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傳奇前夜 作者:來過天涯 (連載中)

蒔子 2012-1-17 20:52: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35048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26
40 喪屍?毀滅?廢墟?
   

    “好。”廖寂穿著一件白色的工作服,拿起一個銀光閃閃的小指揮棒,指著那三支分別呈現為紅褐色、藍紫色和墨綠色的試管,說:“我來說一下吧,這裏有三支試管,編號為1、紅褐;2、藍紫;3、墨綠。李傑,1號是從你的體內提取的血液培養樣本,2號是你從那個癲癇病人身上提取的血液培養樣本,3號你之前送來的注射液樣本。待會我還會給大家展示4號,綠色試管。經過司徒老師這些天來廢寢忘食的研究,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得出一些初步的結論。

    在2號試管裏,我們分析出一種全新的病毒,它和我們以往所認識的任何一種疾病的病毒都不一樣。這一種可以自我複製,並且在複製過程中可以自我優化、重組的病毒。在高溫環境,尤其是40°C左右的氣溫條件下,是它最活躍的時候,如果再遇上合適的濕度,那麼它的繁殖能力非常的迅速。

    它可以通過空氣、液體進行傳播,對人體具有很強的破壞力。感染這種病毒的初期症狀,和感冒非常接近,也就是說,這種病毒在早期有非常強烈的自我隱蔽性。這個時候,如果用普通的感冒藥,或者即使是當做特殊感冒病毒進行處理,都不能徹底的消滅它,只能抑制它的活躍程度。注意,這一點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它會就此潛伏下來,等待變異的時機。

    這個潛伏期的長短,目前我們還沒有十分肯定的答案,只能初步推算,因個體差異,會在一周到一個月的時間。當它經過潛伏期,完成了自我優化重組以後,它就會以一種爆發的狀態在人體裏進行破壞。

    它能破壞幾乎所有的人體機能,並且以更快的速度進行自我複製,這個過程,會直接導致腦死亡。注意,是腦死亡,而我們普遍意義上的人體生存的證明——心跳、脈搏並不會因此而停止。甚至在某種情況下,會增強人體的某一部分機能。使感染者變得比原來更加強大,而病毒在自我複製的時候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這也導致了感染者會有強烈的饑餓本能,在已經腦死亡的情況下,感染者的身體卻因為這種饑餓感而無意識的行動,表現為一種追逐食物的本能,也會使感染者具有極端的攻擊性。

    他們會攻擊一切可以捕獲的生物,病毒會破壞感染者的大腦及其功能,同時又會刺激、增強感染者的聽覺、視覺和嗅覺,大多數時候他們的行動會非常緩慢,但是進入到感官刺激的範圍,他們的肌肉組織因為病毒的驅動會變得非常強大,產生的結果是行動能力十分的驚人。

    說到這裏,對於這種病毒的破壞性和所可能導致的後果,大家應該比較清楚了吧。”

    李傑並沒有說話,廖寂所提到的這些東西,對於他而言早已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基本常識。雖然他沒有廖寂那樣的專業知識,對病毒的分析也沒有那麼有條理,但是他所知道的,還遠比廖寂要多很多。

    至於其他的人,司徒教授正在閉目養神,廖寂的話只是在給別人講述他們的研究結果,對他來說,他更關心的是更多還沒有解開的謎團。古裂正把一支雪茄放在鼻子下面聞,實驗室裏不許抽煙,所以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過幹癮。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但看得出,他不是很認真。只有那個中年人,他的臉色隨著廖寂的介紹而變得越來越難看。

    廖寂繼續說:“來看1號試管。我們做過實驗,1號試管裏的血液樣本,對這種病毒有一種天然的排他性,在2號處於初級階段的時候,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防禦系統對其進行抵制。簡單的來說,空氣傳播對1號沒有直接效用。

    如果我們把3號和1號進行融合的話,我們就會發現,1號的防禦系統會逐步遭到破壞,最後徹底失去抵抗能力。3號本身不是病毒,只能算是一種人工合成的生物有機體,它最大的作用是麻痹人體的神經網,使人在一定時間內失去自主意識,只能接受一些條件反射式的指令。奇怪就奇怪在它能對1號產生破壞,這種破壞本身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當1號面臨2號的時候,就像是本來可以抵抗敵人入侵的一支軍隊,被人先從後面切斷了他們的糧食、彈藥供應,最終只能一敗塗地。”

    李傑還是沒有說話,儘管這時候他的心裏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這時,李斯特說:“那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1號的存在,是抵抗2號的希望,但3號是2號的同盟,它的出現,就是為了瓦解1號的抵抗力的。”

    廖寂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說:“客觀上,目前我們得到的答案,的確是具有這樣的效果。”

    李斯特說:“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應該很糟糕。本來2號的出現,具有一種災難性的效果,但是有1號的存在,等於保留了一線希望。但是隨著3號的加入,這最後的希望也有可能會被毀滅。用很多宗教的語言來說,這是死神的舞步。”

    “我被你們攪昏了。”這時,那個頭髮稀少的中年人拍了一下自己手邊的沙發扶手,說:“我不想再聽你們說什麼123,321,還有什麼初步推斷之類的論調,我只想知道,你們所說的這種病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現在是什麼狀況,到最後究竟會造成什麼惡果。不要給我說你們的推測和假設,我要的是實際的,現有的證據!證據!”

    “你想要什麼樣的證據?”李傑冷冷的反問:“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咬人的喪屍?還是整個世界因此毀滅的廢墟?”

    “喪屍?毀滅?廢墟?”中年男人站起來,盯著李傑說:“你這是在危言聳聽,或者說,簡直就是妖言惑眾!”

    “鄭副市長。”古裂趕緊出來打圓場說:“淡定,淡定啊。”

    那個不怎麼像中年的中年男人,是古裂的老上司,分管這個城市公檢法系統的副市長林森。而那個正在大為光火的很像中年男人的中年男人,則是另一個副市長,主管全市衛生系統的鄭保國。

    李傑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這樣一個普通的升鬥小民,竟然也有機會和本市的兩位副市長坐在一起。兩個人口上千萬的大都市的副市長,對於一般老百姓而言,那都是神一樣的人物了吧?三生有幸,簡直是三生有幸。李傑是這麼在心裏自嘲的。不過,對他而言,這些人是什麼身份,壓根就不重要。當病毒肆虐的時候,不要說什麼副市長,就是什麼總統、首相,也照樣有第一波感染就中毒死掉或者變異的。

    “林副市長。”鄭保國沒有搭理古裂的圓場,轉頭看著林森,說:“今天市委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你那麼著急的把我拉過來,就是為了聽一個副高職稱都沒有拿到的年輕醫生,還有幾個身份不明的人說什麼病毒和末日的嗎?老實說,我覺得你我的時間都十分寶貴,咱們市的治安狀況最近非常不理想吧?而我,關於夏季防疫工作的各種會議和資料,還有今年的社區醫院的建設材料……每天給我48個小時,我也忙不過來呢!”

    林森笑了笑,看了一眼仍在閉目養神的司徒教授,其實剛才鄭保國的話未免也太忽略他這位大教授了,不過,老人家似乎涵養很好,現在也沒有說明什麼的意思。那麼,還能怎麼樣呢?

    “不好意思。”林森對鄭保國說:“可能是我考慮欠周了,這樣吧,常委那個會,王書記萬一點名的話,你老兄可要好好的為我掩飾一下。我再留下來,聽聽專家的意見。”

    鄭保國半笑不笑的說:“哦,林副市長莫非想和我換個位置?”

    林森擺了擺手說:“我哪有那個本事啊。這裏面牽涉到幾起兇殺案,不把它解開,也是我的失職啊。”

    鄭保國看了他一眼,再沒有多說什麼,拿起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27
41 我們都沒有多少時間了
   

    “鄭副市長是個認真、努力的領導。”這是林森對那位比自己大十來歲的同僚做出的評價,雖然他的話沒有得到周圍的人的附和,但他還是為鄭保國解釋說:“每一位在位的領導都有旁人想不到的難處,衛生部門面對的困難和複雜情況是常人無法瞭解的。”

    還是沒有人接話,林森氣惱的看了一眼他的老部下古裂,古裂這才“善解人意”的說:“那是,那是,領導都是不容易的。不過林大,這件事你究竟怎麼看?不會也像鄭副市長一樣不屑一顧吧?”

    林森不悅的說:“廢話,你搞出這麼多事來,不管怎麼樣都和我脫離不了關係,我怎麼可能不屑一顧?問題在於,我也很想知道,現在最具體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古裂說:“具體的情況是,我們總共接到過5起有人被咬死的案子,其中4起的確是犬科動物幹的。準確的說,是一條流浪的瘋狗,但是我們找到了這條瘋狗,它的皮膚重度腐爛,但是在我們擊斃它之前,這傢伙還非常的靈活。司徒教授和廖醫生的鑒定結果顯示,這條瘋狗感染了我們剛才看到的2號病毒。但是這條狗怎麼感染這種病毒的,現在還存疑。另外,被它咬死的有4個人,但是有沒有咬傷、抓傷其他的人,目前我們還在調查。”

    “犬科動物對2號病毒的空氣傳播有免疫力。”之前一直都在閉目養神的司徒蒼梧教授,這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作為醫科大首屈一指的老專家,病毒學方面的權威人士,司徒教授和鄭副市長很早就認識,也很早就有矛盾,這在業界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據說他們矛盾最大的時候,司徒教授還拍著桌子在鄭副市長的辦公室裏和他吵過架。所以,之前他與其說是在閉目養神,還不如說是在對鄭副市長玩個性呢。

    而鄭副市長對這個事情所抱有的這種嗤之以鼻的態度,未嘗不是因為和司徒教授的關係。這些事情,李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現在突然聽到司徒教授說話,他也很有興趣的把目光轉向了這個滿頭銀髮的老人。犬科動物對末世病毒的空氣傳播具有免疫力,這一點,他自然也是十分清楚。

    “這麼說來,麻煩就還要大一些。”古裂說:“我們試圖在狗的屍體上找到什麼線索,可是它的皮膚早就重度腐爛,已經不可能檢查到它有過什麼傷口了。”

    李傑說:“如果是注射的話,當時注射的部位會留下硬塊,即使整個屍體全部腐爛,那個硬塊也是最後消失的。”

    古裂和司徒教授同時看了他一眼,司徒教授看了一眼廖寂,又轉過頭來對著李傑說:“我那個學生告訴我,你對這個病毒所知甚多,我想知道,你是從哪個學校畢業的。”

    古裂微微一笑,說:“理工大,我學的是機械製造。教授,我所知道的東西可能比你想像的還要多,不過我沒法跟你解釋其中的緣由。而且這不是最重要的,我們需要一步一步的理清線索,現在,還是讓古隊先把他剛才的話說完吧。”

    古裂這時候打了個電話,叫他的手下去檢查狗屍,聽到李傑的話,掛了電話,說:“好,我們繼續。我剛才說,有4起案子是那條流浪瘋狗幹的,死者的屍體已經火化了,雖然我那時還不清楚這種病毒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直覺告訴我,火化的處理會更安全些。另外一起案子,則是人做的,我們在死者身上找到了兇手留下的指紋、血跡,應該說,兇手完全沒有掩飾自己殺人的犯罪事實。所以,跟著線索,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兇手。現在看來,他就是一個感染者,至於是怎麼感染病毒的,現在也還沒有查出來,但他當時的動作還很敏捷,意識也還比較清楚,不過病變的特徵也十分明顯。因為他拘捕傷人,我們只有把他擊斃了。”

    這時,林森也禁不住緊張的問:“那傷者呢?”

    古裂的臉色凝重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的猥瑣和玩世不恭,有些沉痛的說:“是我們的夥計,傷得還比較重,目前還在隔離治療,但是狀況很不樂觀。”

    林森說:“廖醫生不是說,1號樣本對2號具有免疫力嗎?能不能從中提煉出抗毒素來?”

    李傑抱著手,冷冷的說:“沒有那麼簡單。據我所知,全世界有大約20%的人具有免疫力,可以抵抗病毒的空氣傳播。但是,即使有這種免疫力的人,也無法直接對抗體液傳播的病毒。如果是具有免疫力的人被直接感染,會有三種結果,第一,感染;感染的結果也有兩種,第一,完全死亡,第二,腦死亡,但軀體依然具有行動能力,和廖醫生之前介紹的那種情況一樣,對於這部分人,科幻電影裏叫做喪屍,基本上,我們都沿用這種叫法,也有的叫重度感染者。

    第二種結果是,變異,腦死亡,但肌體的能力被最大限度的擴張,變異後的人體具有超強的攻擊力和行動能力,相當難以對付,而且還有一定幾率發生二次變異;第一次變異的感染者叫做初級變異體,二次變異的感染者屬於二級變異體,雖然二級變異體出現的概率非常低,可是一旦出現,那就絕對是一場小規模的災難。簡單的比喻,初級變異體的戰鬥能量,相當於一個全副武裝的戰鬥班,而二級變異體的戰鬥能量,就驟然增加到相當於一個全副武裝的戰鬥連隊。如果是我們現有的沒有經過專門訓練並且具有戰鬥經驗的員警的話,基本上,不管古隊你派出多少人,結果都是全滅。至於三級變異體……我們這裏就不討論三級變異體了。

    還有一種情況也需要說明,一旦病毒大規模的擴散之後,全世界80%的人會直接感染,後果就是將會出現數以億計的喪屍。單個的喪屍不難對付,因為他們的動作大多比較遲緩,你可以選擇在沒有接近他以前逃走,就算逃不走,使用一些簡單的工具和武器,例如消防斧、十字鎬等,都可以不很費力的消滅他。但是喪屍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的數量和追蹤的本領,人類的嗅覺在被病毒放大以後,順風可以覺察到1.5公里以內的人體氣味。對付成規模的喪屍,需要有現代化的武器,並且隨著喪屍的增多,也需要作戰人員的增加和重型武器的配屬以及戰鬥隊形和戰鬥策略的佈置。

    喪屍在捕食以後,體內的病毒會自動吸收食物的能量,以此來維持宿主的行動能力,在宿主長時間無法獲取食物的情況下,病毒會逐步將宿主的肌體組織消耗殆盡,但是這個時間很漫長,因為在不能獲取能量的情況下,病毒會自動進入休眠狀態,這種狀態最長可以維持三年,但是這三年中一旦宿主獲取食物,新一輪的病毒會存活更長的時間。如果是長時間處於完全不能獲取能量,而又有成群的喪屍紮堆的情況下,喪屍會發生進化,開始吞噬自己的同伴,這樣,淘汰剩下的喪屍,就已經進化為進化者。比起變異體來說,進化者相對要好對付一些,它們體型龐大但笨重,如果不去和它正面對抗的話,逃走的幾率就比較高。

    就像司徒教授所言,犬科動物對病毒的空氣傳播具有免疫能力,同時病毒也並不會通過水源傳播。基本上,除了靈長類動物最容易受到感染之外,其他的動物除非直接受到傷害感染,基本上都具有免疫力。所以,這也給一些邪教人員提供了一種看似極具說服力的證據,證明這種病毒,是神為了懲罰人類而特意製造出來的。我不信神,因為這種病毒也是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就像人類到目前為止自以為是的做的很多蠢事一樣,人們總以為能夠征服自然,但是太過於隨心所欲的改造,最終只能是人類自食其果。”

    “很精彩。”當李傑的一席話講完之後,實驗室裏先是一片安靜,隨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掌聲,鼓掌的人是林森,他說:“但是也很科幻。如果不是我那個老夥計竭力向我保證你對於我們手裏現在很多一團亂麻的案子有很大的幫助,你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我送到精神病院。或者,你選擇因為故意殺人而接受法律的制裁?”

    古裂苦笑著說:“林大,不要開玩笑了,我們現在手裏的資料雖然不足以證明他說的話,可是難道我們就這麼無動於衷?”

    林森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劍一樣,從李傑的身上刺過,最後,他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說:“我需要的是絕對有說服力的證據,你要想洗脫故意開槍殺人的罪名,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

    李傑聳了聳肩,蕭索的笑笑說:“我們都沒有多少時間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28
42 希望還有希望
   
    “不過,我不會什麼都不做的。”林森話鋒一轉,對古裂說:“這件事你繼續跟進,我完全放權給你,你也只需要對我一個人負責。”

    古裂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說:“日,我什麼時候不是只對你一個人負責啊?搞得我老婆們都嚴重懷疑我跟你有一腿。”

    “老婆……們?”除了滿頭銀髮的司徒教授以外,在場的所有男人都對古裂投來了一種異樣的目光。

    古裂哈哈一笑,連連擺手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林森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作為領導,他是不會和手下嬉皮笑臉的,而是很嚴肅的說:“不管這個傢伙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你都要做好應對突發事件的預案。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搞一些疏散、逃生的演練。同時嚴密追查你手上的案子,我要去開常委會了,如果領導能聽得進去的話,我會適當的做一些建議的。”

    林森走了以後,古裂對李傑說:“林大今天是給足你面子了,你知道你今天開槍的事情,需要我費多大的力氣,才能暫時給你按下去嗎?”

    李傑抱著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過不了多久,大家都不用再為這樣的事煩心。好吧,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再給你惹麻煩就是。”

    古裂對李傑的態度表示滿意,其實,他那個特殊的部門早就有過一些在兄弟部門面前難以交差的案例,類似于李傑昨天開槍射殺劉妍的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從法律程式上有很多麻煩,但是最終的結果總是能證明他們這個特殊部門的存在不但有必要,而且非常重要。再說,古裂對邪教從來就不手軟的,不過在李傑面前說得非常嚴重的樣子,同樣也是灰常必要的,不然這傢伙還真以為自己隨便做什麼都沒人管了。

    “你們不要跑題了。”李斯特插話說:“李傑,你之前說到有免疫力的人被感染後有三種後果,但你只說了兩種,第三種又是什麼?”

    李傑沉默了一下,說:“前面兩種後果,出現的幾率都是比較高的。第三種,實際上還是一種假設,廖醫生剛才也說過,感染者不管是以什麼方式結局,有一點都是共通的,那就是腦死亡,只留下完全沒有意識的軀殼。第三種可能卻完全不一樣,如果有免疫力的人,而且還是自身抵抗能力比較強,戰鬥力也比較強,感染病毒的話,會有一定的幾率超越前邊兩種可能,而進入第三種狀態,即在不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身體直接發生變異。”

    李斯特想了想,說:“聽你說了那麼多,聽得有點混亂了,不過,我的直覺是,第三種可能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啊。意識還在,身體變異,那不是變成超級賽亞人了?”

    “荒謬!”在李傑之前滔滔不絕的論述免疫者感染病毒的兩種可能的時候,司徒教授都沒說話,因為李傑的話聽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以他一個病毒學專家的眼光來看,理論上卻都是存在的。但是所謂的第三種可能,在他看來就是無稽之談了。

    古裂看來不想惹惱了這位專家,而且他們還是在人家的豪華別墅實驗室裏。所以,他不失時機的插進來,說:“我們還是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上來吧。廖醫生,你覺得1號可以培養成為解毒劑嗎?”

    司徒教授代替他的學生回答說:“理論上這是完全可能的,但這就像一個很複雜的方程式,要解開它還需要更多的時間。而且,我們只得到了這一份樣本。”

    李傑苦笑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胳膊,說:“您看著再抽幾管吧,別太多,畢竟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來恢復。”

    司徒教授看了他一眼,說:“這是理解能力的問題,你的血再多,也都是同樣的一份樣本。我需要的是,更多同樣具有免疫力的樣本。”

    古裂說:“那可就是個比較大而且比較麻煩的工程了。”

    “那倒也不見得。”李斯特說:“有人可以幫我們做這件事——那些人,他們不也正在追逐著這件事情嗎?”

    李傑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說:“還好,除了婆婆媽媽以外,你終於有點參謀軍官的思維能力了……你的想法不無道理。”

    李傑和李斯特的話有點像打啞謎,不過,古裂也很快明白過來,說:“有意思。廖醫生,你說3號本身不是病毒,對嗎?但是它對1號有破壞力,特別會使1號在面對2號的時候失去抵抗力,對嗎?”

    廖寂點點頭,回答說:“我們現在得出的結論是這樣的。但是我不明白,這種生物有機體是什麼人製造出來的,製造的目的是什麼?”

    古裂說:“製造的目的還不十分確定,但是我知道是什麼人弄出來的。淨土教,李傑,你是這麼稱呼他們的,對吧?”

    李傑搖了搖頭,說:“這是他們的自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對全世界宣佈的。”

    古裂說:“是嗎?我怎麼覺得,這個所謂的3號,好像就是專門針對你這樣的人設計的呢?還是,巧合?”

    李傑說:“不管怎麼樣,我們繼續跟蹤追查淨土教的行蹤的話,不但可以對他們下一步的計畫更早的瞭解,而且還可以挽救一些被他們盯上的人。而這些人,也許就都是可以給司徒教授提供樣本的人。”

    古裂點了點頭,說:“有點思路了。這件事情,也還是繼續交給你去做吧。”

    “但是我還有問題。”李斯特說:“如果3號基本可以確定是淨土教搞出來的,那麼2號呢?如果說淨土教是知道了3號對於1號的作用,才特意製造出來的,他們對2號也應該十分瞭解才對。並且也有可能,2號同樣是他們製造出來的。”

    “我認為不是。”廖寂說:“3號只是一種產生于業務水準很低下的製作手法的生物有機體,它的目的在於使人在一定程度上迷失心智,就像我們經常都能在那些墮落的人群中看到的迷藥那樣。而2號是一種集合了高級病毒學原理製造出來的病毒——用一個可能不是很合適的比喻,3號只能是粗瓷破碗,而2號則是精品元青花,這兩者完全不是同一個水準。3號的製作者,從技術上來說,是不可能製造出2號來的。但可能是巧合,3號正好能破壞1號的結構序列。”

    古裂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就是另外一個支線任務,看來,只有我自己去調查了。李傑,你知道那麼多東西,對這件事沒有線索嗎?”

    李傑搖了搖頭,的確,十年以後的世界和現在有很多的不同。但是這場災難最開始的源頭到底在哪里,是他們,甚至後來各大勢力也一直都沒有真正找到答案的。他只能說:“目前看來,XT集團旗下的生物制藥研究所有很大的嫌疑,而且他們具備了這樣的技術能力。但是,同樣沒有充分的證據,能證明這種病毒就是他們開發出來的。還有嫌疑的,比如國外的一些生化武器研究機構,可能具備這樣的技術能力,但是同樣無法證實。”

    有的話,李傑沒法對他們說。災難爆發以後,各種勢力,各種機構,都試圖尋找災難的源頭,因為只有找到源頭,才能真正找到解除災難的辦法。可是,最初那些可能具備此等技術能力的機構,不論是國內的,還是境外的,全部都被變異體所佔據,它們可以在那些地方找到它們需要的能量,那些研究機構無一例外的成為了變異體的巢穴。而後來新建的各種研究機構,卻都沒有最初,也是最關鍵的資料。

    李傑現在最大的苦惱,在於他自己只是反抗軍步兵戰術機動部隊的指揮官,而不是那些有能力找出解決病毒的答案的專家。到底誰能找到那個答案,他現在不知道,將來,或者說他經歷過的將來,他也不知道。他對此不抱希望,應該說,經過後來十年煉獄般的生活,他早就放棄了通過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研究來拯救人類這樣的想法。

    “雖然無法證實2號到底是什麼人製造出來的,但是,至少可以確定3號和2號不是同一家人搞出來的對吧。”古裂說:“這對我們來說,未嘗不是個好消息,至少,總比這兩種東西都是一夥人搞出來的好。對了,廖醫生,你之前還提到過一個4號?”

    廖寂說:“對,4號,綠色試劑,老師的最新成果,我們基本可以確定,4號對早期的2號病毒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可以作為預防性藥物。”

    “那太好了!”連古裂這樣的猥瑣大叔也情不自禁的讚歎了一聲,說:“真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應該能量產吧?”

    之前一直沒有打斷年輕人們火熱的交談的司徒教授,這時候歎了一口氣,說:“一個試驗性的試劑,要量產為市面上發售的藥品,你知道要走過多長的路程嗎?我們現在連最初入門的那一關,取得鄭副市長的生產許可都還做不到。”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29
43 我教你打手槍
   

    “教授,做事不要太拘泥於那些條條框框。”對於司徒教授的歎息,古裂倒是很不以為然,他自己就是一個做事不太講規矩的人,即使是他的老領導林森,也常常會為古裂的陽奉陰違或者先斬後奏和他幹架。

    拿不到生產許可證就只有先把這件事放在一邊?靠,教授的腦袋未免也太呆了。

    李傑笑了笑,不管怎麼說,和古裂這樣的人共事,最起碼是絕對不會沉悶的。司徒教授有能力,有廖寂這樣的好助手,也有經濟實力,不去管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批得下來的許可證,趕在“審判日”之前生產出一部分解毒劑的話,說不定可以救很多人呢。

    “教授。”李傑說:“如果缺乏流動資金的話,我可以出一些,不太多,一兩千萬吧。”

    司徒教授看了看李傑,最後,他只是搖了搖頭,說:“我老了。”

    從實驗室裏出來以後,古裂和李傑都暫時沒有離開這棟豪華別墅的打算。

    “你知道嗎?”總算可以抽煙了,古裂點上了兩支,遞給李傑一支,自己狠狠的吸了一支,說:“這棟房子其實並不是司徒教授的,只是他的一個朋友借給他用的。”

    李傑吸煙的樣子比古裂要淡定得多,他輕輕的吐了一口幽藍色的煙霧,說:“這種事,各取所需吧。對教授的解毒劑不要太樂觀,第一波病毒氾濫以後,是不是空氣傳播,就已經不重要了。那時候,槍支彈藥比這個解毒劑更能救人。”

    古裂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相信林大會在這方面想辦法的,他不是那種死腦筋的領導。你可以在這裏休息兩天,相信教授也還有很多東西想跟你交流吧。那些老專家,最拉不下來的就是面子,可是我注意到,你之前說的那些一二三,他還是很認真的在聽的。”

    李傑搖了搖頭,說:“不休息了,你我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古裂淡淡的笑了一下,說:“也是。對了,我準備把小慈從你那個小組裏撤出來,你丫的光顧著和校花親熱,我們家小慈要是看到該有多傷心啊?與其讓她跟著你受氣,我還是調回我自己這組吧。”

    李傑想說,別“要是”,她已經看到了……不過,他並不真的把古裂的話聽進去,這傢伙的話,拿一半來當真就夠頭痛了。李慈恩還是不要調走的好,至少,她已經有過第一次開槍見紅的經驗,總比古裂又給他調些菜鳥來比較好。邊界也可以留下,那傢伙雖然喜歡裝酷,關鍵時刻也會歇菜,但同樣,有過這樣的經驗,總比一張白紙的好。王強和梅緒也是同樣的道理,倒是那個劉邦,李傑總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雖然說不出來,但是李傑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喜歡他了。

    “李慈恩、邊界、王強和梅緒4個人你還是給我留下吧。”李傑說:“然後,再給我2到4個真正的精英,這些菜鳥也會變成精英,但關鍵的時候,不能只有我一個人頂得住吧?”

    古裂笑了笑,大方的說:“行,這個沒問題。”

    李傑說:“那台牧馬人可以送給你,但是你的軍版猛士,你得給我兩台……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大不了我補差價給你,別藏著,物盡其用才是王道。最後,再給我幾支手槍吧,我的人,我也得武裝啊。”

    “你覺得這樣的話像是一個配合警方調查的公民應該說的嗎?”古裂嘿嘿的笑著,最後什麼也沒答應。不過,當他走了以後,讓一個手下給李傑送來了一箱壓縮餅乾。挺沉的,李傑抱回暫住在別墅裏的房間,從裏面扒拉出了幾支用塑膠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槍。

    奧地利產格洛克17兩支,美國產M9一支,德國產P229一支,德國產HKP7一支,牌子真雜,而且,全部都是用過的二手貨。不用想也知道,這都是警方繳獲的走私軍火。而且,這些槍肯定沒有記錄,在警方那裏,是沒有檔案的。

    李傑看了一下,雖然是二手的,但是它們都還很新,而且除了P229用點45的子彈以外,其餘的全部通用9毫米巴拉貝魯姆彈,子彈古裂也給他備了一些,不能叫管夠,但也算大方的了。加上之前李莎留給他的兩支格洛克17和他現在身上的92式,這些武器,也勉強夠他組建一個小分隊了。

    李傑比較喜歡威力大一些的P229,點45的口徑,在遇到初級變異體的時候,也足夠一槍解決問題。他把手裏這支P229用袋裏附帶的槍套裝好,掛在了腋下,又把原先掛在腋下的92式掛在了腰帶上,然後把剩下的槍收好,只留下了槍身短一些,後坐力比較小的HKP7,來到了桑蕾的房間。

    “誰?”桑蕾在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的時候,就想到會是誰來敲門了,跟著就想到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想到那種肌膚相親的滾燙的感覺,她的臉就直發燒。她有點不敢去開門,說實在的,她真沒想到那一刻自己竟然會那樣無法自製。那一秒的衝動,有心情的問題,有環境的問題,也有青春的身體本身的問題,不過最大的問題是,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她雖然沒有認真想過自己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但至少應該不是李傑這樣的吧?

    可是,難道她現在要對李傑說——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誤會,我們都不需要為此負責嗎?靠,那是欲蓋彌彰,那是自亂陣腳。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想,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才是王道。

    萬一李傑還要繼續做點什麼呢?當他的手有力而霸道,甚至有些粗魯的按在她的胸脯上的時候,她不是都沒有推開他嗎?現在,她又能怎麼做?天哪,她不敢想了。

    “桑蕾,是我,李傑。”

    李傑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從容,這讓桑蕾心裏越發的窘了一下,靠,沒道理啊,這種時候心慌意亂的,怎麼也該是對方,而不是自己才對吧?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校花啊,而且還是光大近十年來唯一一個得到公認的校花呢,而李傑,充其量也只能說不醜吧。

    “哦,等等,我出去吧,算了,進來吧。”桑蕾慌忙的把自己的頭髮束在腦後,穿上了自己本來的衣服,她簡直恨死自己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語無倫次呢?這不是沒出息,簡直是沒天理啊!

    李傑推門進來,看到桑蕾貌似平靜,衣著整齊的站在房間中央,可是,她的臉上正在燃燒的紅暈,算是徹底把她出賣了。李傑微微一笑,看了看桑蕾身上的T恤和牛仔短褲,說:“我給你拿了一套衣服,換上吧,會更方便些。然後,咱們到外面的樹林去,我教你怎麼使用手槍。”

    呃,原來是這樣啊。桑蕾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太沒出息了,自己怎麼像發花癡一樣呢?

    李傑把衣服留下之後就出去了,桑蕾愣了一下,微微有點失望的感覺。不過,她很快燦爛的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說,死妮子,思春了吧你!然後,她就不再去想這些臉紅心跳的事情了,看了看李傑留下的衣服,那是一套質地似乎有些奇怪的衣服,黑色,摸起來有點麻麻的。看起來,衣服有點小,不過衣服材料的伸縮性好,穿上身以後倒是十分合適。桑蕾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衣服到底有什麼功能,但喜歡運動的她,至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套衣服活動起來會很自如。

    從鏡子裏看,也很酷呢,還有那雙看起來很簡單的靴子,一整套配在一起,桑蕾覺得自己好像個女戰士了。唯一的問題是,這套衣服緊貼身體,似乎太顯身材了一些。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30
44 爛俗的臺詞
   

    “HKP7M8,德國制,全槍長171毫米,便於攜帶,後坐力小,安全性也很好,很適合你用。不過注意彈匣供彈量只有8發,不要浪費子彈。你要用最短的時間,掌握基礎的射擊能力,還要學會裝彈,基本的拆解和維護,練習單手持槍和快速拔槍。到了關鍵的時候,這都是救命的技能。”

    桑蕾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過李傑遞給她的HKP7,按照李傑的要求,雙手端起手槍,對準了10米開外的一棵老樹。

    別墅後面的小樹林裏,傳來了一陣時有時無,時長時短的槍聲。而這個時候,在遠離別墅的一條林間小路上,古裂正在給幾個留下的年輕員警做思想工作。這個思想工作並不難做,因為他們現在對李傑的領導雖然還有心理障礙,但至少在兩次行動裏,李傑的表現還是讓他們服氣的。稍微有點麻煩的,是李慈恩。

    “那個傢伙自我感覺太好了。”李慈恩在古裂面前控訴著說:“搞得好像他眼睛一眨,全世界的女人都會哭著喊著的倒貼一樣。靠,他以為他是誰呢!”
    古裂嘿嘿一笑,說:“這是個問題嗎?”

    李慈恩睜大眼睛反問:“這怎麼不是問題?”

    古裂抱著手,嘴裏叼著煙,懶洋洋的說:“這就是個任務,你自己不要多想,哪里來的問題?”

    “我……”李慈恩愣了一下,喊道:“靠!古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跟那個混蛋是一樣的心思?好吧,我繼續幹下去就是了,不然真要給你們當做什麼什麼的,我才是冤死了。”

    是不是冤,那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啊。古裂心想,雖然你算起來也是咱家的閨女,可是女大不中留,有沒有什麼,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當然,這種話他不可能對李慈恩明說,他只能點點頭,做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說:“行了,任務就是任務,不要墨蹟。根據你們這兩次的表現來看,貌似你們也沒有什麼好看不起別人的資本。我告訴你們吧?李傑並不是個普通市民,他的身份我必須要保密,但是追蹤邪教組織這個案子,你們還要繼續配合他調查下去。雖然我們是合作關係,但只要他不亂來,你們還是要服從他的指揮的。除此之外,你們只對我一個人負責,不必,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是!”4個菜鳥小員警雖然表情不一,但還是表現出了科班出身的那種良好的服從性和紀律性。而被李傑剔出來的劉邦,看著4個同伴繼續留在任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要離開,古裂雖然對他說另有安排,可是,站在一邊,劉邦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一種十分不爽的表情。

    古裂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劉邦那種表情,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認為那是什麼問題——自己願不願意留下是一回事,被別人退出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是個人都會不爽的。這也是年輕必須要經受的磨練。

    小樹林裏的槍聲還在繼續,李傑發現,桑蕾是個悟性很高的女孩。也許是平常就很注意鍛煉的緣故,她身上一點也沒有大學校花通常會有的驕嬌和柔弱,而且,她和HKP7似乎也很投緣,在李傑的指導下,斷斷續續的射擊了大約30發子彈左右,連她自己,也對手裏這支來自德國的自動手槍有些愛不釋手了。這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要是能這樣回到學校露一手的話……那些經常在她面前蒼蠅一樣趕也趕不走的牲口,一定會嚇得半死吧?

    可是,大概也回不了她的大學校園了吧?桑蕾從一片前所未有的興奮中漸漸的恢復過來,她一個普通大學生接觸到這種國外的手槍,絕對是一件非常稀有的事情,稀有,也就意味著,不正常。

    “李傑。”當桑蕾把彈匣裏的最後一顆子彈打完以後,她沒有像先前那樣興致勃勃的繼續裝彈射擊,先是端著槍一直瞄準著前方,然後慢慢的把手放了下來,吐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著李傑,聲音很低沉的問:“我叔叔他,死了,對吧?”

    李傑點了點頭,雖然桑邁沒有當場死掉,但是他被李慈恩擊中脖子,勁動脈破裂,他們當時又沒有採取急救措施,他是肯定拖不到等員警趕到現場的。
    桑蕾突然又裝了一匣子彈,陰沉著臉把彈匣裝進了槍裏。

    李傑靜靜的說:“在當時的情況下,朝你叔叔開槍,是一個員警基本的素養,她沒有什麼錯,甚至可以說,是她救了你。你要怪,只能怪淨土教蠱惑了你叔叔。還有,我想提醒你,你這樣拿著槍沖過去的話,你不但報不了仇,而且還會死在李慈恩的槍下。她雖然看起來有點笨笨的,但是基本功很扎實。”
    桑蕾沉默了一下,把槍放了下來,又沉默了一下,問:“那我堂弟呢?他還是個孩子,不會被判刑吧?”

    李傑說:“那些人,員警應該都不會為難他們,充其量罰點款。員警對這件事瞭解不多,而且,他們還都是些小人物。”

    桑蕾說:“那麼,我要去把我弟弟接過來,我不能再讓他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事情。從桑蕾的角度來說,她這個想法是有著充足的理由的,那是她的堂弟,本來在血緣上就無限的接近,而且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她的叔叔死了,她的父親不知道出差去了哪里,她始終打不通他的電話,她的母親在法國也沒有聯繫上,桑城就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了。從李傑那裏,她已經知道,很快這個世界就會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之中,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桑城丟在一邊不管。
    從親情,甚至從人性來說,桑蕾都不可能放棄桑城。

    可是,李傑知道,桑城雖然是有十五歲,但從他那一刻對桑蕾的表現,還有他那種眼神,李傑可以斷定,那孩子受到淨土教的精神毒害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桑城這個年紀,一旦被灌輸了某種價值觀世界觀,往往就很容易在他心目中把這種價值理念上升為一種信仰,而一旦變為信仰,要想改變就很難了。

    李傑想起來覺得有點可悲,其實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哪里還有什麼信仰呢?就算偶爾有點自己的個人理想,都會在成長的過程中被現實無情的擊碎。這也是淨土教在災難後能迅速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和信徒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實生活中的人們空虛慣了,在災難面前很容易就會把一些原本自己壓根不相信,甚至十分鄙視的精神理念當做救命稻草,甚至可以在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不是淨土教那種虛幻的福音,也許會有更多的人在一開始就死去。

    于情于理,李傑都知道自己不應該反對桑蕾的想法,可他同時更清楚,在災難爆發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淨土教就是依靠一群年少無畏的男男女女,去拓展他們的生存空間的。他記得他們叫做“少年近衛團”,成員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騎著各式各樣的摩托,在混亂和死亡的間隙橫行無忌,有時候甚至會主動挑釁數量不算太多的喪屍。而桑城正好就符合這個身份背景。

    退一步說,連桑蕾都動過要找李慈恩報仇的心思,如果把桑城拉進來了,會有什麼後果?

    桑蕾見李傑久久都沒有說話,情緒漸漸的低落了下去,而就在李傑想摟一摟她的肩頭的時候,桑蕾猛的一抬頭,甩開李傑靠近她的手,說:“我不管!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

    李傑苦笑,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啊。反過來說,桑蕾如果不是這樣的性情,反而沒有什麼值得他即使改變原有的計畫,也要兌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她不管的諾言的地方了吧?

    李傑心平氣和的看著像一支發怒了的小獅子一般的桑蕾,說“我說過,不管什麼樣的情況,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雖然這像那種文藝片偶像片裏的無聊狗血臺詞,但是,不放棄自己的諾言,就是我的信仰。也正是這種信仰,讓我一次次從絕望中站起來的。所以,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不管你準備去做什麼,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

    “聽起來,這也是一段很狗血很爛俗的臺詞啊。”

    “嗯,好像人長得也不咋的。不過,如果有個男人對我說這樣的話,也許我會考慮留長髮,學做飯,呆在家裏相夫教子也不一定哦。”

    “偷聽別人的說話,還要裝得很拉風的樣子對別人評頭論足,你們的境界也不是那麼高啊。”李傑雖然表現得很風輕雲淡的樣子,可是,當他看到這兩個人,聽到這兩個人的聲音的時候,他實在還是很激動的。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2:58
45 舞會


    來過、來兮,這一對孿生兄妹,在李傑看來,即使現在不是,也絕對是具有雙子座黃金聖鬥士的潛力的。

    說是孿生子,可這對兄妹長得並不是很像。首先是,當哥哥的來過個頭只有170,而妹妹來兮的身高則達到了175;其次是,當哥哥的皮膚有點黑,而且有些乾燥,而妹妹的皮膚看起來可以去做廣告了;倒是有一個很相像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看起來都很裝。

    大熱的天,來過卻頂著一頭枯草式的頭髮,跟《瘋狂的賽車》裏的黃渤似的,穿著很舊的海軍衫,肩上掛著一個寫有“為人民服務”的黃帆布包,裝得既頹廢,又理想,既懷舊,又超前;來兮則是一頭很帥的短髮,明明是個美人胚子,卻要裝得很中性的樣子,明明胸也不算小,卻要穿一件很大的衣服來遮住。

    這些天來,雖然有過迷茫,但是李傑一直也都沒有放棄尋找自己要找的人。有的人很好找,像林野、李斯特,包括只是在網上見過的陳重;但有的人很不好找,就比如來過和來兮兩兄妹。李傑只記得他們不是這個城市的,“審判日”之前一陣子,他們正好到這個城市來遊玩,他們之前在什麼地方生活,大家似乎都沒有聊到過。這對兄妹這時和他的年齡相比略小一點,和桑蕾應該差不多,那估計也在上大學,可上的什麼學校,他們也沒有提到過。

    這就是個很大的麻煩,雖然李傑一開始就請了私家偵探幫他找這兩兄妹,後來甚至還找了古裂的情報處幫忙,得到的資訊也只是這對兄妹是某個軍方領導的子女,到俄國東歐那些國家玩就跟到自己大姑大舅家走親戚一樣的,最近是不是正好也在貝加爾湖或者多瑙河畔也說不準。李傑也只能想,最後反正也一定會遇上他們的,卻不想,竟然在這裏遇到了。

    他只能唱:“如果說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終究已註定……”

    “偷聽?”來過說:“我只是想搞清楚,是什麼人在我家的後院打手槍而已。”

    “你家後院?”李傑頓了一下,倒不算吃驚,古裂說過,司徒教授的實驗室借用的別人的別墅,以來過來兮的出身背景來看,這棟別墅就是他家的,也說不定。

    來過來兮兄妹長得不像,可他們也有很多雙胞胎都有的特點,就是說話的時候喜歡一個接一個的說,而且說話的思維邏輯非常的接近,有時甚至會像一個人說的一樣。

    來過說了之後,來兮接著說:“結果到家一看,呵呵,司徒伯伯似乎請了很多客人來,都快要可以開舞會了。院子裏那台賓士G55是誰的?”

    來過又接著說:“改得實在太難看了!”

    李傑笑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聽說他的車改裝得難看了,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難看,只是不清楚為什麼格爾哈特大叔那麼欣賞。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把車改成那樣有什麼好處了。

    儘管桑蕾著急要去找她弟弟桑城,李傑卻成功的勸說她暫時把這件事放一下。理由是他已經知道桑城的下落了,這是實情——桑城因為平常有很多桑蕾根本不知道的劣跡,被帶到公安局以後還發飆跟員警幹架,已經被送到少管所去了。李傑告訴桑蕾,他現在和員警的關係雖然不錯,但是少管所那一片的關係他的員警朋友也都還要再托人,出來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程式上啊手續上啊人情上啊稍微要花點時間,然後告訴她,一有確定的消息,他們馬上趕過去。

    很多事情發生了,卻在人們還沒有徹底搞清楚來龍去脈的時候,已經隨著時間從身邊流淌而過,你伸出手去,抓到的只是一些殘留的蛛絲馬跡,這些殘破的記憶的碎片,在耀眼的眼光下熠熠生輝,卻讓你難辨真假,到最後,連自己身處何方,也變得十分的可疑和迷茫了。

    不只是桑蕾,季憶也是這樣的感覺,甚至,她的迷茫和疑惑比桑蕾來得還要強烈。不管怎麼說,桑蕾已經從李傑那裏知道了很多也許還真假難辨的事情,而可憐的季憶,只是因為看到自己的老師生病的樣子有點同情心氾濫,卻不明不白的被拉上車,她本來是在上一個考研的暑期培訓班的,可現在,她不但連續的曠課,還一再的撒謊騙家裏人說自己和老師在做一個課題。和老師一起倒是真的,問題是,她現在參加的,是一個舞會。
    是的,一個不算太小型的,家庭舞會。

    別墅的主人回來以後,一看到家裏住了這麼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趁著人多,搞一個家庭舞會來玩。李傑知道,這是來過來兮兄妹經常跟洋鬼子尤其是俄國東歐那些很藝術的洋鬼子混在一起養成的壞習慣,即使在後來大家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的極端歲月裏,只要一有空,他們就還是要搞出許多花裏胡哨的東西出來。而正是在那種有今天沒有明天的歲月裏,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更容易讓人熱血澎湃。

    為了配合來家兄妹的舞會,李傑把桑蕾、李斯特、季憶,還有那4個菜鳥員警一道拉到了全市一個以奢華著稱的服裝賣場,給每個人從裏到外準備了3套服裝,包括與之配套的裝飾首飾,完了還直接拉了一車高級髮型師化妝師到來家的別墅裏,那種架勢,好像他們參加的不是一個私人別墅裏的小型舞會,而是去參加那種洋鬼子的宮廷晚宴一樣。

    “靠!這也太扯了吧?!”當李慈恩換上一身華彩璀璨的禮服,站在鏡子面子漂亮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的時候,她嚴重的覺得,這個造型簡直是個災難。因為這很可能會摧毀她二十多年來堅定不移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其實這段時間總是被李傑的各種名牌服裝和奢侈的用錢方式腐蝕,她除了堅定的保持必要的訓練之外,已經常常為自己到底是不是員警感到疑惑了。而今天這一身禮服首飾,就這麼做一個小員警的話,也許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穿上吧。

    同樣被自己的新造型打敗的還有梅緒,雖然她平胸、大嘴,但是專業的造型師給她設計的髮型和化妝以及合身的禮服,都把她的缺點最大限度的變成了她的優點,當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不明所以的一笑的時候,突然覺得鏡子裏的女人無比的妖豔。這讓她有點受不了,於是她想點支煙來壓壓驚,可是當她看到戴著黑手套的手指間夾一支煙的自己時,發現鏡子裏那個女人比之前還要妖豔。

    她倆的舞伴是邊界和王強,人靠衣裝,著力打扮一番之後,本來就很帥的邊界用一抹小鬍子,使他在又帥又酷之外,還加了一絲的邪惡和不羈,而王強本來也就是相貌平平,修飾出來的效果,卻是風度翩翩。

    當他們結伴步入別墅大廳的時候,裏面已經燈火通明,音樂飄蕩,來了不少人了。

    “你在警校的時候,緊急集合穿衣服用了多少時間?”王強怎麼都不敢相信,不就是換個衣服嘛,怎麼就從大中午的,一下拉到了晚上呢?

    “別土了。”邊界其實很想把身上那身怎麼弄都不自在的禮服給脫下來,但是他還是表現得很有經驗的說:“這和咱們的畢業晚會不是一回事,要想不露馬腳,最好就是學我,表面上是裝酷,其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王強呵呵一笑,說:“你終於承認自己是裝酷了。”說話時,他不禁又偷偷的瞄了幾眼李慈恩和梅緒,用他那個和身上的禮服比土得掉渣的手機哢哢哢的偷拍了很多張。其實也不算偷拍,不過這種時候李慈恩和梅緒都不會跟他計較就是了。

    大廳裏的人,幾乎都是他們不認識也沒見過的,來家兄妹似乎很喜歡熱鬧,尤其是來過看到李傑鄭重其事的又是帶自己的同伴去買衣服,又是請造型師上門,越是也就“稍微”的邀請了一些人。

    當梅緒看到一個紮著一束淡金色的馬尾進來的洋鬼子的時候,不由得雞凍了起來,抓著王強的手說:“天啊,天啊,是安德列•希裏亞耶維茨!天啊,他是我的偶像啊!”

    “偶像?”王強不明所以的問:“是散打冠軍,還是Sharpshooter啊?”

    “白癡!”梅緒說:“人家是唱歌劇的!據說是匈牙利人。”

    “靠!”王強鄙視的說:“裝逼遭雷劈,你就是一個粗人好不好!你連別人是哪國的都不知道,還偶像!”

    就在王強和梅緒鬥嘴的時候,李慈恩掃視了一圈,貌似自言自語的問:“李傑呢?”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04
47 很多事原本不會發生
   

    比起李慈恩那種莫名的情緒來,桑蕾在環視一周,卻沒有看到李傑的時候,那種不安的感覺可就分明得多。

    其實在下午試衣服化妝的時候,桑蕾的心裏一直都很不平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也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太離奇,桑蕾一直自認為心理素質比很多同齡的女孩都強,可如果不是因為有李傑在身邊的話,能不能應付得下來,她是一點底也沒有的。

    當她和季憶一起走出來,沒有看到李傑,卻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的時候,她不只是不安,甚至還有些慌亂起來。別人看到的,都是她的絕世容顏,卻看不到她溫婉的笑容下麵,那顆心還在焦急不安的尋找著,尋找那個可以讓她安心的人。換做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李傑這樣的男生,甚至都不能特別引起她的注意呢,也許,這就叫命運也說不定吧。

    在連續婉拒了3個男士的邀請之後,桑蕾有些不好意思了,既然來參加這樣的舞會,她就不能只是傻傻的站在一邊,這不但不禮貌,而且,再這麼下去的話,自己會被別人當做怪物的。正當她有點賭氣的決定不管下一個來邀請她的男士是個什麼樣的人,哪怕是猩猩是狒狒她都要和對方跳個舞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李傑。

    “小姐,可以請你跳個舞嗎?”李傑不慌不忙,不急不緩的走到了桑蕾的面前,好像他從來都是這麼鎮定自如,從容不迫的。可是,在桑蕾的記憶裏,還有他站在窗前,被自己看了個全部的狼狽相呢。世界真是奇妙啊,那時候,桑蕾怎麼可能會想得到,那個被她譏諷為連身材也沒有就敢出來露的頹廢男生,竟然會一出場就給她帶來一種難以置信的心平氣和呢?

    “你故意的,是吧?”剛剛趕上新的一曲,桑蕾也在一片男士極度羡慕很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交給了李傑,不過,她是有些惱怒的,說什麼絕不會丟下她,這不是就把她丟在一片陌生人裏那麼久了嗎?

    “我只是去找了一下我的兄弟,這樣的舞會,怎麼都不應該缺少他那樣的人的。”李傑說得輕描淡寫的,可事情遠比他估計的要麻煩得多。事實上,當他從李慈恩那裏得知林野和林間溪偷偷溜出去以後,他就知道那個傢伙會惹禍的。

    就在兩個小時以前,整棟別墅都還在為晚上的舞會忙碌的時候,李傑卻在那些主人請來幫忙的服務生裏,看到了小艾——他第一次去“天堂”夜總會時認識的那個迎賓小姐。小艾看到他了,一開始卻裝作不認識他,直到他跟著她來到別墅裏一個極少有人會走到的角落裏時,小艾才停下來,說:“是天豪哥讓我來這裏找你的。”

    李傑有些驚訝的問:“是嗎?可天豪哥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還有,要找我的話,天豪哥那裏有我的電話啊。”

    小艾說:“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天豪哥現在不方便直接和你聯繫,你的那個兄弟,林野,他出事了。”

    果然啊,李傑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早就知道那傢伙會出事的。果然是剛剛一開溜就出事了啊。可是,情況惡劣到了什麼程度呢?被他的便宜老丈人劉大牟打了個半死,還是切掉了他禍害女孩的東西呢?

    小艾的神情看起來頗有餘悸的樣子,說:“昨天晚上,‘天堂’裏發生了一場大火拼,我們的人死傷慘重,員警照例最後才來收拾殘局,要不是林野及時出現正好救了牟叔,後果就有點不堪設想了。”

    呃,這倒是個李傑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小艾知道的東西很少,畢竟她並不真正是蒼狼幫的人,她只是個迎賓小姐。從她那裏,他只能大致知道,蒼狼幫的場子“天堂”夜總會遭到了仇家的突然襲擊,當時蒼狼幫的老大劉大牟也在,或者說,仇家就是沖著劉大牟去的。劉大牟的手下損失慘重,連他自己也受了傷,對方也沒少吃虧,就在對方提著砍刀要做掉蒼狼幫的老大的時候,林野帶著劉大牟的女兒林間溪負荊請罪來了。

    以李傑對林野的瞭解,他不是怕事的人,但是他很怕麻煩,如果說他一開始就只是想和林間溪同學玩玩,那也是不對的,可是他也肯定沒有打算這輩子就只和林間溪同學一個人好了。所以,他肯定不會主動去化解和劉大牟的矛盾。後來李傑才知道,這個主意是李慈恩給林間溪出的,並且還在林間溪的面前推波助瀾,鼓勵、激將、威脅,什麼招都給林野用上了,還口口聲聲的對李傑說,林野是自己和林間溪溜出去玩的。

    當然,那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林野的及時出現,正好救了劉大牟一命,因為他身上有槍,是李傑從李莎那里弄到的槍,也給了林野一把。當時的情況急轉直下,林野很拉風的控制了局面,但是最後,他卻被員警帶走了。李天豪也在現場,也被帶上了警車,他不是不方便和李傑聯繫,是沒有機會和李傑聯繫,當時甚至連小艾也被一起帶到警局去的,但很快她就被放出來了。在她和李天豪他們大群人一起被關在拘留室的時候,李天豪就告訴她李傑可能在這裏,讓她到這裏來找李傑想辦法。

    事情到了這裏,表面上並沒有什麼太複雜的。李傑到青龍幫的地盤“聖域”帶走林野,是在蒼狼幫的王志誠帶人去砸“聖域”的場子幾分鐘之前的事情,青龍幫的人回過頭來找原因,很容易就能發現李傑這個人曾經來過。而他們兩幫現在雖然變成了仇家,但蒼狼幫要得到這個消息也很容易。所以,林野出了事,李天豪叫小艾來找李傑,這一點還算合情合理。問題在於,李天豪又是怎麼知道李傑的下落的?還有,他讓小艾來找李傑,應該不會只是通知他去幫林野想辦法的。

    這種事情,李傑當然也只能去找古裂,但這就不是電話裏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了。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很麻煩?”

    因為後來受過來家兄妹的“特訓”,李傑對於這種舞會上所出現的音樂和舞蹈都還算比較熟的,而且,有桑蕾這個舞伴,他的發揮比他自己想像的都還要好。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在輕快、優雅的舞曲和步調裏,桑蕾還是能透過他輕鬆自如的外表,看到他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而同樣的問題,在李傑向古裂提出來的時候,古裂可是相當惱火的——

    “靠,不是很麻煩,而是操***相當的麻煩!你知不知道我們反黑部門的同仁為了掃除這些幫會,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犧牲了多少個人的時間和空間?甚至,損失了多少臥底的兄弟?你叫我開口從他們手裏給你撈人出來?不要說我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就算有,我也開不了這樣的口!而且,你知道林野是因為什麼被抓的嗎?他是持械參與黑幫火拼!持械,你知道嗎?還***是格洛克17!咱們這不是老美那些地方,這個性質,非常的惡劣!”

    對於古裂的咆哮,李傑倒是相當的平靜,他承認,古裂說得不無道理,他也知道,他和古裂之間只是一種合作,或者說互相利用的關係。古裂沒有他,最多是在追查淨土教的案子的時候更麻煩一些,但是他失去古裂這個外援,損失就要大得多。但是,這個時候,不是他敢不敢得罪古裂的問題,而是他一定要想辦法把林野弄出來。

    “審判日”一旦到來,監獄就將是重災區,裏面即使有免疫者,也會因為無法逃脫而變成食物。

    “你一定有辦法。”李傑說:“我沒有什麼可以和你交換的了,不過,為了還你這個人情,我可以把我的命賠給你。”

    “……日,你以為拍電影呢。”古裂有點無語的說:“你這個年紀,不像是看小馬哥的電影長大的啊……好吧,我好感動啊,操,我儘量吧。”

    古裂雖然只是說儘量,但李傑知道,他總會有辦法的。他現在比較擔心的反而是林間溪同學,雖然操心她應該是林野自己的事,但要不是林野的話,別人應該還好好的在學校裏上課吧?甚至,再推而廣之,如果不是林野拐走了林間溪,劉大牟應該也不會發飆,也就不會發生蒼狼幫去砸青龍幫的場子那樣的事情,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連鎖反應了……再追溯到前邊,如果不是李傑半途把林野拉走的話,同樣,這後邊的事也不會發生。

    現在,林野被抓了,劉大牟也被送到員警醫院監視治療,林間溪小朋友下落不明,不知道為什麼,李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而通常,不好的預感,都要靈驗得多。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05
48 今夕何夕
   

    “哼!永遠都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可憐又可悲的人類啊,你們果然是註定要被神遺棄的物種!就讓我來為你們帶個路,到地獄去為你們的無知和迷亂懺悔吧!”

    李傑的預感很快就得到應驗了,在別墅外面的路燈下,許多夏季的飛蟲正劈劈啪啪的撞擊著那厚厚的玻璃燈罩。有風吹過,晃動的樹影,連同路燈下的紛飛的夏蟲,像是冥冥中書寫在時間縫隙裏的咒語,風過後,閃過一片巨大的黑暗。

    “神諭,第一誡——對神不敬的人類,賜予他們永恆的痛苦和恐懼,這是他們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來不願跟神棍合作的原因——殺人就是殺人,直接一刀捅了是殺人,這麼婆婆媽媽的為自己找那麼多理由再殺人也是殺人!***哪來那麼多廢話啊!還有,殺人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是用槍,如果是殺很多人,最方便高效的方式就是用炸彈!”

    “炸彈?4條2還是4條A啊?跟你說過多少回,客戶的要求永遠都是最正確的,我們也有我們的職業操守啊。”


    在別墅周圍往來傳遞的無線電波裏,一片吐著猩紅的信子的毒蛇,正從別墅柵欄的縫隙裏遊進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在一陣若有若無的哨音裏,它們全都昂著頭,進入到了攻擊的姿態。

    最先發現有蛇的,是一對正在眉來眼去的男女。男的是個洋鬼子,一頭飄逸的金髮,一臉濃密的絡腮胡,身材很正,看起來像個演員或者模特,女的則是個典型的東方女性,身材嬌小,長得也算動人。他們脫離了舞會裏的人群,站在僻靜的露臺上,一邊欣賞著夜色美酒,一邊用越來越親密的話語交談。

    可突然間,女人一聲尖叫,指著男人的身後,洋鬼子男人並不是特別緊張的回頭一看,一條掛在露臺邊樹上的原產非洲的黑曼巴蛇。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本能的往後一退,然後在女人的尖叫聲中,他完全無視她的存在,轉身就往屋內跑去。可是很快的,他的腳步就開始踉蹌了起來。

    “比起炸彈來,這個辦法雖然麻煩了很多,但很環保。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個環保主義者,毒蛇雖然兇猛,但是它們殺死的人類,比起人類吃掉的它們的同類而言,那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那個神棍呢?哼!我可不喜歡幹活的時候不但有人在一邊監視!”

    “那是客戶,教授,再說一遍,那是客戶,別忘了你還有個這麼高檔的代號,殺手也是要有素質的。我們的工作,是確保完成客戶的訂單,如果我的毒蛇孩子們沒有那麼好的胃口,我們還得自己上。博士,你的任務是別讓別墅裏的人報警。”

    “沒問題,院長,手心信號都遮罩了,座機的電話線和網線也都切斷了。我們要不要錄個視頻傳到網上去?”

    “神經,我們不宣傳暴力的。”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話,很難讓人相信,這個長相溫文爾雅,聲音純淨柔和,優雅的坐在車裏玩弄著自己手指上一枚造型獨特的骷髏戒指的年輕男人,竟然是個殺手。他那面帶微笑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正在等待自己心愛的女友的時尚達人,他的髮型看起來只是很簡單的板寸,卻是請專門的設計師來設計的,和他的臉型非常的相稱;他穿的是一套時尚男人怎麼都不能少的阿瑪尼新款夏裝,在殺手界,他有一個很特別的代號,叫做“院長”。

    “殺手”這種職業古已有之,只不過叫法不同而已。不過,太多的殺手電影,給這個職業蒙上了真假難辨的神秘、冷酷甚至是浪漫的色彩,至於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些人的存在,對於普通人來說,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不管他們想像的殺手是怎麼樣的,殺手都不會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除非有一天,他們成為這個古老職業的客戶,或者說是獵物。

    在國際刑警組織的資料庫裏面,“院長”只是一個缺乏足夠參數的代號而已,他的國籍不明,外貌特徵不明,性別不明,只知道他的活動範圍很大,為了他的“業務”,他可以跨越各個大洲,也有的時候,他會在更換身份和活動範圍的途中主動的尋找“業務”。他很少會單獨行動,而他的幾個搭檔,在國際刑警組織的資料庫裏也是掛了號的。

    這一次,“院長”是主動聯繫“業務”的,而他的客戶,據他說是一個宗教人士,而他能獲得的酬勞不會很多,對比他在美國的酬金的話,這一次的行動更像是一次義務勞動。

    “教授”,是院長的長期合作搭檔,信奉的是純粹的武力。不過院長認為,殺人是一門很有傳統的技術,不能簡單而粗暴的來完成,必要的時候,採用一些非常規的方式,也是相當不錯的。“博士”,也是院長的長期合作夥伴,博士本人從來不親自參與殺人遊戲,但他是遊戲的程式師,負責制定計劃,並給予必要的技術支援。

    之所以這一次的行動會使用毒蛇作為攻擊手段,用“院長”的話來說,是因為客戶的要求,不僅僅是殺死目標人物,還要求殺人的過程更漫長一些。提出這種要求的客戶,通常都是處於仇恨和怨念,酬金不一定高,要求卻很有難度。

    不過,院長向來也喜歡挑戰難度。

    尤其是,他坐在車裏,遠遠的停在路邊,也能聽到那種刺耳的尖叫聲,那種聲音裏的恐懼和絕望,就像興奮劑一樣,能讓他從身心上都產生一種快感。

    尖叫和混亂,恐懼和驚慌,一場華麗的舞會最終變成了一場死亡的盛宴。湧入別墅的毒蛇不止一條,而且,都是毒性超強,種屬卻相去很遠的。這些毒蛇的毒素各不相同,有的是神經毒,有的是血毒,還有的是肉毒,這會給施救人員造成很大的麻煩——一般的醫院,是很難配齊這裏出現的各種毒蛇的解毒血清的,要滿足客戶的特殊要求,通常都要特別的費心才行。

    場面一下就失控了,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李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桑蕾透過眼睛向他傳遞而來的恐慌。李傑摟了摟她的腰,用身體語言示意她保持鎮定。周圍的人在瘋狂而無序的跑著,有的跑向了大門,又掉頭折回來,有的跑向了陽臺,卻發出更刺耳的尖叫,還有的沖上樓梯,卻痛苦的滾落下來。舞會的燈光依舊明亮而燦爛,眼前的一切,卻有種末日般的錯亂,桑蕾索性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夢,但願就是一場夢吧。

    然後,桑蕾聽到了身邊並不算很響的金屬碰擊的聲音,有時,她會跟著李傑的動作旋轉,那種感覺,就像是……還在跳舞。如果這就是末日了,那麼,穿著這樣一件讓自己都讚歎的禮服,死在一曲夢幻的舞曲裏,那,也不錯吧。

    不過,桑蕾這種似真似幻,今夕何夕的感覺並沒有保持多久,別墅內部響起的槍聲,把她拉回到一個她不得不正視的現實中來。

    “李傑!”

    桑蕾睜開眼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提著裙子走過來的李慈恩。準確的說,李慈恩一手提著被她撕掉了大半個裙裾的裙子,另一隻手上則拿著一把92式手槍,在她露出來的一截白皙的腿上,儼然綁著一個槍套。

    桑蕾覺得李慈恩現在的樣子很酷,她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這跟李慈恩倒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她覺得心裏有種哀哀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她也說不清楚。不過,當她聽到李傑在身邊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說:“小姐,這條裙子很貴的哦……”的時候,她還是笑了,儘管,她自己都感覺得出來,自己的笑裏,有多哀傷。

    李慈恩完全沒有理會李傑那種好死不死的表情,貌似很輕描淡寫的說:“行了,完事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10
49 一切到此為止?(繼續三更)
   

    轉眼間,華麗的舞會變得一片狼藉。依舊絢爛的燈光照射在大廳裏赫然躺著的屍體上,顯得異常的詭異,而空氣中除了女人的香水味、酒精、碳酸飲料的香味以外,還漂浮著異樣的血腥味。

    但是,局面似乎已經得到了控制。李慈恩、邊界、王強和梅緒這四個即使穿著禮服,也沒忘記藏著槍支的菜鳥員警,似乎是為了扭轉前兩次在李傑面前那種遜斃了的表現,靠著他們格外的警覺和機敏的反應,迅速的將湧入別墅裏的毒蛇打死了,大部分是用槍,也有幾條是邊界用掃把的杆打死的,有個人被王強的子彈誤傷了,但至少從蛇口下救了他一命。

    四下逃竄的賓客們驚魂未定,有的回到了大廳裏,也有的躲進了房間。不過,他們之前那種致命的恐懼,正在慢慢消退。

    李慈恩提著槍,走到李傑的面前,她知道李傑同樣開槍打死了幾條蛇,不過她還是底氣很足的說:“行了,完事了,王強和梅緒正在檢查還有沒有毒蛇,不過我們已經控制住了局面,現在,就是趕緊把傷者送到醫院,動作快一點,他們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被毒蛇咬傷的人很多,除了少數幾個遇上劇毒的蛇比如黑曼巴,或者內陸太攀蛇,而且被咬中的部位本身比較致命而已經死去而外,大多數的傷者只要得到及時的治療還是有得救的。優雅、歡樂的舞曲變成了一聲高一聲低,一聲慢一聲緊的呻吟,那種巨大的落差,讓人覺得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完事了?”李傑苦笑了一下,說:“這才剛開始呢。”

    李慈恩皺了皺眉頭,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傑的衣領,壓低了聲音,說:“不要擺出那樣一副對所有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的樣子!你以為自己是誰呢?你看看這些人,他們的眼裏充滿了恐懼,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些鼓勵,趕緊送他們上醫院的話,他們撐不了多久!”

    李慈恩看來是終於找到機會發飆了吧,李傑知道這樣的場合不應該笑,可他早已養成一種習慣,那就是情況越是惡劣的時候,他越是表現得輕鬆自如。因為他明白,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再怎麼發愁也是沒有用的。所以,面對著低聲咆哮的李慈恩,他只能聳了聳肩,說:“不是我想動搖軍心,可是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現在已經無法跟外界取得聯繫了嗎?”

    似乎為了印證李傑的話,本來還是燈火通明的大廳裏,一下就陷入到了無邊的黑暗之中。這種光線的驟然變化,使人的眼睛很容易陷入一段時間的盲區。李慈恩只感覺到眼前還殘留著燈光的殘像,卻什麼也看不到,然後她感覺到自己腰上被一隻手摟住,緊跟著,她就被人帶倒在地了。

    畢竟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李慈恩在瞬間的茫然和本能的恐懼之後,馬上就理清了思路——有人關了電閘,把自己帶倒的是李傑,並且,他依然在她身邊,他的手還摟在她的腰上,而且,他的身體在輕輕的移動著。李慈恩記得他們之前所站的位置是在大廳中間靠右的位置,李傑移動的方向,應該是吧台旁邊的牆角。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一種危險將至的信號,而且這個危險比之前的毒蛇更甚,不過,她還是對自己被李傑摟著這件事感到非常的彆扭,尤其是,她還想到,李傑的另一隻手,同樣還摟著一個女孩。

    靠!李慈恩鬱悶的往旁邊一滾,脫離了李傑的懷抱,眼睛在適應了一段時間以後,大致又能模糊的看到些東西了。這棟別墅裏有應急系統,當主電源被切斷以後,備用電源自動供電,點亮了幾盞佈置在平常很少人會注意到的角落的應急燈。和之前璀璨明亮的燈光比起來,這幾盞應急燈慘白的光線顯然遠遠不足以照亮整棟別墅,反而比之前完全的黑暗,更容易給人帶來一種緊張和恐怖的氣氛。

    緊跟著,是一個玻璃破碎的響聲,沒有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還沒有從前一場災難中清醒過來的他們,本能的發出了一陣馬上又被自己用手捂住的尖叫,因為連尖叫也無法放開,那種感覺極其的壓抑。

    李慈恩發現,李傑挑的這個位置非常的好,因為牆壁和角度的關係,這裏是個理論上的射擊死角,還能夠觀察幾乎整個大廳的情況。這些東西,訓練的時候雖然有過,但李慈恩知道,沒有足夠的經驗,是不可能達到這種幾乎是本能的選擇和反應的。難道,真的像古隊說的,李傑這個人還具有極其特殊的身份嗎?可是,除了意識非常好,槍法也還不錯以外,就她的觀察,李傑的身手其實並不怎麼樣呢。

    這時,透過應急燈蒼白的光線,李慈恩看到,邊界已經跟人動上了手。兩個人的動作都很快,李慈恩雖然看到是邊界,卻幫不上什麼忙,開槍的話,誤傷是肯定的,即使自己跳出去,在格鬥上,她恐怕是也只能給邊界添亂。

    “邊界這小子,身手還不錯嘛。”李傑在旁邊有些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李慈恩聽得氣不打一處來——這傢伙,以為是在看戲呢吧!?還有,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古裂那樣,要知道,在李慈恩這些小員警心目中,古裂雖然並不比他們大太多,卻是警隊的神級人物啊!除了是領導,右手也像是長輩呢。可李傑這家話算什麼?

    可是,她又聽到李傑說:“能頂住教授的必殺技而沒有被打死打殘,看來這小子在讀警校以前,功底就已經很扎實了。”

    “教授?”李慈恩心裏一個激靈,正在和邊界交手的,是那個著名的殺手組織的核心成員“教授”?作為一名正式的員警,李慈恩雖然是菜鳥,但在警校裏,她可是精英。她當然知道,在各色各樣的犯罪組織裏,有一個國際性的殺手組織叫做“學院”,他們的成員雖然很少,但是在殺手界卻很出名。他們的作案手段高明,作案範圍極其廣泛,國際刑警組織對他們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跟蹤,卻一直沒有得到過確切的情報,連他們的首領“院長”的性別都沒有最後確定。

    “學院”通常都是團夥作案,但他們的成員並不十分固定,比較核心的人物,除了“院長”之外,就是“教授”和“博士”,有時候還有“主席”、“部長”、“教練”、“隊長”這些以大學裏學生會各部門負責人的職務為代號的成員出現。

    這樣看來,李傑雖然年齡和李慈恩差不多,但李慈恩很悲哀的想,這傢伙恐怕還是他們的前輩來的。他知道的事情比他們在警校裏學到的要多得多,也難怪他說話的時候,總有些老氣橫秋的感覺了。

    而如果正在和邊界交手的那個人,就是那個以殘暴、兇狠著稱的國際殺手“教授”的話,對邊界也應該高看幾分才對了。儘管當她承認邊界這麼喜歡玩酷不是沒有道理的時候,邊界其實已經敗下來了。隨著一陣桌椅板凳碎裂的聲音,那場快得令人難以看清的打鬥,在給這棟別墅帶來巨大的破壞的同時,也已經接近尾聲——邊界受到連續的打擊,在沉悶的痛哼聲中,他的身體像電影裏那樣,重重的撞倒了牆上,又重重的掉了下來。

    李慈恩沒有猶豫,從她藏身的位置一躍而起,可就在她抬槍準備瞄準的時候,她卻感到手腕一陣劇痛,緊跟著,她感到小腹被人踢了一下,那種瞬間強到極點的痛,幾乎使她窒息過去,她的雙腿失去力量,跪倒在地上,她覺得喉嚨裏有股腥甜粘稠的液體,想吐,卻吐不出來,想咳,也咳不出來。那種難受的感覺,真有點讓她恨不得自己一下失去知覺的好。

    李傑同樣也沒有來得及開槍,在李慈恩挺身而出的時候,他只來得及做一件事情,就是把桑蕾塞在吧台下面躲著。在李慈恩被踢倒之後的一瞬間,李傑也只來得及做一件事,那就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踢向李慈恩頭部的一腳。然後,同樣也是喘不過氣來的痛。

    真是悲催啊,不管腦子有多少東西,這個身體,卻始終只是臨時鍛煉了十天半個月,遠遠不能彌補之前多年來缺乏鍛煉的虛弱。

    不至於要死在這裏吧,李傑把李慈恩抱在懷裏,用後背擋住了第二次的腳踢,這一次,他痛得叫出了聲來,那種聲音,卻像極了野獸臨死前的哀號。不會死在這裏吧?他心裏悲催的想,難道這就是自己重生以後的命運?他知道即使在十年後,久經戰鬥考驗的他,在近身格鬥的能力上,跟“教授”這種頂尖的殺手也是沒法比的,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重生者來的啊?難道他付出的一切努力,只是為了在這裏畫上一個休止符?

    如果“教授”再踢上一腳的話,李傑相信,自己就算不死,也絕對會變成殘廢,但是還好,那可怕的一腳並沒有到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13
51 你究竟改變了什麼?
   

    “其實尖吻蝮並不是攻擊性特別強的蛇類,通常也不會主動的攻擊人。”

    李斯特從疼痛中漸漸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季憶那只握著碎玻璃的手被她自己纏上了撕下來的裙裾,白色的裙裾裏浸透出絲絲的血跡,很顯然,為了給他療毒,她的手被玻璃劃傷了。這讓李斯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感動中,竟還有一種淡淡的甜蜜。

    他在學校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招惹女學生的,不管是什麼校花也好,系花也好,倒不是他多麼的清高,實際上,他更怕的是自己在關鍵時刻會把持不住。現在的女孩子厲害著呢,萬一到時候受傷的是他,這個臉可就丟大了。

    不過,這個時候,李斯特看到季憶跪坐在他的身邊,一邊把她的裙裾撕到已經露出小腿了,一邊把那些纏在一張椅子的腿上,用火點著了,在給他用高溫給傷口消毒,一邊則很專注的給他補課——這種時候,李斯特心裏泛起了一種很異樣的感覺,那種心尖有點癢有點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久遠了,遠到他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而且,尖吻蝮的行動速度比較慢,它應該不是跟隨我們進入這間屋子,而是之前就在這裏面的,但是很明顯,這間屋子不是它的領地。”

    “你想說什麼?”李斯特對於自己的小腿有點麻木了,不是感覺不到痛,而是有種任由季憶折騰的覺悟。而和季憶說話,倒也是一種很好的轉移注意力的方法,這姑娘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似乎還有點梔子花的香甜……這應該是搞文學的那些人才會有的聯想吧,李斯特平常可是有些看不起文學院那些寫起文章來毫無理性精神的同行的。

    聲音怎麼可能會有香味呢?這根本是不合邏輯的嘛!

    “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麼。”季憶抬起頭來,有點茫然的說:“我只想說,那條蛇違背了它的本性。而且,在匆忙間,雖然沒有看清全部,但我至少發現了原產非洲的黑曼巴蛇,原產澳洲的內陸太攀蛇,內陸太攀蛇甚至是性情比較羞澀,會主動躲開人類的蛇,我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同時出現,而且全部都改變了本性。”

    李斯特問:“它們是不是都很毒?”

    季憶說:“就我看到的,全部都是毒性超強的毒蛇,像黑曼巴蛇和內陸太攀蛇,如果被咬傷的部位比較要害的話,即使有血清,也根本來不及救治!”
    李斯特說:“那就是問題的關鍵了,它們是被人驅使的,目的是殺死我們的同類。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在殺害自己的同類上比人類更強的。”

    季憶很疑惑的說:“它們種屬不同,習性不同,而且很難飼養,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去做這樣是事情。”

    李斯特說:“這就是我的領域了,這是一個人心和人性的問題。不過我們現在還是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先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真難得。”季憶不由得一笑,說:“很少在涉及到你的研究領域的時候,你這麼言簡意賅的。”

    李斯特哈哈一笑,說:“在做一個哲學家之前,我首先要做一個活人。”

    是的,首先是要活下去。被蛇咬傷的地方很痛,但是這種痛告訴李斯特,受了這麼大的罪,可不能半途而廢。他在季憶的攙扶下費力的站了起來,手搭在季憶光滑細嫩的肩膀上,指尖還有點淡淡的冰涼,這是個有點讓他不好意思,卻也很美好的感覺。為了這種感覺,無論如何,也絕不能輕易的就離開這個世界。而季憶告訴他,即使她幫他做出了有效的緊急救治,但尖吻蝮的咬傷,不儘快注射血清,並內外用藥的話,他的腿將有很大的可能會留下殘疾。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他們都不能再呆在這間小屋子裏了。

    不知道李傑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隱隱的,他們能聽到一些槍聲。這個時候,原路返回是很不安全的,那些種屬不同,毒性各異的毒蛇,隨便再給咬上一口,估計季憶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還好,在電源被切斷之前,李斯特在小屋裏找到了另外一個出口。那是一道看上去佈滿灰塵的小門,既然不能回頭,那也只有往裏面走試試看。就在門邊的牆壁上,李斯特發現了一把裝飾用的歐洲城堡時代用的十字劍,他把它取了下來,這雖然是裝飾品,不過光從它的份量上來看,用作自衛的武器也是相當不錯的。在十字劍下面的櫃子裏,還有一個手提的應急燈,試了以下,能用。

    “你覺得我像不像一個中世紀的騎士?”李斯特雖然一瘸一拐的,心情倒很好,還開玩笑的問季憶,“我潛入被邪惡佔據的古堡,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準備把美麗的公主救出去。”

    季憶攙扶著他,笑了笑,說:“這是個——很狗血的情節。”

    “……”李斯特被打擊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又聽到季憶說:“當然也是個經典的情節。”

    李斯特笑了,他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勇氣一般,義無反顧的拉開了那道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小木門。

    “走吧公主,”李斯特在心裏說:“為了你,我願意像普希金那樣決鬥而死。”

    小門裏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就在李斯特拉開門的時候,整棟別墅的電源都被切斷了。同樣,他們停下腳步來適應了一下光線,然後,李斯特才打開了那個應急燈,就那樣用架在季憶肩上的左手提著燈,右手提著劍,朝著狹窄的通道走了進去。

    通道似乎很久沒有人走過,裏面充滿了一種灰塵的氣息,即使電源沒有被切斷,這裏面似乎也只能是一片黑暗,因為李斯特沒有發現通道的牆壁上有燈。但是牆壁上似乎掛著一些畫,是油畫,每隔3米左右,就掛著一幅畫,錯落有致,畫框的大小和真人差不多。當李斯特把應急燈的光線投射到畫面上的時候,季憶輕輕的驚呼了一聲,然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別墅的主人真是惡趣味啊!”李斯特的膽子可比季憶這個小女生大得多,當他看到通道裏的畫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的時候,只是難以理解的皺起了眉頭。不過,當他們沿著通道走到盡頭,李斯特也把牆壁上的油畫看完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嚴肅和沉重起來。

    “《審判日》。”李斯特對季憶說:“很常見的宗教題材,問題在於,這不是我們已知的宗教,至少不是現有的已知的宗教。倒和李傑反復提到,而我在做課題的時候也反復調研的一個民間地下宗教十分接近,李傑把它叫做淨土教,暫時我可以接受這個稱謂。這些油畫的內容,是說神為了懲罰當今的人類所犯下的罪惡,決定對人類進行審判,通不過審判的人,都將遭到天罰。而能通過審判的人,只是少數,這也意味著,地球上絕大多數人類都將死去,他們死的時候皮膚潰爛,變成異類,現有的人類文明將會遭到徹底的毀滅。”

    季憶沒有說話,對於這種可怕的預言,一向都比較排斥。她是學生物學的,並且準備考生態學的研究生,她知道人類對地球的破壞已經很嚴重,但是她更傾向於靠人類的努力,卻挽回自己曾經犯過的錯,並致力於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相處。

    “很絕望。”李斯特沉痛的說:“看得我心裏滿是絕望,人類在步入工業文明以後,對地球的戕害就以幾何數字上升,不管有沒有這樣的審判日,人類最終都會被自己毀滅的,或者是,留下一個資源耗盡的地球,像科幻小說裏那樣移民外星。如果像這些油畫裏宣揚的那樣,在這個時代終止人類的文明,對地球來說,也許是一種很有效的休克療法吧。”

    “我不同意。”當李斯特被那些油畫帶入一種低迷、頹喪甚至有些絕望的情緒時,季憶說:“我不同意這樣的說法。人類在自以為是的對自然的戕害中,已經把自己推到了懸崖的邊上,重整破碎的自然和重建衰敗的人類精神一樣的迫在眉睫。但是,從更深的層次來看,人類這樣的發展同樣是一種自然規律,如果說每天都有動植物滅絕要算在人類頭上的話,在沒有人類以前,恐龍不也滅絕了嗎?所以如果真的有‘審判日’,與其說是對自然規律的回歸,還不如說同樣也是對自然規律的一種傲慢無禮和更高的自以為是。”

    這是李斯特對李傑說過的話,但是,如果李傑知道,李斯特的話其實是來源於一個看起來很纖弱,眼神像小鹿一般帶著怯意的女孩,他又會作何感想呢?

    這段話,是李傑在“審判日”過後若干年,經常聽到李斯特說的。當他帶著多年後的記憶重生到現在,並且按照自己的記憶試圖去改變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的時候,似乎那些事情,也正是因為他的插手才發生的——因為他的插手,林野雖然沒有被劉大牟打個半死,卻被關進了監獄裏;因為他的出現,淨土教頻頻製造事端,這也許還要算成被迫的;因為他的插手,廖寂重新回到自己大學導師的門下,研製出了還不知道是福是禍的4號解毒劑;也因為他的出現,李斯特遇到了季憶。

    如果,李傑重生以後什麼也不做,世界又會怎樣?

    而如果李斯特知道,在後來的歲月裏,他的身邊並沒有季憶這個女孩,他又會怎麼想?

    而對於季憶的這一番言論,李斯特愣了一下,笑著說:“從現在起,你是我的老師了。”

    而季憶只是臉色微紅,眨了一下眼睛,很嚴肅的說:“老師,在你說這個話的時候,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胸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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