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卷九 夢耶幻耶(三)
應飛揚感覺背後寒意逼來,一回頭,便見謝靈煙對他道歉:「應飛揚,抱歉,我還真說錯話了呢!」
口上雖是道歉,但謝靈煙目光之中絲毫不見歉意,而是絲毫不加掩飾的鄙夷,應飛揚不知是哪又得罪了她,道:「嗯?師姐說錯什麼了?」
謝靈煙鄙夷之色更甚,冷嘲道:「先前說,現實中可沒有美女會半夜三更的送上門,現在看來真是錯得離譜,是師姐低估你了,不過這丫頭也年幼了點吧,你下得去手?」
應飛揚聞言氣得好笑,道:「瞎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
應飛揚記得方才那個小丫頭,在他記憶中,她是出身天香谷的花妖,喚作魏萌兒,若他記憶在這方面沒有錯,那他對著小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主動招惹她。
可謝靈煙卻不依不饒道:「哼哼,三年前不是,現在未必,不然你說,姑娘家的為什麼要晚上找你!」
應飛揚哭笑不得道:「我怎麼知道,我都失憶了!」
謝靈煙冷哼一聲:「沒準連失憶都是裝的,這叫裝可憐博同情!好騙錦屏山莊的姑娘。」
二人正半真半假的抬著槓,忽聞高傲一聲傳入,「是誰要騙我錦屏山莊的姑娘?」
循聲看去,便見公子翎已然邁入,雖是閒庭信步,舉手投足卻自有睥睨氣度,似比頭頂霓虹更加炫目。
謝靈煙又瞪了應飛揚一眼,然後道:「沒什麼,我與我師弟說笑呢。」
「我想也是,天香谷出身的女妖一個便夠他應付的了,諒他也不敢再招惹一個。」公子翎輕嘲一聲,隨後又對謝靈煙道:「時辰已過,今日怎遲到了?」
謝靈煙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後跺腳埋怨道:「還不是我這不省心的師弟,今日記憶又混亂了,一大早就說些胡話,光照顧她了,竟讓我忘了時間!」
公子翎聞言雙目一亮,若有所思的掃了應飛揚一眼,隨後卻精芒收斂,混不在意般回身道:「那現在該走了。」
說罷,公子翎先行離去,謝靈煙正要跟上,應飛揚卻先拉住他,輕聲道:「你這又要跟你姑父幹什麼去?」
謝靈煙給了他個白眼,道:「公子是要助我練功。」
「練功?練什麼?」
謝靈煙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公子只說對我有好處,每日都替我導引真氣,卻也不告訴我究竟為什麼……」
若是往日,能有與公子翎相處的機會,謝靈煙定是心中暗喜,可最近卻得知了她與公子翎的關係,至今仍是心情紛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與公子翎相處,便總有意無意的選擇逃避,方才說是忘了時間,實際便是逃避的一種方式。
此時,公子翎催促聲又傳來,「還不跟上。」
「這便來!」謝靈煙也顧不得與應飛揚再說,快步追上公子翎,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面。
「唉,都認了親了,還叫公子呢……」應飛揚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一聲,隨後發現自己一人無處可去,便想著先回客房,收整一下紛亂的思緒。
應飛揚一路行至那由柴房改建成的簡陋男賓客房,一入院落,便見柴垛旁一對男女親暱依偎一起,正貼著耳朵說笑。
應飛揚輕咳一生,而那對男女見有人來,忙又不好意思的分開。
而應飛揚則在腦中把那對男女的身份又過了一遍,「女的是韓賦,與趙雅一樣,都是最早跟隨孔雀公子的侍女,只是後來嫁出了山莊,如今是回來拜會公子翎和昔年姐妹,來山莊小住幾日。男的叫鐵山,韓賦夫君,能從公子翎那迎娶韓賦,自也有不俗的本事……」
這些都是與謝靈煙核對過的,自己確實曾在錦屏山莊見過這對夫妻,所以腦中才有對他們的印象,只是相識的過程便與他記憶不盡相同了。
韓賦捋了捋頭髮,待面上羞紅褪去,對應飛揚道:「應公子,聽聞你記憶又出了岔子,現在可還好些?」
「怎這麼快就知道了,錦屏山莊真是女妖精窩,消息傳得未免太快……」應飛揚腹誹一聲,口上道:「已經讓楚頌診視過了,應該修養幾日便可,並無大礙。」
韓賦又道:「這樣啊,應公子可用過膳,我正好為夫君送膳,若不嫌棄,便一同吃些?」
「你們夫妻相處,我哪好打擾?」應飛揚與他們二妖實算不上熟識,哪會好意思與他們同食。
「你想太多了,我好不容易回來山莊一趟,哪會和他一起,自然是找姐妹們吃酒去了。給他準備的食物也多,他一人也吃不下也是浪費。」韓賦說著,把臂彎上的食盒打開示意。
但見盒中有酒有肉,琳瑯滿目,塞得滿滿噹噹。
應飛揚如今修為已深,對飲食可有可無,但此時見了各色珍饈佳餚也食指大動,道:「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聰明了。」
「這便對了,飯菜儘量吃,酒別飲太多,否則喝醉了衝撞了山莊的姑娘,食盒放這,我便先走了。」韓賦說罷,道了聲別後離身而去。
而二人回屋之後,將酒食擺了一桌,應飛揚也不客氣,舉筷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只覺魚肉嫩滑,入口即化,一股鮮香之味從舌蕾瀰漫整個口腔。
滋味美妙,竟是生平僅見,應飛揚不禁讚了聲好,「尊夫人竟有如此好的手藝,鐵兄當真好福氣。」
鐵山面帶炫耀道:「這是當然,我家夫人雖不像趙雅那般才幹出眾,能當得起山莊總管,但若論手藝,錦屏山莊可沒誰比得上她,在她出嫁之前,山莊所有廚膳都是由她操管的!」
「原來如此!」應飛揚聞言笑道:「難怪孔雀公子不肯放人,哈哈,聽聞鐵兄曾上門搶親,想必受了不少刁難。」
鐵山嘿嘿一笑道:「還好,那時有趙雅幫著說好話,換得秦風和公子的留手,不然就成了上門搶親就成了上門送命了。」
「呵,能讓趙雅趙令主胳膊肘外拐,尊夫人與她交情當真非同一般。」
鐵山道:「畢竟同患難過,自然是閨中密友。」
「同患難?」應飛揚一疑,道:「是怎麼一回事?」
鐵山尷尬笑了笑,道:「這……過往之事,她不喜歡我提起。」
|「那當我沒問,飲酒!」應飛揚也不在意,不再追問,只是吃菜喝酒。
鐵山謹聽韓賦的話,酒不敢多飲,應飛揚卻自負酒量過人,將酒水包攬大半,且斟且酌得消磨了半個下午,便辭了鐵山,趁著酒勁回房小睡。
再醒來時,外頭天色已暗,應飛揚口乾舌燥,正倒著茶水解酒,卻聽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