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964
bpd 發表於 2022-3-30 00:39
紫樞 第兩百零四章 進退轉攻守

  鄧景等三人各自到了三方天地之內,見到了那一道光虹落下之後所化之物,那是一個青翠色的像豆芽一般的物事,無根無葉,卻有果苞。

  只這麼一會兒工夫,其就從一個變成了百數個,並且還在持續繁衍分離之中。

  三人都是神情一凝,照著這個速度,要是任由此物這般繁衍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鋪滿整個地陸了。

  而且此物之中所蘊含的力量也是讓他們暗暗心驚,雖說還不到破毀一界世域的程度,但是足可讓天地本元受到重創。

  同時他們也是想到,這東西要是配合方才那鎮道之寶一起使用,他們要應付起來可就困難百倍了。幸好這等情況不曾發生。

  鄧景三人也不再耽擱,先是拋出事先準備好的困束法器,有一圈圈光環落下,將這些果苞俱是束縛住,不令其蔓延增長,而後各自拿捏法訣,自上層引動清穹之氣,落至那一枚枚「洗生種」上。

  此物畢竟不是鎮道之寶,沒可能對抗清穹之氣,故是在此氣沖刷之下,很快被化合消融,一個個從天地之內消失淡去。

  玉素道人這裡則不同,因為他這裡無有遮掩,為了避免暴露,無法直接動用清穹之氣,所以唯有他攝取了一縷「都闕儀」的氣機過來,同時將三枚洗生果都是制住,在持續沖刷之下,沒有多久,也是將此物從天地之中除去。

  由於他得陳首執之準調動了「都闕儀」一部分力量,故是元夏一方的確感到了一定壓力的緩解。

  不過也是有限的很,因為場面上天夏始終多了一件鎮道之寶,這一點只要不解決,也只不過是緩一時之急,很快局面又會回到之前樣子。

  段司議此刻十分頭疼,壁壘被頻頻破毀,他們只能不停修補堵漏,到此地步,別說進攻了,連正常防守都是一件難事。

  盛箏提議道:「段司議,如果你不願意放出最後的手段,眼下我們也只能先退一步了。」

  段司議看了他一眼,道:「退?退到哪裡去?」

  盛箏道:「稍作後撤便可,退的太多,天夏恐怕又會仗著寶器布下屏障,我們後撤了,若是天夏還要攻我們,那必須躍出天夏疆域,在天夏域內,天夏優勢太大,但是到了外面,那就不是如此了。」

  段司議若有所思。

  盛箏繼續道:「這只是暫時的收縮,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到後方寶器送到,再回來便是。」

  段司議點了點頭,被他的話說服了,暫時的退卻,只是為了下來更好的進攻,他覺得稍候報書上可以這麼寫。

  認可這般方略之後,他不再將烏金壁壘頂在兩界通道之前,而是便是修補,便是將之往後撤去,逐漸脫離了對峙前沿。

  天夏方面也是不難發現此輩正主動向後撤去,但又不像是就此要退走的樣子,但很快理解了此輩的用意,此是先退一步,再謀進取。

  這是很有用的方法,天夏目前大部分力量都只能在本土之中施展,跨空而擊,那就失去優勢了。

  不過此事非常提振人心,自從開戰以來,元夏一直壓著天夏,雖然幾次被挫敗,但卻是一直是主動發起進攻的一方,可是這一回卻是選擇主動後撤了,最重要的,元夏也是懂得撤退了,而且這是被天夏逼出來的。

  上層法壇之上,鍾廷執道:「首執,元夏撤而不走,應該是為了等待什麼。許就是後續支援了。我們不宜窮追,還是以鞏固陣地為好。」

  陳首執頷首,天夏是不可能追出去,至少現在不會,元夏方面退去之後,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來修補缺失,厚實防禦。

  他道:「敵人既退,諸位且先各去修復陣機,有何變化,再至此地。」

  諸廷執打一個稽首,各是散去,唯有各道脈的上尊因只負責駕馭本道脈的鎮道之寶,故還繼續留在此間。

  李彌真這個時候收了神昭三蟲回來,心中大為滿意。這一次從避月螢身上吸收來的生氣足夠他消化一陣了,等待消化完畢,此寶之能還能繼續提升威能。

  這樣的機會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他恨不得能夠再多來幾次。不過下來既然還要與元夏交鋒,想來還是能有一定可能的。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了這些念頭,沉定入靜,安撫三蟲,由得牠們慢慢消化好處。

  元夏一方在退出來後,段司議、盛箏二人見天夏一方果然不再追趕,便在外等停落了下來,全力修補著烏金壁壘。

  只是幾天過去,忽然負天圖氣機一動,一道光影自元夏方向而來,最後落在了兩人面前,隨著光影消散,一個道人走了出來。

  兩人見狀執有一禮,道:「蘭司議。」

  蘭司議回有一禮,看了看兩人,肅然道:「兩位,萬司議、全司議著我來問一問,那寶器是如何失落的?」

  一件鎮道之寶損毀,這不是什麼小事,不可能不作過問就直接再送一件寶器過來。

  盛箏回道:「呈報之中我等已是說的清楚了,沒有遺漏,也沒有粉飾,事實確實就是是此,在祭出此寶之後,我等也就失了駕馭之權,便是到了上境大能面前,我們亦是如此回答。」

  段司議也是點頭,這件事確實不是他們的過錯,故而也是理直氣壯。

  蘭司議見他們的確不是有意推諉,容色稍霽,道:「既然兩位如此說,那麼我還是相信兩位的。這次畢竟是我元上殿內部之事,也只有兩位清楚,所以兩殿可將此事遮掩了下來,但有個條件……」

  他看向兩人,道:「兩位有沒有把握勝得此戰,若能勝便罷,若是不能勝……」他頓了一下,「我們可以再換人手,我只問一句,能不能做到?兩位可需思量清楚了。」

  段司議和盛箏兩人都是神情微微一變。

  這裡面的意思很明確了。

  要是他們沒有把握贏下這一戰,那麼元上殿就直接換人,他們身為司議,還是能保有一點點摘取終道的權柄的,但是也別想太多。

  要是不願撤下來,那麼就設法贏下這一場鬥戰,若勝,則既往不咎;若是贏不了。那就徹底失去終道權柄。

  段司議道:「蘭司議,這有些難為人了,現在兩殿執行的消耗天夏的大略,拚個兩三百載亦有可能,叫我此戰獲勝,何其為難人,要是兩殿認為可以做到,我等可以退位讓賢,但段某不以為比事可成。」

  蘭司議道:「兩殿不要求二位能就此拿下天夏,但是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勝利的,要是連場面上都過不去,那也太不像話了。畢竟過往攻伐外世,也是有一些世域不是上來便能勝的,也是我們先削減了不少實力,積小勝才為大勝的,兩位說是不是?」

  段、盛二人一聽,頓時心中有數了,這是要他們拿出戰果和收穫來,比如斬殺了哪個天夏上層,又或者破滅了哪方被扶托的天地,總之要有個交代才是。

  段司議道:「只是此事如何證明呢?天夏這地方,可是無法留下任何拓印的。」

  蘭司議道:「只要兩位能做到便好,要是覆滅了天夏,這等事情總是不難查證的,相信兩位也不會不顧身份後果,在這上面欺瞞兩殿。」

  盛箏一抬頭,道:「此事盛某應下了。」

  蘭司議看向段司議,後者考慮了一會兒,才是道:「段某也應下了。」

  蘭司議點點頭,伸手攤開,露出一團飄渺靈光,隱隱呈現一頁書紙的模樣,道:「這是兩殿令我送來的鎮道之寶,兩位且收好了。」

  段、盛二人對視一眼,道:「原來是這件寶器。」

  他們其實更希望有一件殺伐之寶。可到現在為止,無論是天夏還是元夏,鎮道之寶固然可以破殺其餘道寶,但是很少是殺伐之類的。

  而因為所有鎮道之寶都是上層大能祭煉的,故他們認為,故這極可能涉及到上層大能之間的某種默契。

  蘭司議起手一托,就將那寶器送去了兩人處,他道:「東西已是送到,蘭某這邊歸去了,兩位所言也會如實帶回,便預祝兩位下來行事順利了。」

  說完之後,他一個道禮,隨著一道光虹落下,便隨光而去了。

  段司議待他離去,對盛箏道:「盛司議,方才我見你答應的如此之快,可是有什麼主意了麼?」

  盛箏哂笑一聲,道:「莫非段司議還看不出來麼,事到如今,不答應也是不行了,若是我等不選擇出戰,兩殿哪還可能讓我等享有最底限的終道權柄?到時候只需隨便找個藉口將我們司議之位撤了便是,我們一樣什麼都得不到,還不如眼前搏上一把。況且我們還不一定會輸。」

  段司議暗自思量了下,他想說得是,就算真輸了,只要呈書寫的好看,也有辦法把不利寫成有利啊。

  兩人得了又一件寶器,覺得無需再做退讓,於是駕馭烏金壁壘重新往兩界通道處欺近。

  只是這一次又需重新衝開被「諸闕儀」守持的空域,雖然只有一層,但卻又被遲滯了許久,直到百餘天後,方才撕開天壁,重新回到了天夏空域之中。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28
紫樞 第兩百零五章 釋疑問天伯

  烏金壁壘再度到達天夏空域之後,仍舊需要面對那一座厚實壁壘。

  然而段司議和盛箏在觀察了一會兒後,似是發現在此壁壘之後又是多出了一座相同的壁壘。

  他們二人分析下來,這兩座壁壘應該是早前一起祭煉的,只是時間不夠,不曾完成,現在拖延了幾個月已是煉造完畢,故是擺了出來。

  那會不會拖延下去,還會有第三座壁壘?

  這也是有可能的。

  盛箏在歸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了,他道:「段司議,我們需要試著強攻一次,盡快打破這些壁壘,越是拖得久,那就越是打不進去。」

  段司議想了想,道:「為了這幾處壁壘,天夏功用的功夫當也不小,他們願意與我們對拼,我們就順從他們意願好了,這也符合我等的策略,眼下不要急著建功,只要維持場面上的些許優勢即可。」

  或許許多人在被身後勢力架上來之後,會急著建功,可他不是這樣。他認為恰恰是這個時候,反而應該更加沉穩,不能急躁。反正元夏又未定死他們斬獲戰功的時日,也是給予他們唯一的寬容了。他們要利用好,耐心等待時機。

  盛箏能理解他的意思,他也沒有堅持,只道:「既然兩殿給了我等那鎮道之寶,那不妨問一問如何?」

  蘭司議交給他們的鎮道之寶名為「天伯書」,這東西不但能用來對抗鬥法,而且還有一樁妙用。只要你對著此書寫下你需要問詢的問題,那麼就能給你指出眼下最為合適的解決辦法。

  這些辦法全是基於你此刻所能提供的條件,有些時候會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辦法,但你不必理解為什麼這麼做,只要是照著施為,並且每一個步驟都是完成了,那麼就能極大可能達成所願,哪怕你所要針對的對象是受鎮道之寶也是一樣。

  當然,此物只確保你想要的答案,至於你達成此事後會如何從來沒什麼保證,需你自己去解決,而且動用此物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目標層次越高,背後牽涉的東西越多,那麼所需代價也就越大。

  段司議轉了下念,道:「也好,盛司議願意一問,那便試試看。」

  雖然需要付出代價,但這些代價還到不了要他們性命的時候,況且他們若失敗了,那什麼也沒有了,這些代價也便無所謂了。

  他拿出那一團光氣,法力一渡,便有一本金線玉冊顯露眼前,上面有兩個古篆,寫著「天伯」二字,他目注此書,想了想,便以指代筆,在上面寫下需要如何攻破眼前阻礙,並且直達天夏腹地。

  寫下疑問之後,他又落下名印,隨後盛箏也是上面留下命印,而後兩人心神之中微微一沉,好像負擔了什麼。

  而在同時,便見天伯書上浮現出來了許多不成章句的凌亂詞字,並在飛快閃爍,並且重新排列了起來,最後自上面顯現出來了一行字跡。

  盛箏道:「上面如何說?」

  段司議在看過之後,遞給了盛箏,後者接來一看,見上面羅列了攻取此堅壁的方法,基本都是他們所能想像得到的。

  表面上一看,這可以說都是一些正確的廢話,但是很多信息都是蘊藏其中了。

  兩人至少知曉,這座壁壘非常牢固,內外沒有任何破綻,唯有強攻一途可走。而問題之中還有關鍵一句話,那就是攻入天夏腹地。

  也就是說,只要用這些較為正常的方法,最後就一定能攻破眼前的天夏壁壘,哪怕後面還有壁障存在,也不會有多少。

  兩人得悉這些之後,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試著再問了一些問題,其中包括如果要殺死元夏上層,該是如何做?

  當然,問此問題要具體選擇一個人,而且要與他們和元夏有過接觸的,這些問題都是基於他們自身認知和現有條件為依憑的,要是連他自己都沒見過,那就是空中樓閣,自然沒法得出準確的結果,很可能是大而化之。

  而他們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張御了。

  盛箏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問題,可見上面字跡開始不斷的晃動,模糊,好似在飛快閃爍著,持續了很長一會兒都沒有結果。

  不過這並不奇怪,張御很明顯是天夏的重要人物,要是真這麼容易殺死,那麼元夏方面早就使動此書了。

  實際上他們也不指望能真正殺死張御,只要能夠殺滅其人一具外身,那就是一份戰果了,考慮到張御在元夏的知名度,這個結果還是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

  在等了半天之後,終於浮現出來一行字。

  兩人看了看,都是一皺眉,上面給出的答案是先除卻天夏諸多遮護,才可除卻此人。可要是他們能做到此事,那還用的著專門去針對誰人麼?

  段司議搖了搖頭,這個答案其實也是告訴他們,想要在天夏域內除卻此人,在將天夏重創之前是幾乎是沒可能做到了。

  下來他又將自己所知的尤道人、武廷執還有其他所遇見過的天夏修道人都是試著問了一遍,天伯書也是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在知悉了這些之後,他們將從不同人身上得出的線索整理匯總起來後,並且加以推斷,大致也能窺出眼前天夏些許佈置,並且據此擬定了一套謀劃。

  要是此策成功,斬殺幾個天夏上層,也是可能的,畢竟他們這次可是擁有破殺對面外身的手段。一旦外身無法動用,要想擋住他們,那就必須正身親自出場了。

  只是提問到此,他們神色也是變得愈發沉凝。

  因為隨著他們所提問題的增多,也是感覺到有不同的承負落下。這是正常的,有承負才會糾葛出現,否則即便此寶能得知答案,不可能讓你如此輕易知悉這些。

  解決問題也很容易,只要將這些人都是解決了,那麼承負自然便可以削減。

  段司議這時神情嚴肅道:「盛司議,可以停下了,不可再問了,不然不除去這些人,我等必受這些承負拖累。」

  盛箏道:「只眼下知道的這些,也是足夠了。」他一抬手,提聲道:「來人,傳令下去,給我不惜一切代價,轟開眼前阻礙。」

  段司議則是將「天伯書」外往一拋,此物便化作光氣落去虛宇之中。

  此書除了可以書寫之外,在祭出之後,可以和任意一個鎮道之寶糾纏,但也就是糾纏,別指望能主動做什麼,也就是中規中矩,

  可這般也就能支撐場面了,只要鎮道之寶不來干擾他們,他們仗著充沛的物力,無窮無盡的陣器,還是能堪堪壓過天夏一線的。

  天夏虛空某處,張御站在飛舟之中,看著元夏的攻勢重新展開,知道又是一輪交鋒,而他也是看到了天伯書,除此之外,並沒有見到多餘的鎮道之寶。

  他稍作思索,若是這樣的話,場中局勢會在較長時間內維持均衡之勢,鎮道之寶沒法解決問題,那就要依靠人來解決了。

  這倒是符合他心中意願的。

  而此時訓天道章之中,風道人向他傳言道:「張道友,元夏若穩定眼前攻勢,差不多半載到一年時間就能攻破這兩重壁壘,可惜時間還是短了些,林廷執和尤上尊兩位無法煉造更多,不然還能拖得更久。」

  這壁壘很好用,但需要林廷執和尤道人一起合力塑造,可是此刻兩人一個要負責守持壁壘,一個要守持壑界,只有分身可為此事,但終究不如正身。在如今這般對抗之下,許要再用五六年的時間才能再造一座出來。

  張御道:「以我天夏的積蓄,眼下雖能和對面針鋒相對,可時間一長便會耗空積存,所以我們也無可能元夏一直拖下去,元夏不動,我等也是要動的。」

  風道人感嘆道:「比底蘊我還是難及元夏,只觀眼前這些陣器,元夏除了從本土運送過來的,還能通過墩鼎源源不斷的築造,而我天夏只能靠林廷執的根本道法和清穹之氣來塑造雷珠,幸好元夏還不知道我等底細。」

  張御微微點頭,他道:「元夏和我天夏道機不同,所以才能以墩鼎直接打造陣器,其實那『負天圖』才是關鍵,若無此鎮道之寶,此輩也就無法構築穩定道機,那些陣器也就無從煉造了。」

  風道人稍作琢磨,道:「張道友,若是我天夏能壞去此寶,那元夏可就等若折去一臂了。」

  負天圖是元夏進攻的最為關鍵的鎮道之寶,元夏整個進攻體系都是圍繞著這個寶器來打造的,要是真的能將之擊破,元夏現存所有攻擊方式都要推倒重來。

  張御也不是沒有想過此事,但是這寶器懸於天外,而且還有某個鎮道之寶負責為其遮蔽氣機,根本不知道在哪裡,更別說將之破毀了。

  且他還懷疑,那乘青鴻羽與負天圖分別負責一來一去,很可能本是一個相連的鎮道寶器,這樣任何一個受攻擊,另外一個都能加以協助,這樣更難了,比正面擊破元夏攻勢還要困難。

  他道:「此事可以作為一個設想,我們終歸是要對元夏進行反攻的,這個寶器也在必須傾毀之列!」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29
紫樞 第兩百零六章 破壘顧虛涵

  元夏這次鐵了心不在破除壁壘前做任何多餘動作,專心一志與天夏耗磨。天夏也沒有再組織任何反擊,只是一味堅固防守。

  天夏表面是如此,可是內部卻是一直在發生著變化,每一天過去,都是比前一天更為強盛。這個進步目前看著很微弱,但是每時每刻都在進步,若是放到較長的尺度之上,麼那終有一日會產生巨大蛻變的。

  風廷執判斷的不差,只是過去大約兩百來天,那第一層壁壘就被元夏攻破,繼而又是半載,第二層壁壘也是隨之崩裂。

  兩重壁壘完全攻破,去往虛空世域的道路已經被再度打通而來。

  張御看著又一次顯現在天穹之上的烏金壁壘,喚出訓天道章,向陳首執傳言道:「首執,時機看來已是差不多了,我們也可以開始另一層佈置了。」

  陳首執道;「此番佈置略微有些凶險,元夏那邊不知道還有什麼手段未出,張廷執便是外身出戰,也要小心了。」

  張御道:「首執放心,御自有應對。」說完之後,他結束了交言,看向某一處,便有一具外身朝那裡投入進去。

  元夏巨舟之內,段、盛二人見到前方終於顯露出來的浩瀚虛空,兩人心中都是不約而同微微一鬆。

  雖然照著天伯書的判斷,只要在一二載內攻破這些屏護,天夏應該再沒有壁壘用以阻擋了。但是天夏這裡的變數實在太多了,誰知道又會出現什麼新的狀況。雖然元夏不懼拼消耗,可他們這刻身有背負,也怕沒完沒了。

  盛箏看了下方一眼,道:「段司議,從此刻起,我們必須動作快一些了,不然說不定那壁壘又會再渡構築出來,那又會拖延我們一二載的時日。」

  段司議也是厭煩這些壁壘,他道:「說得是,我等……」話才說到一般,兩人忽然感受到了一陣莫名變化,那分明是又有一處天地與上層力量產生了接續。

  照理說他們正要進攻那方虛空世域,也就是他們所認為的天夏上層聚集之地,現在卻突然冒出的這方天地,應該置之不理才是。

  可是盛箏卻是心中一動,這處天地方才浮現出來,應該佈置比較鬆懈才是,遠無可能有其他幾處天地牢固。

  問題是,兩殿要他們拿出戰果,只是場面上壓制天夏,能及破滅一處天夏扶托出來的外世來的重要?這是遏制了天夏的演化世域啊。

  他將自己的想法與段司議一言,後者也是有些意動。

  從大局來說,辛辛苦苦洞穿面前障礙,放著真正目標不去對付,轉而去攻襲一處不怎麼重要的天地,這是捨大取小。

  可是對他們二人而言,這卻確保了二人給兩殿方面的交代。唯有他們自己保住了,先佔據切實的利益,那才能談得上以後的事,不然摘了終道也不是他們的,忙活一場卻給被人佔了去,他們又怎麼甘心?

  只是現在被遮掩,不清楚那裡的情形,故是他們也沒有貿然行事,而是當即命數名玄尊修士外身攜帶陣器往那處探查情形。

  過去沒有多久,那幾名修道人便回至他們身側,揖禮言道:「回稟兩位司議,我等方至其中,便疑見一道劍光過去,所去之人包括屬下在內外身俱是消亡,無有一個能留存於那裡。」

  盛箏不覺目光一凝,道:「劍光?你可曾察辨到其人氣機麼?」

  那名元夏修士回道:「那鎮守之人道行極高,我等未曾有任何察覺便被其人除滅了。」

  盛箏目光閃了閃,他一揮手,讓這名修士先是下去,而後對段司議道:「出手阻擊之人道行這般高強,且是可以駕馭劍光,極可能是那人。」他認為此人是張御,但在這裡談論其名姓,很可能引發其感應,故是乾脆不言。

  段司議也知他說得是誰,他道:「這是極可能的,盛司議莫非要對付此人?」

  盛箏理所當然道:「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若是我們在毀去那方世域的同時,還能順便破殺此人外身,那你我二人此回也能有一個妥善的交代了。」

  段司議認可此言,道:「只是盛司議,此人不易除,要知道天伯書都說此人不去天夏遮護,難以除滅,機會不大啊。」

  盛箏道:「天伯書指得是其正身,而我等要對付是其外身,卻是能夠做到的,我等只要調動足夠的力量,是有一定可能拿下此人的。」

  段司議道:「盛司議的計劃是?」

  盛箏道:「我們若是上來便尋去此人所在,反會令其警惕。」他向著虛空世域所在方向一點,道:「只要我們佯作進攻此處……」他再是朝著那方被扶托的天地一指,「再是突襲此處,當能出其不意。」

  段司議這時忽然道:「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盛箏道:「我亦考慮過了,但是這回我們所派遣去的俱是一些外身罷了,便是都被破毀了又如何?左右也不過再尋一具外身罷了,我們損失的並不大,但是此人外身若被斬了,再是攻滅那處天地的話,那於我們將極有益處。」

  段司議思來想去,覺得這是有道理的。就算天夏方面有破毀外身之法,大不了此策不成,可是萬一成功,收穫卻是極大。於是他點頭道:「確實可以一試,盛司議決定調遣誰人嚮往?」

  盛箏已有腹稿,道:「讓傳司議帶人前去吧,還有高上真,啟上真、支上真幾人,他們四個都是與那人交過手的,對其較為熟悉,單對單不是對手,四人聯手,足以克壓此人了,便是遇到一些意外局面也足以應付。」

  他們二人其實也算是上層戰力,可是身為主持之人,此番還是元夏鎮道之寶主要的御主,不到最後關頭,他們自己是絕對不會親身上場的。

  段司議倒是一怔,他沒想到己方陣中竟有這麼多人敗在了張御手中,這裡面還不算被斬殺的下殿凌成明。

  他有些謹慎起來,道:「那天地之中雖說只有此人鎮守,可若遇我等大部人手,天夏一定也會加以支援的。」

  盛箏道:「到時候再加派人手便是,天夏若是願意與我派遣人手對戰,那是求之不得,我等也可以此一探天夏的底細,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求全道法之人,要是他們退走,那麼順勢傾覆那處天地便是,左右不會沒有收穫。」

  段司議點點頭,說來進攻到現在,他們連天夏都有多少求全道法之人都不知道,要是此番能弄清楚也算一個功勞了。

  他道:「那就先派遣他們四位前往,若是不妥,再喚了他們回來就是,若是遇到阻礙,便遣人助戰。」

  兩人決定一下,立刻開始佈置。下來他們表面上主要的攻勢將是針對虛空世域,而真正指向的所在,卻是那方方才接續至上層的天地。

  天夏虛空在沉寂了一會兒之後,隨著烏金壁壘之上閃爍起點點光華,元夏便向著虛空世域方向發動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攻勢,無數火流星橫過虛空,向著此方襲來。

  戴廷執這裡一下壓力大增,各個陣機之上的天夏修士也是感到自身如坐波濤之上,跟隨著整個陣勢晃動來去。

  他們都是面色凝重,運轉全身法力鎮守陣位。

  曾駑也是坐在某處陣位,只是他卻感覺出來元夏這次進攻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他想了想,尋了一個玄修弟子過來,道:「能否助我聯絡到戴廷執?」

  那弟子道:「玄尊可有什麼事麼?」

  曾駑不諱言道:「戴廷執也知我是元夏來的,故是有些關於元夏此回攻勢的消息,我需當面和戴廷執言說。」

  那弟子一聽不是小事,道:「請玄尊稍待。」他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他道:「曾玄尊,戴廷執請你前往,從此門之中前往便是。」

  說話之間,前方出現了一座陣門。

  曾駑稱謝一聲,他當即化了一具化身出來,踏入陣門之中,再出來時,已是落在了某個陣位之上,戴廷執分身正站在那裡。

  他上前幾步,打一個稽首,道:「戴廷執有禮。」

  戴廷執回了一禮,道:「曾道友,關於元夏此次進攻,你有什麼話要我與言?」

  曾駑道:「戴廷執,曾某以為,元夏這番攻勢有些不太對勁。」

  戴廷執道:「哪裡不對勁?」

  曾駑轉頭看向外面,道:「元夏每次征伐外世,都有一定路數,先後次序十分講究,雖然不會完全嚴格遵照這路數來,但大體不會錯,比如在落下陣器之時,是不會首先將修士外身派遣上來,而是等著前方奏效才是現身,而現在卻不同……」

  他看向那一駕駕懸停在那裡,受著負天圖氣機保護的飛舟,道:「其還未等前方陣器取得戰果,卻已然把人派遣出來了,倒好像是想要提前阻攔我們什麼人,而不是進攻我等。」

  戴廷執聽到這裡,心中已是有數了,道:「曾道友,多謝你告知,使戴某確定了一件事,稍候會給你記上一功的。」

  曾駑心中一喜,忙是躬身稱謝。

  戴廷執這時喚出訓天道章,直接聯絡到張御處,道:「張廷執,你此番佈置或可能引敵上鉤了,稍候許有敵至。」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29
紫樞 第兩百零七章 憑功欲逐生

  傳司議接到了段、盛二人下達的出擊諭令,他有些不太情願。因為這令他不由自主想起此前心中那份不安之感。

  奈何上一次他外身敗落,這次出擊算是允許他將功折罪。

  可上次是他的原因麼?明明是盛箏把他當成了誘餌,卻又不救!

  他憤懣之餘想直接去與盛箏理論,但是想想還算了,段、盛兩人得了兩殿授予權柄,沒可能與之對抗,只能權且忍耐一下了。

  而且再想想,這次乃是四人前往,怎麼也不至於失機。真是見勢不對,那設法撤回來便是。

  他身為司議,自然此回作為領頭之人,待得高、啟、徐三人到來,他簡單關照了一聲,就帶著三人乘上準備好的陣器飛舟,借助負天圖氣機之助往那一處天地行去。

  盛箏、段司議二人也沒有選擇立刻動手,他們知道現在是天夏最為提防的時候,而就算是突襲,也要讓天夏反應過來後不及施援,正經強攻該做的準備他們都會做。

  故在對虛空世域發動猛烈攻襲的同時,他同時又派遣人手,給壑界、屹界、平界三界施以壓力,並令一部分人手徘徊在外,若是稍候鬥戰起來,有人往那方新生天地內支援,他們便立刻可以衝入進去,也能於半途攔截。

  陳首執在法壇上看著元夏的一系列舉動,他也猜出元夏的用意,但這正是他們所想看到的,他對身後幾位廷執和諸脈之人言道:「稍候可按計策行事,不令他人干擾到張廷執與之交手。」

  鍾廷執道:「首執,張廷執一人可能要對付數人圍攻,多少有些凶險。」

  他已是看到了,元夏方面佈置並無不妥,便是當那方天地之中有陷阱佈置來對待的。這樣的情況下,張御所需承擔的凶險將是成倍上升。

  陳首執沉聲道:「若非如此,敵人也不會踏入那方天域之內,張廷執事先已與我商議了,我信任他的能為,也認可他的計劃,即便真有問題,他也不難撤出。且那方天域之內雖只是他一人,可我們也不是無法施援。」

  張御要是真是遇到難以抵抗的力量,他們也不可能完全坐視不理。但他與張御討論的時候認為這等可能較小。

  而且張御這次還攜帶了尤道人祭煉的陣盤,若是有必要,還會遮掩上空,動用清穹之氣助戰,若是能盡數斬除來敵,這些也是值得付出的。

  陳首執心中清楚,天夏這些年的積蓄,差不多能支持連續不斷與元夏鬥戰十載,現在算時日的話已是差不多了。天夏必須要在積蓄耗空之前掀起反擊,假設張御此回能誅殺來犯之人,那麼這一次反擊的時機就可提前。

  那一方新扶持上來的天地之中,張御正在輕拭劍刃,他在此間已是鋪開了一座事先準備好的大陣,為防敵方收攝氣機,他這次也沒有展開根本道法,只是以法力推動陣機。

  方才元夏方面遣人過來試探,已然是暴露了用意,他料定此輩必定不會放過此地。

  若是只如前次一般只來一個求全道法之人,他還不會動用斬諸絕這等手段,只需將之外身斬除便好。

  其實即便這次元夏選擇較為保守,不願意派遣更多人到此,天夏在後續展開反擊之後,他也是能找到機會的。

  正存思之時,他心中有所感,抬首往外望有一眼,便一擺袖袍,持劍站了起來。

  傳司議四人所乘飛舟此刻已是來至此方天地之外,只是他到此卻是停了下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也是凝神探望,試著感應此方天地之內的情形,但始終沒有察覺到什麼。

  他沉吟一下,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身前三人身上。

  徐道人的道法「大渡真空」不但能轉挪道法,遁身之術也極為高明,為人性格強硬,似可為正攻手;啟道人的「諸傳借復」則需借助諸般外力,只能從旁協助;

  而高道人的道法「死生難劫」只要攝取到敵方氣機,則百息之內可發一大劫,倒是可以作為一個殺招,雖其不擅強攻,可是作用卻是不小。

  盤算下來後,他開口道:「諸位,我等之前從來沒有真正攜手對敵過,我也知道諸位自有傲氣,但是前面之人與眾不同,道法極是了得,需的諸位齊心協力,方能斬除,諸位可是明白麼?」

  雖非全部,但是很多求全道法人不到特殊時候,是不太願意和人配合一起對付同輩的,因為每一個求全之人都認為自身道法才是上道之法。

  有一些人認為,與同道交戰,那就是論道,聯手與他人對敵,那就是主動承認自己不如人,這是變相否定自身的根本。

  不過這三人曾經敗落於張御之手,瞭解張御的厲害,故是沒有覺得不可接受,聽他如此,都是出聲應下。

  這也是為什麼盛箏要派遣他們三人過來,其他人未曾與張御交過手,即便迫於命令,恐怕也難以使出全力。

  傳司議雖然能令幾人與自己一同參與圍攻,可還有一個難題擺在面前,每個人的根本道法不同,也難融匯於一爐。

  就算他的根本道法「稱度無量」,也不可能從容調配每一個人的落處和法力,只能稍微調合。

  正如尤道人和林廷執兩人祭煉一物,相互之間還要磨合數載,才能讓彼此道法不致衝突。他們倉促合於一道,又怎麼可能將道法合起來運使?

  要是一齊使出,只會彼此干擾,所以他只能在戰術之上想辦法了。

  只是盤算下來,他們這裡卻這裡面少缺一個擅長強攻之人,故是正面對敵牽制,此刻也只能壓在徐道人一人身上了。

  思忖停當,他對高道人道:「高上真,此刻可能探見此人氣機麼?」

  高道人搖頭道:「此人曾與我交手過,知悉遮蔽自身,氣機收束,我方才已是看過了,無法見得分毫。」

  啟道人道:「傳司議,我們只需發力攻襲這片天域,此人在內,就是為了守禦此處,怎麼也是會與我對抗,一旦交手,則必然暴露氣機。」

  傳司議搖頭道:「沒這麼簡單。」

  張御完全收斂氣機,說明就在提防高道人的手段,那麼只要重視一些,那麼事先準備好一件法器,就可將自身氣機遮去了。

  徐道人此刻有些不耐煩,與傳司議不同的是,他卻是時時想著洗脫心神之中存駐的劍痕,這次知悉能夠再與張御交手,他心中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四人在此,哪怕打不過也能走脫了,又何必在此遲疑?

  他提聲道:「傳司議,徐某願意先入界與此人交手,自上次敗戰之後,徐某也是尋思了,只要牽制住他飛劍,其便奈何我不得,這裡就需要兩位上真加以牽制了。」

  傳司議沉吟一下,道:「徐上真說得是,那便先試著一戰,我等當與你一同入內,若見情形不對,再退出來就是。」他看向高道人,「高上真,你無需參與鬥戰,只需在旁等候,若見其氣機,立時下手捉攝。」

  高道人自是樂意,他的道法就不適合出現在戰陣之上,他認為這回總算是將自身放對了位置,他執禮道:「傳司議,高某當是仔細盯著。」

  他再是吩咐了幾句,便即推動飛舟,衝入下方天地之中。

  雖然張御氣機不曾暴露,可是地陸之上陣力聚集之所,必然是他身處之地,故是飛舟直奔此處而來,而到了大陣之外,傳司議等了望了過去,不覺心神一震。

  只見茫茫陣氣,漩流氣光之中,張御此刻正負袖站在雲頂之上,腳下乃是一朵雲芝玉台,身後一道燦爛劍光飛轉,玉白色的道袍與玉霧星光匯融一道,飄兮渺兮,清灑自然。

  這些時日他為了祭劍磨劍,不停接觸那一處高渺之地,不但劍法有所精進,道法也是愈見高明,實則已是在往上境界求取真義,在此一層之中,已漸臻道法渾然之境。

  而在傳司議等人眼中,也是感覺他莫測高深,法力飄渺難辨,不過他終究只是外身在此,終究少了幾分真實之感,但反而掩去了自身幾分實力。

  張御此刻也是抬首看向那行駛過來的一駕飛舟,憑藉著目印、聞印之能,他可察看到來者共有四人與自身層次相仿,且都是曾經交過手的人物。

  他眸中神光一閃,四的人話,已經足夠他出劍了。

  哪怕是元夏,少去四個求全道法之人,也是不小損失,因為這些人除卻強行以法儀塑就的上乘功果的,能上戰陣的,無不是靠著機緣道法歷練得來,沒有一個靠著僥倖而成,短時間內沒可能成就,元夏也是靠著過往積累而成,殺一個便少一個。

  傳司議等人在經歷了最初的震動之後,很快定下心來,因為他們發現,張御所用外身仍是上一次所見。這是一個極大破綻,哪怕道法再高明,他們也能將之破除。

  不過他們商量了一下,並不打算立刻上來就用此手段,而是決定稍候進攻之時再找尋合適機會出手。只要將其除滅,再順便毀去此處,便算得功。

  傳司議再是看了周圍幾眼,確認沒有阻礙,也無陷阱,便對徐道人道:「徐上真,你可先出手。我等自當會為你破開前方阻路之陣。」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29
紫樞 第兩百零八章 斬法餘殘痕

  徐道人聽得傳司議讓自己先行,他也沒怎麼猶豫。現在他們四人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上前鬥戰,三人總要幫忙的。

  而且都是外身出戰,所以他也沒怎麼在意,便是再逢失敗,劍痕再是刻入心神,情況也不會比之前更糟了。

  只是他略微瞭解過高道人、啟道人二人的道法,卻並不清楚傳司議的道法為何,要是知曉,或還能與之更好配合。

  元夏將底下每一個人的底細都是摸的清清楚楚,半點隱秘也不留。所以傳司議知悉他們幾人的道法,但是他並不對幾人說自己的根本道法為何。

  儘管如此,他認為勝算還是極大,畢竟他們是四個人,單打獨鬥和群戰完全是兩回事,張御單對單能殺滅其中一人,可是另一人又如何兼顧?

  故是他信心很足,法力一推之間,直往那陣勢所在衝來。

  張御看著那一道遁光朝著自己過來,他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等在那裡。

  他這一回雖是孤身在此,但是他身上所攜法器其實不少。這些全是林廷執交給他的。

  一般修道人若用的不是自身本元法器,無法駕馭自如,那在鬥戰之中根本不及運使。

  不過他這些法器不是用來鬥戰的,而只是用來欺疑他人和遮蔽氣機之用,只需時時刻刻以心光推動,便可運轉,根本無需去想太多,反正他心光無盡,可以任意驅使。

  徐道人須臾來至陣勢之前,其人在半空之中一立定,便將自身根本道法一展,霎時有一圈圈光旋向外綻放,並且撞向前方陣機。

  根據上回的經驗,他的遁避道法也只是比飛劍稍微慢一線罷了。

  只要能遏阻住飛劍,那麼張御就無法威脅到他,而這一回有人負責配合牽制其人劍法,他也是不怕如上次一般被逼得四處遁避了。

  傳司議見到雙方開始了接觸碰撞,立刻轉首向高道人問道:「高上真,可能捉攝到此人氣機麼?」

  高道人凝神感應片刻,搖頭道:「並不能,此人應當是有防備了。」

  他又道:「傳司議,雖然高某無法捉攝其人氣機,但只要有道法碰撞,那麼就會產生承負,就會有劫力生成,只要一直與此人鬥戰下去,沒有劫力高某可以生造之力,直至克壓此人。」

  張御此時看著徐道人的身影,他一振衣袖,伸手一捉,身後之劍自行躍入他手中,他緩緩持劍而起,並橫劍在前,少頃,手臂一抬,對著前方就是一斬!

  徐道人一直凝神留意著他的動作,一旦劍光過來,便即作出相對回應,但是這一次,他見張御揮劍之後,場中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自疑惑之間,似是整個天地忽晃了一下,他的身軀卻是忽然從中剖開兩半,而那一抹迷惑之色依舊停留在面上。

  過了一會兒,其之身軀便如風吹捲的雲氣一般散開了。

  而就在這一刻,天地之中也是現出了一道貫穿陰陽,仿若切開整個虛空的劍痕!

  張御手持劍器,目光之中一片平靜,「斬諸絕」就在與力與疾,方才揮劍之間,劍光已然走了一個來回,由於太過迅捷,已然跳脫出了天地所限之外,甚至連天地一部分都被斬去,所以直到斬殺了徐道人外身之後,此人的感應也未能得以照見。

  與此同時,元夏某一處駐殿之內,徐道人身軀一震,猛然從定坐之中驚醒了過來,因為他方才忽然見到,那一抹劍光深深映照入心神之中,並將自己撕成了粉碎。

  此時他心中無比慶幸,幸好只是一具外身罷了。只是張御無疑又一次重創了他的心神,這令他不覺惱怒,若是下一次,下一次……

  轉念到此的時候,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絲驚懼,他抬手而起,似想要抓住什麼。

  下一刻,他的身體如垮掉的沙堆一般,嘩啦一下散成了一地晶瑩碎屑,這些碎屑在片刻後又化為無數塵埃,再是一會兒,便是化入了天地之中,徹底消失無蹤。

  而在他外身被斬破的那一刻,傳司議三人卻是神情猛地一變,露出驚震和不可思議之色。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期望能與張御周旋一二的徐道人,竟然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被斬去了外身!

  更令他們心下不安的是,他們根本不曾發現劍光從何而來,又從何而落,只是從那虛空之上殘留下來的痕跡分辨出來確實有劍光經行。而這實際上是飛劍斬開徐道人根本道法光氣後殘留下來的痕跡。

  這更令他們震懼了,求全道法之人道法再不濟,也能抵擋同輩道法片刻,現在連根本道法都是難以抵擋,被一斬而開,這等手段太過使人驚怖。

  高道人不覺出聲道:「傳司議,情形不對,此人實力絕非上回之所見,我等不當繼續進攻,而該是先行撤回。」

  他自問沒有對抗這一劍的手段,上去恐怕也是遭受一般的下場,與其白白拋下一具外身,那還如不早走為上。

  啟道人卻是冷靜言道:「傳司議,啟某以為,這般力量豈是能隨意使出的?此人又能斬出幾劍?我等還當再看看,不能被人威懾住。」

  他其實也不想留在這裡,但是他不能贊同高道人的意見。

  若是他贊同,就算傳司議回去了,也能把此番失機原委推到他們身上。

  所以高道人說要走,那他就要說堅持對抗。要是傳司議真的想走,那麼他是阻攔不住的,可是罪過就能推到高道人身上了。

  傳司議此刻表面看著十分平靜,可內裡非常不安。方才那一劍著實讓他心驚膽戰,感覺即便外身,似乎也不宜讓其斬中,尤其是聯想到先前那等感應,更覺不妥。

  他有心走,但是既然有人堅持,他若反駁,罪過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只好道:「啟上真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等招數不可能接連使動,我等就在這裡,等待徐上真回來之後問一問詳情,再與此人周旋。」

  這次他們用了數載時間,還有路上耽擱的時日,每一人也都是重新祭煉出了兩具堪用外身。在他們想來,徐徐道人縱然眼前被斬了一具,可當還有一具留在飛舟之上,等其人回來問個清楚就是了。

  啟道人心中愕然,他沒想到傳司議真的不走,面上則是道:「還是傳司議英明……」只是他話才說到一半,忽然一頓,保持著微微露出笑意模樣足有片刻,然後整個人中分開,須臾間就飄散而去了。

  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高道人反應了過來,高聲道:「不對,此人有兩把飛劍!」

  傳司議這時候哪還有什麼猶豫,道:「撤!」他一揮袖,法力激盪之下,飛舟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虹光,往界外遁空返歸。

  張御這時舉目向著飛舟看來,既然來了,那就別想著離開了,他執劍抬手,對著上空一蕩袖,似乎又一劍揮了出來!

  傳司議遁走之際,也是回首往張御這邊看來,見到這等舉動,眼瞳頓時一縮。

  他轉動自身根本道法,將自身一層層轉入無量空域之內,然而這個時候似乎看到了一抹劍光的出現,其似是從外入裡,穿透了重重阻礙,直抵那根本之所在,這一幕映入進來之後,他的意識便隨即陷入了一片渾黯之中。

  高道人對氣機格外敏感,方才他察覺到了傳司議氣機的消失,心下格外震恐,但這個時候他卻是沒有躲。

  他認為張御既然是一個個破敵,明顯招數之中存有間隔,所以無法一下攻襲到他們所有人,而這個時候若是遁逃,未必見得能走脫,那還不如趁著張御攻擊過後的間歇出手,反制其人!

  他此番打算並不是盲目的,而是張御這次用的是上回所見之外身,而他們此回攻襲天夏,正是帶有破毀天夏外身的手段!

  故在此時,他一蕩衣袖,便有一道極光從袖中射出,霎時照亮天穹。

  此物名為破法金光,只要光芒一現,就可將天夏修道人的外身擊破,儘管有陣勢遮護,可此光那卻是循著那一道劍痕來處而去。

  他根本道法「諸傳借復」卻是拿此劍痕為己所用,正好將此破光金光送返回去!

  不得不說,這一瞬間他準確把握到了場中所能利用的一切手段,回應可謂恰到好處,無愧一名上真的身份,若是他能就此張御外身除卻,他或可能反敗為勝,以一己之力反轉局勢!

  張御看著那一道光芒直照而來,卻是並沒有躲避,任由其落至自己身上,這一具外身也是轟然破散。

  可待那外身光氣散開之後,他卻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這是因為他這一次內中用了經過林廷執改換過的外身,而在外間則是用了此前的外身。

  為了不被元夏方面看破,所以自動手之後,他一直站著未動。

  而外間這一層蛻去,內裡顯露出來,他已是不必再是遮掩,此刻雙指一駢,抬手對著高道人所在就是一指。

  高道人見金光落中,本是面露喜色,可看到後面,卻是面容一僵,此刻見張御舉動,心中不由大恐,急忙調運起根本道法,將周圍所有餘下陣器之力都是調集到了自己身上。

  同時他道法也是運轉到了極致,向著未來自身借取力量,指望能調集到足夠的法力來抵禦這一斬,然而他此舉卻是未曾借來任何力量,反而自身意識變作了一片空白。

  在他動念那一刻,斬諸絕就已然斬入進來,殺滅了他的身軀,而沒有了本來之我,也就沒有了未來之我。

  張御神色平靜的站在那裡,身上道袍飄揚不已,背後兩道燦爛劍虹交相輝映,他抬首看向虛宇之上的烏金壁壘,下來就是反擊之時了。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30
紫樞 第兩百零九章 身消杳空無

  傳司議四人雖然被張御斬殺,但是元夏這一邊卻並不知曉。因為在「斬諸絕」之下,連感應都是被一併殺卻了,沒有任何殘餘痕跡留下。

  段司議、盛箏二人這時候正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壓制天夏被處之上。在他們想法裡,既然確定了只有張御一個人守在那處天地中,那麼首先要做的就是讓隔絕一切可能對此間的救援,確保他們的優勢。

  而天夏其實也不是那麼好壓制的,現在全面鋪開,他們也需防備天夏會不會突然又祭什麼鎮道之寶出來,從而打破局面,要是這樣,他們只能再次選擇後撤了。

  儘管從大局上來說,天夏若是暴露自身暗藏的手段那實在是一件好事,可是對他們個人來而言,這局勢就不那麼美妙了,兩度敗退,一個問罪是免不了的。

  故是他們寧願天夏繼續隱忍蟄藏,而不是來和他拚命。

  這般情況下,他們也不敢對天夏逼得太緊,這裡尺度十分不好拿捏,所以對於傳司議等四人他們也沒有去特意關注。

  畢竟四名求全道法之人,放在以往,四人聯手,一些外世都能直接傾覆了,這回用來去對敵一人,還隔斷了外面援救,時時關切那是沒必要的事情。

  可待得過去許久,他們才漸漸發覺有些不對。

  四人入界之後,便就變得沉寂無聲了,沒有任何回訊傳來,這令他們升起了不安之心,立刻遣人去往那裡聯絡。

  這自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此一回,凡是入內之人都是被一道劍光所除滅,也就是張御這回沒有再用斬諸絕,所以回稟之人能夠說清楚自己被劍光所誅。

  張御此回對敵四人所用斬諸絕之術,乃是通過正身來施展的,外身只是一個擺在前面吸引敵方的門面。

  因為斬諸絕跳脫於天地之外,意動即至,故而只要天地相通,又無屏護隔絕的話,那無論在哪裡出手都是一樣,所以即便傳司議一方手段了得,能夠將他兩個外身都是打散,其實也不礙他祭出此等手段。

  盛箏在得悉進入那方界域之中後便被劍光斬殺,也是一怔,那明顯是張御所為,可是四人不去尋他鬥戰了麼?這回又哪來餘暇出手對付別人?他頓時意識到了不妥。

  段司議也是皺眉道:「奇怪,若是這幾位被斬除,那麼自會動用另一具外身,現在毫無反應,莫非那四位暫時被什麼困住了,一時無法脫身麼?」

  盛箏思考了一下,覺得也是如此,要是四人落敗,怎麼也是會換一具外身的,很有可能是中了天夏什麼算計,被束縛在了某處,這樣他們這邊平白少了四個戰力,此也符合天夏的意圖。

  他道:「不論如何,情形必須弄清楚。」

  他立刻加派人手,試著往那裡探詢,這一次他還勉力抽調了一縷負天圖的氣機侵入此間,但是傳回來的景物卻是令他們一怔。

  此番天地之中,張御一人立在陣機之上,周圍光氣繞旋不止,仿若乘動星雲,而除他之外,周圍沒有一人。

  傳司議四人根本不見影蹤,彷彿就此消失不見了。

  那四人究竟去了哪裡?

  這也不怪他們想不通,由於張御斬殺傳司議等人幾乎就在照面之間,整個過程實在太過迅速,又又誰能想到僅在短短片刻之間四人就被斬殺了?

  盛箏想了一會兒,忽然喝道:「來人,給我去查一查高良岳他們三人的外身。」既然外間查證不了,那就只能自內查證了。

  殿內修士奉命而去,過了一會兒,就有消息傳回,那修士略帶不解道:「回稟兩位司議,高上真三位外身都是不見了影蹤。」

  「不見了?」

  盛箏神情變了變,他與段司議相互看了一眼,想到一個不太願意相信的答案,他霍然轉身,往外走去,道:「我等去見一見傳司議。」

  修道人外身通常藏於隱秘之所,外人很難接近,徐、高、啟等人並非是司議,可以直接過問,但是傳司議就必須他來親自過問了。

  他迅速來到了傳司議外身所在,然而打開密艙,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另一具外身並不存在於此。

  段司議此時也是跟了上來,他見此景象,皺眉道:「莫非傳司議只是帶了一具外身麼?」

  盛箏沉聲道:「非是如此,他們每一人都是帶了兩具外身。」

  段司議還想問會不會將兩具外身都是攜帶在了身上,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否則自身遭劫,那麼外身一併被毀了,可眼前這個景象太過奇詭了。

  盛箏冷然道:「若是沒有答案,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定然是天夏用了什麼手段,連外身都可牽連。傳司議他們幾人,此刻恐怕已是退出了此一戰了。」

  段司議點了點頭,皺眉道:「可是少了他們四人,下來卻是難打了,不過可以去書元夏,問一問他們,此回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情況必須弄清楚,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

  元夏,元上殿。

  大殿上空忽然有一聲聲沉沉金鐘之聲響起,一時驚動了不少人。

  半刻之後,蘭司議走入了下殿之中,他此刻面色凝肅,對著前面迎候他的下殿司議一禮,道:「茗司議有禮了。」

  茗司議回了一禮,有些不太滿意道:「這是我們下殿之事,就不勞蘭司議過問了吧?」

  蘭司議道:「下殿也是兩殿之一,況且蘭某來此之前,已然徵得全司議的同意了。」

  茗司議哼了一聲,他側身一步,道:「請吧。」

  蘭司議邁步走入進去,茗司議也是與他隨行。兩人入殿之後,沿著右殿一條陣道前行,幾次挪轉之後,來至一間密殿之前,茗司議在此停下腳步,道:「這便是傳司議修行之所在了,方才鐘聲也是自此而起。」

  蘭司議拿出事先元上殿交給他的玉符,只是一晃,偌大殿門便自消融,兩人先是等了一會兒,見無動靜,這才走入進去。

  到了裡間,見這是個呈現地圓之勢的殿廳,中間是一座高台,上方擺有一個蒲團,那本來是該傳司議定坐的地方,可此刻他們看過去,上面並無人蹤,而蒲團之上只有一團灰燼,還有絲絲縷縷似是未曾消散的煙火之氣從中冒出來。

  在那灰燼之中,一枚代表著元夏下殿司議的玉珮還有一枚金印正落在那裡。茗司議看到這一幕,神色變得很難看。

  蘭司議走上前,看了幾眼,默然片刻,轉身道:「傳司議已然亡滅。」他又加了一句,「形神俱滅。」

  茗司議神色陰沉,傳司議敗亡,這絕對不是什麼小事,一位司議不是亡在了戰陣之上,反而死在了自己的駐地內。

  他此刻倒是沒聯想到與征伐之事有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其人走火入魔了。

  求全道法真人出現這等情況是極其少見的,尋到了根本,自有根本道法為依托,又哪裡會走岔了路?

  除非是妄求上境!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元夏上層的目標是求取終道,但是上境大能和尋常修士所能得有的收穫明顯是不一樣的,有一些人一直以來也沒有放棄求取上境。而求上境不成的下場,與眼前這般景像有些相似。

  想到這裡,他抬頭道:「蘭司議,此事不宜聲張。」

  蘭司議語聲平淡道:「終究要有一個交代的,原因也是要查清楚的。」

  說著,他將地面之上的玉符金印收起,就往外走去,可是即將走出殿外的時候,他腳步忽然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沉吟了一下,對著等候在一邊的隨從道:「給我查一查此番出外鬥戰的所有元夏修士,我需要知道他們此時的情況。」

  司議的氣機是載承在元上殿之中,若是消失,特別是傳司議這樣的求全道法之人立時會驚動兩殿。可非是司議的身份,那就不在日常監察之中了。

  茗司議皺眉道:「不妥吧,若是他們正在鬥戰,如此豈不是攪擾他們?蘭司議若想確認情形,那還不如直接去書去問,來回也用不了多少時候。」

  修士御使外身之時,通常需要定坐一處,若遇鬥戰,便需全神貫注,功行若是不足,稍微一點波折可能被影響到。

  蘭司議道:「那樣太慢了,我需立刻知悉情形。」

  茗司議意識到了什麼,「蘭司議你認為……此事與征伐之事有關?」他有些不信,道:「這可能麼?」

  蘭司議道:「是不是有關,稍候便知。」

  過了沒有多久,傳了一個消息,大部分參與此戰的元夏修士都在閉關所在,但是有三名參與此戰的求全道法修道人,都是如傳司議一般,閉關之處根本無其身影,只有身上的名符金印落在那裡。

  茗司議聽到這個消息,卻是悚然一驚。

  蘭司議臉色凝肅無比,道:「這些消失的全部都是征伐天夏修道人,看來與天夏有關。」

  茗司議第一個反應就是否定,道:「這如何可能?」

  蘭司議看他一眼,反問道:「這難道這會是一個巧合麼?

  茗司議一時無言以對。

  蘭司議道:「我需迅速將此事稟告上殿知悉。」頓了下,他又言:「你們下殿也快些考慮一下吧,這次征伐……有不少也是你們下殿的人。」說著,他便匆匆離去了。

  茗司議也是意識到,若是此番之事真的與天夏有關,那麼餘下征伐之人又會如何?他神色變化了幾下,也是立刻離開了此處,往全司議所在趕去。


bpd 發表於 2022-3-31 00:30
紫樞 第兩百一十章 制反擊虛壁

  天夏這邊,張御在斬殺了傳司議等四人之後,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將此間結果告知了陳首執。並道:「首執,這四人一除,元夏此番來犯之勢定必大為削弱,我等下來當可施以反擊了。」

  陳首執雖然對於張御一直十分信任,可是真知道這番結果,也是心中感嘆,他沉聲道:「張廷執,既然事機未出偏差,那麼此前定議依舊不變。」

  在與張御結束了交談之後,他也是將此消息向各個廷執所在傳遞過去。

  諸廷執此時分在各方,在得悉張御已然將四位來犯之敵盡數斬除後,一時也是莫名震撼。

  此前張御言說自己的計劃之時,他們認為能取的一定戰果,可萬萬沒想到,這次居然全滅了來敵。尤其令他們驚訝的是,此時距離那四位進入那方天地之中才是過去不長時間。

  他們也想不出張御到底用的是什麼神通手段,不清楚這是如何做到的,只能歸咎於他的道法了得了。

  「斬諸絕」之事目前也只有陳首執和武廷執、林廷執三人知曉,而並沒有告知其餘人,一方面是為了避免有可能的天機感應,另一面則是準備待此戰果確定之後再言。

  等到眾人消化了這個消息,陳首執又傳聲言道:「諸位廷執,張廷執此番創造出來的局面難得,不可錯過了,我天夏稍候也該當反擊了!」

  諸廷執精神一振,齊聲應是。

  這一戰,天夏目標是盡量將所有人來犯之敵都是留下。這並非妄想,而是以道棋推演過的,若是一切如他們所算,那麼有一定可能做到,就算無法達成,也需給予對方重大殺傷。

  隨著各處命令下達,天夏很快對元夏掀起了強烈攻勢,天夏這一次將清穹之氣都是灌入了各個鎮道之寶之中,使得寶器威能大增。

  這個手段非常之隱晦,若是有一定數目的求全道法之人施為,也是能夠做到這等程度的。

  這次進攻之中,尤其以神昭三蟲最為活躍,這個時候此寶消化了一部分避月螢的生氣,正是要格外表現之時,食陽、吞天二蟲在天中周轉來去,與靈空蜂翼單獨相鬥也是不落下風。

  在鎮道之寶上面進行一定壓制之後,元夏烏金壁壘守禦明顯為之衰減,先前是各方不停的往元夏域內投入陣器,可現在這些陣器正被難以計數的雷珠壓縮,很快轟擊到了壁壘表面,整個壁壘也是隆隆震動起來。

  盛箏看了一會兒,對傳司議道:「情形有些不對,天夏看來早有預謀,我方驟然少得四位求全之人,太過被動了。」

  他不難想到,在鎮道之寶上無法壓過,下來天夏一定派遣出求全道法的修道人在鎮道之寶護持下往前進襲。

  求全之人的突破之力絕不是一些陣器可以比擬的,若無相應的力量去對抗,那就只能等著被突破。天夏分明就是利用他們少缺四名求全道法之人的空缺,對他們施以反攻。這要一個不好,說不定就會逼得再度後撤。

  正在此時,兩人心中忽有所感,對視一眼,身軀一晃,立時來到殿台之上,等有片刻,便見天外有一道光影落下。

  須臾,自裡間出來一名道人身影,兩人一見,來人乃是蘭司議。

  盛箏問道:「蘭司議,你怎麼來了?」

  蘭司議看著兩人道:「兩位此前可是曾發傳訊,問詢傳司議等四人情形?」

  盛箏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妙之感,道:「對,是如此,這乃是因為他們莫名在戰陣之上不見了音訊,連帶他們留下的外身也是一起不見,因是中了算計,我們不知天夏的手段為何,所以問詢一聲,可是有什麼問題麼?」

  蘭司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傳司議四位已然歸寂了。」

  「什麼?」

  盛箏和段司議二人都是大吃一驚。盛箏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蘭司議道:「如何一回事,我們也想知道,因為四位坐定之地沒有絲毫殘餘留下,四人俱是形神俱滅,看不出任何根由,戰陣之上到底出了什麼變故?」他看向二人,「兩位可能給我一個答案麼?」

  盛、段二人心中頓時一陣發冷,傳司議四人明明被破殺的只是外身,但是遠在元夏的正身卻也是同樣破滅,這到底是什麼手段?這令他們也是驚疑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段司議才是慎重道:「其中情由我們不知悉,不然也不會發書問詢了。方才由於天夏又是演化出來一方天地,故是我們派遣傳司議四位去那裡探查……」

  說到這裡,他稍頓了下,「事先我們探查的很清楚,那裡只有一位天夏修道人鎮守。而且我等也允許他們見機不對,便就退出,哪裡能料到會有這等事。

  蘭司議問道:「那處是誰人鎮守的?」

  盛箏抬目盯向他道:「此人蘭司議當也是認識的,正是那位天夏的張上使。」

  蘭司議眼皮微跳了一下,他緩緩道:「盛司議是認為此事與此人有關麼?」

  盛箏無比確定道:「定然如此!」

  蘭司議搖頭道:「依我之見,這是天夏的某種手段,換了誰人來也是一樣。」

  當日是他設法與張御溝通,想從天夏內部進行突破,可是此事最後失敗。他將此設法推到了其他司議頭上,自己卸脫了責任,可是深究起來,終歸是有會牽扯,所以他此刻自是設法否認。

  為了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他又神色一正迅速說道:「兩位,我奉元夏探明情形,同時也是過來提醒你等一聲,天夏既有這等手段,你們下來應當小心,若是你們覺得沒有把握,允許你們先撤回來。」

  盛箏忽然問道:「我等撤出,先前所立之約如何,可能消去麼?」

  蘭司議略作沉默,道:「不能。」

  盛箏道:「那便罷了,盛某願意留下與天夏一鬥,領教他們的手段。」他看向段司議,道:「段司議若是願走,那大可離去。」

  段司議此刻似乎有些進退兩難,他在那裡掙扎了一會兒,最後微嘆了一聲,抬頭道:「段某還是留在這裡為好。」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天夏便有手段,那多半也是有一定限制的,否則沒必引入傳司議他們四人入內再出手。稍候只要小心一點,想必就能避開。而他們手中還有籌碼,還不到真正放棄的時候。

  且就算失敗,退了回去,結局也不會比他們此刻撤出差到哪裡。

  蘭司議道:「既然兩位已有決定,那蘭某也就不再勸了,會將此間之事如實稟告給兩殿知曉。」

  段司議仗著自己也是上殿司議,開口道:「既然知道天夏這次另有手段,兩殿莫非連一點支援也吝惜給予麼?」

  蘭司議看了看他,道:「此回兩位失卻一件鎮道之寶,又敗亡了四位求全道法的修士,兩殿不喚兩位回轉,還給予兩位機會,已然是夠寬容了,支援不會再有了,兩位好自為之吧。」說完之後,他執有一個道禮,便化一道光影飛去。

  盛、段二人神情都是陰鬱,方才之言他們聽明白了,下來若有斬獲,能對兩殿有個交代,那麼或還能既往不咎,若是不成,那麼全部的罪責都是要由他們來承擔。

  而在此時,兩人感覺到腳下微微震動,整個烏金壁壘也是晃動不已,顯然天夏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了。要是拿不出對策,說不定又要重蹈上回覆轍了,好在他們手中還握有最後一個籌碼。

  天夏上層法壇之上,陳首執看著在雷珠轟擊之中的烏金巨壘,上一次他們直接用「遁世簡」化去了這方屏障,挫敗了元夏攻勢。

  但是這一次,他們雖然反擊,卻沒有動用此寶器。

  這是他們判斷,元夏在吃了一次虧後,應當是有應對手段的。

  可在此前,元夏即便在少缺一件鎮道之寶的情形下被迫後撤,也始終不曾祭出額外的寶器維護自身。

  這要麼是不到最後不願意顯露,要麼就是使動此寶有什麼苛刻條件。基於這等考慮,他們這回並不打算使用遁世簡了,而眼下只要維持場上的攻勢不間斷,那麼終能破除壁壘的。

  天夏這裡不做任何動作,段、盛二人眼見得壁壘在天夏攻勢下逐漸破敗,卻是有些心焦了。

  他們的確還藏有一件鎮道之寶,此寶名為「臧否金簽」,這個寶器在祭出之前必須告知此寶,是用來具體做什麼的,要求越高,所需滿足的條件便越是苛刻。

  若是一旦敵人做了你事先判斷之事,滿足了條件,那麼「臧否金簽」不但能立時出場鬥戰,甚至還可能直接將對面的寶器吞下。

  他們在出發之前,就是判定,這一次天夏會用上次化解烏金巨壘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並告知了此寶,若是天夏到時候一旦做了此事,那麼就祭出此寶,將之反制。

  也就是仗著這個底牌,他們認為還有翻盤的機會,所以方才才沒有答應蘭司議撤了回去。

  可是天夏遲遲不出招,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憋在那裡,偏偏現在場面上對他們形成了制壓,看去除了他們自己親自出戰,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來阻擋天夏的反擊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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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兩百一十一章 撤移封後途

  盛箏和段司議雖然有心下場,但是天夏有著那等連正身都可一併殺滅的手段,著實令人心驚。

  他們若是外身前往,自是無畏無懼,可現在卻是一時有些躊躇,遲遲不敢動身。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見誰都沒有動身,段司議才是出聲道:「若是實在抵擋不住,不若如之前一般,先退一步。撤到後方,待休整之後再是回來,反正我等積蓄足夠,現下仍是充沛,便有不足,也能向後方討要。」

  雖然兩殿不再支持鎮道之寶,但是一些純粹消耗用的人力物力還是可以調運來的,畢竟這是兩殿大略,要是連這些都不肯給,他們倒也有理由回去了。

  盛箏目光來回掃視著下方,見到壁壘外表雖有不少地方已被攻破,但仍可短暫維持,他道:「這回退了,還能回得來麼?我們鎮道之寶只能與天夏維持均勢,現又損失四人,就算避過一時,還想能壓倒對面麼?」

  段司議勸說道:「後撤一步不是什麼為難之事,天夏這次攻勢雖烈,但應是只是短暫發力,我不信可以持續許久,暫避鋒芒沒什麼不對。」

  他這話說得很理所當然,反正已經後撤過一次了,再撤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盛箏考慮了一下,從戰術層面上考慮,天夏氣勢正盛,現在的確不宜與之正面碰撞,

  而且他也不願意出去與天夏之人鬥戰,因為他不清楚那是張御獨有的手段還是天夏求全之人都會運使,甚至懷疑可能是某個獨特的鎮道之寶。

  既然他自身不肯下去,又不想看著這方壁壘就此崩毀,那麼就只有段司議所說的這一條路可走了。

  故他妥協道:「撤吧。」

  段司議也是心下略鬆,就怕盛箏強行留下,那下來就真不好辦了。兩人意見一致之後,便又一次向下發出了全面後撤的諭令。

  張御此刻正乘坐飛舟往烏金壁壘而來,在青靈天枝和金砂遮護之下,這一路之上阻礙都被排斥開來。

  而在訓天道章之中,風廷執傳言過來道:「張道友,我們這般攻勢,用不了可攻破此間,此輩本該出來迎敵,現下卻全無動靜,看來是被張道友的手段震懾住了,不敢出來與我們交手。」

  張御道:「鍾廷執當日曾有言,此輩用外身已久,時常仰賴於此,若無外身護持,關鍵時刻便難下決斷,此話可謂一語中的。」

  風廷執想了想,道:「此輩若是不戰,那麼是否會如諸位廷執事先之判斷,如上回一般往後撤去?」

  張御正要回答,卻是見到整個巨大烏金巨壘開始緩緩往後退移,他道:「看來是如此了。」

  此時位於上層的陳首執和餘下諸廷執也是看到此景。

  韋廷執上前兩步,看了看之後,回首道:「首執,元夏看來受張廷執之威懾,不敢出來與我動手,準備故技重施了。」

  陳首執沉聲道:「既其選擇退走,那麼便照計議行事。」

  在正式發動反攻之前,他們針對元夏可能反應佈置了多個應對策略,若其留下來鬥戰,那自是維持原勢不變,若其退走,那自也有應對其退走的後手。

  那烏金壁壘固然體型龐大,可退移起來一點也不慢,只是幾句話的工夫,就已然從天夏空域之中離去。

  陳首執這時一抬手,拿了一個法訣,漂游在虛域之中的「都闕儀」這時驟然發動,卻是封空斷域,直接封閉了兩界通道,隔斷了此輩撤回元夏的後路,看去便像將此輩關入了進來。

  呃通道這一封閉,連帶來犯之敵與元夏本土的聯絡也是一併隔絕了。

  此時此刻,元夏鎮道之寶「諸仙渡」的力量被「都闕儀」的力量斥擋了在外面,這等於是靠著後者的變化將天夏疆界暫且向前挪移了一段。

  但此舉是無法堅持長遠的,若說正常運使此寶,那麼可以抵擋元夏數月,那麼現在或許只能堅持數日。

  所以天夏若要取得戰果,那只能盡量在這段時間有所收穫。

  盛、段二人見到退路被封閉,他們倒是不慌,對於這個可能他們之前就有預料了,並在後方留了一些人做接應,此刻後方之人自會設法替他們打開通路。

  便是接應之人自身不成,那也會傳訊到元夏本土,讓兩殿設法相援,儘管無法從那裡得到更多支持,可是應該有的支持元夏本土是不會有所縮減的。

  兩人又推算了下,認為最多三天之內就可破圍,三天時間,那正常情況下怎麼也是守得住的,但是天夏既然這麼做,想來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故是他們也是十分謹慎做了一番佈置,只求撐過這三天。

  張御所乘坐的飛舟這時已至烏金壁壘之前,他沒有任何停頓,使心光一催,推動飛舟往那烏金壁壘衝去,轟然一聲,便撞入了那厚實的壁壘之中。

  只是他方才入內,這一瞬間,有一道金光忽然朝他所在照來,將周圍一切照得纖毫畢現,但是他沒有任何停頓,目光一掃之後,就化一道遁光,就往位於上端的壁壘深處衝去。

  段司議這時神情一沉,道:「盛司議,這人所用外身與上回不同,破法金光難以照開,看來此前傳司議他們也是因此失機。」

  盛箏望著張御往他們這裡過來的遁光,目光盯著,語生寒意道:「此人既然敢來,那便成全他。」

  段司議看向前方,皺眉道:「不止一個啊。」

  此番天夏發動的是剿滅之戰,幾乎表面上能動用的力量都是動用起來了,張御只是第一個衝入烏金壁壘的天夏上修。在他之後,林廷執、尤道人、武廷執等人也是乘坐飛舟同樣衝入了烏金壁壘之內。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是攜有青靈天枝,並有幽城金砂遮護,拒斥著此間所充溢的負天圖的力量。

  段、盛二人知道,天夏方面求全道法之人肯定不止如今到來的這四人,不然只那些鎮道之寶無可能自如駕馭。瞧天夏這番架勢,似乎要把他們全滅在此,說不定後面還會更多人到來。

  兩人也不敢怠慢,立刻令餘下大部分求全道法之人前去阻截武廷執等人。

  至於張御,似只有他們自己能夠應付了,不過有鑒於之前傳司議四人的下場,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去。

  段司議眉頭緊鎖道:「此人若是能夠牽連正身,怕是不好對付啊……」

  盛箏道:「現在我們退不了了。」

  段司議心念一轉,要說退不了也未必,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不過他此刻沒有說出來,只是藏在心底。口中則道:「不如讓胥涉關去阻擋來人?若是運氣好,說不定就能將此人除卻了。」

  盛箏一想,道:「可以。」他對外言道:「把胥上真喚進來。」

  少頃,外面走入進來一名外表五旬上下的中年修道人,此人看去一個沉默寡言之人,面上毫無表情,進來對著兩人一禮,語聲平平道:「兩位司議尋我?」

  盛箏言道:「胥上真,有一人正我這處而來,我令你去阻攔來人。」

  胥道人的出身乃是外世修道人,只是因為道法特殊才被兩人留在身邊。他對於之前傳司議等人的事情是不清楚的。

  現下只是讓他攔截來敵,看起來非常正常,故是命令一下,他毫不猶豫接下命令,轉身出了此間,直接往張御所在迎了過來。

  他之根本道法為「抱宮同命」,只要與敵方的氣機沾染牽扯到一定程度,那就無法分割了,而一旦自身亡故,則敵方亦亡。

  當然,他此刻只是外身,損折敵方也只會是外身。

  一般來說,而只要法力碰撞,他就能取拿到對面氣機,不僅是這樣,就算別人攝奪他的氣機,將他鎮殺,他一樣可以轉動根本道法。

  此道法為了對敵方有所威懾,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就會令每一人生出強烈的威脅感應,所以往往他一展開道法,敵人在察覺到之後,通常就會退避三舍。

  他而隨著他到來,一股強烈的警兆也是傳遞四方。

  武廷執、林廷執等人此刻也已是到了壁壘之內,他們都是神情微凜,因為都能感覺出來這氣機主人帶給他們的強烈威脅,這種感覺直入心神之中,令他們為之頓足。

  張御因為上次殺入烏金巨壘之故,此回巨壘的構造與上回無有差別,所以他對路徑很是熟悉,直接往中樞之地所在而來,雖然路上有不少陣勢阻擋,可他根本道法一展,清氣瀰散之間,便將這些陣機層層壞去。

  更別說他此刻還有鎮道之寶護持,沒有相同層次,並且駕馭鎮道之寶力量的修道人阻礙,基本沒可能阻擋他前進。

  這一路之上,可以說是不曾遭到任何阻礙。

  此刻他也是感到了一股氣機正迎面而來,並且給他帶來了一股強烈警兆,這警兆並非己身所生,而是敵方主動向外施展的,但若沒有一定的威脅力,也不可能引發他的感應共鳴。

  他知曉此人定然是有某些手段的,但卻沒去管這許多,只是一抬袖,將蟬鳴劍捉到手裡,隨後對著前方遙遙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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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兩百一十二章 劍指入壁樞

  張御這一斬之下,霎時便將「斬諸絕」用了出來,不論前面來的是何人,無論用的是何道法,只管將此劍上神通斬出去就是了。

  雖然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道法可能會反傷他身,但他此刻進入壁壘的乃是外身,御使玄異及斬諸絕的乃是正身,所以即便外身被打滅,其實也無大礙。

  只是沒了外身,他也便沒有根本道法的配合了,而飛劍也沒有牽引鎮道之寶的力量,故若是條件允許,此間外身還是需要盡量保留下來的。

  隨著他動作做出,在感覺之中,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好似他只是簡單的揮了揮劍,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法力光氣散發出來。

  胥道人正駕光行至半途,此時忽然一頓,而後很是突兀的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還未及地,整個人就已然斷成了兩截。

  段、盛二人一直在那裡留意著,想看清兩人鬥戰的結果如何,可是他們卻見到,兩人根本還沒有接觸,便無緣無故從上墜落,而後身軀直接崩散成了一團氣光。

  不過下一瞬,便見到了一條幾能貫穿整個烏金壁壘的劍痕,看其所指方向,恰好是從胥道人身上經行而過。

  段司議心中不由得一陣發寒,道:「那是……飛劍?」

  盛箏也是為之色變,不止是那飛劍所展現出來的凶威,還有他們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甚至連感應都不曾有,這當是劍光之疾超脫了他們的感應,才使他們無從察知,而這樣的飛劍之術根本無從抵擋。

  段司議心有餘悸道:「難怪了,傳司議他們四人面對此等劍法,恐怕也只能任憑宰割。」

  而且其中更為令人驚怖的是,很可能被這劍光斬殺之後,正身也會連帶著一起消亡,這樣的劍法以前他從來未曾聽說過。

  元夏並沒有等「劍上生神」之術,目前也沒有一個上境大能是以劍術而成就的,原因也很簡單。正如張御化身所經歷的某個下層一般,早前元夏是有劍法的,只是隨著各種成熟道法的出現,單靠劍法求道已然是行不通了。

  你靠鬥法都贏不了人,又如何修持的起來?這般人也是越來越少,再說也沒有能走到上層的大能,這條路證明是走不通的,故是後來漸漸沒落了,更沒有其後之演化。

  張御斬殺胥道人之後,繼續向前遁行,他看了某處一眼,知曉此刻對面之人正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過他根本不怕被暴露,斬諸絕也不怕被人知曉,你沒有辦法,那就是擋不住。

  再說一個元夏的求全道法修士就在自身面前,他又哪裡會錯過這等削弱元夏上好的機會,自是一劍斬了。

  至於壁壘之上其他求全道法之人,自有武廷執他們對抗,他此刻的目標是此番元夏方面主持大局之人。

  盛箏這時也是回過神來,他高聲言道:「必須除去此人!」

  段司議的反應卻是與他不一樣,他道:「盛司議,我等必須將這個消息送傳回去,若是我元夏下回再次遭遇到此人,也可提前有個防備。」

  盛箏忽然轉頭盯向他,似是要看透他的內心之中的想法,段司議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如果我們都亡在這裡,那就沒人把消息帶回去了。」

  盛箏呵了一聲,道:「段司議,你這是認為我們守不住了?」

  段司議搖頭道:「差太多了,你需承認,現在優勢已然握在天夏手中了,我們已經沒有能力再守持下去了,若再有失機,那就是全部覆沒的下場,身為主持大局之人,不能逞匹夫之勇,我們必須考慮到這等可能。」

  有的時候敵我雙方做出的都是準確的判斷和選擇,但是真正做起來又是不同,就是因為牽涉具體事機的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偏差。

  以往靠著元夏的雄厚實力,就算節奏稍微走偏,他們也能讓整個過程回到他們想要的軌道和節奏上來。可是現在碰到能與他們較量的天夏,卻是沒辦法事事如意。

  盛箏看了他一眼,道:「這麼說來,你想走了?」

  段司議道:「是該為撤後做準備了。」

  盛箏哼了一聲,一甩袖,道:「我之前說過,你想走便走,我不會阻攔。」他露出一絲冷嘲,「不過現在卻是晚了,段司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段司議默然片刻,嘆了一聲,道:「是啊,走不了了。」他看向那一道正節節突破陣勢的遁光,目中現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奮身一搏了。」

  盛箏見他這般說,也便不再去看他,轉而是凝神調息,開始做起了接戰前的準備。

  他敢於留下來,也是一定底氣的。開始他只是不知道張御的手段,而現在知道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了。

  這可是在烏金壁壘之內,他能夠借用陣法加以迴避遁走的。

  在他們這個層次之中,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陣法,都可能對對手造成牽制。

  更何況他還有「問叩天心」這等根本道法,只要有一點可能做到之事,那麼就極可能在道法催動之下實現。

  現在他的道法告訴他,自己是有機會的,張御的劍法並不是無暇可擊的。

  而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有取勝的可能。

  另外一個,不論張御怎麼斬人,他認為這等劍術不可能同時針對兩個人,那麼若是面對他們二人之際,只會對著其中一個先祭劍,那麼另一個人就有機會出手。這個人就是擺在明面上的誘餌。

  當然,他不希望那個人是他自己。

  照理說,張御與他打過幾次交道,很可能先選擇殺他,但是他卻認為,張御可能會先殺段司議。

  因為他曾與武廷執對峙過,他的根本道法也被天夏方面知曉了,而段司議的根本道法卻還不曾暴露。

  張御並不知道是什麼,而不知道的東西才是可怖的,所以換作是他在場中,那一定是會先斬殺段司議,以剔除那些不穩定的因素。

  而這個可能一出現,那就可以利用根本推動其實現。為了以防萬一,他認為還需要為自己做一個遮護。

  故是此刻他在調戲過後,又是伸手一指,便見一道道法符從虛空之中落下,圍繞在他身外,這是他祭煉的救命護符,任何神通道法過來,都需經過這些法符才能落到他的身上,而一旦接觸此符,他就會因此不停挪轉,令人無法找到他之所在。

  可他也清楚,雖然這等手段看去非常有用,可在面對張御這等人物的時候只能稍加阻礙,不過只要這些就足夠了。

  遭遇對手時,在有難度的情況下,很多人是偏向先選擇先容易對付的。

  他並不知道段司議的護身之物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佈置是否能壓過其人,所以這裡只能賭一把了。

  段司議此刻也是在做著準備,他只是很簡單的扔出了一枚法符,再是服下了一枚丹丸,隨即整個人籠罩在一片光幕之中,看不清具體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其氣息也是開始變得若有若無,似乎收斂到了極致,如果不看那層圍繞身周的光芒,幾乎不知道其人真實存在那裡。

  其實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根本道法為何,按理說,在這個時候應該相互交流一下,好合作針對對手。

  可是他們一個是上殿出身,一個是下殿之人,雖然現在合作,但誰都不會真正信任對方,若是將自己根本道法透露出了去,那就等於對方背後所代表的實力都是知曉了,所以他們是不可能交代清楚的,只能各自為戰。

  張御這時也終於來到了烏金壁壘的樞機之前,根本道法一轉,輕而易舉撥開陣勢,進入了此中。

  而通過訓天道章,裡面的場景也是映入了不少的廷執眼簾之中。

  諸人看到,這裡是一方寬闊天台,周圍還有一些零星小台,上面雖然站了一些修道人,但明顯修為並不高,只那平台當中站著的兩名籠罩在光芒之中的人影,方才是正主!

  從其身上的氣機和所站位置來看,毫無疑問都是求全道法之人,應該就是兩名司議。

  陳首執和諸廷執此時不約而同加大了對鎮道之寶的催動,盡可能將其牽制住,不令之干擾到雙方的鬥戰。

  這一舉動,也使得盛箏、段司議二人身上負天圖的氣機頓時變得若有若無起來,與此同時,由於這番對抗,張御身上幽城金砂的護持同樣也被淡薄了下去,片刻功夫,便幾近於無。

  三人默默對視著,他們都是清楚,鎮道之寶的氣機只要還在,那麼尋常手段便很難傷及護持背後之人,但若是護持氣機在對抗下有一瞬間的消失,那麼就是彼此出手的時機了。

  張御看著對面二人,憑著「目印」和「聞印」,只是在一顧之間,就看出了兩人的形貌和此刻的狀態,認出其中一個正是盛司議,而另一個卻是不認識。

  他一句多餘之話也未言,在等了一會兒之後,見到對面兩人身上護持寶氣倏地出現了一個衰落,他眸中神光一閃,抬劍而起,對著盛箏所在就是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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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兩百一十三章 斬氣分陰陽

  盛箏神情驟然一變,自張御進來之後,他便盯著後者的舉動,見其揮劍朝著自己斬下,他不等身外的法符發揮作用,就先一步利用自己的根本道法加以躲避。

  這些法符只是增加他躲避的可能,可只要一點可能性存在,那麼在道法推動之下他就可能避開。

  而他認為,以段司議的判斷力,若是不想被張御一起斬殺,這個時候當會主動出手攻襲張御,至不濟也能對其出手加以遏阻。

  雖然他本想讓段司議來做這個誘餌,奈何張御就是認準了他,他也沒有辦法。

  其實他更想做的是將鎮道之寶強行收束回來,用於防護自身,只要擋住一瞬就可以了。但是考慮到段司議也掌握著這等權柄,這一瞬間恐怕會和他一同爭奪,反而造成滯礙,故是他只能原來的辦法躲避了。

  此刻他一閃之後,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他頓時心中一定,忖道:「躲過去了……」

  只要能繼續對峙下去,張御因見在他這裡不好得手,下一次未必會再是斬他,那麼他或可尋機出手了。

  只是他方才轉過這個念頭,忽然覺得渾身一冷,他緩緩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胸膛之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似乎一切生機活力都是從那裡流逝而去。

  張御只是淡然看著他,儘管對方有著許多護身之物,可只要那不是鎮道之寶,在他斬殺之下,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因為對方雖有轉挪之變,可在看見他抬劍的時候,那劍光已然是先一步斬出來了。

  況且他所用的「斬諸絕可」並不單單是劍法,還有「言印」、「聞印」的配合。

  若是只有劍法本身,此刻倒真不一定能斬中其人。因為道法之上存在者各種惑敵、疑敵乃至預判推算之物,還有各種各樣阻礙陣器,這使得你面前所見之人也未必是真的敵人,總有許多辦法是可以進行迴避的。

  或許真正掌握斬諸絕的人到此,也許要揮出許多劍才能斃敵,可是鎮道之寶護持被牽扯出來的機會只有一瞬,所以只要一劍無法建功,也即是等於沒有機會殺敵,所以盛箏的這番佈置其實也不算錯。

  然而他有大道之印的配合,才是能真正彰顯出這等劍上生神之術的威力,儘管他的劍法還並無法與斬諸絕的巔峰層次相比,但是能確保每一劍都能取得戰果,也算是走出了自己一條路,在某些方面或許更有勝出。

  盛箏此刻中劍,知悉自己必死,他看向遠處,問道:「為何?」

  他既問的是張御為何選擇自己作為主要目標,也是問段司議為何不趁方才那個大好時機對張御出手。

  張御看向另一邊段司議所站之地,他一揮袖,那方所在的光氣頓時散去,段司議雖然站在那裡,可是身影卻是飄渺不定。其人早在張御進來的時候,就已然自行殺卻外身,只是留下一縷氣意觀察著場中情形。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斬呢?

  段司議方才並不認為自己逃不掉,只要自我了斷,那麼正身就不會受到任何牽連,可是他試探了一下,發現盛箏卻並不願意走,還質問他是不是想逃,故是他決定自行撤走,反正他們也只是合作,沒那個交情。

  之所以不立刻走,那是因為過早離開,若是盛箏過了許久才被斬殺,這就顯得是他撤走才導致其人身亡,乃還不如見到張御後再走,只要時間間隔不長,那就不好說他臨陣脫逃,只會說是僥倖脫身。

  盛箏見到此境,立刻理解了張御的選擇,他仰天大笑一聲,對著段司議道:「似有你這般人在,元夏又何能長存?」說完之後,他身形再也維持不住,轟然一聲爆散了去。

  段司議對他所說之言流露出一絲嘲諷,只要活著才有機會,死扛到底有什麼用?他又看了張御一眼,流露出少許忌憚,而這一縷氣意,也是開始化作光氣,一縷縷飄散而去。

  張御看著其人散去的身影,這個時候他凝注片刻,卻是緩緩持劍而起,對著那飄散開來的光氣就是一斬!

  斬諸絕到了高上之境,最厲害的便是「斬氣即斬人」,所以斬中外身,也就可以殺卻正身,而除了意指之外,這裡面也蘊含著一層字面上的意思。

  不用斬殺身軀,只需斬殺你的氣機,就能將你殺死。

  只是他的劍法以往似乎距離這等地步還差一點,沒能做到此事,然而在這一刻,隨著他一路斬殺過來,不斷運使這等劍上生神的手段,氣意已然凝聚到了極點,意動神至,卻是斬朝此斬出了一劍!

  元夏元上殿,上殿之中。

  段司議正身從定中清醒過來,因為兩界通道隔絕,他並不知道那裡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大致能推斷出應該是天夏攻破入壁壘之中,局勢對他們很是不妙,可能到了抵擋不住的地步,所以自己不得不主動了斷了外身。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得一聲鐘聲響起,心中不由一跳,往外望了過去,那是下殿方向傳來的,若無意外,應當是盛司議那邊出問題了。

  他心中不由一陣慶幸,幸好自己主動了斷,提前走脫,而且他們一先一後可謂差不了多少,也不能說他棄對方於不顧。

  儘管這一回退回來,他可能什麼都得不到,終道權柄也可能會被削至最低,乃至於沒有,可好歹性命是保住了,不是麼?

  他越是想,越覺慶幸,忖道:「幸好,幸……」

  正是琢磨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渾身一僵,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無法進行下去了,好似被什麼東西斬斷了。

  而這個時候,他的身軀卻是好像被斬開一般,一節一節的掉落了下來,摔在大殿的地面之上,化成了一抔塵土,隨著他的頭顱也是掉落下來,面上帶著一絲不解的表情,最終消散至無。

  烏金壁壘之內,張御在一劍揮出去之後,儘管看不到真正結果,但他心中卻是知曉自己此回必然建功。

  他立定片刻之後,緩緩將劍器回來,久久不動,似是想要將方才這一劍的感覺抓牢於心神之中。

  只是這份感覺卻是飄渺不定,若有若無,每次感覺差一點就能留住,可就拿以留住,但又不完全消失,始終若即若離,他心思一轉,看來日後想要祭出這等劍法,純粹要看機緣了。

  他看向上方,那裡的鎮道之寶已然失去御主駕馭,看來這一回元夏一方的主持者就只方才二人,如今都已被他斬殺了。

  其實盛箏這人本來可以走的,但是此人顯然十分有傲氣,而且其人的根本道法凡是有一點可能,那都有一定可能做成,可以想見其一路修行都是以小博大過來的,所以不放棄也是可以理解的,此人的結局,也是由其人道法所決定的。

  這個時候,他也是察覺到,隨著兩人氣息一斷,鎮道之寶失去御主,餘下那些元夏求全道法之人似乎也不再抵抗,一個個也是斷絕了自身外身生機。

  雖然這些人得以脫身,可這也沒有辦法之事,兩人雖亡,烏金壁壘本身是陣器,陣機仍舊存在,他要過去,也有一段時間,根本來不及去一一斬除了。

  不過僅僅眼前的戰果已是足夠了。

  下來就是徹底清理此間了!

  與此同時,元上殿中,在下殿響起鐘聲的時候,緊接著上殿這裡也是響起了悠長鐘鳴之聲。

  這下把上下兩殿都是一起驚動了,不過這一回兩殿司議倒是早有心裡準備,在盛箏、段司議二人堅持不退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估算有這等可能了,甚至連報書怎麼寫都是想好了。

  蘭司議受上殿所托,先是去盛箏所居秘殿看了下,將所見到的情形記下,而後又在半途之上收到另一個傳訊,於是又匆匆往上殿歸來。

  不過這一次,下殿也是派遣了人手過來一起過問此事。

  茗司議走入殿中,對著他一禮,道:「蘭司議,又見面了。」

  蘭司議回有一禮,道:「既然茗司議到了,那我們這就動身,盡快將這件事查問清楚。」

  茗司議自無異議。

  他跟著蘭司議往外走,經過一處陣道,走入了段司議所在的殿宇之中,在進入秘殿大廳之後,本來段司議正身所在之地同樣是空空如也,除了身上信物可謂什麼都沒留下。

  此與方才盛箏還有之前傳司議等人敗落的情形可謂非常相似,縱然細微上面所有出入,但那也只是因為彼此的道法不同之故。

  茗司議道:「聽說蘭司議曾讓兩位歸來,結果這兩位都不願意回來?這兩位的執念太深了,有時候先退一步也未必不是壞事。」

  蘭司議則是上前查驗了一下,道:「可以看出來,段司議歸來的時候比盛司議稍晚了一點,合理推斷,應該是兩人共同禦敵,盛司議先是敗亡,而後段司議又堅持了一會兒,才是亡故,當然,也有可能是盛司議監事不妥,臨陣脫逃,所以導致段司議孤身奮戰,才致不敵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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