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傳奇前夜 作者:來過天涯 (連載中)

蒔子 2012-1-17 20:52: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35054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4
72 沒有人能這麼踩我!
   

    槍戰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圍牆外的兩個槍手一死一傷,實驗室裏也是一死一傷。李傑對聞聲趕來的米格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的散到週邊。

    “起來。”李傑小心的將那支m9手槍撿起來,連同一個彈夾一個丟給了陳重,什麼話也不說,就走進了實驗室。裏面,除了一個死掉的槍手,一個重傷呻吟著的槍手以外,還倒著三個人,穿著試驗用的白大褂,倒在血泊裏,很明顯都是被槍殺的。實驗室裏面的機器、設備都遭到了破壞,到處是劈啪作響的火花。

    “說,”李傑把92式手槍的槍口抵在那個受傷的槍手額頭上,心裏雖然很想知道答案,卻很冷靜的問:“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那個槍手在傷痛中哀號著,他的胸口、小腹和大腿都中了槍,嘴裏不斷有血冒出來,實際上,他已經沒救了。不過,求生的本能還是使他拖著哭腔說:“浩哥,我是浩哥的人。”

    哪個浩哥啊,李傑有點鬱悶的想,“浩哥”這個名字也太普通了。

    “浩哥……浩哥說把這個什麼鳥博士……博士弄走,贖金,很高,不肯走的,就做,做掉他們……我沒殺人啊……我第一次拿槍……槍……”

    沒用了,李傑站起來,這傢伙的聲音越來越弱,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李傑猛然轉身,抬起槍口,看見身後站著的是陳重,這傢伙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拿著彈夾,藍白色的牛仔褲褲襠裏有些深色的痕跡。這並不可恥,作為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場面不崩潰就是好漢。李傑沒理他,迅的跑出去,在圍牆外面,還有一個受了傷的槍手,不過也沒多少用,和之前那個一樣,中槍的部位比較關鍵,沒救了。

    那外面還停著一輛7座的麵包車,駕駛座副駕駛座的門開著的,李傑剛靠過去,“砰”的一聲槍響,車的中門滑開,裏面有一個人一頭栽了出來。他仰頭對斜對面角落裏的米格笑了笑,這就是黃金的實力體現了。

    “胡博士。”

    李傑拉開麵包車的中門,驚喜的現,後座上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要找的博士胡仁天。另一個則是個女人,長得不好看,甚至有點醜,身材也很乾癟,不過兩個人都穿著實驗服,一樣的面如土色,臉上又被打過的痕跡,兩人的手都被綁著,衣服上也有些汙跡和血跡。

    “員警。”李傑知道這樣說會讓他們安心一些,而且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也不算說謊,雖然他肯定不是正規的員警,“為了你們的安全,希望你們暫時服從我的指揮。”真好,也不用再費口舌多說什麼,只看到胡博士和他的同伴像雞啄米一樣的不停點頭。

    博士也是人,也怕死的。

    真的員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來,而且來的只是派出所的片警,對於這樣的場面,兩個片警的表現未必就比陳重好多少,不過他們還是很盡職的封鎖了現場,呼叫支援。
    這時候李傑已經把胡仁天和他的同伴請到了他的房車車廂裏,桑蕾像一個女主人一樣的給他們倒了水,還給胡仁天的女同事削了一個蘋果。

    “李傑!”古裂在電話裏氣急敗壞的問:“你又惹什麼禍了?什麼?槍戰!5死1重傷!我太陽!你以為這是哪?我不管了,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背吧!”

    李傑才不管古裂的咆哮,自己的槍都和他有扯不清的關係,現在自己又有市長高級顧問的頭銜,又有“特勤處”的假證,該操心的人是古裂才對。他只是問:“道上混的哪個浩哥比較出名?或者說比較有實力?這個浩哥派人來綁架一位博士,而且還殺了人。”

    “浩哥?我他媽怎麼知道是哪一個浩哥啊?”古裂氣憤的說:“道上混的有幾十上百個浩哥!你讓我省事點吧,林大車禍住院了!他老人家要是翹了辮子,連我都沒人罩了!”

    “林副市長遇上車禍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雖然林森似乎也沒有能改變政府辦公會的決定,把防疫警戒級別提升為至少橙色警戒,但有他在的話,很多事情總有通融的餘地。

    “傷勢還很嚴重,我現在就在醫院呢。”古裂的聲音明顯外強中乾,甚至能感覺到一種自內心的顫音,是痛心還是恐懼,恐怕也只有他才知道了。

    “不會是有人故意做的吧?”李傑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依據,但是在這種非常時刻,林森掌握著整個城市員警系統,又力主提高防疫警戒級別,拒絕大規模採用xT疫苗,同樣也不能排除是有人下了黑手。

    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李傑放下車載衛星電話,對桑蕾說:“你能開悍馬吧?”

    桑蕾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車身雖然大了點,不過也一樣的開。”

    現在他們能開走5輛車,其他的,就只能留在這裏了。

    不過就在李傑準備帶著胡仁天和他的同伴轉移到別的地方去的時候,李慈恩的電話來了。

    “李傑!這裏怎麼回事?你在哪?”

    李傑吐了口氣,什麼叫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現在真感覺到了。

    不是李斯特,不是林野,除了沒有走的邊界和米格,第一個回到李傑身邊來的人,是李慈恩。

    儘管李傑給那些離開的夥計3天72小時的時間,但他現在不得不準備提前轉移到第二個預定的集結點了。怎麼解決槍戰事件,那是古裂的事情,李傑反正不管,可就這麼大刺刺的留在離案現場這麼近的地方,顯然也不符合李傑一貫低調的作風。別的不說,胡仁天這裏就還有危險。那個浩哥既然放了話不能把人帶走就撕票,在那幾個很菜的手下被幹掉以後,誰知道他會不會派更強的人來。

    李慈恩是一個人回來的,什麼都沒有帶,就好像來逛街一樣。還是打車從理工大的北門進來的,先經過的就是那個案的實驗樓,下車一看,先想到的就是李傑。她到的時候,這邊分局的同仁也到了一些,拉了警戒線,正在取證。他們大概對處理這樣的案件有些經驗不足,也似乎沒有考慮過進行槍戰的一方,現在還留在這個校園裏沒有走呢。

    李慈恩沒有在現場停留,而是迅的穿過校園,來到了預定的停車場。

    “道上哪一個浩哥是最有名的?”李傑見到李慈恩的時候,第一個問題就問的是那個浩哥。雖然那幾個很菜的槍手是道上混的,但綁架胡仁天這樣的事情,一幫的**幫會根本不會做,而且還下了殺手,目的性非常的明確。就像李傑之前打算的那樣,如果不能把胡仁天帶走的話,乾脆就殺了他。

    “李浩張浩王浩陳浩!我怎麼知道你問的浩哥是什麼人!”李慈恩對李傑的問題實在有些無能為力,“浩哥”這個名號,也的確太大路貨了一些。她不是古裂,不會為生這樣的槍戰怎麼善後而傷神,不過有點遺憾自己怎麼沒有早點來呢?警匪槍戰,很難遇上的說。

    李傑也只得苦笑,準備給李慈恩說,她來得正好,又可以多開一輛悍馬走了。但是他隨口把李慈恩剛才提到的那幾個“浩”復述了一邊,突然,他停下正在走動的腳步,看著李慈恩,問:“張浩?”

    李慈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從房車上走下來的桑蕾,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耐心的說:“我真不知道你要問的浩哥是什麼人,張浩這個名字就更大路了,整個城市至少也有幾千上萬個張浩!”

    “張浩,張浩……”李傑念著這個和他的名字一樣大路的名字,突然間臉色大變,說:“對了,是他!一定是他!張浩!看來你也和我一樣回來了!”

    李慈恩愣了一下,有些想火,不過看到李傑那種神經質的樣子,她實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火。而且,李傑瘋一樣的連著甩手,失魂落魄的說:“我們輸定了,輸定了!我們輸定了!不用走,那也別去,反正最後肯定逃不掉的!”一邊說著話,一邊靠著身後的車身,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樣。

    “怎麼回事?”李慈恩看了一眼走到旁邊來的桑蕾,不知道自己問的是桑蕾還是李傑。

    桑蕾沒說話,李傑則軟弱無力的靠著車身,擺了擺手,絕望的笑著,說:“沒用了,我再怎麼努力,都鬥不過他的。我放棄了,我認輸,就這樣了。”
    “啪!”的一聲,桑蕾做出了李慈恩這時很想做的事情——狠狠的給了李傑一個耳光。

    就在李傑愣的時候,“啪”的一聲,桑蕾又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張浩是什麼人。”桑蕾抓起李傑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但是我不想聽到放棄這兩個字從你的嘴裏說出來。你對我說過,不論什麼情況,你都不會丟下我的,如果你連自己都放棄了,你還怎麼兌現自己的諾言?還有,你是個男人,少給我擺出這種失魂落魄軟弱無力的樣子來,給我把腰板挺直了,站起來!”

    桑蕾的聲音一開始並不高,但是漸漸的變得鏗鏘有力,到最後,她的音質變得像刀鋒一樣銳利,伴隨著她的一個又一個的耳光,把李傑抽醒了過來。

    “夠了!”李傑一把抓住桑蕾的手,吼道:“***夠了!”他把桑蕾的手一甩,怒氣衝衝的說:“沒有人能這麼踩我!你也不行!”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4
73 久遠的記憶
   

    李傑手上的勁很大,一下就把桑蕾摔倒在了地上,李慈恩搶過去將桑蕾扶起來,一股火氣直往腦門上沖,但是,正要衝上去和李傑理論一把的她,被桑蕾拉住了。

    不得不說,桑蕾這一跤摔得還挺痛的,不過,被李傑這麼一摔,她倒覺得比看到李傑之前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得多。之前的李傑也迷茫過、徘徊過,甚至也流露過絕望的眼神,但那都只是表面的,他能自己排除那些低落的情緒,重新理性的面對一切。可是,剛才他表現出來的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那種好像整個人的力量和靈魂都被吸走了的樣子,卻真讓她害怕,還好,他還會怒吼,還會火,那總比他被抽了魂要好。

    李傑看了看桑蕾,沒有為自己把她摔倒道歉的意思,他摸出了煙來,一支接一支狠狠的抽著,煩躁不安的走來走去,並沒有因為一聲怒吼之後,馬上就振作精神,鬥志昂揚起來。

    正午的日光正在朝他們的頭頂籠罩過來,依然是那樣的刺眼,依然是那樣的毒辣,人們已經算不清這樣的天氣已經過了多久了,太久以來就一直籠罩在這整個城市上空的酷熱已經快要突破人們所能承受的臨界點,可依然沒有什麼轉變的跡象。

    李傑偶爾抬頭看一眼明晃晃的天空,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團火,這團火不大,卻燒得他渾身乾燥,不是那種瞬間就會灰飛煙滅,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失去身體裏所有的水份的絕望。

    連天氣都讓人絕望!

    李慈恩有好幾次都想沖上去把李傑暴打一頓,她實在看不慣一個男人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的晃來晃去。可是,她每次都被桑蕾攔了下來,漸漸的,她連桑蕾都想暴打一頓了——如果桑蕾也受過訓練,或者是個男人的話。到最後,她忍無可忍,既然不能打,那乾脆遠遠的走開好了,省得看著心煩,想著更心煩。

    她心煩的不只是李傑現在這個樣子,她心煩的還有自己為什麼要心煩。李傑再怎麼樣,又關她什麼事呢?而且還有桑蕾在這裏,桑蕾雖然什麼也不說。可一再攔住她,讓她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友好的行為,桑蕾把她當成什麼了?靠!你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就以為別人會來跟你搶?瘋了,這些人簡直都瘋了嘛!

    可是等一等,瘋了的人不會是自己吧?桑蕾的表情,怎麼看都還是很淡定的樣子,倒似乎只有自己在煩躁不安呢?李慈恩有點崩潰,這個現比她認為桑蕾敵視她更崩潰。

    還是走了好,讓那個白癡繼續白癡好了。

    “張浩是我的兄弟、戰友,上司。”

    就在李慈恩忍無可忍準備走開的時候,李傑終於又開口說話了。和平常不一樣,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壓抑、傷痛,還有無力。雖然李慈恩一向看不慣男人這種貌似有氣無力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在這個時候,李傑的聲音還是像一條無形的鋸子一般抹過她的心頭,在那裏留下了一道沒有出血,卻有些淡淡的鈍鈍的痛。她只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抱著手站在了那裏。

    李傑沒有注意李慈恩的表情,也沒有注意桑蕾的表情,他看著她們,卻又像沒有看到她們,他像是在對她們說話,也像是自言自語。他接著又說:“說起來,我這條命還是張浩救的。不,我也一直叫他浩哥,所以我聽到別人提到浩哥的時候,怎麼也沒有往自己最熟悉的那個浩哥身上想。這是不是很奇怪?人們對自己最熟悉的東西,反而是最容易漠視的。”

    沒有人回答,桑蕾只是靜靜的聽著,李慈恩抱著手站在車身的陰影裏躲太陽,胡仁天博士和他的同伴還呆在車裏,米格更是不知道藏身於什麼地方。李傑就像一個獨自站在舞臺上朗讀著內心的獨白的演員,舞臺上沒有聚光燈,沒有伴奏,有的,只是一種時光久遠歲月流逝的塵土的氣息。

    一個人,寂靜的舞臺。

    沉靜下來以後,絕望、恐懼,都已經遠去,剩下的是一片空明和遼遠。

    ……

    “李傑,你要記住,活下來不僅僅就是因為你要活下來。如果你的眼中除了食物和活下去的本能,那麼,你和喪屍又有什麼區別呢?”

    “李傑,幹得不錯!你不是我遇到過的最有天份的戰士,但你是最有毅力,最堅韌的戰士,堅持下去,你一定會取得你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成就。”

    “來,李傑,幹了這一杯酒,從此以後,你就是第4小隊的隊長了,從此以後,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而是全小隊的。你可以死,但只能死在最後,因為那表示你已經為全小隊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和我一樣的迷茫。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究竟還有沒有必要這麼堅持,活在這末世裏本來已經很難,活在這末世裏還要堅持自己的理想更難。不,說理想也許太遠了一點,不如說是信念吧。你說,我們換種活法,不是可以活得更輕鬆自在一點嗎?可是那樣一來,我們一直堅持的信念,又算什麼呢?不行,我們得堅持下去,我們還有希望,我們,誰也不怕。”

    “李傑,我並不感謝你救了我。我應該和我的部隊一起戰死,那麼多人都死了,憑什麼我還要活下來?”

    “李傑,我要接受審判,這一次戰鬥的失利,確實是我的失職。從今以後,第十七戰術機動部隊就交給你了,如果我被處決,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把我和死去的戰友埋在一起。”

    “李傑,你想向我開槍嗎?向你的救命恩人,你的精神導師,你的老上司,你的兄長開槍嗎?我不是越獄。我現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和我們原先想像的不一樣。我不能被那些已經退化了的高官處死,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得這麼難看這麼沒有尊嚴!如果你要借此機會往上爬,如果你要把我當做飛黃騰達的砝碼,那你就開槍吧,死在你的手裏,總比死在那些豬玀一樣的官員手裏更值得。”

    “李傑……我最後教你一件事吧,永遠也別忘記,你現在是在末世裏生存。丟掉我之前告訴過你的一切,不要再抱任何幻想,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
    ……

    終於有風了,在那似乎永遠也不會消退的灼熱的陽光下,終於有風了。這一點點的微風,雖然不能帶來什麼實際的作用,但至少也在人們最乾渴焦躁的時候,送來了一點點的慰藉。

    李傑的耳邊回蕩著一個聲音,很多久遠的記憶,穿越了時空,在他的眼前一一再現。那一個對他而言無比熟悉的面孔,曾經離他遠去,曾經讓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無所適從,也曾經讓他深深的憎惡,他憎惡的,不是他打傷了他逃走,而是給他樹立了一個堅強的信念,卻又無情的把這個信念踩在腳下。
    “張浩,是反抗軍第十七戰術機動部隊的前任指揮官。”李傑的視線漸漸的從時光的另一端回到現實中來,當他的視線找回焦距以後,他看到的,是一直耐心等候的桑蕾和雖然不是很耐心,卻也一直堅持著沒有打他的李慈恩。

    李傑說話的時候,語調裏始終帶著一種難以消弭的畏懼,或者說即使不是畏懼,也極度的不自信。他說:“當整個世界都被災難湮沒以後,倖存下來的人,每一天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你永遠也不知道,當你打開下一扇門的時候,迎接你的,是一隻變異了的喪屍,還是同類散著森冷的光芒的槍口。在我最絕望,自以為再也無法逃脫的那一次,是張浩救了我。而且,他把我帶入了反抗軍的部隊裏。

    張浩不但救了我,很長時間裏,他也一直是我的精神導師。在末世裏,倖存的人類要面臨死亡隨時隨地的威脅,但更難面對的是絕望,是精神世界的徹底崩塌。因為你會看到曾經所認識的一切都已經改變,在末世裏,為了生存,人類不但會獵殺動物,還會獵殺同類,用同類的血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更不要說曾有的道德、法律,所有一切都不復存在,人類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狀態,殺戮、搶劫,更不要說強姦,連人**易都恢復了。生活在那樣的世界裏,你會麻木,你會對一切司空見慣,你會忘記曾經的一切,但你會更恐懼,你永遠也別想睡著,即使在半睡半醒中,你甚至會條件反射的把握在手裏的刀捅進你身邊的同伴身上。

    那才是真正的地獄,你永遠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已經醒來了的地獄。我在這樣的地獄裏生活了4年,一直到加入了反抗軍以後,才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覺。雖然加入反抗軍,一樣的隨時都要面臨死亡,而且似乎總有著永遠也打不完的敵人,但是,你現在怕的僅僅只是死亡本身。從此,我不再擔心,雖然我依然還是要隨時面臨死亡,但我不是孤單一人。

    我在張浩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生存的技巧,戰鬥的技巧,但最重要的,是證明自己活著,而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喪屍的信念。他是個才華出眾的人,以他的能力,本來早就可以做到將軍的,可他最後只是一個少校,一個最基層的機動部隊的少校指揮官。平心而論,那場戰鬥是他的指揮失誤,但是把一場戰役的失敗歸結到他的身上,也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我並不怪他打傷我逃走,其實他那個時候身體十分虛弱,他本來是不能打傷我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可我無法釋懷的是,他走的時候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告訴我,他把曾經的信念,全部都顛覆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6
74 反抗軍

    桑蕾一直安靜的傾聽著李傑的訴說,不知道為什麼,李傑說到那些末世裏最殘酷的生活的時候,她並沒有特別的恐懼,也許是沒有真正經歷的原因吧。可是,當李傑說到張浩走了把他曾經的信念也顛覆了的時候,她卻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不是很強烈,但是很用力的抓住了她的心。

    “後來呢?”桑蕾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問了一句。

    “後來?”李傑說:“浩哥離開了反抗軍,投身到我們的敵對陣營裏面去了,我們的部隊在他的手裏吃了不少的虧。張浩這個人,放在平常,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就像他和我的名字一樣,很難讓人記得住。末世以前,他只是一個廣告公司的文員,並且業務做得很差,被老闆炒了一次又一次,沒有房子,沒有車,更沒有真正固定的女朋友。可是,換到另外一個環境裏,他卻可以稱得上是個天才,他作戰勇猛,有很強的領導能力,而且思路非常的清晰,戰鬥的技巧也屬於永遠不斷提升,而且提升得很快的類型。我後來也曾經和他交過手,但是,不管在哪個方面,我都遠遠比不上他,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帶著我的部隊儘快的撤出他控制的區域。”

    李慈恩哼了一聲,說:“所以你一想到這個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李傑並沒有反駁李慈恩的話,而是沉思了一下,說:“我一直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我無論做什麼,都總是會慢一步,而且之前沒有在我的記憶裏出現過的事情,都接二連三的出現了,而原來還只是地下傳播性質的淨土教,也突然間形成了以後幾年才形成的組織體系,並且實力也強大了許多。雖然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現在來的,但我既然能來,他也有可能回來。更不要說,他有可能比我更早回來,我們在四監的通風道裏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院長的聲音有些熟,可是我當時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這個院長就是我曾經最熟悉、最敬仰的浩哥。他這個時候能做到聖研究院的院長,就說明他在淨土教已經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

    以他的能力,他在淨土教裏還可以做到執政官,黑衣主教,甚至大主教,因為他回來了,他比我更清楚要怎麼去面對這個即將到來的瘋狂的世界。我的每一個設想,他都比我更早的實施,並且做得比我更好,我每走一步,也只是在步他的後塵,所以,不管我做什麼,註定都是徒勞的。我最終面對的,就只有失敗,失敗,失敗……”

    “那你就為你的無能去死好了。”李慈恩徹底的忍無可忍了,她現在甚至都懶得向李傑動手,一個已經徹底失去鬥志的人,你就算把他打爛又怎麼樣?她看了看桑蕾,看來桑蕾的耳光也僅僅只能使李傑咆哮一下,也就如此而已!

    桑蕾很平靜的看著李傑,說:“既然你那麼崇拜那個張浩,為什麼你現在不去投奔他呢?你可以在他手下做個小頭目,等他做了你說的什麼大主教,你也可以跟著雞犬升天。或者,我去找他吧,希望他不是個BL,雖然我從來不屑於用姿色去為自己爭取什麼,但好歹我也是有點這個資本的吧。”

    李傑看了看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什麼來。可是,當桑蕾對他笑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李傑忍不住喊了一聲:“站住!”

    桑蕾停下步子,半轉過身來,問:“怎麼?難道你想親自把我送到那個人手裏當做一份禮物嗎?需要這樣的話,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笑話。”李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角邊浮起了一抹看似自嘲,卻充滿了堅毅和頑強的微笑,說:“一個男人可以死,但是不可以慫。我李傑雖然不是什麼偉人,但至少還是個站得直,硬得起的男人!你要這麼走了,還不如讓我揮刀自宮呢。”

    桑蕾笑了笑,問:“這麼快就想通了?”

    李傑苦笑了一下,歎了氣,說:“基本素質而已。更何況,張浩走了以後雖然我面對他老打敗仗,可我從來沒有向他投降,原來沒有都沒有投降,現在更不會!

    而且我現在突然覺得,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我徹底戰勝他的好機會。桑蕾,記不記得之前我對你說過,我對我為什麼回來一直心存疑惑嗎?我很茫然,我好像很努力的在做什麼,其實目標一點都不明確。現在我突然很清楚了,我回來,是為了要打敗自己的敵人。我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人,雖然重生這種事不可思議,但我也並沒有占到多少好處。

    我現在唯一確定的是,我回來是為了打敗我的敵人的。包括張浩,包括淨土教,包括其他的勢力,包括喪屍和那些變異生物。人活著,一定要有一個信仰,淨土教就是用信仰來控制人心的,但內心有信仰的人,就絕不會受到他們的蠱惑。

    我不管最終會做到什麼程度,但我想當我將我的敵人一個一個的打敗的時候,也許,我會從一個平凡的路人甲乙丙丁成為一個傳奇也不一定。

    或者可以這麼說,作為一個像我這麼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失敗那是天經地義的,而每一次成功,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一次傳奇。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

    當末世來臨以後,沒有食物的人活不下去,但沒有信仰的人,一樣的活不下去。人類越是在極端的環境下,精神力量的作用越明顯,這也是為什麼在後來淨土教的勢力急劇膨脹的原因。

    現在,已經到了末世的前夜,我們也將會面臨長久和黑暗和寒冬。我的勝算不大,因為我只是個資質平平的人,而我的對手強大得多。但我這麼去做了,哪怕下一秒鐘就鮮血淋漓的倒下,我也已經是個傳奇。我比你們更加清楚生的美好,也比你們對死更加恐懼,但是死亡這種事情,反正不管你恐懼不恐懼都是要到來的,就算是死繃面子也好,我也要把話說得更動聽一些。

    最後,我要說,從現在起,我要組建一支部隊,我將沿用我曾經戰鬥過的部隊的名字,叫做反抗軍。我們需要反抗的,將是審判日以後實力急劇膨脹的淨土教,反抗那以後變質了的正規軍,反抗一切企圖剝奪我們作為人的基本權利的力量。歡迎你們加入,但現在為止,反抗軍的正式成員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桑蕾微笑著說:“以一個生活在正常的城市裏的當代大學生來說,我想對你說,你讓我覺得你是個有深度、強烈臆想症,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或者簡潔一點說,大哥你有病。不過,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我覺得我有必要表達一下我最新的看法,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可能下一秒就死去,但也可能,創造一段傳奇。末日的前夜再黑暗,這個黑夜再長,也終究會過去的,縱觀人類的歷史,那些巨大的災難之後,不都是更為巨大的進步嗎?所以,我決定加入你的部隊。我是學人力資源管理的,非常擅長於處理具體的事務和各種資料,也許,我可以給你當助手。”

    “助手?”李傑擺擺手,說:“我們有更準確的軍職,叫做副官。那麼好,桑蕾,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副官了,就我們目前的規模而言,我想軍銜就暫時不用吧。”

    “副官?”桑蕾笑著說:“聽起來我軍好像沒有這個編制吧,不過好吧,貌似也不錯的樣子。”

    當李傑把目光投向李慈恩的時候,李慈恩很嚴肅的說:“我忍你們很久了,你們就像演話劇的中學生,而且演技非常的糟糕,我也很想直接一點說,你們是一對神經病!而且,拜託,我是公務員啊,還是紀律部隊的成員,我怎麼可能加入你們這麼無稽的隊伍呢?……或許,我先做個觀察員吧?”

    李傑擺了擺手,呵呵一笑說:“是什麼不重要,不過我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一直覺得做什麼事都慢一步,不確定就是張浩重生了,也或許是我的重生,產生了那種叫做蝴蝶的東西,他也因此變成了和我的記憶完全不相干的一個人。

    但是——這不重要!

    我的很多生存理念,戰術思想,都是跟他學的,所以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這樣我再怎麼努力,也只能是徒勞無功。但是有一點,從目前的情況看,他也只是按照自己慣用的套路在走,根本就沒有留意到我的存在。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

    “這肯定是個機會。”桑蕾說:“但是我還有個疑問。你說這個張浩是淨土教的聖研究院院長,他又怎麼會讓別人叫他浩哥呢?會不會只是巧合?”

    李傑笑了一下,說:“當然也有可能是巧合,我更希望是只是巧合而已。不過,他是個從骨子裏就看不起淨土教的人,他在利用淨土教達成自己的目的的同時,也必然會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且這個人精力旺盛,有很強的掌控欲,很多事,他都會自己親自去做。不是他自然最好,是他,我也只能,必須,應戰。敵人越強大,越能激發自己的潛能,這也是他花了很長時間,在我腦子裏產生的根深蒂固的想法。”

    情況已經很清楚,看來是老天爺提前給他安排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但是這個強勁的對手和他一樣,他們都要面對那即將到來的末日,究竟誰能活得更長久一些,誰能活得更頑強一些?很難得的,李傑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了。

    ……

    “胡博士。”

    當李傑重新打開房車的廂門時,胡仁天和他的助手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車廂裏沒有開空調,裏面的溫度可想而知。本來就被子彈和鮮血嚇得面如土色的博士和他的助手,這時候像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臉色越發的難看。

    “你們員警是什麼意思啊?”胡仁天一見到李傑,就氣急敗壞的喊:“我和程嘉是受害者,不是囚犯!”不過,這個喊出來的聲音,也有些氣若遊絲的感覺。

    李傑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剛才在追擊嫌犯,為了你們的安全,只能讓你們委屈一下。那些是職業殺手,目標就是你。為了你的安全,你現在還需要做一件事……”

    “你要我裝死?”當李傑說出要胡仁天做的事時,博士不解的問了一句。

    李傑點點頭,說:“對,我們會對外公佈你已經在這次槍戰中中彈身亡的消息,直到我們找出這個案件的幕後指使者。”

    胡仁天哼了一聲,說:“那請問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八年?我對你們警方的破案能力,素來不敢恭維。”

    李傑還好,李慈恩一聽這話就一臉黑線,硬邦邦的甩下一句話:“你現在就可以走。”

    胡仁天雖然對員警的破案能力不敢恭維,但他本人還是比較能夠接受裝死避禍這種事的,所以,他可不打算就這樣出去,只是說:“我是無所謂的,不過你們要幫我找一個實驗室,哪怕是最簡陋的。”

    李傑心裏不禁一樂,這比勸說和威脅還要省力,浩哥,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忙了。

    在通過警方宣佈胡仁天博士在一起身份不明的武裝份子的襲擊中中彈,並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傷重身亡的消息之後,李傑帶著一支小型的車隊提前轉移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7
75 坑蒙拐騙
   

    在李傑轉移之前,他的反抗軍又正式加入了兩個成員,一個是剛剛被槍戰震得魂飛魄散,又覺得這樣的生活無比刺激的陳重,另一個是保釋在外的服刑人員,前法醫趙鳴駿。至於黃金米格和警員邊界,他們都和李慈恩一樣,表面上不承認李傑的部隊——如果這也算部隊的話,但實際上他們已經站在一起了。

    車隊的構成是這樣的,一輛軍版猛士,兩輛悍馬H3T,分別由米格、李慈恩和陳重駕駛,車廂裏裝著一些必備的生活物資;李傑和桑蕾還是在他們的“狗狗”上;趙鳴駿駕駛雷諾集裝箱車,那輛車裏,裝了從胡仁天的實驗室裏搬走的一些簡單的設備,算是把車廂當做了他的一個簡易實驗室,博士和他的助手也留在了車廂裏;邊界則駕駛那輛沃爾沃加油車押在了最後。

    出發前李傑給所有的車都編了號,米格、李慈恩和陳重駕駛的猛士和悍馬分別為“甲蟲”1、2、3號,“狗狗”……李傑和桑蕾討價還價,最後桑蕾勉強同意改名為“大象”,後邊的集裝箱車和加油車分別為“大象”2、3號。6輛車裏,目前只有9個人。

    行動的路線是由陳重來制定的,這個看起來超級猥瑣的傢伙,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認識很多人。在曾經的記憶裏,李傑一直沒有搞懂陳重從前是幹什麼的,只知道這傢伙混跡於各大高校的校園網,代發論文,聯繫槍手,精通各種小道消息。其實末世這種事,對於經常都泡在網文裏的陳重來說,倒不算什麼稀奇,他甚至參加過末世逃生設計大賽,對於怎麼面對末日來臨以後的世界,理論上那是一套一套的。

    之所以讓陳重來制定路線,是因為李傑是因為李傑現在需要調整自己的情緒和思路,因為他知道自己再按照以前熟悉的套路出牌,一步一步的按照既定的計畫走,說不定很快又會和張浩碰上。而陳重的很多理論在別人看來十分的荒唐,在李傑看來,卻有很強的操作性。
    ……


    “員警。”

    當李傑和李慈恩出現在一個滿臉胡茬,長相相當艱苦,對於他們的登門拜訪也十分疑惑的半裸男面前的時候,李慈恩其實是很有一種合夥騙人的罪惡感的。雖然她的確是員警沒錯。

    “員警?”半裸男不解的看著對方,問:“什麼事?”

    “陳洪荒博士,”李傑促狹的笑了笑,說:“我們懷疑你在你的出租屋裏和身份曖昧的女性進行不正當的性交易,並且有人控告你抄襲別人的論文,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等一下。”對於李傑所說的第一件事情,這個邋遢的博士陳洪荒倒沒有否認,但是他對後一件事卻十分憤怒的說:“抄襲?不可能,這一定是朱秋強那個小人對我的誣陷,事實上,他才是抄襲了我的論文才畢業的,還無恥的離間了我和導師之間的關係。”
    李傑面無表情的說:“那是你的事情,你有機會和他當面對質。”

    “好!”陳洪荒咬牙切齒的說:“我會把他說得吐血三升,撞牆而死!”

    有時候智商高的人也很好騙啊,李慈恩無語的看著李傑,簡直不能相信這個博士竟然連他們的證件都沒有要求檢查,就相信李傑的話了。而且,李傑所提出的兩個罪名,一個是連現場都沒有抓到,完全可以抵死不認賬的,另一個更是無法成立——這些所謂的博士,怎麼比一般小混混還要白癡呢?

    線索是陳重提供的,對於陳洪荒和他的死對頭朱秋強博士,陳重也都非常的熟悉,因為他們的論文都是他經手的,之所以出現抄襲事件,也是陳重從中偷樑換柱藉以漁利的結果。不過這兩個博士都未能按時畢業,原因很多,都有著各自的人格缺陷吧。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其實都是天分頗高的人才,如果他們再多一點實踐精神,並且能夠得到足夠的投資的話,他們會成為新一代的雜交水稻專家也不一定。不過現在,他們都成了李傑“警車”裏的座上賓。

    ……

    “員警。”李傑如法炮製,敲開了另一個博士的門。但是,後者卻看了他和李慈恩一眼後,直接就把門關上了。其實陳重說,丫的博士是假的,只不過掛著這個頭銜招搖撞騙而已,建築師資格證也是他幫忙買的,不過好像很多人都沒有認真查過這傢伙的底細,他的公司生意卻一直很好。

    不開門沒有關係,李傑在手槍上套上消音器,啪啪兩下就把門鎖打爛了。

    李慈恩看著他說:“你這樣會敗壞我們警隊的形象的。”

    李傑呵呵一笑,說:“你都說了,是你們警隊的形象,又不是我的形象。”

    冒牌博士,無證經營的野雞建築師劉征宜就這樣被暴強的“員警”李傑嚇得面如土色,在還冒著青煙的槍口面前,本來就心中有鬼的他雖然心中滿是疑惑,卻不敢打電話報警求助。

    “你這些傢伙靠得住嗎?”李傑倒沒什麼,桑蕾卻對陳重提供的這些人物頗多懷疑。他們看起來,都不像是很有才能的人啊。

    陳重在桑蕾明媚的目光注視下低下頭擦著他的眼鏡,弱弱的說:“並不是取得了正規的學歷的人,才是有才華的人啊。況且那些有正規學歷的人和貌似才高八斗的人,我們現在也找不到對不對?”

    雖然抱著很強烈的懷疑態度,但桑蕾也沒有就這個問題和陳重糾纏下去了。他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帶走了3個身份可疑的博士,如果像李傑所說的,張浩這時候也在行動的話,他帶走的又是些什麼人呢?

    不管怎麼樣,她都已經開始履行副官的職責了,那就是為已經增加為12人的隊伍安排午餐。午餐當然也就是盒飯,但同樣的價格,桑蕾買來的盒飯看起來就要豐盛得多,而且還有水果進行營養搭配。她還忘了給李傑說,其實,她還有個營養師資格證,而且,絕對是自己靠實力考來的……

    在經過一家被服廠的時候,桑蕾又帶著邊界這個裝酷的員警做苦力去訂購了一些物資。這些物資的數量、種類、分別裝在哪輛車上,該如何進行等分這些事情全部都像表格一樣鑲嵌在桑蕾的腦子裏,而李傑建議她使用平板電腦把這些記下來的時候,桑蕾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說,如果就這麼點數據都需要電腦的話……李傑也就鴉雀了。

    ……

    “警……”在一棟老舊破爛的單元樓裏,李傑故技重施,但還沒有等他說明身份,就不得不和李慈恩閃到了鐵門的兩邊。

    “砰!”的一下,響聲雖然不是很大,可是隨著爆炸產生的鐵屑和充滿化學物質氣味的煙霧很是讓他們吃了一驚。不過由於對方只是發出警告而已,換了李慈恩去叫門,裏面一個穿著浸透了汗跡和亂七八糟染料的白大褂,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宅男很羞澀的說:“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不過我想我的這個小實驗應該是成功了。”

    莫凡,男,26歲,和李傑其實是校友,應用化學系畢業的。陳重介紹的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混得相當的不好,當然,反過來說,混得很好的人,也不屑於結交他這種人吧。儘管陳重自己堅持著混得不好的人未必沒有才能,但總是給李傑提供這些人,他其實也是有些鬱悶的。

    而對於莫凡家裏一屋子來路不明的劣質化學物品,李慈恩也只能捏了捏鼻子,說:“你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現在我要拘捕你。”

    危害國家安全?李慈恩自己心裏都在笑,跟李傑學的,但這樣胡扯似乎也比一板一眼的當員警更有趣的。什麼叫近墨者黑,這就是活例子了。

    ……

    “員警?”當陳重終於為李傑找到一個比較像樣的人的時候,李傑和李慈恩才發現,人家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有什麼事我的律師會和你們談的。”

    蔣浩,男,24歲,大學畢業兩年,自主創業,經營一家生意其實不怎麼好的電力設備公司,通過陳重買到了一個電力工程師的假證,微胖,微黑,戴一副無框眼鏡。“有什麼事我的律師會和你們談的”,是他的口頭禪,也是他的理想。理想的意思,也就是暫時還無法實現。當然李傑也懶得和他墨蹟,故技重施,費一顆子彈直接打爛蔣浩面前的電腦,然後把這個面如土色的傢伙帶走了。

    ……

    “你說這傢伙是副導演,還跟馮導和安哥都混過?”

    現在坐在陳重和李傑面前的是一對兄弟,他們長得都有點抽象,而且雖然是一對兄弟,胖瘦卻既然相反,跟《鹿鼎記》裏的胖頭陀和瘦頭陀似的。瘦的是哥哥黃河飛,胖的是弟弟黃河渡,他倆是武打替身,功夫十分不錯,不過混了很多年,還是替身。

    不是每一個死跑龍套的,都有機會成為星爺。

    和李傑陳重的見面,是在一個路邊的火鍋店裏。大熱的天,這種連空調都沒有的火鍋店,其實也算是超值享受——比如說桑拿。

    李傑點著煙沒說話,前面的人他都信了,這兩個人,他也不好表示對陳重的懷疑。

    陳重繼續調動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雖然現在這部戲劇本未定主角缺乏沒有投資,但是憑李導的關係人脈,你們這一次是火定了,不要猶豫,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你們也不想一輩子當死跑龍套的吧?”

    “什麼角色?”哥哥問。

    陳重回答:“廢話,當然是正面角色。”

    “有沒有臺詞?”弟弟也問了一句。

    陳重深深的點頭,“當然有,而且需要你們即興創作。”

    ……

    “你下一次該不會帶我去見兩個小姐吧?”堅持著相信陳重的李傑,在收容了看起來精神都有點問題的一夥人之後,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小小的疑問。

    陳重嘿嘿一笑,說:“哪兒呢,哥們不幹違法的事,而且哥不拉皮條已經很多年了。”

    陳重的手裏還有不少人,不過要在短時間內把這些人都找到,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天黑以前,他們還必須找到一個新的集結點。

    行進的路線是陳重制定的,原則只有一個,就是高度的保密,同時又不離開市區。“大象”1、2、3號都屬於大型車,市區的道路是不讓進的,也不方便行駛,所以陳重的路線是沿著理工大西面的老環城路返回高新開發大道,然後繞城高速到東北面的翔龍區,那裏有一家私人醫院,李傑他們都去過,不久前受傷的司徒教授和廖寂也應該還在那裏。翔龍區是靠東北的郊區,嘉佑醫院本身又比較偏僻,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以及掩映在樹林中的一些隱私性比較強的度假山莊,比較符合他們現在低調行事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因車禍受傷的副市長林森,現在也正在嘉佑醫院接受治療。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8
76 忘掉你們原來的身份
   

    繞城高速公路上的車輛依舊來來往往,在這個酷熱的夏天,人們還遠遠沒有意識到災難的逼近,只有在收費站的LED顯示幕上,出現了預防流行感冒,保持清潔衛生的提示。

    “今天是7月30號,星期二,現在是下午6點一刻,天氣依然是讓人看不到希望的酷熱。我和李傑正在乘車前往我不知道的路上,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很多地方我都沒有去過。也是在突然之間,我才發現這個城市原來很大,大得我每到一個地方,都覺得到了另外一個城市一樣。李傑說,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再過5天,就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的開端,那一天,叫審判日。現在,那個日子更有可能提前。

    我看到的,這些天來經歷的一切都告訴我,這不是拍電影,也不是寫小說,更不是玩電遊,可是,這真的是世界末日嗎?”

    在車上,桑蕾發現車載電視還附有攝像頭,她就打開了錄影功能,對著攝像頭說了以上的一段話。其實她已經不懷疑李傑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但是,就像李傑之外的所有人一樣,即使她相信李傑,也總還是抱有一線希望的。

    在路上的時候,陳重已經打電話預定了一家度假山莊,因為是週二,山莊本來就幾乎沒有什麼客人。對李傑他們來說,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而且這個山莊還有個好處,它有一個很大的停車場,他們的車都可以停放在裏面。山莊的服務員雖然見過很多豪車,悍馬H3在他們眼裏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倒是來度假開了一輛越野房車,還帶兩台卡車,那倒有些讓他們歎為觀止。

    李傑帳號裏的錢已經不是很多了,真有點後悔沒有多掙個幾千萬,不過也無所謂了,他給山莊財務刷了5萬塊錢,說:“我現在要把整個山莊包下來,這是訂金。現有的客人,你自己想辦法給他們解釋,請他們諒解。”

    最近是淡季,而且這個山莊在附近多個類似的度假山莊裏經營狀況一直都不算好,在這種情況下,經理當然是眉開眼笑的對李傑說:“沒問題,您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好了。”經理的眼神多少有點曖昧,不過,看到李傑身邊的桑蕾,他覺得這夥人大概不是來進行那些特殊消費的。

    李傑笑了笑:“只有一個要求,從現在起,你不但不能再接待其他的客戶,在沒有得到我的許可的情況下,也不允許走出山莊。否則,後果自負。”

    經理臉上有些難色,不過,他並不笨,從李傑他們開來的車,到他們人員氣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知道哪個官員要倒楣了。

    “警員王強回來報導。”

    “警員梅緒回來報導。”

    差不多就是李傑他們到達山莊之後,王強和梅緒也回來報導了。和李慈恩一樣,他們也沒有帶其他人回來,對此李傑倒並不反對,甚至還樂於接受,可是,他也有些鬱悶,就是——他們難道在這樣的情形面前,還是不相信他?

    王強和梅緒都沒有對此作出解釋,不過李慈恩從側面告訴李傑,王強和邊界一樣,老家不在這個城市,家人也遠在鄉村,至於梅緒,她大概也做好安排了。大概是他們對李傑所描述的那個末日世界,畢竟是有所保留的吧。

    “整個山莊總共有14棟別墅,1個包括餐飲後勤服務的娛樂中心,還有一個包含員工宿舍的綜合樓。有圍牆,有監控,設備運轉正常。連經理在內,有員工38人,其中男性15人,包含經理、3個大廚、1個調酒師,1個音響燈光師,4個服務生,剩下的5個是保安,保安配備了電警棍,看起來訓練有素。其餘23人為女性,應該都是服務員,有一個公關經理,其中有部分女性懷疑身份比較曖昧。”

    李慈恩到底是科班出身,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山莊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而且,還畫出了一個山莊的草圖。

    “我是李傑。我知道你們不認識我,因為我確實是個和你們一樣的小人物。”

    在瞭解了山莊的佈局的人物關係之後,李傑借用山莊的會議室召開了一個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除了李傑的“反抗軍”正式成員桑蕾、陳重和趙鳴駿以及以“觀察員”身份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李慈恩、邊界、米格和王強、梅緒9個人外,就是被李傑和陳重坑蒙拐騙而來的那些野雞專家博士,包括物理與機電方面的正規博士、實驗狂人胡仁天,他的助手程嘉;農業學專家陳洪荒、朱秋強;建築師劉征宜;化學宅男莫凡;電力工程師蔣浩和武打替身,做了多年死跑龍套的黃河飛、黃河渡兄弟,一共是18人。

    李傑的自我介紹相當的簡潔,因為說多了實在也沒有更多的用處。不過,面對那一片疑惑,茫然,緊張,畏懼以及不滿和敵視的眼光,他只能嘗試練習演說這個自己並不擅長的專業。

    “不管你們過去是什麼人,從現在起,我希望你們忘掉自己原來的身份。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我對你們的一切負責,包括你們的生命。你們現在要做的事不多,第一,換上給你們準備的服裝,第二,吃飯、睡覺,以及每天三次的鍛煉,調整你們的作息規律,第三,隨時服從我的指揮。不要試圖私自離開,也不要試圖私下和外界聯繫,這裏有監控,我會把這些行為視為逃跑而開槍。72小時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一切真相,到那時候,我想你們能夠明白我有些不太友好的做法。到那時候,我會給你們一些選擇。”

    李傑知道,他和李慈恩王強這幾個小員警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也無法讓他們完全相信他說的話,那就更不要指望一下就能說服這些被他和陳重拐騙來的野雞專家們了。他們的文憑雖然是野雞的,但就如陳重所說,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在那些正牌的專家之下。

    對於這個說法,李傑必須相信,也只有相信。不管是不是有重生以後的張浩,他要面對的都像是撒加治下的聖域,而他則像妄圖推翻邪惡教皇統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銅聖鬥士。那些青銅小強們結局不壞,可他們是傍上了雅典娜這個大神的,而他呢?

    創造傳奇?也許,那也只是和淨土教的教義,和反清複明,和阿彌陀佛一樣,是一種自我催眠吧的用語吧。可是,他需要這個東西。

    7月30號晚上9點,李斯特回來了。

    和李斯特一起回來的是季憶,還有李斯特的母親李希華。這是一個六十上下,滿頭銀髮的氣質老婦人,李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李斯特是跟母親姓的。嚴格的說,李傑並不希望自己的隊伍裏有這樣一位元需要照顧的老人,不過一味的冷血,像李斯特這些人,在成為他的兄弟以前就已經很厭惡他了吧?
    不過很快,李傑得知李希華老人是一位植物學家,陳洪荒和朱秋強那兩個貨一看到老人家就有點頂禮膜拜的時候,李傑自己當初讓夥伴們接來自己家人的決定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可是,李傑看著游離在一邊的季憶,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斯特。而李斯特則欲哭無淚的攤開了雙手,說:“季憶的父母正在趕過來。”李斯特在得知李傑他們所在的這個山莊以後,把這個地點告訴了季憶的父母,由於他並未參加之前的會議,算起來的話,也不是走漏消息。而且,那時候,他僅僅知道李傑的預備集結點有了變動。

    李傑對李斯特是充分信任的,即使在公佈那條紀律之後,李斯特把季憶的父母叫來,李傑也不會過於責難他。一支隊伍當然要有嚴格的紀律,必要的時候,甚至要用血來維持這個紀律,但是在人性的另一面,私心總是不可能完全退出的。現在的李斯特和李傑記憶裏的李斯特截然不同,但是,既然選擇了相信他,李傑就準備相信到底。

    看著李斯特那種樣子,再看看若無其事的季憶,只得有點同情的看著李斯特,問:“怎麼?小女孩還是無比的生猛?”

    李斯特苦笑著說:“她爸媽一直在醫院做手術,所以她只能給他們語音留言。她告訴他們,她愛上了她的老師,並且,懷了那位老師的骨肉,現在,她正和那位老師在一起,準備明天坐飛機去澳大利亞,如果他們無所謂的話,就不要來送行了……”

    李傑呵呵一笑,說:“那對可憐的視女兒為掌上明珠的父母,一開機收到資訊,恐怕就有殺人的衝動吧?”

    李斯特說:“是的,尤其是季憶說她愛上的老師,已經68歲了……”

    季憶在一邊也只是事不關己的聳了聳肩,說:“反正這是個把我父母騙來的最好的藉口,他們未必會相信,但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無論如何也會過來的。我的父母都是醫生,我想,在這種情形下,醫生的作用毋庸置疑吧?”

    加上李斯特、李希華、季憶和她的父母季雨前、車佳璿,一共是23個人了。桑蕾那裏得出的結論是,現有的物資供應尚能支撐一陣,問題在於,這23人裏面,又有多少人能活到物資消耗完畢呢?就算他們都有抗體,可這裏面大部分的人,都缺乏應有的戰鬥力啊。

    戰鬥力方面,等林野回來,應該會得到一定的改善的。當初讓林野和李天豪、王志誠一起離開的時候,李傑就把蒼狼幫的這幾個老大算在自己的隊伍裏面了。他們平時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們有他們的行為準則,而且李傑相信,當林野的潛能逐漸被激發出來之後,控制好這些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現在,除了等候林野歸隊以外,李傑最記掛的,就是古裂那邊的情況了。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49
77 這算不算落井下石呢?
   

    “人心冷漠,世態炎涼啊。”

    古裂站在嘉佑醫院的加護病房外面,看著堆滿的鮮花,卻空空蕩蕩的走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

    副市長林森因車禍重傷住院已經超過24小時了,醫院已經盡最大的力量搶救,包括由幾個醫院高薪聘請來的國外專家的連場手術,情況依然很不樂觀。目前,院方得出的結論是,即使生命最終能保住,最後也有很大可能變成傳說中的植物人。遠端專家會診的結論,大抵也是如此。

    似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前來探望的人由門庭若市,很快的就變成了門可羅雀。古裂原本以為,人們現實歸現實,表面的功夫總要做足的。可是他還是過於樂觀了。雖然市里幾個主要領導也先後來過,並且也表示還要再來,雖然不管花多少錢,林森的家人都不必擔心沒有人支付,但是人情冷暖,也立時顯現。

    現在,留在特護病房外邊的,除了林副市長的妻子夏夢黎,林副市長的秘書韓正剛,就只有古裂和他的妻子肖濛了。面對這種境況,古裂又怎麼不長歎一聲呢。林副市長的父母年事已高,而且遠在一個海濱城市療養,沒有人敢通知他們。副市長的太太夏夢黎除了一直在默默的哭泣之外,也拿不住什麼主見,林副市長的境況,看起來真是不怎麼樣啊。

    有句古話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古裂在林森的病房外守候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醫生說暫時不會惡化而古裂也準備和妻子一起回家休息一下的時候,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意識到,更大的麻煩來了。

    “古裂。”來的人是市局的局長王和平和他的幾個心腹,從王和平的臉上,古裂看到了一種叫做得意的東西。王和平似乎也沒有壓抑這種得意的打算,他在走廊上攔住了古裂,說:“林副市長的這個位置事關整個城市的安危,不能有哪怕一個小時的空缺,所以,錢書記已經直接提名,讓我暫代林副市長的職位主持工作。”

    古裂走到王和平的面前,走得很近,幾乎就要把自己的臉貼到王和平的臉上去了,呵呵一笑,問:“那麼,我是應該恭喜你進步到這麼明目張膽的落井下石呢?還是應該提醒你所謂的‘提名’並不靠譜呢?林副市長只是受傷了,他還會回來的。”

    王和平退後了兩步,得意的冷笑了一下,說:“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古裂,我想提醒你的是,你需要注意你和上級說話的態度了。”王和平一向是個好好先生,不過,總是保持一種對什麼人說話都很客氣很低調的態度,其實也十分壓抑的。

    古裂聳了聳肩,說:“我的態度沒問題啊,以前我也是這麼和您說話的,對不對?王局,不至於這麼快就要我改口叫王副市長吧?”

    王和平忍住了胸口的一股怒氣,說:“我不是來和你做口舌之爭的。我知道你負責著局裏一支特殊的部隊,是直接向林副市長負責的,現在,我要你向我負責。”

    “應該的。”古裂和氣的態度讓王和平明顯的一愣,但是古裂隨即就說:“離退休處要負責很多老同志的安排,您需要哪位元老同志的資料,隨時都可以告訴我。不過老同志們最近有些不太滿意,因為他們的退休金趕不上物價的增長速度了。”

    “古裂!”王和平低喝了一聲,嚴肅的說:“你也是局裏的老幹部了,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你的工作要向林副市長負責,是因為你們都是為全市的市民服務的,你是向主管公檢法的副市長這個職務負責,而不是向林森同志本人負責。你是党的幹部,不要搞個人崇拜和私人恩惠那一套,你的地位和權力,也不是林森給你,而是國家人民給你的!”

    很嚴厲的說了一番話之後,王和平又換了一個語氣,力圖是自己和藹可親的說:“我不想以職務來命令你,但是,現在整個城市處於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當中,有人在市民中間散步恐怖的情緒,國際國內的犯罪組織倡狂流竄到我市,你的部門有義務對全局的行動做出應有的支持!”

    古裂回頭看了看坐在特護病房外面的副市長太太夏夢黎,後者因為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而抬起空洞和木然的臉看了這邊一眼,她雖然沒有聽到王和平和古裂說了些什麼,但本能的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神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古裂只能對王和平說:“對不起,我就是個離退休處的處長,現在,照看我們局出來的林副市長,就是我的職責。”

    王和平氣得臉色鐵青,不過,他發現古裂給他使了個眼色,雖然一時還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他暫時忍住沒有立即發作。然後,到特護病房外面探視了一下林森,又安慰了一下夏夢黎,用花籃繼續填充著病房外的走廊,意味深長的看了古裂一眼,最後才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以後,在停車場裏,王和平踩滅了一整包煙的煙頭後,終於看到古裂走了過來。

    “局長,”古裂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說:“你也看到了,林副市長身邊沒剩下什麼人,我總不能讓市長夫人一個女人那麼孤苦伶仃的看著我而狠心不顧吧?”

    “哼,你倒是挺憐香惜玉的。”王和平擺了擺手,表示不計較古裂之前的態度,說:“只要你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就行了。”

    古裂呵呵一笑,說:“王局,其實咱們也是老搭檔了,我有什麼能力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手裏是有個特別小隊沒錯,不過那些隊員死的死,老的老,還有一些做了分局的小頭目,現在也沒什麼人能用了。”

    “你啊,”王和平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說:“一張嘴就跟我哭窮裝苦的,怎麼像那些舊社會的老軍閥一樣呢?你連我要你做什麼都不問,首先想到的就是推三阻四,你這樣我怎麼提你當副局呢?”

    “提我當副局?”古裂笑了一下,心裏一片透亮,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種意外,意外中,似乎也有些驚喜的樣子。

    王和平說:“老林讓你在處級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麼多年,雖然說這是他對你的器重,不過讓你幹這麼久也不給你提一下,對你這樣給局裏立過大功的青年幹部也有些不近人情了。很快就要換屆了,局裏這幾個頭年紀都偏大,像你這一拔的,大多都還沒有那個能力和經驗,所以,我是很看好你的。當然,這不是我給你封官許願,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你現在都要給我拿出一些成績來。”

    古裂使勁的點了點頭,說:“我明白,謝謝領導的關心,請領導下任務吧。”

    王和平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來,拍了拍古裂的肩膀,說:“你之前的重心是放在那個地下宗教組織上面的吧?這個工作很重要,但是,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嚴厲打擊流竄到本市的幾股境內境外的犯罪勢力,尤其是一宗背景極其複雜,牽涉面很廣的軍火走私案。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把這個案子破了,不然,那些境外走私進來的軍火一旦擴散,對市民的安全威脅,不堪設想!”

    “好吧。”古裂很爽快的答應了,爽快得王和平事先準備的很多大招都沒有拿出來,爽快得王和平有點疑心他會不會耍什麼花招。古裂說:“局長,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的話,我們現在必須要做的,是制定一份應急預案,目前的防疫警戒級別太低,但是從我們目前收集的情況來看,這次的新型感冒病毒非同尋常,它能導致感染者出現狂犬病症狀,已經有很多起相關案件發生了。”

    王和平擺了擺手,說:“這個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你要做的,就是把那個國際軍火走私集團揪出來,這些人想在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這個城市搞軍火交易,他們選錯了地方!”

    古裂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國家對槍支的管制非常的嚴格,為什麼他們會選擇到這個城市來交易,交易的又是什麼?”

    王和平更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這些我不管,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以及國際刑警組織傳遞過來的情報都表明,這夥國際軍火走私集團已經潛入我市,必須馬上把他們挖出來。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是更重要的。我給你7天的時間,如果你破不了這個案子,你這個特殊編制就可以不要了。”

    古裂苦笑了起來,這才是局長的真實意圖吧?不過,他也沒興趣,沒時間跟局長去計較這些事情了。只能說:“我的隊伍缺少一線警員,你要我破這個案子,至少要給我不少於100人的警力。”

    王和平呵呵一笑,說:“這是不可能的。你也說了,防疫形勢嚴峻,我們的警力都要協助防疫部門的工作。古裂,不要再跟我講條件了,這是你的工作和職責。”

    靠,古裂想說,這種事情,反黑、刑偵那些部門不用,你要我這個離退休處去處理,那是想玩死我啊?情況已經很清楚,林大車禍,王和平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上位,但是古裂這個特殊部門又很讓他忌憚,派古裂去搞這個軍火走私案,搞不下來,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和他的部門清除掉,搞得下來,也必定會有很大的損失。這是個不需要太高智商的借刀殺人之計,而王和平也沒有打算隱瞞他的意圖。

    古裂說:“那至少也要給我40名警校的尖子學員,5輛車,其他的我自己解決吧。”

    王和平想了想,貌似這個要求還是可以答應的。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51
78 老大你太看得起我了
   

    5天?

    古裂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如果按照李傑所說的時間的話,等不了5天,這個世界就要陷入一場萬劫不復的災變了。雖然這聽起來超級的扯,古裂也一度懷疑李傑是個科幻片看多了,精神有點不正常的傢伙,但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經證明了李傑絕沒有危言聳聽。

    5天?不,對古裂來說,要破獲王和平要求的這個案子,兩天就夠了。問題就在於,王和平的設計沒有問題,即使古裂破獲了這個案子,他必定也會損失慘重,到時候,撤掉他那個部門,他是沒有反抗的資本的。

    “我已經被監視了。”古裂回到特護病房外面,對自己的妻子肖濛說:“你去找李傑,剩下的事,你聽他的安排吧。”

    “你對那個李傑那麼有信心?”肖濛沒有看周圍有沒有人監視他們,跟古裂做了多年的夫妻,對警方的那一套她早就熟悉了,要玩監控,她老公的部下才是高手呢。

    古裂表情格外的凝重,他摟了一下自己的妻子,說:“時間不多了,我倒寧可這一切只是個惡作劇,但我這個人,對危險的事情向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多做一些準備總沒什麼壞事。”

    肖濛把下巴擱在古裂的肩上,伸手摟著古裂的頭,和他耳鬢廝磨了一陣,說:“讓李莎和你一道吧。”

    古裂微微的搖了搖頭,說:“你們一起,照顧好孩子。去吧,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7月31號淩晨3點,李傑和李慈恩在山莊外的岔道上等到了那輛他們都見到過的白色民用牌照的軍版猛士吉普車,李傑甚至一眼就能看出,這輛貌似民用版的車,比古裂撥給他的那輛軍版更加專業,設備性能更強悍。

    “嫂子。”李傑這麼叫的時候眼神有點遊移,因為他實在有些拿不准究竟眼前這兩個資深美女,究竟哪一個才是古裂的正牌夫人,或者兩個都是。但是當他接到古裂的秘密電話,得知古裂要把兩個極其重要的人送到他這裏來時,他就隱隱覺得可能會是古裂的家屬了。說實話,這並不讓他激動,只是在感受到肩頭的壓力更大了。

    接話的是肖濛,她並沒有特意的打量李傑,只是說:“打攪了,古裂叫我們暫時到你這裏來住幾天。”

    李傑聽過很多傳聞,但第一次近距離的親眼見到肖濛,還是深深被她震撼的。至於站在一邊的李莎,由於已經見過,那種驚豔的效果當然要弱了許多。

    除了這兩個資深美女外,出現在李傑面前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男孩大約12歲,似乎更多的繼承了古裂的基因,長相不怎麼特別,不過眼睛在審視李慈恩的時候,顯得非常的老道。他對李傑似乎也很好奇,不過又明顯的缺乏興趣。他似乎很想表達點什麼,但最後又放棄了,大概是覺得對李傑沒有什麼特別的評價吧。總之,這個男孩,充分的讓李傑見識到了什麼叫不是省油的燈這句古話。而那個女孩大約10歲,和男孩既然不同,相貌上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優點,而且她看上去很酷,一副和誰都不想說話的樣子。如果說她是李莎的複製品幾乎沒有問題,區別就在於她的相貌還要進化得更優秀一些。

    “這是古裂的兩個孩子古德里安和古瞳。”肖濛繼續和李傑做著介紹,雖然看起來她不太相信的樣子,不過她還是將古裂交待給她的話繼續對李傑說完:“古裂說,如果我們大人出了什麼意外的話,請你一定要幫忙照顧我們的孩子。”

    古裂這麼做,還真是看得起他啊……李傑想笑,卻只能歎了一口氣,心想,那傢伙倒輕鬆了,不過,這不是叫我為他死嗎?還有,給兒子取了這麼牛逼的一個名字,也不怕別人從二戰穿越回來跟他單挑啊?

    這時,那個小古德里安嘿嘿一笑,對著李傑說:“我老爸從來就只對美女感興趣,你真是個例外。不過我覺得老爸恐怕所托非人啊,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有潛力升級的樣子嘛。”

    童言無忌,李傑坦誠的看著小古德里安,說:“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會盡力而為,青銅小強也是有機會變成黃金的,對不對?”

    小古德里安看起來很不以為然,不過貌似為了安慰李傑而點了點頭,說:“看來很有信心的樣子,好吧,我決定看好你了。”

    李莎則傳達了古裂的另一個資訊給李傑,說:“有事情做,你可以讓蒼狼幫那些人來配合一下了。”

    ……

    “什麼!小溪落到了新龍組手裏?”

    林野和李天豪、王志誠一起回到蒼狼幫掌控的“伯爵城堡”私人會所時,得到的是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現在蒼狼幫的老大劉大牟受傷被收押在員警醫院接受治療,出來主持事務的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問過社團的事務,已經改做正行很久了的二號人物吳建國。這個“伯爵城堡”私人會所,也是他個人股份占70%的一處產業。

    吳建國身材偏矮,大約也就是163公分的樣子,長得精幹,臉有些黑,不到50歲的樣子卻一頭銀髮,穿著阿瑪尼的襯衣,沒有什麼特別的修飾,看起來卻很有氣場。最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已經不像出來混的人了。

    “不止如此。”吳建國對林野的驚呼,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問他是誰,而是接著說:“牟哥的兒子間路也一起落到了龍二的手裏。”其實算起年齡來的話,吳建國比老大劉大牟還要大幾歲,一起出來混的時候,他也很少衝鋒陷陣,更多的就是擔任一個軍師的角色。

    在吳建國處於半隱退的情況下,更多的時候。其實是李天豪擔當著蒼狼幫二號人物的角色的。此時,聽到老大的一雙兒女林間溪、林間路都落到了新龍組老大龍二的手裏,他還是保持著相當的冷靜,問:“他有什麼條件?”

    吳建國說:“我已經派人和他接觸過了,他要我們在南華區火車站和附近幾個長途貨運站的地盤。”

    王志誠冷哼了一聲,說:“他不如把我們的地盤全要過去好了。”

    吳建國不動聲色的說:“他恐怕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他還要1億的贖金。”

    王志誠氣極反笑,說:“我們只是出來混的,他以為我們是開銀行的?老三,不用跟他談了,把兄弟們都叫來,跟他幹吧。”

    李天豪看了一眼林野,說:“幹?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受到警方監控,再說,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兄弟能夠拉出來的?”

    算一算,因為最近以來的一系列火拼,蒼狼幫損失了不少小弟,直接被砍死的不下10個,重傷躺在醫院裏面的有幾十個,還有上百個被關進監獄裏的,剩下的,也都處於跑路或者隱匿狀態。真要叫人,恐怕也叫不出多少人了。

    王志誠說:“我們沒有多少人,他們也沒有多少人吧?上一次雖然牟哥受了傷,但那一架他們被我們直接幹掉的,少說也有20個小弟,我們被關了上百個人,他們難道就會少?而且,真要幹,未必要太多人。國哥這裏給我們抽10個能打的兄弟出來,方越、方家泉、包叔、廣仔、老五和老八他們還在,加上我們,夠了。喂,你敢不敢去啊?”王志誠的最後一句話,是問向林野的。

    其實林野也是出來混的,不過他是混的是夜店。

    擱在過去的話,林野想都不會去想參與黑幫火拼這樣的事情,混跡夜店是合法的,混**是違法的,再說,砍人哪有雞尾酒會更吸引人啊?可是,在最近短短的一段時間裏,林野經歷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從第一次開槍打傷人的恐懼,到被關進監獄裏的絕望,再到近距離打爆一個感染者的頭,不得不說,他的境界也昇華了。

    “我就是來找小溪的,你說我敢不敢去?”對於王志誠的提問,林野很牛逼的回了一句。不就是去砍人嗎?他現在還會怕砍人?

    這時,吳建國才問:“這位是誰?”

    王志誠看著林野,邪惡的笑了笑,說:“他是本來牟哥發誓要抓來千刀萬剮的一個凱子,不過有幾分膽量,不但敢泡我們蒼狼幫老大的女兒,還敢找上門來玩負荊請罪。不過他;老大倒是一個很神秘的傢伙,貌似跟警方關係非常密切,他還救了牟哥一命,我們能從號子裏出來,也是他老大幫的忙。”

    吳建國呵呵一笑,說:“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啊,現在出來混的,比我們那時候醒目多了,知道一開始就和警方攀上關係。”

    林野忍不住說:“你們扯遠了,我老大不是出來混的,當然……他也可以算是出來混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必須趕緊把小溪救出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李天豪沉默了好一陣,說:“我倒有個想法。龍二既然把間溪和間路扣在了手裏,我們跟他們玩硬的,只能是正中下懷。不如答應他們的要求,反正南華區那邊我們現在也不剩幾個兄弟了,就算我們不肯讓,硬打他們也能打下來。同樣的,就算我們現在讓了,等元氣恢復以後,一樣的可以打回來。而且我答應過李傑,暫時不能惹太大的麻煩,國哥好不容易轉入正行了,就不要動他這裏的人了。”

    王志誠搖了搖頭,說:“說來說去,你就是認慫了。”

    吳建國說:“老三不是那種人,現在外面風聲很緊,來硬的確實不是很合適。”

    “隨便吧。”王志誠很顯然對這個方案不滿意,但是他在吳建國和李天豪面前是後輩,既然他們都是這個意思,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補了一句:“我是無所謂,但如果牟哥出來以後發現我們人財兩空,你們自己給他交代吧。別忘了,龍二那個人是出了名的不講信用。就算我們答應了他的條件,他也不一定會放人。”

    王志誠這麼一說,吳建國和李天豪倒都不怎麼肯定之前的想法了。他們都知道新龍組的老大龍二,是個最近幾年才冒出來的新興力量,比起原來的混混來說,他更加的心狠手辣,而且他的一整套組織,都是跟鬼子黑社會學來的,他的幫會等級森嚴,手下的人成份也很複雜,還時常和國際上有名的犯罪組織聯繫在一起,連警方對他們都感到相當的棘手。龍二現在跟蒼狼幫提條件,是因為他自己也損失了不少弟兄,現在蒼狼幫老大的一雙兒女是他手裏很好的砝碼,就算蒼狼幫答應他的條件,他多半也會得隴望蜀的。

    解決的方案又變得十分的難以抉擇了,林野想了一下,說:“或者,我們可以採用一條圍魏救趙之計?那個什麼龍二,有沒有妻兒老小的?”

    王志誠頗為欣賞了看了一眼林野,嘿嘿一笑,說:“這倒是個好辦法,你有這個心計,不出來混挺浪費的。不過沒用,龍二光棍一個,馬子雖然很多,但沒有一個是他捨不得丟掉的。”

    吳建國說:“真要圍魏救趙,倒不是沒有辦法。龍二現在最在乎的,恐怕是那批軍火吧?有的消息,我們比警方靈通,我知道他想吃掉那批軍火,但是那些老外又嫌他出的價不夠,我們可以出比他更高的價。”

    王志誠眼睛一亮,頗有些興奮的說:“不錯,然後我們黑吃黑,吞下那批軍火,再拿來跟龍二談判。”

    李天豪說:“那些老外也不是吃素的,不過,”他看了看林野,說:“你那個老大恐怕能幫點忙。”道理很簡單,李傑既然都能把他們從四監裏撈出來,利用手裏的資源幫他們這個忙,並不是更難的事情。

    如果蒼狼幫老大劉大牟在員警醫院掛掉了的話,蒼狼幫該由誰來主持呢?這個問題,在李天豪、吳建國、王志誠等人心裏都出現過無數個不能確定的答案,那麼,李天豪看了林野一眼,這個人呢?林野對蒼狼幫來說絕對是個外人,不過,歷史上那些王朝裏,不是連嬰兒都曾經被立為皇帝的嗎?

    不過,那些事情也許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吧?李天豪心裏悵然的歎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紙醉金迷的都市,還遠遠沒有厭倦呢。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52
79 城南礦場
   

    8月1號,星期四,上午6點10分,晴,氣溫26℃,微風。

    整個城市從6月下旬以後就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高溫天氣,其間零星的下過一兩次雨,但那些雨滴還沒有在散發著嫋嫋熱氣的地面上留下自己的腳印,就已經重現變成氣體,卻再也沒有凝結在一起了。

    清晨,微風,氣溫26℃,這已經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候了。這時候,整個城市的人,絕大多數都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在老工業區朝陽區還要往西南方向出去25公里的一個廢棄的礦場裏,卻早早的迎來了兩批不速之客。

    礦場很大,在過去那些紅紅火火的年代,曾經是整個城市最讓人嚮往的地方之一。但是由於過度開採和經營不善,再加上嚴重的污染,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封閉和放棄了。如今,整個礦區都已經被雜草掩蓋,那些曾經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輝煌的高矮不一的房屋,如今赤裸著斑駁的牆面,默默無言的注視著雜草中間偶爾跳出來的瘦小的地鼠。縱橫交錯的水泥道路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道道細密的裂縫早已長出了堅韌的雜草。

    很久了,很久沒有車從這裏駛過了。這天早上,卻駛過了前後不止10輛汽車。那些車,最後都停在了原來的礦區行政中心辦公樓的門前。那是一棟11層的樓房,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它顯得低矮、陳舊而又落伍,但是在當年,它也有過讓人仰視的輝煌。

    “Money。”

    “我要先看貨。”

    林野聽著這樣的對白的時候,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上個世界的90年代,穿越到了那時香港警匪片典型的場景裏。還有那警匪片裏跑不了的對白。

    8個老外,看起來並不是強壯,穿的都是很職場的襯衣、西褲,就像是在那些大公司裏打工的外籍人員。甚至還有一個女人,看起來有點東方人的長相,讓林野覺得她可能是南美土著的後裔。不算漂亮,但看起來很性感,她穿的是一身網球裝,像是被同事臨時叫來野炊的一樣。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林野生平第一次參與了一場黑幫與境外犯罪集團的交易。在此之前,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最大的愛好就是和各種漂亮的女人或者女孩談戀愛。他知道,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整個世界都已經改變了。他也許會死,即使不死在這裏,也可能死在一場即將爆發的災難裏。

    說實在的,林野既感到恐懼,又無所謂。他曾經對無數的女孩發過誓,說自己願意為她們去死,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要兌現這樣的諾言。林間溪不是他第一個女人,如果他不死的話,她也肯定不是他最後一個女人,但絕對是第一個讓他拼命的女人。儘管他這個拼命,最開始沒有幾分主動的意願。

    老外從一輛商務車裏拖下了一隻木箱,木箱上面寫著“potato”的單詞,下面還有一長串的英文,林野的英文不錯,知道那是“轉基因土豆”的意思。這看起來很有趣,因為那個木箱裏裝的是一堆……零件。是的,只是一些分散的零件,分別用不同的箱子裝著,裏面還裝著一些真的土豆。

    那個女老外分別從不同的箱子裏拿出了一些零件來,然後動作十分麻利的,把那些零件組裝成了一支亞光、深灰色的手槍。林野認識這玩意,因為之前李傑教過他怎麼識別和使用,這是一支原產奧地利的格洛克17型手槍。

    女老外把組裝好的格洛克17交給了李天豪——在劉大牟缺席的情況下,李天豪就是蒼狼幫的頭號人物。

    李天豪端起槍來,瞄準了30米開外的一棵長勢焦慮的小樹。

    女老外抬手制止了李天豪的動作,用很熟練的漢語說:“我們不會賣二手槍的,除非你保證開槍之後你將這把槍買下。”

    林野差點笑出聲來,他想起了尼古拉斯凱奇演的《戰爭之王》。

    李天豪笑了笑,說:“放心,就算我們的交易失敗,這把槍我也一定會買的。”在女老外鬆開手後,他朝那棵小樹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空曠的礦區裏久久的回蕩著充滿了硝煙味的槍聲。

    林野有點鄙視的看了看李天豪,他看過李傑開槍,比起李傑來,李天豪開槍的姿勢和射擊的水準真稱得上土鼈級別的。李天豪自己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說:“這東西不錯。不過在我們國家,要做這個生意是要冒極大的風險的,雖然說現在它的市場潛力挺大。所以說,價格上能不能再談一談?”

    當女老外把李天豪的話翻譯給她身邊領頭的那個長得有點像布拉德皮特的老外時,那個老外氣急敗壞的說了一通話,林野給李天豪翻譯說:“別人說跟你談好了才到這裏來交易的,希望你守信用,不要玩什麼花招。”

    李天豪問:“他們會說‘花招’這兩個字?”

    林野點點頭,說:“是這個意思,我翻譯的時候轉換了一下。”

    李天豪說:“好吧,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老外既然這麼死心眼,那就讓他們數錢吧,但是我不要零件,叫她給我把槍都裝好。”他說著,揮手讓兩個手下把裝著鈔票的密碼箱放到老外的面前,然後又指了指那個女老外。

    林野看著女老外笑了笑,對方也還以他一個性感的笑容。這時,林野看到那個領頭的老外和另外兩個老外都咳嗽了幾下,這讓林野心裏一緊,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而老外頓時神情緊張的看著他,有兩個老外甚至把手伸到了腰後。李天豪趕緊舉起雙手來,示意他們沒有敵意,雖然是大清早,可似乎大家身上都有些汗了。

    “錢沒問題。”兩個負責數錢的老外對他們的BOSS說了一句,那個“皮特”滿意的對李天豪笑笑,然後示意女老外和另外兩個手下一起動手滿足客戶的要求。按照他們的約定,老外給他們提供了20支格洛克17,10支配備33發彈匣的格洛克18,另外還有20支點四四口徑的史密斯維森左輪手槍,子彈5000發。

    此外,還有10支德國制G36,“皮特”說這是推銷產品,價格優惠了很多,並且買一支G36,送兩枚美軍制式手雷。李天豪表示感興趣,但是沒有帶更多的錢,老外商量了一下,認為可以讓他先付部門訂金,把貨提走。看得出,他們也是急於脫手的。

    看著這個場景,林野又一次覺得自己穿越了,不過這一次穿越到了民國,他們好像一群跟洋鬼子做交易的土匪或者小軍閥。

    “合作愉快。”那個“皮特”面帶笑容的朝李天豪伸出手來,不過李天豪記住了林野的建議,堅決不和這些老外發生肢體接觸。“皮特”雖然對李天豪這種缺乏風度的行為表示遺憾,不過,既然拿到了錢,他也無所謂這點小問題了。交易完成,大家各自離開。可就在老外都上了車的時候,領頭一輛車上的駕駛員突然頭一歪,一片血霧在車裏濺射開來。車身也直接沖向了路邊的一堵牆上。

    “Shit!”老外們反應相當的靈敏,這種狀況很明顯,駕駛員被遠處的狙擊手爆頭,他們遇到黑吃黑的主了。匆忙中,老外紛紛跳下車來,為自己尋找掩護,但是就在他們跳下車時,又有兩個人被狙擊手擊中,雖然沒有爆頭,但一樣的失去了戰鬥力。

    更糟的是,剛剛跟他們買走軍火的那一幫本地幫會的人,從他們的後面,用他們賣的槍朝他們開火。這幫人對槍械的操作似乎並不是很熟,但他們勝在人多,一陣亂槍,老外又倒下了兩個,剩下的3個人在“皮特”的帶領下,拖著一隻裝著軍火的木箱逃進了那棟行政辦公樓裏。

    而李天豪帶著他的手下,把老外丟棄在外面的剩餘的軍火也全部帶上,迅速的撤離了這片區域。在他們身後,斷斷續續的,又傳來了一陣槍聲。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追問狙擊手是什麼人,不過他們可以確定,至少不是員警。

    他們沒有走多遠,就在來時的路上,一輛沙漠黃的悍馬H3T不顯山不露水的停在了路邊。當然,李天豪也知道,那輛車不是到這裏來野炊的。

    “李傑。”李天豪下了車,看到坐在悍馬車邊上一塊水泥隔離護欄上的李傑,有種自己不知不覺的跟隨他的腳步行走的感覺,今天這出戲尤其如此。這多少讓他這個混跡江湖很多年的老鬼有些不爽,他弄不清楚李傑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他知道這個人自己現在得罪不起。

    “天豪哥。”李傑倒是很客氣的笑了笑,說:“不要那麼一臉鬱悶,我們之間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不是嗎?不可否認我們是各取所需,不過,相處下來,你應該也覺得我這個人還不錯吧?”

    李天豪也笑了笑,說:“如果你進入我們蒼狼幫,也許我們能做兄弟也不一定。”

    李傑說:“我們能做兄弟的,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很希望能交天豪哥這個朋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再說什麼廢話,把你們的土豆全部搬到我的車上吧,一個不留。”他看著李天豪遲疑的眼神,說:“員警並不是笨蛋,這些土豆在我這裏,你們還會有機會用的,但留在你們手裏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在監獄裏遇到那種情況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吧?”

    儘管不情願,李天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叫手下的小弟把剛剛從老外手裏黑吃黑搶過來的槍支全部都搬到了李傑的車上。他是個做事爽快的人,要麼就拔槍出來把李傑幹掉,吞掉這批軍火,既然接受了李傑的提議,即使他再喜歡剛剛到手的格洛克,卻一粒子彈都不留的交給了李傑。就連王志誠在內,那些蒼狼幫的混混都心有不甘,可這裏,現在是天豪哥做主。

    “老大,”林野在李傑和李天豪說話的時候走了過來,看著那些軍火被搬到了李傑的車上,問:“你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把林間溪小朋友救出來之後,帶著天豪哥他們到我這邊來吧。”李傑一邊對林野說,一邊也是對李天豪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只有齊心協力,才能活下去。我需要你們,正如你們需要我。”

    ……

    三天后,一輛搭載著一個廣告公司的老闆和員工的商務車開到了這裏。他們是來給其中一個老資格的員工過生日的,那個老資格的員工叫做陳在,和老闆董矢是大學同學,他們一起創立了這家公司。但是十年過去了,老闆有車有房有小蜜,陳在卻依然只是個死打工的,而且,總是被公司裏的同事們作弄。這一次,老闆和公司的同事表面上是給陳在過生日的,實際上他們還是在作弄他。他們把陳在帶到這裏來,騙他說玩一個尋寶的遊戲,把他丟在這裏以後就開車回城去了。

    而那個倒楣蛋陳在,卻在即將崩潰的時候,為了找手機信號,在那個行政辦公樓裏遇見了幾個本來應該已經死掉,卻渾身散發著屍臭向他撲來的老外。當他靠著在這裏撿到的史密斯維森手槍打“死”了幾個屍變的老外,帶著手槍回到城市的時候,一場災難已經全面鋪開了。

    當然,那是後來發生的另外一個故事。
蒔子 發表於 2012-1-17 23:54
80 集裝箱碼頭
   

    “天豪哥,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真漂亮啊。”

    8月1號中午,李天豪接到了新龍組的“一代目”龍二打來的電話,警方雖然沒有報導廢礦區發生的槍戰,但作為在道上混,而且混得比較出位的龍二,還是有很多辦法得到他最想要的消息的。

    李天豪很謙虛的笑了笑,說:“哪里,比起你這個假鬼子來,我的道行還差得遠呢。”

    “行了李天豪,甭說那麼多廢話了。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那不成。”李天豪說:“我知道你想把這批軍火搞下來,是準備轉手賣給你的島國乾爹的,那個什麼鬼咒組的二代目新田龍介目前就潛藏在這個城市吧?如果他知道你為了壓價跟洋鬼子鬧翻了,又想轉手賺他的錢,你說會怎麼樣呢?我聽說,新龍組的一代目接受了鬼咒組的結盟杯,已經成為鬼咒組在我國的第一個分支機搆了,真是了不起。”

    “你開價吧。”在這個盛夏的中午,龍二的聲音卻冰冷得好像西伯利亞的寒流一樣。

    李天豪說:“我要人,還要兩百萬,我不像你那麼貪心,區區兩百萬對你來說就是一場牌局而已。地方我定,你呢,不用帶太多的人來,員警盯著你的,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看什麼?”李天豪放下電話以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以前牟哥在的時候,很多事情他都沒怎麼費心,畢竟事情都有老大來主持,現在才知道,主持大局的工作還真不好做,他要做好各種準備,以防龍二玩什麼花招,員警那邊也要特別的留神。

    李天豪知道李傑不是員警,也知道在礦區狙殺老外的不是員警,但是能把這批軍火搶過來,和員警內部的某個實力人物肯定是有關係的。而那位實力人物能幫他們,同時也可能把他們當做棋子來用,必要的時候,會把他們和龍二的人一鍋端了的。就在他絞盡腦汁的考慮一個萬全之策的時候,他發現林野和王志誠正在看電視,老實說,他的氣真不打一處來。

    螢幕上出現的是這個城市的金牌女主播隋憶。

    “這裏是隋憶主持的《新聞現場》,大約5天前在本市發現並擴散的感冒病毒在今天淩晨出現多次重度惡化現象。有部分病人因為治療無效去世,還有部分病人出現離奇病變。我所在的位置是市第四醫院,這裏是本市最早收治未知病毒感染者的醫院之一,就在5分鐘之前,一個原本已經有所好轉的病人突發狂犬病症狀,在醫院咬傷了3個病人、1名醫生和兩名護士,並沖到了街上。截至到目前,他在街上已經連續傷人4次,因為情況無法控制,剛剛警方已經開槍擊斃了這名病人。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醫院方面表示,尚且無法解釋。被咬傷的人正在接受治療,事態會怎樣發展,本台將繼續關注。隋憶現場報導。”

    “和我們在四監裏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啊。”王志誠回頭看見李天豪就站在他們的身後,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他和李天豪一樣,十幾歲就出來混,跟著劉大牟出生入死,在監獄裏幾進幾出,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兇險沒遇到過?有一次腦袋上被人砍了一刀,對方的刀刃都鑲在他的頭骨裏了,他不但沒有死,還把那把刀拔下來捅爛了他傢伙的下身。到現在,王志誠的身上傷疤無數,他自問就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

    可是這一次,卻真有種未知的恐懼在吞噬著他堅韌的神經,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李天豪看到了自己兄弟眼裏的恐懼,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也未嘗不是如此的。反倒是林野,林野和李傑一起呆了一陣子,關於末世的話題聽了無數次,再加上他本來的性格裏就有種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不管明天世界會不會毀滅,人生得意須盡歡之類的理念,所以,在李天豪和王志誠這兩個黑幫大哥都面帶懼色的時候,他倒顯得有些無所謂。

    “這是重播。”林野按了一下遙控器,換到另外一個頻道,裏面播放的是一條國際新聞。他們可以看到,世界上多個城市都出現了類似的狀況。目前還沒有哪個國家表示已經掌握了應對的方法,倒是有好幾個恐怖組織跳出來,聲稱對這樣的狀況負責,尤其是“聖戰”組織,更是聲稱這是他們對之前北約對他們位於北非的基地襲擊以後的報復行動。

    然後就是一堆所謂的專家出來,對這些事件進行分析,大致的結論是,這就是“聖戰”組織發動的新一輪與過去的方式截然不同的恐怖襲擊,主要針對的對象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國家。然後又分析了一大堆關於宗教、地區局勢和文化衝突。

    對於國內出現的情況,專家們普遍認為和入境的國外人士有關,病毒可能是通過他們傳入國內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握好出入境的防疫安檢,同時開展一些跟蹤調查。

    “也就是這樣了。”林野說:“看來真有末世病毒,李傑沒有忽悠我。所以,天豪哥,也別去算計那麼多,員警會不會玩什麼花招,用不著再去管他,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小溪救出來。然後,儘快和李傑他們會合,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李天豪沉默了一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他看到王志誠的眼裏,也有一些和他相近的東西,那就是——李傑所說的一切,恐怕都是真的了。既然是真的,那他們接下來,恐怕也免不了要和李傑合作。李天豪和王志誠他們在道上混了很多年,在他們心裏只有一個老大,那就是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劉大牟。他們不惜拼命,也要救出老大的女兒和兒子,也是因為這種忠誠和義氣。

    但是,如果劉大牟救不回來呢?

    李天豪現在是蒼狼幫的二號人物,但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那種一定要做老大的野心。王志誠更是那種只管老大一句話,提著刀就去砍人的類型。

    如果老大不回來了呢?

    ……

    8月1號,星期四,下午6點10分,晴,氣溫降到了39℃,而在正午的時候,氣溫一度達到了42℃。

    在廢棄礦場的交火事件(未見新聞報導,不排除案發地遠離市區,而且廢礦區多年無人走進,因而無人發現的可能,也可能是警方有意的封鎖了消息)發生12小時後,在位於光陰湖南岸的老碼頭集裝箱貨場,一場新的交易正在進行。

    ……

    “呼叫狼王,目標車輛已經駛入,完畢。”

    “收到。各單位注意,目標車輛已經駛入,等他們進行交易時就可以抓人。重複,各單位注意,目標車輛已經駛入,等他們進行交易時抓人。注意,目標人物攜帶武器,屬於極度危險的人物,一旦出現特殊情況,不用請示即可開槍射擊。”

    就在新龍組的老大龍二帶著幾個手下開著兩輛本田商務車緩緩的駛入集裝箱貨場腹地的時候,一張巨大的網也已經在整個貨場週邊撒開。警方的指揮所設在直線距離500米外的一座湖濱大廈頂樓,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是市公安局的局長王和平。這時候,他拿著望遠鏡,正躊躇滿志的等待著這張大網收攏。這將是一起能讓他被市民們銘記于心的特大案件——軍火走私,而且,還涉及到境外的犯罪團夥。

    而這時,負責整個行動前期準備,情報搜集,包括全盤佈置的古裂,卻被王和平晾在了一邊。而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古裂此時正坐在離局長不遠的沙發上,抽著過去林森送他的古巴雪茄。

    也許是抽得過猛,古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這個時候,咳嗽多少是有點敏感的,幾個離他不遠,正在進行各種資訊作業的小女警,都特別的抬頭看了看他。古裂嘿嘿一笑,眯著眼睛打量了那幾個小女警,得出的結論是——王和平的欣賞眼光很不怎麼樣,她們貌似漂亮,但是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平胸,而且那漂亮也是很不耐看的那種。

    看著這間臨時指揮部裏一片忙碌的景象,古裂忍不住想,不就是幾個混混之間的交易,用得著搞得這麼沸沸揚揚的嗎?不但調動了全局三分之一以上的機動警力,還有兩個中隊武警,就在他們這棟大廈的天臺上,還擺著一架警用的武直9,電視臺的記者,也已經在前方待命了。王和平,他還真是喜歡現啊。
    “注意,目標人物已經下車,各單位進入預定位置!”

    就在警方緊鑼密鼓的拉攏一張無形的大網的時候,那兩輛本田商務車停在了貨場最深的一小片空地裏。在那裏,已經有兩輛集裝箱小卡車等候著了。

    從本田商務車裏走下來的,一共有10個人,領頭的是新龍組的二號人物全相龍,一個已經在這個城市混跡多年,和本地的混混沒有多少區別的棒子,染著一頭淡金色的長髮,打著眼影,塗著紫紅色的口紅,還帶著兩個骷髏耳環。

    而蒼狼幫這邊,出現在這裏的是原來的四號人物王志誠,不過這個時候,他也算得上二號人物了。而林野,則站在王志誠的身邊。

    “志誠哥啊?”全相龍一邊走過來,一邊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傷風了的樣子,說話也有些發音不明,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這個寂靜的貨場裏,似乎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生物。

    “就停在那。”王志誠對全相龍做出了一個止步的手勢,說:“別廢話,你也不是老大。人呢?”

    全相龍吸了一下鼻子,說:“貨呢?”

    王志誠哼了一聲,說:“現在不是你們說話的時候,規矩是我們定的。把人交了,我們自然會交貨,放心,我不稀罕那玩意。”

    全相龍點了點頭,回頭招了招手,兩個手下從車裏把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帶來出來。那個女孩就是讓林野的人生整個發生改變的新交的小女朋友,本來還好好的在高中上學的林間溪,而那個男孩比林間溪小兩三歲的樣子,和她長得依稀有幾分相像,是她的弟弟林間路。看起來,姐弟倆除了精神有些委頓之外,倒也沒受什麼磨難。
蒔子 發表於 2012-1-18 20:23
81 學習種土豆也犯法?
   

    “林野哥哥。”看到林野,林間溪寫滿疲憊、緊張、恐懼的臉上湧起了一片感動,眼淚也很不爭氣的從深陷的眼眶裏滑落出來。不管怎麼樣,看到林野,她的心就安定多了。

    林野走上前去,把林間溪姐弟接了過來,解開綁在林間溪手上的繩子,林間溪只覺得腿一軟,伸手就摟住林野,嗚咽的說:“林野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靠!”站在林間溪身邊的林間路很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說:“姐你的臺詞不要這麼土行不行?很狗血的,那啥,我的繩子還沒解開呢!”那後邊一句話,則是向林野說的。林野瞥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即為他解開繩子的意思。

    這時,王志誠招手讓他們的人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他身後的一輛集裝箱小貨車把車廂倒向了全相龍。車開到中間停好,集裝箱門打開,裏面跳下兩個手下來,連同司機一道,迅速的退回到了王志誠他們身邊。

    “貨在車裏面。”王志誠一邊說著,一邊揮手示意自己的人往後退,全相龍揮了揮手,兩個手下爬上了集裝箱。

    “員警!別動!”

    就在這時,周圍的集裝箱貨倉裏,突然湧出黑壓壓的一片員警,就在一個瞬間,警笛四起。全相龍和他的手下明顯的懵了,黑吃黑的事情常有,不過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很少見出來混的會和警方合作。而他的兩個手下下意識的把手探向腰間的時候,這個動作卻引來了一陣並不算很密集,但在原本寂靜的貨場裏聲音效果非常強烈的槍聲。然後,他們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個槍聲來得很突兀,也許,是那些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的小員警失手開的槍。領導之前說了,關鍵時刻,無需請示和警告即可開槍,這樣的話,實在太讓人緊張了。

    而那個全相龍還來得及做一件事,就是把一支小號的針筒,紮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而他的手下身上的遭遇,倒並沒有在他身上重複——員警已經逼得很近了。

    而另一邊,王志誠、林野等人則非常配合的,把手抱在了頭上,原地蹲下。

    隨著一陣馬達的轟鳴,直升機也出現在了貨場的上空。

    “是志誠哥啊。”這時,一個走近了的警官迎著王志誠,一臉憤恨的笑容,有點咬牙切齒的說:“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能保釋,看來我們有些領導確實不是東西!不過,這一次,看看誰還能保你出去!”

    “趙警官,幹嘛一見面就那麼大的火氣啊。”王志誠看著這個年紀不過三十,肩上掛著三級警督警銜的年輕警官面帶微笑,態度相當友好。這個警官也算是他們的老相識了,他是市局反黑支隊的副隊長趙一鳴。

    趙一鳴身材適中,體型勻稱,一看就是經過長期規律的鍛煉,雖然談不上帥,但輪廓分明的國字臉,配上剛毅正氣的眼神,長得天生就像員警。幾天前,就是他帶隊把蒼狼幫的老窩端了,把蒼狼幫的一干骨幹力量送到了四監臨時關押,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才把這些混混頭目關進去,後腳就有人把他們保釋了出來。他到局長王和平那裏去質問,得到的答復就是“上級的安排”。他知道王局所謂的“上級”具體指誰,那一刻,他簡直出離憤怒了。

    但是天網恢恢,這些膽大妄為的混混,竟然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一次,再是什麼領導,也不可能再把他們撈出去了。

    趙一鳴哼了一聲,沒有理會王志誠,只是招呼手下的夥計將集裝箱裏的貨物搬出來。軍火走私?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國度!這就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而這時,跟隊的記者也把攝像頭對準了那幾隻看起來十分沉重的木箱,伴隨著警笛聲,天上的馬達聲,一切都像一場好萊塢大片一樣緊張刺激,如果剛才警方開槍的時候,這些匪徒也開槍拘捕,那這個大片就更加的刺激了。

    “趙警官。”王志誠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怎麼搞得直升機都出動了這麼興師動眾啊?這只不過是我們這些小混混搞了一個經驗交流會而已。我們都準備改邪歸正,互相學習一下什麼轉基因土豆種植技術,這不犯法吧?”

    趙一鳴瞪了他一眼,但是,他的臉色馬上就變得無比的難看了。

    “報告!箱子裏全是土豆!”

    ……

    “什麼?土豆!!!”

    臨時指揮部裏,接到前方傳來的消息的時候,王和平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那一聲驚呼,分貝簡直可以媲美維塔斯了。

    “是!局長,全是土豆!我們在新龍組的人身上搜到了走私的以及自製的槍械、管制刀具,可是和他們交易的另一方,身上完全沒有武器。”

    全局三分之一以上的機動警力,兩個武警中隊,直升機,電視臺直播,這就是最後的結果?王和平有股全身的血液都往都上湧的感覺,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都被煮熟了一樣。他把目光轉向古裂,卻發現原本坐在沙發上悠閒的抽著古巴雪茄的古裂,這時候卻不見了。

    與此同時,王和平接到了古裂的電話。

    “媽的!”在局裏一向以好好先生著稱的王和平生平第一次爆發出一種可以直接用聲音殺死人的怒吼,“你玩的什麼花樣!”

    “王局,不好意思啊。”古裂的聲音很平靜,也很輕鬆,他似乎正在走路,走得還不算很快,“其實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不就已經達到你的目的了嗎?你讓全市人民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這個行動上,讓全局的機動警力都集中在了這個地方,你現在成了整個城市的焦點,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嘛。我的作用,也不過是給您提供一些情報而已,現在任務完成了,我就不去搶您的風頭了。”

    王和平咬牙切齒的說:“我早就該知道,你是不可能聽我指揮的。”

    古裂呵呵一笑,對這個問題似乎極度沒有談下去的興趣,只是說:“各為其主嘛,出來混總是要有點品才行。不過您對我這種小人物的拿捏還是很準確的,我還真就是那種從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命運賭義氣的交情的人。所以呢……”

    “你什麼意思?”王和平的音量瞬間降低下來,後來在場的人回憶,說他的臉從紅色一下子變成了青色,中間都沒有過渡,就像川劇裏的變臉一樣。古裂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很清楚,既然他自稱是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和命運賭義氣,那也就是說,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有背景,有靠山的。

    林森還躺在醫院裏沒錯,那麼,他的靠山又會是誰呢?

    “我的意思是,領導,咱們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古裂說:“現在大街上出現了很多離奇病變的病人,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解決這個問題吧,時間不多了啊。”

    說完,古裂就把電話掛了。

    這時趙一鳴還在無線電裏問:“狼王,現在怎麼處理?請指示。”

    “***你自己看著辦吧!”王和平憤怒的伸手將面前東西掃到地上去,轉過身走向門廳,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通知樓下,把古裂給我攔住!”不過,他這個命令,也只能是徒勞,古裂現在早已經上了車,飛速的駛離這棟大廈了。

    而在集裝箱貨場,趙一鳴有種下令開槍把包括王志誠他們一夥和全相龍一夥全部都解決掉的衝動,但是,電視臺的直播鏡頭還不識趣的跟著他,對於一臉無辜的王志誠等人,他只能下令放了他們。總不能因為他們用土豆來換人,就把他們抓了吧?幸好,全相龍的人身上帶的武器,還算是給他當了一塊最後的遮羞布,雖然明眼人也都知道,那也真的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對付幾個只帶著粗劣、簡單的武器的混混,需要這麼浪費納稅人的錢嗎?

    “把他們帶走!”趙一鳴揮了揮手,讓手下把全相龍等人都銬上,帶上警車。這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錯覺了,他竟然看到全相龍臉上拂過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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