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步劍庭 作者:意縹緲(連載中)

 
Babcorn 2019-9-14 16: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2 17325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23:33
第400章 外傳 故劍情深(六)外傳更新中,求訂閱!

「果然有機關圖!」紀鳳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攤開圖來審視,其中機關佈置,破解方法在內中都寫得分明,令他不由道:「此圖在手,墓中機關皆為我們所用,可說勝了一半!」

子慕道:「剩下的便是將那些獵戶路人救出,省得他們礙手礙腳!他們既然兵分兩路,那我們也分頭行動,我在內,你在外。」

紀鳳鳴皺皺眉,墓外只龍君領著兩人駐守,其餘人皆要下墓內,顯然子慕的那頭更加危險,卻只道聲,「好,小心,莫被那長耳女人的『危日赤瞳』迷了心智。」

同行雖不過幾日,但二人意氣相投,對彼此修為更是瞭然於心,紀鳳鳴知曉子慕是依據他們兩人功法特性做下的最佳判斷,何需多餘矯情。

子慕自信道:「那半老徐娘,可不合我的胃口,區區幾個媚眼,動搖不了我半分。」

紀鳳鳴見他自信,也不再多說,二人皆是聰明絕頂之輩,先很快就將機關圖都記下,又商討一番計畫後,便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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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半刻鐘,虎君估摸著墓中死氣也該散盡,便欲領其他五人下墓,忽而又聽聞一陣歌聲朝這方向走來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須跨鳳與乘龍。偶因博戲飛神劍,摧卻終南第一峰。

朝游北越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入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此歌乃純陽真人呂洞賓所作,詩句中既道出劍仙出塵之姿,又有飛劍殺人,取敵首千里外的仙俠豪氣,全詩朗朗上口,流傳甚廣,山中突有人唱此歌,十二星相聽聞,只當是道門高人到來,當即戒備起來。

但歌聲漸近,穿過樹叢中走來的,卻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面龐由帶幾分稚氣的少年道士。

而少年正唱到「先生先生貌獰惡,拔劍當空氣雲錯。連喝三回急急去,欻然空裡人頭落。」這幾句,陡然看到這群凶神惡煞,霎時眼睛圓睜,面色發白的呆愣住,口中喃喃的繼續唱著,只原本豪氣干雲的詩句被他唱得結結巴巴,還帶著幾分顫音,而此少年正是子慕。

眾惡人見他這般年輕,又儘是一副窩囊相,才覺虛驚一場,卻見子慕回過神一般,強聲道:「何……何方妖人,敢……出現在本道尊面前,速速退去,否則……否則本道尊將爾等……永鎮泰山之下!」

子慕正說著,被人拍了下肩膀,回身一看,猴君正倒吊在樹上,朝他齜牙咧嘴做了個鬼臉,子慕心頭有數,順勢尖叫著坐倒在地,挪著後退到虎君身旁。指著猴子君:「大……大膽妖怪,本道尊可不……不懼你!」

虎君猶帶幾分戒備,將他提起沉聲喝道:「你這小道胡吹大氣,是何方人士。」

子慕似是見虎君有幾分人樣,面上懼意稍減,繼續顫聲道:「小道?笑話,本道尊哪嶺南搬山派子慕真人,如今仙壽一千八百歲,諒爾等無知,只需你們乖乖讓開路,本道尊……」

子慕猶在胡扯,虎君則卡住他脖子,把他剩餘的話堵住,轉頭疑問道,「搬山派?道門之中有這個門派嗎?」

其他人搖頭不語,兔耳少婦卻咯咯笑道:「道門中沒有,下九門中倒是有一個。跟咱們要做的事一比對,他倒是算個同行!」

「哈,原來是個掘墓的搬山道人!」猴子怪笑著從樹枝上跳下,搬山道人是盜墓的一個流派,難怪會有人穿道袍在此走動,如此倒是解釋的過去,猴子拎起棒子躍躍欲試道:「打獵的,經商的,趕考的,現在又來掘墓的,咱們呆在這幾天,怎麼遇上這麼些人,還一個比一個話多,罷罷罷,讓俺一棒打殺,落個清淨得了!」

「此處本來離官道就不遠,許你過還不許人家過嗎?」兔耳少婦朝猴子翻了翻眼,對虎君道:「殺了多浪費,反正試機關的人不嫌多,就將他也留下吧,好歹有經驗,或許派得上用處。」

虎君猶然有些不放心,掌扣肩井,以真氣試探子慕,子慕藝高人膽大,將自身真氣散於百骸,只留一些護住心脈,防止虎君突下殺手。

虎君試探一番,覺察不到他的真氣,這才點點頭,道:「既送上門,便也一起帶上吧。四妹,把他交你了」

聽聞此言,猴子只得訕訕放下棒子,對兔耳少婦笑嘻嘻道:「四姐你倒是難得求情,莫不是看著小道士生得俊俏想把他收了做面首?嘿嘿,你總說老蛇性淫,其實你也不遑多讓……偏生又和老蛇他淫不到一個地方去。」

兔耳少婦又沒好氣道:「邊玩去,只小姑娘才喜歡這等兔兒相公,看著油頭粉面,實則是銀桿蠟槍頭,中看不中用,那條蛇受得跟竹竿似的,也是一樣,老娘還是喜歡精壯些的。」說著還超虎君那拋了個媚眼。

說著,捏起子慕下巴,一雙赤眼正視著他,眼波盈盈魅惑道:「小哥兒,瞧姐姐美不美?」

子慕心中正氣,「這騷娘兒,竟瞧不起老子,老子還看不上你呢。」

口中則痴痴道:「美,美,阿嬸美得緊,若無眼角細紋,比十七八歲的姑娘也不差……」

「阿嬸!阿嬸!」猴子登時笑得前仰後合,少婦俊臉一寒,恨不得一掌將他打殺,猴子卻阻道:「阿嬸,方才可是你自己說的要留他性命,你可不能惱羞成怒啊,哈哈哈。」

少婦只得狠聲道:「死小子不知死活,待會下去,第一個讓你試機關!」卻不知子慕出言挑釁,本就意在如此,此話正順了他心意。

而少婦也沒好氣的扳過他頭,重新施展「房日赤瞳」。霎時子慕只覺神識一片赤紅。

然而,這種迷神瞳術本就是精神力的比鬥,子慕一則早有提防,二則自身修為比少婦更高深,三則身為劍修,自幼以劍礪心,對自己精神力頗有自信。所以先前才會不將她的「房日赤瞳」當回事。

可正欲之相抗時,突然一片赤紅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少女形象,面容俏麗,豔若桃花,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調皮的朝他吐了個舌頭,形象正是前幾日遇到的那個神神叨叨的少女寧悠悠。

「這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覺得我喜歡這款年輕的,才變成這樣?」猝不及防的冒出一人,子慕心頭一驚,看著巧笑倩兮的少女,面上亦不禁露出一絲痴迷,但隨即穩住了心神,心中猶然不知怎麼回事。

而而少婦見他這痴迷之相絕非作偽,便也收了神通,道:「虎君,這邊準備好了。」

虎君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咱們這就下墓。」

鼠君所挖的洞洞口較小,眾人只得一個個下去,得罪了兔少婦的子慕自是被派去打頭陣。

在她命令下,子慕叼著火把下了墓室,墓中空氣乾燥,只一絲淡淡泥土陳腐之氣,顯然墓室封存極好,子慕趁機打量週遭,辨識自己方位。

如今正在一條向下的甬道中,往上看去,依稀可見墓門,墓門緊閉,門上有一個凹槽,看形狀正可將令鑰放入其中。但既然鼠君已繞開墓門令開了個洞,這令鑰便也無用武之地了。

確定墓門就在身後,子慕很快知曉自己所在方位,心中回想機關圖,墓中場景便都了然於胸。

而其他人也都下了墓穴,一聲令下,眾平民在前,十二星相在後,一行人列成隊順著甬道下行。

下行了幾百米,甬道盡頭,便見一個石碑,碑上兩排斗大的字暗紅,似是血染而成,一股兵凶之氣撲面而來,而石碑下方,一條石溝劃成一線,橫擋在前,碑上文字卻太過古舊,子慕辨認不出。

「老羊倌?這碑上寫得什麼?我怎一個不認得。」猴君摟著羊君的肩頭道。

羊君頭生雙角,看面相也就中年,道卻生了一把白鬍子,未老先衰之相,使他看起來倒像是飽學的鴻儒。

而他也確實對得起他的形貌,捋著鬍子看著碑文道:「這是戰國時楚國的文字,那時始皇都尚未一統文字,你自然認不出。上面寫的是,『碑分陰陽,線立生死,前路不歸,兵凶將險,誤入者止步,尋物者回頭!」

羊君指著血字一字字念出,饒是眾凶都是大膽之人,也覺心頭一寒,畢竟春秋戰國時期不同於如今,那時是百家爭鳴的盛世,武道也還未沒落,兵家之人既是將領,也多半是武道上的萬人敵,一個有名號的將領,或許就能把他們十二星相盡數挑了,而墓主乃兵家始祖,戰無不勝的那個吳起,怎能不讓人忌憚,眾凶竟不約而同的看看腳下,似是生怕踩過了線,但虎君隨即冷嗤道:「回個什麼頭,死了千年的人,豈輪得到他嚇唬我們。」

眾凶回過神來,想著有一干凡人頂在前頭,自也不再害怕,兔少婦掩唇笑道:「是了,這吳起倒是裝神弄鬼,咱們這便去掀了他的棺材。」

說罷,驅使子慕等人開路在前。走沒幾步,便見甬道不再向下傾斜,而是向著正前,甬道兩排卻多了兩行青銅人俑,人俑持劍披甲,面容肅穆,栩栩如生,一股精悍之氣猶然而生,手上劍卻斜舉交並,成了一道道「門」,若走要過此路,便需從劍刃下經過。

時隔千年,劍刃依然寒光凜然,只接近便覺銳氣逼人,眾凶見狀皆覺不凡,停下腳步示意,而兔少婦心領神會,眼神一晃,令子慕上前試探。

看過機關圖的子慕卻心中瞭然,此陣試驗的是「為將五德」中的「勇」,這些人俑依人心性而動,若來人無畏無懼,它們便只是列隊歡迎主帥回歸的軍士,而若來人有一絲動搖,這些人俑便會揮劍而落,取了來者性命。

既已知曉,子慕自是無畏,大步向前走去,還偷偷瞥了幾眼頭頂兵刃,暗自研究戰國時期的制劍工藝,若非情況不允許,或許早掰下一柄劍賞玩了。

平平安安過了甬道便是一間石室,子慕不動聲色的屈指一彈,彈向側壁一塊磚石,石頭下陷三分,便證明他已經按照機關圖上所記載的方法,關閉了此處機關。

而眾凶見他無事,猶不放心,讓其他人陸續通過機關,這些百姓神智雖迷,本能仍在,刀刃臨頭心中自生怯意,若非子慕已將機關關閉,怕是在此就死盡。子慕見狀不禁心中暗道:「吳起不愧兵家始祖,深諳人心,應是早想到歹人們用他人性命試驗機關這一招,受脅迫的人定是時刻處於畏懼之中,只這第一關,就斷絕了這招。若非我提前得了陣圖,怕也不能輕易過了此關。」

待百姓們都平安無事的過了此關,眾凶才哈哈大笑,虎君口中笑道:「原來是有驚無險,只是尋常人俑,咱們倒是自己嚇自己了。」

「這些劍倒是稀罕,頗有價值,等尋了虎符,咱們可別忘了掰下來幾把。」羊君興致勃勃的考究著,

說話間,六個兇徒也一併踏進甬道,正所謂無知者無懼,十二星相們因認定這些人俑只是擺設,也不再將它們當回事,一路說笑加品賞,倒像是觀光一般,心中不懼,這些人俑自也不動。

卻在他們行至中途時,聽聞驚駭一聲,「小心頭頂!」

聲音突然傳來,在甬道中來回迴蕩,無端一聲令六人心頭一顫,登時露了怯意,本能的依著言語抬頭看去。

卻見道道劍刃帶著凌冽寒光,人俑個個活轉過來一般,手舉著劍刃當頭直劈而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23:33
第401章 外傳 故劍情深(七)

幽暗深沉古墓之中,寒光逼人利刃之下,這是若突傳來驚恐一聲,任誰也會心驚肉跳,墓中的六個兇徒也不例外,而這一時膽顫,便見頭頂利刃迎來。

但見俑人手持青銅劍直斬而下,虎君倉促迎敵,舉手夾住利劍,只感俑人勢大力沉,而俑人卻動作靈活的一腳飛起,動作靈活仿若活人,卻是最陰險毒辣的戰場殺招。虎君大怒,以腿封腿,護住要害,但也震得腿骨欲裂,痠痛不已。

而其餘幾人也吃了虧,羊君驚道:「小心,這是兵家的『兵甲戰魂』!」。

這些銅人皆是由兵家將士盔甲熔煉而成,兵家子弟力戰而死,死後戰魂不滅,戰意依附在鎧甲之上,鎧甲被熔煉重鑄為銅人,便可昔年再現征戰沙場之威。

但見銅俑結成軍陣,揮劍踏步間有板有眼,一進二,二守三、三變四……其戰法不斷疊加,將虎君等人牢牢困殺起來,打得他們好不狼狽。

銅俑力大無窮,刀劍拳掌難傷,畜生道六人被鬥得昏頭轉向,苦不堪言。

「這些玩意到底怎麼回事,方才為何不見他們動彈!對了,剛才叫喊的是誰?」眾人猛然警醒。

透過俑人的間的縫隙,看向聲音來源處,便見子慕笑嘻嘻的站在甬道盡頭處看向眾人,眼神澄澈中帶著嘲弄,哪有半分神識受制於人的模樣。

「我的房日赤瞳對你無效?」少婦仗持身法躲開俑人攻擊,驚異道。

「那還真是抱歉啊,方才被阿嬸你眼角的皺紋吸引,都沒注意看你的眼睛呢……」子慕氣死人不償命道。

「好個小子,竟然扮豬吃老虎,是我看走了眼!」虎君洩憤似的一拳將一銅俑擊得身首異處,但其他銅俑瞬間補位,乾脆利落一劍,反讓虎君肩上多出一道血痕。

子慕嗤笑道:「扮豬吃虎?往身上裝上些虎爪虎皮虎鞭什麼的便真以為自己是虎了。在我眼中,不過病貓而已!」

話音方落,便見甬道前後各有兩道異鐵鑄造的柵欄自頂上降下,將畜生道六人困鎖其中,「畜生嘛,就該乖乖呆在籠子裡,待會再來收拾你們!」

眾人破口大罵,子慕卻走在那群百姓間,一人腦門上貼一張符,「你們也都委屈下,一會自有人替你們解封。」

子慕所貼的是石封符,乃紀鳳鳴交予他的,這些百姓帶著礙事,又不能置之不理,便索性將他們石封起來使得不受傷害,脫險之後再予以解封。

符咒一貼好,便將符光同時閃耀,子慕知曉紀鳳鳴在墓外已有感應,正在外頭施法,而他亦催動真氣配合。

卻忽然見一名獵戶探手向他抓來,雖不成章法,但卻是有超乎凡人極限的速度與力道。

子慕自也不懼,輕鬆閃開,但其餘百姓又皆目露赤紅凶光,如野獸一般擁上,手撕牙咬,凶狠異常。

子慕眼睛餘光一掃,便見是兔耳婦人在其他人護衛下,催動房日赤瞳的瞳術,遙控操縱這些人,人體之內暗藏潛力,此時百姓便是在房日赤瞳操縱之下,將體內潛力悉數爆發。

「啐!狗急跳牆!」知曉這是對方技倆,子慕不屑啐了口,但應付起來卻並不輕鬆,若在平常,這些百姓再怎麼爆發潛力他也不當回事。

但如今正是施法之事,任他們鬧騰,不但百姓會因潛力被壓榨而壽元大損,而且還會擾亂了施法,使得術力反噬,他與紀鳳鳴可能會受到傷害。

子慕欲制住眾人,但百姓此時因潛力爆發氣血激沖,尋常點穴術對他們無用,又不能下重手,正覺無奈之際,卻聽得清亮女聲從身側傳來,「唉,還是需本姑娘幫手啊!」

接著,便聽一記響指,異變陡升,方才還勢如凶獸的百姓突然停住,立身不動,化作一尊尊石人。

而兔夫人在聽到這記響指後,竟是一掌擊向了護住她的牛君。

意外一掌,打得牛君一個踉蹌,身子前傾,正倒在一個銅俑劍下,寒光一閃,牛君當即身首異處命喪當場,而兔夫人亦因無人守護,被一個銅俑從側面劈來,腸開肚爛倒在地上。

「老牛!」「四妹!」眾兇徒皆是齊聲悲呼,怒目看向打響指那人,而子慕亦是同時回身,卻見打響指者是那名先他一步步擄來的書生。

本誰也沒多看過這滿口「之乎者也」的書生一眼,但他此時卻成矚目焦點,而這一細看,子慕察覺書生面色蠟黃的不太自然,面上亦有喬裝打扮的痕跡,而眉宇之間卻有幾分熟悉,突然想起來似得驚呼道:「寧悠悠,是你!」

那書生扯下文士冠當成抹布一抹臉,發如黑瀑,傾瀉而下,而面上蠟黃被抹去,露出白玉般的面容,黑亮亮的眼睛滿是狡黠,正是前日遇上的那個神神叨叨的少女寧悠悠。

「至於大驚小怪麼?我明明提醒過你的,難道你沒注意?」寧悠悠見他驚異,撇撇嘴道。

子慕一回想才猛然覺察,他在以神念對抗兔夫人房日赤瞳侵蝕時,曾在神識中見過寧悠悠的身影一閃而過,但當時只當是自己一時幻覺,如今才知絕不單純,但仍不解前後因果。

寧悠悠見他愣神,得意道:「猜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位阿嬸想對我施展瞳術,但本姑娘自幼練有『鑑天心鏡』的本事,她的房日赤瞳非但對我無效,還被我的心鏡反射回去,神識反被我影響,她卻渾然不知,先前我還借她神識與你打招呼呢!當然,若是平時,想要反控她絕非易事,但她偏偏使出全部心神去驅使這些凡人,這便給我抓住破綻,然後就是下令這麼一掌,嘿嘿!」

「鑑天心鏡,你這賤人是皇……」羊君立馬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

寧悠悠卻一揚手,一道算簽打出直射羊君面門,羊君匆忙而閃,但躲閃之間,卻被一旁銅人抓住空隙在腰上補上一腳,登時疼得說不出話。

「怎麼說話呢,看你鬍子這麼多,懂得也不少,怎麼一開口這麼沒教養!」寧悠悠叉腰朝他吐舌頭道。

隨後又扯著子慕袖子道:「子慕,咱們不理這些沒教養的畜生,快,帶我尋虎符去!」

子慕全然摸不清頭腦,一甩袖子道:「你是在瞎鬧什麼?」

「放心,這幫畜生困在這又跑不了,等咱們尋來虎符,他們就算不被困死,也該精疲力盡了,到時你再一人補上一劍,豈不輕鬆。」寧悠悠觀賞表演一般看著畜生道幾人,卻另他們心頭髮涼。

子慕沒好氣道:「什麼虎符,我沒興趣!」

「但我有啊!」

「前日邀你同來,你不是還說沒興趣?」

「前日是前日,今日是今日,我今日卜了個卦,卦象說虎符對我很重要!」寧悠悠振振有詞道。

「卦像一說,豈值得認真?」子慕被她纏的有點煩躁。

卻見寧悠悠雙目盈盈,可憐巴巴道:「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今後可能會關乎我最在乎人的生死……」

「那也再等上一等……」子慕見她認真模樣,莫名心頭一軟。

「等不及了,這群蠢貨不動風水便將墓穴破壞,現在墓中格局從聚脈變散氣,虎符中的虎煞之氣將外洩,過不了多久,虎符變成一塊廢鐵了!」寧悠悠氣呼呼的指著虎君等人道。

見子慕不以為然,突又想到一般,拍手道:「對了,此處朝邑縣乃是古戰場,地下葬了無數將士屍骨,若煞氣外洩,可不知要滋生多少厲鬼,倒是這方圓十里皆不得安生!要不要跟上來,可隨你的便了!」說罷便一人往墓穴裡面跑。

子慕遲疑一下,試圖分辨她話語真假。

看著畜生道幾人分明已被困死,卻仍有些不放心,心想若他此時在陣外以暗器滋擾,或許能快些將之除去,但這種事他又不屑為之。還猶豫之際,見寧悠悠身影已然消失,子慕最後終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而待他們二人走遠,卻見虎君面上一寒,身上乍燃起熊熊火光。之後雙手分化,雄渾火勁隨掌拍出,熔金焚鐵的勁力擊在身旁兩個銅人上,銅人瞬間化作兩灘銅水。

「尾火焚炎掌!」羊君驚訝道。

「不錯,正是尾火焚炎掌!」虎君一喝,身上火光染得更烈,化出一個尾巴生火的老虎虛像,之後雙掌一散,火球四射向週遭銅俑。此「尾火焚炎掌」乃以虎君自身虎獸之軀,仿二十八星宿中「尾火虎」,借星宿之力發出熾焰之掌,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方才還被壓著打的虎君突然大發神威,不多會,週遭銅人已盡被熔煉。虎君雙手握住擋在前頭的柵欄繼續催動炎力,不知什麼金屬打造的柵欄也漸漸彎曲。口上則冷笑道:「嘿,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小子果然知曉此墓穴中的機關佈置,咱們這便跟上,等他真找到了虎符,再讓他知曉設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畜生道剩餘三人卻仍目瞪口呆,猴君看著虎君的雙掌難以置信道:「虎……虎哥,你何時學會這等絕學,怎方才……方才老牛他倆遇險時不使出?」

虎君面上微微一僵,隨後痛心疾首道:「我這尾火焚炎掌初練成,需得慢慢蓄力才能使出,直到現在才蓄力完整,再加上老牛和四妹死得實在太意外,就算我當時能使出這掌法,也來不及救他們。」

說話間,虎君已將柵欄拉出一道可供通行的門,羊君又問道:「咱們這出了岔子,不要先回去找龍君他們會合嗎?」

虎君搖搖頭道:「龍君也遇上些許麻煩,解決後自會來找我們會合,咱們先跟上,若是跟丟了他們,怕又被其他機關擋住。」說罷,頭也不回的邁出大步直往前行。

羊君、猴君、狗君見倒在血泊中無人問津的兩名同伴,皆露不忍之色,心中又有幾分心寒,但他們一向對虎君言聽計從,各自無奈搖頭後,仍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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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穴外,閉目端坐的龍君忽然一睜眼,身旁鼠君立生反應,問道:「怎麼了?」

「附近有術法波動,方才有人施術!」說罷,起身縱躍而去。

鼠君和豬君對視一眼,隨後緊緊跟上,行了不遠,便見山林之中,一人背對他們而立,林葉颯颯而動,衣袍翩翩而舞,從容自然間自顯不凡氣度。

「方施展完石封之術,你們便趕來了,當真不浪費我一點時間。」那人語畢回身,與龍君對峙,摺扇輕敲手心,面容卻意外年輕,自是紀鳳鳴。

「方才是你在施法?」龍君問道。

「正是,石封之術,從你們手中,救下無辜百姓的性命,然後,接下來的法術就要你們賠上性命了。」

「哼,搗鬼的小輩,當真不知死活!」龍君面容冷峻,一步踏出,風吹穿林,宛若龍吟,周身真氣竟成一隻昂首巨龍。

「是誰不知死活?若你們守在墓穴前,我或許還不好施展能為,可惜你們偏自投羅網,踏入死地!」紀鳳鳴又一敲摺扇,霎時一串黃花在他腳下綻放,之後蔓延開來,延展四面八方,點點黃花相連,竟成繁複的陣紋,龍君、鼠君、豬君三人皆在陣紋範圍中。

「我所立身處,便是佔了人和,天時地利再任得其一,便不會輸與你們,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看你們要如何脫出此陣!」

紀鳳鳴摺扇一張,扇上亦繪著一尾張牙舞爪的蒼龍,隨後龍吟嘯空,草木飄動,落葉紛飛,竟隨著陣紋聚攏一處,組成一條盤踞的蒼龍!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23:33
第402章 外傳 故劍情深(八)

時值春日,草木欣榮,又地處山間,林葉豐茂,紀鳳鳴借天時地利,提前布下碧木蒼龍陣,引東方青木之氣化為龍形。

龍君、豬君、鼠君感應靈氣波動而來,卻是誤入陣中,便見紛飛碧葉化作一隻張牙舞爪的巨龍向三人撲擊而來。鼠君首當其衝,被蒼龍一尾巴抽飛。

「鼠老哥!」豬君欲護同伴,大手拍拍胸膛,獸元猛提下,身形暴漲了兩倍有餘,一把抓住蒼龍的頭角,但饒是他使出吃奶之力,仍被蒼龍帶得後退。

此時龍君縱身而起,龍形真氣包裹周身,與蒼龍相鬥好似雙龍撕纏一處,卻見龍君手一虛抓,真氣所化的龍形也同時探爪,正擒抓在蒼龍七寸之處,一爪把蒼龍捏成兩斷,化作漫天碧葉飄散。

「九趾神龍手?」紀鳳鳴目光透過紛落如雨的碧葉,看向龍君手掌。

卻見龍君雙手已化成龍爪,左爪五趾,右爪四趾,示威性的朝紀鳳鳴方向捏緊爪子,傲然道:「有幾分見識。區區術法所招幻龍,豈能敵我神龍手!」

「哈,還真敢說,真龍已不存於世,現如今也只北龍天以龍族自居,你這神龍手若是從北龍天胳膊上剁下來的,我或許還敬你三分!」

紀鳳鳴一敲摺扇,碧華綻放,無數藤木從地上竄起,挾裹這漫天飛葉,竟又化出三尾蒼龍,「可不過仰仗一對後天拼湊而成的手爪,也敢輕視我萬象天宮陣法?」

語音一落,三隻蒼龍又攻向而來畜生道三人,豬君仗持神通,丈八獸身皮糙肉厚,力大無窮,與蒼龍相搏一時猶能抗衡,但鼠君本事在十二星相中本就屬末流,更不擅正面交戰,頓時落入下風。

只龍君能迅速將眼前蒼龍解決,但未得喘息片刻,便見又有兩隻蒼龍化現而出。蒼龍屬木,主生長,在陣法之下,只要週遭青木之氣不被耗盡,蒼龍便會生生不息,越來越多。

龍君看出端倪,喊道:「陣中對我們太過不利,鼠老哥,快掘出條地道讓我們出陣!」

紀鳳鳴豈容他們出陣,手一引催動陣法變化,霎時又有兩條蒼龍破土,五隻龍盤旋畜生道三人周身,將他們困鎖其中,接著蒼龍抖鱗,萬千樹葉從蒼龍身上抖落帶著銳風襲來,堪比萬千利刃。

密不透風,無孔不入,將敵人籠罩在碧翠殺機中。

「掩護他!」龍君喊了一聲,豬君應聲而動,小山似的身子已擋在鼠君身邊,碧葉力分則弱,而豬君獸身皮糙肉厚,碧葉搭在他身上,最多留下一道淺淺血痕,雖打得他直喊痛,卻並無實質傷害。

而鼠君亦把握機會,施展掘地挖石的神通,動手之際,只覺足下草毯有術力加持,亦是柔韌異常,好在也難敵他的看家本事,只是速度要慢上許多,此時卻突覺腕上一痛,引以為豪的手爪竟被齊腕削斷。

「我的手!」鼠君撕心裂肺的慘嚎著,原來碧木生生不息,陣中攻勢也越來越密集,無孔不入的葉刀終是突破豬君的守護,將鼠君重創。

「鼠老哥,是俺沒護好你!」豬君歉疚的嚷道。

「廢物!」龍君卻狠狠罵一聲,也不知是在罵誰,陰沉面容卻露出狠色。

盤踞的蒼龍已攢聚成密不通風的「碧球」,肆無忌憚的傾瀉著自身的鱗片,起初尚有慘叫聲,但有過數息之後,便只餘葉落梭梭聲,再無人息。

紀鳳鳴一揮扇,一陣風吹散了倒覆如碗的碧球,卻見倒落了兩個血淋淋的屍體,一個模糊的難以分辨,但看瘦小身形自是鼠君,令一個尚可分辨出是豬君。

豬君身上傷雖多,卻無一致命,而龍君不知所蹤,紀鳳鳴謹慎向前,推開豬君身子,卻見他背後現出一個血洞,只挖出心臟,這才是致命之傷。而他身軀之下還壓著一個地穴,一路通到陣外。

看著豬君背後爪痕,再看看足下地穴,紀鳳鳴面色泛寒,狠狠道了聲,「真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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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救救我……」墓穴之內,兔夫人神智不清的喃喃道。

她被銅俑開膛破肚,本已被認定是死了,但偏偏又好死不死的提上了一口氣,似是天意弄人,要讓她再多受幾刻鐘的折磨。

她能感受到血液汩汩從肚皮中留出,感受腸子擱置在地面上的那種冰涼觸感,而後感覺地面輕動,一陣腳步來到身邊,接著傳來大口吞嚥之聲,乃至啃嚼骨頭的聲音。

兔夫人竭力睜開眼睛,模糊視線映出眼前身影。

「救……救我……」她囁嚅道,聲音細不可聞,但對面之人卻聽聞,轉過身來,「嗯,竟然還沒死嗎?」

看清眼前之人,雖衣衫破爛,顯得有些狼狽,但確實是十二星相的同修龍君,兔夫人如溺死的人見到稻草,急欲求救,但話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因為她那對見微知著的赤瞳,分明看到,就在他身旁,已死的牛君頭顱破開,天靈蓋不翼而飛,好似被什麼怪獸咬過一般,而龍君一舔舌頭,舔盡嘴邊肉沫,咧嘴看向她。

眼神盡顯飢渴,不是看著同伴,而是看向食物的眼神。

之後,她看著兩根鋒利的爪子向她眼睛伸來,慢慢靠近,最後佔據了她整個視界。

眼眶一陣劇痛,兔夫人卻無力嘶喊,只發出一聲輕呼,而龍君則挑起那對房日赤瞳,如品味美味佳餚一般一口嚥下。

「為……為什麼。」血淚從空洞的眼眶留下,兔夫人用盡全力問道。

「還沒死?」龍君啐了一聲,隨後道:「罷,同修一場,也讓你死個明白,你可知我的神通是什麼?」

知曉兔夫人無力回答,龍君繼續道:「過去我說是『威壓』其實是騙你們的,我真正的神通是『融合』,能吞噬其他人的神通,化為己用,老鼠和那蠢豬的獸元已被我所吞,你的我也收下了,其他幾個也不過是我嘴邊的肉。」

「肉?」兔夫人睜大血淋淋眼眶。

「不錯!」龍君嗤笑一聲,道:「自一開始,你們就不過是我和虎君飼養的家畜,與你們稱兄道弟多年,就是等你們神通小有所成後再吞下。本打算利用你們替虎君取出虎符後再動手,現在不過提前而已。」

「哈哈……,原來,我……還以為,我們是……同伴呢……」

「龍虎,豈會與鼠兔豬羊為同伴?」龍君哼了一聲,大步而去,不再管兔夫人死活。

「龍……虎?不也一樣,都是……畜生嗎……」兔夫人覺得好笑,勾了勾嘴唇,回憶著十二星相一道為非作歹的日子,靜靜等待著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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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又過了一關。」子慕躲過道道機關,招呼寧悠悠跟上,有了機關圖指引,二人勢如破竹,視諸多機關為無物。見寧悠悠步伐沉重,子慕又道:「你,快一些,說要取虎符的是你,在這磨蹭的也是你!」

「催什麼催,一看就沒陪女孩子家逛過街……」寧悠悠白他一眼,卻又皺眉道:「總感覺有些奇怪,你說,兵家素來以馬革裹尸為榮,不重喪葬,卻為何大費周章的為死無全屍的吳起做這麼一個衣冠冢?」

子慕亦有懷疑,道:「這一路的關卡,暗合『勇、仁、德、智、嚴』的為將五要,感覺不像是防人盜墓,而是是篩選考驗入墓之人,就好像是……挑選傳人?」

「挑選傳人?」

「對!」子慕一想到此,思路大開,道:「吳起在楚國變法失敗,身遭屠戮而亡,所著書籍也被焚燬,以至於如今《吳子兵法》之餘六篇殘章存世。但以吳起之智慧,應是早已料定變法的風險,也料定若變法失敗,他的著作會與變法的法令一道被毀,所以提前讓門生離開楚國,在他原籍朝邑縣修建一處衣冠冢,將著作經典留於墓中,便是希望後人能通過機關考驗,成為他的隔代傳人。」

寧悠悠不解道:「可若如此,又備下這機關圖做什麼?有了這機關圖,破解機關並非難事。這不相當於要科舉收狀元,卻先把答案發出去了,哪還能選出什麼人才?」

她這麼一說,子慕自己也覺得解釋不通,帶著幾分惱意道:「你既然能掐會算,何必問我,搖搖簽問問老天不就知道了!」

寧悠悠道:「天意自古高難問,與費勁其問老天,當然不如問老地!」

「老……地?」子慕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佔誰便宜呢?」

「不就是你嘍,來,喊聲姐聽聽!」寧悠悠跳起來拍他頭道。

子慕一把將她手打開,道:「邊玩去,還姐姐呢?看你這瘋瘋癲癲的樣子也是被慣出來的,在家裡要麼是幺妹,要麼是獨生吧?」

寧悠悠轉轉眼珠道:「誰說的,我家除了你還有四個小弟呢,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喂大的。」

子慕眨著眼道:「那不把他們拉出來溜溜,怎麼只讓你個姑娘家拋頭露面?」

寧悠悠搖搖頭,嘆氣道:「沒辦法,誰讓他們都一個個生得怪模怪樣,見不得人。」

「這倒不奇怪,畢竟跟你沾血親,生得怪模怪樣再所難免,只是沒有你那種不顧慮他人眼光的勇氣。不過你若死了,他們就該走出來見人了吧。」

「呸,要死你去死,還有,說誰怪模怪樣呢,你敢說姑娘我不漂亮!」寧悠悠攔在子慕前頭,一邊後退著走,一邊踮起腳尖把面孔向子慕湊近。

寧悠悠口吐蘭芳,馨香之氣隨著話語傳來,玉手將垂下的發絲撫到耳邊,讓嬌俏面容盡顯在子慕眼前,因離得太近,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上,翹挺的長睫毛都能數的清楚,子慕心臟「嘭」得一跳,只感脖間寧悠悠細微的呼吸聲吹拂,軟暖如呵癢一般,竟不禁笑起來:「漂亮!誰能有你漂亮!」

「乖,真實誠的孩子,來,姐姐賞你兩顆糖吃。」說著,從兜包裡真摸出了兩顆糖丸放入子慕手中,笑著朝他眨眨眼。「快好好走路,也不怕踩著機關。」子慕苦笑不得道。

寧悠悠回他身邊,撇撇嘴道:「哪還有機關了,這不已經到主墓室了。」

卻見甬道已是盡頭,面前是一十丈見方的墓室,內中擺置一方石棺,石棺後頭是一個銅塑半身像,塑著吳起的面容,撐著半身像的銅柱則是密密麻麻雕著古文,雖看不懂,但猜想也是記敘吳起一生功績的文字。棺木旁,還有兩個大將裝束的銅人拄劍跪地,好像是在等待聽從吳起軍令。

子慕指著棺材道:「你要的虎符應就在棺木中了,雖只是衣冠冢,但開人棺木擾人安寧,你總得跪拜致歉幾下吧。」

「跪拜?」寧悠悠一腳將棺木踢開,「這種殺妻求將,為自家功名不顧結髮之情的臭男人,豈值得本姑娘一拜?」

一腳之下,青銅棺木打開,卻見內中放著一身盔甲,而盔甲正中,還擺放著一個鐵盒,寧悠悠則吃痛叫一聲,抱著踢痛的腳一邊跳,一邊怒視看笑話的子慕道:「笑什麼笑,幫姐姐把虎符拿了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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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外傳 故劍情深(九)

「姑娘你是來玩的啊……」子慕沒眼看下去,朝棺中的衣冠拜了兩拜,將銅盒子取出,掂量一下道:「還挺沉,這裡裝得就是虎符?」

正欲打開之際,寧悠悠卻一臉驚駭的看向他,「喂!子慕,你沒事吧……」

子慕一愣,「沒事啊?怎麼,見到鬼了?」

「可是,你的臉,怎麼黑了……」

子慕面色一變,雖看不到自己臉,但翻了翻手掌,卻見手掌已如染了墨一般,而一股黑氣自掌心向上湧,大驚道:「盒子上有毒?怎會?機關圖上並未說此處還有機關!」

旋即身形一晃,吐了一口腥臭黑血,子慕頹倒在地,明白過來般澀聲道:「兵不厭詐,原來如此,好個吳起,好個吳起!」

「你,沒事吧……,我幫你驅毒!」寧悠悠急將他扶坐住,為他運功逼毒。

子慕頹然搖頭,繼續道:「哈,好像已經遲了……兵法講究虛則實之,原來機關圖只是為了讓人掉以輕心,過分依賴它,就會忽視這最後一道殺陣……這毒可能會感染其他人,別管我了,取出虎符走吧……」

「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是我不好,我不該纏著你替我取虎符!若害死了你,我要虎符作甚!」寧悠悠急得快哭出來,連連催動真氣灌入子慕體內。可她皓玉似得手腕也逐漸發黑。

此時卻聽聞大笑聲傳來,「哈哈哈,好對情深意切的野鴛鴦,虎符你們若不要,那我們就取走了……」話意方至,寧悠悠便覺一陣迅風從她身邊刮過,一道身影一閃而沒,而先前摔在地上的盒子已然不見。

再定睛,便見墓室頂上倒懸一猴臉男子,手持一根鐵棍,棍端盯著盒子正朝他們嘲笑般的齜牙。

「你這猴子小心些,莫與他一樣中了毒!」又一渾厚聲音傳來,便見主墓室的門口,亦走來三道人影,正是尾隨其後的虎君、羊君、狗君。

「是你們!你們脫困了?」子慕面色變得更加難看。

「區區幾個銅人,豈能困得住我,若不這樣,你又怎麼會乖乖替我帶路!螳螂補蟬,黃雀在後,你料得到嗎?」虎君說罷大笑,但心中也暗呼僥倖,他原本在開棺之時便已打算動手搶奪,好在終是按捺住,否則現在中毒的可能還要加他了。

狗君也牙咬切齒道:「臭小子,你既然知曉此地機關,那令鑰已經在你手上了吧,看來蛇君他們三個也是被你所害,再加上兔夫人和牛君的仇,我可要好好從你身上討回!」

子慕咬牙,目光閃爍道:「沒錯,他們確實是被我所殺,你要報仇可快些,晚了怕就沒機會了!」

狗君大怒欲向前,虎君卻怕子慕會拚個魚死網破,自爆毒血,冷笑著攔住狗君道:「將死之人,何必給他痛快,待他慢慢毒發身亡痛苦而死不是更好,咱們做咱們該做的事,猴君,開盒,臨死前也給他看一眼,他們替我取來的虎符是什麼模樣。」

「好嘞!」猴君得令,奮起鐵棒,棒子瞬間變得有碗口粗細狠狠砸落,鏘然一響,銅盒已被砸開。

墓室乍起道道勁風,風如刀劍刮過,肅殺之氣瀰漫全場,而風眼中心,一塊質地渾厚的虎符置於地上,粗獷的雕工勾勒出猛虎盤踞的姿態,但眼睛鑲嵌的一塊紅寶石卻為它點上了凶悍神韻,雖被塵封千年,但一現世,便像一個餓極了的猛虎,黑色的兵煞之氣呼之慾出。

眼見夢寐以求的寶貝就在眼前,虎君呼吸也不禁粗重起來,就在這時,忽聞耳邊響起驚雷般虎嘯,震得耳膜生疼,便見一黑色煞氣凝成一頭白額猛虎,撲向了猴君。

猴君神色一慌,巨棒打向猛虎,但猛虎卻是從他身子穿過,好似虛影一般,並未有任何攻擊。

但猴君卻感到一陣頭疼,腦海中浮現那頭巨虎形象,正對著自己張牙舞爪,撕咬撲殺。

痛得他將鐵棍丟到一旁,抱頭跪倒在地,哼哼哀吟,好不痛苦。

羊君大驚,忙過去查探,試了試脈門,發覺除了力氣耗損,並無內外傷患。再探他神識,才跺足大叫道:「咱們著了道了!盒子還有機關,會攻擊開盒之人,猴君的元神被一頭巨虎咬住了!」

眼見猴君痛不欲生,狗君道:「為我護法,我去幫他!」

說完,便見狗君雙目一闔,一隻黑皮哮天犬潛入猴君神識,便見那一隻猴子在老虎噬咬下已經遍體鱗傷,形體若隱若現,正是元神潰散的徵兆。

心知若再拖上片刻,猴君必定魂魄湮滅,狗君立時便撲去咬虎魂。

那猛虎凜然不懼,以一敵二,轉頭與猴子和狗廝殺起來。

僵持之際,卻聽清脆女聲傳來,寧悠悠拍手咯咯笑道:「好險好險,還好有人替我們開盒,不然倒霉的就是你了!」說罷,往子慕身上拍了兩拍,幸災樂禍的樣子,哪還有先前緊張模樣。

「啐。」子慕啐出一口黑血,道:「若為了不是騙他們出來,鬼才替你碰那盒子一下。」子慕面龐黑氣盡消,神采奕奕,全不像中毒之人。

「你們,沒中毒!」虎君心頭大驚,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正驚異之時,卻見寧悠悠趁機身形一閃,翩若驚鴻,將狗君和猴君拎來,雙手各探出兩隻算簽,抵在他們脖子上。

猴君狗君二人正在以元神與虎符中的虎獸搏鬥,肉身癱倒如泥,哪有反抗的機會。

看二人被制住,子慕笑道:「對付銅俑時,你三次變招,卻招行一半藏招不發,當我看不出嗎?是想裝出不支的樣子,想引我入陣再突施辣手,還是有其他企圖?我看你藏招藏得實在辛苦,才會答應與這小神婆子一起找虎符,目的就是引你出來。」

「我也要講我也要講,這種體現智慧差距的機會我最喜歡了。」寧悠悠搶著插話道:「你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做了跟屁蟲,想靠我們破解這一路機關,最後再動手撿便宜,卻不知一起早在我們預測之中,其實是我們擔心盒子中還有其他機關,想借你們之手替我開盒!明白了嗎,我奇形怪狀的傻弟弟?」

一聽寧悠悠說「奇形怪狀的傻弟弟」。虎君虎軀一震,登時反應過來,先前聽這二人插科打諢般的對話,實則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商量算計他們的計策。「所以盒子上一開始就沒毒,毒是你們自己下給自己的!就是為了騙我們出來!

「總算反應過來了,來,姐姐也給你顆糖吃,不過你反應太慢,所以只給你一顆。」寧悠悠屈指一彈,一顆藥丹飛出,虎君不敢接,任藥丹滾在腳底,道:「就是這毒藥!」

「沒錯,撿起來一口吞了吧,省得傻頭傻腦的還學人耍心眼,丟姐姐的臉!」寧悠悠嘲笑道。

「小賤人,你!」寧悠悠嘲諷起人來頗有天賦,虎君怒不可遏,一聲大吼,真氣沛然爆發,上身衣衫破裂,本就壯碩的身子有大了三分,變成了一隻立著身子的斑斕猛虎,血紅雙眼緊盯寧悠悠,似要將她一口吞下。

寧悠悠連忙拿竹籤抵住猴君和狗君的脖子,道:「讓你靠近了嗎?不想讓你兄弟喪命,就退遠一些,聽姐姐的話!」

卻忽然,三道兇猛熾焰拳勁磅礴而來,寧悠悠心頭一慌,腰身一折,避開了當面而來的一拳,但依然能聞到一縷髮絲在這一拳下變得焦糊的味道。心有餘悸間,卻覺腕間一挫,血瀑飛灑,猴君和狗君竟被拳勁打爆了頭顱。

「虎君,你做什麼?」羊君驚異大叫,便見血雨紛飛下,虎君露出森森尖牙,方才出拳者正是他。

狗君,猴君肉身一死,元神霎時失了依託,便見一道煞氣凝成的猛虎從猴君泥丸宮脫出,拖著一猴一狗,大口一張將他們嚥下,之後心滿意足般的回到虎符之內。

已經大快朵頤,虎符煞氣不再躁動,寶石雕成的紅睛光芒熄滅,而虎君無視羊君的質問,一探右手將虎符吸來,冷對子慕,寧悠悠二人道:「想拿人質威脅我?現在人質沒了,我看你們怎麼逃出生天?」

但隨即劍光一閃,璀璨異常,虎君突生警兆,沉腕擋下劍光,虎符卻被擊得脫手飛出。

子慕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側,一劍抵住他的拳頭,一手接過落下的虎符,雙目森冷如劍道:「靠人質逃生?幾時你有了我打不過你這等錯覺?」

說話間,劍氣一吐,數道劍氣沿著虎君粗碩臂膀而上,直向他面門而來,虎君驚異之下,腳步後退間,連忙使出尾火焚炎掌,兩隻巨爪攜帶炎流之力聚合,「嘭!」得一聲,勁力橫貫,將刺到面目的劍氣盡數拍散。

「與你耍弄心機,不過是想看自以為得計的蠢輩,驚覺受了算計後懊惱又茫然的可笑嘴臉。」

子慕的身影瞬間消失,宛如省略了中間的過程一般。下一瞬間,已經跨越十丈的距離,身影驀然在虎君背後,長劍如電,直刺虎君背心。

「而現在再以劍術,讓算計不成,便要動手的莽夫,明白自身所依仗的武力實際是何等無力!」

虎君心中一震,子慕這一劍並無任何銳利劍氣,更無玄妙的變化,只是一記簡單的直刺,唯一的特點就是快。這一劍赫然快到他肉眼也無法捕捉的程度,他猛然轉身揮爪,炎流劃出迅猛半圈,堅硬墓石也在這一爪多出數道焦灼抓痕。

但卻發現他所抓的不過是一道殘影,赫然又一個子慕已經出現在他身側,凌厲劍光直貫而來,要從他耳朵中將腦子貫穿,虎君揮爪再擊,卻依然只是一個殘影。

劍光瞬起瞬滅,來得無蹤,去得無影,虎君一時只覺有無數個子慕圍繞他周身,利劍從四面八方遞來。

不甘疲於奔命,虎君長嘯一聲,雙爪揮動,如猛虎撲食般凌空下擊,催至巔峰的炎流全力而出,如一道厚實的火牆一般向著子慕當頭壓下,卻是要憑著炎圈壓制,讓子慕無法發揮出她那快逾閃電般的劍法來。

子慕周圍三丈方圓的空氣被雄厚的炎勁籠罩,頓時熾熱起來,暴起的炎流使他行動範圍受制,卻是輕笑一聲,「這招還成。」

隨後長劍一蕩,竟是由至快轉至慢的極致轉變,輕緩圓潤的劃出一個劍圓,炎流在他劍勢下被引導週遭,以二人為中心燃起一道火圈。

虎君催至頂峰的一招盡數擊空,只感真氣一滯,而子慕抓住這一瞬之機,長劍連環直刺。

虎君感覺這次只論劍速倒是不快,但卻招招都如生眼一般,趁他因真氣滯礙,招式不夠圓融之際,劍劍乾脆利落的直擊招式破綻。

劍起爪落,二人已交手百餘回合,虎君步步受制,只覺一輩子都未打得這般憋屈,論真氣,仍是自己更為渾厚,論招式,尾火焚炎掌也是絕學,可對方劍招雖是簡單,每一劍卻都是用得恰到好處,百招後,身上已多了諸多劍傷。

虎君氣急敗壞,舍下顏面大叫道:「羊君,你還在看什麼,還不快出手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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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外傳 故劍情深(十)

未曾想到眼前少年竟有這般出神入化的劍法,交手百回合,虎君竟是處處受制,只得舍下顏面要羊君出手協助。

羊君自方才開始,就一直呆愣愣的看著猴君和狗君無頭的屍體,正是心神不守,如今聽虎君下令,本能的要出手。卻聞「嗖」得一聲,一隻算簽已釘在了他腳下。

寧悠悠拈著算簽嘲道:「打不過就叫幫手麼?好不要臉,還叫什麼虎君,乾脆叫病貓好了!」

虎君被激得幾乎岔氣,子慕卻正戰得興起,豪聲道:「無妨,他們便是齊上,我又有何懼!」

寧悠悠道:「胡吹大氣,這只病貓一個你都收拾不下呢!」

子慕劍勢一催,道:「笑話,十招之內收拾不下他,以後見你我便喊姐!」

寧悠悠亦道:「好啊,你若能在十招內敗他,我以後便喊你好~哥~哥~」

最後「好哥哥」三字時,寧悠悠清朗嗓音陡然變得輕柔,喊得又甜又膩,脈脈含情,直能把人骨頭叫酥。雖是交鋒正險,子慕竟也不禁心頭一蕩,劍法都險些散亂。

知曉是寧悠悠藉機作弄自己,子慕劍斬綺思,朗聲道:「別急,待會再喊不遲!」說話間,招式已是更快更猛。

無處不在的劍光讓虎君倍感壓力,見羊君仍呆立不動,不得不再次高聲催促道:「羊君,你被這小姑娘嚇著了不成,快出手!」

羊君低頭看了看腳下算簽,道:「兄弟有難,我自然該出手,可是……」再抬頭,眼中已滿是猜疑。「你真當我們是兄弟?」

「先前留手讓牛君和兔夫人平白死了你尚能解釋,可狗君和猴君是被你親手所殺啊!我們將你當兄弟,你卻……這次,你自求多福吧。」說罷,羊君竟轉身離去。

「你!」虎君怒極,但現在已被子慕逼得連說話的機會都沒,心亂之間招更亂,而子慕抓住轉瞬之機,身形驀然一動,身前暴起一團劍影。

心念電轉間,虎君看出子慕這一劍除了劍快外,劍勢力道更是凌厲無匹,奧妙精奇,堪稱自出手以來最強的一劍。竟覺此劍難再擋下。

銳利劍意逼得虎君心中一凜,生死交關之際卻催生出一股悍勇,猛提一口真氣,雙手揚出,竟是改守為攻。

虎君一雙巨手剎那間便的血紅,環抱一處凝聚出一團熾熱無比的真氣團,氣團成型後驀然加速,無視****的劍氣將他雙臂割得血肉模糊,閃電般的從無數虛影中捕捉到了長劍實體,迎了上去。

子慕的長劍如霜,直刺斬上那團高度密集的烈焰氣團。

「轟」

劍氣相交,竟發出轟鳴的氣爆之聲。高度密集的烈焰氣團,凝練的如同小太陽。縱然子慕劍氣凝聚如一,仍然毫不停息的將之一劍兩斷,反是高熱傳到劍柄,使得他的劍勢不由的一頓。子慕心中不由暗讚,能撐起十二星相的名頭,虎君確實有真才實學。

虎君吃痛發出一聲虎吼,不過他這一擊也成功的擋住了子慕驚人的一劍,頓時欺身而上施盡渾身解數,瞬間前移參尺,血肉模糊的雙手向著子慕的劍側拍去。意圖乘著子慕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當兒搶攻。

他看出子慕的修為盡在劍上,只要長劍被他拍落,那出神入化的劍法自然再沒有機會使出來,他便可以搶佔道上風,憑著深厚的功力和經驗擊敗這位年紀輕輕的絕世劍手。

「啪!」得一聲,長劍離手打旋飛出,虎君心中大喜,欲抓住這反敗為勝的契機,一蹬地,如若餓虎撲食,抓向子慕頭顱。

卻見子慕早有預料般的一笑。「第九招,御劍術!」,但見他身形後撤同時,手卻掐訣一引,旋飛的長劍似有繩子拉扯一般旋回,竟是借了虎君拍擊之力使劍速更急更迅,旋向虎君咽喉。

「以氣御劍?他才多大!」虎君心中大駭,尚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就能以氣御劍的年輕人。甚至懷疑自己看走了眼,面前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而是哪個駐顏有術的成年名宿

虎君施盡渾身解數,前撲的身形驟停,腳再一蹬轉為後躍,才躲過抹向喉間的一劍,但這急進急退間已令他空門大開,而子慕朗聲道:「第十招!」

接劍再進,已刺向他的胸膛。虎君雙手夾劍,但倉促應招力有未逮,長劍如攻城破關一般寸寸逼近,卻忽然,一道光芒閃過,便見一根算簽先一步刺入虎君胸前羶中穴,虎君真氣凝滯,頓時受制,隨後長劍穿胸而過。、

「你做什麼?誰讓你插手的!」子慕朝著寧悠悠怒道。

「我贏了我贏了!乖弟弟,快叫我聲姐姐!」寧悠悠得意的叉腰挺胸。

「喂,他十招內被我打敗了,你不會數數啊!」

寧悠悠振振有詞道:「胡說,明明是我先制住他,所以打敗他的是我不是你,而沒能敗他,就是你輸了!」

「你!撿了便宜還賣乖,豈有此理!分明是我贏了!」子慕氣結道。

「不聽不聽不聽,輸了不認,不害臊!」寧悠悠摀住耳朵,衝他吐舌頭道。

子慕正欲再與她分辨,忽然,一道澎湃雄渾氣勁從側面而來,子慕心頭一凜,大叫聲「小心!」同時從虎君拔劍而出,化出一個渾圓欲卸力,但倉促出手,難卸萬鈞之力,子慕虎口出血,氣血翻湧,連退七步,虎符亦被從身上震出。

而寧悠悠亦同時受招,她修為不如子慕,反應又慢了半拍,應招已是不及,只得將真氣聚攏胸前,硬生生吃下這一記,身形卻被擊得如紙鳶倒飛,眼看要砸到墓室牆上,子慕忙探手將她抄入懷中,便見她已是雙頰充血,受創非輕,忙按住她背心替她疏導真氣,同時戒備看向掌勁來向。喝道:「誰人偷襲!」

卻見主墓室大門處,羊君的頭從門外探出。子慕暗道:「是這只山羊去而復返,不對,他怎有這等掌力!」

疑慮之間,再定睛細看,卻見羊君頸後有一隻爪子,原來是有人提小雞一般提著他進來的。

而羊君面容扭曲,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一絲哀嚎,身上皮肉逐漸乾枯,最後被隨手一拋,乾癟癟的倒在了地上,而一隻大腳踏入主墓室,羊君背後之人現出面目。

來人身高二丈有餘,面容怪模怪樣,頭似駝,角似鹿,耳似牛,須似羊,眼似兔,而加在一起,便像極了傳說中的神獸——龍!

只是形象不像畫像中的龍那般渾然天成,他的頭顱色彩雜駁,還隱隱有針線密織的痕跡,顯然是後天拼湊而成,但粗狂氣質卻雄沉壓逼而來。

「龍君,你來了!」虎君一見來人,眼神登時一亮,子慕和寧悠悠亦瞭然,來人自是現出了獸身的龍君。

龍君看了虎君一眼,默然不語,屈指一彈,替他解了束縛同時,也一併止住了胸前的血。

又看向狗君和猴君的屍身,自語道:「死了也好,省卻我親自動手。」

又瞥了子慕和寧悠悠一眼,問虎君道:「是他們兩個傷了你?」

虎君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寧悠悠已答道:「不錯,他……正是……敗在了本姑娘手上!」。只是氣息仍未喘順。

「明明是敗給我!」子慕一邊為她疏導真氣一邊爭論道。

龍君冷哼一聲,想起在紀鳳鳴手下吃虧的經歷,道:「又是惱人的小輩,真讓人看不順眼!」

虎君狠狠道:「你先替我護法,待我煉了虎符,定要親手炮製他們一番。」說罷,將虎符撿過來。

「不急,先等我吃飽了再說!」隨即手一探,卻是將狗君和猴君的屍體吸來,擒在掌中,而狗君和猴君皮囊下似要蟲子蠕動一般,血肉盡往龍君掌心湧去。而龍君的身形不變,氣勢卻好像膨脹了數倍,填滿了整個墓室。

「不好,他……他在吸收他們的獸元。」寧悠悠方喘平一口氣,便驚駭道。「先別管我,去阻止他!」

子慕雖不知因有,但也能感覺到龍君修為在不斷提升,亦首現凝重之色,「偷襲鼠輩,接我一劍!」

子慕抽劍而動,劍若電閃,直攻向龍君。

「來得正好!」龍君無視逼近的劍光,沉喝聲中,已經大功告成,狗君和猴君的屍身只餘皮和骨。

「正好給我試試招!」龍君雙爪一捏,骨頭崩碎炸裂,竟暗器一般狠狠打來。

子慕心頭一凜,將劍舞得密不透風,「叮叮叮」交擊聲密集如雨,嘈雜不絕,飛來的骨渣盡數被長劍擋下,而子慕卻被逼得退回了原處。

「哈哈哈哈哈!」龍君並不追擊,而是看著自己雙手,似在自己都驚異自身的提升,握緊爪子放聲大笑,雄渾笑聲震得整個墓室都顫抖不已。寧悠悠被這笑聲激得又吐出一口血來。

龍的形象,本就有諸多動物的影子,甚至早有說法,天下本沒有龍,而龍是有諸多動物融合而成。龍君覺醒的神通便是融合之力,可以吸納其他畜生道修者的獸元,補足自己的龍身,如今融合了十二星相大多數人的獸元,只感自身修為連連突破,「哈哈哈,竟有這等力量!哈哈,這樣才對,這樣才是真正的龍!這就是……」

眼見寧悠悠在張狂笑聲中氣息越來越亂,忽聞一聲——

「聒噪!」劍光一閃,宛若一道電光瞬起瞬滅,龍君正狂熱之際,陡然被劍光激得心頭一涼,猛然閃避,但倉促間卻已慢了一瞬,便聞「嘭」得一聲,龍君只感一股劇痛從口腔傳來,再看地上,一隻外突的牙齒已被打斷掉落在地。

「這位真龍,你的牙好像沒紮穩。」打斷他牙齒的元兇子慕持劍冷然道。

「你!無知小輩,你敢褻瀆龍威!」一時大意,竟丟了面子,龍君惱羞成怒。

「區區畜生,自稱為龍,才是褻瀆龍威。」子慕嘲諷一句,劍光一抖,再向龍君攻去。

「還不是一般的畜生,是個東拼西湊的雜種。」寧悠悠回過氣來,氣鼓鼓的看著龍君,也嘴上不饒人道。

「你們找死!」牙齒被打落雖不算什麼傷勢,但連心的疼痛和被削去的面子讓龍君幾欲成狂,盛怒的龍君九趾神龍手凌厲而出,化作五道氣芒向子慕探去。

挾怒而來的一擊倍顯威勢,竟似要將墓室撕裂,子慕接招之時,只感腕間挫痛,竟是險些拿捏不住長劍。

但卻順勢一抖劍,劍尖化出一道圓弧橫斬開來

劍氣相交,鋒利的劍氣與凝聚的爪風相互絞殺在一起,發出震得人耳膜生痛,頭皮酥麻的鏗然音爆之聲。勁氣炸裂成無數片,殘勁向著四面八方激射開去,將四周地面犁出無數深淺不一的痕跡。

而子慕身影一晃,卻化出七道殘影,夾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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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外傳 故劍情深(十一)

「雲影七幻?你是凌霄劍宗之人?」龍君認出來子慕所使招式,神情一肅道。

「是又如何?」子慕一身化七,如雲飄渺,長劍似虛似幻,若從雲深處遞來,乍看是虛招連環,但卻總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化虛為實,鋒芒畢露。吸收他人獸元後,龍君修為已遠勝方才的虎君,子慕倍感壓力,自是不敢絲毫大意,欲以奇招搶佔先機。

「不如何!同樣是死罷了。」龍君殺意陡升,雖只交手數招,卻已覺眼前少年劍法之精純,遠超同齡,在凌霄劍宗也定是備受師長矚目的翹楚,若不能斬草除根,日後凌霄劍宗報復而來,五峰三閣的首座任出一個他都應付不了,更遑論凌霄之上,還有一個劍冠天下的顧劍聲。

只想起顧劍聲的名字,龍君就不由心頭髮顫,但隨即惱恨自己露了怯,殺心更堅,下手更見狠辣。

「是嗎?你先前應遇上過一個慣用術法陣勢的年輕人,不知他死了沒有?」

龍君先前在紀鳳鳴陣法下吃得虧,此時聽他提起,不由怒火中燒,狠聲道:「自然是死了!被我碎屍萬段,屍骨無存!」

「話可別說滿,若你轉身,見他就站在你身後,那就尷尬了。」子慕此話一出,龍君為之一凜,不禁目光游移。

而子慕看在眼中,趁龍君目光游移之際加催攻勢,一身七幻,劍光雲影共徘徊,好像將龍君困鎖在層層雲中,同時放下心來笑道:「哈,果然,看來他非但沒死,還讓你吃了鱉。」。

「哼,不過早晚之事罷了,先將你碎屍萬段,便輪到他屍骨無存了!」龍君聲一沉,揮舞神龍手,利風縱橫交錯,將近身劍光雲影撕成碎片。

「還是建議你先去殺他,畢竟在下不過無名小卒,他卻是一象萬生衛無雙得意高徒啊!」

「衛無雙!」龍君心頭一驚,再回想先前那名少年手上的摺扇,登時恍然,若凌霄劍宗只是令他忌憚遙遠名號,那衛無雙便是壓在他心頭二十餘年的噩夢,他曾遠遠的見識過衛無雙與帝凌天的那場驚世之戰,最後,僅受二人氣勁餘波波及便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可算是深知衛無雙的可怕之處。「難怪那小子厲害非常,原來,方才沒能殺他,若是讓衛無雙知曉……」

言語成功擾亂龍君心神,子慕眼神一厲,七道劍光同時而動,刺向龍君七處要害,龍君急斂心神擋招,雖避開要害,但仍是被劃得皮開肉綻,而子慕得勢不饒人,七道劍光匯於一處,化作磅礴劍流,挺劍再刺龍君胸膛。

霎時,血花飛濺,入肉三分!

但,也僅僅三分!

入肉瞬間,卻覺龍君肌膚堅硬的如石塊一般,長劍的去勢一滯之時,龍君已抓住劍柄。

「豬君的鐵皮鋼膚神通?」虎君驚異叫道。

「啪!」血滴從劍上滴下,砸落在地,龍君卻是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初時只是低聲怪笑,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張狂,震得墓室嗡嗡顫鳴。「不痛不癢,你的劍用力了嗎?用力了嗎?」

龍君猛然抬頭,面容扭曲的張狂大叫,而狂亂嗜血目光壓逼而來,與他目光交匯,子慕頓感視界之內一片血紅,似有一頭巨獸在自己神識內咆哮,「糟,是房日赤瞳!」

子慕覺察端倪,強斂心神,此時卻聽龍君大吼一聲,「看好了,這才叫用力!」

轟然一拳擊出,子慕急忙抽劍回防,運使玄武不動劍,意圖封住此拳,但擋得下拳頭,擋不下拳勁,子慕被轟得倒飛而回。

「小心!」寧悠悠急忙起身護住他。

虎君則大呼道:「這是牛君的蠻牛神力?」

「沒錯!他們的神通已被我融合完成了,看到了麼,這才叫力量!有了這種力量,什麼凌霄劍宗,什麼衛無雙!都將不堪一擊,我才是這世間的真龍!你們都將臣服於我的龍威之下,哈哈哈!」

子慕吐出口血看向虎君道:「喂,是不是獸元吸收的多了就會變得像野獸,怎麼感覺他越來越蠢了。」

虎君面色古怪卻沒反駁,快速提升修為的方法總帶著走火入魔的風險,融合神通也不例外,吸收了其他十二星相的獸元,龍君雖是突飛猛進,但看他神態全無往日沉穩,顯然是走火入魔了,不由也擔心道:「龍君,你還好吧。」。

「我很好,只是還差一點.」龍君狂笑一收,身形一閃,竟是突然出現在虎君背後,神龍手一把抓住了虎君脖頸,而利爪直刺入他頸肉之中。

「龍君你做什麼!」虎君未曾防備,登時受制,又驚又怒道。

「十二星相其他人已被我吸收,你自也不該例外!」

「你!我與他們不同!你怎能……」虎君大驚失措,卻無能掙扎,只感覺自己血肉向龍君手心湧去。

龍君森然大叫道:「以前,確實不同,因為你是十二星相中唯一與我有相稱實力的,但現在,都一樣了,都一樣了,你們在我眼中都是一般弱小,一般無力!」

虎君痛苦的面容扭曲,竭盡全力的怨毒道:「你……恩將仇報……當年你被衛無雙的氣勁……震傷,是我背著你……躲過追捕,帶你逃亡……為你求醫,你說我們是……兄弟的!」

「兄弟?」龍君眼神中現出一絲迷茫,喃喃重複著這兩字,緬懷道:「是啊,我們是兄弟,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但隨後,赤紅眼神再現嗜血瘋狂之色,「所以我允你與我共享榮耀,化為我的血肉,與我融為一體,共同見證我的真龍之路!」

龍君長嘯一聲,虎君皮骨已炸裂,而血肉化成一個蠕動的肉球,慢慢沒入龍君掌中。

虎君修為遠非其他十二星相可比,獸元一納入體內,龍君修為再度大幅提升,嘯聲引動颶風狂捲,而地面已是難承雄力,寸寸龜裂。

看到這般威勢,寧悠悠小臉煞白,握緊子慕的胳膊自語道:「怎麼會,我明明算過卦的,此行應是有驚無險的!」

子慕神態自若的安撫她道:「放心,確實不會有危險,我們可還有同伴未到!」

「同伴?哈,就是那衛無雙的徒兒,正好,他若敢來,我便先殺了他,來日再上萬象天宮殺了衛無雙。怕只怕他不敢再出現在我的面前!」龍君笑聲停止,殺氣凜凜走來。

子慕卻視逼命而來的龍君如無物,扶額作無奈狀:「唉,瘋得沒藥醫,你還能忍?」

話音方落,卻聽得一聲清冽鳳鳴,龍君陡然覺得一股熱浪襲來,回身便見一隻赤炎火鳳撲面而來,龍君銳爪探出,將火鳳撕成碎片,而火羽四散後,現出一道手持摺扇的少年身影。

「是你!」龍君怒道。

「紀鳳鳴!」寧悠悠欣喜道。

「方才是誰說要殺我師尊?」紀鳳鳴冷然道。

「是我,又如何?」

紀鳳鳴淡淡掃他一眼,道:「不如何,不過好奇究竟是怎樣無知之人,才能說出此等自大之語,見到了,也算長見識了。」

「只是蠢得話也就罷了,畢竟蠢沒有害處,但他又蠢又瘋,留著終是禍害。」子慕拖劍步步向前,擦出閃亮火星,「便讓他葬身此墓穴之中,如何?」

紀鳳鳴道:「吳起的衣冠若不介意與無知之人為伍,那我亦無意見。」

「猖狂小輩,你們找死!」龍君勃然大怒,拍出兩隻大手,分襲子慕和紀鳳鳴。

紀鳳鳴摺扇一張,一道土牆橫亙在前,「砰!」得一聲,土牆崩散,牆後卻無紀鳳鳴身影,而是出現在子慕身邊,道:「你近守,我遠攻?」

子慕亦一劍將巨手斬開,道:「理應如此。」

不需多言,只短短幾字,二人便分工完畢,同時出手。

子慕身形驀然而動,劍如不折之柳,如細雨綿絲,輕柔細密,無聲無息,卻是連綿不絕的纏向龍君,逼得龍君無暇分身。

而紀鳳鳴一手五指張開,豎立眼前,輕誦法咒道:「眼萬象,歸太虛,五行異火!」霎時五指上燃出五點豆苗大的火光,白、青、黑、赤、黃,各自對應五行之色,另一手扇子揮舞,五團火光被扇離指尖,輕飄飄的直向龍君而去。

五行異火可焚燒人的真氣,對龍君這等靠外力而使真氣猛增,一時不能收放自如的人大有奇效。龍君不識得此術厲害,見異火來得輕緩,抽出一掌欲以掌風拍滅它,但白色異火卻無視掌風,直接依附在他掌上,龍君頓感灼熱刺骨,若非九趾神龍手非比尋常,幾乎疼得叫出。

見其他四團異火也飄來,龍君不敢再接,足下一點,催動猴君「迅捷無影」的神通,龐大身子竟是以難以言喻的敏捷甩開子慕綿密劍網,探手抓向紀鳳鳴。

紀鳳鳴見利爪臨頭不做絲毫避閃和防禦,子慕卻已在這是逼至,劍法陡然轉快,宛若一道驚電直刺龍君背心,逼得龍君不得不撤手回防,而紀鳳鳴術法完成,四團慢悠悠飄著的異火匯成一團,化作一隻火鴉疾飛而來,直直撲向龍君。

龍君慘嚎一聲,背部已然中招,獵獵火光從肩頭一隻燒到臂彎,苦不堪言,龍君幾次欲以真氣震散附體火光,但越是如此,火光越烈,終是看出端倪,真氣陡然斂入體內,火光也隨之一斂。

子慕則在此時喊了聲,「交換!」把握著分毫之機,子慕轉守為攻,劍落如雨,火光未盡龍君亦不敢妄動真氣,改為全力催動「鐵皮鋼膚」神通純以肉身抗衡。

「叮叮叮叮」子慕一瞬間落了無數劍,但力分則弱,龍君神通加鱗甲,渾然不懼子慕劍雨,劍雖密集,也只留下這濺珠碎玉般清脆的擊打聲。

「任你施展,又能傷我分毫?」龍君狠聲道。

「安靜!」子慕耳朵微動,打斷龍君張狂話語,陡然道一聲:「便是這裡!」

散亂劍雨陡然收成一束,子慕連環快劍,每一劍都落在龍駒左邊第三根肋骨之上,「啪」得一聲,鱗甲分落,龍君左胸竟被洞穿。

「這小子,是以聽聲的方法辨認我鐵皮鋼膚的漏洞!」龍君恍然察覺,因神通是接受而來,空門何在他自己都不清楚,卻被子慕先洞悉,這讓他怎能不怒,恰這時異火無真氣可燃而自行熄滅,龍君催動「蠻牛神力」一拳轟響子慕。

子慕亦是忙收攻勢,向後躲閃,龍君哪容他走脫,就在將要把他砸個稀巴爛時,卻聞一聲「衍萬象,歸太虛,水月折光鏡」。

子慕背後憑空出現一個鏡子,卻毫無滯礙的沒入鏡子中。而龍君拳頭追上,卻見鏡中折射出他的身影,同樣是怒拳揮來。

「砰!」兩拳相交,鏡子應聲破碎,但龍君如真與另一個他對了一拳般,竟是腕上挫痛,氣血翻湧,身形止不住的後退。

而碎開的鏡片後,子慕劍光在碎鏡折映下,好像一劍化萬千,再度攻來。

有人白手相知卻能翻面無情,有人萍水相逢卻已許為知己。子慕和紀鳳鳴在門中皆是驚才豔豔,無人能比肩,難免生出寂寥之感。

才會對同樣出類拔萃的對方一見如故,相交不過幾日,便已是情誼深厚。

此時二人雖是初次聯手,但術劍交替,攻守轉換,配合已是緊密,而默契竟還在不斷提升。

方才還狂傲自大的龍君竟不由生出畏懼之情!若戰鬥可以用加減法計算,這二人縱然加一起也遠及不上他,單對單的話他甚至有把握三十招內解決任意一人,但二人一旦聯手,卻逼得他節節敗退。一個令他害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假以時日,世上只怕又要多出一對並肩齊名的「道扇劍冠」!

而隨後,龍君覺察腹中一熱,不由大喜,再動作,已是至極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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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外傳 故劍情深(十二)

一者劍式精奇,一者術法高妙,子慕和紀鳳鳴二人初次聯手,配合卻是默契無間,交手數十回合,方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龍君竟是在他們聯手之下生起驚懼之心,「這兩人,斷不可留!否則過上幾年,又是新一代的道扇劍冠」

心中邪火上升之際,腹中恰也一團熱火燃起,龍君心頭狂喜,知曉是虎君獸元已融合完成,不由放聲大吼,聲如虎嘯會龍吟,震撼迴蕩。而一揚手,雙手騰起熊熊星宿火,竟是以九趾神龍手溝通尾火虎星宿之力,使出虎君絕學尾火焚炎掌。

龍虎之力匪流,威力已是超乎想像的難纏,子慕只是被爪風掃到,便覺得胸前如被火燒,痛熱難耐,只交接幾招,防守已現力拙之態。

眼看對方極招上手,知曉這等強招下難以久守,子慕和紀鳳鳴眼神交匯,已知勝負盡在此招,子慕昂聲道:「齊上,制住他!」

說話同時,子慕驀然而動,施展凌霄劍宗「傲寒劍法」,劍風所向,覆雪凝霜,灼熱肆虐炎風在劍下也收斂幾分,而而劍出如梅雪齊綻,迎向纏繞星火的神龍手。

掌風劍影交並,火花與冰晶同時飛舞,全力對攻下竟是分外好看,但幾番交並,子慕在龍君雄渾掌勢下,劍法漸漸散亂散亂,龍君得勢不饒人,一爪向他直擊而來。

子慕心頭一狠,賭注一招,長劍直刺向龍君爪心。

「愚昧!」龍君見他意欲以力拚力,嗤笑一聲,便要將子慕連人帶劍一併拍飛,卻見子慕長劍上移三分,竟是從龍君爪隙間穿透而過,從勁力相搏變成以傷換傷的局面,長劍先一瞬釘在龍君肩井穴上!

龍君自恃防禦力,意欲抗著此劍將子慕擊殺,但肩井穴中劍瞬間,陡然覺周身氣勁好似破了口子一般從肩井穴流出,掌勁立時卸了七分,火光也同時熄滅。才知子慕這一劍非是盲目而為,而是經先前試探後,確認肩井穴同樣為他「鐵皮鋼膚」的罩門之一。

但這一掌仍是結結實實的拍在子慕身上,饒是只餘三分餘力,雄渾勁力亦是讓子慕痛苦難耐。子慕卻一步不退,手中劍往前猛遞,似要將龍君肩膀刺穿,而趁他吃痛之際,另一手反扣腕龍君,將龍君的手死死夾在腋下。

見子慕拼得性命也要與制住他一臂,龍君大怒之下,另舉左手手贊掌而來。這一掌,便要了斷子慕性命。

危機之時,龍君突感腕上一緊,拉得他手掌不能寸進,卻見另一方,一條冰蛇從如長鞭一般紀鳳鳴的扇子中竄出,尾端與摺扇相連,身子卻緊緊纏了他手腕幾圈,從手腕一直游到肩部,最後一張尖牙大嘴,同樣咬在他肩井穴!

子慕夾著他的右手,紀鳳鳴如扯鞭子一般以冰蛇縛住他的左手,空門大開的龍君心神慌亂,急欲擺脫,此時子慕大吼一聲,「那個愛撿漏的,期門穴,還不動手!」

「不用你說,我早在做了!」寧悠悠朝他回喊道,

便見寧悠悠周身懸了六十四根卦簽,如一把把小劍在繞著她旋轉,「上上籤!上上籤!上上籤!」寧悠悠神色緊張,口中唸唸有詞,一探手,從環繞的卦簽中抽出一根。

「慘!中下籤!」看一眼卦簽,寧悠悠便氣惱般的將卦簽扔出,口誦簽上卦辭。「獨上高樓人不還,纏風春柳伴入眠,河邊已埋無定骨,夢裡郎君猶按劍。」

卦辭似是一首春閨詩,春日遠眺,徵人不還,儘是愁慘之意,不用解,也知是下下之簽。

但見簽被扔到半空,長出無數條綿綿柳絲,而柳絲彼此交纏,又化成一把劍,變化正與卦辭相對應。而柳絲之劍直墜而下,刺向龍君期門穴。

龍君動彈不得之際,見柳劍刺來,銳意逼人,眼看就要被劍穿透,危機之時,龍君竭力嘶吼一聲,真氣化成龍虎之相,隨著吼聲直直奔出撞向柳絲之劍。

「噌!」倉促而成的龍虎虛像難敵劍威,被柳絲劍一劍洞穿,化為虛影。柳絲之劍刺中龍君期門穴,但卻——

「沒效,就知中下籤靠不住!」寧悠悠悲呼聲中,便見柳絲之劍在炎火之下寸寸灰化。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洞穿了龍虎虛像,柳絲劍難以再破去龍君防禦,龍君虛驚一場,死亡的陰影催生他的雄力,猛然一揮手將子慕連人帶劍甩開,之後抽掌擊向紀鳳鳴,紀鳳鳴立時吐血倒飛,冰蛇亦潰散無形。

就在此時,寧悠悠再出手,又抓了一簽,看似只一簡單動作,寧悠悠卻是俏臉發白,汗如雨下,好像周身力氣都在這一抓下用盡,但一看卦簽,雙眸頓時一亮。「上上籤!」

「鐘鳴鼎食帝王鄉,泛舟四海展所長,待得一夕雲變改,乘風萬里破天浪!」寧悠悠口誦卦辭,玉手一揮,簽已飛出,此卦辭意象開闊,指明待得時機便能乘風而起,一展宏圖,自然是上上之簽。

卦簽打著旋飛入空中消失不見,旋風聲卻隱隱似海浪翻湧之聲,而墓室頂上,先是斜著探下一根尖木,之後才顯露真容,竟是一條巨船沒入墓室,斜撞下來!

「這麼誇張!」子慕都長大嘴巴看得呆了,而龍君更是驚得一時失神,待視線盡數被巨船遮蔽才猛然回神,起手擋招,但他身受創傷,又連施強招,如今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縱然神龍手彙集尾火焚炎掌力直推向前,但巨船卻如攻城錘一般硬生生撞開他的雙手,而船尖刺穿他的期門穴,龍君慘嚎一聲,被斜釘在地上!

巨船幻化消散,墓室之景如舊,若不是頹倒在地的龍君,子慕還只當方才是一場幻覺。

而寧悠悠也依著牆軟軟倒地,口中道:「有驚無險……本姑娘的卦果然沒算錯,不過,這驚得也太過投了吧……」

眼見龍君已敗,心神鬆懈之際,卻在此時,驚變再起!

原本被遺忘在地上的虎符,陡然溢出濃黑如墨的煞氣,方才還被炎火烘熾的火熱的墓室瞬間降溫,下一瞬,煞氣化作一隻猛虎,咬向龍君身軀,龍君身子無事,元神卻被從身上拉扯而出。

煞氣凝成的猛虎此時好像兩隻老虎縫在一處,左邊佔了大半個身子的是先前的那隻黑紋虎,右邊一小半則是斑斕虎,像極了虎君的獸形。

而後竟一邊大口嚼嚥著龍君的元神一邊發出聲音道:「哈哈哈,好兄弟,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該融為一體,肉身是,元神也是,才不負當年情義!」

「果然是虎君!」眾人大驚道,原來虎君方才被龍君所殺,卻在被吸收之前,將元神投入了虎符之中,與虎符中的虎魄融合,待到龍君無力抵抗時,才突然出手報仇。

龍君方死,虎君又來,見得如此,眾人再度緊張起來,紀鳳鳴卻擺手攔住其餘二人,道:「等一等,事情有轉圜。」

便見猛虎大口大口吞食龍君元神時,屬於虎君的那半邊身子也逐漸減少,待最後一口元神嚥下,虎君也隨之消失。

紀鳳鳴這才嘆口氣道:「果然,虎君肉身被毀,殘破的元神如何能煉化虎符?他不過是恨極了龍君的背叛,才會將自身喂食給虎魄,讓虎魄染上他的恨意,替他報仇,如今仇怨得報,虎君的元神自然也就被消化,這對兄弟,到真是生死與共,永不分離了啊。」

看著煞氣漸漸安穩,紀鳳鳴舒口氣道:「現在,應該無事了……」

「無事個鬼啊!」子慕大叫一聲,未及得鬆懈,卻見猛虎身形一躍已向他撲來,子慕匆忙一個翻身避閃過去,「這傢伙可不像吃飽的樣子!」

「怎會?」紀鳳鳴亦頗覺失算,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留情了,只一個獸魄而已,咱們聯手將他制服。」

話音一落,紀鳳鳴卻覺得那老虎笑了……

雖然不知道老虎笑起來該是什麼樣,但卻分明覺得,他就是在笑,而且還是嘲笑。

卻見一團一團煞氣從老虎上分出,化作一個個人形,上半身赫然是方才被他吞下的龍君、虎君、猴君等人,下半身則是一團氣體連接在猛虎尾巴上,竟赫然分出了數百餘人,將墓室圍得滿滿噹噹!

只?一?個?獸?魄?而?已?

開什麼玩笑!

「是倀鬼!」三人同聲驚呼道,傳聞人若是被虎所吞食後,魂魄亦會為虎所役使,淪為倀鬼,繼續虎害人,「為虎作倀」一詞便是有此而來。而眼前的,確實皆是倀鬼無疑。

猛虎再一嘯,眾倀鬼如聽從號令,已自四面八方圍攻而來,三人面色大變,急忙背心相抵,再度迎戰,倀鬼是煞氣所凝,既可攻擊肉身,也可突襲元神,當真防不勝防。

三人不敢再有絲毫大意,子慕和紀鳳鳴各施展劍法術式,緊守方寸之地,而寧悠悠以卦簽為暗器補隙,防止有倀鬼攻擊元神,但倀鬼源源不斷,好像殺之不盡,而更要命的是——

子慕揮舞著劍掃開兩隻倀鬼,同時顫聲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倀鬼好像是按軍陣排列!」

紀鳳鳴早就有心突圍,但卻是困守其中,難以脫身,此時也面色發白道:「盤蛇陣,卻是是困敵之陣……你們說,那隻虎魄是不是會兵法……」

「你可別嚇我,」寧悠悠甩出五根算簽,刺落飛撲而來的倀鬼,不敢也不願信道:「它現在是一個器靈,過往是一個野獸,怎麼可能會兵法!」

紀鳳鳴一揮扇,化出一道火圈將三人罩在其中,暫時得以喘息,才道:「它是調兵遣將的虎符,還是兵家始祖吳起的虎符,甚至可能天下誕生的第一塊虎符!」

子慕道:「不止是軍陣,你有沒有感覺,咱們與十二星相相鬥,最後是被他坐收漁利了!它一開始就想吞了我們所有人,但卻難以做到,所以才會裝作無害,等我們與龍君虎君先鬥上一陣,最後兩敗俱傷之際它才出手撿便宜!」

三人越說越覺得推測無誤,他們皆是聰明之人,卻不想被一隻獸魄在智慧上佔了便宜,只覺若是這般死了,那簡直是荒唐的可笑。

「解破了機關,過了吳起考驗,殺敗了十二星相,沒想到最栽倒在一隻畜生身上……」

「兵法……吳起……考驗……」寧悠悠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口中喃喃自語,忽得渾身一震,道:「我知曉了!你們兩個給我開出一條道路,我可能有辦法解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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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外傳 故劍情深 (十三)

「你們兩個替我開路,我有辦法對付它」寧悠悠突然眼睛一亮道。

見寧悠悠說得篤定,子慕和紀鳳鳴雖是不明所以,但對視一眼,已各自出招,子慕劍勢一轉,一道磅礴劍氣筆直向前,所向披靡,擋在劍氣之前的倀鬼皆被打散形體,打通了一條筆直通路,而紀鳳鳴術法施展,兩道熊熊火牆燃起,為她擋駕護航。

寧悠悠足下一點,如白駒過隙劃過這短暫的通道,將二人撇在眾多倀鬼之中,頭也不回的直奔向前,衝出了主墓室。

虎獸昂聲一吼,立時數十倀鬼列隊而出,緊追寧悠悠不捨,倀鬼下半身與虎獸相連,身子拉長得如一條條長蛇,將甬道堵得滿滿噹噹的。而兵刃連環落下,自背後將寧悠悠斬殺。

一路追,一路逃,寧悠悠且逃且閃,游移於兵刃之下,幾次險之又險的躲過攻擊,落空的攻擊砸在甬道上,甬道內亂石迸濺,儘是刀兵劍痕、

而寧悠悠也逃到了入口不遠處的碑石旁,碑上文字依舊鮮明,「碑分陰陽,線立生死,前路不歸,兵凶將險,誤入者止步,尋物者回頭」,此時聳立眼前,好像是在嘲諷來人不聽勸告,擅闖此地,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寧悠悠一路奔至這裡,已是氣喘吁吁,卻如同看到終點一般眼睛發亮,「回頭?回頭?是往哪回頭?」寧悠悠口中碎唸著,視線卻往沿著碑石所對方向看去。

卻見碑石正對的牆上,一塊磚石顏色略微淺了幾分,若非有心細查,斷無可能在無數磚塊中發現這一塊的些微不同。寧悠悠卻一咬牙,「就是你了!」

與此同時,倀鬼追殺而至,寧悠悠無暇再躲閃,一掌按在石塊上,卻見石塊下沉,甬道牆壁竟沒入後面,露出一層夾層。

一隻倀鬼的刀高高舉起,狠狠落下,逼臨寧悠悠脖頸,眼看就要一道將她白皙的脖子斬成兩段。

但夾層開啟瞬間,倀鬼突然如猛收刀式,如畏懼一般壁閃開,以刀駐地做行軍禮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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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掩護寧悠悠離開,二人各出強招,但強招之後便是破綻,趁著二人回力不及,虎獸如百戰將軍一般把握戰機,指揮倀鬼加緊攻勢,四面八方掩來。

本就難以久撐的戰局,因一人的離去而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子慕和紀鳳鳴身上連連受創,已是強弩之末。

「那個寧悠悠,不會是跑了吧……」紀鳳鳴本就對寧悠悠不怎麼信任,也一直不清楚寧悠悠為何會出現在這吳起墓中,生死之時,難免懷疑。

「不會,她會回來!」子慕斬釘截鐵道。雖說不清原由,但卻對寧悠悠莫名信任。

「哈,但願吧……」紀鳳鳴面色蒼白的笑一聲,終於術力潰散,擋在身前的火牆化為黑煙,再無法阻擋如潮水般湧來的倀鬼。

「這麼相信姐姐,姐姐總算沒白疼你!」人未到,聲先至。卻見主墓室入口,一物先從甬道中甩出。

數百倀鬼同時止住攻勢,看向飛來的那一物,卻見那物亦是一塊虎符。

虎符漂浮半空,而原先那塊擱置在地上的虎符如受牽引,輕悠悠的飄上。

兩塊一模一樣的虎符拼合在一起,首尾互咬,竟是完整如一。

猛虎一吼,倀鬼同時肅敬,向著虎符行禮,之後如黑煙一般散去,而猛虎則不屑的打量寧悠悠一眼,甩著尾巴打了個哈欠,搖頭晃腦的沒入虎符之中。

「哼,臭老虎!」寧悠悠亦吐著舌頭,將虎符收入懷中,方才還擠得滿滿的墓室,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這是怎麼回事……」隨是脫離死關,子慕仍是莫名其妙。

紀鳳鳴卻仰頭看著墓室頂道:「疑問等待會再說吧,這裡好像要塌了,咱們先離開吧!」

連番激戰下,墓室之內已是一片狼藉,地板上早是坑紋密佈,而裂紋竟已從地面爬到牆上,甚至遍及了墓室頂。

似是為了印證他話語,話音方落,一塊碎石自上而落,混著泥沙飄灑而下。

「才說要塌你就真塌!紀兄,我覺得你不該叫鳳鳴,而該改名叫烏鴉叫!」子慕不禁讚一聲。

「愣什麼,逃啊!」紀鳳鳴喊了一聲,已一馬當先的前衝開路。

墓室說塌便踏,轉眼泥沙俱下,搖搖欲墜,三人哪敢停留,皆是往前直衝。

衝到甬道之中,崩解之態更是嚴重,大小不一的石頭沒頭沒腦的砸下,衝至中途,忽聞在最後的寧悠悠叫了一聲。

子慕回頭,卻見一塊大石已砸在了她小腿之處,寧悠悠倒在地上,難以脫出。

紀鳳鳴忙撐起一個無形屏障,而子慕回身盪開大石,背著她再往前衝,卻在此時,前方甬道徹底垮塌,一瞬間壓垮屏障,石塊泥沙狠狠墜下,將前路堵得死死。將紀鳳鳴與他們二人隔開。

「生路斷了?」寧悠悠喃喃道。

前路斷絕,而垮塌卻沒停止的跡象,子慕一咬牙,當機立頓,「還沒!」,前路雖短,生路卻未絕,子慕猛然回頭,背著寧悠悠轉身再往回衝,與垮塌的墓穴展開一場生死競速。轉眼又沖回了瀕臨垮塌的主墓室。

「拼運氣了,小神婆,祈禱你的卦沒算錯吧!」紛飛落石之中,子慕一把將寧悠悠扔入青銅棺材之內,之後自己也跳去其中,合上棺材板。

合上瞬間,砸擊之聲起初密如雨下,砸得棺材「咚咚」作響,而後又是幾聲沉悶如雷,子慕只覺耳鼓膜都要被震裂,不知過了多久,週遭終於萬籟無聲,一片死寂。

「喂,子慕,你壓到我了……」沉寂好久,才聽聞寧悠悠略帶羞澀的聲音。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23:35
第408章 外傳 故劍情深(十四)

「子慕……你壓到我了。」寧悠悠的聲音細如蚊吶,卻儘是羞怯之意。

狹小棺木內,二人身軀緊緊貼在一起,透過衣料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熱。

子慕只覺寧悠悠身如********,輕柔無骨,少女體香縈繞鼻端心頭,熏人欲醉,死氣沉沉棺木之內已是春意盎然。

子慕心跳加劇,全身火熱,似炸裂般****難耐,連忙強行將思緒拉回正事上來,道:「坍塌停止了,我看看情況,但願咱們沒被活埋。

說罷忙撐起身子,卻聽寧悠悠嚶嚀一聲,羞惱的帶出哭腔,「你……你還壓!」

子慕這次主要,自己的手正撐在一團綿軟中又帶有彈性的柔腴之上,當下連忙起身,腦袋卻直撞到棺材板,口中慌道:「抱歉,我一直沒察覺到……」

「一直沒察覺?你!我的身材哪有……死開啦!」寧悠悠好像變得更氣了,狠狠把子慕往外退。

子慕也順勢起來,推了推棺材蓋,見棺材蓋鬆動才舒出一口起來,暗自慶幸著:「還好沒有被徹底碎石封住。否則真跟這小神婆同穴而死了。」

可一想到與寧悠悠同生共死,子慕又是心緒紛雜,連甩開雜念,道:「我去看上一看,你在這等著!」

寧悠悠連忙道:「我與你一起。」

子慕道:「你腿都傷了怎麼隨便動,先在這躺著。」

「不行,我怕黑!你要是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怎麼辦!」寧悠悠竟又伸出胳膊拽住他。

方才往外推,現在又往裡拽,子慕也被搞得沒了脾氣,如哄小孩一般道:「別鬧,你還小不成,上下都被封死,我能走到哪去。」說罷把胳膊抽出,爬出棺材。

「你別走,回來啊,我真的害怕!」寧悠悠帶著哭腔道。

「有甚好怕的,還能有鬼不成!就當睡覺般睡上一會便好。」子慕說著,又怕再有落石砸下砸到寧悠悠,便又推蓋將棺材蓋上。

蓋子一蓋,寧悠悠的哭鬧聲也被掩蓋住了,餘下微弱的擊打棺木的聲音一聲一聲,但走得略遠一些,也就聽聞不到了。

子慕打開火摺子,微弱火光映照四周,果然如他所料,原本守在棺材前的兩個將領銅人,此時正如頂樑柱一般屹立不倒,撐起了垮塌的牆壁,保護他們沒有被埋入泥石之中,還給他們留下了一片活動的空間。

「呼!賭對了。」子慕心有餘悸的呼出口氣,藉著動手將週遭散落的大大小小的石頭挪到兩個銅人旁邊,又壘出兩根石頭柱子,減輕銅人的承重壓力。

而碎石一挪開,便已騰出了五步見方,半人高的容身之處。

子慕見佈置的差不多了,便又打開棺材,「沒悶壞吧,我騰出了點地方,這便扶你出……」

話說一半,子慕嘎然而止,便見火光映照下,寧悠悠面上好像染了層紅暈,眼眶中淚水盈盈,一副梨花帶雨,惹人心憐的模樣。一見到光亮,既委屈又可憐道:「都說了我怕黑你還……我以為你丟下我了呢。」

子慕自見她以來,一直都覺得她是既大大咧咧,又神神叨叨的形象,哪層露出過這般怯弱嬌憐的模樣,不由看得有些發痴。

寧悠悠覺察他痴痴的目光,面上不由一紅,好在光線太暗也看不出來,之後手一抹眼淚,又強作凶橫模樣「看什麼看!都把我關在棺材裡了,還扶我出去幹什麼,便當我死了填土埋了吧!」

只是凶巴巴的語氣配上哭得紅腫的眼睛,只是顯得更加嬌俏可憐,子慕忙賠笑道:「當然是看美人了,你的腳傷了,快些找個寬敞點的地方讓我給你看看,否則若晚了,梨花美人就成了瘸美人了。」

寧悠悠啐了一口,接著偏過頭細聲細氣道:「我使不上勁……你……你抱我出去吧。」

子慕咬咬牙,俯下身去,一手穿在她的腋下,一手勾起她的腿彎,而寧悠悠也伸展玉臂,勾住了他的脖頸,先前背她時,也是這般耳鬢廝磨,但那時急欲逃命,哪想得其他,如今子慕早已情動,再抱起寧悠悠,看著她色如菡萏,吹彈可破的雙頰,竟是神魂顛倒,不捨將她放下。

寧悠悠擰了他臂膀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將寧悠悠倚放在牆邊,道:「現在咱們被困在這裡,亂挖的話可能再度導致垮塌,不過紀鳳鳴那烏鴉嘴應是逃了出去,便在這等他來救我們吧,我先替你看看腳傷吧。」

「要看便看,我又沒攔你……」寧悠悠撇過頭去不理他,子慕道了聲得罪,便去脫她鞋襪。

繡鞋褪下,羅襪盡解,寧悠悠的金蓮盡顯眼前,溫潤如玉,纖濃得宜,腳趾甲用玫瑰汁染成淡粉色,如初開荳蔻。子慕手一碰她的小腳,便聽寧悠悠「嚶嚀」一聲,哼出柔媚鼻音。

「疼了嗎?」

「沒,你要看,就快些看,別管我……」寧悠悠低垂著通紅的臉道。

子慕聞言,低頭再看,便見腳踝處青紫一片,腫成了核桃。探指摸了兩下,道:「這邊骨頭脫臼了,還好並沒有斷。你忍著些,我幫你接上。」

說罷,子慕手一用力,寧悠悠咬牙低哼一聲,骨頭已接回原處,子慕又從衣襟裡取出傷藥,將袖袍撕開,灑上藥粉包裹起來。

口中炫耀道:「這是我師姑煉得藥,好用的緊,我小時候爬樹摔斷了胳膊,可全虧了它,敷上藥好好修養幾天,保證你又活蹦亂跳。

子慕包紮好,抬頭卻見寧悠悠正也在看他,二人目光交匯,卻是一時靜默,子慕不由問道:「怎麼了。」

卻見寧悠悠咬了咬香菱般的嘴唇,細聲細氣道:「好哥哥。」

「啊咧?」子慕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寧悠悠道:「先前我跟你打賭,結果是我輸了,本姑娘願賭服輸,便叫你好哥哥了。」

隨後又補了一句道:「不過只在我們兩個獨處時我才這麼叫,若有外人在……羞也羞死了,我才不叫呢。」說罷又把頭低下**著衣角。

子慕見她可愛模樣,忍不住撩撥道:「那現在只我們兩個人,你再叫幾聲聽聽。

寧悠悠又紅著臉惱道:「好端端的沒事幹,叫你名字做什麼,哭喪麼?你現在回棺材裡,再把自己給埋了,我叫你幾聲好哥哥都行!」

子慕見她羞惱,不再逗她,便把火摺子吹滅。

但火滅瞬間,寧悠悠又輕呼了一聲,道:「你幹嘛把火熄了!」

子慕道:「還不知要被困多久,火摺子自然要留在關鍵時用,而且還不知道這裡是否透氣,若是不透氣……嗯,反正能多省點空氣留給我們呼吸總是好的。」

寧悠悠聲音有些驚慌道:「可我真的怕黑。好哥哥,你坐過來,靠我近些好不好!」

一聽寧悠悠這般叫,子慕哪會不依,便去與寧悠悠並肩坐下,而剛坐下,便覺寧悠悠投入了他懷中,像一隻受驚的雛鳥。

而子慕遲疑一下,也摟住她的肩頭,輕輕拍著道:「你小啊?不就黑些嗎?有什麼好怕的。

寧悠悠顫聲道:「若是天黑了,她就會來找我,你可千萬別撒手。」

「她?什麼她啊?」

卻聽寧悠悠低呼一聲,道:「來了,她已經來了!」

「什麼意思啊。」子慕一頭霧水,突然聽聞第三人的聲音傳來。「你,抱夠了麼?」

聲如寒山凝雪,幽冷而無一絲波瀾,而聲音卻是從她懷中的寧悠悠口中傳出。

同一個身體,卻是截然不同的聲線和音色,氣質更是相差甚遠,子慕想著寧悠悠口中的她,不由一驚,脫口道:「你怎麼了,不對,你不是寧悠悠,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幽凝。」如幽夜凝成的聲音傳來,「可以把手放下了麼?」

子慕訕訕垂下手,戒備道:「你到底是人是鬼,與寧悠悠什麼關係?」

「我便是她,我也不是她,說複雜了你未必懂,可以理解為我們兩個共用一具身體。」

「嗯?離魂症?」子慕過往曾聽聞過一種怪病,患此病者會經常做出異於平常的舉動,說話、處事方式都截然不同,可自己恢復後又想不起來做自己過什麼,尋常鄉野村夫不懂,往往會當作是鬼上身,但子慕卻知道這只是一種魂識方面的病。

「你知道?倒也有點見識。」清冷聲音中隱約有幾分譏嘲,道:「也難怪這丫頭見沒兩面就投懷送抱,害我也被佔了便宜。」

「話不能這麼說,也就多虧這裡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不然,你若看到我的英俊瀟灑的面容,或許也會像她一樣,急不可待撲入我懷中。」一知曉對方不是寧悠悠,子慕反而輕鬆許多,與她談笑調侃。

「你才急不可待呢,真不要臉!」寧悠悠的聲音又陡然出現,擰著他胳膊道。

「嗯?又變回來了?現在寧悠悠?」話說一半,子慕忽然又恍然大悟道:「不對,若是離魂症不可能知道我跟另一個你說得話,你一開始就是在騙我!」

「哼,說了讓你別撒手的,誰讓你不聽我話!」寧悠悠語氣中儘是得意,之後又道:「不過你也算厲害,這麼不要臉的吹噓自己,本來還想多逗你幾下,結果實在忍受不了你了,沒說兩句就破了功。」

「你還真夠無聊的!好玩啊?」子慕無語道。

「是挺好玩的……若不是這麼玩,我怕早就瘋了」寧悠悠

道,「吶,好哥哥,我給你講講我為什麼怕黑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9-16 23:35
第409章 外傳 故劍情深(十五)

「我還沒出生時,我阿爹就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面,除了阿爹,聽說還有兩個哥哥,以及叔叔伯伯,我全家都被一群很厲害的仇家殺了……」寧悠悠平淡的說著,子慕卻心頭一驚,未想到她背後還有這等深仇,不由心生憐惜,又將手摟在她肩頭。

「我阿娘也受了傷,生我後更留下了病根,每天都在咳血,可更嚴重的是她的心病,自我記事以來,便沒見她笑過,除了躺在病床上,就是在靈堂前,對著我家人的牌位哭……我再大上一些,阿娘便讓我修煉『鑑天心鏡』的本事,練成『鑑天心鏡』後,不但可以看破和反射幻術一些攻擊神識的法術,甚至還能窺探出天機,先前我便是用它來抵禦那兔耳阿嬸的『房日赤瞳』的。」

子慕讚道:「原來如此,以彼之道還諸彼身,你這本事練的不差。」

寧悠悠聲音又有些害羞,道:「沒啦,練這門法術需要心如明鏡止水,以心代眼,可我這性格,反正就是沉穩不下來,練了許久都一無所成,於是阿娘就把我關在了黑屋中。屋裡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想要借這環境讓我靜心,讓我不再依賴雙眼……可那時的我還不到十歲,真的很怕黑,我哭喊著讓阿娘放我出去。阿娘卻說,我阿爹,我哥哥,我叔叔伯伯都在看著我呢,等著我練成本事給他們報仇……」

「可阿娘越這麼說,我就越害怕,我好像感覺到阿爹他們的魂魄就站在那片黑夜裡,留著血淚靜靜的看著我,好像再問我,為什麼不給他們報仇,為什麼不給他們報仇……」寧悠悠說到此時,身子忍不住顫抖。

子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道:「這不怪你,那時你還只是個一個孩子,哪有報仇的能力……」

「可是……現在我依然不想報仇……」子慕感覺寧悠悠在搖頭,哀傷道:「父親、兄長、叔伯、對我來說都太遙遠了,我明明連他們的樣子都沒見過……卻要為這些未曾謀面過的人,去記恨另一群未曾謀面的人,都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我真的恨不起來,也不想去恨,好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很自私……」

子慕毫不遲疑道:「怎麼會!人本身就不該拘泥於仇恨而活,你是我見過的最豁達灑脫的女孩。」

「呵,你倒挺會哄女孩子……」寧悠悠語調中哀傷消退,轉成冷漠淡然的語調,竟是又變回了幽凝。

「你還玩啊!」子慕頗為無語。

「這丫頭自那時起便怕黑,在黑暗中不敢一個人獨處,可她再怎麼哭鬧,也不會有人陪她,更不會有人將她從黑屋放出。於是,她便學著自己跟自己說話,幻想著黑暗中,就會有人在身旁陪她,於是我便出現了……幽夜凝成的影子,便是我幽凝。」

「自打幽凝出現了,再被阿娘關入黑屋時,雖然同樣害怕,但幽凝總會出現,在旁邊哄我,與我說話,有她陪著我才總算沒有發瘋,反是阿娘,有一次她聽見我和幽凝說話,可將她嚇壞了,還以為我瘋了呢,之後便再也不敢將我關黑屋裡。但後來我的鑑天心鏡也莫名其妙練成了,嘻嘻,果然世事不能強求啊。」

寧悠悠一會換一個聲調,方才憂傷的氣氛都被沖淡了,子慕忍不住道:「你這人格轉換的還真自然啊……」可又覺得她可憐的緊,一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還未出世身上就背著一筆血債,別得孩子在陽光下無憂無慮玩鬧時,她卻蜷縮在一片漆黑的中,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努力學著自己跟自己說話……而造成這一切的禍首則是——子慕不由握緊拳頭問道:「可否能告訴我,你的仇家是誰?」

寧悠悠沉默一陣後道:「告訴你又怎樣,難道你能不理前因後果就為我報仇?那也不過是將我的仇恨轉到你身上,之後再造下另一樁仇恨而已。」

子慕一時語塞,寧悠悠又道:「放心吧,阿娘在不久前已經故去了,而她身亡之前也沒再逼我報仇,可能是因為我仇家太強,她最終不忍我犯險,也可能是瀕臨死亡,這些事也就隨之看淡了,總之她只讓我取一項東西,東西到手之後,便可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是什麼東西?」

寧悠悠掩住他嘴道:「莫多問,我不想說,但這是我娘最後的心願,我一定要達成。好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子慕道:「不想說便不說,我怪你作甚?」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寧悠悠說了一半,又將話止住,揚聲道:「不管了,反正你說過不會怪我,我可都記下了,敢耍賴是小狗!」說著不由分說的摸黑勾住了子慕的手指,連著勾了兩下。

子慕哭笑不得,任她做了,可二人勾完手後,手卻順勢握在了一起,好像理所當然一般,誰也沒提鬆開,而場面也一時靜默。

沉默良久,寧悠悠才囁嚅道:「吶,找些話說啊,沒有聲音的話,我又要害怕了……」

子慕如夢初醒,想了想問道:「對了,還沒問呢,方才你是怎麼讓那虎獸安分下來的?」

「這問題什麼時候問不行,真是浪費大好氣氛……」寧悠悠心裡不由憋悶,但埋怨幾句,馬上得意炫耀起來道:「其實虎符共分兩塊,合在一起才能發號施令,駕馭虎獸,而吳起的棺中卻只有一塊,所以虎獸便擔起護棺職責,要殺盡所有擅闖者,本姑娘能讓他安分下來,自然是因為我找到另一塊虎符了!」

「那,你是在哪找到的?」

寧悠悠道:「你可還記得甬道入口墓碑上寫著什麼?」

「好像是前路不歸,莫要擅闖之類威脅的話語,怎麼了麼?」子慕不識得碑上古字,只聽羊君唸過一遍,但也聽過就忘,沒什麼印象。

「是碑分陰陽,線立生死,前路不歸,兵凶將險,誤入者止步,尋物者回頭!」寧悠悠道。

子慕誇道:「對對,好像是這句話來著,你記性可真好,聽一遍就就得住。」

「誰記性好啊?呸,我是說,我才不是靠記性呢,我們推算風水,點穴尋龍時總會與古墓打交道,所以戰國時的文字我都能通曉幾分,現在你再想想,根據這句話可能推測出些端倪?」

子慕沉思道:「這句話,嗯……誤入者止步……尋物者回頭……回頭,那不成回頭就能發現些什麼?」

「腦中不笨嘛,沒錯,就是這樣,先前說了,吳起留下衣冠冢是為了選傳人繼承他之所學,所以布下層層機關做考驗,沿途關卡表面上是考驗闖關者是否具備『仁、智、勇、信、嚴』這為將五要,但實際上,這機關與令鑰上的機關圖一樣,同樣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所以真正的考驗,就只在最開始的這句話中。」子慕也漸漸揣測出來了。

寧悠悠接續道「沒錯,比起『為將五要』,兵家還有一條更重要的理念,而這理念不過四字而已——令行禁止!」

子慕恍然大悟,史書中亦有擊在,吳起治軍方略最大的特點也就這四字,曾經有他麾下的士兵未等軍令便擅自出擊,結果雖立功而回,但吳起卻堅持功過不相抵,為正軍紀,先重賞幾個士卒,之後又將他們斬首示眾,可見其紀律嚴明。

寧悠悠道:「吳起讓尋物者回頭,我便回頭觀視,果然便發現一處暗室,另一塊虎符就在內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典籍,可惜我無暇去看,也不知現在是不是被埋到土裡了。之後的事,你便知道了。」

子慕捋了捋思緒,不由大笑讚道:「好個吳起,不愧是兵家始祖,謀略過人!誰能想到層層關卡只是引人送死的擺設,而他的著作典籍卻藏在最初入口處!也只有對他心存敬意的兵家子弟,才有可能遵從他號令發現這暗室,取出內中所藏,而其他人便是通過重重關卡,最後也將葬身虎獸吞噬下,難逃一死,哈,十二星相那些人若知道這些真相,怕是死了都要被再氣活過來一次。」

「哼,咱們一開始並沒聽他的不也是活下來了,這個吳起心眼太壞,你誇他還不如誇我!別忘了可是我救了你們!」

「是是是,我們寧大小姐冰雪聰明,一眼便識破了吳起的小伎倆,我們寧大小姐如皓月當照,什麼軍神吳起,在她面前也不過是螢燭之光。能得見寧大小姐,實乃三生有幸。」子慕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總算會說些該說的了……」寧悠悠啐了一口,掩住嬌羞。

就在此時,忽然感覺上頭又有泥沙落下,子慕只道又要坍塌,卻聽聞一聲隔著碎石隱約傳來,「子慕兄,你可在下面。」

子慕聞言大喜,喊道:「紀兄,是你?我在下面,和寧悠悠一起。」

「你們可有被砸傷,或是被壓倒出不來?」

「寧悠悠腳上有傷,不過無大礙。」

「那太好了,我們堅持一會,馬上救你們出來!」

「小心一些,可不要再將這裡弄塌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們注意了!」紀鳳鳴話音方落,便見一聲轟響,子慕心頭一緊,忙將寧悠悠摟在懷裡,只感覺斜前方有一塊巨石落地,而久違的陽光再度照向地底,一條通道被打通了。

子慕一時不適應,伸手掩住光線,再睜眼時紀鳳鳴已出現在眼前,沐浴在自上而下的一串光束中。關切道:「你們還好吧!」

重見陽光,死裡逃生,子慕心情激動,嘴上也不饒人道:「好得很!好到連你這烏鴉嘴的聲音,現在聽起來都覺得悅耳了。」

「那是,你們都能拿墓室當新房,自然也能拿我這烏鴉嘴當喜鵲叫了。」看這二人無恙,紀鳳鳴同樣心喜,也開起了玩笑。在他看來,這二人此時正緊緊相偎在一起,像極了一對生死與共的情侶。「說起來,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言者無心,聽著有意,寧悠悠面上羞紅,從子慕懷中起身,哼了一聲道:「什麼喜鵲,我看就是個嘴上沒邊的八哥,就知道嚼舌根子亂叫!」

寧悠悠裝作無事,但兩頰酡紅,眉宇間春情蕩漾,卻是瞞不了旁觀者,紀鳳鳴再看向子慕,看他亦是一般模樣,不由笑出了聲。

意味深長道「哈,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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