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猛虎傳說 》 作者:何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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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ator 2007-11-7 19:25: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43464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19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金花故人

「哥,你回來了!那個姐姐找到了嗎?」巴赤很是高興,先前的窘迫神態被滿臉喜色代替。

  林野微微搖頭,目光卻一直在與羅森冷然對視。

  「一個人可以沒有地位,沒有聲望,甚至,可以沒有榮譽。」羅森饒有興趣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豎起右手食指搖了一搖:「但是,卻絕對不可以沒有財富。當然,對一些深愛著彼此的戀人來說,會覺得這個理由蒼白可笑,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比他們能夠在一起更為重要。然而,在我這個做父親的人眼裡,沒有錢,卻會買不了房子,供不起車,每個月看著一堆這樣那樣的帳單發愁,就連給心愛的女人買上件她喜歡的衣服,都得要盤算上半天。難道,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應該為這樣的生活方式而羞愧嗎?」

  羅森深深地看了一眼低下頭去的巴赤,緩緩道:「艾薇兒從小沒了母親,我雖然對她的要求很嚴厲,但在生活上,卻一直給予最好的條件。現在,她就讀的大學在紐約是第一流的,光是汽車,我就為艾薇兒買了三部,雖然她從來也不去開......恐怕,我的女兒現在已經不能適應另一種生活,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而我,就只是將它說出來而已。」

  林野剛要說話,小四卻笑著先開了口:「請原諒我的冒昧,這位先生,您說的非常有道理,我只想插一句話,巴赤絕對能夠給您的女兒帶來幸福,無論是精神方面,或是物質上,這一點,我敢保證。」

  羅森打量著這個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傢伙,略略皺眉道:「您,又是哪位?」

  「這個問題說來話長,我基本上應該算是他們倆的家人,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兩個小子,只要是有必要,恐怕這世上的事情,還沒有他們做不好的!」小四指了指胸口,肅容道:「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用心!」

  林野淡然接口道:「雖然我認為艾薇兒不是那種貪圖享受的女孩子,但誰也不會知道明天將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我的弟弟,是個踏實上進的人,任何機會,他都會牢牢把握,所以你所說的財富,在我看來,只不過是時間和機遇上的問題罷了。我想,你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滿身銅臭,游手好閒的富家子弟,那樣的人,和寄生蟲沒什麼區別。」

  羅森笑了起來:「有意思的年輕人,希望你們的能力和口才一樣犀利!我是一個直接現實的人,為了艾薇兒的幸福,會願意花上一點時間來拭目以待,但不會太久。」他起身出門,走到巴赤身邊時頓住了腳步:「今天晚上希望您能夠和艾薇兒一起來家裡吃飯,對您的過去,我還是充滿了好奇,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和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打交道的!」

  望著羅森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房間裡的人除了林野都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小四一溜小跑到窗前,探頭探腦道:「這老傢伙好凶啊!小巴赤,你以後的日子看上去不是那麼好過哦!」

  巴赤顯得有些垂頭喪氣:「我是很沒錢的,艾薇兒雖然不會在乎,但他爸爸說的也有道理。」

  「我說過了,賺錢這方面,就只是時間和機遇的問題,不是什麼大事情。」林野平靜地道。

  「他是幹什麼的?架勢這麼大?該不會是紐約市長吧?」小四望著一排緩緩馳走的高級轎車咋舌道。

  「比市長還要恐怖,他是參議員,民主黨的當權人物,就連總統做事有時也得聽他的建議。」傑西卡解釋道。

  小四收回了目光,明亮野性的眼睛帶著笑意望向女秘書:「傑西卡,你看外面陽光明媚,不如我們出去走一走?和這兩個無趣的傢伙呆在一起,會精神壓抑的!」

  傑西卡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有很多人來這找過你,好像說是有急事,每天都會來上好幾次......」

  小四懶洋洋地拎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不帶移動電話果然是正確的,肯定那幫傢伙又想要騙我回去。」

  有氣沒力地哼哼了幾句後,小四突然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聽筒無力地從手裡掉落,眼睛剎那間紅了起來。

  「你怎麼了?」傑西卡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變化,有些擔心地問道。

  小四的喉間低低地發出了一聲咆哮:「我干你娘的小日本!」

  急沖沖地拔腿走到門口,他忽又站定回頭:「小野,這段時間我不會來找你,記住我給你的號碼,碰到處理不了的事情就打過來!」也不等林野答話,旋風一般走了出去。

  傑西卡怔怔望著門外,神色憂慮。

  林野迅疾走到院落叫過兩名猛虎隊員,囑咐了幾句後,兩個漢子遠遠跟在了小四後面。

  「哥,怎麼會沒找到那個姐姐呢?你不是說大致地方已經知道了嗎?」巴赤跟了出來,疑惑地問道。

  林野目光黯然:「地方是對的,我也找到了小時候住過的寨子,但是她卻不在,說是......幾年前就出去找我了。」

  巴赤看著兄長變得慘白的臉,心中酸楚:「哥,過一段時間我陪你再去一次,說不定,姐姐就已經回去了。」

  林野語氣微微顫抖:「中國那麼大,她......她又能去哪裡找我?」

  來到雲南昆明後,當日林野和小四兩人包了一輛車,直開到哀牢山境內。

  然而哀牢山脈連綿千里,與之橫向相交的公路段就有四條之多,要找一個不知確切方位的寨子,談何容易?而當地的苗人但凡聽見林野問起「金花侗」這三個字,無不面如土色,鼠竄而去,這讓同去的小四幾乎認為,他們正在尋找的,是一個未開化的食人部落。

  最後總算是天見可憐,一個偶遇的黑角苗族人在不帶任何希望地詢問下,自告奮勇帶兩人找到了金花侗的所在。在見到金薩大祭祀後,這個黝黑枯瘦的苗人漢子虔誠地跪下,捧起金薩的雙足吻了又吻,臉上儘是瘋狂的崇敬之色。

  金花侗,依舊幽美寧靜,金薩,仍如當年般,清癯湛然。

  名動苗疆的大祭祀第一眼就認出了林野,沒有疑惑,沒有激動,就只是撫摩著他的頭,淡淡地用苗語說了一句:「回來了?家裡的床,一直為你留著。」

  然後小四就驚訝地看到,他所熟悉的,堅強鐵血的林野,痛哭得,像是個重歸親人懷抱的孩子。

  望著金薩身後空空落落的屋子,林野顫聲問道:「她......她呢?」

  「鳳凰兒,幾年前就獨自走出大山,說是去找你。」金薩的一句話,讓林野的心,徹底冰冷。

  在歷經諸多艱險阻隔之後,他本以為一生追尋的那個影子就在眼前,似乎已觸手可及。然而,命運再一次,無情地將他踏到了絕望的谷底。

  金花侗當晚舉行了盛大的篝火儀式,戴著銀飾苗家姑娘們手挽著手,圍著火堆翩翩起舞,個個窈窕貌美,笑靨如花,捧著米酒一臉幸福的小四隻覺得,夏威夷的海灘和這裡比起來,簡直就是睡滿了肥豬的養殖場。

  「你還要走?」遠處的吊腳樓前,端坐著的金薩平靜問道。

  林野語氣蕭索:「有一些人在等著我,不得不去。以後我會經常回來,一直到有一天,鳳凰兒也回寨子為止。」

  金薩神色微黯:「你當年被擄走後,這孩子就天天神思恍惚,有一段時間染了風寒,病重時胡話就只是叫著你的名字。這些年來慢慢長大,卻從未有一天見到她臉上有過笑容,到了最後,終於還是一個人偷偷尋了出去。三年了,毫無音訊,我只盼她一個女孩兒家,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林野的心,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沉默了一會,他艱難地開口道:「我走後,族裡的事務繁忙,您自己要多保重身體。」

  「我沒有關係,一個人早已習慣了,倒是你,從小就野性難馴,在外面沒吃什麼苦罷?」金薩溫和地道。

  林野強自笑了一笑:「外面的人都很善良,對我都很好,您不用擔心。」

  金薩搖了搖頭:「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你自己孤身在外,凡事都要謹慎,有一天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就回家來罷。」

  林野低低「嗯」了一聲,安靜地站在金薩身邊,心裡只是在想,如果耳邊能突然聽到那聲脆生生的「野小子」,就算是立即死了,也無怨無求。

  到了臨別的那一天,小四的身上,塞滿了精巧的木梳銀飾等物,苗女情熱,寨子裡的年輕姑娘對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情根暗種的為數不少。剛來金花侗時,深知乃師秉性的林野就曾有過嚴厲警告,而風流成性的小四嘴上雖唯唯諾諾,心裡卻頗為惱火,很是以為林野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金花侗的毒,卻在用手勢比劃的老套散步請求後,給小四敲響了極其悠長震撼的警鐘。就在他扯著現炒現賣,狗屁不通的「苗語」時,一隻灰色獐子突然從山包上躥出,被嚇了一跳的小四惱火地拾石頭去砸,獐子卻逃到了路邊的茂密灌木叢裡。

  身邊苗女見狀笑盈盈地揮手,一蓬淡淡白霧散過,兩人前方十丈內的青郁灌木瞬間枯萎,那獐子如遭電擊般一蹦米餘,落到地面時竟皮毛融盡,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具屍骸。望著先前瀟灑倜儻的人兒,轉眼間變得變得面色青白,渾身哆嗦不已,睜著無辜大眼睛的漂亮苗女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這次小小出手,不但殺死了一隻倒霉的獐子,還徹底粉碎了一顆蠢動著的「獸心」。

  金花侗人直送出十里有餘這才揮淚而別,而小四,卻猶在一步三回頭,看著那些遠遠揮手的苗家姑娘忽而咬牙切齒,忽而黯然神傷。

  直到坐在了回美國的飛機上,一直悶悶不樂的小四突然腦中靈光一現,興奮地對著林野大叫道:「小野,我終於想通了,要摘帶刺的玫瑰,就一定得先戴手套!」

  他渾然不顧林野的反應,自管自地嘀咕道:「下次來的時候,老子去搞一套生化服什麼的,那就什麼毒也不怕了,到時,嘿嘿......」說到最後,竟一人在那偷笑起來。

  林野見怪不怪地看著童年導師獨自意淫的醜態,心裡很是為遠在紐約的傑西卡前途擔憂。

  ※※※

  「哥,你說我晚上該怎麼辦?我可不大會說話,艾薇兒的爸爸又很可怕。」巴赤焦躁地在屋子轉來轉去,憂心忡忡地道。

  林野安慰道:「艾薇兒的父親現在對你印象不差,到時只要編一個還像樣的過去,就基本上沒問題了,這個你可以去問傑西卡。」

  「我???」傑西卡驚訝地望向她的老闆。

  「小赤和艾薇兒會相愛,是任何人都沒想到的,既然已經如此,哪怕是取消原來的計劃,也得讓他們在一起。」林野冷哼了一聲:「我弟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交往,這對他來說很重要,如果那個參議員真打算反對,我就幹掉他。」

  傑西卡看著他滿臉的殺氣,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起苦來。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1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上帝之手

巴赤看了看手中的香檳和鮮花,猶豫了一會,按下門鈴。

  腳步聲歡快地響起,門被拉開了一道縫,穿著寬大絨衣的艾薇兒探出半個腦袋,調皮地做著鬼臉。

  「天啊!這是我認識的大笨蛋嗎?」艾薇兒驚訝地掩住了嘴,眼前的巴赤西裝筆挺,皮鞋锃亮,整個人透著一股成熟穩重的氣息。

  「雪莉姐帶著我跑了好多家店,才能買到合適的尺寸。」巴赤無奈地苦笑:「這套衣服很貴,若不是哥哥拿出了自己的錢,只怕是傑西卡已經殺了我。」

  「那個傑西卡老是很凶,哪天我非得罵她一頓不可!」艾薇兒皺皺小鼻子,有些氣呼呼地拉起了巴赤的大手,「先進來再說,不要怕,爸爸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傳統的美國家宴,豐盛的菜餚,溫和的長者,如玉的佳人,侃侃而談的......巴赤。

  幾乎有半個小時的陳述後,艾薇兒憐惜地望著餐桌對面的巴赤,輕微抽泣起來,她從未想到過,「大笨蛋」愛人,竟曾是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黑市拳手。

  「您所說的,雖然匪夷所思,但無疑打動了我。俄羅斯地方軍方管轄下的訓練營,我一直有所耳聞,想不到你們公司的所有人,都會來自那裡......」羅森語氣裡,首次帶上了真正的尊重:「在那樣惡劣的環境裡,能夠活著走出來,一定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已經不再是殺人機器,只是一些想與生活做抗爭的保安而已。」巴赤表情滄桑地緩緩說道,這些話他在傑西卡的監督下,幾乎已經背得滾瓜爛熟。

  羅森端起了酒杯:「一直以來,我都相當地自命清高,但現在,敬您,一個真正的男人。」

  巴赤舉杯,粗豪的臉上滿是愧疚:「希望以後我的人生旅程,將不再像以前那樣被篡改成一片空白,我只是想,能夠給艾薇兒一個美好的將來,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

  輕輕的碰杯聲響過,羅森微笑道:「你們的公司和那個年輕的老闆一樣有意思,現在唯一缺少的,就只是小小的機遇而已,我想,那似乎不會太遠了。」

  巴赤與未來岳父的會面,在將近三個小時的愉快晚餐後,圓滿結束。

  直到牽著艾薇兒的小手,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時,巴赤還未從恍惚的狀態裡恢復過來,參議員的開明態度證明了,傑西卡那超越年齡的老謀深算是對的——在聰明人面前,盡可能地多說實話,往往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艾薇兒注意到了巴赤古怪的臉色,踮起腳尖,伸手要探他的額頭。

  「我沒事,就是還有點緊張。」巴赤解釋道,乖乖彎下了腰。

  艾薇兒仔細探了探巴赤溫度,方始放心,笑著豎起手指在臉上刮了一刮:「還好意思說,以前揍那些壞人時的勁頭都上哪去了?我早就想過了,爸爸要是敢難為你,我就和你逃到遠遠的地方去,再也不回來了。」

  巴赤心中感動,輕輕背起布娃娃般的小女朋友,大踏步向前走去。

  三月的夜晚,依舊寒風襲人,大街上行人稀少,顯得蕭索而冷清。艾薇兒將手攏在袖子裡,環住了巴赤頸間,貼在他的耳邊,低低地,歡喜地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的中午,一位神秘的訪客踏進了猛虎公司的大門。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傑西卡習慣性地抬頭微笑道。

  「嘖嘖,這是保安公司?還是難民營?還真不是一般的破!我說,你們平時接的活,應該都是接送孩子之類的吧?」女秘書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塗閃亮唇膏、圍著粉色絲巾、戴著七八個耳環的黑人男子,他正旁若無人地將一台卡通外殼的手提電腦扔到桌上,尖聲嘲諷道。

  「對不起,先生......」傑西卡的話還沒說完,那人卻又跨出辦公室,在公司內四處亂轉起來。

  「先生!您不能去那裡!攔住他!」跟在後面的傑西卡眼見著他扭著屁股,往地下室方向走去,終於叫出了聲。

  「你要是知道我是誰,恐怕就連做夢都得笑出來,有多少人請我還請不到......」黑人男子嗲聲嗲氣地抱怨道,話還沒說完,卻被一隻大手從後面揪住了那根妖艷絲巾:「干你娘的!活得不耐煩了?」

  黑人男子被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尖叫起來:「放開我!野蠻人!我得先對這裡有個大致的瞭解......」

  傑西卡做了個手勢,悄然圍上的幾條大漢將黑人男子架了起來。

  「你是誰?來這裡有什麼目的?當然,你可以不說,我的手下們會樂意於把你當成......當成餅乾那樣吃掉!」傑西卡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住闖入者,顯得頗有女匪首的氣勢。

  黑人男子只覺得被架起的手臂疼痛如折,不由地叫了起來:「你們這些傢伙!我是索爾斯亞!上帝之手——索爾斯亞!」

  傑西卡顯然對他報出的綽號不感興趣,揮了揮手,漢子們大笑著將索爾斯亞舉了起來。

  「天啊!你們這些業餘選手!居然連這個名字都不知道。」索爾斯亞慘叫起來:「夠了!快放下我!你們這幫蠢豬!是該死的羅森讓我來的!」

  一分鐘後,索爾斯亞氣鼓鼓地坐在女秘書的座位上,翹起蘭花指數落不休:「就你們還想做這一行?簡直是太業餘了!太令人吃驚了!全美國沒有一家大型保安公司的老闆,不願意跪下來為我擦鞋的!」

  傑西卡殷情地遞上一杯咖啡,微笑著連連稱是,心裡卻在惡狠狠地詛咒著不知所蹤的林野。

  「在保安和僱傭軍的行當,我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中介人。」索爾斯亞怒氣稍斂,拈起小勺在咖啡杯裡攪了攪:「無論是在人身,還是在財產上,我都可以幫客戶們介紹能夠提供最穩妥、最強大保護的公司,如果有必要,在北非和中東的幾個國家裡,我甚至能調動一些正規軍隊,當然,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

  「全球富豪榜的前一百位裡,超過大半的人在我的手裡尋求私人武裝庇護,現在,我想您應該瞭解,我能夠給你們這家寒酸的,完全由野蠻人組成的小公司,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在這個行業裡,我的手,就代表著上帝之手,能輕易地扶植起一批勢力,也能像摁死一隻螞蟻般讓很多人完蛋,對我來說,就只是看心情的好壞而已。」

  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索爾斯亞重重地哼了聲,翻起眼睛以示他心情的惡劣程度。

  傑西卡有些忐忑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地道:「那麼,先生,您到我們這裡來的目的是......」

  索爾斯亞神色沮喪地道:」要知道,做我這行的,難免有些仇家,羅森那傢伙以前救過我幾次,我是被逼來這破地方的......」

  林野和巴赤回公司的時候,傑西卡正滿面溫柔笑容地為索爾斯亞抹指甲油,這不男不女的傢伙則沒骨頭般軟在沙發裡,拿著面小鏡子照得不亦樂乎。

  兄弟倆站在辦公室門口,愕然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過了身。

  「你們倆!給我站住!」一個類似於某種會游泳,關鍵時候還能上架的家禽發出的叫聲,生生拽住了兩人的腳步。

  索爾斯亞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指著林野道:「你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別想否認,我見過你的照片!知不知道,我在這等了你多長時間?整整六個小時!上帝!你知道這點時間能讓我賺多少錢?」

  林野聽著他「嬌嗔」的語氣,不由心中一陣惡寒,一時竟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我們剛忙完了一點事,你是誰啊?」巴赤好奇地道。

  索爾斯亞不由分說地將兩人拖進了屋,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快快!我不是很有空!自己選一個活!」

  傑西卡站到了林野身邊,小聲地嘀咕著些什麼,後者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液晶屏幕上,由上至下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細小的字目,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卡塔爾流亡王儲的一周隨行,美國石油大王哈默女兒的婚禮安全工作,荷蘭坎普家族第七代繼承人交接儀式的護衛,北韓政客的刺殺......」巴赤小聲念到這裡,疑惑地看了看索爾斯亞。

  「那是僱傭軍的事情,和保安公司沒有關係,雖然更多的人喜歡去找殺手來做,但籠統地來說,我的生意也還不錯。」索爾斯亞用一把小銼刀磨著指甲,淡然說道。

  「我想知道,參議員先生為什麼會這樣做?」林野問道。

  索爾斯亞看著塗成黑色的指甲,恨恨地道:「他說是女兒的一些朋友開了家這樣的公司,而又正好想起了我這樣的一個老朋友而已。」

  「雖然我很感激羅森先生,但有一點,必須得讓你知道,這次機遇,是他給的,而在能力上,我們不會讓任何人失望。」林野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我想,你一定不會後悔和一家收費不高,卻十分強悍的公司合作。」

  索爾斯亞驚訝地看了看他,握住了林野的手:「你可真是個狂妄自大的傢伙!那老東西說了,就只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搞砸了,以後都不會再來煩我!這,也是我同樣想和你們說的,機遇是存在的,但它不會總是光顧那些無用的人。」

  林野臉上露出一絲冷漠的微笑:「一次就已經足夠,你會看到,我們是最好的。」

  索爾斯亞滿意地點頭:「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希望你們的實力就不只是動嘴皮子而已。那麼,現在,請選擇一項委託吧!我這裡,可都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難度,報酬,也是最高的。」

  林野走至電腦前,略為看了看後,沉默地指在了一排小字上。

  索爾斯亞扭頭看了看,有些猶豫地道:「這個?它的風險很大,比幹掉幾個人難多了。萬一失敗,你們這一輩子,都會被無止境的債務糾纏。而且,還會連累到我。」

  「我只想,接一件符合公司目前身份的事情,保安,就應該是幹這個的。」林野平靜地道。

  索爾斯亞想了一會,站到了林野面前:「我想看看,除了這間破房子,還有些什麼可以證明,你所說的強悍!」

  地下室裡,仍是燈火通明,胡恩滿身油污地悶頭忙碌,倒是和另一個角落裡渾身焦黑的安東尼奧相映成趣。兩個傢伙俱是完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對走進的眾人視若不見。

  「胡恩,給這位先生看看你的新玩意。」林野淡淡地道。

  胡恩抬頭看了老闆身邊的黑人一眼,拎起地上一桿黝黑的古怪玩意,懶洋洋地走到了靶場邊。

  「轉動滾筒,兩千馬力,射速1800發每分鐘,自動冷卻,防水,鐳射鎖定,它是我的寶貝。」胡恩歎了口氣:「我恐怕是再也做不出這麼好的東西了!」

  隨著一陣巨大的咆哮聲,他手裡那桿武器連在一起的三支槍管瘋狂轉動起來,幾乎有半米長的火舌噴出,遠處的一個全身靶在瞬間支離破碎,十五秒不到,靶後加固過的混凝土牆面,就被掏出了個半人大小的深洞。

  「我最滿意的,就是穩定性還不錯,因為,有個傢伙曾經說過那是我的弱項。」胡恩放鬆扳機,望向了索爾斯亞傲然道:「這樣的寶貝兒,我做了五百把,裝備了它們,就算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一個營,在猛虎公司面前,也就只能哭泣。」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2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光明之山(上)

索爾斯亞打了個寒戰,常年和僱傭軍們打交道的他,自然知道面前的這把不起眼的玩意,有著多麼恐怖的威力。而三桿轉筒在將近四十米的距離外持續連發,仍能夠將彈著點控制在人體寬度的範圍內,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胡恩有些滿意於他震驚的表情,朝林野打了個招呼後,又埋頭到機器邊忙了起來。

  「這一位,是我手下的爆破專家......」林野轉向了安東尼奧那一邊。

  還未等他說完,投去視線的索爾斯亞就發出了一聲恐怖的尖叫:「天!你們這群瘋子!我要離開這裡!」

  傑西卡迷惑地道:「先生,您這是怎麼了?安東尼奧是個很和藹的人......」

  「他屁股下的那堆東西可絕不和藹!上帝啊!TNT,硝酸甘油,黑索金,哦!他小弟弟邊上的肯定是濃縮鈾!這些玩意足夠把這幢房子炸到月球上去!我要離開這裡,幹什麼?放開我,救命!」索爾斯亞毫無抗拒能力地被巴赤拎起,眼睜睜地望著自己和那個叼著香煙的傢伙越來越近,不由得大聲慘呼起來。

  「你是男人嗎?我真的是很懷疑。」安東尼奧彈了彈煙灰,不屑地道。

  索爾斯亞的回答卻讓他差點背過氣去:「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男人!這一點,我很確信!」

  「行了!你的分貝就已經快讓這房子塌了!」林野沉下了臉:「安東尼奧是全美最優秀的爆破大師,你認為他會低級到連自己的安全也保證不了?」

  安東尼奧大笑著站起了身:「老闆,這麼有趣的傢伙,您是在哪找來的?」

  林野冷笑:「很有實力的中介人,他想看看我們作為合作者,是不是能夠配得上他高貴的客戶!」

  安東尼奧揚了揚眉:「這樣啊!我也沒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給這位先生看個小玩意吧!」

  他從褲袋裡摸出了一個煙盒大小的玩具車,在底盤上摁動了幾下後,放在了地上。

  小車毫無聲息地疾弛而出,直開到了靶場對面的一堆碩大沙包前,居然自己轉彎繞了進去。

  「砰!」一聲沉悶地爆炸聲響起,那堆沙包頃刻間化為齏粉,黃沙被衝擊波激得漫天飛揚,下雨般落在眾人身上。

  索爾斯亞又發出一聲尖叫,抱頭蹲了下去,過了半晌才注意到身邊每個人都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就連傑西卡也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不由大為尷尬,訕笑著立了起來。

  「最近我對遙控模型之類的小玩意很有興趣,就做了一個,能預先設定路線,帶自動吸附能力,用來炸車是最理想不過的了,這部威力還小了點,碰到20厘米厚的裝甲時,我會讓它帶上反坦克鈍感炸藥。」安東尼奧輕描淡寫地道。

  索爾斯亞無力地道:「羅森那傢伙一定不會想到,他的女兒在和一幫什麼樣的人打交道。」

  林野搖了搖頭:「參議員恐怕早就調查過我們,雖然不至於很徹底,但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不然,也不可能有意向讓我們接你手上的活。那些對於一般的保安公司來說,未免難了一些。」

  「可惡的政客!我幾乎被他騙了!」索爾斯亞咬牙切齒了一番,突然皺眉道:「有些場合,是不能完全靠武器的,那時不知道你們的個人素質能不能過關......」

  巴赤拾起一桿半成品的改造槍械,在索爾斯亞驚恐的眼神裡,將槍管慢慢擰成了麻花狀。

  「這個,正是我們最強的地方。」林野淡然道。

  沒有任何懸念的,一份正式委託書在兩天後,擺在了傑西卡的桌上。

  ※※※

  控制著全世界三分之二未切割鑽石市場的德比爾斯公司,坐落在南非,是世界鑽石業裡,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

  「感謝上帝創造了女人,否則我們所有的工作都是沒有意義的。」正如這句流傳在公司內部的笑話一樣,鍾情於鑽石的女人們,為創建德比爾斯的奧本海爾家族,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巨額利潤。

  然而,第三代掌門人尼克?穚囓赫?腹A並沒有如人們想像中那般悠閒地站在財富顛峰,過著毫無煩惱的奢華生活。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自從接受了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邀請後,這個年近半百的豪富就陷入了無盡的煩惱中。

  在紐約這個時尚都市安排鑽石展出,無疑能夠給德比爾斯公司帶來巨大的收益,但是,作為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國家之一,美國的治安,委實讓尼克很是憂心忡忡,因為,這批展品裡,不但有那顆世界上最大的鑽石之一——重達203克拉的「千年星」,而且,赫然存在著那顆傳說中的「光明之山」!

  英國遠征軍從印度人手裡奪得的那塊重108.97克拉,後來鑲嵌在維多利亞女王皇冠上的碩大鑽石,就只是「光明之山」的一小部分,真正「光明之山」的主體,在半個世紀後,終於在某一天神秘出現在奧本海爾家族的保險櫃中,它的份量,是803.5克拉!所有的鑽石,在它面前都會黯然失色,因為,這塊帶著夢幻色彩的梨形晶體就像它的名字,已代表著光明中的王者。

  奧本海爾家族的本意,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拿出這塊稀世瑰寶參與展出的,而美國人狂妄自大的本性,卻由不得他們這樣去做,「最頂級的鑽石,當然要在最強大的國家一展風采。」這是那位好戰總統的原話。

  雖然,美國方面派出了大批的聯邦特工去機場迎接,但早在南非時,尼克就聯繫了打了多年交道的索爾斯亞,這個在他看來無所不能的黑人,總是能夠為每一樁委託找到最合適的人選,這些年來從未讓自己失望過。而索爾斯亞的回答也很簡單直接——守護光明之山的費用,將會非常昂貴。

  在紐約機場從專機裡走下時,尼克一眼就看到了索爾斯亞所說的保安首領——那個黑色制服的男人,和傳真來的照片上一樣,年輕而冷漠,正站在跑道邊的一列轎車旁,身後,是穿著同樣制服的大批精悍漢子。

  「林野先生?」尼克在舷梯上就遠遠叫道,他覺得,眼前的這些人,比起另一側腦滿腸肥的美國特工們,看上去要有安全感的多。

  林野迎了上去,伸出了手:「尼克先生,從現在開始,您和光明之山的安全,將由我來保護。」

  一個特工走了過來:「尼克先生,我是聯邦調查局的科爾探員,總統閣下的意思是......」

  尼克冷冷地打斷道:「這位先生是我聘請的人,我的事情由他全權負責,這裡並不需要你們。」

  科爾無可奈何地望著成為主角的保安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猛虎隊員們胸前掛的最高司法部直接簽署的通行證,讓他感到了困惑。而且,來自南非的客人,似乎也並沒有將總統的好意放在眼裡。

  飛機上,下來了兩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手中合力抬著只小巧的保險櫃,林野揮手,身後的漢子們分出了一個小隊迎了上去。

  「請上車,現在直接去您要下榻的賓館,在路上,我想就最近的行程安排,和您商議一下。」林野望著保險櫃被抬進居中的一輛轎車,沉穩地道。

  楊滅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望了眼那被兩個大漢緊緊夾在中間的小保險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凱悅酒店的門口,早就等候著一些猛虎隊員,張龍兄弟帶著幾個長相獰惡的漢子在大堂裡一立,幾乎立即就達到了清場的效果。

  林野他們的車輛一到,酒店廣場上游弋的黑衣大漢們就肆無忌憚地抽出了長槍,陰沉著臉隔開了一條通道。

  車門打開,兩個抬著保險櫃的黝黑漢子,被緊緊擁在人群中走進酒店,附近的幾幢大廈頂層上,狙擊槍的瞄準鏡正冷冷地閃著寒光。

  聯邦特工的車隊遠遠地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年輕人呻吟起來:「上帝啊!他們究竟是保安還是劫匪?這裡是戰場嗎?」

  另一個看上去要年紀大些的特工打了個哆嗦:「他們這是在展現實力,用來警告別人不要打這些東西的主意!奇怪,紐約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保安公司?去查查,依我看,這倒很像是黑幫的行事風格。」

  然而,調查卻陷入了窘境,所有的車輛來自於租借行,而猛虎公司的全部違禁槍支似乎在一夜之間有了許可證,特工們聯想起能夠辦到這些事情的幾個極少數人物,無奈地選擇了放棄。

  「你們的公司,還真是給了我很大的驚喜。」羅森在電話裡的聲音,顯得不鹹不淡。

  林野平靜地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瞞著您,這是您介紹的業務,我只是想做好它。」

  「那些軍火哪來的?似乎不是一個保安公司應有的配備,讓我很是頭痛了一陣。」羅森道。

  「全美國的保安公司,依我看沒有違禁武器的很少,先進的槍械,是強大實力的保證。」林野避重就輕道。

  羅森笑了起來:「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在第一次見面我就確定了這一點,奇怪的是,我卻很欣賞你。」

  林野微笑道:「參議員先生,您是一位善良的父親,但我希望,以後除了艾薇兒這層關係外,我們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羅森笑得更加厲害:「哦?這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林野望向了窗外,目光變得深邃幽冷:「恕我直言,每一個政治家前進的路途上,總是會有著這樣那樣的障礙,清道夫的工作,也總是要有人去做的。如果能有這個榮幸,我將會全力以赴。」

  電話那頭靜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道:「如果是在兩年前,這通電話一結束,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讓你的公司從此消失,但是,時代在變,人也在變,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們手裡,都握著犀利的火器,如果我再去講究什麼騎士精神,硬要去拿劍決鬥的話,那就是愚昧了。年輕人,話,我就說到這裡。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還是先做出點成績,再來和我談做朋友的事情!」

  「還有,我不希望巴赤先生在一些不該參與的事情裡出現,艾薇兒,是我唯一的女兒。」羅森收了線。

  林野聽著「嘟嘟」的盲音聲,臉上漸漸現出了一絲淡漠的笑容。

  靜靜佇立了一會,他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喂,是我,這幾天那邊的情形,怎麼樣......」

  ※※※

  紐約黑火分部。

  小四臉色陰沉地坐在一張靠椅上,擦拭著兩支PT90,銀色的槍身已經亮得耀眼,他還是機械地持續著動作,目光黯然無神。

  腳步聲響,一個漢子大踏步走近:「四少爺,查到了,人就在紐約!」

  小四神色一振:「在哪裡?確定嗎?」

  「肯定不會錯!用的是假護照,我們還不容易才找了酒店的入住登記,那娘們我以前在賭城時見過,燒成灰也認識!」漢子沉聲道。

  「通知附近幾個洲的所有兄弟,在今天晚上之前趕來這邊,我們有事情要做了。」小四轉動著手中的槍,冷笑道:「我就知道她在美國,各處的黑火都在挖地三尺,但沒想到居然會在老子眼皮底下!這一次,一定會很有意思!」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2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光明之山(中)

布魯克林區,貝羅亞大街。

  這條還不到三公里的街道上,雲集著超過400家的大型商場。作為全美新近崛起的奢侈品聚集地之一,這裡幾乎擁有著全球所有最頂級的品牌店,路易威登、Chanel、雅詩蘭黛 、蒂芬尼、Gianni versace等,以及一些同樣馳名世界時尚圈品牌,都能在貝羅亞大街上覓得它們的芳蹤。

  貨品齊全、更新速度快以及幾近完美的購物氛圍,使得貝羅亞在世界上的聲名,已隱隱蓋過了奢侈品牌朝聖地的紐約第五街、巴黎香榭麗捨大道,成為了新一代時尚弄潮兒們的購物天堂。

  夜幕初降,霓虹輝映,貝羅亞大街上人潮熙攘,已到了一天之中最熱鬧繁忙的時刻。

  日本第一黑道家族不動峰的女家長,此時正如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般,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一臉興奮地流連在各個品牌店內,超過七十名穿著灰色西服的漢子亦步亦隨,護衛在她的四周。而這支龐大的保鏢隊伍,卻給一些商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對不起,先生們,這裡是女性專賣店,是不是可以請你們在外面等候?」ESCADA旗艦店內,長相甜美的導購小姐帶著歉意地道。

  散佈在店堂內的灰衣保鏢裡,走出了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昂起頭傲慢地道:「誰規定,女性專賣店我們就不可以進來?在日本的東京,登喜路的專賣店裡經常就有很多女士出入,你們美國人,難道不懂得顧客就是上帝嗎??」

  導購小姐無可奈何地退到一邊,臉上保持著職業性的笑容,心裡,卻在狠狠詛咒著這些來自島國的討厭客人。

  火峰流舞壓根也沒在意她的屬下,而是愛不釋手地試戴著一支造型別緻的胸針,在試衣鏡前左顧右盼,顯得興致極高。

  這段日子以來,火峰流舞一直逗留在紐約。林辛同遺留下的產業,在阿竹的操控下,就像是一條條高速運作著的傳輸帶,源源不斷地將來自日本國內的黑錢漂白回收。

  在領教過台灣陳家那令人膽寒的擊殺手段後,安全問題無疑成了她最關心的事情,雖然這次來紐約的行程極為隱秘,但火峰流舞還是從國內帶來了大批的護衛,甚至動用了一些幕後的神秘勢力。

  「小姐,現在已經很晚,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新提拔上來的一個長老恭敬地鞠躬道。

  火峰流舞點了點頭,在護衛們的簇擁下行出店舖。

  為了避免暴露阿竹和火峰家之間的關係,不動峰的人包下了希爾頓酒店的一層樓面,每次與新任首富的會面,都極其小心謹慎。在隱藏實力方面,火峰流舞向來都得心應手,這,也是她能夠順利坐到家長位置上的原因之一。

  貝羅亞大街與希爾頓很近,之間隔著一條窄巷。與無數大都市的破落陰暗面一樣,巷子裡沒有路燈,很黑暗,就連價格最低廉的妓女也不願意在這裡攬客。但比起兜上大半個街區來,火峰流舞還是選擇了這條步行不用五分鐘,便能回到住處的最快捷徑。

  巷子的兩旁,是灰黑色的老式公寓樓,很高,也很破舊,每當有風吹過時,懸掛在高處的消防鐵梯便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讓人禁不住要懷疑它們是否會隨時掉下來。

  如同往常一樣,火峰流舞的護衛分出一小撥先行了進去,兩分鐘後,年輕的女家長在二十餘名漢子中間走進巷道,最後的一批守在了進口處,每個人的手都按在腰後,警惕而陰森地打量著周圍的動靜。

  第一批護衛快走到巷子盡頭時,一點微小的火光突然在前方燃起,映亮了一張年輕不羈的臉龐。

  「什麼人?不回話,就開槍了!」護衛們紛紛掏出了大口徑曲尺手槍,緊張地吼道,在火器的使用上面,這些吃足了苦頭的日本人,無疑學得很快。

  小四唇間斜叼著一支萬寶路,吊兒郎當地甩滅了手中的火柴,大笑道:「老子是來日你們的!」

  十幾把衝鋒鎗在他身後的黑火大漢們手中同時響起,紛飛的彈雨中,火峰家的第一批護衛幾乎是立刻,全都被打成了蜂窩。

  巷道中央的火峰流舞面色大變,剛想回頭時,身後又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內,她赫然已身處在腹背受敵的險境!

  子彈的尖利呼嘯聲不斷劃過身邊,火峰流舞周圍的護衛不斷有人仆倒,在敵人那強大的火力下,他們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小四抽出兩把PT,慢條細理地拉動槍機,嘴角帶上了一抹快意的微笑。有幾個城市黑火隊員並沒能及時趕到,現在看起來,事情並不如想像中複雜。

  撂翻最後一個斷後的火峰家護衛時,巷子另一側的黑火隊員突然有一個抬起了頭,極其惡劣的可視條件下,他覺得剛才身邊高處的幾個陽台上,有些什麼東西掠過。

  低低的破空聲中,一片暴雨般的黑點急灑而下,二十餘名黑火漢子身上同時颮出了大股的血花,竟無一倖免地斃命在這次攻擊下!

  「媽的,那是什麼東西?」小四身邊的一個漢子抬起了槍口,對著前方高處的公寓陽台上狂掃起來。

  十幾個黑影正以匪夷所思的動作急速逼近,幾米距離的陽台間隔,他們竟如履平地般縱跳而過,情形詭異無比。

  小四低低咒罵了一句,扣動了扳機,台灣的家人早就警告過他,日本人裡存在著這種古怪的傢伙,而當親眼見到時,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危機!

  小四身邊的所有武器全都同時抬起開火,那些黑影急劇變換路線,仍是在高速接近。無數子彈在他們身後曳成一條條光蛇,但卻難以造成傷害!

  終於,第一條黑影突破了火力網,遠遠揚手,低嘯聲中,小四身邊立時躺下去三條漢子。巷道中間的火峰家護衛亦趁著機會,漸漸壓了上來。戰局,在剎那間,已扭轉!

  身旁的黑火隊員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小四血紅著雙眼,從地上一個兄弟僵直的手中抄起把M4,狂吼著猛烈擊發,高處,所有的黑影俱已完全靠近,最前面那人似是低沉地笑了一聲,揚起了手。

  一聲清脆悠長的狙擊槍響,劃過了所有人的耳邊,那為首的黑影徒然之間,如同只折翼的大鳥般,一頭從高處的空中栽下,跌到地面掙了幾掙,就此不動。

  與此同時,一陣沙啞的,宛若魔鬼喘息般的「哧哧」聲響起,幾條悄然出現在小四他們身邊的大漢手中,咆哮著噴出了長達半米的粗大火舌,急驟湍急的彈流將那些神秘黑影逼得急急後退,在這威力恐怖的火器面前,他們就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面前存在著一道子彈構築而成的密集牆壁,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而那桿狙擊槍的獰笑聲仍在繼續,每一次響起,就必定有一名黑影墜落,槍槍彈著,從無落空!

  「是你們?!」小四望著身邊叼著棒棒糖的大漢驚異地叫道。

  巴赤移下槍口,長長火舌將他大笑著的臉龐映得發紅:「小四哥,看我幫黑火報仇!」

  巷子中間的火峰家守衛早已經趴在了地上,而巴赤手裡的那桿火器卻猶如犁田般他們全部打成了肉泥!

  高處,黑影在丟下十幾具屍體後,終於倉皇逃出了三人,古老技能給他們帶來的強大自信心,早已經被那隱在暗處的惡魔蹂躪得灰飛煙滅。

  正如所有的電影裡一樣,當警察們到達現場的時候,這條小巷裡所剩下的,就只是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和一些難以分辨的肉塊而已。

  公寓樓房頂層的一間屋子裡,楊滅拉上窗簾,將手中的M40A1拆入背囊,沖床上被綁得扎扎實實的屋主笑笑,習慣地推了推眼鏡,哼著五音不全的小調走出了房間。

  ※※※

  「您有新郵件了,請查收!」合成電子音樂中,一個悅耳的女聲提示道。

  林野略顯生澀地移動著觸摸式鼠標,點擊打開了屏幕裡不斷轉動著信封圖案,這台IBM最新型的手提電腦,是那個「女」中介人逼著他去買回來的,理由很簡單——要收穫,就得先投資。

  一份帶著照片的資料出現在液晶屏上,林野注視著上面幾個男人的頭像,緩緩提起了身邊的電話。

  「寶貝兒,你在哪裡?快出來,爸爸給你買了冰激凌!」馬科維奇帶上房門,對著起居室內喊道。

  房間裡並沒有任何的回應聲,這個瘦小的波黑籍男子輕手輕腳地走向室內,臉上帶上了惡作劇的笑容。

  「哇!」馬科維奇大叫一聲,跳進了起居室,而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正扮著的鬼臉在瞬間僵硬。

  馬科維奇口中的「寶貝兒」,七歲的女兒琳達驚恐不已地坐在桌旁,小小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對面的沙發上,靠著幾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手裡執著一柄大號獵刀,旁若無人地剔著指甲。

  馬科維奇往後退了一步,伸手就往懷裡探。

  「我要是你,就不會做這麼愚蠢的舉動。」拿獵刀的漢子頭也不抬地道,同時一個堅硬的物體從後面頂上了馬科維奇的腰。

  馬科維奇鐵青著臉,舉起了雙手:「你們想要什麼?」

  拿獵刀的漢子咧嘴一笑:「從全紐約最貪得無厭的外籍黑幫首領嘴裡,能聽到這句話讓我有點驚奇,很遺憾,我們不是劫匪,而只是警告者。」

  「警告?你們是什麼幫派的?我們之間,有過節嗎?」馬科維奇疑惑地道。

  「聽說你最近進了一批軍火,蘇制AK,觸發式手雷,SK3000型火箭筒還有C4,是想幹一票大的,然後就退休了嗎?」漢子慢悠悠地反問道。

  馬科維奇低聲吼了起來:「這不管你們的事!如果你們是該死的特工,我的律師會馬上趕來這裡!如果不是,那請你們搞清楚,現在是在和誰打交道!」

  「豺狼幫,1992年創立,目前成員五百二十名左右,大多為斯洛文尼亞和波黑人。主要的收入來源,是靠販賣毒品和假鈔,你現在的生活不錯,有一點錢,養了三個情婦,但恐怕唯一讓你在乎的,就只有你的女兒。」漢子不屑地冷笑:「像你這種小角色,居然敢打『光明之山』的主意!要不是我們老闆不許這次的事情出任何紕漏,你會死得連骨頭也不剩!」

  馬科維奇臉色得慘白:「你們......你們是什麼人?中情局的?」

  漢子搖頭:「我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就憑豺狼幫現在的那點武器,裝備起來或許可以去搶劫麥當勞,但有些事情,你們就連去想都沒有資格!」

  在馬科維奇驚恐的眼神裡,他走到桌邊,撫了撫小女孩的腦袋:「你的女兒很可愛,也很乖,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會開口說話,再也不能撲到你的懷裡撒嬌,而只是冰冷僵硬地躺在那裡,我想你一定會非常痛苦。」

  馬科維奇看著漢子另一隻手裡那把閃著森森寒光的獵刀,雙腿開始劇烈地哆嗦。

  「要是你覺得這還不夠,我們會很樂意去薩拉熱窩旅遊一次,再順便幹掉你在那邊的老母親,她活得已經夠久了,一定很希望換個環境呆上一陣子。」漢子語氣輕鬆地道。

  馬科維奇小聲地哭泣起來:「你們這群魔鬼......」

  直到這群大漢揚長而去,小琳達仍然低垂著腦袋,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那裡,他的父親正滿頭冷汗地捂著手,靠在牆邊哀號,而桌面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四支齊根切下的指頭。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3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光明之山(下)

皇后區一家名為「處女終結者」的旅館內,302客房的門上掛著紅色「請勿打擾」的牌子。

  「哦!小妖精,你可真是他媽的夠勁!」傑克遜德氣喘吁吁地仰躺在床上,滿臉迷醉地叫道。

  一個滿頭紅髮的女郎正一絲不掛地跨坐在他身上,挺翹的臀部前後扭動不已,嘴裡發出著銷魂的呻吟聲。

  「珍妮弗寶貝,我快要死了!」傑克遜德坐起了身,女郎在他結實的雙臂托舉下,將腰肢拋送得更快,寬大的席夢思在兩人的激烈動作下「吱吱」作響。

  「親愛的,你......你是這世界上最強壯的男人,上帝啊......」珍妮弗在發出一聲長長的,類似於哭泣聲般的尖叫後,癱軟了下來。

  傑克遜德已是強弩之末,奮力動作幾下後,渾身起了一陣輕微地顫抖,也攀上了肉體愉悅的頂峰。

  就在這對帶著歡愛後餘韻的男女摟抱在被窩裡,甜蜜地說著情話時,臥室的門在發出一聲悶響後,整個向內轟然倒下。

  幾個端著微沖的大漢跨了進來,望著床上的情形,俱是愣了愣。

  「大白天的,在忙這個?媽的,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還要愛這事!」其中一個白人漢子顯得有些迷糊。

  另一個獨目漢子笑了起來:「隊長,你也不錯,幾個月的時間就嫖掉了那麼大一筆錢......」

  「你他媽別胡說!找姑娘是用掉了一點,可更多的被我輸掉了!那可是五十萬美金!你以為我有幾個小弟弟?」白人漢子惱羞成怒地吼道。

  「先生們,這好像是在我的臥室裡,如果可能的話,請你們出去吵好嗎?」珍妮弗掩住胸前的被子,鎮定地說道。

  白人漢子愕然轉過頭,怪笑道:「你這小妞不錯啊!有意思!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的健身,K先生,J小姐。」

  「請原諒,我沒能聽懂您的意思。」傑克遜德神色微變,右手悄悄向枕下滑去。

  「國際刑警組織通緝榜上著名的雌雄大盜,我是不大可能認錯的。」白人漢子抬起槍口,獰笑道:「K先生,我很不想把你吃飯的傢伙打成一灘爛肉,所以,請你慢慢地把那個小東西掏出來,當然,我不是指你的小弟弟。」

  傑克遜德無奈地從枕下摸出了一把手槍,扔到了地板上。

  白人漢子大大咧咧地點點頭:「我們老闆說過一句話,唔,叫什麼來著?反正大致意思就是,能看清形式的人,就還算聰明!」

  珍妮弗有些疑惑地道:「先生,你們並不像是替政府做事的人,您的老闆是?我想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對我們這兩個小賊產生了興趣。」

  「我們老闆自然是大人物,但他是誰,卻沒有必要告訴你們。」獨眼漢子冷笑道:「你們對馬來西亞的風景感到膩味了?想來美國找點樂子嗎?」

  珍妮弗面不改色地笑道:「果然是對我們很瞭解呢!馬來西亞雖然是個很不錯的國家,但我和他都是美國人,時間長了,就想回家鄉看一看,就這麼簡單。」

  「我不喜歡兜圈子,要麼,你們就滾回馬來西亞!要麼,就死在美國!『光明之山』,不是你們能夠去碰的東西!」白人漢子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珍妮弗滿臉無辜的表情,撅起了性感的嘴唇道:「您的老闆可能誤會我們了,我發誓......」

  「德比爾斯公司來紐約後兩天,你們就跟著出現在這座城市裡,而昨天晚上,大都會博物館的辦公室失竊,卻只是少了幾樣不值錢的東西,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白人漢子目光游移,探手拿起床頭邊幾張照片:「是不是有人對那幾張內部平面圖感興趣!」

  「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珍妮弗猶自強辯道。

  獨眼漢子陰沉著臉走到床邊,一隻手掐住傑克遜德的脖子,將他硬生生地拎了起來,珍妮弗望著她「最強壯的男人」被人小雞般地懸空拎起,正痛苦地直翻白眼時,終於開始惶急起來:「先生,請......請不要動粗!」

  獨眼漢子獰笑道:「操你媽的!跟你客氣點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要不是老闆說這段時間盡量不要惹事,你們倆能有機會開口說話?」

  「最後一個機會,滾不滾?」白人漢子將冰冷的槍管頂在了傑克遜德粘糊糊的下體上,望向了珍妮弗。

  珍妮弗頹然道:「我們放棄,這次本來機會就不大,但是『光明之山』的誘惑實在是......」

  獨眼漢子揮手,將傑克遜德如柴禾般扔到地上,後者摀住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馬上滾出這座城市,別讓我再看見!不然,就算是在紐約市政廳的門口,也立即將你們格殺!」白人漢子在床單上用力擦了擦槍管,帶著眾人走出了房間。

  珍妮弗飛快下床,摟住了她的男人:「傑克遜德,你沒事吧?」

  「對了,你看我這記性!」白人漢子又折了回來,在門口看見珍妮弗一覽無餘的火辣身材不禁吹了聲口哨:「老闆說了,對你們的手藝很欣賞,希望以後可以有合作的機會,但如果你們倆還打算在地板上再來上一次,恐怕他以後就只能放棄這個想法了,唔,聯邦特工們離這裡,大概還有十分鐘的車程。」

  作案多達十幾個國家,曾在羅浮宮內順利得手過那幅著名「向日葵」的雌雄大盜對視了一眼,俱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欲哭無淚的表情。

  ※※※

  曼哈頓南,唐人街。

  走進這個以勿街為中心,包括了堅尼街、擺也街、拉菲耶特街、包厘街和東百老匯大道組成的龐大街區,你會發現,自己完完全全踏入了一個古老的中國小城,規模頗大的佛教寺廟,著名的孔夫子塑像,形形色色的中餐館和商店佈滿了街道兩旁,耳邊隨處可聞廣東、福建的方言,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人以一種感覺,似乎腳下所踏的,正是華夏土地。

  然而,美國政府曾頒布過的排華法案,卻將二十世紀初期名動一時的華人黑幫逐漸推向了衰敗,八十年代以後,越南幫開始在這超過8萬名中國移民居住的街區抬頭,目空一切的本性以及野蠻凶殘的行事手段,使得他們逐漸統治了唐人街的黑道,華人在越南幫的眼裡,無疑就只是善良和懦弱的代言詞而已。

  新一代的越南幫首領——阮連成正坐在一家中國茶樓中,大力揉搓著新來女服務生鴿子般柔軟的胸脯,看著懷裡姑娘眼眶中的盈盈淚水,以及旁邊茶樓老闆臉上畏懼的表情,他的心情幾乎愉悅到了極點。

  「老頭,這個月的會費,準備拖到什麼時候給啊?」阮連成在唐人街摸爬滾打了二十餘年,一口中文說得極為流暢。

  「阮先生,您請先放了這孩子吧!生意實在是不好......我去借還不成嗎?」滿頭花白的茶樓老闆欠著身子,低聲哀求道。

  「商會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的保護,交一點費用,不過分吧?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畢竟,越南和中國向來是很友好的鄰居,照顧你們,也是我份內的事情。」 阮連成將手探進了女服務生的衣內,刀條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不過,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我的手下恐怕都會餓死了。」

  他身後立著的十幾個越南漢子立即掀翻了附近的桌椅,清脆的茶盞破裂聲頓時充斥了空空落落的店堂。

  茶樓老闆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神色悲苦,連連作揖道:「我兒子還在唸書,求求您,我一家全指望這小本生意......」

  「去你媽的!」阮連成站起身,惡狠狠一腳踹翻了面前的老人:「裝可憐?少在我面前來這套!」

  那個女服務生猛地掙脫他的手,抽泣著往門外跑去。

  幾個越南人卻搶先攔住了她的去路,帶著猥瑣的笑容,漸漸圍了上來。

  「小婊子!你還敢跑?」阮連成上前一把拽回女服務生,重重一記耳光抽在她臉上:「在唐人街,我就是這裡的總統!被我干,是你的福氣!」

  在女孩絕望的哭喊聲中,阮連成將她按在一張方桌上,淫笑著壓了上去。

  「咦?媽了個巴子,這是在幹什麼?」一個洪亮的聲音突兀響起。

  阮連成停住了動作,惱火地轉頭,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威猛大漢正站在身後冷冷地看著他,店堂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些黑衣漢子,手裡的重型武器正泛著幽幽的冷光。

  「我是越南幫的首領!你們想要幹什麼?!」望著呆若木雞的手下們有槍不敢拔,阮連成竭力吼出的聲音帶著絲顫抖。

  「只有兩個問題,回答令我滿意了,你可以不用死。」威猛大漢中的一個淡漠地道。

  「放你媽的......」阮連成剛開口,遠處一個黑衣漢子沉下了臉,「撲」的一聲輕微聲響後,氣勢洶洶的越南幫首領愕然低頭,卻看見自己的右腿上被扯出了一個猙獰血淋的大洞,整個膝蓋骨已不翼而飛。

  瞬間湧上的巨痛,讓阮連成在發出一陣嘶啞的哀號聲後,蜷曲著身體倒了下去,一隻沉重冰冷的高幫軍靴,隨即重重踏在了他臉上。

  「第一個問題,你可有姐妹嗎?」威猛大漢根本不看腳下的人,低沉地問道。

  「有......我有兩個妹妹。」阮連成滿頭黃豆大小的冷汗,艱難地回答道,肉體上的痛苦折磨在剎那間,摧毀了他的意志。

  「你可曾想過,剛才那個姑娘,也有疼她愛她的家人?不過我想,畜生是不懂這些的。」威猛大漢臉上殺機畢露,冷然道:「第二個問題,你們是不是對『光明之山』有點興趣?」

  阮連成怔了一怔,隨即號哭起來:「我就知道,這是件燙手的活!有一個買家,說是我們能搞到這顆鑽石,就肯付一億美金......」

  威猛大漢低下了頭,凶狠地瞪住了他:「是誰?」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直是電話聯繫,他轉帳了兩百萬的保證金......請放過我,要我怎麼樣都行!」對死亡的恐懼,讓阮連成哭得像個剛被蹂躪過的少女。

  「兩個答案都讓我很不滿意!現在,你可以死了。」隨著威猛大漢緩慢加大力道,軍靴底下,阮連成的臉部開始紫漲發青,五官中逐漸滲出了鮮血。

  威猛大漢近乎欣賞地注視足下的情景,獰笑著擰動起了腳底,模糊不清的慘呼聲中,血泉開始不可遏止地從阮連成口鼻裡湧出,當顱骨在巨大的壓力下破裂的瞬間,一隻眼球「波」的一聲,從眼眶內彈了出來,帶著絲黏液飛到了遠處地板上。

  「看著我幹嘛?留一個,其他都殺了!」威猛大漢揮揮手,皺眉擦了擦濺到褲管上的血漿。

  黑衣漢子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歡呼......

  最後一個幸運的傢伙在老天的垂青下活了下來,威猛大漢蹲在他面前,傲然道:「給你們報復的機會,唐人街有個很有名的地方,多耶斯大街,也就是『血腥之角』,以前就一直是黑幫火拚的好去處,晚上11點,爺爺們會在那裡等!」

  這群突然出現的煞神退走以後,茶樓廳堂內,只剩下了一地血淋的屍骸,和幾個被嚇得蔌蔌發抖的人,而那個越南幫的幸運兒,正艱難地爬向門口——他雙腿的骨頭,已經被打成了十七八截。

  ※※※

  德比爾斯公司的鑽石展出,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展會期間,大都會博物館內氣氛熱烈而不失寧靜,「光明之山」的風采,傾倒了所有的觀眾,就連那位總統和他的夫人,也為這晶瑩璀璨的稀世瑰寶而讚歎不已。

  「敬您,先生,貴公司為為我們提供了強大安全的保護,這次的委託,我很滿意。」凱悅酒店的宴會廳內,尼克舉起了酒杯。

  林野輕輕與他碰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您是位相當慷慨的客戶。」

  「雖然『光明之山』與其他鑽石已經運回了南非,但我恐怕明天也得走了,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去處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能與猛虎公司合作。」尼克真摯地道。

  林野微笑道:「那將是我們的榮幸......」

  此刻,猛虎公司內,所有的人正擠在院落裡,興高采烈地盯著一台被搬到了外面的電視。

  屏幕裡,女播音員正在報道著一則新聞:「一周前發生的唐人街血案已初步查明,據紐約市警局對外發言人宣佈,這次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黑幫內部火拚,共死亡762人,目前,警方已搗毀了六處位於曼哈頓的黑幫巢穴,並正在全力搜捕幾名潛逃的越南籍幫會頭目......」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3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餘孽

早春的午後,和煦溫暖的陽光揮灑而下,猛虎公司的隊員們三三兩兩地聚在院落裡,每天的這個時候,已經成了他們的娛樂時間。

  幾個亞裔漢子正坐在一張小桌邊玩著牌,一支傑西卡丟失已久的口紅,鬼祟地躺在桌面一角,每個人的臉上,都被畫得像只山貓。

  院子的另一端,歐洲大漢們將張破舊的斯諾克球檯圍得水洩不通,一個看上去頗具高手氣質的漢子,正帶著氣定神閒的表情,左右開弓,連連將小球擊落袋底,手裡充當球桿的,卻是根M16的槍管。而他的對手,正帶著深思的神色,注視著檯面上的形式,油光閃亮的偏分頭和身上那件極不合體的小馬甲,似乎證明著,他也是位極具專業素質的高手。

  最受歡迎,同時也是最喧鬧的,無疑仍是王牌娛樂項目——角力。這種由西伯利亞沿傳至今的體力遊戲,如今,也被翻出了新花樣。幾十個赤著上身的大漢在院門不到的空地上扭成一團,人群中吼叫不斷,塵土飛揚中不斷有人高高被舉起,轟然砸落地面。混戰的方式,使得每個人都極其緊張和亢奮,仍然只允許有一人勝出的規則,更是讓這些強壯悍勇的傢伙們玩起來毫不留手。

  傑西卡遠遠站在樓道的窗戶邊,愁眉苦臉地看著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只是在心裡祈禱,現在不會有生意上門。

  角力中,一個倒霉的傢伙在幾雙大手爭搶中被拋出,怪叫著飛了半天高,直落向院門處,眼見著要跌個灰頭土臉時,一個剛跨進來的人輕輕在他身體上托了一把。

  穩穩落地的漢子暈頭轉向地搖晃了一會,突然身軀繃得筆直,「啪」的一個立正,敬禮大吼道:「老闆!」

  正在反敗為勝的馬甲漢子瞄準著袋邊的黑色小球,頭也不抬地笑道:「哪個王八蛋在嚇唬人?明知道我見到老闆就嚇得走不動路......」

  回答他的,是一陣地動山搖的齊吼:「老闆!」

  馬甲漢子手中的槍管「滴溜溜」滾到了斯諾克檯面上,觸電般跳了起來,轉身去望時,那個正走進院落的挺拔身影,可不正是他的老闆!

  林野穿行在猛虎的黑色森林間,清澈的目光逐一掃視著他的隊員們。

  當看見那幾隻手裡捏著撲克的「山貓」時,林野怔了怔,逕直走到了他們面前。

  「老闆,您......您回來啦!」一個額頭上畫著巨大「王」字的大漢神色尷尬地道。

  林野看著幾人臉上式樣誇張的塗抹,溫和地問道:「平時沒活的時候,會不會很無趣?」

  先前那漢子憨笑道:「兄弟們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再說,我們會自己找點樂子。

  「過幾天,公司將會劃個分部出去,到時就不那麼清閒了。」林野笑笑,走向辦公室。

  「老闆......他在對我笑?!」漢子有些不可置信地低聲問道。

  旁邊一個臉上畫著付巨大「太陽鏡」的光頭大漢不屑道:「就你那破樣,連我都沒興趣看第二眼,老闆他又怎麼會對你笑?自然是對著我笑的!」

  「老闆笑起來真是酷,我都看呆了!」另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道。

  ......

  傑西卡破天荒地為林野泡了一杯咖啡,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林先生,您總算是回來了,一個星期以來,他們幾乎要將這裡全拆了!大塊頭整天看不到人,雙胞胎兄弟老悶在房間裡酗酒,那三個殺人狂就只是顧著忙自己的事,也沒人去管管!」

  林野接過她遞上的瓷杯,淡淡地道:「這樣很好,我不希望看到他們整天腦子裡繃著一根弦。」

  「這次的委託,是不是很順利?款項是已經打到了公司的帳戶上面,但我總還是有點不大放心。那個中介人看上去有些古古怪怪的。」傑西卡望著這個頗為護短的家長,無奈地換了個話題。

  林野緩緩道:「索爾斯亞手下的強大情報網,幫助我們省掉了很多麻煩,他是個相當有實力的人,而且,很現實。」

  「那就好,無論如何,一直有委託人上門才是最重要的。」傑西卡笑道,第一眼見到帳戶裡多出來的龐大金額時,她幾乎以為這些不安分的保安們剛去搶過銀行。

  「晚上八點,所有的人在地下室集合,我有話要說。」林野站起了身:「謝謝你的咖啡,我還有些事,晚些時候再回來。」

  「林先生,等等!上次那個陳先生,來找過你好幾次。」傑西卡略有些不自然地道。

  林野微詫道:「四哥?我正要去找他。」

  傑西卡猶豫了一會,忸怩道:「林先生,您能不能明天來我們家吃晚飯?雪莉一定會很高興!再......再順便叫上他?」

  林野心中歎息,點了點頭轉身出門,眼前,童年導師那帶著淫笑的面容再一次閃過。

  跨進位於布魯克林區的黑火分部時,小四正急沖沖地出門,兩人差點撞到了一起。

  「電話裡忘了告訴你,我們這裡很偏僻,唔,你是怎麼找到的?」小四顯得有些好奇。

  林野沒有說話,指了指身後剛剛開走的計程車。

  「你當我是笨蛋嗎?奶奶的!我的意思是,就是一般的計程車司機,也很難找到這條巷子!」小四顯得有些惱羞成怒,揮舞著拳頭叫道。

  「我的運氣,一向比別人要好點。」林野淡漠地說道。

  小四語塞,垂頭喪氣地跟在林野身後進門。

  這幢掛著「汽配改裝」招牌的三層獨立式建築裡,黑火的漢子並不多,正在幾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車前,煞有其事地搗鼓著什麼。

  「你小子,還真看不出啊!誰要你多管閒事的?跟了我們多長時間了?」小四將林野帶到自己房間,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道。

  「我若不管閒事,你現在會躺在某個醫院的停屍間裡。」林野望著房間裡隨處可見的女人服飾,微皺了眉。

  小四神色黯然:「媽的,這次死了不少弟兄,都是我太輕敵......」

  林野望著他憔悴消瘦的臉龐,略帶歉然道:「黑火的動作太快,我們的人若是早到一步,也不會如此。」

  小四瞪起了眼睛:「你自己在紐約才剛站住腳,現在出一點岔子都會讓以前的努力前功盡棄!現在是陳家和那個小日本黑幫之間的事情,你以後絕對不要再插手!」

  林野冷冷地道:「我本就欠陳家的,再說,你是我的兄弟,沒有人能碰!」

  小四望著他堅忍漠然的眸子,頹然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沒改......」

  「環境在變,人也在變,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也不會變的。」林野平靜地道。

  「二叔前幾天在電話裡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是你以後出了任何事情就唯我是問,真不知道我們倆誰是他的侄子。」小四苦笑道。

  林野沉默片刻,低沉地道:「他對我很好,一直以來,我都是知道的。」

  小四搖手笑道:「行了,不說這個,今天來有什麼事?依你的脾氣,只怕是沒那麼好心上門來看我。」

  「我需要一批彈藥,還有一些特殊的武器,但不希望是免費的。你知道我的脾氣,欠一次就已經足夠。」林野緩緩道。

  「這絕對沒有問題,只要有需要,陳家能弄到『白楊』洲際導彈!不過,想和你商量個事,就是上次小巴赤他們用的那幾桿玩意很不錯啊!嘿嘿,能不能充作槍款?」小四帶著一臉壞笑,望向了林野。

  林野直視著「導師」的眼睛,真摯堅定地回答了兩個字:「不能。」

  ※※※

  晚20:00分,林野準時踏入猛虎公司的地下室。

  五百餘人的黑色方陣,早已肅穆寂然地列起。

  林野緩緩穿過縱橫如林的隊列,整個空間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保持著挺直如槍的站姿,帶著瘋狂熾烈情感的眼神,緊緊追隨著他的腳步。

  登上了方陣前臨時搭起的一個高台,林野銳利的目光掠過每一個人的臉龐,他的面容堅毅,身軀挺拔,站在那裡,有如一座孤高的神祇。

  「立正!」戈爾森大吼。

  「轟!」整齊沉悶的一聲大響,猛虎隊員同時跺腳,天花板上的幾盞燈泡被這可怕聲浪震得微微搖晃。

  「敬禮!」

  方陣中的所有手臂整齊揚起,肅然敬禮。

  林野莊嚴還禮,撤手,聲音沉穩而堅定:「在這個公司組建的時候,我就和大家說過,我們,是一個整體。這段日子以來,猛虎經歷了很多,有挫折,也有成功。讓我自豪的是,現在站在這裡的,已經是一支我想要的強大隊伍,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

  「我們腳下所踏的,已不在是那塊冰冷肅殺的土地,而是更為複雜的美利堅。在這個充滿了危險和機遇的國家,靠以前的拳頭和腿,已經完全不能適應生存,我很欣慰,在這一方面,你們學得很快!」林野的語氣略緩:「這次的任務,可以說是全員參與,在我的心裡,它並不僅僅是只是一樁委託,可以說,也是鍛煉我們機動應變,集體作戰能力的一次機會!」

  「在與唐人街越南幫派的槍戰中,我們依靠著強大的火器和良好的現場指揮調度取得了完勝。但是,下一次,要更為完善地做好事先部署,考慮清楚每一個細節,對於我來說,你們的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隊列中,隊員們仍保持著最標準的站姿,但每個人的眼眶卻已莫名濕潤。

  林野負手而立,低沉地道:「幾天以後,公司將劃一個分部出去,唐人街既然打下來了,就不能看著它再落到其他黑幫的手裡,那裡會需要一個五十人左右的小隊,名單將會由張龍教官統一調度。另外,在華爾街的一幢大廈裡,公司有了自己真正的辦公室。第一步或許很艱難,但無疑,已經跨出去了,對大家的承諾,我不會食言。我們,總將有一天嘯傲四海!」

  面對台下,林野挺直右臂,形成了一道堅強美妙的弧線,他直視著他們,清晰堅定地道:「猛虎!」

  方陣裡,所有的漢子抬起右手,組成道道黑色鋼鐵密林,他們狂熱地注視著他,齊聲吼道:「猛虎!!!」

  ※※※

  斯塔騰島,波塞東莊園。

  「姐姐,你別動,讓我來餵你。」阿竹端著一杯水,動作輕柔地從床上托起了火峰流舞的身體。

  不動峰女家長右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面容憔悴地含住了阿竹手裡的藥丸。

  自那天身後的伏敵被掃清後,火峰流舞帶著幾個貼身護衛倉皇而去,而事後,她才知道當時留下的人中,就只是那些修行者逃出了三人!

  「陳進東!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火峰流舞切齒道,一顆流彈打斷了她的臂骨,只怕是終生將落下痼疾。

  阿竹柔聲道:「姐姐,這些天你就住在這裡,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

  火峰流舞怔了怔:「那幾個活下來的大師和我說,陳家這次突然出現的援軍很可怕。能傷害到他們的人,這個世上並不多。流竹,你不要想得太簡單了。」

  「雖然和家族聯盟的這股勢力裡,是存在著一些不可思議的高手,但據我所知,在某個地方,有一些人要比他們可怕得多。」阿竹淡淡地道。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4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隱居者

「傑西卡,他今天真的會來嗎?」雪莉望著窗外漸漸沉下的暮色,有些擔憂地問道。

  「小傻瓜,會來的!你今天已經問過十幾遍了!真不知道我們老闆有什麼好,孤僻內向,像塊木頭似的,還動不動就殺人!」傑西卡對著鏡子小心地塗著睫毛膏,口中抱怨道。

  雪莉的眸子上迅速起了一層霧氣,低下頭小聲地道:「他......又殺人了嗎?」

  傑西卡動作頓住,心中叫苦不迭:「我是說林先生動不動就罵人,他對公司的員工可凶了!」

  「自從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知道,這輩子是不會愛上其他男人了。」雪莉慢慢攪拌著面前的色拉,輕聲道:「他是個堅強的人,就連上次那麼重的傷,都熬了過來。那段日子雖然很苦,但我常常會去懷念,每一天看見他躺在那裡,就在我的面前,就會覺得很安心。」

  潔西卡眼圈微紅,強笑道:「雪莉寶貝,你是我遇見過最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他看上去很冷漠,似乎對什麼也不在乎,但我卻知道,在他的心裡,卻有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純真脆弱的情感。」 雪莉語氣很低,卻很堅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相信,他絕不是一個壞人。」

  潔西卡肯定地點頭,剛想說些什麼時,門鈴聲悠揚地響了起來。

  「林先生一定很在乎你,不然這幾天公司這麼忙,他又怎麼會來?」潔西卡沖雪莉眨眨眼,走出去開門。

  雪莉有些慌亂地望著門口,臉上迅速飛起了兩朵紅雲。

  門剛打開,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就出現在潔西卡面前。

  「迷人可愛的公主,這是我,您的仰慕者,想要表達的一點愛意。」小四笑嘻嘻地從花束後探出了頭。

  傑西卡嗔了他一眼,微笑著接過了花:「進來吧!看在你還知道禮貌的份上!」

  小四看著傑西卡長裙下近乎完美的身材,以及精心打扮過的妝容,突然怪叫一聲掩住了自己的胸口,滿面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不要嚇我!」傑西卡緊張地扶住了他。

  小四慘哼道:「我要死了,你偷走了我的心......」

  「你要是還擋在門口不進去,就真的會死,我會幹掉你。」林野在他身後冷冷地道。

  小四惱火地回過頭:「你小子!沒看到哥哥在泡妞嗎?學著點!哎呀......」卻是被傑西卡大力踢了一腳。

  剛進屋,林野就看到了那對歡喜中帶著些幽怨的眸子,兩人靜靜對視,俱是無言。

  傑西卡性格開朗活潑,小四本又是浪子性格,一時在餐桌上談笑風聲,相處得極為融洽。

  而林野自一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雪莉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為林野面前的盤中添上這樣那樣的食物,宛如一個賢惠溫柔的小妻子般,帶著滿足的淡淡笑意。

  晚餐結束後,傑西卡喚過雪莉在一旁小聲嘀咕了幾句後,笑盈盈地對林野道:「陳先生邀請我去看一場電影,我想,您不會忍心看著雪莉獨自在家洗盤子吧?」

  林野愕然,不等他答話,傑西卡就挽起了小四的胳膊,走出屋子。而導師大人在出門時,還特意回身對著林野做出了「勝利」的手勢。

  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林野走進廚房,卻看見,正在水龍頭邊忙碌的雪莉,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我來幫你。」林野低聲道,同時挽起了袖子。

  雪莉的聲音細不可聞:「不用了,你在旁邊看著就好。」

  不知道是由於心情緊張,還是地上的水漬作祟,雪莉捧著疊洗淨的餐具,剛轉身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摔下。

  林野本能地伸手,清脆響亮的瓷器碎裂聲中,嬌小火熱的身軀撲在了他的懷裡。

  「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雪莉似是再也無法遏止,收緊了手臂幽幽地道。

  林野微感歉疚,抬手輕撫女孩瀑布般的秀髮,低低道:「我從小,心裡就裝著一個人,最大的心願,就只想和她團聚......」

  雪莉抬頭,淺灰色的眸子裡淚水盈盈,顫聲道:「我不要聽,告訴我,在你的心裡,有沒有雪莉的位置?」

  林野靜靜望著她,沉默半晌後乾澀地開口:「你對我如此,我又怎能忘記。」

  雪莉踮起腳尖,冰涼柔軟的嘴唇在林野臉上輕輕一吻,柔聲道:「不管以後會怎樣,我只希望能在你的心裡一直一直呆下去,即使是和別人分享,也不在乎。」

  林野心中百感交集,一時竟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皇后區的一條馬路上,小四和傑西卡正百般無聊地閒逛。

  「不如我們真的去看電影吧?」傑西卡揉著被高跟鞋磨痛的腳踝道。

  「好啊,不過我背你去。」小四彎下腰,轉頭笑道。

  傑西卡猶豫了一會,伏在了那寬闊厚實的後背上。

  「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在幹嗎?」小四托了托背上的姑娘,語氣古怪地問道。

  「你這人,怎麼滿腦子的不堪想法?」傑西卡從側面看到了他臉上的壞笑,不由薄嗔地道。

  小四眼光瞟到了路邊的一間汽車旅館,突然停下腳步訕訕道:「傑西卡,不如我們去那邊,既可以休息,我還能幫你按按腳什麼的!」

  傑西卡帶著一絲羞澀的笑容,緩慢卻用力地一口咬在小四的耳朵上。

  「媽呀!」一聲慘嚎頓時遠遠傳了出去,天上,一輪圓月正笑咪咪地望著他們......

  ※※※

  中國,遼寧省,和甸村。

  這個坐落在長白山脈極深處的小村,全部的居民都是女真族完顏部的後裔,生產方式以畜牧業和農業為主。至今仍保留著濃郁的滿族風情,有高貴言雅的宮庭舞,原始火爆的薩滿舞以及莊重肅穆的先祖祭祀。是黑龍江省為數不多的滿族聚居區之一。

  伊爾根覺羅氏,和甸村中最大的氏族。伊爾根在滿語裡為「平民」的意思,是滿族裡的一個大姓,改為漢姓以後,以姓「趙」「葉」的居多,滿族裡向來有「七關八趙」之說,即滿族人以姓這兩個的最為繁盛。

  披著件馬褂的趙平原,正在屋前的雪地上劈著柴禾,這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有著肩寬腿長的勻稱體型。他的臉窄而長,山根高高隆起,粗重的濃眉下,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而正在動作間無聲斬開那段段粗大圓木的,卻是他的手掌。

  心不在焉地將堅硬衫木劃拉成長條,趙平原不時扭頭去看屋內,堂屋火炕前的八仙桌邊,祖父仍在和那個早上進村的客人輕聲交談著。

  「趙老先生,事情就是這樣,請您無論如何看在過世的林老先生份上,能夠替辛同先生討回公道。」裹著厚厚皮襖的阿竹,用頗為純正的中文道,身後恭謹地立著幾個隨從。

  「容基兄對趙家有恩,他的情,我們沒有一天敢忘。但是,林家接連發生的事,未必都出得太蹊蹺。」趙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面前俊俏男子一眼,緩緩道:「在沒弄清所有的頭緒之前,我們不敢妄自插手。」

  「老先生,我所說的,都能拿出確鑿的證據。你們強大的實力,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復仇方式,請您一定要相信我!」阿竹略顯焦急地道。

  趙老爺子臉上現出笑意,眼神深邃無比:「你是林家唯一的指定繼承人,我自然能夠信得過。」

  阿竹微微偏首,身後一名隨從掏出張嶄新的支票,雙手放到桌上:「請您不要誤會,辛同先生在世的時候,說過這些年來林家欠了你們很多,而當他準備動身來中國之前,卻......」

  「我們就只是些隱居在大山裡的平凡人罷了,趙氏全族三百餘口,向來已習慣了寧靜安逸的生活。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自會斟酌。你的好意,心領了。」趙老爺子不動聲色地推回支票,和聲道:「旅途勞頓,你想必也累了,如果不嫌棄,就在這住上一天再走罷!」

  阿竹臉上閃過濃濃的痛苦失望之色,略略閒談一會後,起身告辭。

  「這個年輕人是林家的什麼人?林辛同又怎麼會死?」西屋門簾掀開,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穿著火紅色袍襖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生得唇紅齒白柳嫩花嬌,一雙大眼睛極為靈動可人。

  趙平原亦走了進來:「林辛同死了?死得好!瑪法,您不是早說過他不是好人嗎?」

  「當年容基兄救我趙家十八人於死牢中,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這些年來,我就只是想盡些綿薄之力,卻沒想到,最終竟是連他的性命也護不周全......」老爺子語氣沉重,魁偉的身軀微微顫抖:「林辛同這個人,急功近利,我對他一直存有戒備之心。容基兄過身後,也曾派你們幾個叔父去查過此事,但卻一無所獲。剛才這個,卻又是他指定的繼承人。」

  小姑娘扁嘴道:「林爺爺人很好,那個傢伙陰陽怪氣的,看上去就不舒服。」

  「今天這年輕人,來得有些古怪,但無論如何,林辛同也總算是容基兄唯一的後人。我想,若蘭帶幾個人暗中再去次美國,細細地理一遍頭緒。如果真是錯怪了他,我們也得去做些什麼的。」趙老爺子沉吟道。

  「我也去!瑪法,我到現在還沒出過遠門呢!小蘭她已經去過了很多次美國!」趙平原叫道。

  趙老爺子眉頭微擰,神色間不怒自威:「你平日心浮氣燥,就連自身的功夫都還沒練到家,還想出去丟人現眼?」

  趙平原苦著臉,連連朝笑嘻嘻站在一旁的胞妹使眼色。

  「瑪法,您就讓哥哥去咯!我會看著他的!」趙若蘭牽起老爺子的手,搖晃撒嬌道。

  趙老爺子溺愛地拍拍孫女的手,無奈道:「也罷!出去見識一下也好,平原你要謹言慎行,凡事不許強出頭!」

  趙平原咧嘴笑道:「瑪法,您就放心吧!我最近很用心地在修習,已經到了......」

  趙老爺子抬手阻止,臉上已隱有怒色:「行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自大的毛病?!」

  趙平原極為尷尬地乾笑幾聲,灰溜溜地跑到屋外繼續劈柴。

  「瑪法,您不要生氣,阿哥他自上次在『鐵門』的人手裡吃了大虧後,最近已經收斂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衝動火暴了。」趙若蘭裝了一袋煙,乖巧地替老爺子點上。

  「這孩子,算起來也是趙家晚輩中的老大,卻一直難成大器,我遲早有一天,要被他氣死。」趙老爺子長長歎了口氣。

  趙若蘭輕笑道:「瑪法,這次去美國,我會小心看著阿哥的,多經歷過一些,他自然就會成熟。」

  「台灣陳家,那年輕人是這樣說的罷?」趙老爺子思忖了一會,沉聲道:「希望我沒有看錯林辛同,不然,那個陳家會死很多人......」

  通往村外的唯一一條小路上,阿竹正坐在疾馳的馬拉雪橇上,臉上,帶著悠然篤定的神情。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5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波塞東的劫日(上)

華爾街的卡米大廈,四十五層的一個單位裡。

  「嘖嘖,不錯啊,想不到野蠻......猛虎公司,也會有稍微像個樣子的一天。」索爾斯亞邁著模特台步,搖曳生姿地走進了這間兩百平米的新辦事處,而裡面,包括林野在內,就只有四個人。

  坐在桌邊的傑西卡輕笑道:「索爾斯亞先生,這間辦公室是好不容易才轉租到的,價錢相當貴,不過環境很好,林先生這次用了很大的心思。」

  索爾斯亞甩著手裡的LV櫻花小坤包,扭到林野面前陰陽怪氣地道:「不管做哪一行,包裝都非常非常的重要!在我的教導下,現在這小子無疑已經懂得了這一點。」

  林野聞著他身上的濃郁香水味,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微笑道:「索爾斯亞,一直以來,你都是猛虎公司最尊敬的合作夥伴和引路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索爾斯亞矜持地點頭:「雖然我一向不喜歡被人奉承,但你說的,卻都是事實,我會繼續帶領你們,直到,猛虎走上軌道為止......」

  巴赤興沖沖地趴在窗邊俯視著腳下的景色,聽到索爾斯亞拿腔捏調的回答,不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子,你,對!就是你!過來!」索爾斯亞左顧右盼一番後,沖遠處歪在一張辦公桌邊打盹的楊滅叫喚道。

  楊滅睡眼惺忪地抬頭,朝著單手叉腰的中介人看了看,又繼續伏下身打起了瞌睡。

  索爾斯亞極為尷尬地杵在原地,臉孔變成了紫紅色。

  林野低低咳了一聲,楊滅身體動彈了一下,無可奈何地站起,晃到索爾斯亞面前問道:「什......什麼事?」

  索爾斯亞將楊滅拖到一邊,神秘兮兮地打開了片刻不離身的筆記簿電腦。

  屏幕上,赫然是楊滅穿著囚服,舉起身份標識牌的正面照片,以及一份密密麻麻小字組成的個人資料。

  楊滅看了幾眼,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連當年的入境記錄也有,第四十一區裡關於我的檔案,恐怕也沒這裡詳細。」

  索爾斯亞得意洋洋地笑道:「在美國,恐怕就連五角大樓裡的情報處,也沒有我手下的線民網強大實際,任何一個身在美利堅境內的人,只要有必要,我能把他小時候穿過幾條開襠褲都查出來!」

  林野緩緩走近,低沉地道:「那和楊滅有什麼關係?我的人,你有興趣?」

  索爾斯亞覺得脊背上悄然爬起一陣涼意,望著他瞬間沉下的臉色,他突然意識到,玩笑有點開大了。

  「我只是無意中查了一下猛虎公司的成員,要知道,每一個合作者,我都需要瞭解他們,這樣才能保證長期有效的夥伴關係。」索爾斯亞連連搖晃雙手解釋道。

  林野臉上先前溫和的神色消失無蹤,眼神漸漸變得凌厲鋒銳:「這樣的事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以後都不要再做,我不喜歡被人窺視的感覺。」

  索爾斯亞乾笑了幾聲,按下電腦的翻頁鍵:「你們誤會了我的好意,對楊滅先生有了清楚的認識後,我給猛虎找到了一件最適合不過的委託,而且是只有他帶隊,才有可能完成任務。」

  隨著幻燈片的轉換,一個目光深邃,面容冷肅,穿著白色訓練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屏幕上,身後的背景,赫然是一面巨大的太極旗。

  「金憲正,四十五歲,韓國跆拳道國家教練,三天前帶著十二名奧運選手出境,來到美國尋求政治庇護。」索爾斯亞輕翻著頁面,選手的照片及資料相繼出現在屏幕上:「由於戰略夥伴上的特殊關係,韓國政府除了外交方面的交涉以外,並沒有過多強硬的舉措。然而,『大韓民國』的強烈民族自尊心,卻讓我接到了這樁有意思的委託。」

  「政治庇護?美國要這些人有什麼用?難道......」楊滅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想法。

  「不錯,這些世界上最厲害的跆拳道高手,在不久的將來會加入美國籍,填補強大的美利堅合眾國某個賽事上的空缺。當然,對外宣稱上,政府方面就只是為這些遭到『迫害』的國際友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罷了。」索爾斯亞神色頗有些不屑。

  傑西卡咋舌道:「這樣也可以嗎?怎麼和兒戲一樣!」

  索爾斯亞笑道:「小姑娘,國家與國家之間,本來就像兩個小朋友相處,今天可以在一起做遊戲,明天或許又因為一塊糖果而打架。而現在,那些叛國者所充當的,正是那塊送上門來的糖果罷了。」

  林野沉默片刻,緩緩道:「這是政府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索爾斯亞猶豫了一會,頹然道:「和羅森那老傢伙有關係!政府方面收到的情報,韓國人派了一支沒有任何在案記錄的特種小隊入境,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刺殺這些背叛國家的選手。本來這事不歸羅森管,然而負責保護這些選手的幾個安全機構頭目,都是羅森的人。對了,也就是上次幫你們擺平唐人街事件的那幾個傢伙。然後事情就變成,羅森向他們建議多聘請一支專家組成的小隊,沒人比這隻老狐狸,更瞭解那些廢柴特工們的實力了。」

  林野微微一怔:「指明是猛虎公司?」

  索爾斯亞滿臉氣憤的神色:「這就是羅森最高明的地方,他只是讓那些人出錢來找我,半個字也沒多說過。哼!政府的錢就那麼好賺嗎?自然是要我照顧你們這幫小子的生意!」

  「阻止暗殺,也不是什麼太高難度的事情,完全可以辦到。一句話,以殺治殺!」楊滅臉上已經找不到半點睡意,冷靜地看著林野道。

  「那支韓國刺殺小隊的資料我這裡完全沒有,只知道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特種尖兵,楊先生,說句老實話,要不是恰巧見到關於您的資料,我還真不敢把這件委託交給你們公司。」索爾斯亞用近乎仰慕的目光看著楊滅,歎息道:「像您這樣的高手,再加上那兩位先生,不但是最強的殺人組合,還是最為完美的鐵三角,沒有人能在你們的保護下殺人......」

  「要我們怎麼做?」林野打斷了索爾斯亞的喋喋不休。

  索爾斯亞對頸中比劃了一個手勢,神態輕鬆地道:「唯一得到的確切情報,一共是二十一人,全部幹掉,就算完事,美國軍方會處理。依韓國人的性格,成功與否,就只是一次的事情。」

  「林先生,您的電話。」傑西卡站起了身,臉色微紅地小聲道。

  林野走過,接過電話低語一番後,望向了索爾斯亞:「我要的那些東西,你找到了嗎?」

  「真是見鬼!你把上帝之手當成了情報處探員?我真不知道欠了你們這幫小子什麼!」 索爾斯亞氣呼呼地敲擊了幾下鍵盤,屏幕上出現的,赫然是阿竹的大幅照片。

  「唔,表面上看起來,我們面前的這個漂亮年輕人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旅美攝影師,日本籍,二十六歲,慶應義塾大學畢業的研究生,所有的身份證明都顯示了一點,他不但年輕,還清白的像個處女。」索爾斯亞打開自動幻燈播放,一張張阿竹與林辛同在各種場合下的近照陸續閃過:「四年前,他在亞特蘭大與世界首富之子相識,由於性取向方面的合拍,再加上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兩人很快便生活在了一起,而四年後的今天,他卻成了林家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索爾斯亞臉上現出嘲諷笑意:「聯邦調查局的那些傢伙們到現在都還在查他,可卻毫無所獲。這個年輕人,要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過,那就一定是條會變色偽裝的毒蛇!而我手下的幾個追蹤高手,在跟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找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一張清晰的遠景呈現在眾人面前,咖啡廳的角落裡,阿竹正在和一名女子交談著什麼,舉止親密,女子的臉孔雖只被拍到側面,但無疑,還是讓林野一眼就認了出來。

  「火峰流舞。」他沉聲道。

  索爾斯亞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火峰流舞,日本最大黑道家族的新任家長,本月初入境,應該是一直呆在紐約。我很好奇,這兩個身處不同世界裡的男女怎麼會有交往,聯想到新首富的國籍,就試著打電話拜託了一家日本境內的合作公司,結果查到,火峰流舞還有一個弟弟,名字叫做流竹,常年不在日本居住,可惜的是,沒能找到照片。本來我還以為他們是在日本時的戀人,林,你不覺得,這兩個人長得很相似?」

  林野心中念頭電轉,緩緩開口:「索爾斯亞先生,你說的委託,什麼時候開始?」

  索爾斯亞噘嘴道:「最好是現在,那些選手們現在雖然已經在聯邦特工們的保護下,但我還是不大放心。」

  「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明天,我的人會和你聯繫。」林野道。

  索爾斯亞神色古怪地道:「一個晚上?你想要做什麼?」

  「自這個年輕人繼承林家產業後,我就很清楚他之前充當了一次什麼樣的角色,本來一直在考慮該如何處理。」林野的笑容讓索爾斯亞有些不寒而慄:「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是敵人的朋友,這樣,就簡單多了。」

  斯塔騰島,波塞東莊園。

  夜色已深,風很大,樹影搖曳,黑暗中,猶如起舞的厲鬼。

  高聳的圍牆上,兩支不停轉動的攝像頭似乎同時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起自己單調的軌跡。

  它們之間的牆頭,悄然升起一把利鉗,動作間,電纜很快被剪去一段缺口。

  大約十幾條黑影,陸續從牆頭翻進,沿著燈火的死角處,輕靈迅捷地潛向莊園正中的一幢單體別墅。

  而最後的一人,卻坐在了圍牆上,慢慢從背上卸下了一支背囊。

  「布魯斯,借個火。」守衛加西亞從口袋裡摸出煙卷,叼在了嘴上。

  他身邊的一個大漢聞言停下了腳步,掏出打火機,嚓然打著,加西亞湊頭去點時,卻隱約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撲」的輕響。

  轉頭去望時,除了那幾盞要死不活的探照燈外,黑沉沉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見鬼,這該死的風!」加西亞回身想繼續把煙點著時,卻正看見同伴筆直地向後仰倒,ZIPPO打火機良好的防風性能使得它仍帶著火苗,蹦達到了旁邊的地上。

  加西亞一把摘下了肩上的MZ-35,剛拉上槍機時,後腦上覺得微微一麻,剎那間,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飛過。

  這個兩百多斤重的漢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腦後,原本那塊有著茂盛毛髮,溫軟頭皮和堅硬顱骨的所在,卻已經被一個濕淋淋的大洞代替,在手指直接觸碰到一團熱乎乎的軟膩物體時,無邊無際的黑暗在瞬間,將他悄然吞噬。

  整個莊園裡,像這樣的游動巡邏哨,共有三十八人。

  短短一分鐘之內,他們變成了三十八具毫無意識的屍體,每個人腦袋上的貫穿洞穴中,都在寒風中騰騰地往外噴著熱氣。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5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波塞東的劫日(下)

楊滅如同一個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般,帶著些興奮地為M40A1換上了一支沉重的彈夾,垂在圍牆邊的雙腿愉快地晃蕩著,緩緩抬起了槍口。

  紅外狙擊鏡裡,波塞東莊園清晰地呈現在楊滅眼前,「一,二,三......」在心裡數到八時,他頓住了不斷移動著的槍身,唇邊浮起了淡淡笑意。

  「拉塞爾,你說昨天晚上那個婊子的功夫,怎麼樣?」燈火通明的小崗亭內,一個守衛滿臉亢奮地問道。

  另一個捧著保暖杯的大漢快活地笑了起來:「真是他媽的棒極了!還從來沒遇見過能抗住我們三個人整晚上的小妞,她算是第一個!」

  旁邊幾個無精打采趴在桌邊的守衛紛紛來了興致。

  「你們這兩個傢伙,昨晚上又去哪快活了?」

  「那娘們真那麼厲害?什麼時候我們輪休也去試試!」

  「媽的,快說在哪?我都快一個月沒碰過女人了,每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老二幾乎要頂到天花板上!」

  一聲輕微的玻璃碎裂聲打斷了他們的討論,那個叫做拉塞爾的大漢身體搖晃了一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前額上突然探出了半截金屬體,一股血漿正源源不斷地從旁邊的縫隙中湧出,將他手裡的保暖杯激得水花四溢。

  「嗤」的一聲,那半截大約拇指粗細的銀色金屬體突然漲開,在拉塞爾的上半個腦袋猶如吹滿了氣的魚鰾般鼓起爆裂的瞬間,分裂成了無數鋒銳的碎片,尖嘯著撲向了崗亭內的一切!

  「撲撲撲!」,一連串密集的切入聲過後,先前還生龍活虎的守衛們俱已仆倒在地,如蝗群般密集襲來的細小彈片在同一時刻,將他們的身體扎得千瘡百孔 。離拉塞爾最近的一個守衛,整個面部已經被穿成了一個粘乎血淋的蜂巢,而他的手,仍在輕微地抽搐伸抓著,彷彿,還在繼續著某些意猶未盡的動作。

  楊滅在狙擊鏡裡注視著這一切,放棄了打算補漏的想法。吸了口氣,幾乎是毫無停頓地轉換角度,連開七槍後,他看都不看剩下崗亭內的情形,拎起耳邊的無線電,輕輕在話筒處敲了兩下。

  離單體別墅不遠的一座假山邊,安東尼奧操縱著手裡的遙控,口中喃喃念叨:「去吧,小寶貝,去讓那些壞人知道你們的厲害!」

  與此同時,別墅的內部突然衝出了大批武裝守衛!

  「我們好像被監控發現了。」巴赤敲了敲腦袋上的巨大頭盔,鬱悶地道。

  正當第一個守衛以完美的魚躍俯臥,在別墅門前的花池邊擺出防禦架勢時,兩輛貼著兔寶寶圖案的小卡車氣勢洶洶地殺到了他面前。

  守衛下意識地舉槍對準地上的玩具車,臉上表情尷尬無比。

  極其微弱的觸發聲後,徒然亮起的熾烈白光灼傷了每一個守衛的眼睛,安東尼奧陰笑著放鬆了手下的按擎。

  林野沉默地站起,逕直向別墅走去,身後簇擁著的猛虎隊員們手中,擰上消聲器的衝鋒鎗瘋狂彈跳著,割麥般將守衛掃倒一片!

  一邊倒的屠殺後,大門被轟然推開,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正在客廳裡惶急地撥著電話,沙發上,鎮定地坐著一對男女。

  「不用試了,所有的通訊線路已被完全切斷,無線訊號也被屏蔽,當然,除了我們自己的。」戈爾森冷笑道。

  「我們見過,拳手先生,聽我弟弟說,您也姓林?」火峰流舞挽起耳邊的一束頭髮,風姿撩人之極。

  林野的聲音冷得像冰:「姓什麼,並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今天會死在這裡,這就已經足夠。」

  「口氣不小,但實力卻不知道夠不夠?」火峰流舞身邊面容慘白的男子輕蔑地道。

  林野做了個手勢,身邊的槍口同時抬起,猙獰地對準了這一男一女。

  「我想知道,新一任首富在哪裡,你們就只有一次機會選擇,回答,或是死。」林野面無表情地道。

  火峰流舞咯咯嬌笑:「林先生,忘了為您介紹,我身邊的這位,是日本現在最強大的忍者流派——紀伊流的傳人,鬼束村正先生,他今天正好來探望我這個朋友,還順便帶來了一些手下。」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客廳二樓迴廊邊,毫無聲息地站出了兩排黑衣蒙面人,背後俱是背著三尺長的黑鞘武士刀。

  「這些都是紀伊流的上忍,能死在他們手裡,在日本也代表著很大的榮耀呢!台灣的陳動雷先生,就是享受這種高貴禮遇的支那人之一。」火峰流舞笑道。

  林野眼角跳動了一下,右手放在身後迅疾做了一個手勢,十幾把衝鋒鎗頓時齊齊開火,剎那間客廳內彈雨橫飛,先前那個管家連哀號聲也未發出就已被打得支離破碎!

  鬼束村正冷笑,單手提起火峰流舞,身軀游魚般倒滑而退,右足前踢,沉重寬大的三人沙發直飛而起,恰恰擋住了身前襲來的全部子彈!

  尖利的呼嘯聲響起,一枚枚閃著寒光的四角形鐵器暴雨般從迴廊上疾灑而下,撲向猛虎的陣營!

  「啪啪」聲中,幾乎是每個猛虎隊員的身上都被密集擊中,但是,卻無一人倒下!

  鬼束村正揚手,火峰流舞如同毫無份量般被拋至二樓,幾個忍者立時掩近,將她護在身後。

  「看樣子,你們今天做了充足的準備。」鬼束村正活動著手腕,頗為英俊的臉上殺機畢露。

  「我還不至於笨到不懂得防範,你們那點東西,早有耳聞了。」林野徑直向他走去。

  大廳裡,裝備著避彈衣和ZR型防暴鋼盔的猛虎隊員們密集開火,忍者們反手拔出身後的雪亮利刃,如鬼魅般左突右閃,雙方的距離已越來越近!

  鬼束村正翻手抽出一柄短小的雙刃利器,上身微微前傾,目光中,已帶上了嗜血前的興奮。

  林野走到他身前三米處站定,面無表情地勾了勾手指:「來,不要讓我失望。」

  巴赤雙手玩具般各執一把衝鋒鎗,大吼著猛烈駁火,猛虎公司的自備轉輪由於無法消聲而未曾裝備,這讓他委實惱火不已,相對來說弱小了幾倍的火力,使得所有的隊員們都沒有了以前那種橫掃一切的擊發快感。無聲無息的,一個矮小精悍的忍者從二樓壁邊輕輕借力,直撲向巴赤頭頂上空,燈光下,手中高高揚起的刀鋒正閃著森然寒光。

  鬼束村正雙腿微曲,猛然繃直,身軀一閃而沒,竟是瞬息間到了林野身側,望著似乎是毫無反應的對手,他獰笑著揮起了利刃。

  眼見手中的武士刀即將斬下那巨人的頭顱,矮小忍者目中散發出了野獸般的狂熱光芒,刀鋒不比暗器,即使眼前是一段純鋼,他也有信心將之一斬為二!

  冰冷的刃口在林野咽喉處三寸不到被截停,鬼束村正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被敵人牢牢擒住,並一分分地扭曲。骨骼碎裂的劇痛,使得他竟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正攻擊的,是一架張開陷阱大嘴的鋼鐵機器。

  林野緩慢握拳,抬臂,遺憾地搖頭:「這,就是你們日本的國粹?」

  一記凶狠的鐵拳直接轟在了鬼束村正的面門上,這個驕傲的,從不蒙面的紀伊流特忍,筆挺的鼻樑立即粉碎凹下,鮮血從鼻腔口腔內狂噴而出,整個人被這強大的力量砸得筆直飛起,轟然落在遠處的地面上,如同一條被踢中了胃的流浪狗般,蜷縮著身軀嘔吐起來。

  就在鋒銳的刀鋒即將接觸到巨人頭上的鋼盔時,巴赤突然擰身,手中槍托反轉,惡狠狠地砸在那個偷襲的忍者腹部。

  狹長冰冷的槍托毫無停頓地直接破肚而入,穿過整個腹腔,撞飛一段血淋淋的脊椎骨後,從忍者背後探出了頭。一大塊脾臟帶著縷長長黏液,從破裂的腹腔口滑落,掉在巴赤的肩頭。巨人滿不在乎地甩動槍身,將那忍者的屍體遠遠拋出,笑罵道:「狗日的!當老子傻大個嗎?」

  紀伊流忍者們已經完全衝入猛虎的陣營,雙方激烈地展開了近身對攻,而數量幾乎是對手一倍以上的忍者卻漸漸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近戰似乎對他們更為不利!那些魁偉的黑衣大漢們,在拋掉了武器之後,直如厲鬼般強悍可怕。己方經過嚴格訓練過的搏擊術和刀法,在他們的利腿前竟如兒戲般蒼白可笑。

  更為直接,更為凶狠,更為致命,在這些方面,似乎極少有人能夠超越猛虎!久未有過的近身格鬥和空氣中逐漸濃烈起來的血腥味,使得漢子們興奮地微微發抖,在這一刻,他們又變成了,那些殘忍而嗜血的黑市王者!

  林野掃視了一眼戰局,唇邊掛上了抹譏諷的笑容,對搖晃著站起的鬼束村正冷冷道:「休息好了嗎?不如我們繼續?」

  內心中的強烈羞辱感使鬼束村正微微顫抖起來,噴發而出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燒沸,長吸了一口氣後,兩枚碩大的四角型鐵器從他手裡急發而出,翻轉尖叫著,帶著匪夷所思的彎弧曲線,一左一右向林野合擊而去。

  毫無停頓的,鬼束村正連連揚手,大蓬帶著詭異碧綠光芒的極薄菱形鐵器呼嘯而至,暴雨般急撲向林野。

  林野淡漠地看著雙臂下垂,如蛇般跟在暗器後急速游弋靠近的對手,向左踏了一步。

  「奪奪奪!」密集連串的打擊聲後,所有的鐵器俱深深嵌入了林野身後的那堵牆中,鬼束村正駭然看到,那個年輕的對手在一步橫跨之後,向左側繞了一圈,急衝向自己,疾行中帶起的風聲,竟厲厲呼嘯!

  如果說前面鬼束村正心中是獵獵戰意和不屈鬥志的話,那麼,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冰冷徹骨的巨大恐懼。一直以來,最令他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用將近二十年時間殘酷訓練換回的速度,可怕到無法想像的速度!

  而在今天,對戰敵手的速度,竟要遠在自己之上!向來已習慣於看到敵人在面前呻吟慘號,扭曲死亡的鬼束村正,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深深的,為之戰慄的恐懼。

  鬼束村正急速變換著身形,有如一縷黑煙般衝向別墅大門,臉色已隱隱發青,他略回頭瞥了一眼身後仍在不斷接近的敵人,探手入懷,摸出一物大力扔向地面。

  「波」的一聲,大股的黑煙瞬間瀰漫在客廳內,鬼束村正猛一點腳,人騰空掠起,大門,已近在咫尺。

  如同無法抗拒的夢魘般,一隻冰冷的手毫無聲息地捏上了他的後頸,將鬼束村正懸空舉高,砰然砸向地面!

  鬼束村正的臉部狠狠地撞上堅硬地面,全身多處關節的骨頭在這次可怕的撞擊中徹底粉碎,低低的,野獸般的哀號聲中,他慢慢抬起了頭,整個下巴已經完全消失,剩下的,是堆擠在一起的爛肉,當中夾雜著破裂的舌頭和幾顆翻出的牙齒,血液不斷地從肉縫中滲出,混在透明唾液中墜落地面,蜿蜒成暗紅粘稠的一片。

  慘烈的肉搏戰,此時已經結束,地上四處倒滿了忍者血肉模糊的屍體,火峰流舞遠遠被幾個猛虎隊員用槍指住,神色中,帶著一絲驚惶。

  林野緩緩在鬼束村正面前蹲下,靜靜凝視他已經凸出眼眶的兩顆黑紫色眼球,歎息道:「你,實在不該去惹我的朋友。」
dearator 發表於 2007-11-15 19:26

正文 第七十章 鐵三角

別墅並不是很大,猛虎隊員們搜尋一遍後,格殺了全部的活口。

  「老闆!沒找到那小子!兄弟們傷了兩個,沒人掛!」阿塔爾在二樓迴廊上探出頭吼道。

  林野微微點頭,鬼束村正倒在他的腳邊痙攣不已,兩隻眼球凸在眶外,看上去,就像是只剛被踏過一腳的蛤蟆。

  一個猛虎隊員拎著火峰流舞的頭髮,將她直接拖到了林野面前。

  「林......林先生,我想您一定不會為難一個女人。」火峰流舞竭力想維持臉上的鎮定神色,語氣中卻帶著絲顫抖。

  林野伸手,旁邊一個漢子立即遞上把M16A1,他提起槍,一隻腳踏上了鬼束村正的頭。

  「火峰小姐,我要找的人,他在哪裡?」林野淡然問道,手中的槍管慢慢插進鬼束村正破裂的面部。

  在鬼束村正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火峰流舞驚恐地看著那根烏黑槍管邊噴出的血泉,臉色變得煞白,全身不由自主地開始蔌蔌發抖。

  林野手下漸漸加力,槍管直頂到鬼束村正的喉頭,可憐的紀伊流特忍劇烈翻起了胃,渾濁的嘔吐物夾雜著血液一起湧了出來。

  「你們殺了我吧,我什麼也不會說的。」火峰流舞咬牙道。

  幾乎是立刻,林野手中的槍身輕震了一下,短促的擊發聲中,一枚金燦燦的彈殼帶著縷青煙,輕盈地劃過火峰流舞面前,鬼束村正的頭顱,在瞬間如同被踏破的西瓜般爆開四裂。

  一塊溫熱的頭皮飛來,粘在了火峰流舞身上,不動峰女家長頓時如觸電般彈起,尖叫聲迴盪在客廳內,久久不歇。

  「陳家的老三,沒惹到你們罷?」林野的手探上了火峰流舞喉間,低低道:「在我的心裡,就只有朋友和敵人之分,很可惜,你屬於後者.....」

  月色,從雲層間灑下,清冷而淒然。

  斯塔騰島的輪渡口處,一群挺拔強悍的身影緩緩行進,步履從容。為首的一人,手中提著只黝黑的方型物體,行動間,有粘稠的液體滴滴從內墜落地面。

  、

  遠處,波塞東莊園的上方噴發著熊熊烈焰,映紅了半邊天空,不時有絢爛的火星伴著爆炸聲飛揚而起,宛若節日的煙花。 

  ※※※

  布魯克林區西郊,坑坑窪窪的破舊公路旁,一幢灰沉沉的小樓孤單矗立。

  建築周圍,拉起了灰褐高聳的鐵絲網。荷槍實彈的警衛密集梭巡其間,如同馬蜂般戒備著自己的母巢。樓房牆體上各個角落,暗黑色的電子監控幽靈般窺探著四處。鮮紅色的大幅警示標牌上,就只有一行字——「擅入者格殺勿論」。

  「滴滴!」一輛輕型卡車蹣跚著從公路遠端馳近,停在唯一的入口處長長鳴號。

  兩個制服上印著「FBI」字樣的警衛走到鐵門邊,黑洞洞的槍口毫不掩飾地抬起,楊滅從卡車駕駛室內探出了頭,晃了晃手裡的證件。

  鐵門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卡卡」聲後緩慢拉開,卡車屁股後噴出一陣青煙,搖晃著開進。後斗中,載著滿滿噹噹的大小木箱。

  「你......你好,我們是猛虎公司的,來協助這次的安全保衛工作。」楊滅跳下車,略有些結巴著道。

  大約有十幾個警衛圍了上來,一個腆著肚子的中年頭目走上來打量著楊滅,接過他遞上的證件翻了翻,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們就是那支專家小組?」

  胡恩搖下了車窗,有些疑惑地道:「就是我們,有什麼問題?」

  「我們只是對所謂的專家很好奇,哪方面的?要知道,在聯邦調查局,還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精英敢自稱專家!」那頭目眼中的不屑呼之欲出,身邊的警衛們哄笑起來。

  安東尼奧從另一側下車,冷著臉走到後斗邊卸起了木箱。

  「你們就來了三個人?上帝!現在這個行當看上去越來越好混了。」中年頭目嘲諷道。

  楊滅似乎對他的話並不在意:「那些運動員在哪個樓層?我們需要一張詳細的平面圖。」

  「年輕人,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們,為了引那些刺殺者前來,上頭已經把這裡的位置捅給了媒體。韓國的特種部隊,可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好對付!」 中年頭目冷笑,喚過了身邊一名警衛:「卡爾斯,把『專家』先生們帶到頂樓,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不要讓別人認為我們不配合!」

  大刺刺地沖楊滅點點頭,中年頭目帶著警衛們揚長而去,只留下了一個看上去有些單薄的年輕黑人。

  「操他媽的!這傢伙可真是囂張!」胡恩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艾裡克羅先生是這樣的,其實他人很好,這段時間的壓力大了一點,說話未免有些過火,別往心裡去。」那黑人小伙笑著沖楊滅伸出了手:「我是卡爾斯,很高興認識你們!」

  樓房的內部空間並不是很大,但卻有如迷宮一般,分隔開的獨立單位極多。楊滅三人跟著卡爾斯在曲折複雜的樓道裡轉了半天,走進了位於頂樓的一個房間。

  曾經在索爾斯亞電腦上見過的那個中年人,正坐在桌邊,自弈著一盤圍棋,對走進的眾人視若無睹。

  楊滅環視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屋子,疑惑地問道:「就他一個人?」

  卡爾斯笑道:「其他運動員都在調查局的總部,那兒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這位先生是自願和我們來這裡的。」

  「自願?」楊滅有些被弄糊塗了。

  「要釣魚,總需要有餌。」那中年男子頭也不抬地道,英文生硬晦澀。

  「金先生,我們受到委託來保護你,這段時間希望能夠相處愉快。」胡恩極有風度地道。

  金憲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連半個字,也沒有興趣溝通。

  接下來的日子裡,保護者與被保護者之間,並沒有像胡恩希望的那般關係融洽。

  在索爾斯亞的強力干預下,整個頂樓自楊滅三人進駐的那一天起,成為了封閉式的禁地,每天的食物就只是由卡爾斯送到樓梯口。對於這些外來者被批准的越權行為,探員頭目艾裡克羅極為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金憲正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作為被刺目標應有的恐慌情緒,就只是整日沉浸在黑白世界裡,安靜而淡漠。

  胡恩對圍棋早在四十一區時就曾有涉獵,也為之心醉過一段時間,然而,面對著棋盤邊的那張冷肅面孔,他卻半點沒有上去討教一番的想法,日子過得頗為無聊。

  而安東尼奧,無疑是三人中最為忙碌的一個,陸續地為樓層的每一處角落裝上微型攝像頭後,他開始搗鼓起了那些威力強大的粉末。

  時間,飛快地流逝,不知不覺間,十多天已經過去,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就當所有的人都似乎有些懈怠的時候,殺機,悄然襲來。

  隆隆雷聲中,瓢潑大雨籠罩在天地間,又到了最難捱的凌晨時分。

  風雨交加中,灰色小樓似乎也在蔌蔌發抖,鐵絲網圈起的空地間,幾個披著雨衣的警衛不時往手裡哈氣,麻木機械地跺著腳,惡劣的天氣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比大多數東西都要可怕得多。

  「撲撲撲!」幾聲微不可聞的槍響後,空地間的巡邏哨倒了一地,淒厲的警報聲響起的剎那,所有高處的探照燈在同一時間破裂熄滅!

  樓房的各處窗口,陸續噴出了長長的火舌,橫飛的彈雨呼嘯掠過空地,鑽出鐵網,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正對著小樓的公路另一側,兩桿配備了熱成像顯示儀的重型狙擊槍悄然抬起,低沉而急促地連連擊發,15.24mm直徑的彈頭帶著強悍穿透力,輕而易舉地將混凝土牆身後的警衛們逐一擊斃。

  短短兩分鐘後,樓房內就只剩下了幾處零星槍聲,一群黑影潮水般湧過狹窄馬路,大號虎鉗輕鬆將鐵絲網撕開,小樓,似乎已完全失守。

  第二層的樓道邊,探員頭目艾裡克羅正趴在地上打著擺子,他完全沒有想到,來自韓國的刺殺尖兵們居然攜帶著有「重型狙擊槍之王」之稱的貝瑞塔!這玩意能在1公里外輕易擊穿裝甲車的鋼板!

  馬路對面,俯臥的兩名狙擊手很是疑惑,樓房頂層內,本應只有人體才能呈現的紅色,在熱成像顯示儀裡隨處可見,就在他們茫然移動著槍口時,死神卻已在頭頂獰笑著揮起了鐮刀。

  楊滅如幽靈般出現在一處窗邊,M40A1的槍身早已在手中捂得發熱,略一探頭後,抬槍,掃視,砰然擊發,望著狙擊鏡裡緩緩僵直的人影,他推了推眼鏡自語道:「也不怎麼樣。」

  一身標準夜戰裝備的韓國尖兵們在掃蕩過各個樓層後,終於到達了頂層,他們之中無一不是精挑細選出的高手,行動間極為默契謹慎。剛出樓口,就分成了若干小組,四散搜尋起來。

  曲折的樓道南端,一隊刺殺小組忽然停住了步伐,其中一人慢慢蹲下身,幾根繃得筆直的細小鋼線赫然出現在膝蓋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幾人極其小心地拆掉了埋在牆壁兩端的集束手雷,剛邁步,一根漆成黑色,離地不到兩寸的鋼線被直接踏中,「轟!」咆哮而來的火雲和衝擊波,剎那間將他們扯成了一堆碎肉!

  另一組尖兵動作極為迅速,以「之」字型路線的流暢掩護陣型,不到幾分鐘已經突破到了樓層中端,就在他們剛踢開一間房門衝進的時候,「嗡嗡」聲大作,一輛巴掌大的小坦克緊跟著馳進屋子。

  尖兵們望著坦克頂蓋上塗著的「FUCK」字樣,面面相覷,一時腦筋徹底短路。

  安東尼奧坐在一間空房內,漫不經心地按下遙控器上的觸發鍵後,望了眼面前的監控顯示器,又拎起了另一支遙控。

  由樓房後方攀至頂層的一支小隊,卻極其運氣地由窗口破入了刺殺目標所處的房間。

  然而,在金憲正的身前,一名矮小男子手中的強大火器,卻將闖入者的身體連同整堵牆壁在瞬間化為齏粉......

  一夜之間,刺殺小組全軍覆沒,而美國的聯邦探員們似乎死得更多。雖然並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這些倒下的亞裔漢子是來自韓國,但無疑,這兩個所謂戰略合作夥伴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微妙和緊張起來。

  「雖然我不喜歡你們,但還是想說聲謝謝。」猛虎公司的新辦事處內,一臉嚴肅的金憲正深深鞠躬。

  楊滅猶豫了一會,有些好奇地道:「這是我們的責任......能問問,你為什麼要來美國嗎?」

  「我的父親,現在在朝鮮,因為這層關係,我的生活上受到了一些特殊的關照,常年下來,厭倦了。」金憲正神色黯然地再次鞠躬,告辭而去。

  「我就知道你們行的,那些韓國人又怎麼能和林手下的鐵三角比?」索爾斯亞扭到楊滅身邊,似是要大加讚賞時卻變了臉色,遠遠逃開。

  「楊,你們的身上,怎麼都有股臭味?」傑西卡掩著鼻子大叫道。

  胡恩無奈地道:「唔,因為我們帶了一大堆豬肉和牛肉去,時間長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秘書小姐,你不會想知道,天天幫這些變質的臭肉加熱,是個什麼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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