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傳奇前夜 作者:來過天涯 (連載中)

蒔子 2012-1-17 20:52: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35051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24
82 一道簡單的算術題
   

    “希斯菲爾德先生,我是李傑的助手桑蕾,我們見過面。李傑現在不在,關於這輛烏尼莫克的接收事宜,一切由我全權負責,在我們完成新的合約之前,先請您和您的助手暫時留在這個風景宜人的山莊休息,餐飲和娛樂的費用全部由我們承擔。”

    當格爾哈特•希斯菲爾德帶著他的兩個助手劉興宏、費恩•漢斯駕駛著那輛被李傑威脅要將他告上法庭的賓士烏尼莫克越野卡車按照李傑的要求來到度假山莊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一身夏季荒漠迷彩作訓服的桑蕾。

    雖然格爾哈特大叔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叔了,但和他的兩個年輕助手一樣,見到漂亮得炫目的桑蕾,三個人的眼睛還是免不了要產生一些異樣的光芒。
    對於李傑沒有親自來接收這輛車,格爾哈特大叔當然是有些不愉快的,再一聯想到李傑的威脅,他真想馬上就把車開回去。不過,雖然不會講德語,但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的桑蕾,還是成功的勸說格爾哈特留了下來。這是李傑交待給她的任務,不是留他們呆幾個小時,而是就此不讓他們走了。必要的時候,李傑告訴她,她可以拿出手槍出來威脅他們。

    李傑走的時候明確表示,由李斯特接替他擔任山莊的負責人,桑蕾依然是協助管理,擔任一個秘書,或者說副官的角色。但李斯特現在還遠遠沒有進入角色,實際上的負責人就是桑蕾,而到目前為止,她做得都還是不錯的。安保和監控方面,有米格和李慈恩幫忙,勤務方面的工作則是桑蕾的特長,比起李傑來,她對那些一半被騙,一半被挾持而來的野雞博士們的安撫工作要做得好多了。

    在任何時候,要安排好一群人的衣食住行從來就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更何況這群人裏面還有不少懷著不滿、懷疑和敵對的情緒。桑蕾的本領是只看過一眼,她就能記住這個人的長相,閒聊幾句,就能大致瞭解這個人的性格,她雖然不是什麼都懂,但她總能找到和不同的人聊天的話題,必須承認,美女在與人交流,尤其是與異性交流的時候,總是有那麼明顯的優勢的。更何況桑蕾並不是一個徒有其表的女孩,她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做事乾脆俐落,條理清晰而又相當具有親和力。

    總之,在山莊裏,在李傑不在的時候,她似乎一刻也沒有停歇過,山莊裏似乎總有做不完的雜務,總有需要安撫的物件,但她好像總是充滿信心和幹勁的樣子。

    累,這樣工作很累。但惟有用這樣的累,才能沖刷掉內心深處對即將到來的一切的恐懼吧。大家看到的桑蕾是一個清爽明亮的女孩,也許,只有在李傑的面前,她才會流露出非常小女生的一面。

    就這樣把自己最真實,最脆弱,也純粹的一面交給李傑了,這算是愛情嗎?

    桑蕾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至少,他們是風雨同路的同伴。

    “桑蕾。”林野回來的時候,本來想跟桑蕾開個玩笑,問問她自己是不是應該叫她嫂子什麼的?不過林野雖然是個花心大蘿蔔,卻也還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如果李傑在場的話,開開玩笑倒也無妨,既然李傑不在,那就只有裝作嚴肅一點才行了。林野覺得自己是很有原則的,但是一個人魅力太大有時候也招架不住,萬一自己不嚴肅一些,別人自己喜歡上他,那不是很難對老大交代嗎?

    不知道桑蕾知道林野的想法會怎麼樣,但如果是李慈恩的話,她大概會把林野打成豬頭吧。

    和林野一起回來的,除了林間溪、林間路姐弟倆,還有蒼狼幫的實權人物李天豪和王志誠,以及他們手下跟了很多年的10個小弟。不知道他們看到桑蕾的觀感是什麼樣的,反正,桑蕾看到他們的時候,腦子裏立刻閃過一道算術題——

    15個人,每人每餐消耗0.5公斤糧食的話,一日三餐就要消耗22.5公斤糧食,還不包括水、蔬菜、水果等人體必需的維生素。山莊是做餐飲的,當然有庫存,但隨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山莊裏原有的人李傑又不讓出去,糧食的消耗正在呈幾何數字增長啊。還有住宿、保潔所需要的消耗。

    “你回來得正好。”桑蕾跟林野是一點客氣也沒有講的,說:“休息一個小時後,請你和陳重、李慈恩一起開兩輛皮卡車出去,我們需要補充糧食和蔬菜。”

    “暈,”如果對方不是女生的話,林野直接要上粗話了,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生死考驗的宏大場面,雖然最終是有驚無險的回來了,可是……貌似自己沒道理聽這個小女生的指揮吧?再說,自己真的連口氣都還沒喘好呢。

    “不想去的話,現在就離開吧。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不知道你好不好意思面對李傑呢。”

    看著桑蕾那種嚴肅的表情,林野知道,這個小女生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的。

    “好吧,”林野在林間溪詫異的目光中哀歎了一聲,說:“我照做就是了。”

    “李傑呢?”站在一邊的李天豪沒有看到李傑,不管怎麼說,林野本來就是李傑的人,而他們在這裏還算外人,如果連李傑都見不到,接下來又算什麼呢?

    “天豪哥,”桑蕾很客氣的對李天豪說:“李傑現在不在,但是他囑咐過我,說天豪哥是自己人。天豪哥既然來了,對眼前的形勢就已經比較清楚,合作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而且,希望天豪哥和你的兄弟們暫且忘掉過去的身份吧,不管你們帶著哪種心理來到這裏,既然來了,這裏就只有一個指揮官,那就是李傑。”

    李天豪笑了笑,說:“小女孩挺能說的啊。不過,李傑人都不在,這算是合作的誠意嗎?或者這樣,我們需要一個保證,至少,可以把我們今天交給李傑的土豆還一些給我們吧?放心,我們不會添亂的。”

    桑蕾說:“那些‘土豆’當然會分配給大家的,不過不是現在。天豪哥是爽快人,就不要試探那麼多了吧。李傑很快就會回來,現在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們還是先考慮該怎麼合作吧。天豪哥不會想嘗試自己去把那些土豆找出來吧?”

    “哪的話,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桑小姐費心,我們都有點餓了,先弄點吃的吧。”李天豪只能笑笑,他未必沒有趁李傑不在,把那些軍火找出來的心思。不過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而已,別說上哪找就是個問題,就算找到了,即使李傑不在,那個神秘的狙擊手呢?早上在南郊礦場,他們可都是見識過那個神秘狙擊手的厲害的。還有,和李傑一起的那些員警呢?既然當時都不能不把軍火交給李傑,現在就更不要說自己弄回來了。

    好像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怎麼算,他都算不過李傑啊,包括集裝箱碼頭那一出戲,其實他們也只是按照李傑的劇本在演而已。

    這樣也好,也許,李傑是個值得他們相信,而且不必太費心的人吧。

    8月1日6點40分,李傑和小警員邊界駕駛著“甲蟲1號”來到翔龍區北段的一個荒廢了的教堂裏,教堂的後面還有一小片立著十字架的墓地。而在這個墓地的地下,李傑見到了依舊漫不經心的抽著古巴雪茄的古裂。

    “這是你的秘密基地?”李傑看著古裂,調侃的說:“你的口味也很重嘛。這種荒廢多年的教堂墓地,我想不會再有喪屍了,就算有,也應該是吸血鬼才對。”

    墓地下面的地下室很緊湊,裏面擺滿了各種設備,除了古裂以外,其他人在緊張而忙碌的工作著。地下室裏的冷氣開得很強,李傑看著那些穿著沒有警銜,沒有警號,沒有標識的員警制服的工作人員,心想,狡兔三窟,古裂的老巢一定還不是這裏。

    古裂對李傑的調侃並不在意,而是嘩啦啦的打開了一張全市地圖,說:“時間緊迫,咱們不廢話了,提供點有價值的建議吧。”

    李傑點點頭,低頭看了一下地圖,上面用紅藍鉛筆標注了很多特殊符號,這都是古裂根據李傑提供的線索進行調查以後,基本可以確定有淨土教的信徒出沒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李傑之前說過的很多話都得到了應驗,古裂都不敢相信這個城市竟然已經有了這麼多淨土教的佈道點。如果這個城市的人們一如既往的過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平靜而又平淡的生活的話,這些見不得光的佈道者還需要多少年才能發揮效用呢?這個不得而知,但如果就像李傑所說的那樣,“審判日”幾天之後就會到來,這些佈道者很快就會成為一股可怕的力量了吧?

    試想一下,當人們面臨那樣的災難時,內心將會如何的恐懼和彷徨,將會如何的渴望救援和幫助,到那時,如果那個淨土教擺出一副救苦救難的姿態收容了那些倖存者,必然成功的在倖存者的心裏植入他們那些教義。

    對於古裂而言,與其說他願意為這個城市做點什麼,還不如說一直以來,他就和邪教組織很不合拍。他一想到要是別人叫他和一大群神經兮兮的人一起高喊什麼“壽與天齊”,那才是讓他崩潰呢。

    “當人們的視線都被之前的集裝箱碼頭事件吸引過去的時候,淨土教完全可以多點出擊,製造各種事端。”李傑說:“但是到目前為止,貌似一切都很平靜。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將會重點出擊,把視線集中到一個點上。我無法確定他們會在哪一點上玩一個大動作,也許我們只有賭一把。星期四地鐵劫持案後來怎麼結案的?”

    古裂搖了搖頭,說:“內部機密,無法共用。”

    李傑問:“你覺得如果類似的事情再來一次,會怎麼樣?”

    古裂說:“市民會發瘋,把相關機構和主要負責領導拖出去問候一百遍。而上次受害者的家屬會全面發動他們的三姑六婆……然後,社會輿論會對市府極端不利,上級也會大力施壓,總而言之,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的話,再加上現有的恐慌情緒,我想整個城市的情緒都會被引爆吧。同樣的事再來一次?”
    李傑說:“我記得曾經還有這麼一次事件,不過不記得具體的地點了。”

    “靠!”古裂對李傑豎了一根中指,喊了一聲:“李真淑!”

    “市府一號首長下午離開了辦公室之後一直未歸,去向尚不明確,不過今天下午市府辦公室和XT集團高層有過幾次通話。”回答古裂的,是他的技術部主任李真淑。

    李傑看著古裂問:“一號首長你們都監視?”

    “切。”古裂擺了擺手說:“是保護。城鐵14號線,李真淑,進行排除計算!”

    當李傑和古裂一起全副武裝的快速從地下室走到地面的時候,廢教堂後面的空地裏,赫然停著兩架直8,螺旋槳卷起的風和巨大的馬達聲,給這個盛夏的傍晚帶來了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25
83 緊急刹車
   

    8月1日,晚7點一刻,室外氣溫33℃。

    高新技術開發區,XT制藥生產基地。

    “易董事長,想不到連我要見到你,都這麼困難啊。”

    此時來到XT制藥生產基地的,是這個城市的父母官,市長趙闌幹。而讓他頗帶怨言的說話的物件,是得到趙市長親臨XT制藥的生產一線後趕過來的XT集團副董事長易傾城。

    易傾城是個名符其實的美人,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多四十出頭的樣子,作為XT集團創始人雷霆的第二任妻子,XT制藥總裁雷光的母親,她看上去依然是那樣高貴和美麗,似乎歲月這把刻刀對她也格外開恩了。而作為XT帝國如今的王后,易傾城在公眾、媒體和官員們面前出現的頻率,遠比創始人雷霆還要高。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她如今就是XT集團真正的掌舵人了。

    面對著趙市長的抱怨,易傾城只是優雅的一笑,柔和的說:“趙市長開什麼玩笑呢,您也就是一個電話,我不是就馬上趕過來了嗎?不過今天交通秩序很亂,我也是搭城鐵過來的呢。”堵車是大都市的通病,但是,高新區這邊的道路情況一向比較好,而且高峰期也過了,這個時候堵車,只能說她的運氣不好。

    趙闌幹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他甚至都不再寒暄客套,而是直奔主題的說:“我要你們在3天內生產100萬份抗病毒疫苗,有困難儘管說,但是一定要辦到。”

    易傾城微微的苦笑了一下,說:“趙市長您都下了死命令了,我再說困難有意義嗎?之前的1萬份疫苗我們就是本著回報社會的理念,完全不計成本的投放市場,您要100萬份,我們依然可以不以盈利為目的,我想說的是,由於時間緊促,我們還有好多原材料和技術設備需要從蓋亞公司進口,我唯一的要求是,海關方面,去掉不必要的耗時。”

    趙闌幹點頭說:“好,很爽快,你這胸襟,要是男人,咱們都可以做兄弟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海關方面,我會想辦法,只要你們能按時把疫苗投放到市場,一切手續都可以簡化,現在全市已經有接近10%的市民感染,如果不馬上遏制,巨大的恐慌會讓整個城市失控。”

    光陰市是個人口超過千萬的大都市,加上流動人口的話,這個10%的基數就大得有些可怕了。雖然目前來看,這個感冒病毒基本上只是讓人發燒咳嗽,但光是這個感染的基數,就足以讓整個城市陷入一種致命的恐慌,如果有人再別有用心的散步一些謠言的話……事實上,已經有流言在傳播了,說是這個感冒病毒和那些病變產生狂犬病症狀的現象有必然的聯繫,並且會導致整個城市的人都被感染。要消除市民的恐慌情緒,最好,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克服這個病毒,讓大家看到這無非是個小感冒而已。

    而更讓趙闌幹惱火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暫時代理林森工作的王和平,又把大批的警力調去偵破什麼軍火走私案。雖然說王和平的做法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現在街頭已經有一些混亂局面,維持秩序的警力嚴重不足。易傾城的堵車,和這種狀況也不無關係吧。

    “我明白。”易傾城很乾脆的說:“只要美國蓋亞公司的供貨及時,我保證三天內能生產出足夠的疫苗。趙市長您放心好了。”

    趙闌幹和易傾城握了握手,說:“我就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我也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了,朝陽區那塊地皮,你們做好投標方案吧。”

    易傾城溫婉柔和的笑了起來,趙市長雖然只是說讓他們參加投標,不過,她知道,那塊讓他們爭取了很久都沒有結果的地皮算是沒問題了。

    時間有限,趙市長匆匆的視察了XT制藥的1型抗病毒疫苗生產情況之後,連休息都顧不上,就準備往回趕。這時易傾城親自把趙市長送出來,主動的說:“市長,現在道路交通不暢,為了不耽擱您的時間,我建議您坐城鐵,我也會和您一起回去的。不好意思,我們訂購的直升機雖然到了,不過航線還沒有批下來。”

    “那就坐城鐵吧。”趙市長把手一揮,說:“那是前任張市長給市民們留下的福祉啊。”

    趙市長輕車簡從的過來,回去的時候,也謝絕了易傾城增派XT集團保安的提議。就你們這些企業的保安,真遇到有什麼事的話,能起什麼作用呢?趙市長這麼想的時候,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他把XT的保安系統當做是一般企業的保安,那就太小看他們了。

    實際上,從某種程度上說,XT的保安力量比一般的員警還要強,尤其是高層的近身保鏢,都是各國特種部隊退役的精英。

    易傾城倒也沒有增加太多的保安人員,只帶了4個人,其中有一個黑人和一個白人,黑人是美國三角洲部隊退役的一名前上尉,看起來除了黑得比較徹底外,似乎就沒什麼特別之處,而那個白人則是英國的紅色貝雷帽,一張娃娃臉上有很多雀斑,而另外兩個保鏢也是貌不驚人的路人甲乙丙丁長相,卻也都是部隊的特種兵退下來的。就這麼幾個人,加上趙市長的警衛員,一行也就十來個。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趙市長還是接受了換一身衣服,稍微做一些遮掩的建議。本來穿得十分正式的他,換上了易傾城親手遞給他的夏威夷風格花襯衫,戴上了一副茶色太陽鏡,僅僅是簡單的一個組合,一個嚴肅莊重的市長,就變成了一個花哨的時尚老頭。當趙市長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的時候,也不禁笑了起來。最近的情況實在很難讓人笑得起來,趙市長也只是被自己逗笑了一下,隨即又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上了城鐵之後,他們一行人一開始也沒有怎麼引起別人的注意,雖然過了高峰期,但在車廂裏坐著的站著的大多都是辛苦的上班族,一個個面帶倦容,各自尋找讓自己舒服的姿勢休息。不算很擠,但也不算寬鬆,就在趙市長感動于這些城市的建設者們的時候,電車卻突然間停了下來。由於是緊急刹車,車廂裏的人一下子被帶得人仰馬翻,倒了一大片,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可還是有被撞破了頭擦破了皮的,緊跟著,就是一片憤怒的聲討之聲。

    趙市長因為位置的關係,在這一次急刹車中倒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不過在一片怨聲載道裏,他也忍不住想把城鐵集團的頭頭們好好的訓一頓。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列電車的緊急刹車,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個城市的城鐵是一個很完善的網路,幾乎涵蓋了整個城市的每一片區域,給市民的出行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不過,由於地質的關係,鐵軌有的部分是在地下,有的是在地面,還有的是在高架上的。現在,趙市長所乘坐的這一列城鐵,就停在了地面,準確的說,是高新區和南華區之間緊靠著光陰湖的一片荒地。

    確實是一片荒地,雖然它本來是一片老居民區,不過由於城鐵建設和舊城改造的關係,很多房子都拆了,可是又由於很多工作不到位的關係,很多房子拆了一半就在那擺著了。而且,一擺就是好幾年,那些拆了大半的房子裏,荒草都長了老高。

    “這是怎麼回事?”趙市長看著車窗外的那一片荒地,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在上次的報告裏,張淅溟不是明確的表示這裏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解決嗎?怎麼還是這個樣子!”他所說的,是城建局的局長張淅溟,這塊地他過去來過,後來還專門開了現場辦公會,是要限期解決的,可張淅溟竟然就這麼給他解決的?

    趙市長真是有些憤怒了,要不是市里現在更嚴峻的問題是防疫抗病的問題,他真想就等在這裏,等著張淅溟前來跟他交代。而這時,他聽到有人在旁邊說了一句“看起來還是個什麼大官呢?”扭過頭去,發現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這裏來。而且,這些目光看起來似乎都不怎麼友好。
    “原來是趙市長啊。”

    “看啊,真的是趙市長啊!想不到堂堂的市長大人也會來坐城鐵啊。”

    “又是作秀吧,現在的領導不是就興這樣嗎?”

    “看來要遭殃了啊,這些當官的到的地方准沒什麼好事。”

    “假的吧?這傢伙比電視上那個傢伙看起來順眼多了。”

    由於平時的出鏡率比較高,趙市長雖然換了裝束,但被人認出來也是難免的。換在別的時候,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這個緊急刹車,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28
84 灰色的陰影
   

    每一個繁華鮮亮新潮時尚現代的城市裏,總會有一些破敗老舊髒亂繁雜的區域,就像一個性感妖媚的都市女子不為人知的傷疤一樣。光明的背面總是黑暗,光鮮的背面總是破舊,這是世間萬物都難逃的規律,這個城市,也不例外。

    這個城市有太多的高樓大廈,有太多的繁華和喧囂,每年都有更高的高樓從平地魏然矗立,每年都有筆直寬闊的大道犁開大地,每年都會有數不清的淘金者、大學生、農民工湧入這裏,這個城市的國際機場總是擁塞著不同膚色不同國度的旅客,這個城市的碼頭、車站也總是在裝卸著進進出出的物資。人們早已經習慣街頭的熙熙攘攘,習慣人群像潮水一般的從身邊流淌而過,習慣了每天乘坐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穿梭於不同的城區,就像那些背著背包的旅行者穿梭不同的城市和國度一樣。

    當然,人們也習慣在夜晚來臨之際,卸下白天衣冠楚楚的偽裝,在一片充斥著酒精、香水和體味的狹小而幽暗的空間裏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扭曲成自己也不認識的樣子,習慣卸下滿臉職業的無奈的笑容將疲憊至極的身軀掩埋在散發著餿臭味的床上再也不想起來。人們習慣了和白天的繁榮鮮亮既然不同黑夜,習慣了高樓後面低矮破舊的房屋。

    這些城市的傷疤,靈魂的、肉體的、物質的傷疤,無處不在。

    在一片壓低了聲音的猜疑的調侃的嘲諷的閒言碎語裏,趙市長的感覺非常的不好,這種不好使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的地方,其實遠遠只是表面。就像這片荒地,這片早就該改造成為繁華商業街的荒地。他不敢說他是一個好市長,但他自認為自己一直都在努力,而且市民們也應該看到了他不斷的努力,但突然間他發現自己的努力遠遠不夠,而市民們似乎也遠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肯定他。

    電車依舊停放在一片暗淡和破舊的荒地裏,遠遠的孤單的路燈,忽明忽暗的照耀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樹影。車廂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越來越吵雜,人們不知道電車為什麼會停下來,似乎也沒有耐心等待乘務員也許永遠也不會兌現的承諾和解釋,而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車廂裏那位原本離他們的生活很遠的大人物。有他在,其他的問題似乎都不是問題了。

    趙市長的秘書白躍翔正在焦急的打電話,不時不安的看著周圍的人群。趙市長的警衛員則十分緊張的站在趙市長的周圍,密切的注意著人們的一舉一動。易傾城和她的保鏢也站在了趙市長的周圍,這雖然會暴露目標,可這時候維護市長的安全,也是她必須做出的選擇。

    突然間,有人發現車窗外多了一些人影,一開始人們似乎沒有注意。但很快的,越來越多的人發現,車窗外的人影正在迅速的增加。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車上的人打死也不會相信正在發生的一切——他們看到的,是一群,不,是一片穿著灰色斗篷,將整個人遮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影。他們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一種強烈的不安的情緒正在車廂裏蔓延。

    人們似乎突然想到,電車之所以會急停下來,似乎和這些人是有關係的。窗外那些灰袍人越走越近,人也越來越多,他們的腳步並不十分快,但正在一步一步的不可抗拒的接近,他們嘴裏似乎念叨著什麼,車裏的人雖然聽不清楚,卻能感覺到一種浮動在空氣裏的奇怪的噪音。

    細心的人還發現,這些灰袍人的袍子中央,儼然印著一隻白色的手印,所有的灰袍人身上都有,手印的形狀也都一樣,像是一支正在向你伸出來,要給你恩賜的手。一定要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有的灰袍人的袖子上,繡著白色的滾邊。

    不安像瘟疫一樣在車廂裏迅速的傳遞著,人們開始還議論紛紛,但很快的,所有的人都閉住了嘴,目光遊移而躲閃,都在尋找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角落將自己的身體和眼神都收縮起來。

    終於,車外的那些人將車廂完全都包圍住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將整列電車完全的圍住。他們念叨的聲音已經很近,並且漸漸的彙聚在一起,雖然車裏的人還是聽不明白他們到底都念叨的什麼,但那種聲音像咒語一般,讓他們恐懼,讓他們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這時候,趙市長叫乘務員打開了他所在的那節車廂的車門。他不怕車外的那些人,或者說即使他怕,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正在幹什麼,你們的行為妨礙了正常的交通秩序。”當趙市長一開口時,他就恢復了以往在電視上作報告時的那種器宇軒昂、正氣凜然的狀態,他不害怕,他自認為沒有什麼好害怕的,而且,害怕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讓他失去所有的形象。而對於有的人來說,形象比生命還要重要。更何況,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畏縮和逃跑的。

    “我是市長趙闌幹,我要求你們馬上解散,不要影響其他人的正常生活。”趙市長走下了電車,站在軌道外面,背著手,腰板挺得很直。

    似乎是受到了震懾,那些穿著灰色長袍的人。一個個的安靜了下來,一安靜下來,就靜得無聲無息。他們靜靜的站在了那裏,就像一片模糊的陰影,又像身後那些沉默而荒廢的破屋爛牆。一時間,他們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樣,車廂裏的人們好奇而恐懼的看著外面的一切,有的人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這一切都只是幻覺?或者,其實這些灰袍的人壓根就不存在,不,應該說他們的實體並不存在。

    這麼想的人,霎時間就覺得自己的背後涼颼颼的。

    後來,有一個目擊這一切的語文老師這麼寫道:“那些灰色的陰影,藏在詭秘的斗篷之中,在那個炎熱的夏夜,突然間給人們帶來一種徹骨的寒意。他們就像亙古不滅的幽魂,穿透了某個未知的空間,突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沒有人相信那是真的,即使是親眼所見,我們也依然以為,這只是個幻覺。而且,我們就像被人下了咒語一樣,頭暈目眩,呼吸也十分困難,我們不敢動,不敢說話,甚至,也不敢逃……我那時候想,我們只剩下唯一的一條路,那就是死。”

    這時,中間的一片灰袍人往兩邊讓開,就像被拉開的拉鏈一樣。而他們中間,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袍的人,一樣的將整個人的身體包裹在一片袍子裏,不過那袍子是黑色的,黑色的袍子中間,白色的手印也愈發的觸目驚心。黑袍人走得很從容,就像在自家的院子裏散步一樣,一直走到離趙市長只有3米遠的地方,然後和趙市長面對面的站住了腳步。

    趙市長的警衛員們不動聲色的站到了他的周圍,他們看起來十分的鎮靜和沉著,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其實已經緊張得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趙市長和那個黑袍人透過袍子上兩個黑空露出來的眼睛對視著,目光冷靜而高傲,趙市長從來不會用這種高傲的眼神面對一般的市民,不過在必要的時候,他會提醒對方,一個掌控著上千萬人口的大都市的領導者,會有怎樣的氣場和壓迫力。

    黑袍人開口說話了,在這種眼神的交鋒中,最先把目光移開的人,就已經失敗了。至少,趙市長是這麼認為的,這給他增添了很大的勇氣。

    “想不到在這裏竟然還會見到這樣一位大人物。”聽起來,黑袍人是個中年男人,他的音質不錯,充滿磁性,而且說話的語調富於變化,有一種很強的感染力。比起一向都比較慷慨激昂的趙市長而言,他的聲音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親近的感覺。他的開場白很一般,不過接下來的話卻很是讓趙市長緊張了一番:“我們本來只是打算給這些可憐的人一個告誡,不過遇到您,可真是個意外的收穫。”

    “告誡?”趙市長皺著眉頭,冷靜,或者說冷淡的問:“什麼告誡?”

    黑袍人呵呵一笑,說:“沒什麼,只是想讓他們知道,這個城市將會變成一片廢墟,他們之中,會有大多數的人死去。而拯救的唯一辦法,就是皈依到神的庇護之下。而我,是神的使徒,我來選擇有資格得到庇護的人。”

    趙市長抱著手,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的樣子,說:“如果沒有人聽你那一套鬼話呢?”

    黑袍人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很優雅,但是他說的話卻讓周圍的人感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意。他說:“你大概還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不過,真相就是,整個城市都在同一個時間,發生了很多怪異的事件。人變得像瘋狗一樣四處亂撲亂咬,那是神的懲戒,不知敬畏的人都要付出代價。很高興在這裏見到您,市長大人,有您在的話,我想那些不聽話的員警會收斂很多。”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29
85 從天而降
   

    “你想綁架和挾持市長?”

    趙市長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根本不相信這樣的事會變成真的。這種事情,恐怕要追溯到建國初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撤退到小島的敗軍之將某光頭留下了數以萬計的特務,到處進行破壞和暗殺行動。

    但是,即使他內心再怎麼堅強,擺在他眼前的情況是,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至少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他的警衛員雖然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並且他們也都有槍。不過拋開他作為市長能不能下令警衛員開槍不說,即使開槍了,他們全部的子彈也不足以將這些人擊倒,開槍之後就能震懾到他們嗎?應該是可以的,但不知為什麼,在這一點上,趙市長似乎並不是那麼有信心。

    眼前的情況,有點超出趙市長的經驗了。雖然在很多會議上,他也曾經強調過要抓反恐維穩的工作,雖然他也曾經對主管公檢法的副市長林森提出過很多要求,認為本市的社會治安還需要大力的整治,但是,但是眼前的情況似乎既不屬於恐怖活動,也不屬於治安問題。這個時候,他還真有點想念林森,對那個本市最年輕的副市長他一向覺得不夠穩重和可靠,但似乎有他在的話,這樣的問題應該也很好解決才對。

    是的,這一點應該是肯定的。如果林森沒有遇到車禍的話,至少他更分得清楚在這個時候應該把機動警力放在維持街頭秩序上。而且他還進一步想到,林森不止一次向他彙報過本市存在一些涉嫌地下邪教的活動,而且他和他的部下一直在調查跟進這件事情。不過趙市長一直覺得林森在這個問題上顯得小題大作了,而且他當時的工作重點更多的放在了幾個龍頭企業的扭虧轉盈上,對林森的彙報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現在看來,林森當時真的不是危言聳聽啊。

    趙市長知道自己的秘書肯定一定給公安局的領導打電話了,附近分局的警力應該很快就會趕來,但不知道他們趕來的時候,情況又會發生什麼變化。還有,他想到的是,自己身邊好歹還有一些精英中的精英做警衛員,如果不是他親自在這裏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那這列電車上的市民,遇到這樣的情況時,又該怎樣面對呢?

    想到那些市民,趙市長心裏雖然有些亂,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恐慌,但他還是挺直的站在那裏,依然很有風骨的斥責對方:“我現在警告你們,不要做任何傷害市民的事情,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個後果,絕對都是你們無法承擔的。如果你們是對市委市政府或者我本人有什麼意見,可以通過正當的方式提出,或者我就在這裏現場辦公也可以,只要是合法合理的要求,能解決的,我可以給你們解決。”

    “市長大人。”黑袍人說:“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和魄力,在這種情形下,你沒有任何的畏縮,這很了不起。不過如果你想靠講幾句空話來拖延時間,那麼你恐怕打錯算盤了。你可能等不到員警趕來,因為現在整個城市都沒有多餘的機動警力,而且現在街上交通癱瘓,員警們也忙於應付很多始料不及的突發情況。”

    機動警力?是的。趙市長想起來,今天公安局有一個重大的行動,全市的機動警力幾乎都被抽調過去了,而且,還調動了相當一部分武警,他不願去相信,可是,這難道僅僅是巧合?

    沒有時間再去研究這個問題了,黑袍人很瀟灑的揮了揮手,前面的一排灰袍人就向趙市長圍了過來。趙市長的警衛員向他投來詢問的眼神,趙市長看了看對方,最後搖了搖頭。他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也擁有槍械,如果有的話,雙方一旦發生交火,在這麼近的距離內,車上的乘客肯定會受到流彈的傷害。

    機會是轉瞬即逝的,警衛員們既然沒有得到許可,轉眼間也失去了開槍的最好時機。但即使不能開槍,要想經過他們這一關也是很不容易的。他們都是萬里挑一的戰士,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領導的人身安全。即使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那些灰袍人也很難靠近他們。更何況,易傾城的保鏢也投入了戰鬥,這個時候,她選擇了站在趙市長的身邊,這是一種賭博,一種必須參與,也必須明確站隊的賭博。

    打鬥的場面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激烈,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似乎也佔據著明顯的上風。那些灰袍人不是職業軍人,甚至缺乏最基本的戰鬥素養,而且他們不管是身材還是戰鬥力都參差不齊,或者更直接一點說,他們就是些烏合之眾。對於訓練有素的警衛員和保鏢,這些灰袍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問題是,他們的人數很多,幾百人,甚至有可能上千人。更致命的是,他們不但人多,而且即使看到前面的人被打得面帶桃花,依然無所畏懼的往前湧來。他們嘴裏念念有詞的,好像根本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能力完成任務,一個個就像中了魔咒一般,只知道向前湧來。

    這種情形,就像這些人的靈魂已經被抽掉,變成了行屍走肉一樣。

    而對於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而言,他們最大的敵人是體力。是的,劇烈的打鬥使他們的體力消耗得很快,而那些源源不斷的湧上來的灰袍人三五個一群,七八個一夥,有人在背後指揮著,很有針對性的消耗著警衛們的體力。他們雖然會挨打,但他們分明擺出了一副即使被打死,後面的人也會繼續往前的架勢來。

    就在眼前的這一幕發生的時候,車廂裏的市民更多的都是趴在窗邊觀望。有人雖然走到了車門邊,甚至有人走了出去,但是他們沒有再上前去幫忙。人心是個很複雜的東西,雖然有人覺得這樣袖手旁觀是不對的,有人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同舟共濟才對,可是也有人覺得如果那些灰袍人的目標就是趙市長的話,等他們達成了目標,應該就不會為難自己了吧?也有人對趙市長沒有好感的,這時候擺出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情況也很快的明瞭起來,儘管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身手很厲害,但是在無法使用武器的情況下,他們的體力最終也被淹沒在了灰色的人影裏。他們遭到了雨點般的拳打腳踢,並且還被綁了起來。而這時候,趙市長身邊就剩下了易傾城,車廂裏的人就連原本站出去的,也都退回到了車廂裏。所有的人都在給自己找藉口——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際上,即使我們出去,也只能是陪著一起挨打而已。

    這個時候,比起一般人來,哪怕是苦撐的,趙市長和易傾城都還保持了最大的冷靜。直到事情突然間又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就是,圍毆那些警衛和保鏢的灰袍人突然嘩的一下散開,就像平靜的池塘裏被扔進了一塊石頭一樣。而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一個被綁住了的警衛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因為,兩個穿著灰袍的人變得像瘋狗一樣,撲在他的身上,活生生的咬下了他身上的肉。

    也就在這時,一聲槍響,撲在警衛身上的一個灰袍人頭部炸開一團血霧,應聲倒了下去。

    情況瞬間急轉之下,就在那些灰袍人還在四處尋找槍聲的來源時,20多個穿著警用戰鬥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了電車的周圍。他們的人數雖然同樣不多,但是槍聲再次一響,另外一個撲在警衛身上撕咬的灰袍人也應聲倒地。這對其他的灰袍人來說,震懾作用是極大的。

    那個黑袍人似乎早有察覺,更早一些就已經退到了週邊,但是,在他的指揮下,其中的一群灰袍人撲向了剛出現的員警。可這些員警又不怎麼像員警,他們似乎沒有不對普通人開槍的理念,當那些灰袍人撲上來的時候,引來的就是一陣衝鋒槍開火的聲音。他們的槍法又都極好,槍聲儘管響得很激烈,倒下的卻只有那些前撲的灰袍人。

    當槍聲響起,當子彈在那些穿著灰袍的身體上濺出血花,當死亡的陰影漫過那些灰色的人影的時候,更多的灰袍人陷入了混亂,他們不再向前,而紛紛奪路而逃,並且紛紛脫掉自己的長袍,在那長袍的下面,各色的人都有。

    “市長,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一點。”當趙市長的面前出現一個貌似三十多歲,長得很有幾分猥瑣的警官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緊張得全身的肌肉都要抽筋了。

    帶隊前來的,正是在軍火案中耍了局長一把的古裂,而率先向那些灰袍人開槍的,則是加入到他這支隊伍裏來的李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古裂看到趙市長感激的眼神,臉上可是一點得意的表情都沒有,不過,能在領導出醜以前及時的出現,這個分寸也不好把握的呢。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0
86 林副市長的苦肉計
   

    嘉佑醫院,8月1號晚9點30分,室外溫度30℃。

    當趙闌幹趙市長在嘉佑醫院特護病房看到正坐在病床上抽雪茄的林森時,忍不住喊了一聲:“林森!***你玩的什麼花樣!?”

    趙市長確實有種暴走的傾向了。首先,他沒有想到街上的交通秩序會亂得一塌糊塗,以至於他不得不改乘城鐵,然後,他也沒有想到,城鐵會被人攔截在半途,而且絕對是有預謀的,他們選擇的地段、時間都事先安排好,然後設置障礙逼停電車。當時趙市長還真沒怎麼害怕,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想過後果會怎麼樣,過了之後,他才有些後怕,尤其是,他的一個警衛員被人活活咬傷的那一幕,讓他十分的震驚。而他更沒有想到,在千鈞一髮的時候,竟然又得救了,而且現在看來,他之所以得救,是他那個最年輕的副手安排的。而那個最年輕的副手車禍重傷,原來也不是真的。

    一連串的意外,一連串的大起大落,即使身為市長,在官場中什麼風浪都見過,但對於這種情況,他的心理承受力還真受到了極大的考驗。當然,這時候他雖然差點暴走,但至少是有些許的興奮在裏面的,他雖然大吃了一驚,但也有些驚喜在裏面。

    “我這是演的苦肉計啊。”林森識趣的放下手裏的雪茄,苦笑著對趙市長說了一句。車禍受傷這件事情倒不是他裝出來的,不過沒有那麼嚴重罷了。而這個主意,則是古裂想出來的,雖然當時林森認為古裂的想法猥瑣而又兒戲,但他同樣也很想知道,真這麼做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在年長自己甚多,威望也只能讓自己高山仰止的趙市長面前,林森還是不敢造次的。除了丟掉煙外,他還規規矩矩的坐著,老老實實的說:“市長,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我們的幹部隊伍裏有人丟掉了原則,丟掉了責任,甚至丟掉了自己的人格。我們已經鎖定了這一部分人的名單,現在看來,牽涉的面還比較廣。雖然還沒有證據表明目前的病毒和這個邪教組織有直接的關係,但他們對我們的幹部進行拉攏和腐化,是直接造成目前市區交通、治安秩序一片混亂的原因。他們的行為,甚至已經超出黑社會性質的有組織犯罪的範疇,他們的下一步計畫和目標,我們也在全力追查。

    市長,我有兩個建議,第一,馬上採取非常措施,由於我們的警力現在非常吃緊,而且部分幹部也都涉及到那個邪教組織裏,所以,徵調駐軍進城,協助我們把那些涉嫌邪教活動的重要成員緝拿歸案。第二,已經可以確定這次的感冒病毒不止是帶來感冒那麼簡單,它的傳染性和病變可能都大大超過我們的設想,所以,我們應該馬上進入防疫紅色警戒,全城戒備。”

    這時候,李傑和古裂就站在特護病房的門外,兩個人腳下的煙頭都丟了一地。等待一個無法確定的結果,也許是最煎熬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李傑扔掉最後一個煙頭,側臉看向古裂問了一句。

    “不知道。”古裂聳聳肩,一本正經的說:“但你要向我示愛的話,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我只喜歡女人。”

    李傑對他這種佯裝的鎮定和自以為幽默全然不感興趣,而古裂也很知趣的說:“好吧,你丫的也別太拽,要有幽默感,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要保持幽默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擔心市長在事實面前,依然下不了最後的決心。可是不管怎麼樣,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切,比林大費盡口舌的勸說,要有效多了。我相信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一定不會含糊的。”

    李傑搖了搖頭,說:“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不管他做出什麼決定,其實都已經來不及了。”

    古裂看了李傑一眼,明顯的用眼神在說:“不至於吧?”

    李傑說:“至於,所有的跡象都表明,‘審判日’已經提前到來了,儘管它可能只提前了三到四天。街上的混亂和病發的感染者已經達到了‘審判日’前夜的臨界點,這個時候即使下達紅色警戒的命令,也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立即甄別具有抗體的倖存者,組織有效的撤離,更有價值。”

    古裂在身上摸了又摸,拿出最後的一隻煙來,也沒有遞給李傑,自顧著就抽了起來。然後,在一片煙霧繚繞中,他問:“假如,我只是假如,如果你是市長,你下得了這樣的命令嗎?在還沒有完全斷絕希望的時候,拋棄超過80%的市民,帶著剩下的人逃命。你算過那是多少人嗎?”

    李傑肯定和迅速的回答說:“我做不到,即使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古裂呵呵一笑,說:“對,可這才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那是我們心裏最後可以保留的一點柔情和道義。如果這個東西都徹底丟掉了,那麼人類文明就真的湮沒了。別說那麼多了,不管市長最後怎麼決定,我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我有另外一個擔心——”李傑說:“我們現在的成功可能反而會幫助張浩上位,他會證明他有很多東西都是正確的,於是我們現在的成功為以後更大的失敗埋下了禍根,可是我們又別無選擇。這可能就叫做宿命了。”

    “少給我裝文藝了。”古裂把李傑帶到了走廊外面,把四個人交給了他。

    淩戰,男,21歲,身高178公分,員警學院大四學生,身材雖然不高也不壯,但渾身的肌肉給人一種相當生硬的感覺,尤其是臉上那一道在某次演習中負傷留下的十字形傷疤,使他看上去十分的猙獰。而他也因此獲得了一個外號——“阿修羅”。

    楊凱,男,22歲,身高175公分,員警學院大四學生。同樣是被古裂從警院挑選出來的精英學院,楊凱卻長得很不像員警,他的臉很白,下巴很尖,眼神有幾分迷離,即使穿著一身戰鬥服,他看起來也更像偶像劇裏的男一號。但是此人在訓練中也能下狠手,還因此差點被學校開除。

    黃柏紋,男,22歲,身高182公分,員警學院大四學生。黃柏紋是這個四個人裏面長得最像員警的,體格勻稱,臉型端正,一看就是一臉正氣,戰鬥力不顯山露水,但屬於韌性非常強的類型。

    孫正浩,男,24歲,身高188公分,員警學院大四學生。典型的肌肉男,孔武有力,眼神很簡潔,似乎不太喜歡弄腦筋。

    李傑在之前就見過這幾個傢伙,在拯救市長的戰鬥裏,他們都配屬在古裂的突襲小隊裏面。而他們對當時果斷開槍,毫不手軟的李傑,印象也是十分深刻。不過,比起前面的師兄師姐來說,後面加入的4個傢伙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每個人身後都帶著一個4人小組,實際上,古裂這一次調給李傑的,是一個小隊。

    古裂是這麼給這些還沒有從警校畢業的菜鳥們說的:“從現在開始,你們就算從警校畢業了,我是古裂。你們校長和刑偵系的系主任或者曾是我的戰友,或者曾是我的部下,你們被我選中,不是說明你們有多優秀,最多只說明你們有潛力。這是你們的帶隊教官李傑,你們是否能夠以一個優秀的警員的身份正式加入到警隊裏來,他的報告具有決定性的作用。你們剛剛參加過的行動告訴你們,本市現在處於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之中,你們需要面對的情況瞬息萬變,需要面對的敵人非常強大,你們現在面對的,不再是警校裏的訓練和演戲,而是一場戰爭,一場你們從未經歷過的戰爭。”

    而當他叫李傑訓話的時候,李傑只說了一句,他說:“你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服從命令,在任何情況下,違抗命令就等於死。”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1
87 三巨頭
   

    8月2號,淩晨4點10分,室外氣溫28℃。

    位於落霞湖東岸的“秋水長天”是一個以中式仿古園林風格為主的主題樓盤,位於鳳儀區的南段,雖然不是什麼頂級豪宅區,但也不是一般工薪階層住得起的。樓盤濱臨風景秀麗的落霞湖,亭臺樓閣,水榭回廊,一派如詩如畫的古典風格。

    而位於湖邊的丙十四號別墅只是樓盤裏眾多別墅裏普通的一棟,這是一個院落式的別墅,帶一個復古風格的小院,裏面種了一片翠綠的竹子,背靠湖的一面,則有一個釣台和與之相連的回廊。

    此時,在別墅客廳的一張復古紅木大圓桌旁,圍坐著一群年齡、性別、穿著各異的客人,他們正玩著一種古老的賭博遊戲——骨牌,寬敞的客廳裏的,另外還擺著一張麻將桌,東南西北四方,也正在全神貫注的鏖戰。

    不過,所有這些,也不過是他們做出來的一些姿態而已,房間裏點著熏香,不知擺放在何處的音箱裏,正飄著若有若無的古樂。

    “你是說,王和平被拘捕了?”

    說話的,是坐在紅木圓桌上首一個中年男人,這人長著一張大眾臉譜,從面相上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戴著精緻的半框眼鏡,眼睛略顯得有些小,但是小眼睛裏卻有一種深潭般的光芒。他的聲音同樣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走在人群中,轉眼就會被人們遺忘。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毫無特色的男人,在他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目光跟隨著他的視線,集中到他對面的另一個青年男人的身上。

    比較起來,這一個男人更有特色一些,他的臉色白皙,鼻樑高挺,長著一臉好看的絡腮胡,而眼睛略帶一些褐色,看起來,這是個混血男人。在他身上,也確實證明了雜種的品質往往都比較優秀的這個道理。他的年齡大約也就是三十二三的樣子,雖然是坐著的,也大致能判斷他的身高在180左右,說話時鼻音比較明顯,參加模仿秀的話,模仿華哥的聲音絕對可以以假亂真。

    “已經確定了。”混血男人說:“有傳言說那個副市長並沒有受傷,他用一出苦肉計讓急於表現的王和平暴露了自己。而且有人在早些時候試圖襲擊市長,結果失敗了,這個莽撞的行為導致我們的實力過早的暴露,警方已經展開大規模的行動,國安的人也趁火打劫,我們有很多信徒都被抓了。”

    混血男人說話的時候,目光像流水一樣淡淡的傾瀉在圓桌上,雖然沒有和誰的目光直接接觸,可當他的目光到達面前的時候,相應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回避一下,一直到他的目光回到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上。

    而這時,坐在中年男人左側的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略帶不悅的看了青年男人一眼,用一個發自鼻腔的哼聲表明了自己的不滿,說:“古拉夫院長,我記得你的職責應該是聖裁者樣本的採集和研究吧?聖研究院的作用並不是用來暗中指責神的使徒的。”

    那個被叫做古拉夫院長的混血男人笑了一下,用一種很恭敬的語氣說:“感謝審判官大人的教諭,卑職在樣本研究上已經有一些進展。”

    “是嗎?”審判官就是李斯特在來家別墅裏見到過的中年女人呂幾念,當時李斯特和季憶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然後聽聲音覺得她可能比較蒼老。實際上,這個中年女人長得真不賴,而且長得十分的古典,去演那種雍容華貴的古代貴婦的話,簡直不用化妝的。而雍容華貴的同時,她身上還有一種威嚴肅殺的感覺,目光冰冷、遙遠和鋒利。和那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相比,她似乎更像一個權力核心人物。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一個疑問句,古拉夫就趕緊低下了頭,在呂幾念鋒利的目光中,再也不敢用那種略帶油滑的語調說話。

    呂幾念卻並沒有就此罷手,而是說:“我聽說你和聖戰團的下級軍官走得比較近,你想幹什麼?”

    古拉夫趕緊解釋說:“請審判官大人不要誤會,卑職絕對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一心為本教的長久發展考慮。隨著審判日的接近,卑職發現一些聖戰團的下級軍官按捺不住,製造了一些事端,這對聖教來說,暫時還是一些不適宜的做法。除了他們自身遭到一些損失,被員警逮捕之外,聖教的一些活動也受到員警的關注。卑職認為,身為聖教的一名神聖的使徒,卑職決不能自掃門前雪,必須要對他們進行勸解,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呂幾念冷冷的問:“那你是認為我的質問不公平?”

    古拉夫趕緊說:“卑職絕無此意!”

    “讓他說下去。”那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沒有看呂幾念,只是說:“他的行為是否適當,監察院自然會進行瞭解的。”

    呂幾念默然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也就不再說話了。

    古拉夫得到中年男人的認可,說:“卑職確實有越權的行為,請執政官大人和審判官大人、監察院長大人寬恕,卑職只有一門心思,就是希望大審判之後,聖教能夠更好的發展。如果從卑職掌握的樣本來看的話,聖裁者已經滲透到這個城市的大部分人群之中,再過三天,甚至兩天,就會爆發第一波懲戒,那個時候,我們的敵人就會大大遭到削弱,聖徒們將得到庇護。研究院對樣本的掌握也到了一個新的階段,雖然我們現在還是不能很好的把握聖裁者,但是它的變化會使那些自作聰明的人更加的手足無措。它的基因鏈已經發生改變,那些愚蠢的人越想克服它,其實也越促使了它的成長。”

    “很好。”那個被稱為執政官的中年男人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本來,笑容是一個人最美好的表情,可在他的臉上,笑容卻使他本來平淡的臉扭曲了起來,也只有這一個瞬間,那張平淡的臉變得無比的鮮明。

    “但是……”古拉夫小心的補充了一句。

    執政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古拉夫說:“我發現員警中似乎有人對我們的情況有所瞭解,甚至可以說相當瞭解,而且敢於採取行動,這給我們造成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損失。我懷疑……”

    坐在執政官右側的,也是一個中年男人,這人看上去個頭很矮,雖然還不至於是侏儒,但如果不是他那張臉看起來實在滄桑的話,一不留神別人還會以為坐在那裏的是個半大孩子。這人不但矮小,長得滄桑,皮膚上還長了很多皮癇,有的已經幹成了硬殼,有的正在化膿,有的剛長出一片磣人的紅色,這使他看上去格外的陰森恐怖。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很多年前讓人們染指色變的麻風病。

    他是不是有麻風病還不好說,但是當他抬起眼睛的時候,就連呂幾念,也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氣。

    “你懷疑什麼?”好像得了麻風病一樣的中年男人問了一句,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沙啞、乾澀、刺耳,和他的皮膚一樣,一出現就給人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懷疑我們之中有內鬼?”

    古拉夫低下頭說:“我們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而且,王和平落到員警手裏以後,我們也必須採取一些措施。但我懷疑的,還是另外一件事,我總覺得員警裏面,有人對聖教的情況比較瞭解,而且不像一般官員那樣對我們不當一回事,而是相當的重視。從黑衣使徒劉妍被殺的那件案子,到另外一個黑衣使徒攻擊市長的失敗,他似乎對我們的組織結構和人員構成有所研究,對我們的行動方案能夠提前預測。如果我們不找出這個人來,並且把他除掉的話,我們還會遭受更大的損失。”

    好像得了麻風病一樣的中年男人說:“或許,你想到我的監察院來?”

    古拉夫把頭垂得更低,但很快他又抬起頭,說:“如果監察院長大人覺得卑職到監察院來能夠對聖教有所益處的話,卑職願意為聖教奉獻一切。”

    監察院長像夜梟一般的桀桀一笑,說:“據我所知,你加入聖教的時間並不是很長,能在不長的時間內擔任聖研究院的院長,成為聖教的中層力量,也算是相當了不起了。我對你的忠心毫不懷疑,不過,監察院暫時沒有適合你的職務,你說的那個人,我會注意觀察的。不管怎麼樣,審判日即將到來,聖教的時代也即將來臨,就讓我們虔誠祈禱,等待那個偉大的時刻到來吧。”

    在監察院長的提議和帶領下,在場的人無不閉目淨心,吟誦起贊詞來。

    不過,僅僅一天之後,當幾個重要的人物再度碰頭的時候,他們也再一次把古拉夫這個名字提了出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3
88 再見,我所愛的一切(大章)
   

    從8月2號淩晨6點到8月3號淩晨6點,在短短的24小時之內,警方發起了一系列的突襲行動,抓獲了幾十個涉嫌邪教組織淨土教的基層骨幹,其中還包括兩個所謂的“聖戰隊”的隊長,搗毀其秘密基地5個。

    在這些被抓獲的人裏面,有普通的工薪階層,有律師,有醫生,也有社會閒散人員,他們的供詞放到趙市長的面前的時候,他簡直不能相信,在他治下的現代化大都市里,竟然會有如此愚昧、可笑,渾身散發著陳腐氣息的人群存在。更難相信的是,他們當中竟然還有人本來是屬於社會精英的,而且,他們的活動範圍不只是在本市,在全國多個城市都有他們的佈道點。

    於是,在緊急向上級彙報的同時,他的授意下,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負責偵破和搗毀這個已經滲透到城市不同人群裏的邪教組織。專案組由帶傷工作的林森掛帥,實際的工作,則由火線提拔為公安局副局長,括弧主持全局工作的古裂負責。

    8月3號,上午8點,市政大樓7號會議室,室外氣溫32攝氏度。

    市政大樓本來就是市區裏一個平常人看來高山仰止的地方,建在高高的龜背山上,只有一條筆直的公路延伸上去,一般情況下,市民們也不過就是從龜背山下面的路邊走過,遠遠的對著那座氣勢恢宏的大樓指指點點罷了。

    而這一天,這棟大樓遠看上去,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無法接近的感覺——在通向大樓的公路上,設置了崗哨和街壘,全副武裝的軍人取代了平常裏站崗的武警,雖然還沒有看到武器,可是路邊停放著的裝甲運兵車,還是給人一種肅殺的氣氛。

    而這時,7號會議室裏,書記錢開益、市長趙闌幹、軍區司令黃耀武少將和他們的重要副手,正在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腳上打著石膏,胳膊上也吊著繃帶的副市長林森也參加了這個會議。

    “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此時正在說話的是市長趙闌幹,自己親身的經歷,被捕的前公安局長,過去的24小時裏警方逮捕的大批邪教份子,以及街上收集到的所有情報,已經讓他確信,林森很早以前就提出的建議絕不是危言聳聽。他說:“我們必須馬上宣佈全市進入紅色警戒,駐軍、武警部隊和公安幹警和預備役部隊,下達全市總動員令,成立各級別應急指揮部,劃分區域,在最大限度上保持秩序,組織市民撤往安全地帶。同志們,這是一場我們前所未見的戰爭,我們的敵人是肉眼看不見的病毒,稍有差錯,我們這個城市就將毀於一旦。”

    和以往一樣,書記錢開益以一種包容的姿態讓趙闌幹進行他滔滔不絕的發言,這是他們這個班子的特色,但是,不管趙闌幹顯得如何的強勢,他們都清楚,真正能一錘定音的,還是書記錢開益。

    “全市總動員。”錢開益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下趙闌幹的話,說:“其他城市,有這樣的先例嗎?”

    趙闌幹看著他的老領導,對他那種不溫不火的態度有一些不滿,不過,他壓制住了心裏的火氣,說:“錢書記,難道說沒有別的城市這麼做,我們就眼看著整個城市陷入危機而無動於衷嗎?我知道現在上級對事態還沒有明確的指示,我也知道事情也許沒那麼糟,可我們不能賭,我們也賭不起。如果這最終是一場虛驚,那麼由此造成的所有麻煩和損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錢開益看著這個比他年輕很多,做事風格比他幹練或者說火爆很多的工作搭檔,心裏歎了口氣,說:“你承擔?整個城市上千萬人,這樣一場全市總動員,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要影響到多少單位企業,隨便一算,這都是個天文數字,你承擔得了嗎?現在,中央一號首長正在首都和幾個重要國家的國家元首召開緊急磋商,在新的應對精神下達之前,我們是不是不宜輕舉妄動?還有,XT-1號疫苗,不是已經很好的控制了感染的人群嗎?”

    趙闌幹說:“現在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而且情況各不相同又瞬息萬變,領導們一個會議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而我認為本市的情況已經到了不能再有任何拖延的程度,推遲一天,風險就增大幾倍。關於XT-1號疫苗,我也聽了專家們的意見,首先即使是接種了疫苗,仍然有二次感染的風險,其次,接種疫苗需要時間,生產疫苗也需要時間,而現在的感染率正在成幾何數字增長。書記啊,我們等不起啊。”

    錢開益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這樣,現在軍地各方的領導都在,我們來投個票吧。不管是什麼結果,所有的責任,我們共同承擔。”

    這似乎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在場的領導總共有11人,有幾位領導因為身體原因未能參加,實際上也是感冒了以後,不能確定是否感染病毒,但為了安全起見,已經住進特護病房裏去了。而投票的結果,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氣——以6票贊成、4票反對,1票棄權,通過了全市緊急動員決議。

    這時,在市公安局的總部大樓,放下電話,古裂以一種極其興奮的心情對坐在他這個剛搬進來的副局長辦公室裏的李傑說:“太好了!領導們通過全市總動員令了!雖然還需要報請中央的批准,但以趙市長的一貫作風,在批復到達以前,這個動員令就會生效了。李傑,能有這個結果,你是功不可沒啊。小人物改變歷史,這種事不是沒有先例的——我這麼說你丫的不會介意吧?”

    李傑倒很平靜,他抬手看了看表,說:“如果‘審判日’沒有提前的話,我們還有近80個小時的時間,你認為80個小時對一個總人口數超過一千萬的大城市來說夠用嗎?”

    古裂敲了敲他的桌子,說:“夥計,別那麼掃興,你以為做出這樣的決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就像你所說的,這是一個上千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你知道哪怕是全城戒備一個小時,會牽涉到多少人多少關係嗎?哪怕只是一個小時,整個城市方方面面要損失多少你算過嗎?”

    李傑繼續平靜的說:“但是審判日肯定會提前,我們可能只有不到30個小時的時間了。”

    “那就更別廢話了!”古裂站起來,說:“馬上行動吧!”

    在趙市長草擬的全市總動員令裏,全市市民按所處位置,就地劃分區域,組建各級應急指揮部。最高指揮部設在市政大樓;全市10個區、3個縣級市、16個縣各自成立相應的二級指揮部;二級指揮部下面各街道、各社區,各鄉鎮成立三級指揮部;三級指揮部以下再成立四級指揮部。各級指揮部明確自己的責任,全力負責協調軍、警、地之間的配合工作。市委市政府另外成立一支專門的應急勘察指揮部,由主管城建的副市長韓諍言和軍區參謀長靖志遠共同掛帥,主要負責勘察地點,負責處理市民疏散後的安置工作。

    具體到古裂這裏,他受命對市局現有的機動警力進行整訓,將這些機動警力設立為應急機動部隊。這個時候,古裂能指揮的機動警力也沒有多少了,不過,他還是將這些機動警力編成了10支應急機動部隊。

    機動部隊這個理念,是李傑給古裂建議設立的,它是一個比連隊稍微大一些的單位,照李傑的要求的話,這種機動部隊人員整齊,設備齊全,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部署、戰鬥和撤離。不過,古裂接受了李傑的建議,但是不論是在人員還是在裝備上,都比李傑理想中的機動部隊相差甚遠。

    “其實,我很想把你留在身邊的,現在這種情況,我需要你比需要女人更迫切。”

    古裂難得這麼動情,更不要說是對一個男人這麼動情了。

    但是,他知道,就像李傑說的:“我已經盡了一個市民應盡的義務,如果你是這個城市的最高層,隨時都能一錘定音,也許我還能發揮一些作用。不過如果最開始我的提議就能得到實施的話,現在一切就都簡單多了——而且說實話,我不打算和你們這些政府官員合作,這一點,你應該能明白。”

    古裂聳了聳肩,他當然明白李傑的意思,要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送到李傑那裏了。說起來,古裂不但有假公濟私,公私混淆的嫌疑,而且他自己對官方的效率也很是缺乏信心。他撥給李傑的那支小隊,究竟是為了完成他都不清楚的任務,還是為了保護他的家人呢?這時候他狠狠的認識到,手中有權,還是相當有用的啊。只可惜,他手裏的權力還是太小了,他能做的事,還是太少了。

    “其實,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先人後己的人。”臨別時,古裂相當煩惱的對李傑說:“可為什麼這一次,我竟然有種把老婆孩子託付給你後,前途茫茫的不祥預感呢?這一次我們面對的,其實會不會只是一場虛驚?”

    李傑看著古裂那種很不確定的樣子,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我發誓,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幫你保護好嫂子和孩子。如果大家都要死,那我也絕對會死在他們前面。”

    “靠,你不要死啊死啊的多不吉利啊!”古裂想要的可不是這樣一個答案,李傑的表態雖然讓他有一種肝膽相照的感覺,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看著李傑那種平靜面對一切的表情,他非常鬱悶的問:“你真的是從末世重生回來的?”

    李傑搖了搖頭,說:“現在我已經不確定了。有的事情,當你模糊真實與夢境的邊界的時候,你就再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真與假。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都要想辦法活下去。”

    古裂又問:“那我們倆誰是主角?”

    李傑反問:“這重要嗎?”

    古裂說:“廢話,主角通常都可以活到最後,龍套很容易就掛了,你說這重不重要?”

    李傑淡淡的笑了笑,說:“那就你當主角好了。”

    古裂滿意的點了點頭,準備結束這場充滿著告別,甚至潛意識裏有那麼一點點訣別意味的談話,就像古詩裏寫的“揮手自茲去”,讓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在遠天裏漸行漸遠漸無窮,然後笑著看向明媚的陽光淚流滿面。

    但是古裂不喜歡這種感覺,他趕緊握住李傑的手,戀戀不捨的摩挲著他的手背,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日!”李傑趕緊把手抽出來,使勁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義正言辭的說:“請你放尊重點,不然我會喊的。”

    古裂痛快的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傑的肩膀說:“不錯,你丫的還是有那麼點幽默細胞的,雖然比我差遠了。其實我想問的是,那些病毒感染者,究竟是像《生化危機》裏的喪屍多一點呢?還是像《求生之旅》裏面的?或者《活死人黎明》,或者《新喪屍出籠》,或者《驚變28周》?有沒有舔食者或者那個《生化3》裏的BOSS追蹤者?”

    李傑只能搖了搖頭,說:“不要那麼墨蹟了,其實我現在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重生了,不過這場災難已經無法躲避,那我們除了面對,也不用再想東想西了。不過很多事情都和我記憶裏的情況不一樣,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們已經有了很多準備對不對?拜託,你現在是局長,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我是被林森坑的。”古裂苦著臉說:“早那麼多年幹什麼去了,現在才提我當局長,那也就是擺明把我往火坑裏推。好吧,就像你說的,真男人不墨蹟,你走吧,我堅守這個***崗位。希望我們能在你計畫中的集結點再見。媽的,一定能再見。”

    李傑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立正,給古裂敬了一個禮。

    那一刻,耀眼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將他身體裏的血液烤出了灼熱的溫度。

    再見兄弟,儘管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我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

    再見兄弟,儘管我們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怎麼樣,但我們只有義無反顧一如既往。

    再見,兄弟,也許我們都會在這場災難中死去,但我們都曾經來過,並且留下了屬於自己的一筆。

    再見了,我所愛的一切。

    就在李傑和古裂告別的時候,在“秋水長天”的丙十四別墅裏,那三個重要的人物又聚在了一起。

    ……

    “看來,那個古拉夫的擔憂是有預見性的,這樣的人,他的才能不在研究院,我認為,應當把他調到我的監察院來。”

    “我不同意,這個人資歷太淺,而來歷很可疑。他本來是學文學的,之前做過廣告公司的文員,怎麼會對‘聖裁者’樣本那麼熟悉?雖然他對研究院的研究進度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但是,我實話實說,對這個人,我不放心。而且你也說了,你的監察院沒有適合他的位置,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當上研究院的院長,成為我們的中層骨幹,已經是破格提拔了。”

    “我一直缺乏一個能用的副手,調他過來,也可以幫我做一些事情。至於你的擔心,哼,你以為我的監察院是什麼地方?”

    “好吧,既然監察院自己有這個意思,就把他調到監察院好了。研究院的院長,還是讓真正的專業人士來做比較合適,呂審判官,你一直在做那個司徒教授的工作,想辦法把他帶來吧,這些科學家,只要有實驗室,只要可以做實驗,他們不會在乎到底是為誰工作的。”

    “既然執政官也是這個意思,那就這樣決定吧。那個司徒教授失蹤了,不過放心,不管他躲到哪,我都能把他找出來的。”

    ……

    很快,古拉夫就得到了他被監察院長調出做副手的消息,而那個時候,夏季的天空早已經一片明亮。古拉夫站在頂樓的陽臺上,俯視著這個看上去依舊繁華和熱鬧的都市,天空很藍,很少有都市的天空能有這麼藍的。

    一雙光潔、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手從身後環住了古拉夫的腰,一個精緻動人的絕色紅顏,也緊貼在了他的背上,帶著一絲迷醉和崇拜的氣息說:“做了監察院的副院長,你就是高層了哦,拉夫,我沒有看錯人,你真的非常的出色。”

    古拉夫沒有回頭,目光投向都市的深處,似乎像要穿透一切,而他心裏重重的哼了一聲,對自己說,高層?這算什麼高層?就連那所謂的“三巨頭”執政官、審判官和監察院長,也不過是在這個城市裏聽命於他人罷了,真正的高層,是不需要再對任何人畢恭畢敬的。

    “不過,”古拉夫沉思了一陣之後,說:“我更關心的,是員警那邊的情況,為什麼他們會對我們的組織這麼瞭解?在剛過去的24小時裏,我們損失了很多基層骨幹,他們連我們的活動規律都很清楚。”

    “據我所知,警局現在的副局長叫做古裂,這個人很早以前,曾經破壞了我們的盟友神主真理教的整個組織體系,他對我們也很早就開始處處針對了。”
    “古裂?你應該能得到更有用的資訊吧?”

    “我想應該沒問題,因為這個人據說非常好色。”

    “哼,對付這種級別的對手,不需要你親自出馬吧?”

    “我當做是你在心疼我哦。”

    “我當然心疼你,不過,也要他能夠活下去,才有值得我重視的資格,今天的日出,哼哼,這是人類最後一個日出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4
89 夜半尖叫


    李傑的部隊編成如下:

    指揮官李傑,暫時他還沒有對隊伍的成員公佈這支部隊的稱號,現在告訴他們這支部隊的稱號的話,估計會被當做叛國者,但被當做精神病人的可能性更大。

    部隊成員分為三類,第一類是警校學員,包括剛畢業的和正讀大四的,核心成員有李慈恩、邊界、王強、梅緒和淩戰、楊凱、黃柏紋、孫正浩,以他們為骨幹,古裂後來又補充了一些警校學員,也使得他們每個人都升級為小組長,每個小組連組長在內4人。

    之所以只給警校的學院,古裂是這麼說的——不可否認他們大多數都很菜,但是因為菜,他們都很聽話,要是些老員警,你以為他們不會對你的身份產生懷疑?

    就像古裂說的,學員們對李傑的身份大都沒有去追問,只知道這是他們的上級,而且有李慈恩他們4個學長學姐在裏面,還有米格這個警校的傳奇教官壓陣,李傑的指揮權得到了很好的保證。這32名學警加上米格,李傑這支部隊的核心。

    不管古裂撥給李傑這支小隊的目的是什麼,對於李傑來說,他需要這支力量甚過於古裂對他的需要。重生以後,雖然很多事情的發展和他的記憶都有所不同,他也沒有能按照自己最開始的設計的路線去走,但到目前為止,可以說,認識古裂是他最大的收穫。雖然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有點像跟公孫瓚借兵的劉備,但是像劉備也不錯吧,不管怎麼說,大耳兒後來還是當上了皇帝的。

    第二類,則是李傑自己發展的力量。包括桑蕾、李斯特、李斯特的母親李希華,季憶以及季憶的父母季雨前和車佳璿、陳重、趙鳴駿、醫生廖寂、格爾哈特•希斯菲爾德和他的兩名助手劉興宏、漢斯以及實驗狂人胡仁天和助手程嘉,野雞博士劉洪荒、朱秋強、劉征宜、莫凡、蔣浩還有武打替身黃河飛、黃河渡,此外,還有林野和林間溪,林間溪的弟弟林間路以及蒼狼幫的兩個重要人物李天豪、王志誠和他們手下的10個小弟。

    這總共36個人身份不同,但都是因為李傑,或者李傑身邊的人而陰差陽錯的走在一起來的。這些人裏面,有醫生,有技術人員,還有混混,戰鬥力很難估算,跟那些學警比起來可以說是烏合之眾,但也有各自不同的才能。

    至於第三類,第三類準確的說不算李傑部隊的成員,他們是李傑暫時駐紮的度假山莊的經理、廚師、服務員,還包括十幾個身份曖昧的年輕女性。李傑也直接對他們進行管制了。

    裝備方面,李傑有兩輛賓士G55AMG,兩輛軍用猛士和後來的2輛悍馬H3T重新編排為“甲蟲”1-6號,分配給李斯特、林野和蒼狼幫李天豪等人;李傑和桑蕾還是乘用“大象”1號;“大象”2號集裝箱貨車改成胡仁天博士的實驗平臺,同時作為通訊中樞;“大象”3號負責油料保障,而格爾哈特被李傑騙來的同時開來的賓士烏尼莫克改裝車被命名為“大象”4號,總共有10輛越野車和越野卡車。而學警們乘用的,則是4輛6×6的警用裝甲車,度假山莊自己有2輛國產獵豹越野車和1輛平常接送客戶的中型巴士。全部加起來,有17輛車。在這些車輛裏,除了度假山莊的車,基本都加裝了車載對講機,李傑早期購置的幾輛車裏,還有衛星電話。同時儲備了一定的醫藥和食物、水。

    武器方面,學警們的基本配置是05式微聲衝鋒槍一支,92式手槍一支,制式警用戰鬥服,配基本野外裝備;李傑和桑蕾、李斯特攜帶的,則是早的時候古裂通過非正常管道提供的二手手槍,比如李傑用的P229、交給桑蕾的HKP7和李斯特手裏的格洛克17等少量手槍以及李天豪等人跟老外交易,但被李傑吞用了那批走私軍火。

    但真正讓李傑感到壓力巨大的,是所有這些人外的另外幾個人。

    古裂的妻子肖濛,打著前妻的旗號,卻一直跟他們在一起的李莎,還有兩個分別為12歲男孩古德里安和10歲的女孩古瞳。大小4個人,還有一輛軍用版的猛士吉普車。李傑感到壓力大的原因不在於這幾個人本身,而在於古裂的信任。也許古裂就是看准了李傑很吃這一套,一給點信任,就要生要死了。可是,被人如此的信任,總是讓人感動的事情。

    就這樣,16輛車,總共98個人,就是李傑這支部隊的全部。不過本來,這支隊伍應該有136個人的,而在出發前,這個數字再次發生了變化。

    李傑並沒有把這個度假山莊當做臨時基地的打算,山莊的外牆很薄弱,而且雖然靠近郊區,但離城市繁華地帶還是太近,在這裏停留的意義,主要是休整,準備物資。山莊裏的物資本來是比較齊備的,不過大多數都不方便帶走,最大的好處是,利用山莊的廚房製作了相當數量的短期乾糧,這樣,就可以把壓縮餅乾一類的食物留在最後來用了。

    而不管是山莊本來的員工,還是被李傑脅迫而來的那些野雞博士們,對於被困在這個山莊裏都產生了強烈的,巨大的不滿。儘管桑蕾做了不少安撫工作,但效用僅限於前兩天,當他們被困到第三天的時候,這種不滿便爆發了出來,如果不是一起突發事件的話,李傑可能要考慮製造一些流血事件才能約束他們了。

    8月4號,淩晨1點。

    一聲淒厲的慘叫在深夜裏以刺穿夜空的強度,從12號別墅裏傳了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但是聲音的極度扭曲,讓整個山莊的人都以為發自於一隻野獸。
    聲音的主人來自于李天豪的一個小弟,被困在這裏不能出去,不能跟外界聯繫,是他產生了強烈的不滿,不過礙于天豪哥的威嚴,他並不敢像餐廳裏見到的那些文化人那樣和負責解釋的那個美女也就是桑蕾做口舌之爭。好在,這個山莊裏還留下了十多個年輕貌美,但是身份曖昧的女人,對於出來混的人來說,這些女人和他們其實是很有共同語言的。他們身份不同,但其實又殊途同歸。

    這個叫做大熊的小混混,這兩天都和一個叫做加加(不知道是不是真名)的女孩混在一起,那些女孩都集中住在12號別墅,除了大熊以外,也有不少其他的人光顧那間位於一個拐角的獨立別墅。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她們都拿不到錢,多少也有點互相消遣的意味吧。

    對於大熊來說,玩小姐不給錢那是員警才做的事情,他對加加說,他現在身上雖然沒有錢,可是每一次的帳他都記著的,只要一出去,他馬上就給加加把錢送來。這天晚上,加加說,她動員了她的姐妹珠珠,他們可以三個人一起玩的。於是大熊興沖沖的就去了,可直到他肩上的肉差點被那個珠珠咬下來的時候,他還覺得夠High呢。

    但是,當他看到珠珠不但咬下了他肩上的肉,而且滿嘴鮮血的吃下去的時候,他才發現事情不對了。當時他還沒有顧得上痛,他看到那個加加嘴裏含著他那玩意,臉上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笑容,那個笑容之所以異樣,還在於加加似乎化了妝,她的臉色一片青灰,嘴唇則是妖異的紫色。如果換一個時候,大熊一定會覺得加加的這個妝畫得十分驚豔的,可是,只是一瞬間,他就發出了那一聲淒厲的刺破夜空的慘叫——

    他那玩意被加加咬下來咀嚼著,那個臉色青灰的女孩同時被濺了一臉的血,可她依舊笑著,血從她的唇齒之間流淌出來,看起來像是在某個化妝舞會上瘋狂的表演一樣。大熊猛地把加加蹬開,劇烈的動作使他痛得差點暈過去,他掙扎著爬到門邊,但是就在他拉開門的時候,先前那個珠珠又撲到了他的背上,照著他後頸又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大熊痛得險些昏死了過去,但他還是憑著一種求生的本能打開了門,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出去。

    房間外面,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孩聞聲而來,光顧她們這裏的,還有格爾哈特的那個助手費恩•漢斯。那老外也是尋歡作樂來的,看到這樣的景象,也不顧自己幾乎還赤裸著身體,喊了一聲麥嘎之後就從這棟別墅裏沖了出去。那些女孩也蜂擁著往外跑,但是,在一陣慘叫聲中,似乎又有人被撲倒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5
90 最後10分鐘
   

    慘叫,鮮血,死亡,恐懼……類似的情形在度假山莊裏至少有三個地方在同時上演。不過在很短的時間內,事件就暫時得到了平息。處於隨時待命狀態的應急小隊在慘叫發出的第一聲就根據監控室的指示撲向案發地點,零星而短促的槍聲之後,深夜又恢復了那種令人心慌氣短的沉寂。

    夜空,繁星點點,在暗藍色的天幕下,除了燥熱的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山莊中間的一塊空地,遠遠的站成一個不規則的長方形,中間擺放著的是13具屍體。屍體雖然都用床單蓋住了,可是浸出床單的血跡,在空地中間白色路燈的照耀下,依然顯得那麼的觸目驚心。

    “這13具屍體裏面,既有山莊內部的員工,也有這幾天來到這裏的客人。我想,現在大家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限制大家的自由,並且隨時對山莊進行監控的原因了。”

    李傑站在屍體邊緣,背著手,語調十分平靜的對周圍的人說。他知道,這只是第一波病毒感染者發生病變,不說外面,即使是在他們這一小群人裏面,在24小時之內,仍然有人可能爆發病變。

    “我希望大家記住這個時間,8月4號淩晨1點30分,從現在起,你們就要和過去的生活說再見了,不,是永別。

    我是李傑,我是這裏的指揮官。在即將到來的黎明,這個世界將會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我比你們各位更瞭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更瞭解接下來該怎麼做。我需要你們服從我的指揮,而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帶領大家活下去。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走,或者留下。你們可以走,但即使你們還有運氣活著回來,我也會重新考慮是否接納你們,留下,那麼你們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指揮,我們不是軍隊,但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只有實施軍隊的紀律,大家存活的機會才會更大一些。時間緊迫,你們可以有10分鐘的考慮時間,但記住,只有這最後的10分鐘。”

    這是一次重新洗牌,在病變以前,李傑無法去解釋所有的一切,在病變以後,李傑不需要去解釋所有的一切。

    8月4號。“審判日”還是提前了,儘管只提前了4天。李傑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重生以後帶來的所謂蝴蝶效應,但他知道,今後的路,和他的記憶裏會有很大的不同。

    桑蕾是第一個站在李傑這邊來的,或者說,她早就站在李傑身邊了。和李傑一起經過幾次戰鬥和死亡考驗的李慈恩,此時也毫不猶豫的站到了李傑的身邊。然後,是林野,是李斯特。林野和李斯特身後是林間溪、季憶,以及李斯特的母親李希華教授,季憶的父母季雨前和車佳璿。再然後,是陳重,是勞教人員趙鳴駿,是警員邊界,是黃金聖鬥士米格,還有古裂的妻子孩子。

    “我是不是可以將你的意思理解為,這是一場生化危機,而外面也已經爆發同樣的病變?”博士終究是博士,雖然在血淋淋的屍體面前,很多人還是沒有完全領會李傑的話,胡仁天則比較明確的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也許,這就是正牌博士和野雞博士的區別吧。

    李傑回答說:“對。”

    胡仁天又問:“你早就知道了這場危機,並且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李傑說:“我的確早就知道了。至於應對的辦法,如果你指的是消除這場危機的話,不好意思,我還沒有那個能力。但如果你指的是在這場危機裏想辦法活下去的話,我的確比別的人準備得更充分一些,這些準備包括物資、武器,戰鬥尤其是生存經驗的準備。”

    “那我加入你。”胡仁天最後一個問題是:“我還可以繼續做實驗吧?”

    李傑笑了笑,說:“那也是我希望的。”

    “這些都是我們的畢業測試?”提這個問題的,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學警,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想得到的是什麼答案。會有哪所警校,以這樣的考驗來作為學員的畢業考核嗎?

    李傑回答說:“對,但所謂的畢業,指的是你能活下去,而考核的唯一就是標準服從命令並戰鬥。”

    “還能解釋得更清楚一些嗎?”雖然看到又有不少人加入到了李傑的隊伍裏,那個無證經營的野雞建築師劉征宜還是補充了一個問題。

    李傑看了看表,說:“簡單來說,正在全球肆虐的那個感冒病毒會導致更為可怕的病變,就像你們看到的一樣,感染者就像發狂的瘋狗一樣攻擊周圍的人。而這個病毒,最終會導致整個人類文明的湮沒,只有少數的倖存者,才有機會活下去,並嘗試重建家園。

    你們現在能站在這裏,有很大概率具備對這種末世病毒的空氣傳播免疫的能力,也有可能你們已經感染了病毒,但病變的時間推遲了24到48小時。如果你們在這個時候帶有感冒症狀,那我只能抱歉的說,你必須馬上離開,而當你病變以後,我會像剛才那樣,用一切可能的工具敲碎你的腦袋。

    同時我還要提醒你們,即使你們具備空氣傳播的免疫力,但如果你們和之前的感染者有過親密接觸,或者被他們傷到過的話,那麼你也屬於必須馬上離開的範圍。

    我讓你們記住今天,是因為今天會是病毒大規模病變的爆發日。全球範圍內,具有免疫力的人不超過20%,但僅有免疫力遠遠不足以保證你活下去。如果你赤手空拳又獨自一人遇到剛才你們看到的那些感染者,或者我們用科幻小說裏的稱謂叫做喪屍的生物,你覺得你會有多大的幾率活下去?

    而很快,原有的社會秩序會遭到徹底的破壞,饑餓和死亡會扭曲人性,為了搶奪食物,倖存者之間也會自相殘殺,搶劫、強姦、殘殺這樣正常社會裏必將受到審判的罪行在大多數時候將變得司空見慣,還會有人利用宗教來麻醉人們的思想,甚至還會有人嘗試回到古代的生活方式,過一把當皇帝的癮。到那時,你們會看到這個原本就光怪陸離的世界變得更加的荒誕可笑。

    我不能保證你們都能活下去,但我會以我的經驗做出最大的努力。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團結與協作,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有軍隊一樣的紀律。我也不想說什麼我們這個團隊會像一家人那樣相親相愛,但我們會以一套行之有效的機制,盡可能的保證大家作為人的尊嚴。

    我所能說的,就是這麼多了。最後一分鐘,沒有做出選擇的人,現在就離開吧。”

    沒有人選擇離開,儘管不是所有的人都真正明白了李傑的意思,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他的理念。但人們往往都有一種從眾心理,如果這時候單獨一個人離開的話,即使那才是求生之路,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有膽量嘗試吧。

    “現在進行人事編組。”既然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留下,就必須對他們進行重組,除了古裂調撥給李傑的那些學警之外,所有這些人都只是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市民。不要說戰鬥經驗,他們甚至還沒有紀律的概念吧。

    這時候李傑和米格、李莎、李斯特站在了一起,接下來該怎麼行動,李傑需要取得米格和李莎的支援,而他希望李斯特能儘快的學會做一個能幫他分析、策劃行動的參謀。至於進行人事分組,那是桑蕾的事情。

    桑蕾對現有的人分組如下:

    指揮官:李傑

    副官:桑蕾

    見習參謀:李斯特

    客座參謀:李莎、米格

    一、戰鬥人員,每12人為一個小隊,每小隊由一名隊長指揮。戰鬥小隊主要有學警組成,同時把李天豪等人拆散混編進去。總共編成了4個小隊,編號1至4,4個小隊的隊長分別為李慈恩、邊界、淩戰和李天豪。

    二、技術人員,同樣是12個人為一個小隊,但是隊長由戰鬥人員擔任,技術人員在行動中服從戰鬥人員的指揮。所有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被編入到了技術小隊中,包括哪些正牌的野雞的博士,以及山莊的廚師和技工。這些技術人員目前被編成了3隊,編號5至7,隊長分別是梅緒、楊凱和黃柏紋。

    三、後勤雜務人員,這些人包括除以上兩類以外的所有人,總共分為兩隊,同樣由戰鬥人員擔任隊長。而兩位隊長分別是林野和趙鳴駿。

    人員編組是一件很瑣碎很繁雜的事務,尤其是要將大半的烏合之眾按照戰鬥部隊來進行編組,李傑遠遠的看著桑蕾一個不漏的將這些人的名字編進了花名冊,將各組編整得有條有理,突然覺得,有這麼一個副官在身邊,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了。

    只是,他心裏還沒有完全放鬆開來,直到現在,桑蕾身上都還沒有任何感染的跡象,但完全排除空氣感染,至少也要等到48小時以後。除了他重生前那支隊伍裏有限的幾個人,比如林野、李斯特、陳重,其他人莫不如此。

    ……

    “笑什麼?”在桑蕾完成人事編組之後,林野就發現林間溪一直在他旁邊笑著,不由得沒好氣的問了一句。說起來,對於桑蕾的這個安排,林野是感到非常鬱悶的,小隊長那麼多,為什麼要讓他當這個勤雜小隊的隊長,帶領整個隊伍裏最最烏合之眾的一群人呢?本來他心情就不怎麼好,看到林間溪還一直笑,真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林間溪呵呵笑著說:“我發現林野哥哥第一次害怕一個女生哦。”

    “怕?我怕她?”林野火大的說:“我給李傑面子而已!”

    林間溪嘿嘿一笑,說:“而且,我發現桑蕾姐姐很瞭解你耶,你看你的小組裏面全都是年輕漂亮的姐姐哦。”

    林野快要暴走了,他知道,桑蕾鐵定是故意的,而且說不定受到了李慈恩的慫恿——就像林間溪所說的那樣,在林野的這支小隊裏,大部分都是山莊的服務員,還有之前住在12號別墅裏的那些——俗稱為小姐的那些女性。靠,她們這分明是對一個年輕英俊,卓爾不凡的帥哥的侮辱。林野心想,我是喜歡女人沒錯,可我林野什麼時候淪落到要和那些小姐混在一起了?還有,林間溪小朋友,你偷笑什麼呢?你不也被分在了這個小組嗎?

    就在林野非常鬱結的帶著林間溪去執行桑蕾交給他的任務——帶領他這個小隊的成員去將廚房裏的乾糧按量分成若干小包,然後再打包裝車的時候,突然聽到林間溪低聲的叫了一聲,然後一臉慌亂和惶恐的看著他,問:“弟弟呢?”

    對啊,林野想起來,好像李傑讓大家站隊的時候,就沒有看到林間溪的弟弟林間路呢,那傢伙,跑哪去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36
91 情況不大好
   

    在整個度假山莊裏,和林間路的年齡最接近的只有4個人,他的姐姐林間溪,那個取了個洋名字叫古德里安的小男孩和他的妹妹古瞳。林間溪還在讀高三,17歲,不過她和一個情場浪子鬼見愁談了一場不該談的戀愛以後,過早的變成了成年人。

    林間路14歲,在他看來,成年人都是很可笑的。他們沒有想像力,沒有創造力,說話言不由衷,做事拖泥帶水。至於和他的年齡更接近的兩外兩個人,12歲的古德里安在他看來油腔滑調,老成世故,和成年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而10歲的古瞳則是個好像多說一句話就會累死,總是微微皺著眉頭的神經質的小女孩。林間路很悶,相當的悶。

    作為蒼狼幫老大的劉大牟請自己的家庭教師給自己的兒女取了這麼兩個文藝的名字,從小就把他們送到遠離他的生活的學校裏去,既希望他們能憑藉自己提供的物質和金錢過上更好的日子,又不願他們再走上他那條歸根到底是見不得光的路。但是女兒還好,兒子實際上還是繼承了他的基因的——在學校裏,林間路就是個打架王,老師拿他沒有辦法,同學們也都怕他,林間路不屑于像姐姐那樣循規蹈矩,他從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蕭峰那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林間路的英雄夢還沒有做成,就被人不明不白的綁架了,後來他才知道,綁架他和姐姐的人是他父親的仇家。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是江湖中人的後代,但這個發現還沒有來得及讓他感到驚喜,就因為自己在仇家面前的無能為力而深感挫敗了。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將他救出來的,竟然是姐姐嘴裏那個雖然長得十分的帥氣,但在他看來完全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情場浪子,或者是後來那個貌不驚人語調平淡的李傑,反正,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於是,出走就成了林間路這幾天在度假山莊裏念念不忘的事情。他做了很多準備,他知道山莊有監控,但是,最終他發現了一條有可能出逃的道路。那是在山莊的一個角落裏,他發現那裏堆著幾個鐵籠子,鐵籠裏空空如也,不過以前可能是用來關養比較大型的動物的。有人喜歡吃珍稀動物,就有人販賣這些動物。

    林間路發現這裏是監控的盲點,從鐵籠的上面,貌似可以爬出山莊的圍牆去。而且,鐵籠還可以用來製作陷阱,將追他的人關到籠子裏去。當他精心的將陷阱佈置好以後,他覺得就這樣毫無聲息的逃出去實在太缺乏創意了,所以,他決定去招惹幾個成年人來做他的試驗品。

    在山莊裏傳來一陣慘叫,而又很快的陷入混亂的時候,在林間路看來,他的機會來了。

    林間路最想招惹,也最想關進獸籠的當然是林野,不過鑒於林野總是跟林間溪在一起,林間路決定吧目標轉向和林野走得比較近的李傑等人,如果能引來李傑本人就最好了。

    林間路最先遇到的是一個保安,原本是保安,不過在李傑來了以後已經被李傑收編了。

    “喂!豬頭!”林間溪隔著老遠就沖著那個保安大喊了一聲,他相信如果那傢伙不是真的豬頭,應該知道自己叫的就是他。畢竟,在周圍這一帶已經沒有別的人了。可是,那個保安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身體像喝了酒一樣有些搖搖晃晃的。

    “嘿!喝醉了酒的豬頭!作為一個保安,你大大的失職了你知道嗎?”林間路朝那個保安走近了些,接著樹蔭下的路燈,他看到保安朝著他轉過了頭來,不過,那保安依然沒有什麼反應。這讓林間路十分的惱火,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挨了罵什麼反應的人都沒有呢?難道說這就是被馴化的成年人必然的結果?越想越惱火的他,乾脆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朝那個保安扔了過去。

    “哦也!”林間路興奮的叫了一聲,他的小石頭準確無誤的打中了保安的腦袋,那一刻他沒有想到會不會打傷人的問題,而是對自己投擲的準頭非常的滿意。

    而這一次,那個保安終於有動靜了,他朝著林間路所在的方向發出了一聲低吼,然後邁動著搖晃的腳步朝著林間路跑了過來。林間路看著那人跑步的樣子愣了一下,起初他有點想笑,因為他覺得那樣子太奇怪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什麼人跑步的時候,會帶著一種野獸般的咆哮呢?而且,那個保安一開始跑得並不快,又搖搖晃晃的,但是轉眼之間,他就跑到了離林間路很近的地方,而且,貌似跑得越來越快。

    林間路反應得倒也很快,當他感覺到腦後甚至都有風聲的時候,他突然一下改變了方向——被人追的時候,最好是跑S形路線,這是無數次打架的出來的經驗。林間路雖然是打架王,但被打的次數也不少來的。身後那傢伙一直在追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間路甚至聞到了一股臭味,一種好像臭雞蛋,或者他說不出來的臭味。

    當林間路把保安引到他做的陷阱裏,然後一把將鎖卡住之後,他有種差點接不過那口氣的感覺,一時間,他彎著腰大口的喘著氣,胸悶,噁心,差點吐出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就聽到那個鐵籠子在咣當咣當的響,抬起頭一看,那個保安正使勁的抓著鐵籠的欄杆,拼命的想出來。

    在很近的距離——也就是1米左右內,林間路清楚無比的看到了那個保安的樣子——他一臉青黑色,嘴唇是妖異的紫黑色,而他張開的大嘴裏佈滿了散發著惡臭的粘液,牙齒間的縫隙也被暗紅色的血跡填充了。林間路感到很噁心,真的很噁心,但他還不是特別的害怕,因為那個鐵籠的欄杆,應該是人不可能徒手拉開的。

    這東西像什麼呢?林間路想啊想的,突然想到了一款老掉牙的叫做《生化危機》的遊戲還有同名改編的電影。但是遊戲裏也好,電影裏也好,那裏面的喪屍貌似跑不了這麼快啊。但是,當林間路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李傑他抓住了一隻喪屍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在走道的另一頭,又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而這一次,不用林間路扔石頭過去,那個人很快就發現了林間路,然後就朝他沖了過來,速度似乎比剛才那一隻喪屍更快,跑步的姿態看上去更自然一些。那個人離林間路的距離本來有30多40米的樣子,但一轉眼那傢伙就沖到了面前。林間路沒有選擇再跑,而是下意識的逃進了一個他用來做陷阱的鐵籠裏,從裏面關上了門。

    “咣”的一下,是外面那只沖過來的喪屍在衝擊林間路所在的鐵籠。

    “咣”的一下,是被林間路關起來那只喪屍在他的隔壁撞擊著鐵籠。

    那一刻,在一片噁心的臭味和令人頭皮發麻的低吼聲中,林間路想喊喊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他只是覺得兩條腿都在發抖,一個勁的往鐵籠最裏面靠,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咣當!”

    “咣當!”

    兩隻喪屍依然一下一下的撞擊著那原本可能是用來關押猛獸的鐵籠,林間路清楚的看到,那水管一般粗,實心的欄杆竟漸漸的被撞彎了。那兩隻喪屍低吼著,大大的張開惡臭的流淌著粘液的嘴,林間路感覺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就在林間路快要被恐懼逼得發狂的時候,突然又感覺到臉上沾了點什麼粘糊糊的東西。他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就在他的鐵籠上面,赫然還趴著一隻喪屍,看穿著,應該是個服務員領班。這個領班的臉比之前兩隻喪屍更誇張,之前那兩隻喪屍的臉只是一片青黑,而這個領班的臉上卻是一片血肉模糊,此時正像野獸一般的趴在鐵籠頂上,伸出一隻皮膚同樣潰爛的手抓向林間路。

    林間路堵在喉嚨裏的一口氣終於沖出來,他發出一聲大喊,抱著頭蹲在了鐵籠的角落裏。14歲小男生的聲音已經變聲,但在這聲喊叫裏,那聲線又變得像女孩一般的尖細。

    這時候,角落的走道盡頭出現了兩個人,林間路滿懷希望的一看,卻陷入了更深的絕望。因為正在走來的這兩個人,大概是之前林間路炫耀他發現一個秘密的地方而帶著好奇心過來的他的同齡人——12歲的古德里安和10歲的古瞳兄妹。

    “跑!快跑!快跑啊!”林間路大聲的朝兩兄妹喊了起來,並且使勁的朝他們揮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不管怎麼樣,不能讓這兩個小孩受到傷害,這是他當時的想法,雖然他自己已經害怕得快要尿褲子了,可是在兩個比他更小的孩子面前,學校裏的打架王還是很有大孩子的自覺的。

    可是,古德里安和古瞳兩兄妹卻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扭頭就跑,他們一開始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當他們走近了以後,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逃跑的空間了。

    “完了。”林間路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卻突然聽到一聲槍響。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難以置信的看到小女孩古瞳的手裏,竟然拿著一支亞光材質的袖珍手槍,槍雖然很袖珍,但一樣發射出了子彈。而且,非常準確的,第一粒子彈,射進了鐵籠外面的那只喪屍的腦袋。林間路清楚的看到,那只喪屍的腦袋濺射出了一片烏黑的血漿和泛黃的腦漿的混合液體,甚至還有一些沾到了他的身上。而站在一邊的古德里安則沒事人一樣的拿著一超輕型的DV,把眼前的這一幕拍了下來。

    林間路徹底石化了,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看到了科幻電影裏的喪屍,並且被它們逼得無路可逃,然後又看到了兩個比他還小的小孩像超級賽亞人一樣的出現在他眼前。尤其是那個小女孩,無論是射擊的姿勢,還是射擊的準確性,還是臉上那種死酷死酷的表情,都讓林間路覺得自己好土,原以為在學校裏打架就算牛逼的了,沒想到還有比他玩得更牛的小孩。

    但是,古瞳的袖珍手槍雖然打死了鐵籠外面的那只喪屍,鐵籠上面的那一隻在槍聲之後卻迅速做出了反應。它的動作很快,比鐵籠下面的兩隻喪屍明顯的快很多,古瞳的袖珍手槍只有4發子彈,當她把剩下的3顆子彈都射出去之後,僅僅有一顆子彈打中了那只跳動的喪屍的身體。而那只喪屍明顯的被激怒了。

    “閃開!”古德里安提前推了妹妹一把,在那只暴怒的喪屍撲過來的時候,動作十分敏捷的跳在了一邊。周圍沒有更好的掩蔽,古瞳非常冷靜的,毫不猶豫的就將她瘦小的身體擠進了林間路所在的鐵籠裏,而古德里安則逃進了最後一個鐵籠裏。

    那只喪屍追到古德里安的身後,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兩隻血淋淋的手兇狠的抓著鐵欄杆使勁的搖晃,很快,欄杆竟然有些給它拉彎了。

    林間路覺得自己的心都跳到喉嚨口了,可古德里安竟然還拿著DV,近距離的在拍那只發狂的喪屍。甚至做著十分猥褻的,挑釁的動作。不過,就在那只喪屍終於把頭探進古德里安所在的鐵籠的時候,一粒遠處飛來的子彈從它的左邊太陽穴打進來,從另一邊射了出去,在一團血霧中,那只喪屍失去力量,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林間路遠遠看去,那個站在遠處開槍的人,正是古瞳的媽媽,那個喜歡穿黑衣服的阿姨。回想起古瞳剛才射擊的姿勢,跟她媽媽一樣,又酷又有範。要不是隔壁的鐵籠裏還關著一隻不停撞擊著欄杆的喪屍,林間路會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參加了一個真人遊戲而已。

    ……

    “情況不太好啊。”李傑在看了古德里安拍的錄影之後,給古裂打了一個電話,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還比較平靜,實際上,他卻感覺到嘴裏有種很苦的味道:“和我記憶裏的情況有所區別,喪屍的行動能力要更強,而且反應距離更遠,視覺和聽覺都沒有消失,嗅覺明顯加強了。還有一個情況,我不知道是否具有普遍性——其中有一隻喪屍初步具備攀爬的能力,而它生前曾經在社區裏植入過XT-1號疫苗。最後,你的兒女似乎十分彪悍啊。”

    “媽的個逼得。”古裂可不像李傑那麼穩得住,他在電話那邊狠狠的吸了幾口煙,說:“也就是說,喪屍比《生化危機》裏的強很多,對吧?幾乎趕上《新喪屍出籠》了?完蛋了,***這一次真的完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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