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65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0
第221章 誰敢與朕搶

秦始皇拂袖走出大殿返回皇宮,一個等候的宮人趕緊上前稟報:「陛下,上將軍剪已在花園等候多時!」

秦始皇微微愣了一下點點頭,然後也不回後宮了,快速往花園而去。

「老臣參見陛下!」王翦看見秦始皇,隔老遠就趕緊躬身行禮。

「老將軍無需多禮,今日朕並未傳召,為何還要跑一趟?」秦始皇趕緊將王翦扶起來。

「上次老臣說到有兩個手下被猛虎重傷,一直留在清河鎮療養,昨日兩人都已經返回,帶回來一件新奇的物件,老臣覺得陛下雖然身體強健無需此物,但也可以安排為內宮皇妃和諸位皇子公主修建一個,等寒冬之時能夠取暖安寢,實乃良物也!」

王翦一說,秦始皇不由愣了一下,「冬天取暖用的,莫非暖爐乎?」

「非也,乃是一種暖榻,雖然和暖爐有幾分相似,但結構更加精妙!」王翦說話之時將捏在手中的幾張麻漿紙打開遞給秦始皇,「陛下請看,這就是暖榻的製作圖紙,老臣已經帶來了,陛下一看便知!」

秦始皇接過圖紙,然後坐到涼亭的木椅之上仔細翻看。

這木椅是高腳木椅,和後世的椅子差不多,其實也是王翦上次從清河鎮回來之後按照樣式打造的,平日跪坐久了腿腳發麻,坐高椅雖然不習慣,但卻要舒服的多,因此秦始皇看見之後也讓少府安排工匠給宮內打造了許多,如今皇宮之中到處都是,起坐都特別方便,以前在地上跪坐太久了爬起來都很麻煩,經常會感到頭暈目眩,自從坐了這個椅子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那種感覺,因此這種椅子如今已經流傳出去,整個咸陽的王侯公卿家裡都已經有了,甚至許多木器工坊都開始大量製作售賣,坐高椅在咸陽最近已經成為了一種時尚,如果還能弄到一瓶清河佳釀的話,那簡直就是圈裡的絕對名人,人人都得前來巴結討好。

雖然是個簡單的土炕,但陳旭卻寫的非常詳細,並且把結構用的材料也都寫的非常明白,貴者富者就用石板遮蓋煙道,貧者賤者就用篾匠所說的方法,用竹子做筋骨,外面敷上厚厚的黃泥,然後入火燒透也行,至於製作煙道,可以用石磚、土磚甚至夯土,而且還把火炕的大小分成了好幾種,一種是最簡單的暖榻,只有一個炕,還有一種是通炕,將幾個臥室的炕都連在一起,還有一種叫地暖,就是整個房間就是一個超級大炕,當然這種地暖要修建出來,估計也只有大富之家和王侯公卿能夠承受,光是石板都會讓小富之家破產,最後還特別說明,煙囪必須遠離草木,距離茅草屋頂不可太近,煙囪頂上也最好用陶瓦遮蓋,既為遮雨,同時也是阻擋火焰灰塵飛揚飄蕩的太遠引起火災。

圖紙只有寥寥幾張,秦始皇也不是工匠,看沒看懂不知道,不過他看完之後臉色略有些怪異的說:「此物還是那陳旭製作的?」

「正是!」王翦也坐在側面的高腳椅上點頭,「陛下恕罪,老臣年邁,一到秋冬便腿腳生寒,今日已經迫不及待的在府上修建了!」

「老將軍太過迅速也,製作這種暖炕所用花銷到時候讓內史府一起結算,何必這麼心急!」秦始皇笑著說。

「豈敢讓陛下出錢,如今每年陛下賞賜之物老臣就花銷不完,何況幾個暖炕而已,此物一旦製作出來,以後寒冬就能安然入睡也,如今已是深秋,寒冬將至,陛下也可以盡快安排匠作少府設計建造,圖紙簡單明了,工匠一看便知!」

「還是老將軍細心,稍後朕便將圖紙送去少府,安排人設計丈量,旬日便可完工!而且這陳旭將暖榻的製造寫的如此詳盡,恐怕並非單單只是送與老將軍寒冬取暖罷!」秦始皇若有所思的再次翻看了一遍圖紙。

「想來是他意圖借我之手,借陛下之口通傳天下也!」王翦點點頭,臉色變的有些嚴肅。

「真是一位奇人也,從老將軍上次帶回來曲轅犁和耬耙圖紙,到如今兩個家僕又帶回來暖炕圖紙,這時間短短不過月餘,這些奇物他到底是如何想到的,或者又是何人傳授於他的,這些東西無根無由,斷然也是無法憑空想像出來的,只可惜那造紙成冊之術他始終不願意透露,不然,又將是一種國之大利也!這暖炕,午後上朝之後朕便交與匠作少府,務必在半個月內通傳中原和北方諸郡,讓天下百姓都能夠知曉此物,有能力者自我建造,以便度過今年的寒冬,前幾日聽太史鳴奏報,今年之冬恐會異常寒冷,馮丞相也建議通傳北地諸郡提前做好防寒之備,太僕府也在加緊備制北地屯邊將卒的禦寒衣物,如今有了這暖榻,恐怕這個寒冬便要好過的多也!如此宅心仁厚之舉,朕雖然不吝賞賜,奈何恐他不喜金玉珠寶之物……」秦始皇感慨不已。

不喜歡金玉珠寶?

王翦的臉皮情不自禁的使勁兒抽抽了幾下。

陳旭的確聰慧絕倫,但要說宅心仁厚就太過了,至於不喜歡金玉珠寶,那更是無稽之談,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被他猜到,估計帶去的一些金錢都會被榨的一乾二淨才會離開,那清河佳釀竟然要賣兩百錢一斤,事後才知道,那一斤酒的成本只不過區區兩錢而已,至於其他的就不說了,路過的商旅吃飯喝酒都不能少錢,雖然皆都美味,但卻是一個視錢如命的傢伙,與皇帝陛下心目中想像的差別太大了。

不過這種事王翦是不會說出來的。

畢竟在清河鎮呆了七八天,陳旭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他莫名震動,特別是關於征伐嶺南的上中下三策,還有那一首精忠報國,讓他感覺陳旭就是一個極其矛盾的綜合體,始終看不透也看不清,無法猜測陳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最後,他也只能把陳旭的表現歸結為仙家弟子與世俗凡人的不同,一切都只能證明,陳旭的確不是凡俗之人,不然發明製作的這些東西都無法解釋,行為表現更無法解釋。

「陛下,其實那紙張或許不日就會大量出現在咸陽城!」王翦在心裡思慮許久之後說。

「此言當真,難道陳旭將造紙之術也讓老將軍的家僕帶回來了!」秦始皇大喜。

「非也!」王翦搖搖頭,用手捋著白花花的鬍鬚說:「陛下,此消息的確是王五和王七兩位家僕帶回來的,真偽老臣還無法判斷,但前些日子清河鎮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什麼?」秦始皇大怒,霍然站了起來,「難道是六國餘孽想要殺死陳旭?是朕疏忽了,上次朕安排趙擎去過一趟清河鎮,回來後他便向朕稟報有六國餘孽前去清河鎮拜會陳旭,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動手,朕絕對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誰敢,朕將滅他三族,朕必須先排一些勇士護衛陳旭……」

「陛下稍安,陳旭有列子門徒護衛,安全暫時無虞也,何況非是有人欲殺陳旭,而是有當朝上卿之子意圖搶奪造紙之術,錯殺了清河鎮造紙工坊的匠工!」王翦趕緊解釋。

「哼,是誰?朕都沒去搶,誰敢與朕搶?造紙之術乃是國器,有人意圖謀反乎,那陳旭奇思妙想層出不窮,朕不想為了一己私利打斷他的生活,朕只耐心等了月餘,便陸續得到了曲轅犁、耬耙和暖炕,這樁樁件件皆都是利國利民之物,都是陳旭不計回報的奉送與朕,朕焉能做讓仙家唾棄之事,只要朕一天是大秦之皇帝,任何人都不能動他,王老將軍,此事為了保密,何況你與陳旭相熟,保護他安全之事,朕還是要請你出手!」秦始皇說完之後臉色威嚴的看著王翦。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安排妥當,明日便遣家僕返回清河鎮!」王翦趕緊拱手答應。

「此事要萬分小心警惕,老將軍剛才說的是哪位上卿之子意圖搶奪造紙之術,殺死了造紙坊的匠工?」

「據家僕回報,是御史大夫蒙毅之子蒙雲,帶著家僕去清河鎮遊玩之後闖入造紙作坊逼問造紙之法,然後鎮上的游繳試圖救援的時候,被蒙雲的家僕殺死。」王翦一句話說完。

「蒙毅?!」秦始皇這次是真的呆了,愣了許久之後臉色慢慢變的鐵青。

「陛下切莫生氣,此事老臣以為蒙毅大夫也未必知曉!」

「為何?難道那蒙雲是有人指使?」秦始皇回過神來,然後慢慢的坐下之後臉色慢慢恢復平靜,「老將軍就把所知之事詳細道來!」

「老臣不敢,此事原是如此……」

經過王翦一番講解,秦始皇聽完之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之後擺擺手說:「老將軍,今日你所說之事還請保密,勿要傳出去!」

「陛下放心,老臣非是多嘴之人!」王翦點頭。

「嗯,還有上次趙柘之事,朕已聽說他因為剿殺山匪之時被傷了陽根無法再行男人之事,因此婚事就此作罷,明日朕便安排宗正府令去趙高府上解除婚約,只是讓三娘受委屈了,他日朕再尋機會補償通武侯,讓他不要在心裡對朕有芥蒂!」

「陛下言重了!」王翦直接跪倒地上匍匐在地,「陛下對我王家父子恩隆有加,三娘自己命不好,怨不得陛下也,既然解除婚配,三娘還是清白之身,他日老臣自給她覓一夫君,何來委屈之有?」

「說是如此,但畢竟是朕說出來的,此時已經鬧得天下皆知,朕昨日思慮許久,決定收三娘為義女,賜嬴姓,封青寧公主,與諸位皇子公主一視同仁!」

「多謝陛下!老臣感激涕零也!」王翦伏地叩拜,口中有哽咽之聲。

「老將軍請起,此事還勞煩回去之後詳細告知三娘,讓他不要對朕有所怨恨,他日朕必為其尋覓一良配結為夫妻,必不食言也!」

「陛下如此恩隆王家,老臣……老臣只能肝腦塗地以報陛下也!」王翦站起來之時,一雙老眼中竟然有眼淚溢出,看得出來是真心感激。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0
第222章 萬全之策

半個時辰之後,午朝開始,不過上朝之後秦始皇並未如同往日一樣處理政務,而是拿出幾張麻漿紙遞給旁邊的江珩,「江府令,將這幾張圖紙拿給敖府令!」

「喏~」江珩接過幾張麻漿紙,手微微的一個哆嗦,這紙與江北亭送回來的一模一樣,看來是來自清河鎮了,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等江珩把幾張圖紙遞到匠作少府令敖平的手上時,敖平臉上既有驚疑又有痴呆。

「敖府令,這幾張圖紙上面畫的是一種叫暖榻的東西,建造在寢室之中,到了冬天就可以躺在上面安睡起臥,溫暖舒適再也無虞被凍醒了!」秦始皇淡淡的呃解釋說。

「還有這等神奇之物?」

「敖府令快打開看看!」

「老夫是老寒腿,最怕寒冬和倒春寒!」

「是啊,老夫最怕冬春冷寒也!」

大殿之上跪坐的大臣頓時都群情激動起來,和敖平隔的近的都轉頭湊過去觀看,隔得遠的也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長頸鹿,交頭接耳之聲不絕於耳。

大秦雖然很窮,吃穿之物皆都稀缺,但對於這大殿之上的大臣來說是不存在的,家裡的糧食多的吃都吃不完,布料多的穿也穿不完,金玉珠寶都是把玩之物,根本就不值錢,但雖然吃的飽穿的好,但並不表示冬天就好過,這個時代沒有羽絨服,沒有鴨絨被,沒有防寒服,甚至連棉花都沒有,更別說取暖器、空調和電熱毯了,寒冬臘月家裡有碳爐取暖那也只有大富之家才能享受,因為碳實在是太貴了,但即便是有碳爐可以烤火,但總不能摟著碳爐睡覺吧,因此到了冬天,無論是皇帝還是公卿,半夜經常都會被凍醒,特別是天亮之時最冷的時候,一般人直接就是在被窩裡面打擺子一直打到起床,而西北諸地這種情況更甚,寒冬漫長,有時候會持續四五個月,寒冬臘月凍死人實在是家常便飯,有時候一場大雪之後,半個村子的人都被凍死都不奇怪。

因此寒冬取暖睡覺簡直是所有人的一個難關,這下突然聽見皇帝說出還有暖榻這種東西,因此一個個都淡定不下來了,特別是馬上就要進入寒冬時節了,一些年紀大的老臣還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扛過這個冬天。

「敖府令,這份圖紙來之不易,今日午朝你便不用參加了,迅速回府安排人大量謄抄下來,中尉府負責派遣軍卒,半個月之內將此圖傳遍西北和中原所有郡縣,不得拖延和遲誤!」

「喏~」敖平和陸囂兩人同時站起來。

「少府令何在?」

「臣在!」少府令常度趕緊站起來。

「此圖稍後你也去敖府令處取一份,將後宮所有冬日寢宮都安排建造一個,不得拖延!」

「喏~」

「內史令何在?」

「臣在!」內史令齊宕站起來。

「所有上卿之家製造暖榻開銷均有內史府負責,不得無故拒絕!」

「喏~」

「多謝陛下隆恩!」包括李斯在內的一干上卿都一起伏身叩拜,同時也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地位稍低身份不是上卿的官員卻一個個都焦急起來,此時距離寒冬不過月餘,修建暖榻的圖紙都沒看到,更不知道需要什麼建築材料了,而且整個咸陽王侯公卿多如牛毛,等自己晚點兒修建的話,不說工匠找不到,估計石頭都找不到,說不定到時候暖榻還沒修好自己就已經涼了。

而這件事所有人猜測的也不錯,匠作少府近水樓台先得月,府衙內許多官吏已經都拿到了火炕的建造圖紙,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安排家奴找石匠打造石板去了。

而午朝期間,也已經有無數兵卒騎著快馬三五成群的手持令牌呼嘯著衝出咸陽四座城門,順著馳道和官道往大秦帝國的地面八方疾馳而去,半個月內要把火炕的建造圖紙傳遍西北和中原諸郡,這個任務不可謂不小,如今中國最冷也是最遠的遼西遼東兩郡,距離咸陽足足有四千餘里,即便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需要近十天的時間才能趕到,而皇命如山,一旦送達遲誤,一定會有一大票人頭落地,因此無論是匠作少府令敖平還是中尉陸囂都絲毫不敢大意。

未時末,午朝散。

散朝之後的大臣趕緊都坐上各自家僕接人的馬車之後一連串的催促快去匠作少府。

於是本來最近就很熱鬧的咸陽便出現了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無數公卿大臣下班……嗯,散朝之後都不回家,而是拚命的喝令馬車加速,於是幾十輛馬車在咸陽大街上你追我趕如同賽車一般,各自駕車的馬車伕也都拿出渾身解數,駕駕駕的聲音中,這些馬車前呼後擁很快就衝到了匠作少府的府衙之前,穿著朝服的大臣還來不及等待馬車停穩便一個個跳下車提著衣擺往府衙大門跑去,越是老跑的越是快。

但跑進去之後才發現,整個匠作少府內已經被大量手持長戟和刀劍的兵卒防備的水洩不通,看見一群大臣上氣不接下氣的衝進來,這些兵卒如臨大敵,一個個都舉起長戟和刀劍。

「陸囂,你意圖造反乎?還不放我等進去?」一個鬚髮如雪看起來老朽無比的老頭兒氣的跳腳。

「高太僕得罪了!」站在七級台階上的陸囂一身金色鎧甲和金色的頭盔,在落日的餘暉下看起來像個金光閃閃的金人雕像,晃的所有人幾乎都睜不開眼,陸囂手按腰間的長劍不斷冷笑:「陸某今日受陛下委派,要十五日之內把暖榻的圖紙送往大秦所有郡縣,任務繁重,因此今日誰都不能與我搶奪圖紙,諸位請回吧,明日一早再來!」

「豈有此理,暖榻圖紙是陛下所賜,又不是你陸囂一人的,如若不放我等進去,明日定然要去殿上參你一本,彈劾你以權謀私也!」年逾六十同樣鬚髮雪白的御史丞高薌大怒。

「陸某怕你乎?如若你明日敢參我,我就天天晚間去你家後門放狗!」陸囂撇撇嘴大吼,「如有擅闖者打出去!」

「喏~」數百兵卒嘩啦一聲,將手中的長戟都齊刷刷往前端起,頓時一股冰寒的殺氣撲面而來,一群跑的氣喘吁吁的大臣全部瞬間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明知這些兵卒不敢真的動手,但所有人都還是哆嗦著往後退了幾步,這些粗鄙的大兵完全都是直腦癌,萬一誰特麼的失手了怎麼辦?

王翦回到家已經兩個時辰,一直坐在書房發呆,直到天色陰暗下來,這才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踱出房間往後院走去,然後看著一棟獨立的兩層小木樓又凝視了半晌這才慢慢走了過去。

「老將軍!」木樓下兩個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趕緊福身行禮。

「三娘還在樓上?」王翦點點頭輕聲問。

「是,三娘已經半日不曾下樓!」

「你們先退散,老夫上去看看!」

「是~」兩個青衣少女遠遠退開,王翦走進房間順著樓梯爬上二樓,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之後說:「袖兒,爺爺來看看你!」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露出一張清麗的容顏,不過眼圈微紅,臉頰上似乎還有淡淡的淚痕,而且身上還有一股濃烈的葡萄酒的味道。

「袖兒,你喝酒了?」王翦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少女臉色漠然的點點頭,緩緩轉身坐到床榻上,順手拿起一瓶清河佳釀對著嘴唇咕咚又是一大口,瞬間一股嫣紅在臉頰上升起,同時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看著這個情形,王翦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坐到少女旁邊伸手摸著她的秀髮說:「袖兒,此事已成定數,悲傷已無任何用處,今日爺爺入宮面見皇帝,陛下已經許諾要收你為義女,賜嬴姓,封青寧公主,以後你就是皇家之人,萬不可像往日一般行事,而且也不可再……」

「爺爺,我不要當公主?」少女抹了一下眼淚說。

「此事陛下已有打算,爺爺也無能為力,其實這樣也好,你的身份一旦變成公主,放眼大秦,又還有何人敢笑話你,而且陛下也允諾為你再覓一位良配做夫君……」

「嗚……」少女突然悲從中來,撲在王翦懷裡嚎啕大哭,「爺爺,袖兒為何這樣命苦,我娘死的早,如今連皇帝都一直和我過不去,袖兒好好的他為何要把我許配給趙柘,如今趙柘壞了,他又要我做公主,還要再幫我找一個夫君,袖兒不想活了!」

嚇,王翦嚇了一大跳,趕緊安慰說:「別胡思亂想,陛下當初也是為你好!」

「非是為我好,而是想把我們王家和趙家綁在一起,袖兒不傻!」少女趴在王翦懷裡哭的身體一抖一抖的。

「袖兒,此話以後在外面切莫說出口,我王家功勞太大,早已被群臣猜忌,不然我和你爹爹也不會這麼早就解甲歸田不問軍政,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我王家只要恭順些,自然平安無事衣食無憂,你若尋死覓活的消息傳出去,我王家必然大禍臨頭也!」王翦無奈的叮囑和勸說。

「袖兒省的,可就是心裡特別難受,當初我聽說勸趙高解除趙柘和江家三娘子婚事的是左相李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我,如今袖兒整日都不敢出門半步,生怕被人恥笑,讓爺爺和爹爹難堪!」

「爺爺和你爹爹倒不怕難堪,倒是難為你受委屈了,這樣吧,明日我會安排人再次去南陽郡,你也跟著去散散心,那清河鎮好玩兒的東西特別多,飯菜也特別好吃,鄉民樸素無爭,那陳旭與你年齡相差不大,談吐行事具都與眾不同,到時候可以傾心交流一下……」

「爺爺,那陳旭是不是就是把趙柘……把趙柘殺傷的凶手?」少女坐起來問。

「非是他殺傷的,只是他一個隨從而已,與他無幹!」王翦似乎猜到少女的想法,於是趕緊解釋。

「好,爺爺,我明日就跟著去清河鎮,離開遠了也就聽不到人笑話我了!」少女抹乾淨眼淚站起來。

看著孫女亭亭玉立比男子更加修長的身體,王翦略有些頭暈,此去是福是禍還不知道,但讓她繼續呆在咸陽,真不知道會不會想不開尋死,趙柘之事如今鬧的沸沸揚揚整個咸陽城都知道,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如何能夠抵抗如此多的流言蜚語,讓孫女去清河鎮,王翦既有一絲希望,又有幾分擔憂。

那水輕柔他見過,無論容貌還是武功,都比自己孫女強的太多,而列子門徒的身份,更加讓他不敢大意,列子門徒乃是尋仙問道之人,和他這種凡間廝殺的莽夫不同,更別說陳旭的身份和來歷,神秘的一塌糊塗,連皇帝陛下都不敢輕易觸碰,只能暗中派人慢慢打探。

安慰完孫女,王翦心裡一塊石頭也稍稍落地,回到住處喚來自己一群貼身護衛,一個個皆都是年輕力壯虎背熊腰的壯漢,都是從最勇武的秦軍之中千挑萬選出來的殺才,剛剛返回的王五和王七也在其中,不過此時兩人的神情看起來非常的頹廢。

「老夫需要從你們之中挑出幾個來去完成一件任務,何人願往!」王翦氣勢如虎。

「老將軍吩咐,我等願意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嘩啦一聲,十多個護衛一起單膝跪下。

「好,不愧為我王家最優秀的兒郎,這個任務看似簡單,但又不簡單,就是去那南陽郡雉縣清河鎮,負責保護陳旭!」

「啊?」就在許多護衛都莫名其妙還不知道陳旭是何人的時候,王五和王七已經激動的話都說不抻抖了,一起跳起來抱拳說:「老將軍,我……我願往!」

「你們昨日才剛剛返回,路途勞累,加上傷勢還未完全恢復,還是先留在咸陽修養吧!」王翦有些詫異,但同時又有些感動,本來王五王七兩人這次回來,他便打算在府內安排一些簡單的差事,以後都不用跟著他出生入死了,沒想到兩人雖然有傷在身,仍然不辭勞苦搶先跳出來。

「老將軍,我等不辛苦也不勞累,何況我二人與那陳旭相熟,去了也不會被他猜疑,只會以為是您特意安排的,方便貼身保護!」王五趕緊說。

「唔,此言有理,算你們兩個吧,不過去了要多多練習刀劍,看看你們,月餘不見竟然胖了一圈,以後如何拿得動刀劍,還要三個,誰願往……」

「老將軍,我等願往!」跟隨王翦上次去清河鎮的四個護衛同時站了起來,而且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無比的激動和嚮往。

王翦楞了一下此時才似乎有點兒明白過來,雪白的鬍鬚眉毛輕輕的跳了幾下無奈的說:「也罷,就你們六個一起去吧,其他人散了!」

「喏~」一群護衛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散去,只留下六個人。

「此是陛下安排的任務,你們去了清河鎮,要時刻注意保護陳旭,切不能讓他有半分閃失!」

「喏~」

「對了,明天青袖要跟著同去,路上要好生照顧,去了清河鎮之後切莫惹出禍事來!」

「老將軍,三娘……三娘同去,我等恐怕照顧不周啊!」一個護衛滿臉苦澀的說。

「你們只負責安全,生活起居自然有侍女照顧,此去皮甲弓箭皆要攜帶齊全,我還會在宛城安排一隊人馬暗中接應,如若有急切之事,可持令牌去宛城求助,無論何種原因,陳旭不許有事,爾等明白?」

「大將軍放心,我等粉身碎骨,也定然完成任務!」六個人一起抱拳行禮。

次日一早,王翦便匆匆進皇宮。

正準備上朝的秦始皇聽完王翦的訴說之後略微沉吟便說:「這樣也好,讓她先去散散心,宗正府這邊也可以稍作安排,老將軍昨日所言朕已經和蒙毅大夫核實,他的確不知其子去清河鎮搶奪造紙之法,其中內幕朕已經安排玄武衛暗中探查,無論此事有人攛掇也罷還是偶然也罷,朕都不允許再次出現,還請老將軍暫且保密,免得走漏了風聲!」

「陛下放心,老臣不敢蜚語也!」

「老將軍朕自然是放心的,乃是朕也沒想到那趙柘如此勇武,竟然膽敢孤身入山剿匪,雖然受傷但勇氣可嘉,只是讓三娘跟著受了委屈,朕萬萬沒有想到,嗯,上朝時間已到,等朕處理完政務再與老將軍細聊!」

「老臣恭送陛下!」王翦行禮,看著秦始皇隨著幾個宮人和玄甲護衛遠去,這才臉色略有些難看的出宮回家。

趙柘在南陽所做之事,在南陽府一眾官吏的遮掩下弄成了實案,雖然王翦已經知曉其中的一切,但此事牽扯太大,如若捅出來必然整個南陽郡人頭滾滾,他如今年事已高,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越來越不感興趣,而且也不想參與其中,何況如今已經解甲歸田,摻合朝堂之事太深,恐會惹來無盡麻煩,加上在南陽之時,南陽郡守馬伯淵和郡尉高焄等人也都苦苦哀求,王翦心一軟,便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回來之後並未稟告秦始皇,因此秦始皇還一直以為趙柘是剿匪時為匪徒所傷,因此還非常誇讚,如若不出意外,很可能等他養好傷之後,或許還會賞官進爵。

這件事雖然看似到此終結,但其實其中暗流湧動,那趙高不僅愛子受傷,自己也被罷去中車府令,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朝堂之上盤根錯節,如若猜的不錯,如今連蒙家也被捲入進來,波瀾逐漸詭異莫測,沒想到去南陽一趟,王家也被捲入其中。

此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跟皇帝徹底講個透徹。

溝通山匪搶劫稅糧,最主要的是陷害陳旭,這絕對是陛下最不能容忍的,因此一旦皇帝知曉,凡是與此事有牽連的人包括趙柘都會被殺頭,這將會導致數百人身首異處,但由此一來,王家將會被無數當朝大員忌恨,哪怕有潑天功勛一樣在大秦幾乎立錐之地,自己急流勇退好不容易給王家爭取的平靜安寧將徹底被打破,再也別想有絲毫寧靜。

但如若不講,此事也絕對不會就此煙消雲散,積弊只會越積越多,或許哪天就突然爆發出來,因此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讓王家不至於陷入太深。

王翦臉色陰沉的回到府內,此時王五等人早已車馬收拾完畢,三輛雙轡馬車,六個護衛皆都披掛整齊,騎著高頭大馬,還有幾匹空馬背上馱著一些路上吃喝用度之物,王翦再次叮囑幾句之後,喚來孫女王青袖和侍女上車出發,王家老小一大群人都出來相送,等車隊消失之後,一個頭髮灰白的老婦人才抹著眼淚返回房內,看著端端坐在椅子上發呆的王翦顫巍巍的說:「夫君,袖兒這一去,天寒地凍恐怕寒衣節回不來也。」

王翦默然很久之後點點頭嘆口氣說:「夫人切莫怪我,此事我已經盡力了,回不來也好,這咸陽如今亂糟糟的,讓我感覺心力憔悴,秦楚大戰之後,我便感覺越來越力不從心,只怕老夫已經時日無多也!」

「夫君切莫嚇我!」老婦人趕緊坐下來拉著王翦的手。

「呵呵,夫人暫且放心,今年這個寒冬定然還能熬過去,等那暖榻修好,夜裡必然睡的安穩,此去南陽郡一趟,沿路到處都是降奴死屍,見之竟然目不忍睹,想老夫一生征戰無數,殺人盈野,手上之血滴泉匯河本不該如此,但這次回來之後,每日只要一閉眼,都有無數冤魂撲來咳咳……」

王翦突然幾聲猛烈咳嗽,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夫君!」老婦人嚇的魂飛魄散趕緊站起來。

「夫人不必驚慌,上次去那清河鎮遇到一頭老虎,老夫一時見獵心喜,加上喝了一些酒,便去殺了那頭猛虎,運動太過劇烈引發了舊時的瘡疾,我從清河鎮回來的時候帶的有些藥丸,幫我取一些來服用,竹筒上寫有金創丸的就是了!」

「好好~」老婦人趕緊去取藥,而王翦伸手去拿水杯的時候,突然身體一晃便栽倒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咸陽宮朝議大殿之上,一個宮人急匆匆從後堂而入,在中車府令江珩耳邊低語幾句,江珩臉色大變,然後走到秦始皇旁邊低聲說:「陛下,剛才接到通武侯府急報,上將軍翦舊創復發身染重疾已經無法言語,恐時日無多也!」

「什麼?」秦始皇霍然而起,大袖一揮散朝,然後急匆匆步入後殿。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0
第223章 五車貨物

秋收接著秋種,忙碌了近一個月的清河鎮慢慢消停下來。

今天是最後一批秋糧稅上繳,看著十多輛牛馬車輛和數十頭馬騾驢馱著糧食在民夫驅趕下浩浩蕩蕩往縣城而去,陳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下倉庫還餘下的一千多石糧食,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只要有這批糧食在手,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估計就不會餓死人了。

而忙完這一切,今年的所有任務基本上就算是徹底完成了,接下來就是農閒,然後就是幾個月的寒冬,如果下雪基本上就是足不出戶的日子,只能窩在家裡看電視……嗯,無聊。

陳旭回到住處,把自己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準備和虞無涯回小河村,前段時間回去過幾次,製作的泥磚已經全部都乾透了,於是他便準備這次回去長住,把房子和火炕都修好。

「裡典裡典!」一個小學的娃子急匆匆的跑進來,差點兒一頭杵到門上。

「甚子事?」陳旭有些緊張的問。

「上次那個趙大叔又來了,還帶了好大幾車東西,聽說都是送給您的……」

「趙擎!」陳旭愣了一下臉上大喜,把手裡的東西一丟趕緊往小學跑去。

上次委託趙擎幫忙收集一些東西,這一眨眼都過去了兩個月了,就在自己以為他再也不會來了的時候竟然出其不意的來了,而且還帶了幾大車東西。

陳旭雖然不知道趙擎到底找到了一些什麼東西,但不能仔細想,一想就會流口水,煤啊、石油啊、羊毛啊、水晶啊、硫磺啊、硝石啊,大米啊,任何一樣都是他迫切需要的。

等他急匆匆走到小學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門口停著五輛馬車,馬車上都捆綁著鼓鼓囊囊的貨物,七八個隨車的護衛和五個馬伕都坐在地上歇息,趙擎依舊一身文士打扮,正站在院子裡面和陳老夫子聊天。

「趙先生!」隔老遠陳旭就興奮的打招呼。

「陳裡典!」趙擎回過頭看見陳旭,一張臉瞬間泛起激動的笑容,幾大步迎上陳旭之後興奮的說:「趙某來遲,恐讓陳裡典久等了,實在抱歉!」

「不遲不遲,來了就好!」陳旭也很激動的伸手握著趙擎的雙手使勁兒搖晃了幾下,然後轉頭對陳老頭兒說,「陳老,趕緊吩咐食堂準備茶水飯菜!」

「呵呵,裡典放心,已經安排製作了,很快就好!」陳老頭兒拈著鬍鬚點頭笑著說。

「那就好!」陳旭點點頭把眼神落在幾輛馬車上,「趙先生,不知這次來給旭帶來了何物,花費幾何?列一個清單與我,我好安排付錢款!」

「裡典言重了,看著貨物甚多,實際上都是價值不高的東西,如若不是因為寒冬將到,趙某還能夠多收集一些一起帶來,不過又害怕陳裡典等的急,以為趙某是無信之人,因此便提前送過來,還有一些東西正在安排人手尋找收購,但恐怕只能等到開春之後才能送來了!」

趙擎指著幾輛馬車接著說:「這一車是裡典要的藥材,有些可能不是,趙某對藥材不懂,因此只能胡亂收集一些,每一種都單獨用口袋封裝,也寫有名稱,到時候只能勞煩裡典親自點收!」

「好,多謝多謝!」雖然隔著厚厚的麻袋看不見,但堆起來一大車足足有好幾百斤,聞著散發出來的濃郁草藥味道,陳旭就知道這些藥材肯定都非常不錯。

「這第二車裡面是細軟的羊毛,因為不知道陳裡典到底需要何種細軟的程度,趙某便收集了好幾種,而且同時還弄到了幾張貂皮,眼下寒冬將至,就送與裡典給家人做一個圍脖和帽子禦寒。」

「多謝多謝!」陳旭更加高興。

藥材其實有沒有問題不是太大,畢竟雉縣就在伏牛山中,中國南北各地的藥材他已經收集到了上百種了,滿足日常治病完全夠用,但羊毛這種東西簡直來的太及時了,如果真的是細軟的綿羊毛,可以用來紡成線織毛衣啊,削幾根竹針,寒冬臘月下大雪,陳姜氏和水輕柔婆媳兩個坐在暖和的大炕上,一邊看電視……嗯,一邊嘮嗑一邊織毛衣,那場景簡直不敢想,太其樂融融了,自己也可以坐在旁邊……

陳旭腦海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奶娃子躺在自己懷裡哇哇大哭的場景,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擺子,太可怕了,看來還是要憋住,不能這麼早當爹啊,不然太特麼痛苦了。

「這第三車裡面是各種雜糧和一些雜亂的種子等,還有幾石稻米,上次陳裡典特意提起,所以趙某也委託南方的朋友弄到一些,這次就一併帶來了,數量不多,就是讓裡典嘗個新鮮而已。」

「好好!」陳旭高興的連連點頭,說實在,幾個月下來麵食豆食他都已經吃夠了,急切想吃點兒大米飯壓壓魂魄,而且有了大米,如今又有了糖稀,加上一些山核桃、栗子仁,可以做一些香甜美味的米花糖糕啊,小時候這些東西老媽年年都要做,後來長大了,農村裡面也不太做這些東西了,想吃都吃不到,而城裡和超市買的,總感覺少了一些味道,現在想起來,其實少的就是那個製作的過程,那種讓自己童年永遠記憶和回憶的兒時的味道。

而且有了大米,可做的食物就多了,米糕、醪糟、米餅、鍋巴……陳旭忍不住吸了一下口水。

而站在旁邊的虞無涯不知為何也突然跟著吸了一下口水,似乎感受到了陳旭又將製作出來無數的美味食物。

「最後面兩車東西最為雜亂,根據裡典上次給趙某的清單,因為皆都是模棱兩可之物,趙某隻能按圖索驥去尋找,亂七八糟弄了兩車送來,有各種石頭也有一些未知之物,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裡典需要的東西,趙某慚愧之至!」

「趙先生勿用自責,那些東西旭也是好奇收集一下而已,這麼兩大車,想來必然有不少可用,旭先行謝過!諸位也都趕路辛苦,先進去食堂喝茶飲食,填飽肚皮之後我再安排人與趙先生交接!」

「好,趙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擎手一揮,一群護衛和馬伕都跟著走進小學的食堂,食堂的幫工很快就沏上熱茶,陳旭陪著趙擎喝茶閒聊了幾分鐘後,食堂幫工開始把煮好的面條端上來。

雪白的面條澆上一勺熬煮爛熟的狗肉濃湯,吃起來綿軟香濃,下面還放著一些酸菜,非常不錯。

倒了如今深秋季節,鮮嫩的菜蔬已經不好弄了,大部分時間只能吃乾菜和酸菜,到了冬天更是如此。

狗肉是昨日鎮上的屠夫宰殺之後送來一半,大概有二十多斤,因為秋冬時節也是殺狗吃肉的最好時節。

後市有句俗話,叫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吃狗肉雖然在後世的爭論比較厲害,但狗肉的確鮮香無比,而在這大秦時期,狗肉是一種很普遍也最受歡迎的肉類品種,無論王侯公卿貴族平民,都喜歡吃狗肉,屠夫就是屠狗人的專用名詞,比如明朝有一首對聯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說的就是屠狗之人地位低賤,但卻都是仗義好爽之輩,實際上說的就是屠夫。

實際上在更早的商周時期,狗肉一直只有上層人士才能享用,小狗稱為狗,大狗稱為犬,除了可以用來看家護院或者打獵,養狗的一個主要功能就是殺來吃肉,是六畜之一。

《禮記.王制》記載:「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可見當時狗肉只有士以上的階層才能享用,普通庶民最多吃點兒蘑菇竹筍啥的山珍,至於奴僕只能吃糠。

陳旭以前並沒有吃過狗肉,甚至還略有有些牴觸,但自從昨天晚上吃了一頓狗肉之後便感覺自己前半輩子的人生真的和鹹魚沒什麼區別,尼瑪狗肉這麼好吃,老子以前為什麼不吃,於是僅僅一個晚上就愛上了吃狗肉,決定以後多弄點兒狗肉吃吃,冬天還能溫補強身,實乃一舉兩得。

「面條已經兩月未吃過了,陳裡典恕罪,趙某已經等不及也!」面條剛一放到桌上,趙擎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呵呵,趙先生和諸位請,勿用客氣,今日管飽!」陳旭笑著說。

「多謝多謝,開食!」趙擎一聲令下,筷子夾起一個熱氣騰騰的面條大吃起來,嚼的汁水順著嘴角流到鬍鬚上卻怡然不顧,並且嘴裡還支支吾吾連稱美味。

而一群屬下和車伕也都迫不及待,其中有幾個上次來過,自然知道面條是何物,運筷如飛稀里嘩啦瞬間就吃下去近半。

「精白軟滑的面條加上熬煮酥爛的狗肉,濃香無比,堪稱天下第一美食也!」一大碗麵條趙擎埋頭不過三分鐘就徹底吃完,連麵湯都沒放過,咕嘟嘟喝光之後抹著嘴巴連聲讚歎。

「來了來了,諸位小心燙!」食堂的幫工第二鍋面條也很快端上來,每人又添了一大碗。

幾分鐘後一盆面條再次告罄,幸虧食堂準備充足,趕緊又端出來一盆,趙擎一群十多人足足吃下三大盆面條,光是精白面粉都用了十多斤,不過陳旭卻一點兒都不心疼,十多斤麵粉才值幾個錢,這五大車東西,對於他來說價值連城,有了這些東西,這個冬天他可以好好的窩在小河村仔細研究自己的東西,說不定一不小心就研究出來了火藥和土銃,嘎嘎~,陳旭又抹了一把口水,弄的虞無涯又差點兒跟著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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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會不會扯到蛋蛋

一頓飯吃完,在陳旭的安排下,裝藥材的車直接就拉去了衛生院交給徐福和許壚兩人清點登記,剩下的四車全部都拉到了陳旭的住處全部卸了下來。

首先是羊毛,足足十多包,陳旭挨著打開看了一下,其中有幾種比較粗,估計無法用來做毛衣,但還有三種看起來細軟無比,陳旭雖然沒有接觸過羊毛,但卻穿過毛衣,這三種羊毛除開羊羶味比較大以外似乎用來織毛衣沒有任何問題,實在不行做填充物做成厚衣服禦寒也可以。

除開羊毛之外,還有一個小口袋,裡面放著幾張貂皮,顏色有灰有白,已經完全鞣製好了,摸起來非常柔軟,皮毛也異常順滑。

動物的皮毛在這個時代非常貴重,牛皮不說,那是軍用物資,必須上繳,但即便是豬皮狗皮羊皮等,也是廣受追捧的,很值錢,一張成年野豬皮可以賣數百錢,一個獵戶獵殺到一頭野豬,基本上能保證全家幾年的吃喝用度,不過要想一個人獵殺一頭成年野豬,那個不光是要靠運氣,更多的還要賭命才行,所以野豬這種東西一般獵戶都不會輕易去招惹,獵人喜歡的是鹿,麂、兔等溫順的動物,雖然比較靈活但不會有性命危險,遇上虎豹狼熊這些猛獸,一般是有多遠就跑多遠。

而越是兇猛的野獸,皮就越值錢。

就像上次王翦殺死的那頭老虎,雖然虎皮已經被破壞的很嚴重,但他還是將虎皮帶走了,因為老虎這種猛獸的皮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除開是代表一種勇猛和榮譽之外,還是一種極其稀缺的物資,民間不允許私藏,就連皇宮之中也沒幾張老虎皮,即便是有,也許都流傳幾十上百年了,那是祖宗傳下來的老物件,老虎這種猛獸,一般生活在崇山峻嶺之中,來去如風兇猛無比,即便是老死病死,也都在大山深處,而如伏牛山一般的大山深處,那絕對是人跡罕至甚至從未有人類踏足的地方,因此像老虎這種猛獸,除非正面剛死它,不然想撿漏弄張老虎皮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除開猛獸的皮值錢外,還有另外一種絲毫都不兇猛的小獸的皮也異常珍貴,那就是貂皮,貂是一種膽小謹慎的小獸,生活在西北極寒之地,如今也只有遼東才有,貂皮因為柔軟順滑,而且特別保暖舒適,因此特別受貴族追捧和喜愛,但因為膽小謹慎,捕獲也非常困難,要弄到一張並不比獵殺一頭野豬簡單多少,只不過考慮安全性的話,獵人更願意去追蹤獵殺。

手中這幾張貂皮,可以說價值萬金也不為過。

陳旭拿出來觀賞了片刻之後趕緊收起來,他發現所有圍觀的人都雙眼冒光,就連虞無涯都開始盯著貂皮流口水,明顯是想佔為己有。

「趙先生,這貂皮甚是貴重,為了感謝你的慷慨,旭決定到時候送你一條圍巾!」陳旭拱手說。

「好,趙某甚是期待!」趙擎也不知道陳旭說的圍巾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既然陳旭說送,那定然又是一個新奇的東西。

收好羊毛,接下來是第二車貨,也是分成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口袋,裡面裝著不同的雜糧和種子,其中許多陳旭都不認識,一番查看之後,發現除開幾大口袋稻米之外,竟然還有一大口袋的高粱,然後看了一下口袋上的字,用小篆寫著蜀黍兩個字。

「趙先生,這蜀黍從哪兒弄來的?」陳旭激動的問。

「中原地區多食粟麥,西北多食蜀黍,大秦西北諸郡如今很多地方都種蜀黍啊!上次裡典言說想吃稻米,趙某便順便也弄了這些蜀黍,料想裡典也沒吃過,或許也想嘗個新鮮!」趙擎趕緊解釋說。

陳旭知道北方有種植高粱的傳統,而東北人常吃的窩窩頭就是用高粱面做成的,不過有澀味,還塞牙,不好吃,陳旭有一次逛美食城吃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碰過。

農村人喜歡在田坎地頭種一些高粱,不過不是用來吃,而是把高粱的穗刮乾淨之後紮成笤帚,家家戶戶都有,因此陳旭自小便接觸,自然是很熟悉的。

但他不知道秦朝已經開始大規模種植高粱了。

這玩意兒雖然不好吃,但可以釀酒啊,而且是釀酒的絕好原料,高粱酒比起稻米釀的酒更醇更香,特別適合用來釀製高純度的白酒,而且特別符合西北人民的氣質,一口下去像燒刀子一樣火辣辣的,既勁道又霸道。

這一口袋足有三十四公斤的樣子,或許可以用來試一下釀酒,至於吃就算了,特別難吃。

將這些種子和稻米高粱也收好之後,開始卸下最後兩車貨,上面裝的都是各種礦石等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也是他最為期待的東西。

就像趙擎說的一樣,因為陳旭些的東西全部都莫零兩可語焉不詳,而且描述也都不清不楚,因此這兩車東西真的就是亂七八糟,各種顏色的石頭裝了十多筐,混雜在一起五顏六色,看的陳旭眼花繚亂,這些石頭雖然看似雜亂,但每一塊上都寫有字跡,不過不是名字,而是產地。

陳旭先大致翻看了一下,裡面不僅有綠色黃色的的銅礦石和紅色的鐵礦石,還有晶瑩剔透的琥珀、各種顏色的晶體礦石,甚至還有珍珠瑪瑙等物,品種足有兩百餘種,陳旭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差不多弄了個大概,心情比較激動,裡面竟然真的有煤,而且質量還不錯,是那種光澤度很好的大塊煤,而且他找到了拳頭大小一塊黃色的東西,含有很刺激的味道,他聞過之後確認是硫磺無疑。

陳旭鬆了一口氣,有了硫磺,只要再收集到硝土就可以試著製造火藥了,至於配比需要慢慢試驗,化學反應方程式是記不住了,但黑火藥中硝碳硫的比例大致是6:3:1,硝的含量越高越不穩定,爆炸力也就越強,硫是助燃劑,也是氧化劑,至於碳主要是作為吸附劑,而且因為碳也容易燃燒,可以起到穩定燃燒的穩定劑,剛發明火藥的時候,這三種物質混合比例差別不大,但發展成熟後,6:3:1的比例基本上就是最穩定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種配方,後世有了化學方程式之後,其中比例又經過精細調整,似乎硝和硫的比例又有所增加,但增加量很少,而且化學興起之後,各種威力更加強大的炸藥接踵出現,黑火藥這種被譽為中華四大發明的東西很快就被淘汰了,不過一些偏遠山區的獵手還在自己炒制黑火藥打土銃。

陳旭現在不指望什麼硝銨炸藥,硝化甘油,塑膠炸藥C4等高爆炸藥,只需要能夠製作出最老土最普通的黑火藥就行,再加上秦朝如今發達的鑄銅技術,做出青銅土銃和火炮來完全不成任何問題。

而且眼下又有了煤,距離煉鋼鐵也只有一步之遙,只要找到一些好的冶煉工匠,在自己的指導下煉出鐵幾乎沒有太大的難度,有了鐵,有了火藥,基本上就快進入宋朝了。

似乎這一步跨度有點兒大,不知道會不會扯到蛋蛋?

陳旭略有些失神。

而且這些礦石種類太多,沒有充足的化學和物理實驗設備,除開一些一看就是玉石和卵石的石頭之外,其中許多都無法判斷成分,要知道自然界許多礦石晶體看起來都差球不多,如果不是礦物專家,光憑肉眼幾乎無法分辨。

安排人把十多筐石頭都搬進房間之後,剩下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裝的也是各種粉末泥土泥巴之類的東西,此時也沒辦法挨著一一細看分辨,因此也只能一股腦兒的堆進房間,很快房間裡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不過陳旭的臉卻笑的像開花一樣,這些東西,莫說是讓他,即便是讓郡守去收集,估計也得很長時間,還不一定能夠弄到這麼全,因此他又略微的開始懷疑趙擎的身份了,可能不僅僅是個商賈這麼簡單,比如硫磺原礦這種東西,中原地區並不出產,似乎只有四川貴州內蒙等極度偏遠地區才有。

「趙先生,這些東西太多,旭也無法一一辨認,需要很長時間慢慢瞭解,無論我能不能用上,都特別感謝您的幫忙!」陳旭洗完手之後出來拱手道謝。

「陳裡典言重了,趙某家族世代經商,商隊常年行走在大秦南北諸郡,甚至與百越匈奴西域雜胡都有來往,因此其中有些中原沒有的東西也才能弄到,如果裡典發現哪些可用,直接把上面記錄的名稱或產地寫給我,趙某自然會安排人幫你取來,對了,這裡還有一物差點兒忘記了!」

趙擎打開馬車座位下的一個隔板,從裡面抱出來一個小木箱,打開,頓時十多塊各種顏色的水晶出現在陳旭的眼中。

「水晶~」陳旭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虞無涯也臉色動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果真是水晶,晶瑩剔透,五彩斑斕、美不勝收,此乃無價之寶也!」

「這……這太貴重了,旭恐怕買不起!」陳旭激動之餘又感嘆不已,水晶這種東西說穿了就是純度很高的二氧化硅晶體,因此並不值錢,但在古人看來,那就是天地賜予的難得寶物,不光色彩豔麗而且晶瑩剔透宛若冰晶,自古便是貴重寶石,而且專門用木箱裝著就可以看看的出來其珍貴程度。

「趙某非是要賣給裡典,而是想送給裡典!」趙擎雖然說的輕鬆,但臉上明顯也有一些不捨之意。

「為何?」陳旭微微一愣。

「呵呵,趙某所求之物上次已經說過了,只希望得到那拉坯機的圖紙就行,」趙擎淡淡的笑著說。

陳旭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好,我便把那拉坯機的圖紙送你,趙先生既然是商賈之家,這麼貴重的水晶說送就送,家裡自然金錢車載斗量,這些貨物的價值估計趙先生也看不上,陳旭也沒這麼多錢給,這樣吧,上次趙先生離開之時,旭言說秋天返回就請你喝葡萄美酒,如今葡萄美酒早已釀好,旭便送你百瓶清河佳釀如何!」

「哈哈,好!」趙擎撫掌大笑,情緒很是激動,「清河佳釀之名,如今在咸陽如日中天,一瓶酒價值萬金,光是酒瓶都千金難求,而且酒之滋味比之上次趙某帶走的那一壇味道要好得多,裡典這百瓶清河佳釀,趙某算是大賺也!」

「呵呵,趙先生說笑了,既然如此,我這就安排人去取酒,同時還有一些東西需要趙先生幫忙收集!」

「好,好!」趙擎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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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本草綱目

趙擎這次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匆忙,就吃了三碗麵條,留下五車貨物之後帶著百瓶清河佳釀很快離開,同時帶走的除開拉坯機的圖紙之外還有一張貨物清單,上面列舉的只有煤、硫磺、石墨、銅鐵礦石等寥寥幾種,但所求量比較大,都是數百斤上千斤,而且特別叮囑,如果能夠在入冬前送來最好。

送走趙擎後,陳旭便去了一趟衛生院詢問了一下送過來的藥材,一見之下竟然咋舌不已,這批藥材中許多都是非常難得東西,特別是幾根大山參,主根足有手腕粗細,長達三尺,根須密密麻麻,胡亂用一個布袋裝著,標註為山參,產地是遼東郡。

陳旭摸著下巴苦笑片刻,尼瑪如今一瓶清河佳釀在咸陽竟然炒到價值萬金,瓶子都值一千多錢,完全超出了他當初對於年份酒的預期,而酒成本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幾根大人參可是真正的百年野山參,放在後世沒有幾百萬絕對買不到,而且也根本就沒有,但眼下在趙擎眼中,似乎還不如一瓶酒值錢,果然是物以稀為貴,看來要在秦朝發財還是挺容易的。

這人參可是大補之物,而且遼東距離遙遠,這種百年老山參即便是有,採摘也必然困難無比,那大興安嶺之中如今正是東北虎和熊瞎子橫行霸道的時候,估計到處都是,當地山民想要獲得也是拿命換回來的,因此得好好藏起來。

陳旭將幾根小兒胳膊粗的老山參先收起來,然後又在從裡面找出來一些可以燉菜滋補的藥物,比如桂皮,草果、八角、香葉,茴香等,甚至裡面還找到一大袋花椒。

零零總總揀出來一大筐,剩下的藥材許多陳旭也不認識,甚至有可能只是長的奇怪而已,並無半分藥用價值,當然這些陳旭也不打算關心了,一起丟給徐福和許壚兩人去分辨整理。

這兩個月中,陳旭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藥材以及屬性都全部都告訴了徐福,而且其中大部分也都找到,徐福的醫書也是以此為基礎,寫了足足五本,其中大部分都是介紹藥材的,而且也基本上都是以陳旭訴說的為基礎,然後又綜合增加了許多他自己的認識,記錄能夠入藥的材料有三百多種,基本上涵蓋了大部分的常用藥物,而這本書,陳旭建議起名本草綱目,徐福也欣然接受,因此如今徐福的辦公桌上,堆得就是本草綱目,而且還分成了金木水火五冊,每冊裡面又分谷、草、木、果、蔬、鱗、蟲、禽、獸等不同的類別,雖然如今還都是草稿,但陳旭應諾,等他完成這部巨著的時候,一定幫他刻板印刷出來傳遍天下,因此徐福最近對陳旭已經死心塌地,作為一個方家醫士,能夠讓自己的理念傳遍天下流芳千古,必然是最大的榮耀,何況陳旭說此書一出,徐子之名將一定成為華夏醫學千年以降的里程碑的時候,徐福感覺自己瞬間熱血沸騰,一連串的生命力加號從頭頂蹭蹭亂冒。

能夠稱子者皆是大賢,絕對是對方家術士的最大認同。

徐福覺得自己一下年輕了十多歲,又有了划船的動力。

因為趙擎突然送來這麼多東西,陳旭回家的打算也被暫時打斷,只好留下來將這些東西仔細清理一遍,有用的就先打包送回小河鎮,暫時無法分辨不能用的就放在清河鎮,到時候叮囑人看好。

忙碌了兩天之後,所有的東西大致都整理的差不多了,陳旭準備把羊毛先處理一下。

這一車羊毛十多包足有上百斤,不知道是從死羊身上割下來的還是從羊皮上刮下來的,羶味十足沒有經過任何處理,裡面還夾雜著枯枝、野草、血跡、泥土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必須先處理乾淨,這些只能手工去做。

當然,現在他人手充足,直接把小學的一群孩子叫過來,一人一袋,先把羊毛倒進一個藤筐之中,用手將裡面的雜物清理出來,清理乾淨的羊毛重新放入麻袋之中,這個工作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完,一群孩子每人嘴裡含著一顆水果糖嘰嘰喳喳的在院子裡開始幹活兒。

陳旭又找了幾個鄉民去河灘上砍蘆葦和荊棘野草,眼下已經深秋時節,雖然天氣晴朗,但氣溫卻越來越低,河灘上密密麻麻的蘆葦早已枯黃,雪白的葦絮隨風搖擺,倒映著清凌凌的河水,充滿了秋日的詩情畫意。

不過某人是不會在意這種風景如畫的秋色山水圖的,他就是來搞破壞的。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一大片都砍下來!」陳旭站在河灘上,叉著腰隨手一劃拉,一大片長的最好看的蘆葦便被判了斬立決,幾個黑廋的鄉民立刻行動,拿著彎月形的大鐮刀開始將蘆葦割倒,然後捆成一捆一捆的堆到空地上。

這種彎月形的青銅鐮刀是鎮上鐵匠鋪的麻桿反覆試驗之後打造出來的,刃口佈滿細密的鋸齒,雖然還達不到後世鐮刀的那種鋒利程度,但用來割蘆葦絕對算是利器,幾個鄉民隨手一劃拉就會倒伏一大片,這種鐮刀已經幾乎達到了收割菽麥的標準,比之用柴刀收割的速度快三四倍不止,因此陳旭已經讓麻桿把鐮刀樣品送到雉縣縣丞處備案,只要獲得新工具研發通過,麻桿也會獲得獎勵,而大秦農民,也將得到一種嶄新的收割利器。

收割蘆葦的目的是焚燒然後得到草木灰。

趙擎送過來的羊毛都是生羊毛,含有大量的脂肪,羶味大,如果紡線織成毛衣估計沒辦法穿。

陳旭可以腦補那種場景,房間裡一家人穿著毛衣毛褲,如同幾隻羊咩咩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吃飯,濃烈的羶味充斥整個房間,那酸爽簡直無法描述,估計一個冬天下來,陳旭會徹底喪失作為一個正常人類辨彆氣味的能力。

因此這些羊毛必須用草木灰水稍微煮一下,去處裡面的脂肪才行。

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鉀,因為鉀是極強的活躍金屬,碳酸又是弱酸,因此水溶液呈弱鹼性,可以和脂肪發生輕微的皂化反應,將脂肪從皮毛之中清除出來,平時處理皮革就是用草木灰先反覆搓揉將裡面的脂肪清除才能變的柔軟的,不然一張生羊皮不經過硝制,穿在身上支起來如同一個堅硬的皮筒,上下通風如同一個煙囪一樣,何來貼身保暖之說。

而羊毛也一樣,用弱鹼水煮去脂之後,會變得更加柔軟蓬鬆,不過這個過程不能太長,本身羊毛就是蛋白質和脂肪構成的,如果去脂太厲害,羊毛反而就而且容易脆斷不保暖,所以處理皮革和羊毛,不能用強鹼,只能用弱鹼和中性洗滌劑,當然,這個時代是沒有所謂的洗滌劑的,從皇室到平民,洗頭洗衣服都是用皂角。

很快一大堆火焰便在河灘上騰空而起,熊熊火焰在陽光下看起來異常熱烈和奔放。

虞無涯站在旁邊,吃著水果糖疑惑的問:「嗯公,草木灰陶器坊和制墨坊不多的是嗎,何必重新燒製!」

「那些草木灰堆在外面風吹雨淋估計沒啥用了,這羊毛要用來紡線織衣,必須要清理的非常乾淨才行,你在這裡看著,燒完之後讓人把灰挑到造紙坊去,那兒有大缸,每口缸倒入一筐,然後加滿水使勁兒攪拌,等待澄清就行了。」

陳旭吩咐完之後又去了篾匠家,讓他幫忙編幾張大的竹簾子,準備用來晾曬羊毛。

來來回回跑了幾趟之後終於把一切都捋順了,陳旭這才歇了一口氣。

百多斤羊毛的確不少,但二十多個小娃子手腳也快,半天時間所有的羊毛都清理乾淨,陳旭挨著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的草葉和枯枝基本上都沒有了,至於泥土和血跡直接用藤筐跳到河裡清洗一下就行了。

於是在陳旭的安排下,這些羊毛被七八個鄉民跳到河裡去清洗,而他則來到造紙坊。

造紙坊自從牛小四被殺死之後就沒怎麼開工,把浸泡的幾缸材料弄完之後基本上處於停業狀態,而且經過幾個月的積累,倉庫裡面堆了十多捆製作好的紙張,足有數千張,對陳旭來說目前已經夠用,而且冬天溫度低也不適合麻草浸泡發酵,因此造紙坊的幫工就放假了,加上秋收秋種緊接著又是交稅糧和家家戶戶修建暖炕,造紙坊已經好久都沒人來過了。

院子的地面上枯草落葉滿地,兩棵樹舉著枯枝光溜溜的站在陽光下曬太陽,看起來很愜意的樣子。

涼棚下面堆碼著以前收集的舊麻布麻繩,還有一些麻草和筍殼之類的造紙材料。

虞無涯站在一個灶台上,懷裡抱著隕鐵寶劍,一身黑衣迎風獵獵,披散的頭髮在風中飄蕩,迎著陽光渾身光芒四射,看起來如同一個孤獨的劍客絕世而獨立。

「嗯公來了!」虞無涯回過頭,看見陳旭後跳下來的同時伸手在衣兜兒裡掏出幾粒香酥黃豆丟進嘴裡。

唉!陳旭忍不住嘆了口氣,無論是虞無涯也好,還是上次來的那個號稱大魏第一劍客的蓋聶大叔也好,都和他想像中的江湖大俠不怎麼沾邊,虞無涯帥是夠帥,擺POSE也夠酷,不吃東西還好,有一股玉樹臨風的味道,但奈何他一天到晚嘴閒不住,完全是一個江湖吃貨。

唯一有些江湖俠女風範的是自己的美麗老婆水輕柔,可惜不知道跑去南邊幹什麼去了,而且一去許久都沒有音訊,弄的陳旭最近幹什麼都懶洋洋的沒精神。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1
第226章 恩公你好卑鄙

幾口水缸裡面草木灰已經泡上,除開水面上還漂浮著有些未完全燒透的蘆葦殘渣之外,水質看起來微微顯灰白色,缸底還淤積著厚厚一層灰褐色的草木灰泥漿,陳旭估摸著差不多也就這樣了,於是吩咐兩個幫忙的鄉民開始給平日煮紙漿的四口土灶生火,同時把上面幾個大瓦盆也都裝滿草木灰水煮起來,燒開之後倒入幾口空缸之中。

沒過多久,去河裡清洗羊毛的幾個鄉民也挑著清洗完畢的羊毛回來,陳旭大致看了一下,就讓人把幾筐羊毛倒進剛才裝了燒開的草木灰水的缸裡面,讓人用木棍將羊毛都按進水裡不斷的翻攪,很快,一股濃烈的羊羶味到在造紙坊的院子裡散發開來,熏的人想吐,而水缸裡面也有一股股泡沫不斷出現,陳旭也讓幫工用木瓢將其舀出來倒掉。

「繼續煮水,煮沸後把剩下的羊毛都泡上……」

陳旭吩咐幾句之後就捏著鼻子躲的遠遠的,而虞無涯早就已經跑到院子外面吃黃豆去了。

這些羊毛都不是經過培育雜交的綿羊,而是普通的原始細毛羊,羊毛雖然也還是夠柔軟,但味道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要在鎮上開一家羊毛作坊的話,估計整個清河鎮都是臭的。

於是陳旭決定,下次有機會,他找趙擎合作開發羊毛,把羊毛處理廠建到別處去,不能把風景優美的清河鎮禍禍了。

幾個鄉民在院子裡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十多筐羊毛都仔細用燒開的草木灰水挨著清洗了三遍,陳旭進去檢查了一下,發現的確已經很乾淨,於是安排人去篾匠處把做好的幾床竹簾子扛過來,用竹竿和石頭搭起一個簡易的架子,然後把竹簾鋪開之後,把清洗乾淨的羊毛攤開放到竹簾上晾曬。

看著還有幾缸熱氣騰騰的草木灰水,陳旭想了一下,吩咐幾個幫工去砍一些竹子來,劈成一尺多長的竹片丟進去泡上,並且吩咐他們隔十天半個月就來看看,如果幹了就加草木灰水繼泡。

雖然幾個鄉民不知道小裡典大人泡竹子幹什麼,但都一口答應下來,現在只要陳旭說干活兒,無論幹什麼都會有人熱烈響應,而且還很有光榮感,因為一不小心裡典大人又會做出來一件令人稱奇的物件來,到時候作為參與者和製作者,自己也將與有榮焉,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

「嗯公,你泡這些竹子幹嘛?」作為陳旭的貼身保鏢,虞無涯很有不懂就問的良好學習習慣。

「造紙!」陳旭淡淡的說。

「啥?這麼硬的竹子也能造紙?」虞無涯驚異不已。

「當然,其實很多木頭也可以,無論是竹子還是木頭,造出來的紙比麻漿紙都好得多?」

「那……那蒙雲弄去的造紙術豈不是沒啥用了?恩公真是太奸猾……嗯,精明了。」虞無涯瞬間對陳旭用一個過氣的造紙術換來五十萬錢的計畫表示了嚴重的讚賞。

陳旭搖搖頭:「話不能這麼說,麻漿紙雖然不好,但製造簡單,成本極低,適合大範圍的推廣,無論貧窮富貴都用的起,蒙雲一旦把麻漿紙生產出來,必然獲利無法計算,就算是我用竹子木頭做出來更好的紙,但因為成本高製作困難,價格必然也很高,對普通的麻漿紙不會有太大的衝擊,最多能夠讓王侯公卿和富裕之家使用罷了!」

「原來是這樣!」虞無涯點點頭,情緒沒有了開始的激動。

「呵呵,其實這也是我希望的,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東西少質量好,價格高其實賺錢更容易,一斤麵粉做成饅頭可以賣二十錢,但兩斤粗麥煮成飯只能賣三錢,這就是區別,而且麻漿紙需要在全國推廣,這樣更有利於大秦的發展,而光依靠我是不行的,需要有權勢有能力的人去推廣,而蒙雲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既然他撞到了我的槍口……嗯,手中,這個機會就不能浪費了!」

「嗯公的意思是其實您是故意把造紙術給他的?」虞無涯驚呆了。

「也不算是故意,這只是一個巧合,本來造紙術我是打算明年給水姑娘讓水家去經營的,但上次和水姑娘說過一次,她現在不確定水家能夠完全聽她的安排,如若無法控制的話還不如先留在手上,而且她也說水家一直都和前韓國王孫後裔有牽連,此事一旦暴露我可能也會捲入其中,加上茶葉之事,糾葛太多到時候會非常麻煩,因此造紙術我便一直沒有傳播出去,但這次蒙雲前來搶奪,而且剛好王翦的護衛也在清河鎮,此事我故意讓他們知曉,他們返回咸陽之後自然會告訴王翦,而王翦必然告訴皇帝,因此蒙家想獨吞這造紙之術是萬萬不可能的,而那五十萬錢,他們也不太可能不給我,畢竟欠條在我手中,而那蒙毅是御史大夫,身為上卿位高權重,此事一旦暴露出來,估計會被罷官,這是他無法承受的,何況我給了他三年的時間,足夠他湊出這筆錢來,這樣我也有一個緩衝時間來研究新的紙張,到時候才能繼續賺錢,甚至只要合作的好,我把新的造紙術與他共享也不是不可能,上卿的身份,足夠讓整個大秦側目,即便是李斯都要謹慎三分,何況,他光拿到造紙術並無大用,還需要適合紙張書寫的油墨,而油墨之術還在我手上,上次給王翦展示了印刷術,他一定會發現其中秘密的,不過普通油墨不耐存儲,我又研發了便於攜帶的墨塊,而有了墨塊還需要硯台,這筆墨紙硯四種湊齊才能好好寫字,筆的結構簡單而且早已普及,但墨和硯才是真正賺錢的東西,因此,這蒙雲只是在正確的時間幹了一件錯誤的事,讓我一下賴上他了。」

「嗯公,你好卑鄙!」虞無涯此時終於算是明白了陳旭當日的一切安排了,難怪在路上就安排回去之後演出了那處斬殺馬騰的情節,原來竟然一切都思慮周全要把蒙家捲進來,即便是蒙雲不想要造紙術陳旭塞也要塞給他。

「這不是卑鄙,而是策略,太乙仙尊授我三卷天書,那些都是強國富民之術,大秦雖然律法苛刻徭役沉重,但畢竟天下太平老百姓不用再擔心戰亂之苦,只要辛勤勞作就能好好活下去,為了天下民生計,為了千萬百姓能夠吃飽肚子不再忍饑挨餓,曲轅犁、脫粒機、橫耙、耬車和火炕這些東西我可以分文不取的交給王翦和江北亭,但造紙術、釀酒法、拉坯機這些不太一樣,普通老百姓並不能從其中直接獲益太多,因此需要有人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得到,我也才能有足夠的錢來研究更多的東西,如果沒有你當初賣掉那批茶葉,如今的清河鎮可以說還是一窮二白沒有任何變化,沒有錢,我拿什麼來擴大鎮上的工坊、收購葡萄和造紙材料、修建小學和衛生院、打造農具免費發放?所有這一切,都必須有足夠的錢來支撐,我需要錢,老百姓需要錢,窮人需要錢,你一直不明白我為何要掙這麼多錢,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錢,今天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目標就是讓大秦更加強盛,讓戰火不在這片大地上熊熊燃燒,讓天下百姓富足安康,讓中華萬世輝煌……」

陳旭說到最後,有一股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氣勢油然而生,虞無涯聽的面色呆滯,許久之後才說:「嗯公之志,恐怕天下無人能及也,無涯慚愧,一直都以為恩公只是喜歡錢而已,沒想到恩公有如此奇志,可惜,師尊言大秦必然會倒,只怕恩公這番付出和心血將付之東流也!」

「此事言說尚早,無涯大哥,如若有一天大秦將倒,我想努力的救他,你會不會幫我!」陳旭轉頭看著虞無涯問。

「會,無論恩公將來幹什麼,無涯都會全力支持,師尊曾言:性命相守,本藏於心,讓我們師兄弟時刻要謹守自我,不為外物沾染而失卻本性,無涯一直不明白這句話,今日聽恩公一言,才豁然明悟。」

「明悟什麼?」陳旭好奇的問。

「本性,恩公孜孜不倦以求大秦安寧,百姓富足,而不是為了得到權利和錢財,這是恩公追求的目標,也是您的本性,您一直在不停的在努力,而無涯雖然修道,但卻幾乎忘卻了自我追求的目標,每天看似逍遙自在,卻一直存有爭強斗恨之心,渾渾噩噩毫無目標,不知真我,不知本性,難怪師傅要把我趕下山,是無涯真的愚笨也!」虞無涯抬頭望天,神情異常落寞。

「呵呵,朝聞道夕死可矣!有些東西明白就好,一朝頓悟天地寬,知道了應該高興才對,何必這麼頹廢!」陳旭拍拍虞無涯的肩膀。

「嗯公說的是,朝聞道夕死可矣,可是無涯還不想死,還想看到恩公造出那在大海上航行的鐵甲大船,造出那聳入雲端的摩天大樓,造出那日飛萬里的鐵翼飛鳥,造出那相隔萬里也能夠互相說話的手機!」

這次輪到陳旭兩眼望天的落寞了

說的這些東西,估計自己有生之年一定弄不出來,發動機、高強度合金,無線電話,那都是最高精尖的科技,大秦,如今飯都還吃不飽,最特麼可氣的是,還不讓人隨便出門,默然許久之後陳旭才問:「你真的相信我能夠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東西來?」

「相信!」虞無涯很凝重的點頭。

「為何?」

「因為恩公做的飯菜好吃!想來是沒問題的。」

陳旭:……

這特麼的什麼神邏輯。

陳旭瞬間無言以對,深深的感到和這種腦癌吃貨嘮嗑很容易走火入魔,剛才自己一番話說的多麼富有感染力和張力,沒想到轉瞬畫風就變了,這嗑已經嘮不下去了。

有些冷場,陳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虞無涯似乎也不知道瞬間想到了什麼,默默的不再說話,從衣兜兒裡摸出兩粒炒黃豆丟進嘴裡。

如果大秦真的崩潰,如今兩千多萬人的中華,經歷楚漢大戰之後猛然下降到只有一千萬左右,那被後世津津樂道的波瀾壯闊的楚漢戰爭,華夏子孫自相殘殺整整奪去了一千多萬人口的性命,這一段慘痛的歷史,放眼整個人類文明冷兵器時代,都是空前絕後的。

而這個時間就在十多年之後,陳旭需要憑藉自己的能力儘量給大秦續命,讓他能夠堅挺下去。

但這樣一個操蛋的時代,一個人的力量的確太小了,小到很容易就被人輕輕碾死。

不知道自己拚命做的這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

或者要提前給自己找一條另外的退路,免得在秦始皇這顆歪脖子樹上孤零零的吊死?

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發展軌跡的人穿越後卻不造反,自己這樣做會不會老天都看不下去,然後放個雷把自己劈死?

雖然秋高氣爽陽光充足,但陳旭的心卻突然有些涼,抬頭看了一下天,然後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1
第227章 到底有幾分可信

還沒等到太陽落山,造紙坊中晾曬的羊毛便已經全部曬乾,將羊毛收好之後,陳旭找到游繳劉坡,讓他幫忙找幾個會紡線的婦女。

有了羊毛,需要先紡成毛線,這些羊毛夠柔軟,紡成毛線應該沒有問題,問題是陳旭不會,而且也沒必要,如今他可是裡典,怎麼會幹這種粗活?他只負責指揮就行了,紡線這種工作,天生就應該是婦女同胞的專精技能。

很快劉坡便找來五個的婦女,應該是鎮上幾個紡線好手,陳旭讓她們看了羊毛,並且說了粗細和要求之後就讓她們每人領兩筐羊毛回去紡線。

紡線其實很簡單,一般用紡錘,其實就一根木棍,一頭粗一頭細,先把麻線用竹刷子刷成很細很細的纖維絲,然後用手一邊捻一邊轉動紡錘,於是細麻絲就會纏繞成一根細線,手腳靈活的一個時辰可以紡數十丈,陳旭見老媽陳姜氏紡過麻線,原理就是搓細繩,不過比用手搓還是要快很多。

如果有紡車的話速度還要快許多倍,鎮上有些人家中就有紡車,因此這些婦女回家後用什麼紡都無所謂,陳旭只要得到結果就行了。

而趙擎這次帶來的羊毛有粗有細,其中只有三種足夠柔軟可以用來織毛衣,但陳旭還是決定無論粗細都先紡成毛線,織不成毛衣到時候可以織成毛毯,也算是沒有浪費材料,不然丟了就是實在是太可惜了,這些羊毛基本上可以斷定是從西北很遠的地方弄回來的。

幾個婦女果然手腳都很勤快,第二天下午便陸續都把紡好的毛線送了過來,粗羊毛紡的線比較粗,細軟的羊毛紡的細一些,陳旭打開幾米看了一下,粗細比較均勻,雖然略顯粗糙顏色單調、但韌性非常好,不容易扯斷,完全達到了期望和要求,於是陳旭很高興的每人給了二十錢,幾個婦女便喜滋滋的回去了。

一百多斤毛線雖然體量比原毛小了無數倍,但還是裝了兩大筐,陳旭也已經收拾好了要帶回家的東西,瓶瓶罐罐和兩大筐各種顏色的礦石,還有幾顆大野山參和許多做菜用的辛香料,一箱水晶,還有打磨工具、糖果、稻米、高粱、葡萄酒和葡萄醋等亂七八糟的裝了七八筐,雇了四匹馬馱上貨物,然後讓劉坡帶著兩個獵戶跟著押送,這才和虞無涯一起離開清河鎮回小河村。

如今農忙結束,學校也已經放寒假,孩子們都要回家幫忙準備冬天的柴火,小河村的八個孩子早十天就已經回家幫忙去了,而且糖酒工坊最後一批葡萄酒也已經釀造結束,全部都送去了山洞儲藏,熬糖還可以繼續一段時間,但如今十里八村的鄉民都基本沒空上山採摘野果了,在幾個亭長的反覆督促下加緊修建暖炕,還有些房間太過破舊的無法避寒的,陳旭也讓村正負責組織人手幫忙把房子修葺一下,以保證所有人能夠安全的度過冬天。

所有能做的陳旭都已經做了,至於最後是什麼樣子只能看老天爺的眼色。

馱馬一路叮叮噹噹,這二十里山路陳旭早就已經走得滾瓜爛熟了,如今即便是閉著眼睛,也清楚的知道什麼地方抬腿,什麼地方拐彎。

秋意闌珊,層林盡染,漫山遍野都是紅黃交錯的顏色。

山柿子樹葉早已落光,枝頭上掛滿了一顆顆紅通通的柿子,美麗的野鳥在山林樹枝間飛舞,在那山脊之上,時不時傳來猴子的打鬧嬉戲,這些猴子有時候還會跳到路上來,對著過往的人丟石頭和野果。

「哐~」走在最前面的獵戶猛敲了一下銅鑼,頓時山林之中如同被捅了一桿的馬蜂窩,成百上千的飛鳥轟然驚起往四面八方而去,山腰上嘰嘰打鬧的猴群也嚇的四散而逃,很快山嶺之間一片寂寞,只聽得見嘚嘚馬蹄聲和打響鼻的聲音。

陳旭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望著前方連綿起伏的大山嘆了口氣。

自己看到的大秦,和後世僅僅憑藉幾捆竹木簡牘瞭解的大秦決然不太一樣,偌大一個大秦帝國,難道就是那小小幾捆雲夢秦簡就能記錄的嗎,那被後世詬病數千年的苛刻秦律真的就是他崩塌的原因嗎?秦始皇到底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個胖子?史記記錄的秦史到底又有幾分可信……

「兄長~」一聲稚嫩而熟悉的喊聲再次將他從遐想中驚醒,他凝神才發現已經走到了自己家門口。

杏兒正牽著牛小春一臉興奮的跳著歡呼,母親陳姜氏也滿臉溫柔的站在門口迎接,幾個月衣食無憂的生活之後,她的身上也開始慢慢出現了一些這個年齡的女人該有的成熟和色彩,那一抹淒苦早已消失在幸福和喜悅之中。

「旭哥兒旭哥兒,你可總算回來了!」陳旭下馬打完招呼還沒來得及進屋,牛大石便一臉焦急的跑過來。

「咦,你臉上怎麼回事?」陳旭看著牛大石臉上一塊被擦傷的痕跡驚訝的問。

「前天砌房子的時候土磚掉下來差點兒就砸我頭上了!」牛大石解釋說。

「怎麼回事,牆倒了?」陳旭緊張的問。

「不是不是,是製作的土磚太重了,牆砌到一半太高了,一下沒把土磚舉上去掉下來了,如果不是我舅拉我一把,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牛大石趕緊說。

陳旭鬆了一口氣說:「走吧,去看看砌成什麼樣子了!」

其實牛大石的新房子的位置就距離陳旭的房子不過三十米,不過中間隔了一片竹子,兩家人基本上看不見,轉過竹林,果然看到一個半拉子工程。

這個房子的位置還是陳旭上次幫牛大石選的,地勢比較高,而且同樣墊高了一尺地基,基腳也是用大塊的卵石砌起來一尺才在上面砌的土磚,就和後世農村的土磚房的構造一模一樣。

因為牛大石家的房子設計的稍小一些,一排三間房子,每間大概有十個平米,看起來非常狹小,但比起以前狹小潮濕的茅草屋來說,完全就是平房和別墅的區別。

七八天前開始修建的時候陳旭回來過一次,已經指導預留了修建火炕的地方,按照陳旭的猜測早就應該修好了才對,沒想到竟然連牆壁都還沒砌完。

地上到處都擺放著橫七豎八的大塊泥磚,其中還有幾塊斷裂摔碎,田二壯和田寶兩人一個在遞磚一個在砌牆,看起來非常的費力而且辛苦,牛田氏在旁邊幫忙和泥巴。

挨著打過招呼之後陳旭把房間的裡裡外外挨著看了一遍,因為泥磚大小規整,加上陳旭上次專門叮囑要交錯堆疊,用泥漿粘和,並且牆壁要用垂線和直線一層一層測量,眼下看起來做的還不錯,牆壁很平整,沒有絲毫傾斜和歪扭的跡象,不用擔心砌到一半就倒塌的危險。

「旭哥兒,這大模拓出來的泥磚一塊足有百斤,要舉上去極其費力,即便是我二表哥也舉不了幾塊便會手腳痠軟。」牛大石跟在後面說。

「說你笨就是笨,為毛一定要舉上去,不會用繩子拉上去嗎?」陳旭無語的說。

「可是這泥磚方方正正,連個孔洞都沒有根本就沒辦法掛啊,我們用藤筐試過,結果一個藤筐用兩三次就壞了……」

陳旭滿頭黑線的一腳踢在牛大石的屁股上,「沒孔就不能栓嗎,還用藤筐,你們怎麼不用被單呢?」

「被單……那個……太貴了,一匹布需要二十錢呢……」牛大石蠕動嘴巴小心翼翼的說。

陳旭徹底服氣了,把一塊土磚橫著放好之後說:「去拿一根粗些的草繩過來!」

「給!」牛大石很快就遞過來一根足有雞蛋粗細混雜麻皮和粟草的草繩,陳旭對著泥磚比劃了一下,在草繩的一頭打了一個∞字形的繩套,然後把繩套兩邊套在泥磚的兩頭,試著往上提了一下,繩套受力往上收緊就緊緊的將泥磚掛住了。

「爬上去試試看能不能提上去?」陳旭說。

「欸!」牛大石雖然很懷疑這麼簡單一個繩套能不能將泥磚掛住,但看陳旭這麼胸有成竹,還是順著一架竹梯爬上近兩米高的牆上,等陳旭把繩子丟上來之後,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搓了幾下之後深吸一口氣將繩子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泥磚掛在繩子下面懸在空中搖擺,根本就沒有半分掉下去的跡象。

牛大石放心之後吭哧吭哧的兩手交換,很快就把一大塊泥磚扯上去放在了牆上。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方法,這種看似簡單的繩套不說是一塊土磚,就是十多塊紅磚疊在一起也能掛住,其實原理非常簡單,就是靠摩擦力和繩套往內收的擠壓力,只要繩子足夠結實粗糙,幾百斤的東西也能吊住,之所以牛大石等人沒有找到方法,就是因為在這個時代磚頭的應用範圍非常小,特別是這種偏僻的農村,人們修房子都是用竹木和泥巴,根本就沒見過磚頭。

解決了牛大石的難題之後,陳旭又回家騎著馬去村裡挨著轉了一圈,一是和村民打個招呼表示自己回來了,另一個就是順便檢查了各家各戶土炕的修建進度。

一圈下來陳旭也鬆了一口氣,因為提前備制了泥磚,又有鎮上的篾匠提供製作煙囪和隔熱板的方法,如今家家戶戶都已經開始製作土炕了,有些動作快的已經完成,還有幾家打算順便把房子也用土磚改造和修葺一下,因此整個小河村都在大搞建設,看起來熱鬧非凡,所過之處都是忙碌的景象,每個人看見他,臉上也都喜笑顏開,熱情打招呼的同時神情都充滿了感激和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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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獨輪車

陳旭圍著自家的房子轉了一圈,開始考慮自家房子的改造問題。

按照進度,明天牛大石的房子就可以上簷木和主梁,然後安裝檁條之後就可以用泥巴將房間內外的牆壁敷平整,同時也可以開始修建房間裡的土炕,等土炕修好之後燒火熏烤兩天,如果沒有問題之後就可以用茅草遮蓋房頂,然後新房子就算大功告成了。

陳旭家的情況差不多,不過要略微複雜一些,因為他家的房子已經修好,先要把竹子做的牆壁拆掉,然後再砌磚,而且那樣生活住宿也很麻煩,只能暫時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改造。

不過在此之前,先要把還擺放在山腳下的泥磚全部都搬回來,這又是一個超級麻煩的任務,自己這三間房子每間都有二十平米,而且比牛大石的房子高了一米多,需要的土磚整整要多出來三倍不止,一想到這麼繁重的任務要落在自己一個不到十五歲的柔弱肩膀之上,陳旭的腿腳都開始打顫。

早知道如此,老子就不該猴心修這麼大的房子,要不然……就把土炕修好算了?

陳旭鬱悶的眉毛都糾結到一起。

「嗯公何事苦惱?」虞無涯跟在旁邊疑惑的問。

陳旭把磚的事說了一遍,虞無涯臉都白了,連連擺手說:「此事難辦也,無涯無能為力!」

「給你做豆渣蔥香餅如何?」陳旭勾引說。

「最近不想吃豆渣餅,塞牙!」虞無涯搖頭。

「香辣虎肉乾?」

「太硬!」

「豆皮燒排骨?」

「上火!」

「五十八度二鍋頭!」

「不想……嗯~,二鍋頭是何物?」虞無涯頭搖了一半愣住了,因為這是一個全新的名詞,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二鍋頭,一種絕世仙釀,比之清河佳釀這種低度的果酒來說,更加甘醇百倍,一口下去天地盡皆入胸懷,有詩云: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此酒說的就是二鍋頭,葡萄佳釀雖好,但不過是清水罷了,而這二鍋頭,卻是用糧**心製作,需三蒸三釀才能成功,清澈如泉,醇香無比,嗅之即會迷醉其中……」

「嗯公,這二鍋頭您……您也能製作出來?」陳旭還沒說完,虞無涯已經激動的渾身開始打擺子了,一把抓住陳旭的胳膊雙眼白光閃爍。

「當然,只不過眼下沒有時間而已!這麼多磚要搬,等我把房子修好估計明年了,等明年……嗯,後年有時間了慢慢弄……」陳旭搖搖頭遺憾的說。

「不……不能等到明年,更不能等到後年,如此絕世佳釀必然要今年做出來!」虞無涯完全無法忍受陳旭的推脫。

「可是我要修房子以避寒冬,這磚太多……」

「嗯公放心,區區幾百塊泥磚而已,無涯兩天也就搬完了!」虞無涯把衣擺提起來塞進腰帶中,挽著袖子就往放泥磚的山腳下跑去。

秋高氣爽,泥磚經過大半個月的晾曬早已乾透,為了防止被雨水淋濕,陳旭上次回來便讓村民將泥磚整齊的堆在一起,就像一道城牆一樣,上面還蓋上了茅草,其中陳旭家的最多,足足有四百多塊,綿延數十米,看起來蔚為壯觀。

虞無涯雖然被陳旭的二鍋頭勾引,但此時看到這如同城牆一樣的磚頭,臉皮也忍不住抖了幾下,咬咬牙將上面遮蓋的茅草掀開,一手夾起一塊就往回走。

兩地相隔足有兩百米遠,就只搬了一趟,虞無涯額頭上竟然有微微的汗水出現,主要是這磚太重了,兩塊足有兩百多斤,換成後世也有五十公斤,這完全就是純體力活兒,比後世工地上的搬磚工勞動強度要大多了。

陳旭從房間裡拿出來鋤頭和斧頭,開始將暖炕進火口、出火口、出灰口、煙囪等位置先設計弄好,等磚到了就可以先搭建出來。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陳旭正哼著小曲兒愉快的幹活兒,只聽噗通一聲,回過頭就看見虞無涯渾身汗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搬回來的一塊泥磚也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嗯公,這二鍋頭恐怕無涯喝不到了,太累,我實在搬不動了!」虞無涯喘著粗氣說。

陳旭看了一下,泥磚已經搬回來了二十多塊,不過看虞無涯的樣子的確是堅持不住了。

雖然陳旭感覺虞無涯有些裝累,因為這貨推磨一個小時都可以不帶停的,不過這磚也的確重,一個小時的時間他自己最多能夠搬五塊回來就頂天了。

按照這樣搬下去,沒個三五天肯定搬不完,而且即便是搬完了估計人也累虛脫了,虞無涯雖然練過武力氣大,但也耐不住這樣操,而且這貨還有傷在身。

陳旭苦惱起來,可惜家裡沒牛,要不然弄一架車也可以,不過那是大物件兒,村裡人窮的舔糠,自然也是置辦不起的。

陳旭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一樣小時候在農村曾經很常見的東西。

獨輪車,又叫雞公車,有些地方也叫羊角車,一個輪子加一個車架,上面做一個簡單的木斗或者乾脆放一個竹筐就行,結構簡單使用方便,車架比較容易,隨便找幾根木頭就做出來了,唯一不好解決的是輪子,如果不夠結實的話估計幾趟就會壞,但眼下可以先做一個出來看看效果。

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工具這種事一旦完成,就可以大大方便和加快工作的效率。

於是陳旭讓虞無涯先休息一下,自己拿出斧頭刀具,擺開木馬,找來一根上次做脫粒機剩下來的乾透粗木頭,這根粗木一直擺在涼棚下面當凳子,似乎也沒開裂,可以鋸下來當車輪。

用銅鋸吭哧吭哧了十多分鐘,從上面鋸下來一塊厚約半尺的圓砧木,用斧頭略微修整了一下,看起來很圓的樣子,然後將石磨卸下來,取出那根銅軸和套環,按照套環的大小在砧木中間鑿了個小洞,將銅環釘進去之後插入銅軸試著轉了一下,發現轉動還是挺平順和靈活。

輪子有了,接下來就是車架,稍微複雜點兒,但對於已經製作過脫粒機和更加複雜的拉坯機的陳旭來說,這個工作還沒困難到讓他撓頭的地步,在地上用竹棍畫了幾分鐘後,陳旭再次拿起鋸子和斧頭砍劈切削起來,忙忙碌碌很快太陽下山,隨著陳旭的製作,一個奇形怪狀只有一個輪子的小車便慢慢出現。

「嗯公,此車只有一個輪子,如何拖拉貨物?」虞無涯讀書多,自然見識也不低,但他從來就未曾見到過這種只有一個輪子的車,完全想不出來哪個腦殘才會做這樣的車,特麼的放都放不穩,怎麼推?

「砰砰砰~」陳旭最後用斧頭將幾根木插銷釘進去將輪子和車架固定,然後哐噹一聲將斧頭丟下抹著額頭的汗說,「來,推著試試看?」

「我?」虞無涯滿臉懵逼的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對啊,這是我專門為你製作的,用來搬磚方便快捷。」

「嗯公別開玩笑了,此車放都放不穩,如何能夠拉貨!」虞無涯不光認為陳旭小看他的智商,更是略微有些懷疑陳旭的智商最近下降的厲害。

「誰說放不穩就不能拉貨的,還有兩根腿沒裝上去,我只是讓你推著看看能不能掌控而已!」陳旭無語的說。

虞無涯沒辦法,只好抓著車把把獨輪車推起來,結果還沒走一步,小車便往邊上歪,他趕緊雙臂用力將小車扶起來然後沒走兩步,獨輪車又往另一邊歪,歪歪扭扭走了七八步之後,虞無涯將小車放倒在地,擦著額頭的虛汗說:「嗯公,用你這種車還不如我用手抱的快,反正今日已經歇息了兩個時辰,我再去搬上半個時辰!」

「說你笨就是笨,我推給你看看!」陳旭翻個白眼兒把獨輪車扶起來,歪歪扭扭的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就掌控的熟練起來,然後虞無涯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旭無比輕鬆的推著獨輪車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各種方便自如的拐彎。

推著來來回回在院子裡走了好幾圈,陳旭也慢慢找到了小時候推獨輪車的感覺,因此掌控的越發得心應手。

獨輪車,相傳是三國時期諸葛亮發明的,能夠自己行走的木牛流馬內置的就是獨輪車,後來被拿出來廣泛使用了,而且獨輪車在中國歷史上使用的時間非常長也非常普遍,這種車方便易用,不光可以馱貨還能馱人,古時候窮苦家庭沒有牛車馬車,許多男人就是用獨輪車馱著媳婦回娘家,完全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之物甚至是鏢局,也是用獨輪車運送貨物,因為在古代,許多地方根本就無法通過雙輪馬車,而到了新中國,五六十年代大修水利設施的時候,幾萬人一起推獨輪車那個場景才絕對蔚為壯觀。

驗證完畢之後,發現獨輪車並沒有太大問題,於是陳旭很快就將兩根木腿裝上,大秦帝國第一輛普及型的獨輪車就宣告正式完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1
第229章 太極

「走,跟我去運幾塊磚試試效果!」陳旭推著獨輪車往外走。

「兄長,我要坐小車!」背著一筐野豬草回來的杏兒看見了,頓時心興奮的把藤筐一丟就跑過來。

「小心點兒,兄長抱你上去!」陳旭趕緊把車放好,然後抱著杏兒放到靠近車把的位置,因為前面輪子還凸出來半截,就用一塊木頭遮擋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被輪子掛到了。

看著陳旭推著車走的輕鬆自如,嘴裡還哼著小曲兒,上面坐著杏兒,滿臉興奮的大叫大嚷,虞無涯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而且怎麼也想不通,一個輪子的車為啥子不會倒,而且還能推著跑的這麼輕鬆。

很快到了堆磚的位置,因為輪子的原因陳旭也不敢馱太多,放了兩塊之後就推著往回走,因為重量增大,加上路面不平,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路,歪歪扭扭推回家花了足足十分鐘,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車輪還是好好的沒有發生任何不良狀況,於是第二趟他運了三塊回來,感覺還在很正常的承受範圍,而且這個重量只要掌控好也不容易翻到。

「嗯公,這次讓無涯試試!」

看著陳旭連續兩次輕鬆成功之後,虞無涯擦拳磨掌的要求再試一下,於是去的路上,虞無涯小心翼翼的推著車歪歪扭扭的在路上走,不過幾乎全部都靠他胳膊的力量掌控著小車的平衡,完全就沒有發揮獨輪車那種輕鬆方便的優勢,一旦裝上泥磚之後肯定無法控制。

「虞大哥,你知道太極嗎?」陳旭跟在旁邊問。

「太極怎會不知道,莊子曰:大道,在太極之上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易傳有云: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極出自易經,傳說是天地初始的狀態,太為始,極為終,太極者,無始無終也!」一說到道家理論,虞無涯瞬間張口既來。

「那太極和陰陽你又瞭解多少?」陳旭繼續問。

「太極生兩儀,兩儀既陰陽,太極和陰陽是一體的,並不可以分開說,列公曾說先天有太易、太始、太初、太素、太極五種階段,堪透太極即可成就先天通達大道,可惜無涯悟性太低,始終無法悟透太極乃是何物,只能渾渾噩噩在山上呆了十多年,然後被師尊趕下山,如今再也無法聽師尊教誨,後悔也!」虞無涯說著竟然陡生感慨的長嘆一口氣。

陳旭默然許久沒有說話。

尼瑪老子就問你知不知道太極,你就扯這麼多道家的理論來幹啥,說的一句都聽不懂,太極的歷史陳旭肯定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太……極……拳……,而且還是看電影太極張三丰之後才有所瞭解。

「嗯公突然問無涯這個幹什麼,如今之百家方士幾乎都知道,尤其是道儒兩家,對太極八卦和易經研究最深,雖然對於太極有各自不同的認識和看法,但都確認太極就是陰陽一體的狀態,很神秘也很玄妙!」虞無涯一邊繼續歪歪扭扭的推車一邊說。

「我只是想告訴你,推獨輪車看似困難無比,其實就是對於太極一種最粗淺的理解……」

「真的,恩公沒有騙我?」虞無涯突然停下來直勾勾的看著陳旭。

「我騙你幹什麼?太極有陰陽,用力有剛柔,就像你用劍一樣,遇柔則剛,遇剛則柔,剛柔並濟才能無往不利,推這獨輪車就和推磨一樣,你不能用全部的力氣去掌控和抵抗它,而是要順勢利導以柔克剛,只要掌握了獨輪車的運動方式,就有四兩撥千斤之效,推起來輕鬆無比……」陳旭胡諂幾句後世聽來的亂七八糟的理論。

「以柔克剛,剛柔並濟……四兩撥千斤……」虞無涯瞬間雙眼放光,一個愣神,然後獨輪車歪了。

「不錯,你要用最小的力量去控制獨輪車,只有當你完全明白這種力量之後,你就能隨心所欲的推著獨輪車到處跑了,天地即太極,太極無處不在,只是看你沒有用心去發現而已!」陳旭繼續胡諂。

「我……我再試試!」虞無涯激動不已的再次把獨輪車扶起來,然後歪歪扭扭的跟著往前走,隨著獨輪車的搖晃,他的身體猶如如同蛇一樣跟著扭動,然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哈哈,果然如此,剛柔並濟,借力發力,四兩撥千斤,無涯懂了!」

看著哈哈大笑推著車在前面狂奔的虞無涯,陳旭忍不住臉皮又輕輕跳了幾下,這貨的悟性完全是超一流啊,就是性格太跳脫了喜歡浪蕩江湖,完全不像個隱士,要不然在山中閉關個二三十年,說不定又是一位道學名家,可惜可惜,跟了自己之後,已經變成一個大吃貨了,為了一口二鍋頭,把自己追求的大道都丟了。

運送兩三趟之後太陽便已落山,暮色漸起,山水朦朧,虞無涯也徹底學會了推獨輪車,沒有陳旭的指導也能推著一路小跑,雖然每次只能運送三塊泥磚,但卻輕鬆了十倍不止,直到陳姜氏做好晚飯喊了好幾遍才依依不捨放好小推車。

就這短短半個小時,他就來回五趟運了十五塊磚。

「小旭,聽說你製作了只有一個輪子就可以推著到處跑的小車?」

就在一家人坐在客廳裡吃晚飯的時候,馬大伯興致勃勃的過來問。

「大伯來坐!吃飯沒有,一起吃點兒?」一家人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剛吃過了,晚間聽杏兒過去說你製作了一種小推車,不僅可以坐人還能一次運送三塊大土磚,我便前來看看,如果好用的話我也回去做一個!」馬大伯坐下之後接過陳姜氏倒的茶水後笑著說。

「車就在涼棚下面,做法倒是很簡單,推起來也很省力,只是剛開始有點兒不適應罷了,我帶您去看看!」

陳旭三兩口把飯吃完後去涼棚下面把小推車推出來,並且還親自給馬大伯演示了一遍,然後馬大伯也忐忑激動的接過來試著推了一下,發現果然難以掌控,不過隨著陳旭扶著車不斷解說,也就十多分鐘時間,馬大伯也能歪歪扭扭的推著在院子裡轉圈了。

而就在馬大伯學推車的時候,又有一些村民絡繹不絕的前來,牛大石也牽著小春擠在其中,於是一大群人就圍在院子裡看。

「太神奇了,一個輪子竟然能夠推著跑!」

「是哦,居然還不會歪倒!」

「小旭這腦瓜子到底是咋長的,這麼奇怪的車也能做出來。」

「小旭是天上的神星下來的啊,不然怎麼會這麼小就當上裡典,還有曲轅犁,耬耙、脫粒機,哪樣都不比這個車差啊!」

村民們嘖嘖稱奇的同時又在嘀嘀咕咕,弄的陳旭背後毛骨悚然的,只好轉移他們的話題讓他們都來試推感受一下獨輪車的魅力,於是整個院子裡很快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好東西,好東西!」天色很快就黑快看不見了,幾個掌握了推獨輪車的村民都滿臉激動的讚不絕口。

「小旭,有了這種獨輪車,以後我們去清河鎮趕集就方便了,兩三百斤重的東西也能推著來去。」馬大伯喝著茶興奮不已的說。

「是啊是啊,即便是以後繳稅糧,我們也能夠自己推去繳了,再不用給稅糧隊糧食,好幾斗呢,每次看著都心疼!」另一個村民說。

「來,吃糖,這就是上次大家摘的一些野果熬製的糖果,不是太多,這次我帶了一些回來,大家都嘗個新鮮!」陳旭拿出來一個竹筒,挨著給坐在房子裡面聊天的村民每人分了一把圓溜溜的水果糖,剩下一些給了杏兒,於是杏兒便高興的和牛小春兩個娃子躲到旁邊分糖果去了。

「這糖果好甜。」

「小旭不僅能用山葡萄釀酒,還能用野果熬糖,每次回來都會弄許多新鮮玩意兒出來,這麼聰明將來恐怕要當大官!」

「誰說不是,小旭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昨日大石家提磚的那個繩套也很方便,今天我家砌牆都能用上了,速度比前天快了不少,而且還不擔心砸到頭!」

「是啊,是啊!小旭就是我們小河村的寶貝,小旭,以後當大官了千萬要記得是我們小河村的人,有空就回來看看我們!」

一群村民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誇獎,弄的杏兒不明所以,擠過來摟著陳旭的脖子不肯撒手,哭著鼻子嚷嚷:「兄長,你不能當大官啊,你走了我和娘就沒人管了!」

「你這個孩子,別瞎說!」陳姜氏很生氣的在杏兒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馬上就被陳旭護住了,摟著杏兒安慰了許久才把這丫頭勸的破涕為笑繼續吃糖去了。

有了獨輪車這個先進的運輸工具,虞無涯連續興致勃勃瘋狂推了兩天車,幾百塊泥磚全部都運送回來,不過其中車輪也跑壞了五六個,好在這種車輪實在是不值錢,就是一截原木,因此成本部幾乎為零,不過要想跑遠路的話,最好還是仔細找材料做一個牢固的車輪,不過陳旭眼下用不上,也不需要。

又是七八天時間一晃而過,陳旭的房子已經修了大半,牆壁全部都已經用土磚砌好,連接三間房子的土炕也都已經做好鋪上了石板,上面也已經用泥漿抹平封好,此時一家人正在砌煙囪。

石板是上次讓鎮上的石匠打造的,本來開始準備所有的土炕都用青石板,但後來篾匠提出了新的幾乎沒有成本的方法之後,石板這種貴重材料便幾乎被所有人捨棄了,於是陳旭乾脆自己買了許多,讓上次徵收秋糧稅的收糧隊用牛馬順路馱了回來,同時還弄回來幾百塊陶磚。

因為陶器坊燒製的一窯陶磚也沒人要了,因此全部都被陳旭一口氣買了下來,除開做煙囪之外,他還打算在房子旁邊修一個廚房,剛好把做飯的土灶和房間裡土炕的火灶整合在一起,這樣做飯燒水的的同時也能燒炕,堪稱一舉兩得,此外還要修一個實驗室用來研究一些東西做一些簡單的物理化學試驗,這些陶磚剛好可以用上,而且為了好看,房間的地面都可以挨著用陶磚鋪了一遍,那樣看起來既美觀又整潔。

「刀光劍影不是我門派,天空海闊自有我風采,雙手一推非黑也非白,不好也不壞,沒有勝又何來敗,沒有去哪有來,手中無劍心中無塵,才是我胸懷……」

陳旭和虞無涯兩人一邊幹活兒,一邊教虞無涯唱太極張三丰電影中的插曲。

這首歌名叫隨緣,是一首極具中國風格和道家韻味的歌曲,而李連杰在電影中扮演的張三丰,也把太極宗師和太極拳的神韻演繹的淋漓盡致,而這首歌,堪稱電影的靈魂,陳旭非常喜歡,以前的手機就是用這首歌當的鈴聲,聽的可以說是滾瓜爛熟。

突然一陣若有若無的馬匹嘶鳴的聲音從村頭極遠處傳來,陳旭和虞無涯幾乎同時停了下來,側耳傾聽了一下之後虞無涯說:「似乎還隔著好幾里路。」

「難道是鎮上出事了?」陳旭疑惑不已的轉頭看過去,雖然站得高,但視線卻被小山和密密麻麻的樹林擋住了,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村頭那三棵巨大的茶葉樹。

「嗯公莫擔心,鎮上有游繳劉坡,還有三老和幾個亭長,即便是出事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大事,稍後等人到了一問便知!」虞無涯安慰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21
第230章 下輩子你殺我

小河村這裡真正是大山深處的窮鄉僻壤,如果是以前,一年也就能夠聽到三五次馬蹄聲,那是亭長來通知催收糧稅和徵召民夫,但現在不一樣,隔三差五就會有人騎馬來小河村,幾乎都是來找陳旭的,而陳旭自己只要不是忙的走不開,每隔幾天都要抽空回來一趟看看家裡。

因此小河村的村民也都習慣了,騎馬來的一般直接就帶到陳旭家裡,基本上都是找他的。

又砌了七八塊磚之後,馬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還能聽到雜亂的馬蹄聲。

「嗯公,莫非鎮上真的出事了,來的人不少!」虞無涯聽清之後驚疑不定的說。

陳旭臉色有些嚴肅,站在竹梯不斷張望,十多分鐘之後,伴隨著更加清晰的馬蹄聲音,足足十多匹高頭大馬陸續出現在村頭,隔著落光葉子的樹林已經能夠清晰的看見,距離已經不到五百米。

「走,下去看看!」陳旭也沒心思幹活兒了,順著竹梯下去,手還沒洗乾淨,就聽見一個粗狂的聲音在院子外面大吼:「請問清河鎮裡典陳旭家住何處?」

聲音頗為熟悉,陳旭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就看到王五騎在一匹矯健的高頭大馬上正在往院子裡張望。

「咦,王五,你怎麼又回來了?」陳旭驚訝不已的打招呼。

「陳裡典?」王五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跳下馬背滿臉激動的迎上來說:「哈哈,我等好運氣,第一家便找到了裡典,剛才在山裡面要不是遇上兩個鄉民,差點兒就迷路了!」

「陳裡典別來無恙!」又一匹大馬嘚嘚走進院子,王七也一臉興奮的翻身下馬。

「王七,你們兩個不是回咸陽去了嗎?」陳旭莫名其妙的問。

「裡典恕罪,此事所來話長,還有王二和王三他們也一起來了,還有……一位小娘子,稍等,我先把他們都叫進來!」王五說完之後衝著外面吼了幾聲,果然就看到當初隨王翦回咸陽的兩個護衛騎著馬進來,兩人身後還有幾匹馬,其中一匹通體紫紅,鬃毛雪白的矯健大馬上坐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一身精美的青色長裙,墜馬髻,秀髮烏黑,柳眉星目,瓊鼻玉腮,腰懸寶劍玉珮,看起來英姿勃勃,女子雖然長的漂亮,但卻臉色冷淡,甚至還有些許的清寒之意,一雙大眼睛居高臨下看著渾身泥巴的陳旭默然不語。

陳旭也沒在意女人的神情,這種神情他已經先後從江楚月、水輕柔和公孫北雁的眼中都見過了,純粹就是一種階級矛盾,並無關禮儀。

美女身後兩匹灰斑大馬背上,坐著兩個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年齡約莫十二三歲,灰衣藍裙,神情略微有些拘謹,一看就是一對雙胞胎,而且是那種很難得一見極品蘿莉。

再後面陸續進來七八匹馬,同樣高大健壯,不過背上捆紮著鼓鼓囊囊包裹,等這些馬都全部走進院子後,最後進來的還是兩個王翦的護衛,身材魁梧氣勢逼人,陳旭依舊認識,只不過都不知道名字而已,因為上次都沒怎麼交流過。

這群人的突然出現,而且又是十多匹馬,一下子把原來看似寬敞的院子擠了個滿滿噹噹,並且幾個護衛下馬之後都開始解開馬背上的包裹,大包小包放下來很快堆了滿地。

陳姜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把杏兒帶進房間。

「王五,你們這是何意?」陳旭滿臉懵逼。

這些東西品種多樣,許多都是日常生活用品,明顯不是給他送禮來的,而且看架勢這群人似乎有留下來長住的打算。

「嘿嘿,陳裡典,那個……本來以為你在清河鎮,結果一打聽,您回家了,我們只好來這裡找你!」王五訕笑著準備把東西都搬進房間去。

「不不,先別忙搬東西,你們找我幹啥?」陳旭攔住他問。

「那個,我還是給您引見一下,這位是王老將軍的孫女,通武侯王賁將軍的女兒三娘青袖!」王五隻好放下東西引著陳旭走到美女的面前介紹說。

陳旭看了一眼這個身高快要一米八的高挑美女,略有些頭暈的胡亂拱手:「小娘子好!」

「你便是陳旭?」女子神色漠然的問。

「正是!」

「嗆~」陳旭只感覺眼前一花,女子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金光閃閃的青銅寶劍,鋒利的劍刃就頂在他的脖子上,一股冰寒瞬間沁入肌膚,陳旭只感覺全身一層雞皮疙瘩出現,然後渾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了。

「三娘不要~」

「小心~」

突如其來的變化一下讓場面變得異常混亂,王五等六個護衛嚇的都趕緊大聲呼喊。

「三娘不可,臨行前老將軍多有告誡!」一個護衛臉色蒼白的手緊緊按著腰間的劍柄說。

「哼,陳旭,如果不是你,我王青袖如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害我未婚夫,毀我名節,今日我必殺你!」女子雙眼越發冰寒,寶劍的劍刃微微顫抖著刺破了陳旭脖子上的皮膚,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現。

陳旭痛的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此時腦袋完全就是空白的,他完全想不到在哪兒見過這個女人,甚至什麼時候會害他未婚夫毀她名節了,這個聽起來就像姦夫**合夥謀殺親夫的橋段,但自己特麼的冤枉啊,不認識啊。

「姐姐,不要殺我兄長!」杏兒掙紮著掙脫了陳姜氏的手從房間裡哭著跑出來了,被一個護衛趕緊攔住。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你我無瓜無葛素不相識,我何曾會害你未婚夫,壞你名節之事更不可能,我都從來沒去過咸陽!」陳旭雖然不敢動,但情緒還算是鎮定,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的確對他充滿怨恨,想殺掉自己,這和上次江楚月用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江楚月那次最多可以看做是刁蠻少女帶恐嚇性質的惡作劇,因此陳旭敢用手去抓劍刃,但這個女人完全不一樣,殺機很重,眼下陳旭感覺只要自己稍微一動,自己的腦袋可能就會掉下來。

「趙柘是我未婚夫!」女子一字一句,聲若寒冰。

我去!尼瑪個葫蘆瓢,原來是這樣。

陳旭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心裡瞬間豁然開朗。

「趙柘……趙柘並不是我弄傷的,他溝通……」

「住嘴!」女子大怒,手中的寶劍再次往前刺入一分,一股鮮血瞬間順著陳旭的脖子流淌下來,「我王青袖雖然不是什麼溫良女子,但也身家清白,那趙柘是陛下親許與我的姻緣,婚期都已議定,卻被你的隨從重傷,無論是不是你,你都無法擺脫責任,這件事如今鬧得咸陽城盡皆知曉,販夫走卒亦都議論紛紛,此事如若不是因為你,我又如何落到今天的地步,今日你死,我王青袖陪你死,如若你覺得委屈,下輩子你殺我……」

女子說完寶劍狠狠的刺了下來。

「不可~」

在一群護衛、杏兒、陳姜氏、兩個少女的驚叫之中,突然一道黑光乍然出現在陳旭旁邊,一把漆黑的鐵劍狠狠的劈在青銅寶劍上。

「當~~」一聲極其刺耳的金鐵撞擊聲中,青銅寶劍斷做兩截,劍刃帶著血珠彈飛出去,緊隨鐵劍之後,虞無涯身如柳絮飄然而至,狠狠一掌拍在女子胸口。

「嘭~」女子飛跌出去一丈餘遠重重砸在地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昏迷過去。

「當啷~」斷裂飛旋的劍尖也掉落在數丈開外。

「嗯公,你……你沒事吧?」虞無涯臉色蒼白的一把摟住陳旭,看著脖子上汩汩而下的鮮血,緊張的臉孔都扭曲了。

陳旭渾身冰寒,不光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靈魂都已經脫殼而出,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木然的伸手摸了一下脖子,看著滿手淋漓的鮮血,說了聲我靠,身體一軟就坐到地上。

「快去看看三娘~」王五等六個護衛此時也是如同被雷劈了幾下,此時已經完全驚慌失措到六神無主了,兩個護衛去把王青袖扶起來,另外幾個都湧到陳旭身邊。

「滾~」虞無涯大吼一聲,渾身一股恐怖的氣息散發出來,砰砰兩聲將兩個護衛砸飛出去,然後一把扼住王七的脖子。

「無涯住手!」惶然驚醒過來的陳旭捂著脖子趕緊大吼。

「快扶我起來去房間包紮一下!」陳旭雖然剛才被一下弄的差點兒魂飛魄散,但此時略微清醒,知道自己的頸動脈應該還沒斷,還能夠好好搶救一下,不過剛才驚嚇過度渾身都沒力氣。

「哼!」虞無涯放開王七,然後趕緊把陳旭扶起來往房間走去。

「快,打開抽屜,裡面有止血藥和繃帶!」

在陳旭的吩咐下,虞無涯手忙腳亂的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寫著金創藥的竹筒,胡亂的倒出來一大把按在陳旭的脖子上,然後又用繃帶纏上。

幾分鐘後,陳旭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出來,神情看起來鎮定了許多。

「王姑娘情況如何?」陳旭看著幾個手足無措的護衛,臉皮使勁兒抽抽了幾下問。

「不太好,三娘內傷吐血,呼吸時斷時續,如果不好好整治,恐有性命之危!」王七說話之時,根本就不敢看跟在陳旭身邊的虞無涯一眼,剛才虞無涯那兔起鶻落的出手救陳旭,還有突然扼住他脖子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距離死亡幾乎只有一線的距離,如果陳旭慢上半息開口,說不定他此時就已經被拗斷脖子成為一具死屍了。

「讓我看看!」陳旭走到被雙胞胎蘿莉守護著的王青袖旁邊,試了一下鼻息之後眉頭皺起,果然呼吸很淺,而且臉色慘白若紙,胸口的衣襟上全部都是血跡,虞無涯剛才救人心切,那一掌足足用了十成力氣,王青袖猝不及防之下重傷完全在情理之中。

老子是不是和大秦所有公卿王侯的兒女都有仇,第一次是馬騰,第二次是趙柘,這一次是王青袖,還沒好好說一句話就被打成了植物人,能救好一切好說,如果救不好……

陳旭臉皮輕輕的跳了幾下,想起王翦刷老虎時候的霸氣與狂躁,感覺後果非常難以預料。

而且那個老殺才明明知道自己壞了趙柘破壞了他孫女的婚姻,為什麼還會讓她來清河鎮,這特麼明顯就是來找茬兒的。

陳旭嘆口氣,轉身進屋拿出來一些治療內傷的藥粉,讓杏兒幫忙倒了一杯溫水出來喂王青袖服下之後對王五說:「你們安排兩個人去趕緊一趟清河鎮,把徐福接過來,告訴他有人胸口遭受重擊,內傷出血,可能有骨骼和內臟受損,要什麼藥物一起帶過來!」

「好~」王五點頭之後轉身吩咐幾句,兩個護衛便翻身上馬,帶上兩匹空馬往清河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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