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傳奇前夜 作者:來過天涯 (連載中)

蒔子 2012-1-17 20:52: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35043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2:14
102 新紀元
   

    彈盡援絕,留在貨倉裏,最終也是要餓死的。沖出去幾乎也沒有生存的機會,不過,對於朱啟兵來說,手槍裏還有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他就絕不願窩囊的留在貨倉裏極端不體面的餓死。他是一個軍人,軍人的最高榮譽,就是在戰鬥中死去。

    回應朱啟兵的,有大約10名戰士,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竟然還有50多個倖存者。這些倖存者身份各異,不過都還很年輕。有的人寧願餓死,有的人寧可沖出去搏一把,這種時候,只能說人各有志吧。

    張淩浩最終並沒有阻止自己的連副,更不可能按照戰鬥紀律將他作為抗命或者臨陣脫逃者處決。事實上他自己也在猶豫到底是突圍,還是繼續堅守。突圍,他們賴以生存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堅守,與其說守的是一份希望,還不如說是反正都已經絕望了。

    這一年,張淩浩28歲,朱啟兵27歲,兩人只有一歲之差。不過,目送著朱啟兵帶領突圍小隊沖出去的時候,張淩浩卻覺得自己變成一個耄耋老人。

    “去吧兄弟。”張淩浩只能在心裏說,祝你們好運。

    分道揚鑣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想過他們還會再見。

    在貨倉裏整整呆了一個月,當貨倉裏的人都已經習慣於吃掉自己的同類,以及匍匐在裏面的強權者——也就是張淩浩和他手下的戰士們的腳下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的時候,在幽閉,絕望和變態的快感裏,張淩浩上尉迅速的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當他帶領貨倉裏殘存的幾十個人走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理直氣壯的接受那些人稱他為“主公”了。這是迷戀《三國演義》的張淩浩想出來的一個他非常喜歡的稱謂。

    而突圍出去的朱啟兵並沒有變成喪屍的食物,他奇跡般的活了下來,當他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見到李傑的時候,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8月11號,上午9點03分,雨,室外氣溫24℃,東南風。

    李傑帶領一支由為數不多的車輛組成的車隊,正停泊在這個城市北部一片相對偏僻的廣場上。廣場周圍明顯的留下了戰鬥後的痕跡,支離破碎而腐爛了的肢體隨處可見,道路上停放著很多廢棄的車輛,其中還有不少的軍車,在廣場的週邊,街壘、工事還堅守著它們的崗位,而旁邊一棟被炮彈轟塌了的大樓裏,在雨中依然冒著還沒有熄滅的黑煙。

    從4月份開始以後就幾乎沒有下過雨的光陰市終於下了一場雨,這場嘩嘩啦啦的雨一下,氣溫立刻降低了很多。如果是在以往,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一定充滿了欣喜的跑到室外大呼小叫的歡樂的大人孩子。那種乾燥、熾熱、肉眼都能看到地面上升騰的熱氣的天氣,太讓人崩潰了。

    在過去很多時候,人們在遇到類似的天氣的時候,也都會用上“崩潰”、“絕望”、“毀滅”這樣的字眼,可是,在真正的絕望面前,人們所麼希望還能像過去那樣詛咒那惡劣的天氣啊。

    這一天,“審判日”剛剛過去7天。

    傳說上帝創造這個世界用了7天,所以後來的人們以7天為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也足夠毀滅這個世界了。

    “審判日”過後的一個禮拜,李傑還在這座城市裏。

    李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馬上離開這座城市,不是他對這座城市有多眷念,讓他冒著那樣大的風險一定要留下來。事實上,他原本是準備更早的時候,就帶著身邊少數的幾個人遠遠的逃離城市的,在病毒大規模爆發之前,就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

    他之所以改變初衷,是因為他發現自己自從回到這個世界以後,曾經的記憶裏所知的一切都在不停的發生改變。他依然相信自己的記憶,但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僅僅依靠過去的記憶,依靠那個可疑的重生的經歷,就想當網路小說裏開了金手指的主角是不現實的。一方面他依然需要依靠自己的記憶,另一方面,他更需要的是發揮自己曾經戰鬥過,掙扎過十年的經驗,然後依靠有針對的策劃和隊友的配合,走出另外一條路來。

    留在城市裏的風險雖然很大,但是逃出去的困難也很大,而且各個可以出逃的通道,一開始就是喪屍蜂擁而至的地方。他既然沒有選擇一開始就走,現在往出城的地方去,無疑是自尋死路。

    李傑的基本戰術是,反其道而行之,避重就輕,堅決不跟大規模的喪屍糾纏,盡可能的收集一切能夠生存下去的資源。

    8月11號,上午9點30分。

    當所有還有條件收聽廣播的倖存者都在收聽那一份既像是勸誡,又像是宣告的發言的時候,李傑和他的部隊佔領了位於城市東郊的一個軍工廠。這個軍工廠對外宣稱是膠鞋生產企業,但是李傑知道,後來曾經有一支勢力,就是依靠災難後盤踞在這家軍工廠而起家的,而同時,古裂的情報機構也證實了李傑的記憶。

    “光陰市所有的倖存者,你們現在可以通過所有的無線電頻率收聽到我的廣播。我是神的使徒,現在,是向你們宣讀神諭的時刻了。”

    因為通訊中斷,手機、電話都失效了,或者即使沒有失效,電話那一頭的人,對外界的瞭解也未必更多。於是躲藏在各個角落的倖存者們要瞭解外界的情況,最方便的方式就是通過已經退出大多數人生活的收音機。並不是每個倖存者手裏都剛好帶著一台收音機,不過,人們有太多的工具具有收音機的功能了。
    倖存者們在收音機裏聽到的是一個略顯蒼老,但充滿磁性的男低音,這個聲音很容易讓人們猜想說話的那個人是一個風度翩翩,儒雅沖淡的年長的學者。即使對他說話的內容抱有強烈的懷疑態度的人,至少在當時,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他的蠱惑或者說感召。

    “如果你們以為這是一場災難,那麼你們錯了。我是神安排在這個城市的代理人,你們可以叫我執政官,因為從今天起,我將會代表神,對你們這些可憐的子民負責。現在,是告訴你們真相的時刻。你們所看到的一切,均是神的旨意。你們也應該懷著一顆赤誠而懺悔的心,回望渺小而卑微的人類自進入工業文明以後,對神創的這個世界的戕害。

    我想,不用我說得更清楚,你們也都知道,即使沒有這一次神的懲戒,這個我們賴以生存的星球,用不了多久,也將會因為能源枯竭,因為生活的污染,因為人心的罪惡而失去活力。看一看我們身邊消失了多少原本和我們一樣生存在這個星球上的動物吧?再看一看每年有多少水泥的房屋和道路湮沒了原來的土地和草原。看一看我們身邊日益污濁和乾涸的水源,再聯想到人們不斷增長的物欲貪念和加速毀滅整個世界的工業文明,難道我們不應該覺得羞恥嗎?

    是的,你們會覺得這是個悖論,既然是文明,又怎麼會是破壞呢?事實上,人類從農耕文明走到工業文明用了幾千年的時間,而後工業文明卻用短短的幾十年顛覆了我們原有的一切。我們,卑微而渺小的人類,才是這個星球上最可怕,最骯髒的病毒,我們所謂的文明,越是所謂的先進,對世界的破壞力就越大。我們人類甚至無知到以為自己可以掌控生命,無知到以為自己可以複製和利用生命。

    這是何等的罪孽!

    這不是一場災難。我代表天上的神鄭重的告誡各位,你們能在這場神的懲戒中倖存而沒有被感染,是因為你們是被萬能的偉大的神挑中和憐憫的小蟲。而更多的蟲子,則已經被神拋棄。

    他們必須被拋棄,他們必須承擔渺小的人類這麼多年來對神的冒犯和褻瀆多應有的懲戒。

    這場懲戒是從七天前開始的,你們必須記住這一個特殊而偉大的日子,因為,這是一個新紀元的開始。你們潛藏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裏苟延殘喘,全部得益於神的恩賜。從現在起,你們必須清楚的認識到,你們,都是神的僕人。你們必須對神抱有無上的敬畏,你們必須皈依到神的羽翼之下才有機會活下去。

    而我們,神選中的使者,會指引你們奔向新的光明。舊的秩序已經被打破了,你們也必須忘掉原有的身份。不要相信那些無能的政府官員,也不要妄想那些無能的軍隊能解救你們,7天過去了,你們應該清楚的聽到,那些骯髒的槍炮聲正在消散。那是因為神的懲戒早已滲透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不管是高官還是軍隊,一切的一切都會隨之灰飛煙滅,只有神憐憫的你們,還有活在這個世界的機會。你們必須珍惜這個機會。
    我是神聖的執政官大人,我將代替神掌管這個城市和周邊地區。如果你們懂得敬畏和明瞭自身的卑微和渺小,從現
在起,你們就當匍匐在我神聖的執政官大人和各級神的使徒腳下,祈求我們允許你們成為神的僕人。

    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進入新的紀元。從這個城市開始,你們要學會做好一個身份低微的奴僕。我會告訴你們應該怎樣到達指定的地點,那裏會有神的使徒接引你們。不要再自作聰明的違背神的意志了,那將得不償失。”

    “這個宣言比我的記憶提前了很多天啊,原本是災難爆發後半年多以後才做的事情,”李傑聽著收音機的話,面帶嘲笑的說:“真是迫不及待了。”

    “聽起來,這和你的論調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當收音機裏的男低音被沙沙的電流聲覆蓋的時候,林野不無挪揄的對李傑說:“你叫我們忘掉過去的身份跟你走,還要保持絕對的紀律性和服從性。”

    “你應該說他的論調有抄襲我所說的話的嫌疑。”李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說得再怎麼好聽,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因為這場災難,原有的秩序被破壞,倖存的人們要想活下去,必須要找到一定的依靠。而這種依靠,難道你以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嗎?”

    “可是這番話說得很空洞。”從小立志成為哲學家的李斯特說:“他們不會以為憑藉這些空洞的說辭,倖存者們就會對他們的神頂禮膜拜,然後哭著喊著去親吻他們的腳趾頭?”

    這個問題不用李傑來回答,很快,收音機裏又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那是李傑和李斯特都印象深刻的審判官呂幾念的聲音。呂幾念說的話比執政官簡潔和直接得多,她歷數了眼前的當局以往的種種罪惡,比如貪腐啊,不作為啊,等等等等,把以往日常生活中老百姓不滿意的種種刻意並且誇大的宣揚出來。尤其是對眼下,災難爆發以後救援的無力,秩序的崩潰,以及官員調動軍隊保護他們自己的家人,和有錢人勾結,卷走糧食物資,把廣大的市民都拋棄了等等等等。

    在呂幾念的宣告裏,現有的各國的政府都是邪惡的代表,所有的官員都是腐敗、吸食市民血肉的寄生蟲,這場神的懲戒不只是針對這些寄生蟲,還要懲戒更多的明知道這些寄生蟲的骯髒卻自顧自的生活的市民,是他們的自私和放縱造成了自己所受的苦難。

    “……你們已經失去了把握自己命運的資格,也不需要再去思考自己將來要怎麼做,你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們的一切交付給我們萬能的主神,再由神的使徒來引領你們活下去。記住,你們沒有選擇,除了神的羽翼,其他一切都只能給你們帶去更多的災難……”

    “靠,”林野撇了撇嘴,對著天空豎了一根中指,說:“我太陽你!”

    “很有效的心理戰。”李斯特嚴肅的總結說:“已經在災難中陷入絕境的人們,更看重的是誰救了他,何況他們本來對官方的認同感就不夠,這樣一來的話……,淨土教很可能真的能實現他們的目的。不過我很懷疑,現代社會的人們大都是受過教育的,究竟有多少人會真正相信那所謂的神呢?根據我的調查,都市人群是最功利的人群,實際利益對他們來說就是信仰。”

    “我個人是無所謂的,倖存的人,想的也只是怎麼活下去吧。至於是不是真的信仰那所謂的神,你覺得那些神職者又真的會那麼在意嗎?”林野也像李傑一樣的聳聳肩,說:“可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說著,他把目光投向了李傑。

    李傑笑了笑,說:“接下來?當然是活下去。在一個新的紀元裏。”

    這場災難毀滅了世界,卻也是淨土教宣稱的新紀元的開始,這在後世的歷史學家那裏,是得到了一致的認可的。所不同的是,淨土教把災難爆發的這一年稱之為“神域初年”,並以此作為新的紀年,而更普遍的紀年方式,則把災難爆發的這一年叫做紀元前,把第二年叫做新紀元元年。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2:36
103 軍工廠
   

    李傑的部隊現在有超過200人,這是他們離開度假山莊幾天以後的數字。原來的成員有的離開了,是永遠的從這個世界離開,而在路上,他們又收留了一些零散的倖存者。當他帶領這支部隊到達掛牌為永昌制鞋廠的城郊工廠的時候,與其說他們是佔領了這個工廠,還不如說他們只是順手接收了這裏。

    從地理位置上,永昌制鞋廠雖然是在城郊,但背靠光陰河的支流,河對岸也是一片廣闊的居住區,所以離出城的路口還是很遠的。而且由於周圍都是一些改制後破產、經營不善的軍工企業,所以這一帶原本的居民就不多。這原本是地產商們垂涎三尺的地方,只不過由於還有部分軍工企業意義重大,地產商的觸角才未能染指這裏。

    可是,李傑記得永昌廠是一個軍工廠,也記得後來有幾股勢力圍繞著這個廠進行了多次的爭鬥,規模雖然都不大,但充分說明了他們對它的看重。然而,永昌廠究竟是生產什麼的,李傑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答案,對於一般的市民來說,的確不可能知道那些軍工廠究竟都是幹什麼的。李傑只知道,他要搶在那裏成為爭鬥的中心以前,從那裏得到什麼東西。

    每個城市的堵車都是一個難治的城市病,光陰市也不例外。不過災難爆發以後,車輛堆積的地帶,主要在出城方向的各條主幹道。市區當然也是堵得一塌糊塗,但往往都是單向擁堵,對於李傑的部隊來說,基本上他們還是暢行無阻的。即使遇到雙向堵死的情況,他們也大可以用人行道上行駛就是了。

    客觀上來說,李傑帶領他的部隊到達這裏,比在這個城市的其他地方還要安全。這並不是他碰運氣的結果,他綜合了自己的記憶,並且從古裂那裏獲取了足夠的情報,再派出偵察小隊具體核實以後的結果。

    李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的能力僅限於一支基層戰鬥部隊的指揮官,現在他對自己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更多了幾分信心。

    “我還可以做得更好。”這也許是他的自我催眠,但他到目前為止確實做得還不錯。這和他的記憶有一定的關係,但更多的還是依靠他自身的努力。

    在來時的路上,他們看到了一些遺棄的軍車,包括2輛輪式步戰車和一些軍卡。

    李傑把這些車輛的成員數告訴了桑蕾,讓她進行推算,得出的結論是,遺棄這些車輛的,大約是一支400人左右的部隊。李傑帶著米格和一支戰鬥小隊進行了偵查,發現這些車輛都保存完好,只是內部充滿了血跡和殘肢。可以推斷,大約有一個營的戰鬥部隊接到命令前來接管永昌制鞋廠也就是兵工廠,但是在路途上,病毒大規模的發作,正在行進中的部隊內部發生了劇烈的戰鬥。

    一句話,軍隊雖然是為了抗災才投入到城市中來的,但病毒也並不會因為對方是軍隊就不去侵襲。現場的痕跡清楚的顯示,病變大約發生在李傑他們到來一天前左右,而且是突發的,病變的士兵也一定不少,更可能的情況時是免疫的士兵幾乎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身邊的戰友撲倒了。

    現場還有零星的幾隻穿著軍服的喪屍,都是有半截身體被槍彈打斷了的,在地上爬著,依然顯得十分的兇狠。李傑禁止他的戰鬥隊員開槍,而是要求他們用任意到手的工具或者武器將這些只能爬行的喪屍的腦袋砸碎。這可以節省子彈,避免吸引附近的喪屍,還可以最大幅度的消除隊員的恐懼感。

    李傑他們開走了那兩輛輪式步戰車和另外5輛軍卡,坐在血跡斑斑的步戰車裏,李傑臉上浮現了一種冷峻的笑意。好吧,那熟悉的一切都已經回來了,那就好好的大幹一場吧。之前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所經歷的一切,也絕非無用,相比於記憶中的十年前,他現在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各車注意跟進。”李傑拿著步戰車上的對講機,調整各車之間對講機的通訊頻率,不需要胡仁天那樣的高手出手,李傑自己都能搞定的。“再次強調,沒有命令,不管路上遇到任何情況都不允許脫離隊伍,否則後果自負。我們現在將要進入一個新的休整集結點,那裏會有喪屍,也會有戰鬥,戰鬥部隊進入臨戰狀態。”

    “明白。”

    “好的。”

    “哦,好吧。”

    “行,就聽你的。”

    “有喪屍也一定要去嗎?”

    各部分成員的回答各不相同,儘管李傑一再強調和要求,但能按照他的要求,以軍隊化的紀律和語調作出回答的,還不到三分之二。李傑只能樂觀的想,至少,最開始和他在度假山莊集合又倖存下來的那些人,已經開始適應這種交流方式了。

    對外稱之為“永昌制鞋廠”的兵工廠,內部的數字番號外界自然是不知道的。由於其周圍的軍工企業多數都處於停產停工狀態,也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家工廠的生產情況。

    病毒是不會挑食的,普通市民也好,工廠的工人也好,機關的領導也好,也包括員警和軍人也好,只要沒有抗體,在最初的感染期,無論是誰都抵擋不了病毒的侵襲。當李傑的步戰車衝開並不算很厚的鐵門,將幾隻穿著保衛制服的喪屍撞飛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李斯特歎息了一聲。很顯然,在這個兵工廠,感染同樣無法倖免。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半位於地面,一半位於地下的廠房,看起來,那像是一排穹頂倉庫一樣的建築,倉庫門前的空地足夠寬闊,在容納了李傑部隊的30多輛車之後依然顯得空空蕩蕩的。在這片空寂的廠區裏,同樣也有零零星星的喪屍憑著覓食的本能四處遊走著。突如其來的汽車聲驚擾了它們,但是,當它們嘗試著圍過來的時候,排列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的車隊裏的槍聲響了。

    圓形防禦,這是機械化部隊在野外佈防時基本的防禦陣型。方案是李斯特做的,原則是帶有裝甲或者本身比較皮實的車輛擺在外面,具有戰鬥力的人員也擺在外面,內部則是技術人員和沒有戰鬥力的婦女和孩子——後兩種人,目前在他們這支部隊裏並不多。方案是很好做,但即使已經演練過了幾次,這個陣型擺得還是相當的勉強。

    幸運的是,廠區的喪屍並不算多。

    李傑站在步戰車的門邊,把對講機從車窗里拉了出來——

    “各單位注意,保持警戒,監控中心?”

    “攝像頭安裝完畢,監控中心啟動,生命探測雷達啟動,掃描結果顯示廠區內還有數量30到45的生物活動,其中有部分熱量超過數值,懷疑是感染者。”

    監控中心是以胡仁天博士為主,用集裝箱貨車改裝成的通訊、監控中心,對講機和攝像頭都是在相關的店面裏自己拿的,生命探測雷達則是運氣好,在一個消防隊裏找到的。

    “好,第1小隊?”第1小隊由李慈恩負責,人數並不多,但都是學警隊伍裏槍法比較好,心理素質極佳的警戒部隊。

    “制高點完全掌控,週邊警戒線佈置完畢。”

    “後勤?”

    後勤還是由桑蕾來負責,但具體的事務更多是由桑蕾的助手季憶、林間溪等年輕女孩來擔任。林野也在後勤組,不過主要幹的是苦力活。

    “20分鐘後可以進行晚餐,主食是壓縮餅乾,有水,還有為數不多的水果,這可能是最後一批水果了。還有,可以的話,應該嘗試準備熟食,我看到廠區側後的生活區種植著很多蔬菜,食堂裏應該也有足夠的炊具吧。”

    李傑看了看表,對著對講機說,“林野,帶作業小組將鐵門修復並加固,今晚我們在這裏宿營。第3、第4小隊全力清剿廠區裏的喪屍,注意節約子彈。第2小隊配合後勤清楚食堂附近的隱患,今天我們做一頓飯吃。”

    這是個好消息,幾天來,他們更多的都只是躲在車裏,不停的在這個城市尋找比較僻靜的角落,像倉皇流竄的敗兵一樣。雖然能活著,還有壓縮餅乾和礦泉水就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可誰不希望能吃到一點熱的東西呢?更何況,光吃壓縮餅乾的話,腸胃功能會出現紊亂的。

    永昌廠有堅固的圍牆,對於肉體來說足夠厚實的鐵門,至少在這個晚上,他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李傑並不怎麼高興。因為永昌廠並不是他想要的兵工廠,至少並不是生產槍支彈藥的兵工廠。廠區內,他們零零落落救出了躲藏著的十來個工人。他們藏身的地方有的是幽閉的房間,有的是吊裝車間的高架,還有的是鐵質的櫃子。而在他們臉上,饑餓是比恐懼更深刻的表情。

    “我叫吳永志。我是鍛造車間主任,特級技工。”出現在李傑面前的這個50歲上下的男人個頭不高,大約只有162公分的樣子,有一身好肌肉,長著一張坑窪不平的臉,他的臉並不是生來就是這樣的,而是他在這個工廠工作了超過30年留下的印記。據他說,他在這間工廠裏幾乎什麼工種都幹過,而且幾乎什麼工種都幹得非常的出色。但是,似乎印證了真正能幹事的,永遠只能幹事,而懂得溜鬚拍馬的那些人,才可能搖身一變成為指揮幹事的人。

    “你們這個工廠只是生產管材的?”李傑的語氣裏難免有些失望,不,應該說是很失望,他本來一直幻想著這個軍工廠就是生產槍械的,他不在乎他們生產的是95槍族還是81槍族,哪怕是56式也好,那樣他這支雜牌部隊就可以立刻武裝起來了。

    管材?那對他來說有用嗎?

    “聽你的語氣,好像很看不起我們?”資深的特技技工停下吞咽黏在嘴裏的壓縮餅乾的動作,非常辛苦的騰出了舌頭,含混不清的說。

    李傑只是笑了笑,不管怎麼樣,他的隊伍了有多了十多個成員,而且這些工人比路上收集的那些市民更有紀律性,也更有力量。

    “你知道我們的管材是用來做什麼的嗎?”吳永志情緒有些激動的看著李傑,似乎李傑的態度給了他很大的侮辱,他加重了語氣,說:“我軍現役的99式坦克所需要的炮管,用的就是我們這裏的材質!”

    李傑想說,可我現在需要的不是坦克炮管,我只需要最簡單的步槍。但是,他隨之眼睛一亮,問:“工廠還能運作嗎?”

    吳永志對李傑的反應表示贊許,坑坑窪窪的臉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眼裏滿是孺子可教的神情,回答說:“我們的供電系統是完全獨立的。”

    雖然沒有直接找到槍支彈藥,但用高硬度的特等鋼材鍛造出來的冷兵器,穿越回古代的話,也算得上神兵利器了吧?用來對付零散的喪屍,甚至比熱兵器更有效。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2:37
104 任務
   

    按照李傑的要求,吳永志和倖存的工人給他提供了三份圖紙——

    刀,最傳統的冷兵器之一,設計為刀刃長65公分,刀柄長35公分,全部從一塊材料中截取,是一個完整的整體。這把刀可以單手握,但更適用於雙手把握,刀身比較沉,但砍傷力非常強大。適合力量較強的戰士使用。

    槍,最傳統的冷兵器之一,採用組合式設計,槍頭部分採用高硬度的優質鋼,槍尖有分叉,它的作用並不是直接將喪屍刺死,而是抵住喪屍的身體使其不能前撲,當然,能夠直接刺中喪屍的頭部的話同樣可以直接解決問題;槍身部分採用合金材料,相對較輕一些,和槍尖的結合部分用高溫密壓,避免戰鬥中脫落。槍全長1.5米,槍身中段採用螺口組合,可以拆解為兩部分,便於在車廂之內狹窄的空間攜帶,並可以作為兩件武器近身搏鬥。當然,後一種戰鬥方式極其需要戰鬥技巧。

    弩,工序複雜得多,但可以先製作少量較大型的弩作為支援武器。

    也好,這也算是一個很大的收穫。

    雨一直從早上下到了夜晚,似乎是老天在彌補此前長達幾個月的乾旱,而隨著雨夜的來臨,大多數隻穿著夏天單薄的衣衫的倖存者,已經開始覺得冷了。

他們按照編排的隊伍聚在一起,躺在廠房裏的地上,彼此都挨得很近,希望能借助身邊的人來溫暖一下自己。

    就在幾天以前,這裏大部分的人不是剛剛下班,帶著一身疲倦蜷縮在城鐵的車廂裏,在回到家之前好好的打一個盹,就是剛剛開始夜晚的生活,畫好妝,戴上與白天截然不同的面具出現在那些燈紅酒綠的光影之間。又有誰會想到,在這樣一個雨夜,會和一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擠在一間廠房裏互相取暖?

    可能夠擠在一起互相取暖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夜還未深,但已經有人開始說夢話,有人猛然驚醒,看著黑暗中偶爾亮起的一兩個火星,尖叫之前,又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人背靠著牆做著,一言不發的淚流滿面,有的人抱著頭,依然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也有人什麼都不去管,一邊磨著牙,一邊打出了很響的呼嚕。

    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能活著誰在這裏,那就是幸福的。

    “回來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沒事了就睡覺的幸福的,作為這支隊伍的指揮官,李傑能夠休息的時間要少得多。在一片似真似假的寂靜裏,他一直在等著外出的小隊回來。

    出動的是第1小隊,小隊指揮官李慈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損失了一個夥計。”說這話的時候,年輕的小女警心裏很傷,即使最近幾天來他們都看慣了死亡,可她還是覺得心裏很傷。那種傷,是“難過”那種形容詞所不能到達的程度,她很想哭一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戰鬥服還有肩上的微沖禁錮著她,使她有種哭不出來的感覺。

    她也已經和她的家人失去聯繫了,因為災難爆發前還抱有僥倖心理,只是通知他們到鄉下親戚家暫避,但是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鄉下也同樣不可避免。雖然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去尋找他們,可她也深知如果單獨靠她自己,會有什麼結果。

    李慈恩的第1小隊之前的任務是外出引怪,把被他們吸引過來的喪屍再引到別的地方去。這是每天紮營的時候,幾支戰鬥小隊輪流執行的任務。

    每一次,他們都能完成任務,可是每一次,他們都會有人不能一起回來。

    還能說什麼呢?

    李傑只是伸出手,把李慈恩摟到懷裏擁抱了一下。只是一個擁抱吧,抵得過千言萬語。李慈恩同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的小隊完成了任務,等待他們的,是額外增加的一份晚餐,還有特殊的慰問,那是後勤方面給他們準備的熱水——在這個能夠獨立供電的工廠裏,洗熱水澡是災難後的人們不敢想像的奢侈享受。

    “這是今天的消耗清單和庫存餘量。”就在李慈恩從李傑的旁邊擦肩而過的時候,桑蕾輕輕的來到了李傑的身邊。也許她看到了李傑和李慈恩的那個擁抱了吧,也許沒看到,糾結的是李慈恩——最後她想,無聊,看不看到又怎麼樣呢?桑蕾說話的語調是平靜的,每天的清單都需要李傑簽字,對應人員的增減,每天的清單都會有變化。

    “按照現在的配給量,我們還能堅持3天。”桑蕾站在離李傑大約半米的距離以外,輕聲說:“前提是暫時不會有人增加進來。”

    李傑說:“不增加人員是不可能的,這不是道義的問題,是一個發展問題。”

    在副官這個角色上,李傑認為桑蕾非常非常的稱職,她幫助他省掉了很多瑣碎和麻煩的事情,事實上現在如果桑蕾不在身邊的話,李傑就會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亂糟糟的了。

    李傑覺得他為桑蕾找到一個最能發揮她的特長的角色,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當桑蕾被太多的瑣事牽絆,而他自己也有太多的具體事務要完成的時候,他們之間的親密感貌似降低了不少。有時候李傑忍不住會想這是不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他得到了一個極好的幫手,可失去了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孩。

    這種念頭在李傑的腦海中不時閃過,可他一直都沒有機會去彌補這個缺憾——他們,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討論感情的問題。李傑覺得,這真是一個悲劇。

    “我明天有新的安排。”在清單上簽了字以後,李傑對桑蕾說了一句。

    桑蕾點點頭,說:“好的。”說完,她就轉身準備離開,她現在一邊要當李傑的副官,一邊是後勤部門的頭,她得回到她的部下之間,後勤部隊大半以上都是女性,她們集中在了一起。即使是季憶的父母季雨前和車佳璿現在也分別隸屬不同的小隊,這是李傑定下的規矩,現在他們沒有任何條件允許夫妻住在一起。

    “桑蕾。”李傑看著桑蕾轉過身去,忍不住叫了一聲。

    “有。”桑蕾轉過身來,立正,姿勢很標準。

    “不需要這樣吧?”李傑不禁有些苦惱了。

    桑蕾聳了聳肩,這是紀律,李傑說,紀律是他們這支隊伍維持下去的關鍵。

    李傑看了看周圍,說:“至少這一秒鐘不需要。”

    桑蕾輕輕的笑了笑,說:“不要公私混淆哦。對了,你叫我,有事嗎?”

    “沒有。”李傑有些沮喪的擺了擺手,說:“你去休息吧。對了——”在桑蕾走前,他又叫住了她,不過,嘴唇翕動了幾下之後他只能說:“辛苦了。”

    桑蕾嫣然一笑,轉身輕快的離去。

    “丟人啊。”桑蕾的離去,換來的是一個鄙視的聲音,李傑不用看,也知道是林野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李斯特。

    “丟人?”李傑不解的看了一眼林野。

    林野說:“都什麼時候了,該親就親,該抱就抱,該那啥就那啥了……誰***知道自己明天是不是還有機會享受一把啊。”

    李斯特說:“那樣的話,除了頹廢和絕望,我們還能有什麼?”

    林野說:“心懷希望不代表就要當一個清教徒啊?再說,這傢伙一看也不是素食主義者,裝得這麼辛苦,何必呢?”

    李斯特搖了搖頭,說:“這是角色決定的,如果我們的指揮官不用負責這麼多人的生死,自然也就無所謂了。有時候雖然的確有裝逼的嫌疑,但那也是身不由己啊。”

    “靠!”李傑火大的說:“李斯特你說什麼?裝逼?這是一個大學老師該說的話嗎?”

    李斯特呵呵一笑,說:“我現在只是一支流浪部隊的見習參謀而已——對了,我們不是來和你討論要不要裝逼的問題的。我在想一件事,大家分析一下。

我們在路上遇見了一支被遺棄的軍車車隊是吧?甚至還有步戰車。根據桑蕾的推算,這支部隊大約有一個營左右的兵力。不過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崩潰了。”

    李傑說:“軍人一樣的會感染病毒,但他們的身體素質較好,所以病變的時間會推遲一些。現在,整個城市的槍炮聲都消停了很多,和這個原因也不無關係,也許大多數的部隊也已經解體了也不一定。”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李斯特說:“我關心的是,他們的任務是什麼?附近沒有成型的倖存者營地吧?”

    林野說:“我們能過來是因為這邊喪屍相對較少。那麼軍隊為什麼來?為了製造坦克炮管的鋼材?”

    李傑眼睛一亮,說:“這附近還有軍工廠,而且更可能是直接生產槍械彈藥的。這件事值得我們做。不過李斯特,你先做另外一個預案。”

    ……

    “聽好,現在廠區附近裏仍有一定數量的喪屍,以下念到名字的三人小組,每組至少要獵殺一隻喪屍,以此來換取你們今天的晚飯。注意,每小組給你們配備一支手槍,但只有兩發子彈,你們必須正確,而且準確的使用。另外的武器你們可以自己選擇鋼槍和鋼刀,都是新鮮出爐的,你們走運了。當然,還有消防斧。你們必須配合作戰,出現任何情況,都由組員共同面對。可以進行小組間的合作,但獵殺的數量也必須與之匹配,反之則合作的小組共同承擔責任。時間以下達命令開始計算,2個小時以後無法完成任務的,視為失敗。”

    這是李斯特根據李傑的要求作出的一份新方案,當然,宣讀的人依然是李傑。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2:38
105 未來會怎樣
   

    “胡發林、付旭偉、潘世江、吳維、張元偉……以上念到名字的人員為你們所屬的三人小組的組長,任務及其執行任務的條件和獎懲條例已經很明確了。

我們的糧食餘量已經不多,每個人想要活命,還要吃飽,必須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我和這支部隊,在盡可能的給大家提供幫助的時候,也需要每個人都為這支隊伍付出一切。”

    李傑看著面前20個臉上神情各異的小組長和他們身後更多惶恐的組員,鏗鏘有力做了一段簡短的發言。

    道理很明確,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支逃生的隊伍更不能擁有什麼事都不能做的拖累。

    三人小組是李傑部隊的基本單元。李傑理想的構成是,每個三人小組裏面至少有一個戰鬥骨幹,再由三個小組外加一個班長和兩個核心骨幹組成一個班。

這也是他以前的部隊的組成方式,戰損是不可避免的。但這樣的組合,即使不斷的補充新兵,只要那些骨幹還在,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就絕不會大幅度的下降。

    不過,李傑知道,現在他手裏的部隊,人員上是比他過去的部隊多出了不少,但要論戰鬥力的話,恐怕連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還沒有吧。嚴格的說,現在這支部隊就是一支烏合之眾。即使是那些現在他作為核心使用的學警,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樂觀的想,有總比沒有要好得多,不是嗎?

    對於這支隊伍的所有成員來說,戰鬥是他們的必修課,因為喪屍在撲上來的時候,斷不會區分你是男是女,是強者還是弱者的。他們也不可能有更多的時間先進行模擬訓練,再一步一步的增強力量,只有通過血淋淋的廝殺,才能最大限度的提升他們的生存能力,至少心理上那一關必須馬上就經過考驗。而戰力的不足,也必須通過團隊的配合來實現,也必須讓他們明白,團隊,使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礎。

    獵殺任務開始以前,李傑和邊界、李慈恩組合,利用引到工廠牆外的幾隻零散喪屍,演練了一次團隊配合,使用冷兵器殺死喪屍的教科書式戰鬥。雖然是演練,可他們同樣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因為喪屍是不會因為他們的教學需要而減低自己的捕食水準的。

    李傑選擇和李慈恩、邊界搭檔是有原因的,他們三個人裏面,李慈恩是女性,李傑自己本身並不屬於孔武有力的類型,邊界則相對強壯一些。這符合他的部隊裏大多數的三人組的模式,可以給那些滿臉惶恐的小組增加些許的自信。當然,如果他選用和林間溪那個小女生,再加上陳重那個猥瑣男的組合的話……

    戰術是李慈恩作為誘餌,作為較弱的一方,喪屍會有一種本能的首選,當一個喪屍被引過來以後,李傑首先迎面用鐵槍刺進喪屍的身體裏,並奮力的頂住它,而李慈恩也轉身用鐵槍協助李傑將喪屍牢牢頂住,這時候遊移在外側的邊界則快速跟進,出現在喪屍的側面,揮舞鋼刀準確的將喪屍的腦袋砍掉。

    他們如法炮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消滅了游離在工廠牆邊的3只喪屍。不過當附近的十幾隻喪屍聞到氣味湧過來的時候,他們也只有收拾傢伙開溜了。
    演練結束之後,就是被選中的小組各自領取自己的任務去完成了。

    “會死人的。”作為這個演練方案的策劃者,李斯特憂心忡忡的對李傑說。理論上,他設計的方案和戰術細節,除了李傑他們的演示之外,李斯特又進一步具體的給那些訓練小組進行了講解,不過一來他自己也是理論派,二來,就算再完整精密的方案,也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尤其是,他們的對手根本不會給他們犯錯的機會。

    “你說他們會不會埋怨你?”李斯特看著李傑,有點不夠自信的問:“要不是這個方案的話,他們至少現在是安全的。”

    李傑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手錶,對身邊的桑蕾說了句開始計時,又過了一會兒,才扭頭對著李斯特反問:“現在還有哪里不死人的嗎?至少他們現在有武器,而且最近兩天都吃飽了肚子,如果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免不了一死,那麼歸根到底誰也救不了他們。”

    李斯特搔了搔頭,說:“話是如此,但我擔心的是這樣一來,本來是我們救了他們的,他們卻會因此記恨我們。準確的說,是你,因為站在眾人面前下命令的人是你。人心是最複雜多變的,而生活在城市裏,習慣了自我的處世方式和思維方式的現代人,往往首先都是從自己的立場去想問題的。”

    李傑有些不解的看著李斯特,問:“你擔心的是什麼?我們要組建的,並不是一個旅行團。我不可能要求每一個成員都心悅誠服接收現有的組織模式,更不會要求每一個成員都喜歡我。包括你和林野在內,儘管我把你們看做兄弟,可在你們心裏,對我這種態度不是一直都不以為然嗎?但只要經過時間和戰鬥的考驗,隨著一部分人的離去,剩下的人,自然會有該有的認同感。”

    “說到兄弟這個話題。”李斯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誠實的說:“一開始我確實覺得怪怪的,為什麼這個人一見到我,就稱兄道弟起來了?可是你又不像那種在場面上混,跟誰都稱兄道弟的人。說不以為然是不對的,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不習慣吧。不知道林野怎麼樣,不過至少我現在很能接受你作為我們的指揮官這件事情。

    但我在想兩件事情,第一,怎麼才能迅速的讓這支隊伍產生足夠的團結性和凝聚力。

    關於這一點,首先明確以你為核心來建設這支隊伍是必須的。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們雖然更喜歡講究自己的個性,但服從于上司的指揮,這是一種最基本的職場規則。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從這支隊伍裏任何人的角度來說,都必須信任你,服從你,因為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好。而我們最早認識你的幾個人,作為你的幕僚,我們還有盡可能的塑造你的正面形象,讓那些新來的成員相信,只有跟著你,才是最安全的。”

    李傑說:“不需要刻意的去做,經過戰鬥的洗禮,在一次次的戰鬥中生存下來的人,自然就會明白這一點了。”

    李斯特擺了擺手,說:“這是一個誤區,雖然本身是沒錯的,但我說的不只是戰鬥層面的,還有心理層面的。現在的情況是,由於災難的到來,人們原本的生活方式被徹底的顛覆了,原有的社會秩序也徹底的崩塌了,所以他們的價值觀也好,人生觀也好,都會在死亡和饑餓面前得到徹底的改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淨土教能在災難以後獲得廣泛的支持是一種必然。本質上,我們的隊伍跟他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本質上的區別嗎?李傑沒有反駁李斯特的話,也當然不會拿我們是正義的,淨土教是邪惡的這種童話體來作答。回想過去,反抗軍和淨土教的區別,應該在於前者在絕望和逆境之中,多少還抱有一線希望,並最大限度的尊重“人”這個字的存在吧。而淨土教假借宗教的外衣,卻把人當成隨意處理和擺弄的玩具,而更可怕的是,他們還自我催眠的以為這是施恩於那些可憐的人呢。

    不該和李斯特這個從小立志當哲學家的白癡討論人生觀和人性、人心的問題的。李傑表示認輸了,說:“我們不要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一點吧!”

    李斯特呵呵一笑,說:“我到底想說什麼?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好吧,這個問題我們不談,回到我的問題上來,我們怎麼使這支隊伍有足夠的團結性和凝聚力。作為一個見習參謀,我的建議是四個字——一種很古老的權術——恩威並施。不能只是一味的強調紀律、組織方式和戰術。以現代職場的人際關係處理原則來說,除了公平公正以外,你還必須學會作秀,也就是前面我說的,該裝逼的時候就得裝逼。”

    李傑沒有說話,但在李斯特看來,或者他們的指揮官不以為然吧,但作為參謀,該提出的建議他一定會提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參謀這個角色。

    “我還有第二個問題。”李斯特明顯的感覺到了李傑的不耐,加快語速說:“那就是,我們的隊伍會走向何方?我的意思是,我們的部隊最後會是什麼性質的?如果自始至終我們都保持樹立你的權威性——這是必須也是必然的,那麼到最後,當你手裏的權力達到一個足夠的高度的時候,你會怎麼做呢?我用一個體制的選項你可能會更明白一些,我說的是——你會建立一個家天下的王朝,還是退位讓賢,建立民主制的整體呢?”

    “你有夠無聊。”李傑終於忍無可忍的說:“在我的記憶力你真的是惜字如金,甚少說話的,怎麼你現在就這麼唐僧呢?還有,我們不過是一支200多人的隊伍,也許明天就全軍覆沒了,我們最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活下去,是吃飽肚子,你想的那些問題,是不是太遙遠了一點?不,不只是遙遠,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李斯特說:“是你自己說過要有長遠的希望的。好吧這些都不說了,我們在這裏停留多久?林野似乎沒有什麼突破,周圍的工廠也看不出有哪一家像是生產槍支彈藥的。歸根到底,我們的推測也只能是推測而已。那位古局長,不能給你提供更詳實一些的情報嗎?”

    李傑沒說話,因為,實際上他和古裂的聯繫已經在幾個小時以前徹底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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