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公司的辦事處內,緊身包裹的黑色皮褲外面,斜斜套著一條芭寶莉暗紅格子裙的索爾斯亞,正微微噘起嘴,滿臉幽怨地看著傑西卡。後者正瞪起大眼睛,惱火地咒罵道:「不要理他,哼!這種靠吃軟飯過活的傢伙,我見了非得狠狠給他兩個耳光不可!」
索爾斯亞從手臂上挽著的坤包裡抽出條手絹,掩住嘴小聲地抽泣道:「傑西卡寶貝,你知道的,陷入愛情是件即甜蜜又痛苦的事情。哦,上帝,我是那麼地愛他!就連他身上的每一條內褲,都是我親手挑選的......可是,他居然背叛了我,嗚......」
傑西卡同情地看著如梨花帶雨般的『上帝之手』,冷著臉拎起了電話。
「傑西卡寶貝,你打給誰?」索爾斯亞擤了把鼻涕,睫毛膏被淚水沖得七零八落,在臉上掛出一道道墨痕。
傑西卡極為熟練地撥著號碼,湛藍的眼睛裡閃動著怒火:「我要叫那些殺人狂去給他一個教訓!這樣的人渣,還是要讓他長點記性的好!」
索爾斯亞大驚失色,連忙按住話機:「不能這樣做!那些野蠻人會把我的亞當殺了的!」
「可是他背叛了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不,別的男人!」傑西卡怒氣沖沖地道。
索爾斯亞幽幽地歎道:「可是我還是愛他,他很帥,也很強壯,笑容幾乎要讓人瘋狂......」
傑西卡眼前突然掠過一張帶著懶洋洋笑容的臉孔,想到那傢伙在約會時表情鬼祟地不斷接聽電話,不禁也在心裡輕歎了口氣。
正當兩個柔腸寸斷的人兒在那裡自怨自艾時,一陣粗豪的大笑聲打斷了「她們」的思緒。
「哥,你沒看到,戈爾森那傢伙哭著鬧著要毛球給他換個眼睛,說什麼以後不用再用望遠鏡偷窺......」巴赤連比帶劃地進門,林野走在他身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偷窺?你們這群野蠻人,難道就沒有一天能正經起來嗎?就知道滿腦子齷齪念頭!上帝!我怎麼和你們這樣的人有合作關係?真是活見鬼!」正滿肚子火氣的索爾斯亞恨恨地道。
「索爾斯亞先生,您怎麼了?」林野看著他兔子一般的紅眼,微詫道。
「不關你的事!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索爾斯亞根本不領情。
傑西卡站起了身,微笑道:「林先生,本來想去接您的,辦公室的事情實在是太忙,所以......」
林野微微點頭:「我也是剛到,索爾斯亞先生怎麼會來這裡?」
「阿布達拉王儲,也就是現在的沙特國王,叫他的手下追加了你們一筆費用,數額是委託費的兩倍。今天,我是來送錢的。」索爾斯亞神色古怪地道。
傑西卡驚訝地掩住了嘴,她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新『姐妹』除了男友另結新歡之外,還帶了這樣一個好消息。要知道,單單是那筆委託費用,就足夠猛虎公司所有的人游手好閒上一整年!
「沒道理,完全沒道理,這種事情我從沒遇到過。說說,那大鬍子看上你哪點了?」索爾斯亞瞟著林野,臉上滿是曖昧表情。
林野略微窘迫的一笑,道:「我順便救了他女兒,大概是為了這個。」
「哦?儘管口供一樣,可我還是不大相信......」索爾斯亞燃起了一支細長的香煙,在裊裊的青霧裡蹙起精心修飾過的細眉:「行了,知道你不會說。林,這次和『暗夜』交手感覺怎麼樣?」
林野平淡地道:「都是些有特殊技能的人,尤其,是那些人身上的古怪衣服,似乎能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
索爾斯亞優雅地吐出個煙圈:「其中有一具屍體在費了一番周折後,被弄到了我手上。他的腦袋不見了小半個,大概是楊先生的傑作......指紋和牙床的驗證結果是,完全找不到這個人的記錄,他似乎從來沒在地球上存在過。至於那件衣服,唔,依我看形容成盔甲比較合適,那玩意在解剖前自爆,炸掉了整間停屍房。」
林野沉思了一會,緩緩道:「我在交手的時候,曾經遭遇過它釋放的強電流,相當可怕。」
索爾斯亞笑道:「看樣子,我的老對手們現在正在弄出一些新花樣,對以後的交手方式,我還真是有些期待呢!」
「對於一個可以說是未知的敵人,您好像是很有信心的樣子。」林野望向了索爾斯亞,眼神清明。
「我只是一個中間人,又不用親自去拚命。」索爾斯亞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林野定定地注視著他,低沉地道:「您似乎在隱瞞著什麼,這個我可以不問。不過,下一次沒有情報,就不會出任務。錢雖然是好東西,但還不值得我的人為它去送命。」
※※※
德國,柏林。
城西,近施普雷河邊的一幢古老教堂中,正在舉行著一個小型彌撒儀式。
教堂的一角,鋼琴正在女樂師的雙手撫動下,低低地流淌出連串的音符,聖詩班伴隨著音樂齊聲吟唱。
閃亮著柔和燭光的教堂中,坐滿了前來祈禱的信徒,他們雙手緊握,垂首虔誠地祈禱著,似乎心目中的神明,能夠聆聽到他們想要告之的一切。
教堂的後端,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幾隻白羽鴿正在草地上優雅地來回踱步,不時發出「咕咕」的叫聲。戴著聖願戒指的女孩們圍坐在一角,有的在小聲誦讀著聖經,還有些,在做著輕巧的手工活。
草地的另一端,兩扇破舊的黑漆木門半掩,一條斜斜而下的通道直入地底,裡面黑暗一片,極目望去,似有微弱光線隱現。
長長的,陰森的石階小道之下,一個比教堂面積要大得多的地底世界,昏暗地出現在眼前。
這裡是一個倒聳的碗型空間,很空闊,也很陰森。幾支微弱的燭火構成了全部光源。空地中央,相對放著兩排長椅,上面坐滿了人,俱是身著蒙頭黑袍,沉默而神秘。
正中的位置上,一個男子正襟危坐,並沒有掩蓋面目。朦朧中,隱見發作金色,深目鷹鼻。他只是坐著,卻幾乎已有正常人的高度,燭光將他的側影遠遠投在牆上,微微晃動之間,氣氛愈顯詭異。
腳步聲隱隱傳來,幾個衣著普通的漢子挾著兩具屍體走近,輕放在男子面前,躬身施禮而去。
「有誰能向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男子沉聲道,地底回聲暴然激盪,震耳欲聾,短短一句問話間,竟是威勢無儔。
「瓦格納大人,這兩個人是我的手下,火蠍和力王,與另一名成員一起死在沙特王儲的刺殺任務中。」長椅間,立起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袍人,語聲清脆低回,卻是個女子。
瓦格納森然冷笑:「貓眼,作為第七小隊的隊長,你似乎回答得有些理直氣壯?」
「大人,請原諒我的不敬。個人認為,這次行動最大的失敗之處,是由於我沒有親自參加,而不是因為我的失職。」貓眼不卑不亢地道:「當時我在地球的另一端執行任務,所能做的,就只是為這些被人調走的手下祈禱而已。」
瓦格納笑聲漸歇,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獰然:「聽起來,你對我這次的調配很不滿意?」
貓眼微微欠身:「您是我的直繫上屬,所有的命令我都必須去執行,其中包括陪您上床。」
「對你的身體我不感興趣,我想,任何人都不喜歡坐公車的滋味。」瓦格納輕蔑地道,底下眾人低低發出了一陣笑聲。
黑暗中,貓眼眸子裡亮芒一閃而沒:「是的,大人,您是一位高貴自持的紳士,這一點毫無疑問。」
「行了,女人,哼!還真是難纏的動物。」瓦格納冷然道:「今天把你們召集在一起,是元老會的意思。首腦們對這次的意外很吃驚,要知道,ZR-5型堊甲雖然還處在實驗階段,可從來也沒出過這樣的事情。貓眼,對此你有什麼解釋?」
貓眼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大人,第七小隊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我並不認為問題出在我的手下身上。當然,ZR-5型堊甲也是迄今為止最先進的配備。唯一能說明的一點,是這次他們遭遇到的敵人實在是過於強大。」
「是啊!的確是很強大,強大到其中一個隊員的屍體失蹤,其他兩人身上的微型攝錄器被拆下後,就連一幅畫面也放不出來!」瓦格納撫摩著身邊扶手,意味深長地望向貓眼:「這一切,發生在我即將參選元老之前,實在是值得人玩味。」
貓眼平靜地道:「大人,既然您懷疑我的忠誠,那為什麼不把我調去別的分支?」
「我知道,你和瑪雅的關係一直很好。當然,我還不至於寬容到如你所願。說起來,這幾年來,四個分支裡有不少精銳都去了她手下,還真是搞不懂,這女人有哪點值得你們動心?」瓦格納疑惑地道。
「瑪雅是唯一不屑穿堊甲的人,在暗夜,只是這一點,就能得到絕對的尊重。」貓眼冷冷地道。
「說真的,有時候,我見到你們這些女人還真是火大。囉嗦,自私,表面上卻故作清高,被人扒掉褲子以後卻都是一個樣。」瓦格納身形微晃,一柄奇形火器自袖口滑出,已是悄然頂上了貓眼的頭顱:「我真的很想幹掉你,沒有那樣去做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你是個還不錯的殺手。最能幹的獵狗,也得聽主人的話,所以,不要去尋找任何別的庇護,我才是能決定你生死的人,這一點,你要牢記。」
貓眼黑袍下的手指藍芒微閃,語氣卻已經鎮定無比:「我從未懷疑過,瓦格納大人。」
燭光映射,瓦格納嘴角微動,扯出一個惡魔般猙獰的笑容:「很好,最好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至於你手下死去的那些廢物,雖然組織的規定是允許報復,但在我的分支裡,你就只能靠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幫上你。」
貓眼欠身道:「感謝你的批准,第七小隊的事情,我自己會去處理。」
瓦格納掩口打了個呵欠,低頭望著只到他腰際的貓眼道:「『上帝之手』是個很難纏的人,要小心,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你的瑪雅女神一定很難受,說不定,又會來找我的麻煩,那可真是一件相當頭痛的事情!」
貓眼默然退去,黑暗中,面罩掩住的嘴角已有一絲溫熱液體緩緩流下。
「大人,要不要派人跟蹤這個濫交的婊子?」長椅上的黑袍人中,一個討好的聲音道。
瓦格納冷冷地望著遠去的纖巧背影,擺手道:「不用,這次把她撇開,對我的參選計劃會有一點好處,至少在洩密方面不用提心吊膽。自從兩年前被調來這裡的那天開始,我從來就沒信任過她。」
身邊一人疑惑道:「大人,您是在懷疑她對自己的部下動手?這好像不太可能吧?」
「我是在懷疑瑪雅,那婊子是我見到過最可怕的女人。為了架空我,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其中自然包括利用貓眼。」瓦格納冷笑道:「只要等熬過了這段時間,我一旦進入元老會,一切都將不再成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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