完全坐起來,被二人一推搡啪嘰一下,一翻身趴在地上,整張臉差點兒再度沒入水中。

  這一摔,讓周恆感到一陣的天旋地轉,肚子也不斷鳴叫起來,此刻才感知到,胃腸中已空,此刻正在火燒火燎地疼,不行這時候的狀態太差,就這哥倆的體力,他跑不掉,如若此時激怒二人反倒不好。

  心下打定主意,周恆晃悠著支撐起前臂準備站起身,不過看到湖水中的半個倒影,他動作一頓,趕緊匍匐在河岸的石頭上,仔細看向那水中倒影。

  一張稚嫩的陌生面孔,髮髻垂在一側,歪歪扭扭似乎隨時都要散開,額頭正中間有一個碩大的包,表面已經破潰。

  周恆蹙眉,那人也蹙眉,他微微閉上眼,忍住心中的震撼,調整了一下呼吸,莫要慌不就是穿越了,還算好穿到一個少年的身上,如若落在那魁梧的糙漢子身上,不是也要活下去?

  周恆一翻身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看著依舊爭執的二人,用最大的力氣喊道:

  「別爭了,還想不想要錢?」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8
第二章:白鬍子老爺爺呢

  一句話讓二人一怔,瞬間停住手上的動作,周恆的手還在打顫,撐著岸邊的石頭讓自己儘量坐穩,看向二人疑惑地眼睛。

  「你說還錢?」

  周恆看看二人,說道:「只要是我欠的當然必須還,不過你們先跟我說說,我是誰?如何認識我的?我現在記憶全無啊!」

  聽周恆如此說,銘宇看了一眼兄長,深吸一口氣,將剛才憤怒的情緒壓制下去。

  「也好,那我就說說!去年初春,一個老伯背著你搬到大梁國濟南府清平縣的靈山村裡來,當時租住在我家隔壁張大哥他家的東院老屋,說是家中遭了難,就剩下你們爺孫倆,你當時受了驚嚇有些陣發的痴傻,要在這裡給你養養腦子。」

  叫銘宇的少年,似是想到那老伯的艱辛,恨恨地瞪了周恆一眼,隨即接著說道:

  「之後,周老伯白日去山中採藥,晚上照顧你,靠著採摘山珍和藥材過活,就在月前周老伯病故,薛氏族長見你孤苦又身有舊疾,幫著料理了後事,誰知你渾渾噩噩不知舊疾復發還是怎地,開始在村中偷吃的。

  就在前天夜裡,你竟偷偷爬入我家院子,舉著油燈想要鑽進去偷糧,兄長打獵未歸,我聽到聲音出來一看,見你卡在穀倉的窗口進出不得,無奈將你拽出,誰知驚慌間,你竟將油燈丟在穀倉內。

  瞬間火光衝天,等村中人趕到砸開穀倉,麥子已經全部化作灰燼,就連我家西側廂房都被燒燬了,此時再尋你,已經蹤跡皆無,薛氏族長無奈召集全村商議,將口糧暫且交了田賦,若要糧長知曉此事,你還能活命?」

  說了這許多話,銘宇一屁股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周恆有些無語,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少年。

  爆炸後能異世重生,讓人欣喜,不過搜刮腦中對他剛剛所說的這些事兒毫無印象,那些穿越小說,不都是說能得到原主的記憶?

  最次開局也有一條狗,可自己這算什麼,上來就是一堆欠債?

  雖然不知道那四十二石麥子價值多少銀錢,可能讓一個村子的人都愁眉不展,定是一筆巨款。

  標配的白鬍子老爺爺在哪兒呢?

  圖書館呢?

  兵器和備品倉庫呢?

  啥都沒有怎麼玩兒?

  周恆不過是個奔三的急診醫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雖然覬覦主任位置多時,也不過是覬覦,啥陰謀詭計暗箱操作都沒幹過,就連女朋友都沒找過。

  唯一的愛好,就是跟著好友去研究一下法醫解剖,為了追求刺激,偷偷跟著出幾次現場,此時想想上輩子太虧啊,一天到晚忙著什麼,就為了那萬八千塊的工資?

  還有獨自拉扯自己長大的媽媽,如若得知自己的死訊,一定會崩潰的,年輕的時候喪夫,老了又喪子,這樣的打擊怎麼能受得了?

  周恆想到這裡握緊了拳頭,眸中水霧升騰,無論怎樣不能氣餒,多艱難也要活下去,想辦法回家,既然能來這裡一定也能回去,一定能。

  周恆定下心神回味了一下銘宇的這番話,隨即抬頭看向他。

  「你說我祖父採藥為生是吧,那你扶我回租住的房子,既然沒糧,我們看看藥材是否有存貨,賣了一樣換錢還給村民。」

  銘宇用怪異的目光看向周恆,未等他說話,那魁梧男子冷哼了一聲,周恆下意識朝後挪了挪身子,就那體格一巴掌下來,小命要交代啊。

  「還想著藥材,如若有藥材能變賣,我等何須湊口糧?你燒了我家穀倉,隔壁你租住的院落也被殃及,此時已經全部燒燬,張大哥還在後悔當初租給你們房子。」

  周恆一怔,對啊忘記這茬了,偌大的一個穀倉著了,周邊的房屋定是會被殃及,等等這就是說,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正想著,周恆的肚子發出一聲巨大的鳴叫,隨後那二人似乎受了傳染,呼應般跟著一起發出咕嚕聲。

  周恆揉揉肚子,說別的都白扯,現在首要任務是找吃的,不然活下去都費力,何談找到回家的方法?

  他眼睛一骨碌,看向魁梧男子,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輕聲問道:

  「不知二位貴姓,周某要如何稱呼?」

  魁梧男子哼了一聲沒說話,那個叫銘宇的少年看看周恆落魄的樣子,嘆息一聲說道:

  「我們兄弟姓薛。」

  周恆點點頭,「薛大哥,現在你就是殺了我也還不上那四十二石麥子,莫不如我們先找些吃食,吃飽了再想辦法,你看如何?」

  薛大哥再度哼了一聲,鬆開抓著銘宇的手,目光不善地盯著周恆,說道:

  「說得輕巧,你剛剛如此一折騰,湖中的魚也跑了,魚竿也斷了線,要如何找吃食你倒是說說看?」

  周恆轉身看向湖面,此時雨已經停歇,湖邊的荷花有很多已經敗落,荷葉卻甚為繁茂,如此繁茂的荷葉絕不是初夏會有的景象,舔舔嘴唇,突然想到一種食材。

  「別急,我能找到吃食!」

  薛老大見周恆信誓旦旦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意動,瞥了一眼周恆。

  「啥吃食?」

  「藕,你們沒吃過藕嗎?」

  薛老大和銘宇互望了一眼,紛紛搖頭。

  看來這裡的人並不知道蓮藕可以食用,周恆朝著那片荷葉揚揚下巴,說道:

  「看到那些荷葉了嗎?就是荷葉下面的根莖,白嫩嫩的吃起來非常香甜還充飢。」

  「我只見過姑娘採蓮蓬,沒聽說誰家吃藕,那物當真充飢?」

  見薛老大滿眼的疑惑,周恆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不過腿還是有些打晃。

  「薛大哥拽我一把,能不能吃,我們挖出來就知道了。」

  薛老大抓住周恆的手臂,輕輕一提,周恆整個人站了起來。

  周恆看看身側的薛老大,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高並不矮,雖比那銘宇還高著半頭,可才到薛老大耳邊的位置,可見原主吃的不錯,至少沒耽誤長身體。

  周恆甩甩頭收起這些心思,將袍子一角抓起來,窩在腰間,邁步朝著湖邊的荷葉深處走去。

  見周恆已經趟水下湖,薛老大回身囑咐道:

  「銘宇在岸上,我跟著去看看,如若這小子有何異動你好去叫人。」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銘宇心裡沒了底。

  「哥,要不別去了!」

  薛老大一瞪眼,「不去吃啥?難不成把這小子煮了?你好生等著。」

  說完薛老大也跳下湖中,跟著周恆的步伐,朝那些荷葉深處走去。

  周恆抓住荷葉,順著莖朝下摸去,下方有許多淤泥,稍一攪動湖水便渾濁起來,不過還好水並沒有很深。

  摸到一根粗壯的藕,周恆沒有急著拔,順著蓮藕生長的方向,將淤泥摳松,如此清理了幾節蓮藕後,周恆雙臂用力向上一拔。

  三節黑漆漆滿是泥污的蓮藕被拔了出來,不過用力過猛,差點兒摔在水中好在身後的薛老大伸手扶住了他。

  「這就是你說的藕?黑漆漆的滿是泥巴能吃嗎?」

  「出淤泥而不染,蓮藕是雪白的,非常可口。」

  周恆看著薛老大笑了起來,抓著三節蓮藕用湖水清洗了一番,從水中再度拿出來已經能看到微黃的表皮,完全沒了滿是泥巴的樣子。

  看著沒了泥巴的蓮藕,薛老大似乎少了一些疑惑,「生食還是需要烹煮?」

  周恆用力掰斷一截蓮藕,撤出一些絲來,果然蓮藕裡面是雪白的。

  「生食是脆的,好似沒有什麼味道的瓜果,煮熟後非常軟糯也充飢!薛大哥要不要嘗嘗?」

  周恆遞給薛老大一截,自己抱著一小塊兒啃了起來,野生的無公害蓮藕,味道出奇的好,此時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一塊兒蓮藕下肚,頓時覺得有些力氣了。

  見周恆吃了無事,薛老大也咬了一口,雖然不甘甜卻很可口,他舉著剩下的一大截丟給岸上的銘宇。

  「二弟也嘗嘗,味道還不錯。」

  周恆洗洗手上的泥巴,看向薛老大。

  「我們開始挖吧,一會兒埋鍋煮了口感會更好。」

  這薛老大也是個乾脆的主兒,走到周恆近前,學著他的樣子,開始去挖蓮藕,扯斷了幾根後,似乎也找到一些感覺,隨後不多時他們就挖了有百十來根藕,銘宇則蹲在湖邊清洗,看著一堆藕有些犯了難。

  「哥,這樣多要如何處置?」

  周恆仔細想了想,看向薛老大,說道:

  「既然已經清洗完畢,那就運回村子吧。」

  薛老大一聽第一個快步上了岸,脫下身上的外袍鋪在地上,將那些藕統統裝在袍子裡,橫豎兩道結,伸手一抓,將這一大堆藕都背了起來。

  這才回身看向周恆,說道:

  「容我回村交代一番,晚上我跟你去山腳的那處破廟住一宿,銘宇先送他去破廟,等明日再跟張大哥去解釋,如若你就這麼跟著回村,我怕你直接被打死。」

  周恆一哆嗦,別說這個安排也算靠譜,那個房東張大哥是最悲催的,一個院落就這麼被燒燬,放火的人還跑了,臨了臨了還賠上自家的口糧,就這淵源見到周恆第一個能撲上來活吞了他。

  望了一眼跑遠的薛老大,周恆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說道:「你兄長雖然嗓門大,不過心眼兒真好,咱們也走吧。」

  銘宇點點頭,指著不遠的一條路說道:「小郎君隨我來吧,那處破廟就在不遠處的關道旁。」

  周恆沒有客套,雖然啃了一節生藕,可腳步還是有些虛浮,抓著銘宇的手腕說道:

  「好,唉!也不知道你兄長能不能給你我帶點兒煮熟的藕回來,這五臟廟還空著。」

  銘宇看看周恆,心裡的怨恨少了很多,也對他多了一絲同情,剛剛沒了爺爺,還偶爾犯痴傻,此時雖然清醒,卻徹底失了記憶。

  伸手扶著腳步虛浮的周恆,二人快步走向破廟。

  這裡並沒有想像的破敗,只是沒了和尚,廟門有些損毀,正殿和耳房都完好沒有破敗的地方,顯然被修葺過。

  等了好久,天色已經暗下去,那薛老大才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回來,將一把油紙傘遞給銘宇。

  「蓑衣明日去湖邊尋,你先回去歇息,我在這裡看著他,免得他跑了,剛剛張大哥聽聞差點兒拎刀跟著過來,二弟會說,還是你去和他談談,畢竟田賦已經運走,此刻殺了這小子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讓他如何還錢吧。」

  銘宇均點點頭,「遵兄長安排,銘宇去了!」

  周恆學著銘宇的樣子拱手作別,用餘光看了一眼薛老大,此人看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個安排還是很仔細的,怕他跑了竟然過來守著。

  薛老大似乎感知到周恆的目光,側頭看向周恆,目光在周恆身上掃了幾眼,聲音如雷地說道:

  「今夜我在耳房睡,你就在正殿吧,甭想著跑!包袱裡面有被子,那正殿裡面有麥草和幾節藕,吃了早些睡吧,明日再想賺錢還債的事兒。對了,你可有一技之長,想好如何賺錢還債了嗎?」

  周恆臉頰抖抖,這是挑釁啊,對一個急診醫生問他你有啥技能,這是侮辱。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怨念,朝薛老大笑了笑,「旁的不記得,可我還記得醫術,你這一說我想起,我們周家世代行醫,不說活死人肉白骨,救人一命還是不在話下的。」

  薛老大看看周恆,那表情顯然是不相信,沒說話走了,周恆一臉的茫然,這啥意思?

  訕訕地回到大殿,摸索到那個包袱,將被子鋪在麥草上,周恆一屁股坐在上面,啃了一根煮熟的蓮藕腹中也舒服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聽著薛老大的鼾聲似乎睡得很沉,周恆一點兒睡意沒有,他想跑,但真的不敢跑。

  將自己被炸的過程,回憶了一遍又一遍,長嘆一聲,這都叫什麼事兒,自己怎麼就被炸過來了的?

  再者,砸了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真的是急救箱?

  越想越是沒有頭緒,反倒腦殼發脹,周恆抬手敲向額頭。

  正巧碰在那處破潰的大包上,與此同時,『砰』一個重物直接砸在他胸口,周恆忽的一下坐起來。

  周恆剛要罵娘,手上摸著那物的觸感頓時心跳露了幾拍,忍不住手指都有些顫抖。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8
第三章:破廟救人

  冰涼的金屬觸感,方方正正帶著提手,還有一根背著的帶子,朝正面一摸果然有兩個彈簧鎖扣,雙手輕輕一勾,啪嗒一聲鎖扣打開了。

  周恆屏住呼吸,仔細聽聽薛老大的鼾聲,似乎他並未醒,趕緊踮起腳,拎著箱子走到大殿的後面。

  拍拍胸口,周恆伸手在箱子裡面一摸。

  直接抓到一隻可調節亮度的手電,將手電輕輕扭開,一束光直接照射在箱子上面,鮮紅的十字讓人看了那麼有安全感。

  這就是周恆的那個急救箱,裡面有急救藥物和一些簡單的手術器械,伸手摸向夾層,一本處方和一隻碳素筆也夾在其中,全是按照周恆的習慣準備的。

  瀏覽一遍,周恆的目光落在一瓶乙醚上面。

  一時間,周恆感慨萬千,並且瞬間想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逃跑計畫。

  唇角微微一挑,抓著乙醚瓶子,倒在紗布上一些液體,屏住呼吸躡手躡腳朝著耳房走去。

  那薛老大是獵戶,反應極快,想要讓他沒了防備不可能,不過呼吸麻醉還是最便捷的,即便他有所反應,十幾秒也足夠了,跑了誰管你債不債的,反正是原主欠債又不是自己,雖然有些負罪感,不過能逃離這裡似乎只有這個辦法。

  周恆緊張的手指有些冰冷,此時距離薛老大隻有一臂之遙,那鼾聲未曾改變頻率,靠近再靠近。

  就在周恆伸出手的時候,咔嚓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隨之驚雷響起,那聲音震耳欲聾,薛老大瞬間張開眼睛,一把抓住周恆的手腕。

  「你要干啥?」

  周恆嚇得一哆嗦,不過急診醫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大半夜械鬥的小混混處理的多了,這眼神嚇不到他,隨即周恆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你鼾聲太大,我著實睡不著,想要拍拍你讓你換個姿勢!」

  外面驚雷滾滾,碩大的雨點夾雜著冰雹落了下來,院子裡面一會兒就掉了一層白花花的冰蛋子,薛老大上一眼下一眼看看周恆,冷哼了一聲。

  「哼,諒你也不敢跑,雨大你回去睡吧,我不睡了!」

  周恆將手中的紗布攥緊,剛要收回去,薛老大藉著閃電的光亮看到了,一把拽過去,翻來覆去看了看。

  「這是啥東西?」

  周恆的心已經要跳出來了,不過臉上還是帶著招牌的微笑,淡然地說道:

  「沒什麼,就是汗巾撕下來的一角,我看你流鼻涕了,想要幫你擦一下,可是又覺得有些唐突,想想還是算了,薛大哥睡吧不打擾你休息了!」

  「拿來!」

  周恆頓住腳步,看看手上的紗布,抬眼再看看薛老大,緩緩將紗布遞給他。

  薛老大擦了一下鼻子,果然看到一絲黃色粘稠物。

  看了一眼周恆瞬間少了提防之心,大刺刺坐在草堆上摳了左側摳右側,隨著他的動作,眼看著薛老大眼皮打架,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周恆趕緊過去,服了他一把。

  「薛大哥你先睡,你先睡!」

  順勢將薛老大放倒在草堆上,周恆站著沒動,靜靜觀察薛老大的表現。

  看了一會兒,那薛老大還是保持舉著紗布挖鼻屎的動作,周恆想了想這樣不行,明早如若看到紗布,醒了就要追自己。

  四下看看,周恆抓起兩根比較硬的草棍,蹲在薛老大身側,去夾那紗布,可是嘗試了多次都不成功。

  周恆有些急了,這要如何是好,外面冰雹都鴿子蛋大,自己出去不被砸死也要一頭包,看來還是要等等,早知如此晚點兒給他下藥好了!

  周恆嘆息一聲,那紗布先留著吧,如若一會兒再來下一遍藥,也省著在浪費紗布了。

  一陣風吹起,周恆抖了抖身子,打了一個噴嚏,這鬼天氣,瞧著有七八月的樣子,沒想到雨後竟然如此陰冷。

  周恆搓搓濕漉漉的衣袖,看看大殿角落的麥草和碎木頭,那薛老大身上一定有火摺子,至少要將衣衫烤乾,就這樣裹在被子裡也容易感冒。

  想到這裡,周恆伸手在薛老大的身上摸了摸,找到一個火摺子,趕緊順著房簷下方朝正殿走去,這東西雖然沒用過,可之前電視劇中沒少描述。

  回到大殿,周恆弄了一點兒麥草,打開火摺子吹了吹,『噗』的一簇小火苗瞬間亮了起來,放上麥草和一些破木頭,將火堆點著,陰冷潮濕的天氣,能圍著火堆算是享受了。

  周恆坐在大殿上,看著院落裡面的一層冰雹,心中有些急躁,不知這冰雹何時能停。

  就在這時,僅剩半扇的破舊廟門,哐噹一聲被打開。

  周恆想要去滅掉火堆已經不現實,只見一個人似乎背著什麼重物,晃晃悠悠走了進來,周恆眼尖一眼就看到男子鞋子上的血跡。

  他受傷了?

  周恆起身,瞥了一眼鼾聲如雷的薛老大,似乎自己下手早了......

  隨著再一次的閃電,周恆已經看清,此人身上背著一個人,那血跡似乎是背上那人的,只見他隨手朝著薛老大一揮袖,周恆一縮脖子,難道要殺人滅口?

  未等周恆多想,此人已經腳下生風竄入大殿,一瞬間就站到自己面前同時,一把長劍架在周恆的脖子上,隨之那人尖利的聲音響起。

  「你是何人?」

  周恆站在原地舉起雙手,「在下是郎中,行至於此突遇暴雨無法回家,只是和下人過來避雨!」

  那人眼皮一跳,握劍的右手一翻,一把抓住周恆的衣領。

  「郎中?可會看刀劍之傷!」

  周恆自信地點點頭,「最擅此道!」

  此人微微彎下腰,周恆趕緊過來幫忙,扶著背上的病患躺在火堆旁邊。

  周恆這才看清,這個受傷的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剛剛只是扶了一把,就感到那少年渾身滾燙,顯然已經高燒了,那人目光在周恆身上來回看了幾遍。

  「你才幾歲,真的會醫術?」

  周恆被鄙視了,這個就是現代也會遇到這樣的現象,都覺得年長有白鬍子的人都醫術高深,其實並不是這樣。

  尤其是外科,越是年輕越是在一線時間長,接觸的患者多,能力越突出。

  隨即臉色微微一沉,朗聲說道:

  「我家祖上世代行醫,只是祖父新喪,隱居山野!」

  見周恆如此說,那人稍微沉吟片刻,看著地上臉色慘白的少年,伸手在懷中掏出一個荷包與長劍並排放在地上。

  「那就麻煩小郎中,給我家公子醫治吧!」

  這意思太過明顯,治好了有銀子,治不好就要了周恆的命!

  周恆瞥了一眼,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讓自己冷靜下來,出手這麼大方別是什麼無法救治的病症。

  再者話不能說滿,這年月也沒有術前告知書,所有責任可是醫生承擔,另外那荷包裡面是多少錢誰也不知道,至少要比四十二石麥子值錢才行,不然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我先看看,如若無法救治也免得耽誤你醫治!」

  見周恆這裡給自己找台階,那人不知如何動作的,瞬間長劍回到掌中,再度架在周恆的頸上!

  周恆的心一顫,這是強盜行徑,不過該談的價錢還是要說好,不然擔著這麼大風險救人,救不好就徹底廢了!

  那人盯著周恆的眼睛,操著那尖細的嗓音,緩緩說道:

  「別跟老夫耍花腔,今天這人你必須救,此地距離清平縣城還有七八里,不說過去需要多麼艱辛,那城門也早已落鎖,找郎中已經來不及了,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我家公子活了你有銀子拿,救不好你和你的隨從也別活了!」

  周恆仔細看看那人,面白無鬚聲音尖細,一身錦裝雖然濕了也有破損,最特別的是右臂是寬大袖袍,左臂卻是窄袖,看著袖口似乎纏了什麼東西。

  至於衣袍那材質,一看就不凡,頭上雖然戴著帽子,可鬢角露出的部分全是白發,顯然此人年紀不小了。

  這地上的年輕少年,就不比說了,更是氣度不凡,顯然二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周恆微微點頭,「勞煩你幫我除去這位公子的衣衫,我要看傷在何處!」

  這回那人沒再威脅,趕緊掀開少年的衣袍,如此動作周恆才看清,原來那少年左大腿上從後向前插著一根削尖木棍,血已經將褲子染紅。

  撕開傷處的褲子,湊近聞聞,除了血腥氣沒有別的酸腐氣味,周恆心下一鬆還算幸運,看樣子沒有喂毒。

  周恆看向那人,目光異常堅定地說道:

  「此人我能救,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那人微微眯起眼,手指不自覺地握緊長劍。

  「請講!」

  「五十石麥子,需要多少銀兩?」

  那人一怔,稍稍停頓了數秒,隨即答道:

  「一石麥子多少錢我不知,我只知道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石米。」

  周恆點點頭想來米一定比麥子貴,手一揮說道:

  「好,那診費就按照二十五兩銀子算吧,你出去等!」

  那人盯著周恆,顯然不想出去等,瞬間眸中全是寒意。

  不過周恆沒有被嚇到,依舊溫和地看向那人,擺出一副你不出去我不治,愛咋咋地,幾番目光相交那人才站起身。

  「銀兩沒問題,如若救不好,天亮之時就是你的死期,休要想著逃,你也逃不掉!」

  說完,此人走向另一側的耳房。

  周恆關上大殿的門,轉身去大殿後方,拎著急救箱走到火堆邊,將高光手電放在佛像腳邊,調整好方向,對著少年的傷處。

  周恆蹲下,快速撕掉少年的左側褲腿,趕緊將傷口消毒,抬起少年的腿,周恆探頭看看下方。

  果然,這是一個貫穿傷,木棍是從後方插入大腿的,看位置應該是貼著股骨刺入的,還算幸運,並且木棍的下方有著明顯的切削痕跡,切面十分的平滑毫無停頓。

  看到這裡,周恆縮了縮脖子,顯然是長劍切削的,這麼粗的木棍一劍削斷,這要多大的力量,收起心思,周恆準備好器械。

  雖然捨不得,還是戴上口罩手套,給少年手背的靜脈紮上輸液管,掛上一瓶加了頭孢唑林鈉的鹽水,打開最大速度滴注。

  周恆嘆息一聲,「如若不是為了賺錢還債,真捨不得給你用,這藥就這麼多啊,第二次輸液都不夠!」

  周恆沖洗了手套,再度用碘伏消毒少年的傷口。

  想想還是給他局麻了一下,如若一會兒疼醒了就麻煩了,再者原本就處於昏迷狀態,這時候用呼吸麻醉太過危險,畢竟沒有設備監控!

  準備就緒,周恆快速切開上下傷口,不斷朝著深處分離,看到木棍擦著股動脈劃過,股骨也未傷及,周恆眼皮直跳,真危險,如若偏離一點兒,失血就已經死了。

  周恆手上動作沒停,快速分離組織,將木棍剝離,抬起少年的左腿,按照進入的路徑,緩緩拔出木棍。

  隨後開始清創,周邊能夠殘留木刺的位置,周恆全都細緻清理掉,那些細小的血管是無法縫合了,只能接扎,之後留下引流條,按照肌肉組織,分層進行縫合!

  直到表層皮膚縫合完畢,周恆才長出了一口氣。

  如此清創手術,就自己一個人,真的是夠累的,晃晃僵硬的脖子,趕緊給少年包紮好傷口。

  周恆這才起身,將剛才用過的一次性醫療廢物,還有輸液管之類的,全都用洞巾包裹著,重新塞入急救箱裡,周恆才給少年測量了體溫,還好體溫已經降至37.8度。

  周恆長出一口氣,將麥草上的被子拽過來,給少年蓋好,看看殿門外,似乎雨已經聽了,他抬手敞開大殿的門,耳房那錦衣人,瞬間竄到周恆眼前。

  「我家公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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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診金,要怎麼討要?

  周恆抬手,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錦衣人瞬間閉嘴。

  周恆一挑眉,看來只有拿這個少年威脅他才有效。

  「你家公子已經睡下了,傷口已經清理縫合,待天光大亮在村中雇了車馬,再離開也不遲。」

  錦衣人看看周恆,快步走到大殿內,看著躺在麥草上熟睡的少年,面容似乎沒之前慘白,趕緊蹲下身子試了試他的額頭,已然不再燙手。

  伸手輕輕掀開被子,此時衣袍堆積在腹部,左腿纏著厚厚的白布,上面露著一個淡黃色的細管,在其周圍有一些血水滲出,不過只有雞蛋大小的面積,顯然血止住了。

  錦衣人鬆了一口氣,回身看向周恆,指著少年的腿說道:

  「這管子是何物?」

  周恆走過去,瞥了一眼,儘量用錦衣人能聽懂的解釋說道:

  「此物為引流條,你家公子是貫穿傷,那木棍雖然無毒,畢竟傷口太深,即便休養,也需要逐步從內部肌肉經脈癒合,如若完全封閉容易產生膿血,到時候就難以治療了,所以留了此物引出膿血,讓癒合速度增快。」

  見周恆說得頭頭是道,錦衣人也隨著點點頭,不過少頃眉頭微蹙。

  「此物還要取出?」

  「要取出,連續兩日沒有膿血滲出就可以取出了。」

  錦衣人微微蹙眉,給少年將被子蓋好,蹲在原地看著少年,不知算計著什麼。

  周恆抿緊唇,這人怎麼如此樣子,人已經救了,手術也完成了,此刻也不再提及救治的診金,要怎麼討要呢?

  難不成,要等著少年醒來?

  周恆有些無語,訕訕地走到大殿一側,在麥草堆上坐了下來,一番折騰他也累了,臉上額頭上出了不少汗,刺激著那大包有些疼,此時周恆才想起來,剛剛忘記給自己處理額頭上的傷了。

  隨即一陣懊惱,此刻那錦衣人也在大殿裡面,自己去拿箱子,恐怕會引起他的注意,摸索了半天,在袖子中找到一塊紗布,想來是剛剛給忘記收起的。

  趕緊墊著紗布擦拭了一下,讓周恆驚訝的是,似乎那個大包已經消下去了。

  周恆一骨碌爬起來,抓著一根燃燒的木頭,快步走到大殿門口。

  此時風停雨歇,只是天色依舊黑著,藉著手中木頭的光亮,趴在台階前看向水中,果然周恆額頭的大包沒了,破損的位置也已經結痂成指甲大小的一塊。

  難道,是因為那急救箱的緣故?

  仔細想想,周恆嘆息一聲,此時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還是等待天明吧!

  再度回到大殿,那錦衣人盤膝坐在少年身側,閉目抱劍,估計是聽到自己的聲音,只是耳朵動動。

  周恆不想探究二人的身份,畢竟那錦衣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太監,面白無鬚皮膚細膩,喉結幾乎看不到,聲音也十分尖細。

  秘辛的事兒,知道多了對自己反倒不安全,他將那節燃燒的木頭丟入火中,又添了一些柴,這才偎在麥草堆上閉目,片刻便睡去了。

  ......

  天光放亮,隱隱聽聞雞鳴聲。

  一隻大手,一把拍在周恆的身上,周恆一驚瞬間坐了起來。

  入眼便是一張滿是鬍鬚的大臉,抬手按住心臟,趕緊側目看向大殿的另一側,不過薛老大正好擋個嚴實。

  心中暗道,壞了怎麼能睡過去,診金還沒付。

  周恆一骨碌身爬起來,見那錦衣人已經沒了蹤跡,不過被子裡面的少年還躺在原地,地上的火堆也已經熄滅,穩穩心神看向薛老大。

  「薛大哥何時醒的?」

  「剛剛醒,昨晚發生了什麼,這是何物?」

  說著,薛老大舉起手,捏著那塊皺巴巴的紗布,送到周恆面前,周恆面頰抖了抖,趕緊抬手摀住薛老大的嘴巴。

  「這是給你擦鼻涕的,髒了就丟掉吧,不用留著。」

  薛老大將信將疑,將紗布丟在燃盡的火堆旁,伸出拇指朝那地上的少年指了指。

  「這被子中的小郎君,是何人?」

  薛老大壓低聲音,湊到周恆近前,口中一股子酸臭味兒直衝鼻子,不過周恆不敢退後,想到自己昨晚干的事兒,有些懊悔,趕緊收起心思,朝薛老大笑笑。

  「這位公子是我昨晚救治的,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長者,只是不知道此時人去哪兒了?對了他們進門的時候,那長者朝你一晃手,你的鼾聲更大了。」

  薛老大似乎恍悟了什麼,隨即周恆簡單講述了一番昨晚的經歷,當然診費的環節略過了,薛老大將信將疑,上下看看周恆。

  「沒想到銘宇猜測的沒錯,你真是個會醫術的人。」

  「哦!」

  聽到薛老大的話,周恆一怔。

  昨晚自己都已經說了,看來這薛老大並不相信。

  只是沒想到,那個薛銘宇竟然能猜到自己會醫術,稍微一想也就釋然了,定是覺得周老伯採藥醫治原主,算是那種隱世醫者,這樣的人往往醫術高超神秘異常,不過這樣的推斷對自己倒是沒有壞處。

  隨即周恆嘆息一聲,抬手揉揉眼角,說道:

  「我自幼與祖父研習醫術,尤善骨傷和瘍科,估計因為太過鑽研,所以才傷了腦,渾渾噩噩了年許,沒想到此時頭腦清明,祖父已亡故。」

  薛老大看著如此樣子的周恆,不知如何安慰。

  「你想起以前的事兒了?」

  周恆一頓,言多必失,看來自己說多了,趕緊搖搖頭說道:

  「只是想起兒時祖父抱著我學醫術的片段,其他的還未曾想起。」

  「今日還要去挖藕嗎?」

  周恆臉頰抖了抖,這貨就不能有點兒同情心,自己在思念亡者,不安慰也就算了,還提挖藕的事兒?

  就在這時,那錦衣人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捲成圓錐形的荷葉,這是......去取水了。

  周恆擔憂的心,放鬆下來,趕緊走到近前,攔住錦衣人的動作。

  「老伯,暫時不要給公子喝水,即便要喝也是喝沸水,這樣的生水對傷者癒合不利。」

  不知是那聲老伯的緣故,還是周恆的細心解釋,錦衣人沒再上前,轉身想要將荷葉丟掉,周恆攔住他的動作。

  「這水,可以給公子清洗一下面部。」

  錦衣人點點頭,掀開衣袍撕下一條白色內襯,蘸著水給少年擦臉,隨著動作,那少年悠悠醒來。

  「嗯......霄伯......」

  未等少年說其它,那錦衣人搶先說道:「公子您醒了?」

  少年環顧了一圈,疑惑地問道:

  「額?這是何地,我不是驚了馬掉落陷阱了?」

  錦衣人點點頭,急急說道:

  「正是如此,公子受了傷,昨夜趕到此地遇上冰雹,無奈只能在此歇息,所幸遇到一個避世的小郎中,給你處理了傷處,現在已經不再高燒了。」

  少年看向錦衣人身後,朝著周恆微微點頭。

  「多謝恩公相救。」

  周恆頓了頓,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不足掛齒嗎?

  不行,說了銀子怎麼辦?

  周恆朝著少年露出微笑,微微頷首,隨即看向錦衣人。

  「公子客氣了,醫者救治傷者本是生計,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如若你要僱車離開可以讓薛大哥代勞,這靈山村他很是熟絡。」

  錦衣人給少年整理了一下被子,這才起身,從荷包裡面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薛老大,薛老大的動作迅捷,趕緊伸手接住。

  「那就有勞了,我們要去清平縣城,這是車馬錢。」

  薛老大看向周恆,此時周恆心裡十分的鬱悶,這老頭對僱車倒是出手闊綽,那碎銀子是多少,他也不大懂,不過想來僱車是綽綽有餘。

  現在要怎麼辦,難道自己催繳診費?

  周恆眼珠一轉,朝少年和錦衣人一躬身。

  「這位公子,需要臥床休養一些時日,那傷處的縫線,需要在八天後酌情拆除,傷處不可沾水,飲食上需要注意不要食用發物,也可服用調養身子的湯藥進補......」

  未等周恆說完,錦衣人抬手制止了周恆的話。

  「還請小郎中跟隨老夫去清平縣數日,診費放心老夫不會短了你的。」

  薛老大一聽,周恆要被帶走,瞬間不幹了,瞪圓了眼睛梗梗著脖子嚷道:

  「這不行,村裡的四十二石麥子還未還上,他走不得。」

  周恆扶額,這貨再不攔著,會將自己的所有事兒都倒個乾淨,想及此趕緊回身抓住薛老大的手臂,朝他眨眨眼。

  「薛大哥莫要擔憂,老伯和公子看著豈是賴賬之人,診費已經談妥,足夠付那四十二石的麥子錢,你快些去僱車吧。」

  薛老大不是傻子,見周恆如此說,顯然是有了計畫,不過還是不大放心,壓根沒有挪窩,還是站在原處。

  地上躺著的少年,伸手抓住錦衣人的手臂。

  「霄伯,將診費付給這位恩公吧,似乎他們也有難言之隱。」

  周恆趕緊抱拳躬身施禮,這倆人看著就是大富大貴的人,有大腿要趕緊抱,至少能解了燃眉之急。

  「公子大人大量,莫要稱呼周某恩公,喚我周恆、周大夫或者周小郎中都行!至於這位老伯所擔憂的,我瞭然,既然醫治了公子,自然會盡心,畢竟之後還要給公子拆線,至於這傷勢,若有反覆也好有所應對。」

  那少年朝錦衣人點點頭,錦衣人將荷包打開,掏出兩錠銀子,奉至周恆面前。

  「昨日說好會付你二十五兩銀子,不過出門在老夫身上帶著的銀兩不多,先付你二十兩,你且放心,等我家公子痊癒定有重謝。」

  周恆趕緊再度躬身,目光瞥向身側瞪大眼睛的薛老大,看他的表情就知一二。

  按照這個錦衣人所言,一石米半兩銀,那麥子一定比這個要便宜很多,四十二石是一個村的田賦,定是一筆巨款,不然薛老大絕不會如此看守自己。

  那麼這二十兩,絕對夠還上那麥子錢了,至於張大哥家的房產不知需要多少錢,跟著他們去清平縣之後的生計也需要周轉,一時間周恆有些猶豫了。

  稍一沉吟,周恆將兩錠銀子,一同交給薛老大。

  「也不知那麥子和張大哥修葺房屋需要多少銀兩,先將這些都拿去用吧,不夠之後再說。」

  薛老大捧著銀兩怔住了,抬眼看看周恆見極為認真的樣子,顯然不是說笑,眨麼眨麼眼。

  「你等著,我去僱車,然後將銀子交給薛家族長,讓他來定奪。」

  說完嗖的一下沒影子了,錦衣人看看廟門口,又抬眼看看周恆。

  「他,是你家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8
第五章:銀子回來了

  周恆抬眼,看向一臉疑惑的錦衣人,牽強的露出一個笑容,搖著頭說道:

  「昨日看著老伯拎劍入廟,周某有些怕了,那是自保的說辭,這位薛大哥就住在靈山村中,與我家是鄰居,昨日我遭歹人襲擊落入湖中,是薛大哥救了我。」

  錦衣人上下看看周恆,昨日是無奈之舉,沒想到此人的醫術了得,看著周恆如此坦誠解釋,心中的戒備少了幾分。

  「老夫姓龐名霄,叫老夫霄伯就行!不知周小郎中家中還有何人,是否都是行醫之人?」

  周恆猜到這貨一定會問這些,畢竟自己看著只有十五六歲,雖然個子很高,面上還是稚嫩了些,心下早已有了算計。

  嘆息一聲,露出一絲苦笑,說道:

  「我遇襲後頭部受創,除了醫術竟忘卻一切,連國號和城鎮都全部忘卻。聽薛大哥說,我家中只有一個祖父上月亡故,渾渾噩噩了月餘才闖下禍端,燒燬了靈山村的田賦,所以想著盡快行醫賺了銀錢還給村中眾人,因此昨夜才如此討要診費,此刻想想有些愧疚,望霄伯見諒。」

  周恆說得異常誠懇,畢竟這霄伯和那少年一看就不似尋常人,如若打聽一番也能知道原委,莫不如自己說了。

  真真假假參雜其中,也不會引起懷疑。

  畢竟不知這個世界是否有身份牌或是黃冊一類的東西,不過各村各縣定會有統計戶籍,關乎農耕兵役稅收,這是國本。

  而失憶,就是最好的一個由頭,至於原主的爺爺估計也是為了隱藏身份吧,不然不會找到這樣一個隱秘的山村避禍。

  龐霄抬眸看向周恆,他的坦誠有些始料未及,這番話讓他的心再度放下一些,如若周恆說那薛老大是自己下人,反倒要懷疑此人的居心了。

  荒野破廟,一個醫術精湛之人,怎地就那麼巧合在此休息?

  那少年拽拽龐霄的衣袖,說道:

  「霄伯休要再問了,這位周小郎中的醫術了得,不過有此經歷,也是讓人唏噓,去清平縣休養的時日,讓他陪著倒也安心。」

  龐霄一抱拳,尊敬地稱了一聲。

  「是。」

  話音剛落,廟門口傳來一陣吆喝聲。

  「籲!」

  龐霄趕緊邁步出了破廟,周恆也跟著朝外走。

  一出廟門,就見到有個車伕架著一輛驢車停在門前。

  驢車後面,跟著薛老大扶著一個老者,還有幾個粗布打扮的中年人,見周恆出來,那老者趕緊朝前走了幾步,顫巍巍地要施禮。

  周恆嚇了一跳,看著老者連眉毛都是白的,拄著拐棍的樣子,沒有八十也有七十多歲了,讓他給自己施禮似乎有些過了,趕緊快步走到老者近前,扶住他的手臂。

  「老人家,這是何故?」

  那老人一臉笑容,端詳了一番周恆,拍拍他的手臂。

  「看來確如薛泰所說,你是不認得老夫了,失了記憶還能想著賠上銀兩是個誠信之人,有你祖父的風範,這個你拿著。」

  說著將一錠銀子塞入周恆手中,看著失而復得的銀子,周恆心下有些糾結,是不是......該客氣一下?

  「還不知老伯怎麼稱呼?」

  薛老大恭敬地介紹道:「這是靈山村薛家族長。」

  周恆趕緊一躬到地,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面子是個屁,人家給你還了一半的銀兩,還想咋地?

  就是坑一把,說是那房子需要剩下的銀子修葺,也沒得話說。

  「薛老伯客氣了,周恆被薛大哥救起,才知道事情原委,渾渾噩噩多時,給諸位鄉親添麻煩了,還有張大哥他的房屋需要修葺,這銀子......」

  薛家族長一揮衣袖,看著周恆一臉的笑容。

  「十兩銀子補麥子的虧空足夠了,至於你張大哥家的房子,之後老夫會找人幫著給他重新建起來。昨日,薛泰送來了你們挖的蓮藕,我們吃了非常的可口,想來也可以拿出去換錢,這對靈山村是天大的恩惠啊,怎麼能讓你再搭上銀兩?」

  周恆恍悟,原來是覺得那蓮藕味道不錯呀。

  確實這東西湖邊自己生長,采了拿去換銀子就行,農閒的時候,或者尋常婦人和孩童就可以勞作,算是給村裡帶來一筆外財。

  不過這樣食用有些寡淡了,不利於販賣,如若改進一下,做成可口的小吃能賣上幾倍的價錢,至於配方似乎也能換些銀兩。

  周恆眼珠一轉,朝薛老大笑笑,說道:

  「薛大哥,還勞煩你將廟內的公子抱上車,記著裹著被子。」

  「抱?為啥?」

  周恆用手擋住嘴巴,低聲說道:「那公子腿上有傷,我醫治的時候將一條腿的褲腿剪了,所以......」

  這回沒等周恆說完,薛老大點點頭,轉身進了破廟。

  周恆這才拉住薛家族長的手,低聲說道:

  「薛老伯,這蓮藕如若就這樣煮了吃,口味上有些寡淡,也不利於售賣,可以找人做成幾種吃食,再者蓮藕本身就有食療功效,拿出去能賣高價,免得你們剛剛拿出去販賣,就有人過來跟風採挖。」

  薛家族長一聽,瞬間眸光一亮。

  「如此甚好啊,不過要如何做呢?」

  周恆一時間有些犯了難,烹飪不是說說就能會的,這個要手把手教,而自己要去清平縣,暫時是不想回此地了,要如何安排呢?

  掃了一眼驢車,周恆瞬間笑了起來。

  「薛老伯,要不然找個會廚藝的人駕車,跟隨我們去清平縣,我給那位公子診治之餘,教他幾種小吃的做法,然後他回來教會大家,集中出去販賣,您看如何?」

  薛家族長回身看看眾人,一個個都搖搖頭,露出一臉的尷尬。

  「我家內人做飯,不過她怎會駕車?」

  「我家也是。」

  「對啊!」

  ......

  就在幾人爭論的時候,薛老大已經裹著被子,打橫抱著那位公子從破廟出來,還不算傻,走到門口知道先側身,然後邁步出門來到驢車邊。

  龐霄早已跳上車,長劍不知去哪兒了,他伸出右手接住那位公子,將其放在車上。

  村中的驢車沒有那般奢華,不過也鋪了厚厚的被子,畢竟要運送傷者,車主還是非常細心的。

  周恆瞥了龐霄一眼,昨日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他一直沒有伸出左手。

  持劍、掏銀子、打水,所有的動作都是右手為之,難道他左臂受傷了?

  周恆眨麼眨麼眼睛,如若是這樣就好了,豈不是又來了生意?

  就在這時,薛家族長朝薛老大喊了一聲。

  「薛泰,你過來!」

  薛老大趕緊快步跑過來,彎下身子站在老人面前。

  「剛剛周家小郎君說了,這蓮藕可以製作一些特殊的吃食售賣,我想派人去學一下,可這幾人都不擅廚藝。

  自幼你拉扯銘宇長大,洗衣做飯不在話下,你就趕車送這位貴公子和周家小郎君去清平縣吧。空閒之餘跟著小郎君學學,然後回來再教眾人,正好沿途也護著小郎君些,畢竟他大病初癒,你看怎樣?」

  薛老大側頭看了一眼周恆,稍微頓了頓。

  「家中二弟不會做吃食,還請族長照拂,小子這就駕車走。」

  「好好,那就一路小心。」

  說著讓開道路,薛老大沒什麼廢話,牽著毛驢的韁繩,就要挑頭。

  周恆忽的想起,自己的急救箱還藏在大殿裡面,一轉身再度竄回廟裡。

  鑽到佛像後面,在那處隱秘位置掀開麥草,箱子還在裡面,周恆長處一口氣,還好箱子還在,自己怎麼能糊塗地將箱子落下。

  拉著箱子上的背帶,將其從縫隙出拽出來,周恆摳著彈簧鎖,將箱子打開,這實屬是下意識的動作,畢竟急診醫生接過備品後,第一要務就是清點。

  就在箱子開啟的瞬間,周恆怔住了!

  「這是咋回事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8
第六章:意外之喜【感謝小榮盟主大賞!】

  周恆看著箱子裡,一時間無法言表此刻的心情,驚訝、意外、狂喜!

  箱子裡面,彷彿昨日打開的樣子,整整齊齊擺著各種藥物和器械,自己丟進去的那些醫療廢物已經沒了蹤跡。

  清點了一下,注射器、輸液管、頭孢唑林鈉、手術刀、縫線、鑷子、拉鉤、止血鉗、孔巾,全部都多了,唯獨那個手電筒還是一個,不過電量已經恢復滿格狀態。

  數了數,正好是昨日用過的數量,周恆拍拍狂跳的心,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啊!

  這急救箱豈不是自己的聚寶盆,用了什麼還自動還原不說,竟然能自己複製一套,今後靠著這東西就能行醫了。

  至於手電筒,估計不是醫療器械所以沒變數目,這都是小事情,不過此刻周恆卻犯了難。

  這箱子,要怎麼拿出去?

  大刺刺拎過去,是不是會被薛老大他們懷疑?

  如若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東西,簡直是妖孽,絕對被燒死。

  周恆眯起眼,想當初這箱子是砸在自己頭上被一起帶過來的,難道再砸一次才能收起來?

  甩甩頭這可不行,好不容易重生,還沒混出名堂,自己把自己砸死,太虧了。

  還是想辦法,包裝一下吧。

  周恆搜索了一下大殿內,瞬間看到薛老大昨日包著被子過來的那塊包袱皮,還丟在麥草堆上,趕緊快步過去,將包袱皮抖落乾淨。

  把急救箱的背帶留出來,將整個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才背著箱子跑出廟門。

  那薛老大已經等得不耐煩,見他背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蹙眉瞥了一眼,沒有追問。

  「快上車,我們走。」

  周恆點點頭,朝薛家族長躬身施禮,隨即跳上車,薛老大一揚鞭,驢車駛離。

  身後的一群人抻頭看著,一個中年人嘆息一聲。

  「也不知周家小郎君是否真的好了,之前瘋瘋癲癲,他能會醫病?」

  薛家族長冷冷地看向他,甩著袖袍哼了一聲。

  「薛南盛,休要冷言冷語,周小郎君他祖父在靈山村中,無償給你們醫治,還贈與了那麼多藥材,你妻子崩漏也是他治癒的,怎地不念恩情?

  即便這周小郎君不還麥子錢,我們也不能追究,這是情分。召集族人,給張家修葺房屋吧。」

  那人縮了縮脖子,趕緊俯首稱是,不過目光還是瞥了一眼官道。

  ......

  一個時辰後,驢車已經來到清平縣城外。

  路上聽著薛老大斷斷續續的介紹,周恆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認知,他來到的這大梁國,有點兒像歷史上的明朝。

  京城也叫北京,山東省成了山東布政司,濟南成了濟南府,他們來的這座清平縣,距離濟南府不遠,處於三州交匯之地,交通便利。

  抬眼望去,青磚的城牆正中,一座木質結構的城樓出現,青磚紅柱綠頂異常宏偉,城門口一道寬闊的河上,有一道帶著鐵鏈的木質吊橋放下。

  周恆瞬間理解,昨晚龐霄所說的無法進城是何含義。

  如此寬大的河面,任他武功高強,總不至於飛過來吧,況且還單臂背著一個人。

  那鐵鏈木橋,顯然是晚上定時收起,看著橋上到城門處排著長隊,終於要到了,周恆的心下一鬆,抬手捶捶腰。

  那車轅就是兩根木頭,車廂讓那公子躺著,龐霄也在車廂裡面陪著,他只能跟薛老大一人一個車轅坐著。

  從靈山村到清平縣山路崎嶇,一路顛簸下來,周恆的屁股已經酸麻。

  即便是如此,他的急救箱也是背在身上,那薛老大朝著箱子瞥了好幾眼。

  周恆不知他是何意,更是拽著箱子不敢撒手。

  行至城門口,薛老大拽住韁繩,毛驢應聲停下腳步。

  城門口一個官兵走了過來,用手中的劍柄,敲敲車轅,滿臉不耐大聲嚷嚷道。

  「想要入城,就要下來接受檢查,你這車上的人怎地不動?」

  薛老大一怔,隨即抱拳說道:

  「車上是病人,需要去縣城找中郎中調養,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方便?我給你方便,誰給我方便,別說是病人,就是死人都要給我伸出頭來瞅瞅!」

  話音未落,車廂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道縫隙,一隻手伸了出來,掌中舉著個黑漆漆的金屬牌子。

  那官兵見到牌子,立馬收起剛才的嘴臉,一臉諂媚抱拳施禮。

  「小的眼拙了,該死該死!這就給您開道,貴人稍等!」

  說完,小跑著朝身後的人吆喝:

  「趕緊讓開,讓貴人先過去,閃開說你呢!」

  一個年輕的男子,似乎正在翻找東西,沒聽到他的吆喝,此人惱了抬手就是一鞭子。

  周恆的眼角抖了抖,如若在原來的世界,自己一定會沖上去仗義執言吧,醫生雖然收入可悲,不過大多數人對這個職業還是敬畏的。

  可是來了這裡,沒了身份和仰仗,要夾著尾巴做人,不過那個守城小兵的容貌周恆卻記下來了。

  周恆回身看了一眼車廂,剛剛沒有看清,龐霄掏出那是什麼東西。

  仔細琢磨琢磨,那東西很小,只有龐霄半個手掌大,看著不像是什麼令牌,也沒拴著什麼耀眼的穗子,如若身份尊貴,令牌怎麼也是個金的吧?

  隨著車轅的晃動,周恆甩甩頭,趕緊抓著車轅,薛老大已經趕著毛驢朝城內走去。

  石青鋪路,道路寬闊,路兩側的商舖林立,入耳的是各色叫賣聲,一片繁華景象。

  不過看著地上沒有積水,也沒有冰雹落下的痕跡,那些商舖的窗紙都沒有破損,看來昨夜的冰雹,就在靈山村周圍肆虐了。

  行進了很久,臨近一個路口的時候,車上的龐霄吩咐道:

  「前面路口右轉,走到盡頭,路北有一處朱紅大門就是府邸。」

  「好嘞!」

  薛老大跳下車,拽著毛驢拐入東側的街道,這裡行進了沒多久,沒了主路上的繁華,反倒是很多高門大宅,瞧著應該是富庶人家的宅院。

  行至路盡頭,果然見到一處朱紅色的大門。

  門上掛著一塊木質匾額,寫著蒼勁的兩個字『梅園』,如此匾額並未像其他宅邸似得寫著主家姓氏。

  周恆一挑眉,像這種沒有姓氏的宅院,一般都是富庶人家,或者官宦家的別院,想來這少年也是如此吧。

  「籲!」

  薛老大扯住韁繩,還未張口問車內的龐霄,角門一開,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子快步跑了過來,還未問話,車內的龐霄已經開口吩咐。

  「大門打開,引著車子直接去少爺的宅院,讓管家朱三福過來。」

  聽到龐霄的聲音,那門房的小子趕緊回身喊人開大門,拽著一個與其打扮一樣的小子說了兩句,那人撒丫子就朝院子裡面跑。

  隨後這人引著薛老大進入院落,周恆也下了車,跺跺腳緩解著腿上的酸麻感,隨著車子邁步進了院落。

  進入院落繞過影壁牆,就看到一間正屋,不過車子沒有朝那裡走,而是順著右側的一處道路,直接去了後院,入眼的全是各種樹木,最粗的一棵銀杏,二人都無法環抱,顯然這園子有年頭了。

  隨著驢車,直接來到一處院子。

  幾個下人上前,將車上的少年直接抬入房中,周恆跟著進入房內,檢查了一下少年的腿傷,並未滲血,也沒有發熱的痕跡。

  「傷處還好,公子可以著人服侍著換一下衣物,用些米粥,不過蔥、姜、蒜、魚腥、牛肉、韭菜、辛辣都不可以食用,這些不利於傷口恢復,別的無妨,清淡一些為主!」

  管家朱三福早就來了,聽周恆說了這些,趕緊仔細記下,吩咐人去準備,龐霄鬆了一口氣,示意周恆去外間說話。

  「周小郎中,我家公子可還需要服用藥物調理一下?」

  中醫方面的知識,周恆小時候還是比較排斥的,畢竟媽媽外公都是中醫,自幼別的孩子被唐詩宋詞,他就開始背千金方,學毛筆字,各種字體都練過。

  這些記憶深入骨髓,沒想到此時倒是有了用武之地,瞥了一眼牆上懸掛的書畫,那字體是標準的繁體行楷,心下更是穩了。

  他看向龐霄負手而立,說道:「這是自然,可有筆墨?」

  龐霄指著東間,周恆這才看到,此處有書案,快步走過去,一個下人過來研磨,周恆將藥箱放在書案上,提筆寫下一個藥方,吹乾後遞給龐霄。

  「這是和營通絡湯,此方不僅能活血化瘀,同時還可以溫通經絡。藥名用量上面都有標註,每副藥清水泡洗後,三碗水煎至一碗水,然後配半碗黃酒同服。」

  龐霄看了一遍,上面寫著當歸、血通、細辛、虻蟲、水蛭、靈仙、秦艽、桂枝、紅花、丹參、牛膝數種藥材,還有用量,甚為詳盡。

  「周小郎中,寫得一筆好字!」

  說著,將藥方遞給研磨的那個小子。

  「拿著藥方讓朱管家去取藥,記著去城中最好的藥鋪!」

  那人躬身稱是,退了出去,周恆見週遭沒人了,目光落在龐霄的左臂上,壓低聲音問道。

  「霄伯的左臂似有不適,此刻無人,可否讓我看看?」

  龐霄一怔,萬萬沒想到周恆能有此一問,迅速側身,雙目如同鷹隼般盯著周恆。

  「你是如何知曉的?」

  .....................................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9
第七章:中毒

  此時,周恆後脖子一涼。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冒進了,不過話已出口,沒敢猶豫,這時候只能裝小聰明,讓龐霄放下戒心。

  想及此,周恆趕緊微微欠身,抬起頭看向龐霄的眼睛,眸中甚是清明。

  「霄伯昨夜背人的姿勢,甚為怪異啊!再者早晨我讓薛大哥抱公子上車,霄伯也並未反對,所有動作都是右手,顯然是不想讓公子擔憂,如此一來我更是擔心霄伯的手臂了!」

  說到最後,周恆已經深深蹙眉盯著龐霄的左臂,毫不掩飾眼中的情緒,龐霄想想笑了起來。

  「周小郎中不僅醫術過人,觀察力如此強悍。」

  周恆笑著擺擺手,臉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帶著微囧的溫熱,一抱拳微微施禮。

  「霄伯過譽了,還是讓我看看你傷處吧。」

  龐霄沒有過多的客套,朝著周恆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顯然他不想在這裡展示自己的傷處。

  周恆背著自己的急救箱,跟著龐霄出了房間,繞過一個跨院,越走越是綠樹成蔭,假山怪石錯落有致,地上落著一些有些腐敗的梅子,沒想到這竟是一個真正的梅園。

  難道那傷處是龐霄的禁忌,他要殺人滅口?

  周恆吞了一口口水,甩掉這個念頭,鎮定一定要鎮定,別沒什麼定論,就自己嚇自己。

  二人腳步匆匆,走出梅林中的小路,繞到一處小院兒,此處沒有剛剛少年居所那處雅緻,不過隱藏在梅林之中,別有一番味道。

  周恆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環顧了一圈,跟著龐霄走了進去,推門入內,房間很整潔。

  「周小郎中請坐,此處是客房,距離我家少爺的居所也近,你暫且主在此地吧。」

  周恆點點頭,想來這園中所有的房屋都是如此,將房屋錯落地建造在梅林中,他抱拳躬身說道。

  「但憑霄伯安排。」

  龐霄點點頭,抬眼看向周恆。

  這一路他仔細觀察了,這個少年郎中年紀與少爺差不多,不過這份膽識和定力卻是不錯,看到園中景緻還有那段陰暗的林蔭道,完全沒有驚訝或者慌張的表現,看來他所言祖上或許真是名醫。

  想及此,龐霄扯開左臂袖口纏繞的墨色錦帶。

  周恆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錦帶已經乾涸,每拽一下都發出嗞啦嗞啦的聲響,拆下丟在桌案上,已經定型成一環環的狀態,不用問這是血跡。

  而龐霄的左手上,還帶著一隻皮質手套,用力扯了扯,手套紋絲未動,龐霄的臉上已有些發白,周恆趕緊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霄伯莫要強力拉扯,我將手套剪開!」

  周恆將急救箱放在桌案上,打開包袱皮,只是將箱子掀開一道縫隙,伸手摸出一把小巧的不鏽鋼剪刀,站在龐霄左側,緩緩沿著皮手套背側剪開。

  看到龐霄露出的手背,周恆一怔,隨即小心將手指一個個解放出來。

  整個左手已經青紫發黑,帶著腥臭氣味兒,比之右手寬大了一半有餘,周恆掀開龐霄的袖子,果然在手腕處有一道傷口。

  傷口有七八釐米長,皮肉翻開,靠近手腕的傷口末端有鋸齒狀的破損,稍微一碰就有黑紫色的血水流出。

  尺骨靠近腕部的環狀關節,骨頭已經裸露出來,還明顯缺損了一塊兒,那腥臭氣味兒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而小臂中段,距離傷口五六釐米的位置,纏繞這一段紅色帶穗子的繩子,周恆呼出一口氣,看向龐霄。

  「傷你的暗器形態好怪異,竟然帶著鋸齒,能直接削去部分尺骨,可見非常鋒利,並且力道驚人。還好處理的及時,不然這毒素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可流致全身,那時候不管是你還是你家公子都性命堪憂了,不過昨夜為何不說?」

  此刻換做龐霄驚訝,剛剛周恆所說句句仿若親臨,忍住心中的驚訝,看向周恆。

  「你知曉這是什麼毒?」

  見龐霄並未回答昨晚為何不醫治,周恆也能猜出一二,並未糾結這個問題,脫口就說道:

  「古人對毒素的理解有限,咳咳!我的意思是尋常人只知道一些普通毒素,比如河豚毒、蛇毒、毒木,這些都可解毒,只是中毒後越快解毒越好,你這耽擱的有些晚了。」

  龐霄點點頭,似乎昨晚他有些多慮了。

  「保護少爺安慰要緊,原本想著能安全回來,將左臂切去就好......」

  周恆一哆嗦,好好一個人,看他的樣子男人該有的也沒有了,如若老了再失了手臂,這可還行?

  周恆趕緊伸手制止了龐霄接下來的話,嘆息一聲搖頭說道:

  「只是麻煩一些,需要每個手指放血,還要抗毒治療,沒個十天半月,這毒是解不乾淨的。」

  如此答案讓龐霄處變不驚的眼中,飄過一絲希翼。

  「可保住左臂?」

  周恆點點頭,「這是自然,只是我家祖上的醫治方法與常人不同,霄伯......」

  龐霄一揮手,「昨夜救治少爺的技藝就已經讓人歎為觀止,莫要多說,解毒吧!哦對了,可還需要什麼人手?」

  「不用,我一人就行。」

  說完,周恆環顧了一週,這件屋內靠著窗邊有一處軟塌,那裡採光還不錯,讓龐霄挪去那處躺好。

  周恆瞥了一眼龐霄,心下突然有些懊惱。

  剛剛忘記談價錢了,頭腦發熱啊,以後這事兒要不得。

  甩甩頭,這時候懊惱毫無意義,抓起一塊錦帕遞給龐霄。

  「還請霄伯蒙了雙眼。」

  龐霄看看周恆,昨夜就是如此,他手術的時候,緊閉門窗,不讓自己進去,看來這醫術不想外傳,不過能保住廢了的左手,何樂而不為之?

  「你來幫我吧。」

  周恆一聽沒反對,頓時樂了。

  起身將錦帕折成長條,蒙了龐霄的雙眼,隨即起身將房門關閉,插上門閂。

  再度回來,周恆打開自己的急救箱,戴上口罩,將需要用的器具和藥物全部找出來放在一個托盤上,這才搬著錦墩坐在軟塌前。

  周恆將龐霄的袖子捲起,用一條帶子捆紮,直接給他上臂注射了抗蛇毒血清。

  在周恆生活的二十一世紀,打抗蛇毒血清前一般都做試敏,不過這會兒周恆放棄了這個過程,不是別的原因,他的急救箱裡面就這一種抗蝮蛇毒血清。

  再者山東地區,除了海邊的各種有毒的海蛇,也就蝮蛇遍佈廣泛,能拿來給兵器暗器抹毒,需要量一定不小,所以只能賭一次。

  如若過敏那也沒轍,針對過敏再想辦法吧,畢竟解毒是迫在眉睫的事兒。

  注射完畢,周恆用碘伏給龐霄的左手臂消毒,似乎是碘伏異常冰冷刺激了傷處,龐霄手臂的肌肉抖了抖,周恆安撫道:

  「霄伯莫要擔心,這是給左臂清理毒血。」

  龐霄沒說話,眼睛被蒙上,人的觸感和聽覺就更加敏銳,除了絲絲涼意,傷口處傳來一陣燒灼感,想來是那藥劑的作用。

  周恆抽取一隻利多卡因,開始給龐霄進行局麻,注射後等了一會兒,周恆直接用那注射器針頭刺了一下龐霄的手指。

  「有感覺嗎?」

  「有。」

  「疼嗎?」

  「不疼。」

  「好,那我要開始清理毒血了。」

  一手抓著龐霄的左手,另一手持手術刀,周恆快速在龐霄的拇指指肚上劃開一個十字。

  昨夜到現在,已經超過六小時,除了傷口,肢體末端還是會存積大量的毒素,現在只能將這些毒血快速清理出去。

  傷口瞬間湧出大量的紫黑色血液,周恆順著手臂向下擠著,出血量瞬間增大,看到血液流動的非常順暢,周恆心下一鬆,還算幸運,這蛇毒毒性不強,沒有造成凝結。

  眼見著血色變成鮮紅,周恆才停止擠壓,隨後的四個手指和割傷的位置都這樣清理了一遍,這會兒整個手臂也沒有那樣黝黑。

  周恆找到一根止血帶,現將小臂中段的那根紅色繩索割斷,稍微按摩了一下手臂,這才紮上止血帶。

  找到一個孔巾,鋪在手腕的傷口處。

  先用鑷子夾住傷口一側邊緣晃了晃,抬眸看向龐霄。

  「霄伯,這裡疼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9
第八章:銀子不保

  龐霄搖搖頭,「不疼,能感知你的觸碰!」

  周恆點點頭,古人一般很少用鎮痛類藥劑,看來對麻藥的敏感度還不錯。

  「那好,我要清理傷口了!」

  言畢,周恆快速將這處割傷表層的組織切掉,傷口邊緣本就不整齊,還染了毒素,這會兒最重要的就是清創。

  清理完畢,開始用鹽水沖洗,至於缺損的那塊兒骨頭是找不到了,陰天下雨的疼痛是免不了,不過和斷臂來比較,這算是相當好的結果。

  周恆分層將傷口縫合,手指上的割傷也給來了幾針,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縫合最後一根手指的時候,龐霄的手抖動了一下。

  顯然,那麻醉劑的效力已經開始散去,趕緊快速打結,將止血帶鬆開,蒼白的手臂,突然泛紅起來。

  周恆將孔巾和用具收起來丟入急救箱,看看剛才注射抗蝮蛇毒血清的位置,只有一個小小的針眼兒,沒有紅腫發熱,看來很幸運,龐霄不過敏。

  心下鬆了一口氣,就自己一雙手,沒有化驗設備,沒有護士,沒有麻醉師,從昨夜的搶救到今天,真的感到有些疲憊。

  周恆檢查了一遍器具,見沒有什麼疏漏,用包袱皮將箱子包上,這才回到軟榻邊,扯下龐霄頭上的絹帕。

  突然見到光明,龐霄有些不適應,轉頭看向自己的左臂,此時只是將手腕和無根指尖包裹了紗布,裸露的部分能看到皮膚已經恢復血色。

  龐霄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周恆,周恆臉頰抖了抖,這眼神兒啥意思?

  覺得自己醫術有問題?

  「額,霄伯?」

  龐霄這才回過神來,「多謝周小郎中,老夫的毒解了,是否還需要吃什麼藥物?」

  周恆鬆了一口氣,稍微想了一下,既然抗蝮蛇毒血清有效,那就是說自己賭對了,那麼治療上也可以按照這個方向來用藥。

  「毒是解了,也清創做了手術,不過你中毒的時間頗長,所以還是要吃一物來解除殘毒。」

  「哦,不知是何物?」

  周恆眨眨眼,山楂在古代叫啥?

  記得看過榮小榮寫一本穿越小說裡曾經說了,山中人並未大量採摘山楂,也不知道這裡是否也如此。

  「此物叫紅果又名山楂或者山裡紅,可入藥,個頭和杏兒大小相仿,深紅色外衣,上面有些白色沙點,口味酸甜。」

  龐霄想了一下,似乎還真未聽說過此物,抬手拍拍窗櫺。

  「進來一個!」

  話音剛落,周恆聽到有人拉門的聲音,這才想到自己剛剛怕人打擾,將門窗緊閉了,臉上稍顯尷尬,趕緊起身將房門的門閂打開。

  一個身著黑色長袍,腰間佩劍的人快步走了進來,直直奔著軟榻處走去,單膝跪地抱拳道。

  「屬下在!」

  「剛剛周小郎中的話你聽到了?」

  「是,屬下聽到了,這紅果在山中就有,兒時曾采來吃,不過酸倒了牙,食用後還腹痛難忍。」

  龐霄看向那地上跪著的人,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很明顯,那紅果並非可食,不過餘光看到周恆一臉淡然的神色,想到自家主子的傷,還有左手的毒,龐霄微微眯起眼。

  「既然見過,那就去找。」

  地上跪著那人渾身一抖,這意思太明顯了,這是信任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郎中,趕緊俯身稱是退了出去。

  龐霄這才回身笑著看向周恆,說道:「周小郎中莫要往心裡去,不知這紅果找來,要如何烹藥?」

  周恆想了一下,說道:「等紅果采來,我看一下,如若沒問題每次取十二枚紅果加三碗水煮成糊狀服下,每天一次連服七日,殘毒盡除!」

  「那就有勞了,至於診費......」

  周恆聽到診費兩個字,已經束起耳朵。

  不過眨眨眼,腦子裡面快速盤算著,覺得此人的診費還是不收的好,畢竟自己要在這梅園寄居一段時日,如若能得到此人的照拂,那位公子的後續診費絕對豐厚。

  想到這裡,周恆躬身施禮,緩緩說道:

  「霄伯不要提診費,舉手之勞而已,我祖父已歿,見到你就好像見到祖父般親近,談診費就疏遠了,如若不是之前按照公子的吩咐稱呼您為霄伯,我都想伏在膝前喚您一聲祖父。」

  龐霄一怔,沒想到昨日還抓著診費不放的人,今天竟然能如此大方。

  尤其是最後那句,還真的讓他有些眼眶發酸,隨即龐霄笑了起來。

  「好,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我家公子的傷還望你多多費心,你和那個薛老大暫時居住在這個院落,我會派下人過來照顧你們起居,至於你在靈山村所說的吃食,也可以在這裡烹製,此院中有小廚房。」

  周恆一聽,趕緊道謝。

  「多謝霄伯掛念,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這清平縣城內可有比較出名的藥鋪和名醫,這兩日我想去看看。」

  龐霄想了想,「清平縣距離濟南府較近,此地有兩家比較有名氣的一個叫杏林醫館,另一處叫壽和堂,都有坐堂大夫,尤其是那個壽和堂,是濟南府壽和堂的分號,只是診費和藥價略高一些。」

  周恆點點頭,「多謝霄伯指點,對了還未問過公子怎麼稱呼?」

  龐霄一頓,隨即說道:「我們公子姓朱名筠墨,你稱朱公子或者公子都可,老夫去安頓一下,你且休息吧!」

  龐霄沒再停留,拿著手套轉身離開了。

  不多時,朱管家帶著四個拎著食盒的下人,還有薛老大回來了,他拎著一個巨大的包袱,跟著那人走了進來。

  那朱管家剛剛在朱公子的房間見過,這人胖胖的身材,一臉的笑容,看著面相極為和善。

  「周公子,我讓人將吃食送來了!」

  說著那四人魚貫而入,將食盒打開依次將飯菜擺好,還有一個捧著托盤上面放著幾件衣物。

  「您二位慢用,這個是二林,小的將他留下伺候您二位,如若有什麼需要吩咐他去做就好,霄伯吩咐小老兒給周公子準備了兩身換洗衣物,一會兒送去廂房。」

  周恆站起身微微頷首,沒想到龐霄安排的如此靠譜,正好自己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多謝朱管家!」

  「莫要客氣,您二位慢用,小的這就告退了!」

  說著,帶著三個下人走了,那個叫二林的小子,幫著周恆和薛老大擺上碗筷,立在一側。

  周恆看看那人,別說有人站在旁邊,真的有些放不開。

  「你叫二林?」

  「是,周公子有何吩咐?」

  周恆懶得糾正他的稱謂,能被當做座上賓,不過是因為醫術還說得過去,他有自知之明。

  「勞煩你幫我們整理一下住處!」

  「是!」

  說著他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將門帶上。

  周恆抓起筷子,朝薛老大一揚下巴。

  「抓緊吃吧!」

  薛老大抓起饅頭,見周恆仿若餓狼一般,朝著幾個菜開始下手,也沒了最初的謹慎,饅頭掰開大半,攤放在掌中,貼著邊兒朝盤子上一劃拉,瞬間半盤兒羊肉沒了一半。

  周恆一怔,這貨吃飯怎地這麼生猛,自己食堂搶食的經驗都比不過啊,瞬間加快了速度,半盞茶的時間,兩葷兩素的四盤菜和四個饅頭已經被消滅乾淨。

  周恆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薛老大抱著茶盞咕咚咚喝了起來,他看向周恆。

  「啥時候教我做蓮藕?」

  周恆白他一眼,邊打哈氣邊說道:

  「昨夜忙了一夜,又驚又嚇,我要補眠,午後給朱公子換了藥,我們再研究蓮藕的做法可好?不過你也可以去買些材料,這裡雖然有鍋灶,可材料還是要咱們自己準備為好!」

  薛老大點點頭,這裡雖好,他卻一天都不想多呆,能抓緊學了本事是最好的。

  「成,那你開單子,標好品類重量,我去準備!」

  周恆淨了口,放下茶盞走到書案前,提筆羅列了一個詳單,吹乾墨跡,看著洋洋灑灑的字跡甚為滿意,抿唇將單子遞給薛老大。

  薛老大看了一下,還好字都認識,不過沒走朝周恆伸出手。

  周恆蹙眉,一臉警覺地看向薛老大,滿臉慍怒。

  「啥意思,薛家族長讓你跟著混吃混喝也就算了,怎地還不給你帶準備材料的銀兩?」

  薛老大一臉淡然,「出來的急,族長沒給準備銀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19
第九章:庸醫害人,報官吧!

  「不是有車馬錢?」

  薛老大抓抓頭,稍微思索了一下,翻翻口袋。

  「車馬錢,給了租車那戶人家!」

  周恆一陣無語,摸摸袖口藏著的十兩銀子,想來這貨早就惦記這十兩銀子了,不然不會如此淡然,不過自己的銀子還要用來租賃店舖,別說十兩,幾個十兩也不夠呢!

  眼睛一轉,周恆計上心來,這十兩銀子看似不多,運轉一個小本生意還是夠的,尤其是賣桂花糯米藕。

  「既然如此,那配置輔料所需的銀子我來出,你教會村民製作後,只需找人挖藕做熟,然後拿到城中來賣,之後的收益除去成本,也是五五分賬,你......可做得了主?」

  薛老大一怔,原本是想要為難一下周恆,畢竟這小子不再渾渾噩噩後看著十分欠揍,可如此一說薛老大有些犯難了。

  稍微沉吟了一下,如此一來幾乎是每本的買賣,只賺不虧啊,隨即一拍大腿。

  「這自然沒問題!」

  周恆淡然地點點頭,將那帶著體溫的十兩銀子遞給薛老大。

  薛老大抓住銀子,一拽周恆沒鬆手,再用力一拽還是沒撒手。

  薛老大抬眼看向周恆,一時間不知道周恆到底啥意思,這是後悔了?

  「咋了?」

  「你去套車吧,門口等我一下,我跟你去採買,這裡面的用料,我還是看著才放心,畢竟有兩味藥材,銀子我先收著,你在門前等等我,我換身衣服就來。」

  銀子沒到手,薛老大砸吧砸吧嘴,沒再說啥,轉身去門房套車了。

  周恆拎著急救箱去了裡間,將門掩上,趕緊打開急救箱。

  這一翻看,周恆怔住了,箱子裡面亂糟糟堆著自己丟進去的東西,並未像昨晚那樣全部復原,更沒有複製。

  一時間,周恆有些懵,感覺腦子運轉不過來,之前給朱筠墨手術後,急救箱不久復原了,還複製了用過的東西,這次怎麼不行?

  難道說第一次是龐霄主動找他的,而這次是他主動找龐霄的?

  這個也不對啊,當時給朱筠墨手術也是爭取來的,還主動談了價格。

  不是這個原因,那麼差在哪兒了?

  周恆整個人是懵的,畢竟生理鹽水就兩瓶,蛇毒血清更是少,只有一支,如若這個用完了,難道要自己配藥?

  先不說工藝複雜,就是所有的器具和設備都無法提供,這不是要涼了?

  等等,難道是給龐霄診治沒收銀子?

  周恆心有些亂,思來想去也就這個差別了,等晚些給龐霄換藥時,要好好叨叨這個事兒,銀子要回來,這蛇毒血清也會複製吧?

  甩甩頭,趕緊去了廂房,將急救箱藏在衣櫃的最下層,用被子蓋著。

  這才換上送來的衣物,折騰了好一會兒算是穿戴上,藍青色的寬袖儒袍很輕薄,比之前的粗布衣衫涼爽很多。

  周恆這才出了房門,快步走到梅園的大門前。

  薛老大早已準備好,周恆沒廢話,趕緊跳上車坐在車轅邊上,下過雨天氣更加悶熱,周恆怕熱沒敢坐車廂內。

  薛老大牽著毛驢,朝著主街走去。

  周恆瞥了一眼薛老大,看起來他對城中的佈局很瞭解。

  「薛大哥你常來這清平縣?」

  「嗯,打獵後送去東街的集市賣掉,清平縣的大戶多,這裡是千年古縣,人口多著呢,還喜歡吃野味能賣上價錢,所以經常來清平縣城。」

  說著,二人的驢車已經行駛到一條繁華的街道,兩側商舖林立,行人不斷增多,驢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見此周恆跳下車,記得龐霄曾經說過,這清平縣有兩大醫館,就坐落在這條街上。

  既然想要在此立足,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正好要買藥材打探一下。

  沒走幾步就是一個盛運米行,店舖特別大,薛老大看向周恆。

  「我去問問有糯米沒有!」

  「記著詢價。」

  薛老大點點頭,鬆開韁繩轉身去了米行,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哭喊聲,似乎有很多人哭泣,聲音非常大,身側很多人朝著那處擠了過去。

  周恆踮腳看看,人越聚越多完全看不到前方的情形,瞥了一眼不斷跺腳的驢,周恆沒敢動,如若自己往前走,驢丟了怎麼辦?

  沒錢賠啊!

  就在這時,周恆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周恆嚇了一跳,一側頭發現竟然是薛老大出來了,他一臉疑問地看著周恆。

  「我剛剛問你,糯米一石最低要一兩銀子,太貴了要不換成大米,大米一兩銀子二石?」

  周恆擺擺手,此時他已經知道一石米的重量,差不多快二百斤,二百斤糯米能做多少糯米藕?

  估計一季都夠用了,這些成本是必須花費的,想賺錢必須真材實料。

  「必須用糯米,只要品質好就行,走我們去前面看看,這米行看著似乎有些年頭了。」

  「這盛運米行是清平縣百年老號,價格品質算是最好的。」

  周恆笑了一下,朝著前方指著問道:

  「那好,詢了價就行,驢車也放在這裡吧,我們買好藥材回來拉著糯米,不然驢子也累。」

  薛老大這回沒反對,將驢車交給米行的一個夥計,快步跑回來,看看前面擁擠的人群。

  「對了,你知道杏林醫館與壽和堂嗎,他們是否在這條街上?」

  「你說的那兩家醫館,就在前面,說來也奇怪,平時沒這麼多人啊,這都擠在這裡看啥呢?走我們去看看?」

  一說有熱鬧看,那薛老大眼睛都冒光,拽著周恆的袖子就朝裡面擠。

  周恆一頭黑線,喊了薛老大兩聲,這貨壓根裝作聽不見。

  周恆現在的原則是遠離是非,低調賺錢,可這貨比常人高出半頭,長得還結實,抓著周恆的手腕,就像一隻鉗子固定著,衝進人群,三搖兩晃就鑽到最前方。

  周恆站定,甩開薛老大的箝制,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這在21世紀會被當做搞~基的行為,想到這裡周恆一陣惡寒。

  就在此時,前面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瞬間吸引了周恆的目光。

  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婦人,跪坐在一個木板旁,那木板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張蓆子。

  隨著婦人的搖晃,那蓆子不斷擺動,一隻沒穿鞋的腳,裸露出來。

  女子身後站著幾個男子,也都是粗布衣衫,上面還有不少補丁,聽著婦人哭,他們也跟著落淚。

  周恆抬眼,看向那商舖的牌匾,上面寫著杏林醫館四個灑金大字。

  兩個穿著窄袖長袍的長鬚男子站在台階前,不斷搓著手,似乎很是著急,可是男女有別,也不好去攙扶那婦人,只是拱手勸慰著,那婦人拍著蓆子依舊哭訴著。

  「你們這些挨千刀的,六日前我家男人因腹痛,到你們杏林醫館來醫治,誰成想回去喝了幾副藥,腹痛沒好,人就突然吐血而亡,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啊!這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隨著哭聲,婦人身後的男子,不知道從哪裡拽過來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推到婦人身邊。

  倆孩子跪在地上,用袖子掩面,低聲哭泣著,不過從周恆的角度望過去,一個男孩都沒有落淚,眼睛還不斷朝周圍看,似乎觀察著什麼。

  周恆眯起眼睛,顯然這孩子並不悲傷,這樣大的孩子,已經瞭解生死之事,如若真的是父親過世,絕不會這個表現,顯然這裡面有鬼。

  而那男子裸露出來的足底,有很多褶皺的皮,尤其是幾個腳趾處那皮已如水泡般鼓了起來,腳踝上還有一處皮膚的缺損,傷口很深不過沒有血水,死者整個足跟有很多泥巴糊著,讓人容易忽略這些細節。

  此人定是在水中泡了很久,形成了類似溺死足套樣的皮膚改變,這樣狀態怎麼會和中毒有關,不用說這是醫鬧。

  薛老大嘆息一聲,很是氣憤,撥開前面的一個人,嚷道:

  「庸醫害人,報官吧!」

  此言一出,整個圍觀的人群炸了,全都舉著拳頭呼喊著:

  「報官,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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