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689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3
第一百八十章 刺殺

    我下意識的一側頭,隻覺一股疾風撲麵,這黑衣女的動作居然快速絕倫,甚至我根本都沒看清她是怎麼撲過來的,一股風過後,急忙轉頭看,她已經撲上了旁邊的牆頭,右爪一揮,嗷嗚一聲叫,就往空中抓去。

    她的目標果然並不是我,就見那空中一陣波紋閃動,居然現出一個人來,卻是踉蹌的從牆頭翻落在地,定睛一看,這人身穿藍衣,麵目普通,大腿上被黑衣女抓出了一道傷口,落地後一個踉蹌,滿眼都是狠厲,手中卻是抓著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上麵似乎有許多孔洞,絲絲煙霧從中逸出,和那黑衣女對峙起來。

    我遠遠的退開了,這倆人誰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很明顯,這事跟我無關,我還自以為我是主角,卻原來在別人的故事裏,我也隻是個旁觀者而已。

    那人手中的怪石裏麵,煙霧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淹沒,黑衣女嗷嗚又是一聲叫,身子一弓,再次撲上,跟之前的動作一樣,右爪一揮,快如閃電般抓向煙霧之中。

    但那人的身體在煙霧中仿佛消失了,同時一道煙霧迅疾的往遠處逃去,黑衣女一爪落空,整個人倒翻而回,卻是毫不停頓,甫一落地,身形再起,換了個方向,攔截住那道煙霧,仍然是一爪揮出。

    隻是這一次卻好像也落了空,那煙霧再次逃竄,黑衣女再次翻回,繼續出擊,動作快速的比電影快鏡頭還要快上許多,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眨眼間就已經連續攻擊九次,而在原地也出現了九道殘影,把那藍衣人圍在其中。

    那煙霧四處逃竄,卻都沒能逃出,被黑衣女的九道殘影牢牢困住,最後黑衣女高高躍起,淩空下擊,隻聽煙霧中蓬的一聲響,一個人影隨即跌出,身形踉蹌,手捧著喉嚨,呃呃發聲,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卻向我這邊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隨即撲翻在地,抽搐數下,就不動了。

    我心中驚訝,就見那黑衣女一個倒翻,仍然是四肢著地,呲牙咧嘴的瞪著那藍衣人,緩緩走近,轉動頭顱,看了看,似乎確認了藍衣人已經死亡,這才伸手抓過掉在地上的那塊石頭,塞進懷裏,又衝著藍衣人低吼數聲,便緩緩後退,到了牆角的時候,突然抬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是一聲低吼,身形猛然竄起,三兩下就上了牆頭,再一閃,就徹底的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看著這簡單直接而又殘酷血腥的刺殺場景,心跳加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很顯然,那個黑衣女的目的,就是藍衣人手裏的怪石,至於我,隻是一個過路的而已,她潛伏在黑暗中,隻是在等待某時某地,要從這裏經過的某人。

    那個醉鬼,首當其衝,剛好在那個時候走了過去,所以,我想應該是被誤殺。否則的話,這黑衣女也不可能會放過目擊了全過程的我。

    夜空中一片寂靜,剛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實際上隻是短短一分鍾左右的時間裏發生的事,我定了定神,跑了過去,附身查看。

    這藍衣人,也是被一擊斷喉,傷口翻卷的可怕,那黑衣女的尖爪應該是整個刺入,又快又狠,一瞬間就把頸部動脈和氣管同時割斷,現在這人,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隻是這人的身份,我卻看不出來,他穿的衣服,其實也挺怪異,一件藍布外衣,一條藍褲子,腰間束了一條黑色帶子,根本不像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而他撲倒在地,眼睛還直勾勾的瞪著,一隻手握的緊緊的。

    我想了起來,剛才他撲倒的時候,曾經往我這邊看過一眼,似乎想要求救,同時還有一個伸手的動作,而此刻他又緊握著拳頭,依然伸向我的方向,我心中不由一動,難道他是有什麼事情,或者東西,想要交代?

    一念及此,我忙往他的手掌看去,卻一眼就發現,在他帶血的指縫之間,隱約露出了半根紅繩。

    他的手中一定有什麼東西!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頗為費了點力氣,最後,在他的手中,我發現了一枚銅錢。

    是的,一枚銅錢,上麵還有半根斷裂的紅繩,很顯然,這是他在最後關頭,緊急扯斷的,或許他是想握在手中,隱藏起來,或許,他是想在最後一刻遠遠丟出,但無論如何,他的目的很明顯----不願讓這銅錢被那黑衣女拿走。

    又或者,他是想把這銅錢丟給我,讓我帶走?

    他人已死了,他最後的真實想法和念頭,我已經不可能知道,我皺著眉,小心捏起他手中的紅繩,把那銅錢放在眼前,仔細觀察著,卻忽然想起來,伊勝也有類似這樣的銅錢。

    隻不過,伊勝有兩枚,而他似乎隻有一枚。

    想起伊勝, 我頓時就對這銅錢產生了興趣,既然這藍衣人死前,把這東西看的很重要,甚至連那塊怪石都沒在意,任憑黑衣女拿走,隻是保護這枚銅錢,那麼就說明了,這銅錢是很重要的東西,說不定,這藍衣人也是伊勝門派中的人,隻要我查明了這銅錢的來曆,也許伊勝的秘密就能解開了。

    想到這裏,我精神不由為之一振,有心想要仔細看看這銅錢,但卻改變了主意,此時此刻,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再說剛剛死了兩個人,如果一旦有人過來,那我就解釋不清了,再說,萬一那個黑衣女突然殺回來,我也未必是她的對手,一想起她那如鬼魅的身法,野獸般的淩厲攻擊,我就覺得一陣不寒而栗。

    我瞬間就決定了,趕緊撤離這個是非之地。

    我把那枚銅錢貼身收好,裹緊了衣服,然後換了個方向,加快腳步往外跑去。

    七拐八繞了一陣,總算是走出了這一片如同迷宮般的老城胡同,路邊有雜貨店,我剛想著進去打個電話,好歹報個警,總不能讓那兩個人就在街頭躺著,不過走到店門口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仔細想了想,那兩個人反正已經死了,我就是打了電話,也救不活他們,反而給自己惹麻煩,算了,回學校吧。

    我到底還是沒有打這個電話,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想要回到學校,卻沒想到,那司機一聽我要出城,死活都不肯去,一腳油門就揚長而去了。

    我倒也沒意外,這麼晚了出城,肯定是有風險,司機大部分都不願意去,再說回來的路上也是空跑,白搭油錢。

    我沒有氣餒,他不去,總會有人去,一會我就多付點車錢,就不信沒人動心。

    可我沒想到的是,我在街邊遊逛了半個多鍾頭,攔了起碼有七八輛車,都沒人肯帶我去。

    我大為奇怪,於是下一輛車過來的時候,我就試探著說,師傅,我不出城,我就到城邊,能去不?

    其實我心裏想著的是如果實在出不了城,我就去城邊找南宮飛燕,但沒想到,連城邊人家也不去,這個司機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就使勁搖了搖頭,一腳油門轟鳴,溜之大吉了。

    看他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我不由納悶,我長的雖然不是帥的一塌糊塗,但也算讓人看著順眼的那一類,而且我已經盡量堆起笑臉,人畜無害了,他們一個個的都跑什麼啊?

    想起那司機的表情,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說我的身後跟著一個鬼?

    猛然回頭看,身後空蕩蕩的,別說鬼,野貓都沒一隻。

    腦中閃過野貓這倆字,不由又是一陣別扭,下意識的一低頭,卻頓時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原來我胸口上,還有手掌和袖子上,居然都沾了鮮血,我忙找了個街邊的櫥窗,對著玻璃照了照,就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在黑夜中看上去活脫脫就像是個殺人犯,難怪沒人肯讓我上車。

    我恍然想起來了,這血跡應該是在那藍衣人身上蹭到的,我不由苦笑,看來我最好是趕緊收拾一下,不然一會遇到夜巡的,搞不好就得把我抓起來。

    正想到這裏,遠處卻又遠遠的過來了一輛車,那車的周圍,一片夜霧朦朧,竟連聲音都幾乎沒有發出,眨眼間就到了近前,我一看車牌號,不由笑了。

    尾號四位數,3721,正是那個黃泉擺渡人,柯南。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4
第一百八十一章 荒野客棧

    我不由大大的鬆了口氣,這回終於有人敢帶我了吧。

    黃泉擺渡人停車在我的旁邊,車窗搖下,柯南探頭問我:“上哪,要車不?”

    想不到這黃泉擺渡人還會攬客,我笑著湊上去說:“人民幣收麼?”

    他搖搖頭說:“不好意思,不收,但是熟客,可以賒賬。”

    我也笑了:“下次我付雙倍。”

    隨後我就上了車,坐下來剛要說出我要去的地方,身旁忽然有個人對我呲牙笑了笑。

    我頓時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原來旁邊還坐著個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叔,形容枯槁,頭發蓬亂,麵無血色,穿著一身黑衣,坐在那裏一點都不顯眼。

    我看他對我笑,也擠出了一絲笑容,心裏卻在嘀咕,這是人是鬼?

    不過這都無所謂,既然都是搭車的,人鬼都一樣,再說,我現在身上手上都有血,頭發衣服也是亂糟糟的,估計比這大叔也好看不到哪去,沒準,人家也拿我當成鬼了呢。

    於是我也沒在意,告訴黃泉擺渡人,我要回學校。他也沒在意,隻是對我說,上哪都行,但是要等一會,因為他已經先接了搭車的人,所以要先送人家到地方。

    我有些好笑,想不到他還拉合乘,但我看了看旁邊這位大叔,忍不住多了句嘴,問柯南,他要去什麼地方。

    柯南對我聳了聳肩,說:“保密,但是你放心,不會耽誤很久。”

    我偷眼瞄了旁邊的大叔一眼,心裏有點忐忑,他不會要去地下吧?

    這倆人誰也沒說話,車子在夜色裏緩緩穿行,車窗外的景物虛幻而又飄渺,朦朦朧朧的,霓虹燈在車窗上映出各種顏色,光怪陸離,一時間,我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腦中漸漸有些迷糊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似乎隻過了一瞬,又好像過了很久,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柯南淡淡的說:“到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大叔就已經從旁邊下車了,站在路旁看了看,似乎確認了什麼,然後便從兜裏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錢,遞給了柯南。

    我瞄了一眼,好家夥,最小的麵額都五百萬,土豪。

    柯南接過錢,什麼也沒說,那人就沿著路邊往前走去,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這裏已經是到了郊外,一條荒涼的土路上,兩邊都是荒野,土丘,但在前方,卻有一間房宅,孤零零的矗立在黑暗中,門口掛著一盞紅色的燈籠,微微隨風搖擺,看起來又陰森,又詭異,就像電影裏麵的荒野客棧。

    同時我也驚訝的發現,這裏居然沒有月光,天空遍布烏雲,和剛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換了一個世界似的。

    那個人緩步往前走去,正是那房屋的方向,他走的很慢,卻很堅決,頭也不回,就好像,前方那看起來陰森詭異的房宅,就是他的目的地。

    我好奇的盯著前方,正想要問柯南,這裏究竟是哪裏,他卻好像知道了我要發問,低低道:“閉嘴,什麼都不要問,這跟你無關。”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柯南一臉緊張的看著那人走近了房宅,而那人卻忽然回頭,對柯南招了招手,柯南才像是放了心,像是自語,又像是對我說話,低低道:“走吧,又一個人踏上了不歸路。”

    我沒有說話,柯南的車子兩旁緩緩的又湧出霧氣,車子徐徐發動,掉轉車頭,往來路駛去。

    一路無言,我和柯南誰都沒有說話,兩旁都是朦朧的霧氣,過了好一會,前麵才漸漸出現燈光,我知道,我們又回到城裏來了。

    車窗外,那種朦朦朧朧的虛幻縹緲感又回來了,光怪陸離的霓虹,依然在車窗上映出五顏六色,這時,柯南忽然開口對我說:“你好像很忙。”

    這是他在我上車之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而且是詢問性質的,我想了想回答說:“其實不是我忙,是這個世界太忙。”

    他笑了一下:“是的,這世界不停的轉,我們也不停的轉,誰也停不下來。”

    他話裏好像有別的什麼含義,我心裏一動,試探著問他:“你也停不下來麼?”

    他沉默了片刻,說:“命運的枷鎖一旦套牢,誰也跑不掉,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像是被主人蒙了眼罩,悶頭前行的拉磨毛驢,終其一生,走了許多路,挨了很多累,但到頭來,卻是原地踏步,成全了的,隻有他的主人。”

    我愈加的不解了,他今天怎麼突然和我說起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

    然而他卻又不吭聲了,將頭緩緩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我心中奇怪,而周圍的景物漸漸又起了變化,還沒等我想明白這一切,車子就已經停了下來,柯南睜開眼睛,淡淡道:“到了。”

    這聲音中,似乎帶著深深的疲累,我往車窗外一看,已經到了學校門口。

    我下了車,對他說:“對了,我以後要是想找你,怎麼辦?”

    他說:“很簡單,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隨手丟給我一張名片,我拿起來看了看,就見上麵寫了個手機號碼,下麵兩行字:願為您的出行提供一切方便,24小時接送服務。

    我不由笑了,對他說:“除了電話,還有別的方法沒?”

    “看背麵,不過,我最近晚上會比較忙,所以,有事盡量白天找我。”

    說完,車窗便緩緩搖起,這孤獨的黃泉擺渡人,便再次孤零零的離去了。

    真是奇怪的人,我搖了搖頭,把名片倒過來,就見背麵正中印著一個圖案,正是邵培一上次所畫的那種。

    我再次抬頭,卻發現這黃泉擺渡人已經不見了,遠處的月光下,隻有一團朦朧的霧氣,飄蕩在天地之間。

    我收起名片,站在校門口看了看,走到旁邊比較隱蔽的一處牆頭,一縱身就跳了上去,雙腿一飄,穩穩的落在地上,心裏不由一陣得意,我的彈跳力越來越好了,照這個程度來看,估計很快就能一口氣跳五樓不費勁了。

    回到宿舍,不出意料,邵培一沒在,阿龍睡著了,張著嘴,打著呼嚕,小胡子在床上躺著,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連我突然進屋,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我飛快的脫下外衣,避免讓他看見血跡,然後問他:“你小子咋還失眠了?”

    “唉,她咋就突然不理我了呢……”小胡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回答我的話,歎口氣說。

    “誰,誰不理你了?”我把外衣丟在床下,抓起肥皂,準備去洗手。

    “她唄,可可……”小胡子一臉惆悵,聲音幽怨,聽上去讓人一陣不自在。

    “可可?”我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聽到這個名字,轉身道:“你說的,是你新交的那個女朋友?”

    小胡子點了點頭,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繼續自語道:“本來今天晚上我都約好了和她一起出去看電影,在大門口等了老半天,也不見人,手機也關機,結果一問她室友,人家說她早就出門了,連手機都沒帶……”

    他在那裏絮絮叨叨的說著,跟個怨婦似的,我也沒怎麼聽,轉身就往衛生間走去,真搞不懂他們這些處對象的,成天就惦記著那點事,累不累啊?

    打開水龍頭,我使勁的洗著手上的血跡,但過了這麼半天,血跡已經凝固了,很不好洗,我一遍又一遍的往手上打著肥皂,盯著水龍頭裏不斷流出的水,和手上的血跡,腦海裏忽然湧現一個錯覺,這水龍頭裏,不會突然流出血來吧?

    想到這,身上就莫名的一陣發寒,此時已是夜半三更,衛生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嘩啦啦的流水聲,頭頂一盞昏黃的小燈,我抬頭看看,就見水池上方鏡子裏的自己,一臉憔悴,頭發蓬亂,眼中布滿血絲,就像個午夜凶靈。

    我愣了片刻,忽然想起深夜莫照鏡的禁忌,尤其這還是廁所的鏡子,正是三大陰路之一,趕忙收回目光,正要繼續洗手,卻在這時候,身旁忽然有人輕輕拉了下我的衣角。

    我一低頭,就見旁邊冒出個人頭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厭勝錢

    我微微一驚,卻隨後就認出來,這人頭正是廁所裏的那個小鬼,不由鬆了口氣,說道:“別調皮啊,這大半夜的,幸虧這是我,換個人不得讓你嚇死?”

    這小鬼眼神怯怯的,卻還是拉著我的衣角,指了指窗口,小聲說:“那邊有個姐姐在看你……”

    我愕然一愣,急忙轉頭,那窗外忽然有一道黑影倏忽閃過,我心中突的一跳,跑了過去,貼著窗戶一看,就見一個極淡的影子竟然在宿舍樓上跑過,飛簷走壁,轉瞬間就消失了。

    我不由駭然,這是什麼東西?蜘蛛俠麼?

    “你剛才都看見了什麼?”我轉頭問那個小鬼。

    “是一個姐姐……”

    一個姐姐?我疑惑的看著他,他卻也搖了搖頭說:“我也沒看清……”

    我皺了皺眉,想起剛才那神秘人詭異的速度,和在大樓上飛速掠過的身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行動像野貓一樣的黑衣女。

    難道會是她?

    可是她為什麼要追蹤我呢,如果她想對我下手,在那小巷子裏的時候,就正是好機會,沒理由追到學校裏來啊。

    不對,莫非她是為了那枚銅錢?

    想來是這樣了,當時她隻拿了那塊石頭走開,很可能後來發現還有一枚很重要的銅錢沒有拿到,於是,回來找我了!

    想到這,我手也顧不得洗了,趕忙告訴小鬼,沒事的時候留意下,如果再看見那個姐姐出現,就馬上去通知我。

    然後我就跑回了寢室,掏出那枚銅錢,在燈下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一枚看上去很普通的銅錢,和那些在古玩市場能看到的差不多,隻是稍大一些,外圓內方,樣式古樸,上麵有四個字:厭而勝之。

    我心裏一跳,厭而勝之,這四個字的含義,正是厭勝之術的解釋,可是這銅錢之上刻著這樣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其實這種金錢,在古時應該叫做厭勝錢,又叫壓勝錢,是一種吉祥祈福性質的非流通錢幣,大概,有點類似現在的紀念幣,屬於花錢的一種。

    花錢,是古錢幣的一個分支,用途很是廣泛,大致可分為宮錢類、吉語類、宗教類、遊戲類、特殊用途類等五大類,並可作為厭勝,佩飾,玩賞,遊戲,吉慶,卜卦,殉葬,賞賜,紀念,祝壽,上梁,等方麵之用途。

    這種花錢,上麵的文字往往是一些“天下太平”,“出入大吉”,“長壽富貴”,“加官進祿”等吉祥語,而背麵也會刻有一些吉祥圖案,例如雙魚,龍鳳,龜蛇,星鬥等等。

    此時我手中的這枚銅錢,很顯然,正是其中的厭勝錢。

    如此看來,那個伊勝的銅錢,多半也是這種厭勝錢,但是此時我把這厭勝錢拿在手裏,卻感受不到什麼能量的波動,似乎這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銅錢。

    但我知道,這絕對不可能隻是一枚普通的銅錢。

    把這銅錢貼身收好,我躺在了床上,心裏有些擔憂,既然那個可怕的黑衣女已經追到了學校,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要不然,明天我就離開學校吧,以免給學校帶來災禍,畢竟,那黑衣女很可能隻是衝著這個銅錢來的。

    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得把她引走。

    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著,和衣而臥,隨時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而小胡子在床鋪上翻來覆去一陣之後,也終於沉沉睡去了。

    外麵風聲呼嘯,月光投射在屋內,一片銀白,而我躺在床上,提心吊膽的等待著一個不知是人是鬼還是妖的東西,前來找我。

    這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月圓之夜。

    時間過的很緩慢,我漸漸有點無聊,隨手拿出玉貔貅來,在手裏摩挲著,腦海裏也是胡思亂想,許多念頭紛至遝來,一會想起那個陰陽師現在何方,一會又想起邵培一去歸還銀鏡是否順利,一會又想起楊晨修習魯班天書不知怎樣了,一會又想起了辛雅,也不知道,這些天沒見到她,她過的好不好……

    正想到這裏,旁邊的櫃子裏突然傳出一聲微弱沉悶的響動。

    我現在很是敏感,一下子翻身坐起,側耳聽了下,隨即,又是一聲響。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櫃子裏麵跳動。

    我下了床,站在櫃子前麵,疑惑的看了看,心想莫非這裏爬進去老鼠了?

    在我們這個學校,寢室裏麵進去老鼠的事例並不在少數,本來就處於荒郊野外,四周又都是莊稼地,所以,有老鼠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裏,櫃子裏麵又是一聲響,這次我聽出來了,這聲音正是在左側下方發出。

    我輕輕的拉開櫃子,裏麵是我的一隻旅行箱,把這旅行箱拿出來,往裏麵小心看去,卻是空空蕩蕩,並沒有什麼老鼠。

    我正納悶,突然,那聲音再次響起,卻好像正是從我手中的旅行箱之中發出。

    我不由驚訝,這老鼠也太厲害了,居然把箱子咬破,鑽進去了?

    我忙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來,裏麵的衣服一一掏出,抖落幾下,卻不見老鼠的蹤影,一直到最下麵一層,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掏出來了,卻仍是什麼都沒有。

    而這時,箱子最低層的一件襯衫下麵,突然有什麼東西,跳了一下。

    我一把就扯開了那襯衫,就見襯衫下麵,一個小小的袋子,靜靜的躺在那。

    剛好在這時,那袋子裏麵砰的一聲,跳動了一下。

    我頓時明白了,抓起袋子,打開來,往手心裏一倒,就見一個白色的物體落在了手心,卻又是突的一跳。

    原來是這東西在作怪,那一顆夜魔之子的牙齒。

    心頭掠過一絲不詳,這牙齒為什麼偏偏趕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跳了起來?難道,是感應到了什麼?

    正想到這裏,突然,這夜魔之子的牙齒又是一跳,卻跳的很高,我一把沒抓住,居然跳到了床上,不偏不倚,剛好砸在那玉貔貅的上麵。

    我忙出手把它抓了回來,但下一刻,就見玉貔貅之中,突然冒出了絲絲白霧。

    不是這樣吧,被砸了一下,又要出來報仇了?我有點被這獬豸打敗了,早知道這樣就能召喚出它來,我還費什麼力氣啊,丟地上踹兩腳不就完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那白霧中冒出的,卻是一個嫋嫋娜娜的身影,片刻間就凝聚成人形,白光一閃,一個古裝美女已經站在我的麵前,羞答答躬身行禮,柔聲說道:“公子,藍寧多日未曾出來,讓公子掛牽了。”

    我登時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傻眼了,就見眼前站著的人的確是藍寧,身上雖然還是穿著那件白衣,但卻閃著蒙蒙的白光,看上去聖潔無暇,竟然有若仙女一般,完全不再是先前的女鬼氣質了。

    森森鬼氣,仿佛已經變成了仙靈之氣。

    我驚訝的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藍寧羞澀一笑,說道:“公子放心,我現在很好,神君已經收我做了使女,讓我在他的宮殿中侍奉他,隻是他現在閉關,暫時不需要我侍奉,所以,我才出來啦……”

    我聽的有點迷糊,忙道:“等等等等,什麼神君,使女的,你說的是誰?”

    藍寧笑道:“自然就是獬豸神君啦,他做事公正,愛憎分明,又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很是感謝他呢……”

    再造之恩……我更加迷糊了,不過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那個獬豸神獸,居然還是什麼神君,而且還收了她當使女,看她的樣子,現在貌似應該過的挺滋潤。

    藍寧說完,指了指我手中的獠牙,說:“神君剛才吩咐,讓我出來帶這東西進去,他說這是害人之物,不可留在人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6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魔之牙

    藍寧突然從玉貔貅裏麵出來,並稱獬豸為神君,要把我手中的夜魔之牙帶走。

    她說,這東西能招來邪惡之靈,最好是按照獬豸的意思,帶進玉貔貅之中,用靈力壓製住,以免後患。

    我驚愕了片刻,尋思了半晌,卻是對她搖了搖頭,我覺得,如果這夜魔之牙要作怪,絕不是簡單壓製住就能解決了,如果真的有什麼邪惡之靈,即便夜魔之牙藏了起來,難道邪惡之靈就不會出現了麼?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讓我把夜魔之牙帶在身上,這樣若是能引來邪惡之靈,我將之除掉,豈不更好?也免得禍害世人。

    藍寧聽了我的意思,大為讚佩,她說,公子宅心仁厚,日後必定福澤不淺。

    我不由苦笑,韓家人自來便是宅心仁厚,處處為世人著想,卻哪個有好報?

    我轉移了話題,問藍寧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藍寧說,那天獬豸神君回到玉貔貅之中後,見到她也很是驚訝,不過在打量她一陣之後,卻露出很高興的神情,揚手間,一座宮殿拔地而起,然後要藍寧做他的使女,說隻要藍寧答應他,便可以在這靈域古境中自由生活,而且還可以用靈域中的靈氣來修行,隻要她肯用功,早晚可以脫離鬼體,修成靈體,不再是一個女鬼了,而她前幾天一直沒出來,就是按照神君的吩咐,在裏麵閉關修行。

    我聽的驚訝不已,揚手間,宮殿拔地而起?那獬豸,他有手嗎?還有,這玉貔貅看似普通,裏麵卻竟然還有個什麼靈域古境,那又是什麼東西?甚至藍寧還可以修行,脫離鬼體,修成靈體,這又是怎麼回事?

    麵對我的疑問,藍寧笑著說,神君不止有手有腳,還是個高大英俊的美男子呢,裏麵的靈域古境,就是一片充滿了靈力的類似仙境一般的地方,廣闊美麗,有山有水,但卻冷冷清清,沒有半點生靈,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神君才會要她留下來當使女的吧。

    至於修行靈體,藍寧說,她也是聽神君說了之後才知道的,人死為鬼,鬼是靈魂最低級的形態,難以脫離輪回之苦,又要受許多高級生命形態的欺負,怕見陽光,怕遇惡人,隨便一道符咒,都能令鬼體痛苦不堪。

    而靈體,則是鬼體在修煉之後的進化體,能夠脫離輪回,獨立生存,白晝可現身,可直接與人溝通,可以施展一些法術,打個比方,就類似於某些修煉的精靈,靈魂脫離本體的形態,比鬼體要強大很多。

    我聽的有些糊塗,藍寧又解釋說,這個很簡單,打個比方,就像是人類修行道法中的高人,可以元神出竅,修煉金丹元嬰,她修的這個靈體,便類似這種東西,隻不過已經沒有本體。

    我這才聽懂了,金丹元嬰這東西,的確是很強大的,甚至可以說是修道之人的第二生命,但同時也是很脆弱的,如果沒有很強大的時候,脫離本體,那是很危險的,會有許多邪道中人覬覦,一旦被抓去,就會被修煉成邪惡的法寶,或者丹藥,被人一口吞掉,增長功力。

    尤其藍寧壓根就沒有本體,單單修煉靈體,這更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藍寧卻無所謂的笑著說:“即便有危險,也好過一隻孤魂野鬼,處處受人欺負的強,再說,有神君的靈域古境保護,隻要躲在裏麵不出來,誰也傷害不了她。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再說,做一隻孤魂野鬼雖然更安全一點,但是也沒有多少自保之力,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魂魄遲早會慢慢消散,即便能夠得到機會再入輪回,也是進入最底層的畜生道,餓鬼道,根本不可能再成人身了。

    但修成靈體,脫離輪回,就意味著孤注一擲,成功了,便從此強大起來,自在成仙,失敗了,就永遠神銷魂散,那就真的完蛋了。

    我問藍寧,你真的想好了麼?其中的利害關係,非同小可。

    藍寧堅定的說,與其墮落沉淪,隨波逐流,那還不如孤注一擲,如果成功了,先成靈體,再修鬼仙,到時候誰也不敢欺負。

    說到這裏,她慘然一笑,說,再入輪回,也隻是受無盡苦楚,不如豁出此身,拚了這一世逍遙自在。

    我不僅為她叫好,想不到藍寧柔柔弱弱,骨子裏卻有如此胸襟氣魄,好個拚這一世逍遙自在,我高高的給她豎起了大拇指,對她說,你盡管放心修煉,隻要我在,就會像保護妹妹一樣,來保護你,今後你也別叫我公子了,就叫我哥吧。

    藍寧卻是笑著一撇嘴,說,人家比你大一百多歲呢,也不害臊。

    我哈哈大笑道,南宮飛燕比我大五百多歲呢,也才當了個姐姐,你這一百多歲就別提了。

    她嫣然一笑,卻說,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我就有心叫你一聲哥哥,也是羞慚,我表麵叫你公子,實際卻是當你是我的恩公一般,藍寧不敢,也不配造次,我還是叫你公子,心裏好過。

    我也明白,她實際上是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殘魂野鬼,我就也沒有勉強,隻對她說,今後好好修煉,如果有事隨時可以出來找我。

    藍寧重重點頭,又囑咐我千萬小心那夜魔之牙,不要大意,然後,就悄然隱去了身形,化作一團煙霧,回到玉貔貅之中去了。

    我再次拿起這玉貔貅,隻見上麵閃出一道七彩之光,隨即便消失了,仍然還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看上去不值十塊錢的破爛玉。

    但誰又能知道,就是這麼一塊不起眼的玉器,裏麵竟然隱藏著一個神秘的靈域古境,還有一隻上古獬豸神獸,以及一個修行靈體的小女鬼呢?

    想來也有點好笑,我原本還以為獬豸會對藍寧不利,卻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看中了藍寧,還把她收為使女,教她修煉,這真是藍寧的福氣,而藍寧所說,獬豸居然是個高大英俊的美男子,這更是讓我大為驚訝,心裏想,既然他能化為人身,為什麼每次出來都是那一副逗比二貨的模樣呢?

    我胡思亂想了片刻,就把玉貔貅收了起來,看了看那夜魔之牙,心想這東西凶兆已現,不能再放回櫃子裏了。

    想了想,我索性找了根紅線,把這夜魔之牙層層纏住,然後貼身收好,放在胸口的位置,心想如果這東西再有異常,我第一時間便能知道了。

    而說來也是奇怪,藍寧出來之後,這夜魔之牙就再也沒亂跳過,隻是在那裏微微顫抖,當被我用紅線纏住後,更是老老實實,一動不動了。

    看來這東西果然有靈性,或者說,魔性,多虧今天被我發現及時,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象。

    收拾好了這一切,阿龍在旁邊卻忽然迷迷糊糊的說話了。

    “你們兩個他娘的不睡覺,叨咕什麼呢……”

    我忙躺了下去,裝著睡著的樣子,打起了呼嚕,阿龍翻了個身,卻什麼都沒說,繼續睡覺了。

    這一個月圓之夜,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然而這一夜發生的事,卻是足以讓人驚心動魄。

    今天是周一,南宮飛燕剛好有課,早上起來,我便帶了那枚銅錢,去找南宮飛燕,想讓她看一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辦公室外麵,我剛好遇到了她,於是忙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僻靜之處,我拿出銅錢,南宮飛燕隻看了一眼,就幹脆的搖頭說,不認識。

    我訝然道,你怎麼會不認識,這不是厭勝錢嗎?

    南宮飛燕敲了我腦袋一下,笑著說,你知道是厭勝錢,還來問我?這東西古玩市場一大堆,有什麼稀奇的。

    我苦笑道,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如果你知道這厭勝錢的來曆,就不會這麼說了。

    於是,我當下就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她,南宮飛燕聽後,也是大為驚訝,歪著頭想了半天,自語道:“要不,再去問問福緣齋主?”

    我一攤手,無奈道:“一人一次機會,反正我是沒有了,你看看還能找誰,要不把阿龍帶去?”

    南宮飛燕搖頭說:“凡夫俗子,除非有機緣,自己找到福緣齋,否則咱們帶去也沒用。”

    我有點鬱悶,看來這福緣齋的規矩還不少。南宮飛燕又想了想,忽然說:“對了,這城裏還真有一個古玩市場,裏麵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的東西都很多,要不,你去那裏問問看?說不定就能有高人,認識你這枚厭勝錢呢。”

    我不由一喜,忙問她那地方在哪,南宮飛燕說:“我也不知道,隻是曾經聽人說過,那地方叫迎仙路,好像就在城南天橋附近。”

    迎仙路,城南天橋附近,我暗暗點頭,又是城南天橋,昨天本想在那裏好好轉轉,結果被個小偷給攪合了,今天剛好再去一趟。

    我正要離開,南宮飛燕卻叫住了我說:“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閑著也無聊。”

    我驚訝道:“你一會不是還有課嗎?”

    南宮飛燕無所謂地說:“沒事,找個人代課就行了,本來我也懶得上課,上街逛逛多好。”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失笑道:“這學校都成了你家開的了。”

    我本是句玩笑話,誰知,她卻點了點頭說:“嗯,差不多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7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古玩市場

    我有些驚訝,以為她跟我鬧著玩,南宮飛燕卻拉著我就走,就好像上課的事已經跟她無關了。

    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這南宮飛燕在學校裏的關係恐怕非同尋常,否則不可能這麼逍遙自在,說幹什麼就幹什麼,莫非,她把校長潛規則了?

    呃,這麼說有點別扭,不過要是說校長潛規則她,打死我也不信。

    因為我們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死胖子,那肚子大的,低頭都看不見自己腳,要說南宮飛燕勾引魅惑他,想想我都覺得惡心,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難道是副校長?可這也不對,因為副校長是個女的啊,而且也有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樣子,南宮飛燕不會跟她是……

    我胡思亂想著,就跟著她走到了校門外,南宮飛燕招手攔了一輛車,於是我們倆直奔城裏而去。

    城南天橋,我又來了……

    一路上閑來無事,我低低的問她,邵培一的事怎麼樣了,那銀鏡可曾還給了蛇精。南宮飛燕告訴我,昨天晚上她和邵培一一起去的,進行的很順利,叫了黃七太爺,她做見證人,當初歸還的,那些蛇精還說,從此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欠了。

    這是個好消息,我也替邵培一鬆了口氣,然後又問,那邵培一哪去了?

    南宮飛燕又說,這裏的恩怨已了,他去黃七太爺家裏,幫著打點行裝,準備要回東北了。

    聽到這裏,我驚訝道:“這麼說,邵培一也要離開了?”

    南宮飛燕想了想說:“那倒未必,據說他在這裏可能還有事情要辦,隻不過可能要送黃七太爺他們回去,具體的事我不大清楚,你也知道的,我並不是他們堂口裏的人,同道而已。”

    我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南宮飛燕說的不錯,她不是堂口的人,有些事,她也隻能是做為同道幫忙,或者,是代替她母親晏夫人出麵也說不定。

    其實,她跟那些蛇精,沒準關係還要更親近一點,這從上次我們去黃七太爺家裏的時候,南宮飛燕並沒有同去,就可以看出來了。

    我們倆在這裏竊竊私語,出租車司機早都聽的一頭霧水,頻頻從後視鏡看我們倆,臉都有點發白了,一個勁的加油,把車開的飛快。

    就這樣,我們很快就到了城南天橋,又是昨天的老地方,下了車後,南宮飛燕非要搶著付錢,我也沒爭過她,但那司機接過錢之後,頓時嚇的媽呀一聲,直接就把錢丟出來,然後一腳油門,跟瘋了似的就跑了。

    我不由納悶,低頭一看,頓時無語了,南宮飛燕給人家的居然是冥幣。

    她也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說:“呀,給錯了……”

    說著,她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對我說:“你在這等我,我追上去把錢給他。”

    我嚇的趕緊把她攔住了,開什麼玩笑,那司機都快把車開到一百邁了,車屁股後都快著火了,你跑著追上去,是非要嚇死人家不可麼?

    南宮飛燕撲哧一笑:“那好吧,省下這錢,待會給你買禮物好了。”

    我也沒在意,笑道:“行啊,中午請我吃碗麵就行了。”

    她笑了笑,沒說話,我往周圍看看,攔住個人問了下路,這才知道,原來那古玩市場就在前方不遠了。

    我們倆溜溜達達的走了過去,仍然是穿過了昨天那條狹窄的通道,而我又看見了昨天賣襪子的老太太,這才忽然想起來,昨天急著抓小偷,襪子拿走了,錢還沒給人家呢。

    我趕忙過去主動給老太太送了錢,給人家賠了不是,畢竟那麼大歲數了,拿人襪子不給錢,這種事我是幹不出來。

    老太太倒是很淡定,收下錢後,隻是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說了句:“好孩子。”

    我有點不好意思,卻又有點暖暖的,順嘴問了句:“大娘,我打聽個地方,往古玩市場怎麼走啊?”

    老太太問:“你是想去陽市啊,還是陰市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古玩市場,怎麼還分陽市陰市,話說,那陰市不是隻有鬼才會去的嗎?

    老太太看出我的臉色變了,咧嘴笑了下,露出已經沒有幾顆牙的牙床,對我說:“別害怕,我說的陰市不是鬼市,這裏人習慣了,管黑市叫陰市,因為那裏擺的東西,很多都不是明道上來的,甚至還有挖墳盜墓,從死人嘴裏扣出來的,所以叫陰市,當然,也有叫鬼市的。”

    老太太說的我是一陣發毛,忙說:“那陽市和陰市,不是在一個地方嗎?我要是都想去的話,該怎麼走?”

    老太太說:“是在一個地方,你往前走三條街,左轉,有一個大牌樓,那就是迎仙路,進去迎仙路,裏麵一條街都是,但你所能看到的就是陽市,如果要去陰市,得沿著街上畫好的路線走,不過具體的我不能告訴你,那不是胡亂能去的地方,看你的能耐吧。”

    我連連點頭,她這陽市陰市的說法,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雖然我這一次並不是奔著古玩來的,隻不過想找個懂行的人,看看那厭勝錢的來曆,但是她這麼一說,我忽然很想見識見識,那個陰市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我謝了老太太,和南宮飛燕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前麵果然有一個紅色的大牌樓,很是醒目的矗立在那裏。

    我加緊了腳步,很快走了過去,正要進去,南宮飛燕卻停住了,對我說,她有點事情要去辦,讓我在這裏先等她一下,或者自己先轉轉,但是別走遠了,她很快就回來。

    我有點鬱悶,這都眼看到了,還要去幹嗎?

    但是我也管不了她,人家一個狐狸精,腦子裏整天裝的什麼,咱也不知道,沒辦法,隻好讓她盡量快一點,然後我便獨自走了進去,沿著街道溜達了起來。

    有點出乎我的意料,這迎仙路,古玩市場,在我的直覺中,應該是很熱鬧的那種,不說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起碼也得是熱熱鬧鬧,滿眼是人,擺攤的一個接一個,滿地的銅錢古幣舊家什,瓷瓶玉器小擺件,小人書連環畫舊書刊什麼的。

    可到了這裏,我卻納悶了,這裏雖說也有不少擺攤的,但卻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遠,冷冷清清的,擺攤的懶懶洋洋,逛街的也是稀稀落落,完全沒有古玩市場的那種氣氛。

    難道是因為現在天冷了,都不願意出來麼?

    我也沒想太多,人少更好,我這人喜歡清靜,就討厭喧鬧的地方,再說人少了,那些攤主也不忙,說不定就有空閑來搭理我了。

    我往後看了看,南宮飛燕已經走的沒影了,於是也沒管她,自顧自的沿著街道往前走去,想想著看誰家擺的古錢比較多,然後就上門去問。

    其實說是冷清,擺攤的還是一家挨著一家的,隻不過沒有什麼客人,所以顯得冷清,我一路走過去,眼睛左右亂瞄,倒是很多攤子都有古錢,但是都不多,大多數擺的都是瓷瓶玉器之類的東西,還有些佛像,畫軸什麼的,專門賣古錢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我走了一會,試探著找了個看上去歲數稍大點的,靠譜點的攤主,把厭勝錢遞給了他,讓他給看看這東西的來路,值多少錢。

    他連接都沒接過去,隻眯著眼掃了一眼,就說了兩個字,不收。

    我問他原因,我說我這是家裏傳下來的,都好多年了,怎麼也能值點錢吧?

    他不耐煩的對我說,你這玩意不是值不值錢的問題,這麼跟你說吧,你要真想賣,在這不行,沒人敢收,你得往裏頭走。

    往裏頭走?我好奇的問他為啥,他卻不肯說話了,隻是一個勁揮手讓我走。

    我有點不爽,不收就不收唄,我也沒說賣,就讓你看看而已,至於這態度麼?

    我也沒搭理他,往前看了看,這條街前麵還有很長,除了這些地攤,兩旁都是古玩店鋪,哼,我就不信,這麼多店鋪裏,我找不到一個懂行的。

    收起了厭勝錢,我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09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奇怪的小樓

    然而,這一路上,我連續問了四五個人,回答的都跟第一個人幾乎一樣。

    第一句話:不收。

    第二句話:你往裏頭走。

    我心裏忍不住有氣,執拗勁上來了,索性悶著頭往裏走,路上所有攤子一律不停留,我倒要看看,這裏頭究竟有什麼不一樣的。

    此時此刻,我已經把南宮飛燕的叮囑忘在了腦後,當我猛然想起來不能走遠的時候,回頭再看,已經看不見街口了。

    不過我也沒太在意,反正這大白天的,也不能出什麼事。但我也沒繼續往前走,在四周左右一看,剛好路邊有一個攤子,擺的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攤主是個老頭,坐個小馬紮,腰板溜直,雙眼微眯,旁邊收音機裏正哼哼呀呀的唱: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享清閑……

    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被他吸引了去,再一看,不由樂了,他的攤子上剛好擺著一小堆古錢,而且看形狀正是古代的花錢。

    我走了過去,裝作很隨意的樣子低頭看了看,對這老頭說:“你這花錢不錯啊,拿幾個我看看唄?”

    老頭仍然眯著眼,搖頭晃腦的,也沒搭理我,隻是隨手往地上指了指,示意我自己拿,我也沒客氣,彎腰就抓了幾個,拿在手裏一看,的確是花錢,就見其中一枚上麵寫著驅邪辟惡,背麵刻著一隻猛虎。而另一枚上麵則刻著八卦圖案,寫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大字。

    這好像也是厭勝錢,我看了幾個,都跟那倆差不多,隻有一個比較離譜的,上麵密密麻麻的刻了好多字,仔細一看,居然好像是一組咒語。

    我對這枚花錢產生了點興趣,抬頭問:“這幾個都多少錢?什麼來曆?”

    老頭這才微微睜開眼,掃了我手裏一眼,懶洋洋的說:“這幾個都是厭勝錢,除了那個山鬼八卦錢,別的都200。”

    果然是厭勝錢,我又問:“那這個什麼山鬼八卦錢,你賣多少?”

    老頭伸出一個巴掌:“五百,不還價。”

    我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太貴了,要是便宜點就好了……對了,我這裏也有一個厭勝錢,祖傳的,你給估個價?”

    我兜了一圈,試探的說出了本意,老頭聽了,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隻把眼睛又睜開了一點,看了我一眼,我忙掏出那枚厭勝錢遞了過去,老頭伸出手接過,放在眼前眯眼看了起來……

    這是唯一一個接過這厭勝錢之後,能仔細看的人,我有點緊張,生怕老頭又說出那兩個字:不收。

    沒想到,這老頭眯著眼看了大約三秒鍾,就猛然睜大了眼睛,蹭的站了起來,咣當一腳把那收音機踢出老遠,裏麵還唱著:這女子們哪一點不如兒男……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老頭咋這麼大的反應,隨後就見老頭急忙把那厭勝錢還給了我,壓低聲音說:“小老弟,你開什麼玩笑,這種東西是能胡亂拿出來的麼,你也別糊弄我,這東西沒有祖傳的,我勸你一句,要是撿來的,就趕緊丟了。”

    我驚訝了,這老頭果然是個明白人,我忙問:“這東西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丟了,老哥既然明白,給我說個這東西的來曆如何?”

    老頭連連揮手:“往裏走往裏走……”

    我不由苦笑,費了半天勁,他也讓我往裏走,“老哥,我到底往哪走啊?”

    老頭四周看看,小聲說:“陰市……”

    我心裏一個激靈,原來他們說的往裏走,就是這個意思啊。

    我本想再詳細問問,誰知老頭又坐了下去,把收音機撿了回來,眼睛一閉,身子一轉,幹脆不理我了。

    看來這銅錢的來曆,還很神秘,而且這些人明顯都知道,卻就是不肯告訴我,那麼,他們口中所說的陰市,究竟在哪呢?

    我往周圍看了看,滿眼都是地攤和店鋪,先前那個老太太說了,想要去陰市,得沿著街上畫好的路線走,可是我低頭四處看,也沒見到街上哪有什麼路線,完全就是一條青石小路,別說路線了,連個斑馬線都沒有。

    我站在街心納悶了一會,心想還是先回去吧,跟南宮飛燕彙合之後,再聽聽她的意見,畢竟我對這裏不熟,不要惹出什麼麻煩來。

    想到這,我就轉過身想要往回走,卻在這時,從後麵風風火火的走過來一個人,走的很快,剛好我突然轉身,兩人眼看就要撞個滿懷。

    我慌不迭的想讓開路,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關鍵時刻,那人忽然腳步微錯,身子瞬間橫移出一尺開外,居然硬生生的就讓開了,連根頭發絲都沒碰到我。

    我微微驚訝,這人看著大概二十多歲,穿著件黑夾克,身上背著個藍布包袱,相貌普通,但反應速度和身法卻很快,雖然我現在反應也比以前快的多,但跟他比,我自歎不如。

    這人也沒在意,隻是略看了我一眼,就轉過頭,站在那裏往四處看了看,然後腳跟一轉,走進了路旁的一個小胡同。

    這個人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這個年代,哪個年輕人會背一個那樣的包袱在街上走路?

    我也走到那胡同口,裏麵也是擺攤的,但少了很多,就見那個黑夾克年輕人腳下不停,根本不往兩旁的攤子上看一下,飛快的往前走去,就好像在趕路似的。

    看著看著,我無意中一低頭,忽然發現在胡同口的牆壁下方,有一個黑色的十字標誌,一端較長,正指著胡同的方向。

    我心裏一動,難道,這個就是去陰市的路線標誌?

    一念及此,我什麼都沒想,隨即就邁步走了進去,緊緊跟在那人的後麵,因為我忽然覺得,這人很可能也是去陰市的。

    這條胡同並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到了十字路口,那人又停住腳步,低頭觀察了一下,然後又是一個轉身,拐進了右側的路。

    我隨後也走到十字路口,低頭一瞄,果然,又是一個黑色十字,較長的一端,指向那人所走的路口。

    我不由精神一振,看來我的直覺是正確的,這人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陰市。

    二話不說,我繼續跟在那人身後,不過已經拉遠了距離,因為我並不想被他發現我在跟著他,而且,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標誌的含義,後麵的路,隻要沿著黑色十字的指向走,我自己也應該能夠找到了。

    而前麵那人腳步飛快,路旁的攤子也越來越少,接連拐了幾個胡同之後,路旁忽然出現一座紅磚小樓,漆黑的雕花大門,卻沒有窗,看上去古樸而又詭異,顯得與周圍建築非常的格格不入。

    門楣上,一塊黑色牌匾,我驚訝不已,那牌匾上空蕩蕩的,一個字都沒有。

    而此時,那人走到這紅磚小樓的跟前,停住了腳步,抬頭看看,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邁開腳步,推開那扇雕花大門,走了進去。

    我不由奇怪,這人難道不是去陰市的麼,怎麼走著走著,跑到這個古怪的地方來了,莫非說,這裏就是陰市?

    但是從外觀來看,這古怪的紅磚小樓門麵並不大,上下兩層,看著格局和外觀,古樸厚重,有些像是古代的當鋪,整體色調都是黑紅兩色,給人一種很是壓抑的感覺。

    我心裏疑惑,站在門口也猶豫了一會,但終究還是心一橫,既然來了,不管這是當鋪,還是陰市,或者是其它什麼地方,好歹也要進去看看。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推開了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10
第一百八十六章 輪回

    這是一間黑色調的屋子,黑色的門,黑色的椅,黑色的櫃台,櫃台後麵,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

    而剛才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就站在櫃台前,兩人在低聲說著什麼,那藍布包袱放在櫃台上麵,已經打開來,卻看不清裏麵的東西。

    見我進來,櫃台後麵的人,抬頭看了我一眼,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夥計,對我點頭示意,笑著做了個手勢。

    我緩緩點頭,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走到旁邊的沙發旁,坐了下去,靜靜的等,同時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其實在我進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了,所以才會坐下來,因為這屋子靠牆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瓷器,前麵還有兩排櫃台,裏麵各色小玩意,看著都是上了年頭的東西。

    很顯然,這個鋪子和外麵的地攤一樣,都是幹古董買賣的。

    而這鋪子裏,最讓人注目的,就是櫃台上麵的一塊黑匾,倒不是這塊匾多特殊,而是因為上麵寫的兩個字:輪回。

    難道,這就是店鋪的名字?

    可是用輪回兩個字來做店鋪名的,放眼天下古今,似乎也沒有吧?

    我暗暗猜測著,這裏很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陰市。

    那兩個人,在櫃台前嘀嘀咕咕的交談著,那夥計一直在比劃著什麼,但那黑夾克很少說話,一直在搖頭,也接連比劃了幾個手勢,過了好半天,似乎價格一直沒談攏。

    那夥計有些無奈,又走回後堂,好像去和什麼人商量去了,然後走出來,又說了句什麼,黑夾克才有些勉強的點了點頭,把藍布包袱往前一推,那夥計也取過一個長條包袱,放在櫃台上,兩人當場做了交換,然後那夥計又拿出一張支票,黑夾克抓起來很隨意的揣進兜裏,對那夥計點了點頭。

    我有些奇怪,這倆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寶貝東西?

    黑夾克收好東西,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無意的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卻什麼也沒說,推開門就走了。

    這時,那夥計才對我招呼了句:“不好意思,久等了,請問您有什麼事麼?”

    他還挺禮貌的,我也沒客氣,走過去就把厭勝錢拿了出來,問他,能不能給這東西估一下,看值個什麼價錢。

    夥計滿臉堆笑,接過厭勝錢,隻看了一眼,就對我說,這個東西,品相有點不好,他得進屋裏,讓掌櫃的看一看。

    我一想,看就看吧,反正他店在這裏,我也不怕他跑了,於是就點了點頭,這夥計拿著厭勝錢,叫我稍等片刻,然後一挑門簾,走進了內堂。

    我站在外麵等了起來,卻隻過了不到五分鍾,夥計就出來了,開口就對我說,你這個東西,是哪裏來的?

    我照例說這是祖傳的,因為不知是個什麼東西,所以就想找個人來看看,給估個價,講講這究竟是個啥來曆。

    夥計笑了,他說,掌櫃的剛才說了,你這個東西,多半是撿來的,而且,還是最近剛剛撿的。

    我頓時驚訝了,他們掌櫃的也太厲害了吧,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我撿來的?

    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厭勝錢的底細,恐怕他們很清楚!

    我辯解道,什麼撿的啊,這就是家裏傳下來的,我看著跟外麵的不一樣,覺得是個好玩意,剛好走到這裏,就來問問……

    夥計根本沒理我的茬,他自顧自的說,你這東西不可能是祖傳的,否則的話,你們家人早死絕了,不可能活到現在。

    我目瞪口呆,說不出來話了,這夥計看了我一眼,掂了掂那厭勝錢,丟在櫃台上,說,這東西分文不值,在這片市場裏,屬於丟在地上都沒人撿的那種貨色,而且這也不是個吉祥物件,最好是趕緊丟掉,免得給自己惹禍。

    他的這個說法,跟剛才那個老頭幾乎一模一樣,都是讓我丟掉,隻不過說的更直接,更徹底。

    我看著櫃台上的厭勝錢,那夥計笑著說:“要不丟在這,我們幫你處理?”

    我心說你當我是二百五麼?哼,多半這幫人都是一夥的,見我的這個東西稀罕,就編個瞎話來騙我,我就算是丟,也得丟的遠遠的,憑啥給你?

    我伸手把厭勝錢抓了過來,對他說:“我來就是想問問這東西的來曆,你要知道,就跟我說說,我付費都可以,要是不知道,那我這就走了。”

    他卻說:“這東西的來曆,我知道,但是,千金難買。”

    我再次奇怪了,這是什麼邏輯,這東西本身分文不值, 但想要知道這東西的來曆,卻又千金難買,天底下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麼?

    我愣在了原地,一時不知怎麼辦好,那夥計見我發呆,想想又說:“不如這樣,我們掌櫃的剛才也有話交代,你這樣的花錢,到外麵攤子上,的確沒人敢收,因為這東西很邪性,但是到了這裏,我就出五百塊,你把這東西留下,拍拍屁股走人,也省的麻煩,你看這樣如何?”

    開玩笑,這是能賣的東西麼?我還指著這個找線索呢,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這東西我沒打算賣,不過也謝謝你的提醒,再見。”

    此時此刻,我已經知道這東西不是尋常物件了,這夥計的話,更加堅定了我要把這銅錢帶在身上的念頭,因為我覺得,這看似平靜的城市裏,似乎正有一場風暴,即將來臨,而這個銅錢,說不定就是最大的線索。

    我收起銅錢,轉身就往外走,但是我剛剛走到門口,正要推門,卻不知何時,門口居然站了兩個黑衣人,像兩個攔路虎一樣攔在那裏,各自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冷峻,右手藏在懷中,就那麼死死的盯著我。

    我下意識的退了兩步,我靠,我這是進了黑社會堂口麼?看那兩人的動作,分明懷中有槍,就不是槍,也是砍刀。

    再往外看,大街上也有幾個人在來回溜達,但看神色,顯然也是他們一夥的。

    糟了,難道勸說不成,要明搶?

    我緩緩退後,看了一眼那夥計,說:“兄弟,這是什麼意思?想留我喝茶麼?”

    那夥計麵色淡然,微笑道:“如果你不喜歡喝茶,那就把銅錢留下,我們好生送你出去,掌櫃的說了,那銅錢對你有害無益,所以,你還是……”

    我又把銅錢取了出來,拿在手裏掂了掂,說道:“我命由我,誰也無權幹涉,至於這東西有害還是有益,也不是你們來做定論,抱歉,我從來不喝茶,也不喜歡被人支配,今天這銅錢,我一定要帶走。”

    那夥計歎了口氣,說:“掌櫃的果然說的對,看來你是不肯留下的了,既然這樣,請便。”

    他居然對我做了個請的姿勢,就挑簾回去了,把我自己丟在了大堂裏麵。

    我不由愕然,這是什麼意思?肯讓我走了?可是尼瑪的,門口那夥人是啥意思啊?難道讓我硬闖出去,要試試我的本事麼?

    哼,我才沒那麼傻,我現在手無寸鐵,才不跟你們拚死拚活,那種動不動就十步殺一人的場景,隻有小說電視裏才有好不好?咱是禁忌師,才不跟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一般見識……

    我左右看看,兩步走到櫃台前麵,順手就抄起了擺在那裏的電話,滴滴滴按了三個按鍵。

    110

    打不過,我報警。

    不過就在電話剛剛響了一聲的時候,從後堂突然又走出一個人來,大手一把按下了話叉,笑著對我說:“十年了,用我店裏的電話報警,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幹的。”

    我抬頭,站在麵前的,卻是個頭發銀白的老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11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祥之物

    這老人,莫非就是掌櫃的?

    我放下了電話,抬頭說:“掌櫃的,一個小玩意而已,不至於大動幹戈吧?”

    老人淡淡笑道:“我要是說,這完全是為了你好,你相信麼?”

    “為我好?嗬嗬,老先生,我們素未相識,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你這麼說,我也很想相信,不過,我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覺得,這東西我自己帶著比較好。”

    我對他說道,老人搖頭說:“年輕人,不要太固執,如果當你知道了這東西的真正來曆,恐怕,你就會把它當做燙手的山芋,恨不得馬上丟掉了。”

    他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認定了這東西的神秘和重要,試探著對他說:“既然老先生如此了解,那何必遮遮掩掩,有事說開了豈不是好?實不相瞞,我得到這個東西,雖然是偶然,但也是冒了點風險的,若是不弄個清楚明白,我是不會甘心放棄的。”

    老人看了看我,皺眉道:“有些事,不要太好奇。年輕人,好奇是會害死人的,我直接說給你吧,這東西是個不祥之物,為此物而死的人,可說不計其數,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我這裏,我高價收購,價格你隨便開,二是你趕緊把這東西丟掉,丟的越遠越好,否則,等到報應一到,這世上誰也幫不了你了。”

    我不由心驚,這東西居然這麼可怕?但這老人的話,讓我更加堅定了,我是禁忌師,這東西既然是不祥之物,害人之物,那就觸犯禁忌,這件事我管定了。

    我笑了笑說:“老先生,多謝你的提醒,但我要是把這東西丟掉,豈不是會害了別人?若是留在你這裏,我也於心不忍,我想,既然是我得到了這東西,那就是天意,無論有什麼,都由我來承擔吧。”

    老人沒有再說什麼,直盯盯的看著我,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內心,我毫無懼意,坦然望著他,良久,老人默默搖了搖頭,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我這裏不是強盜巢穴,沒有人會搶奪你的東西,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隻是我要告訴你,你身上帶著此物,就等於生死簿上被勾了名字,能否活下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完,他忽然輕輕拍了下手,便再不多看我一眼,轉身走進了內堂,門簾後,那夥計又走了出來,仍然是麵帶微笑,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請自便。”

    我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轉身走到門口,推開門,外麵站著的人已經不見了。

    虛驚一場,我走出門外,鬆了口氣,再拿起那枚銅錢看看,回想那老人的話,身上不由一陣發寒。

    收好銅錢,往前走去,我心裏想,或許,某些真相,就快浮出水麵了吧。

    再次來到迎仙路古玩市場,剛走到街口,就和一個人迎麵相撞,頓時滿懷溫香,還是個女的,我不好意思的正要道歉,抬頭一看,卻居然是南宮飛燕。

    就見她滿臉焦急,一把抓住我,使勁搖晃道:“你小子死哪去了,讓你別走遠了,你可好,跑哪去啦?讓我為你著急……”

    我被她晃的頭暈眼花,但卻感受到了她語氣裏的真情流露,不由心中一暖,苦笑道:“姐,別鬧了,我快被你晃吐了……”

    南宮飛燕一愣,隨即就停了手,笑眯眯的說:“呀,你終於叫我姐了。”

    我也愣了,是啊,還真的是這樣,貌似以前從來沒叫過,不過我這其實隻是隨便一說,就好像每次和阿龍打鬧,他求饒時候都會喊哥似的,想不到,南宮飛燕還當真了。

    好吧,我也沒多說什麼,其實在我的心裏,管一個五百年的狐狸精叫姐,我始終有點抵觸,但既然她這麼說了,我也隻好笑笑,打岔說:“你剛才幹嘛去了?我也擔心你呢。”

    南宮飛燕神秘一笑,卻拍了拍我的頭說:“好乖好乖,姐姐沒有白疼你,諾,這個是給你的禮物,剛才答應你的。”

    說著,她遞給我一個盒子,我好奇的低頭一看,卻是一部手機。

    這……剛才不是說請我吃麵就行了麼,咋還給我買這個東西去了?

    我愕然,南宮飛燕笑道:“別傻乎乎的樣子,今天是我發工資的日子,早就想送你點東西了,拿著用吧,這樣以後聯係起來就方便了。”

    我心裏一陣感動,看著她說:“謝謝你。”

    打開盒子,這居然是一部現在比較流行的蘋果手機,我再次愣了,抬頭對她說:“這個也太貴了吧,你一個月工資多少錢啊?不會是又給人家冥幣了吧?”

    她又拍了我一巴掌,說:“哪那麼多廢話,裏麵已經替你保存我的號碼了,拿著玩吧。”

    我無語,打開嶄新的手機,號碼簿裏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名字:姐姐。

    不知為何,我胸口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眼角似乎有點濕了,忙把手機收了起來,再次對她說了聲謝謝,她卻流露出些許失望,但稍縱即逝,笑道:“謝什麼謝,你剛才去哪了,事情辦好了沒?”

    我定了定神,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她講了,南宮飛燕聽的直皺眉,伸手把那枚銅錢要了去,拿在手裏看了半天,忽然說,要不,我拿回家裏,讓我娘看看,她老人家見多識廣,興許能認識。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我想了想,就搖頭說:“還是算了吧,這東西據說是個不祥之物,人家勸我丟掉,我都沒同意,還是別給你們家添麻煩了,我已經決定了,我要離開學校。”

    “為什麼?”她訝然道。

    “唉,為了不給大家找麻煩,你知道的,學校裏已經夠亂了,現在我又把這銅錢帶在身上,隨時都可能有危險上門,要不,你幫我請個長假吧?”

    她想了想說:“倒也不用太長,反正快要放假了,這樣吧,既然你這麼想,不如搬到我那裏,如果真有危險,還有我呢。”

    我嚇的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搬到你那裏?那不是羊入虎口了麼?

    她見我不同意,笑了下,也沒說什麼,於是和我一起商量起來……

    我們倆最後研究了半天,忽然我想起個好地方,那裏保準沒人去,安全又清淨,而且周圍沒有人家,誰也不會受到牽累。

    這地方就是,福緣齋附近那一片拆遷地。

    南宮飛燕一拍手,興奮地說,那可是個好地方啊,不但沒有人煙,而且尋常人連去都不敢去,再說,那裏還有熟人,關鍵時刻,還能給你幫忙。

    我想起了那裏麵的幾家釘子戶,那個小狐精婕妤,黑乎乎一團的黑臉鬼,不由也笑了,說不定,他們還真能幫上忙呢。

    於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學校裏麵暫時也沒什麼事,邵培一又送黃七太爺返回關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至於上課,我隻能在心裏默默給張老師道歉了。

    我們倆商量好之後,就一起跑到了那片老城區,拆遷地,其實這裏真的挺不錯,尤其靠近福順街的地方,幾棟房子基本都是完好的,我們倆找了間最完整的,進去看了看,居然連設施也挺齊全,簡單的用具都在,隻是大門和院牆塌了半邊。

    南宮飛燕開始還有點小興奮,不過隨即就擔心了,她說,你自己在這裏,我不放心啊。

    我笑著說,就算我在學校裏住宿舍,難道你就能一直守在我旁邊了麼?

    她一想也是,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就笑著說,那好吧,反正這裏沒人,你就住這也好,我也可以方便隨時過來,現在,咱們出去買點生活用品吧。

    說著,她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不由苦笑,我的狐仙姐姐,我是要在這裏隱居,不是跟你同居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12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釣魚

    雖然我並不是很同意,南宮飛燕卻還是給我把這房子布置的跟個新家似的,而且這裏水電煤氣應有盡有,弄點吃的,自己居然也能過日子了。

    而且這房子所處的位置,距離福緣齋也很近,把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後,我忽然想起個問題,於是問南宮飛燕:“那幾個‘釘子戶’不會來找麻煩吧?”

    南宮飛燕笑著說:“放心吧,那幾個人都是受福緣齋主約束的,不會胡亂來,再說,我雖然跟他們也不是很熟,不過婕妤一直叫我姐姐,如果有事,她會叫人幫忙的。”

    不得不說,這變化來的實在太快,昨天還在學校裏生活,今天居然就搬了出來,下午的時候,我又回到學校,帶了幾件衣服和零用物品,和阿龍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說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時間,然後把我的新手機號碼告訴了他們,讓他們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就這樣,我的隱居生活就算開始了,南宮飛燕和我在小屋裏閑聊了一下午,給我講了很多她以前的故事,和她小時候在山裏的一些趣聞,我也跟她說了不少爺爺當年的事,還有我是如何跟爺爺傳承了禁忌師,她顯得很高興,嘰嘰喳喳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狐狸精,倒像個小燕子。

    天黑的時候,我本來還有點怕她要跟我一起住,卻是多慮了,月亮剛出來,她就站起身,對我說,現在是月圓之夜,她得去山裏修煉。

    我忽然想起了狐狸拜月,傳說中,狐仙修煉的時候,除了要吸收天地靈氣,還要吸收日月精華,每當月圓之夜,都要在山巔修煉,頭頂骷髏拜月,吸取月光精華。

    南宮飛燕拜月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我很是好奇,試探著一問,她卻笑著拍了我一巴掌說,頂什麼骷髏,那是沒成氣候的小狐狸才幹的事,是為了化成人形,跟我沒有可比性的好不好?

    我把她送到了門外,一起抬頭望著天空初升的圓月,南宮飛燕怔怔的出了會神,忽然歎氣道:“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自由的時候。”

    我忍不住笑了,問她:“怎麼,你不喜歡修煉?”

    她搖頭:“不是不喜歡修煉,隻是覺得不自由,因為,我們雖然能夠化為人身,但月光是我們的力量來源,所以,在月圓的那幾天,必須要拜月修煉,不然的話,就會現出原身。”

    我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南宮飛燕轉頭對我笑笑,說:“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的麵前現出原身,你會不會怕?”

    我愣了下,隨即笑道:“怎麼會呢,你就算現出原身,也一定是很美麗的,為什麼要怕你?”

    她又咯咯的笑了起來,輕輕擰了我一把說:“你現在也學會甜嘴巴了,討厭。”

    我心中一蕩,臉立刻紅了,她掩口一笑,對我揮揮手,便忽然騰空飛起,月影下,她化作白裙飄舞的仙女,迎著月光,翩翩飛去。

    我仰著頭,望著這美輪美奐的場景,一時竟呆住了,南宮飛燕就像月宮仙子一般,低頭對我嫣然一笑,忽然喊了句:“自己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啊……”

    得,這畫麵瞬間就被破壞了,我苦笑著揮揮手,眼睜睜的看著她飛走了。

    我獨自回到了屋子裏,也沒閑著,把周圍都布置上了,牆壁大門,門窗四角,貼滿了鎮字符,因為我知道,昨天那個黑衣女,隨時都可能找上門來。

    當我都布置好之後,圓月已上中天,我在院子裏發了一會呆,夜風漸冷,又過了一會,天空居然飄起了雪花。

    我愕然,想不到今冬的第一場雪就這麼突兀的來了,我仰頭望著月光下紛揚的飄雪,忽然想起了家鄉,長白山下的那個山腳小村。

    記憶中的過往,在這刹那湧上心頭,我默默的站在院中,望著周圍的荒涼,和月光下的飄雪,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千裏之外。

    雪花不大,落在臉上,冰涼的感覺,我卻已經渾然不覺,整個人在這時候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大地空曠,圓月高懸,雪花飄揚,天地間一片茫茫,我的心神在此刻幾乎又要融入其中,那漫天飛雪,在我眼中飄落的速度變得很慢,而每一片雪花的形狀,也都漸漸放大,變得清晰起來……

    我驚訝起來,努力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正要捉住其中一片雪花,卻在這時,耳中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我幾乎是瞬間就回過神來,卻見牆角似乎有個人影晃動了一下,我下意識的身子一動,就躥到了牆角處,伸手一把抓住那個人影,喝道:“誰?”

    那人影緩緩現出身來,我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正瞪大了眼睛看我,眼神裏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卻正是那個小狐狸精,婕妤。

    我見是她,微微鬆了口氣,卻沒放手,問她:“你在這裏幹嘛?”

    她撅了撅嘴,喊道:“你放開我,壞人。”

    我不由一愣,下意識的緩緩鬆了手,納悶道:“胡說,我怎麼是壞人了?”

    “你弄疼我了,你就是壞人。”她凶巴巴的說。

    “那你半夜翻人家牆,你也是壞人。”我忍著笑說。

    “哼,這一帶都是我們的地盤,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著。”

    “哈哈,可是現在這個屋子暫時歸我了,你翻牆進來,不打招呼,就不怕你燕姐姐罵你?”

    她聽我這一說,才哼了一聲說:“哼,要不是燕姐姐的麵子,誰也別想住進來,要知道,我可是釘子戶。”

    想不到她還真拿這三個字當好詞了,我無奈道:“好了好了,我就在這裏待幾天,也吵不到你們什麼,不過,最近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你們最好提高點警惕。”

    我這一說,她卻嘻嘻笑了起來,一改剛才凶巴巴的樣子,對我說:“好啦好啦,燕姐姐都跟我們說了,我就是來試試你的,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好啦,你自己玩吧。”

    婕妤說完,居然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對我眨了眨眼,扭頭就走了。

    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牆外,半天才回過神來,還以為她來找我有什麼事,沒想到就是來瞎溜達的。

    被她這一打擾,我也沒了剛才看雪的心情,當然,那種奇妙的境界,再也進不去了,我回想那一刻我所表現的速度和反應,心裏有些暗暗驚訝,然而再想找到那種感覺,卻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想了半天,抬頭望望夜空,又看看四周,似乎沒什麼動靜,身上漸漸有些發冷,索性回到了屋裏。

    這一整夜,我都在等待,然而一直到了東方發白,也沒出現什麼異常情況。

    我有點疑惑,昨天晚上,我在學校裏待著,那黑衣女都能找去,怎麼到了這個地方,反倒沒事了?

    難道說,是因為福緣齋,和這裏的幾個釘子戶?

    不過這理由應該不成立,要是那枚銅錢真的很重要,無論我在哪裏,也會有人上門的。

    清晨,我推門走出了屋子,院子裏鋪著薄薄的一層雪,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我精神不由為之一爽,正想活動一下,旁邊牆頭忽然又鑽出一個小腦袋。

    “早上好。”

    我回頭一看,卻是婕妤,正笑眯眯的對我打招呼,我也笑了下,對她擺擺手說:“你也好,吃早飯了沒啊?”

    婕妤趴在牆頭,神情有些沮喪:“沒有早飯啊,我記得上次吃東西,還是兩個月前,佘婆婆給我帶的幾個果子……”

    啊?我不由目瞪口呆,她都倆月沒吃東西了?這也太可憐了吧。

    我頓時心生憐憫,對她招招手說:“剛好,我這裏有方便麵,還有雞蛋,我請你吃。”

    婕妤眼睛一亮,卻隨即搖頭說:“不行,佘婆婆他們都不吃飯,我也不能吃。”

    我笑了:“這是哪門子規矩?”

    婕妤想了想說:“黑叔叔從來不吃飯,柳伯伯也不吃,佘婆婆偶然會吃幾個果子,她告訴我,不能吃人類的食物,說要是吃了你們的食物,身子就會變重,變胖,就飛不起來了。”

    這又是哪門子理論?不過想想,古時修道之人講究辟穀,差不多也是這個道理吧。

    這一個白天,我哪也沒去,中午的時候南宮飛燕又來了,還叫了婕妤來聊天,婕妤跟南宮飛燕倆人很熟,嘰嘰喳喳的就像兩隻小燕子。

    晚上,南宮飛燕又走了,照例去山中拜月修煉,她說,月中的七天,是修煉的最好時機,再過三天,她就不用再去了。

    於是又剩下了我一個人,獨自在院子坐著望天,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等待著可能到來的危機。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很別扭,我就像是一個坐在河邊釣魚的人,偏偏自己就是魚餌,也不知道,最終是自己把魚兒釣上鉤,還是被魚兒拖下水。

    然而又等到了深夜,周圍依然是沒有半點動靜,連婕妤也沒有來,我等的有點發悶,又焦急,眼看就快到子時,正是圓月當空,夜風清冷。

    忽然,心口處,再次傳來了奇怪的感覺,心跳,突然加速!

    血液,似乎又在沸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 18:13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月滿則盈

    如前日的那種痛苦再次襲來,心跳加速,血液沸騰,身體裏,像要爆炸一樣。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我抬起頭,那空中皎潔的圓月,此時卻仿佛發出妖異的紅芒,高懸在天空,死死的盯著我,如同一隻惡魔的獨眼。

    我知道,那是血,充滿了我的眼睛。

    月滿則盈,我想起了這句話,然後痛苦的撲倒在地麵的薄雪上,身體裏像是潛伏了一隻猙獰的巨獸,拚盡了力量,想要掙脫而出,臂膀上的血脈,再次根根凸起。

    腦中又是一陣昏沉,然而我知道,這一次我絕對不能暈倒,既然月滿則盈,那我就將之宣泄出來。

    我強忍著置身烘爐般的痛苦,握緊了雙拳,狠狠向地麵砸去,既然那巨獸要脫困而出,我就將它釋放!

    一拳,兩拳,三拳……

    我雙膝跪地,緊咬著牙,雙拳接連擊打在地麵上,完全沒有了痛感,也不知疲倦,地麵在我不斷的擊打下,碎雪飛揚,塵土紛飛,發出砰砰的巨響。

    我就像一台開組了馬力的掘土機,完全停不下來,似乎隻有這樣程度的發泄,才能讓我的身體好受些許,才能讓漲裂的痛苦減輕,才能讓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痛苦的感覺,似乎漸漸的離開了,但,頭卻依然昏沉。

    我仍然機械的擊打著地麵,雙拳早已麻木,卻已是在微微顫抖,我拚命甩著頭,想把那昏沉的感覺揮去,此時此刻,危險隨時會來,我不能睡。

    我怕,睡下了,就再也起不來。

    因為我不知道,這究竟是禁法的副作用,還是韓家的詛咒發作。

    良久。

    黑夜,月光,亂雪。

    我再也無力揮拳,那種痛苦的感覺也漸漸消失,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身下卻已經多出了一個大坑,麵前的門扉處,不知何時,立著一個人影,長發在月夜中飛揚。

    我緩緩抬頭,看清了那人模樣,心頭卻是一抖。

    竟然是辛雅。

    她依然是一身黑衣,靜靜的立在那裏,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你好些了麼。”她開口說,語氣仍然是那麼的沉靜,不帶半絲波瀾。

    不知為何,聽到她的聲音,我緊繃了半天的神經,一下子就鬆懈了,隻覺渾身的力氣,仿佛刹那就泄了。

    我沒有回答,卻對她勉強一笑,隨即,軟軟的躺倒在地。

    就像剛剛做了一場噩夢,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胸口不住起伏,仰頭望著天邊的圓月,卻笑了起來。

    我還活著,這真好。

    辛雅緩緩走到我身邊,沉靜如水的麵容,一如從前般清冷,卻又是那麼清麗脫俗,在這月光下,她的全身似乎都泛起一股奇異的光,美的讓人心悸。

    我以為這隻是幻覺,我閉上了眼睛,我知道,辛雅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或許,在我內心的深處,一直有這樣一個人,隻有她,才能讓我安靜,讓我放鬆,讓我從可怕的黑暗中走出。

    可是下一刻,辛雅的聲音再次緩緩在耳邊響起。

    “你好些了麼?”

    一雙冰冷的手,撫在我的額頭,我腦中登時清醒大半,睜開眼,辛雅的麵容就在麵前,關切的看著我,又問了一句:“你好些了麼?”

    我心中一動,難道,這不是幻覺?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翻身坐了起來,她沒有閃躲,卻順勢扶住了我。

    真的是辛雅。

    “你、你怎麼會到這裏來?”我開口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已有些嘶啞。

    “我找了你一天。”她說,臉上卻恢複了那副沉靜,再沒有半點表情。

    然而這短短的幾個字裏麵,卻是深藏了怎樣的情意?

    我心中不由感動,卻也隻是“哦”了一聲,說:“我沒事的,你一個人這麼晚在外麵不安全,快回去吧。”

    她忽然笑了,說:“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麼?”

    我也笑了:“你一定有你的方法,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她緩緩點了點頭,卻看不出悲喜,又問我:“為什麼要走,你在躲避什麼嗎?”

    我勉強對她笑笑,說:“不,不是躲避,確切的說,應該是等待。”

    “等待?你在等待什麼?”

    我沉默了,良久,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或許隻是在等待命運的降臨,但我卻不知道,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辛雅也沉默了,她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夜風掠起她的長發,撩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她忽然抬頭說:“要不要,我來幫你看一看?”

    “你幫我看一看?”我連連搖頭,上一次她看見地獄時的可怕景象,我還記憶猶新,深知這種事情風險太大,再說,如果真的看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豈不是會在我的心裏留下陰影。

    我可不想那樣,人都說算卦的人,從來不算自己的命運,也就是這個道理,要知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沒有彩排的現場直播,如果提前知道了結局,那還有什麼意思?

    辛雅見我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說:“那好吧,隻要你沒事就好,我見到了你,也該走了。”

    說完,她竟轉身就要走開,我忙喊道:“天已經很黑了,你要去哪?”

    辛雅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在夜風中緩緩傳來。

    “我本來就是來自黑暗中的不祥之人,人人都對我避之不及,我怕什麼呢?”

    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消失在黑暗中,這才回過神來,忙跑了過去,然而,辛雅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

    月光下,隻有一片迷霧,愈發濃了起來。

    我踉蹌後退,整個人都迷惘了起來,甚至,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剛才,辛雅真的來過麼?

    她到底是誰……

    我呆呆的坐在院中,望著迷蒙的夜空,直到天亮。

    東方漸漸發白,我望著天邊那一抹紅暈,卻忽然站了起來,心頭突地一跳。

    黑衣女,黑衣女,辛雅豈不剛好是一個黑衣女?!

    不,不對,我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糊塗了,那黑衣女的麵目跟辛雅完全不同,怎麼能往那裏想,再說,黑衣女是要找那枚銅錢的,她是一個殘忍嗜殺的怪物,怎麼可能是辛雅。

    我不由失笑,從地上站了起來,卻是一個踉蹌,原來雙腿都已經麻木了,低頭一看,身前的地麵上,昨夜裏已經被我砸出了一個直徑近一米的淺坑,鋪地的紅磚盡皆斷裂,直接受到錘擊的地方,紅磚甚至已經碎成了粉末。

    我暗暗心驚,昨天晚上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忙低頭看了看手,卻是安然無恙,連一點皮肉傷都沒有。

    好可怕的力量,這真的是我幹的麼?為什麼,為什麼月圓之夜,就會發生這種情況,難道真的像禁忌筆記中所說,月滿則盈,盈則必損麼?

    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如果這樣的話,以後每當月圓之夜,我都要經曆這樣的痛苦?都要做這樣的發泄?

    不對,一定有些什麼方法,可以規避的。

    我思索了一會,便搖了搖頭,一夜未睡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反正白天多半不會有事,等南宮飛燕來了,再跟她商量一下,為什麼連續兩個晚上,那黑衣女,還是沒有出現,而且,也沒人上門來搶奪這枚銅錢。

    我剛剛轉過身,卻見旁邊牆頭又鑽出了一個小腦袋,我不用看都知道,又是婕妤。

    我本來想裝作看不見她,也懶得跟她廢話,不過她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讓我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她說:“昨天晚上,你看見一隻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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