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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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82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3 11:35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遠交近攻
    與此同時,襄陽城州牧府內大張筵席,劉備等人開怀暢飲,高談闊論。劉備死里逃生,惊魂略定,但想起前事,仍是心有余悸,道:“這次可真說的上是十分惊險了,當日我本不愿去東吳,不知孔明先生為何一再要我前去。仁祿,孔明先生是你師父,他的心思你一定知道,你來說說看。”

    趙云搶先道:“這次我可是終日提心掉膽,生怕主公有什麼差池。如今我們擁有四州,實力比孫權大多了,孫權要提親也該向匈奴那樣,送夫人上門成親,這才像話。如何還要讓我們前去,這明顯于理不合,其中定有詭計,而諸葛軍師卻還讓主公前去,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賈仁祿道:“孫老流氓肯定是在耍陰謀,這點已是不待人言而后知的。可是孫權的地盤雖然不大卻擁有長江天險,易守難攻,既便是發兵百萬也是難以取胜,這點也是不待人言而后知的。要是沒有長江做他的護城河,都不用孔明先生,光老子出馬,就能讓他死上八百回。我們既然沒法收拾得下他,那他在這場戰爭中便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倒向我們,則我們輕取天下;倒向曹操,則曹操輕取天下,這種人如何能得罪?而孫權卑鄙陰險,下流無恥,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若是稍有得罪,必然心怀忿恨,明里打不過你,便會在背地里向你捅刀子。所以寧可他得罪我們,不可我們得罪他,否則他一旦心有不忿,倒向曹操,在我們和曹操打的你死我活之際,背地里擺我們一道,我們可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孔明先生也就是看到這一點,才迫于無奈答應他的無禮要求,勸主公前往東吳成親。如今天下鼎足三分如同戰國時七雄混戰一般,要想一統天下,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劉備最關心的就是如何一統天下,忙問道:“哦,什麼方法?”

    賈仁祿道:“遠交進攻。”

    劉備沉吟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賈仁祿道:“戰國時天下七雄並立,互相殺伐,數百年不休。就在中原諸侯哄搶地盤,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的時候,一向縮在西陲從不參與爭斗的秦國漸漸強大起來,經過連續几代有道之君的勵經圖治,秦國終于具備一統天下的實力,然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秦國雖連續重創六國,卻遲遲不能一統天下,這是為什麼呢?”

    劉備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點了點頭,手捋胡須,默不作聲,賈仁祿續道:“就是因為兼並的方法不對路子,當時除秦之外,尚有六個諸侯,先時秦國出兵全憑喜好,今天看這家伙不順眼,就去打這個,明天看那家伙不順眼,就去打那個,因此地盤和狗啃似的,東一塊西一塊,有些地方甚至根本挨不上。秦國國王眼見著要一統天下,可卻老是看不到成功的一天,急得抓耳撓腮,就在這時,魏國人范睢避禍逃到秦國,向秦王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是遠交近攻,范睢對秦王言道遠交可以離人之歡,近攻可廣我之地,自近而遠,如蠶食葉,天下不難盡矣。秦王聞言恍然大悟,便用范睢之謀,遠交近攻,從此以后專心攻打趙、魏、韓這三個鄰國,而同齊、楚、燕交好,最后結果也如范睢所料一般,秦國一點一點的蠶食諸侯,最終在秦始皇時一統天下,若是沒有遠交近攻,我看戰國紛爭起碼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如今形勢也是一樣,我們一會惹孫權,一會惹曹操,雙拳難敵四手,也是難以統一。若是將那兩流氓惹急了,聯合起來,搞不好還會輸的一蹋糊涂,因此我們應該像秦國那樣遠交近攻。東吳僻處東南,離我們甚遠,且他不像曹賊那樣凌虐天子,犯天下眾怒,不是我們進攻的主要對象,便應當以之交好,以孤曹操之勢。我們則專心一意的同曹操放對,一旦曹操老兒完蛋了,我們擁有天下大半,孫權這個老流氓還能走到哪里去?因此主公當忍時還是得忍,讓他先囂張一會,到時再和這個老流氓算總帳不遲。”

    劉備連連點頭,道:“嗯,小不忍則亂大謀,仁祿之言是也。”

    賈仁祿道:“再說主公親往東吳還有三個好處,一來可顯得主公豁達大度,反襯出孫權卑鄙無恥,讓他更加沒臉見人,以后他要想投曹操,曹操怕也不會輕易答應,以防他背地里搞鬼。二來,主公對江東風土人情,山川地理也有所了解,他日若攻打東吳,就更加得心應手了。三來,主公不懼萬死親往東吳成親,夫人自然對主公心服口服,死心踏地,主公也就不必像我一樣天天跪搓板了。”

    劉備哈哈大笑,道:“你呀,歪理總是一套一套的。”

    魏延正在夏口城中翹著腳丫子,哼著小曲,樂得屁顛屁顛,卻被一道命令召了回來,心有不忿,問道:“末將也認為軍師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夏口、柴桑明明都已經給我們拿下來,為何還要拱手送還?”說到此向甘寧望了一眼,甘寧點了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兩座城池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白白送還給他們,實在太可惜了。”

    劉備道:“你也知道這兩座城池十分重要,如今城池被我們占了,孫權如何會善罷甘休?他日我們和曹操對敵時,卻仍要時時顧及這兩座城池的安危,大是頭痛,不如還給孫權,免傷兩家和氣。”

    賈仁祿道:“夏口、柴桑都位于長江之南,而我們的地盤都在江北,中間隔著條長江,支援起來十分不便,且我軍不善水戰,此次得胜全憑僥幸,一旦真打起來,我們根本不是東吳水軍對手。若孫權一面派水軍橫于江上,一面派陸軍圍住二城,我們便是想救援也是有心無力。到那時少出兵則無濟于事,多出兵則怕曹操乘虛來攻,沒趣的很,這兩座城要來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不如送還孫權作個順水人情,一來可讓孫權知道我們的和好誠意,二來可讓夫人更加感激主公,實是一舉兩得。”

    劉備道:“嗯,這兩座城池對孫權來說至關重要,對我們來說則無關緊要,就還給孫權吧。仁祿說的沒錯,孫權長上短下,性多嫌忌,不是良善君子,不能得罪,此次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就這樣吧。孫乾!”

    孫乾應道:“在!”

    劉備道:“孫權我是不想再見了,公祐可替我往京城同他商議同盟之事,言詞一定不可過激,對這次出兵行動要誠心向他致謙。唉,這口氣實在咽不下,要不是有一條長江攔著,我必滅此反復小人!”

    魏延仍心有不甘,道:“方今主公擁兵百萬,想滅孫權還不是易如反掌。這小子所恃的不過就是一條長江,其他哪一點是我們的對手?巴蜀兵卒也慣于水戰,未必便怕了他們了,若是主公信得過我,給我二十萬人,必當踏平東吳,活捉孫權,交給主公發落!”

    甘寧大聲道:“壯哉!末將愿隨魏將軍一道建功。”

    劉備也不滿孫權所為,聞言有些心動,向賈仁祿瞧了一眼,道:“仁祿怎麼看?”

    賈仁祿問道:“二十萬人?文長有沒有听過李信大名?”

    魏延搖了搖頭,賈仁祿道:“當年秦始皇欲滅楚國,曾問諸將當用多少兵,老將王剪說非用六十萬人不可,李信這小子初出茅廬,血氣方剛,一听說要打楚國,血脈賁張,竄將出來大言不慚的道只要二十萬人,秦始皇正信任李信,便認為王剪老年痴呆,膽子小了,叱退不用,撥給李信二十萬讓他打楚國,結果楚人全力拒敵,李信一敗涂地,小命都差點玩完了。”

    “長江天險易守難攻,加之周瑜、呂蒙、陸遜都不是酒囊飯袋,別說二十萬人,便是八十萬人,也不一定能取胜,我們這次僥幸得胜,已算是占盡便宜了,見好就收吧,若是把這老流氓惹急了,胡亂放火,搞不好只一戰便將以前贏來的賭本都賠進去,那可就虧大了。”他說這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長江天塹自古難以逾越,三國時曹操八十三大軍攻江東敗于赤壁,劉備連營七百里也被陸遜一把火燒個精光。如此一來,孫權算是為南方人長了志氣,為偏安一隅開了個好頭,日后的皇帝一看風色不對,便流竄到江南來偏安,蓋本于此。前秦時苻堅出兵九十七萬卻在淝水敗于謝玄之手,這更使得有心統一天下的北方政權談長江色變,裹足不前,曆來多少有道明君望著長江都是長吁短嘆,雖有滿腔熱血,想要削平亂世,但均是無可奈何,郁郁而終。

    魏延向來自負,仍不以為然,覺得這個賈軍師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正要進言,卻見劉備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曹賊逼陵天子,擅威弄權,日甚一日,他才是我們的敵人。這個孫權不過的割据江東,偏安一隅,罪過比起曹賊來,那是小多了,可以先放一放,當和則和。我意已決,公祐,你到京城可便宜行事,孫權的條件只要不是太苛刻,你都可以答應下來。”

    孫乾應道:“是!”

    次日孫乾起程前往江東,劉備帶同孫夫人等人離了襄陽,返回長安,劉琦畢恭畢敬的送出三十里方回。一路無話,這日眾人來到長安,諸葛亮親自出城,迎眾人入城,百姓听聞劉備娶了新夫人,群情聳動,扶老攜幼出城,明曰歡迎,實則偷窺,可孫夫人的馬車裹得甚嚴,眾百姓啥也看不到,只得暗叫可惜矣。

    進城之后,文武俱散,劉備扶著孫夫人的手,來到未央宮,孫夫人見到宮室殘破不堪,和她在東吳居住的根本沒法比,長長的睫毛抖了一下。劉備向她瞧了一眼,問道:“怎麼,這里不合你的意麼?”

    劉備原先那兩個黃臉婆和劉備共過患難,什麼樣的的苦沒吃過?有地方住就已覺得很不錯了,自然不會嫌宮室簡陋。孫夫人自幼嬌生慣養,雖說對衣食住行也不是十分挑剔,但向來精細慣了,猛一下子見到這麼破爛的地方,還是有些不適應。她與劉備相處雖暫,卻已深愛著他,怕他為自己大興土木,惹人非議,便道:“不,這里很好,我很喜歡。”

    劉備听她話語中殊無歡喜之意,便知她不滿意了,便道:“既是夫人喜歡,那便再好不過了,夫人且先入內沐浴歇息,我還有些大事要與眾文武議議,不能陪夫人了。”

    孫夫人道:“大事為重,夫君自去,不必管我。”

    劉備點了點頭,來到前殿,召眾文武議事,眾文武見劉備不即休息便即議事,知有要事,忙趕到前殿,拜舞已畢。劉備眼光向眾人臉上逐一掃去,嘴唇微動,卻不說話。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問道:“主公可有何煩心之事?”

    劉備心覺難以啟齒,遲疑道:“這個……”

    賈仁祿兀自沒明白劉備心意,問道:“主公可是在為曹賊勢大難制而發愁?”

    劉備搖了搖頭,望著殿中一根斑駁陸離的大柱,嘆了一口氣,諸葛亮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微微一笑,道:“屬下正有事要稟告主公。”

    劉備道:“先生請講。”

    諸葛亮道:“未央宮年久失修,不少地方損毀嚴重,隨時有坍塌的危險,已非明公所宜居,當撥錢修繕。”

    劉備心中一喜,道:“可是這善修宮室,勞民費財,我恐百姓會有异議。”

    賈仁祿總算是听明白了,心道:“娘的,一有兩錢就想著蓋大房子,下至貧下中農,上至地主老財,皆是如此,沒想到劉大大也不能免俗。”說道:“如今這未央宮看著富麗堂皇,實際上已是坑坑洼洼,沒几塊好地方了,說難听得還不如我的狗窩呢,主公怎麼能老是住在這種地方呢,我也認為這宮殿該好好修修了。老百姓有兩錢都想著蓋房子,何況明公?明公想蓋就蓋,管老百姓說什麼啊!”

    劉備長眉一軒,正要說話,諸葛亮接著道:“仁祿的話雖粗俗,不過還是很有道理的,如今明公身為秦公,卻仍住在這樣簡陋的宮室,也是不合身分的,諸侯前來拜見,見此宮殿明里雖不會說,暗里也會私下議論的。”

    劉備在東吳享盡了榮華富貴,回來看這座土了掉渣的宮殿,怎麼看怎麼覺得不爽,聞言心花怒放,點了點頭,道:“既然兩位都這麼說,那就這樣吧,這修繕之事就孔明先生負責。”

    諸葛亮應道:“是!”

    劉備打了個呵欠,眾人心明眼亮,行禮告退,魚貫而出,張既、鐘繇來到諸葛亮邊上,張既悄聲問道:“增修宮室太過勞民傷財,非現時所宜行,孔明不出一言阻止也就罷了,為何竟反贊成?”

    鐘繇點頭道:“孔明方才之言差矣,為人君者當以仁德彰顯諸侯,未听聞以宮室的,孔明不勸明公勤政愛民,卻勸他大修宮室,豈非本末倒置、大錯特錯?”

    諸葛亮道:“我等舍生忘死輔佐主公,不過就是為了建立功名,安享富貴。而主公奔走天下,辛辛苦苦十數年,又是為了什麼,不也是為了能享受一時之樂?我們若是禮法束縛他,他必將覺得苦而生怠惰之心,不若稍加縱容,讓他嘗到甜頭,他必會更加努力去爭取更大的利益,只要他不是做的太過分,都由他去吧。”

    賈仁祿點頭道:“對頭,對頭,再說修這宮殿就是為了討好孫美媚的,你們以為主公能因為你們的一兩句話就不修了嗎?禍從口出,說多了那是要喀嚓的,反正都是主公的錢,又不要拔你的毛,你小子心疼什麼啊!”

    鐘繇緩緩地點了點頭,飄然而去,心道曹操統一河北修銅雀台,劉備擁有四州也想著增修未央宮,看來這胜而不驕的君主在這年頭是看不見了。

    諸葛亮辦事十分雷厲風行,十天之后,便有數萬民伕工匠扛著扁擔簸箕殺進未央宮來,搬石的搬石,運土的運土,鑿墻的鑿墻,砌磚的砌磚,一時之間,叮當之聲響個不停,吆喝之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劉備當然不會趴在工地上活受罪,和孫夫人躲到了長安一富商捐出來的豪宅內享清福去了,賈仁祿最喜歡多管閑事,拎著根馬鞭戳在工地上,不停指手划腳,大聲吆喝,看上去倒還真像一個包工頭。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3 11:39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單于義女
    這日劉備在臨時居所正殿內召眾文武議事,正商議間,忽見孫乾走進殿來,劉備問道:“公祐此行可還順利?”

    孫乾點頭道:“托明公之福,十分的順利,孫權已同意以我結盟,各不侵犯,共抗曹操,江東使者魯肅已在殿外,等候主公接見。”

    劉備這几日就擔心孫權心中不忿,和曹操聯合,跟他沒完沒了,聞言長長吁了口氣,臉上現出笑容,道:“有請子敬上殿。”

    不多時魯肅進殿,行禮一畢,雙方便開始商議同盟抗曹大事,其內容頗為無聊,賈仁祿包工頭做久了,腦子有些退化,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民伕越聊越投机,而這種國家大事听不上三句,便覺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便在殿中打起瞌睡來,好在他在大殿上打盹是經過劉備授權的,這在滿朝文武里也是獨一份。原來曾有小人私下里跑到劉備那里告發賈仁祿在殿上打磕睡,乃是對劉備大不敬,想以此為題讓他喝一壺,怎料劉備當著眾文武的面放出話來,賈仁祿打瞌睡是他特批的,只要有人能像賈仁祿那樣打下四州,也一樣能在大殿上打瞌睡。從那之后,只要賈仁祿不在殿中打呼嚕,他睡覺是沒人敢管的,不過像這樣當著諸侯使臣之面打瞌睡,倒也是頭一遭。

    魯肅正和劉備就雙方利益問題爭著面紅耳熱,頗想听听賈仁祿的高見,瞥眼間卻見他在打瞌睡,而劉備並不怪罪,不禁暗暗嘆服,心想有這樣的主公,手下的文武能不玩命干嗎?賈福要是敢在孫權面前打瞌睡,早就被推出去喀嚓了。

    過了良久,雙方方就同盟事宜達到共識,定立盟約,約定劉備將江夏郡治所遷往上昶城,割讓云杜、竟陵、西陵三縣與東吳,以便東吳能更好的征討南郡,盟約一經簽訂后,雙方各保彊界,互不侵犯,互為應援。適才爭論的最激烈的也就是割地問題,這三縣與夏口隔江相對,若割了三縣,劉備大軍便不能再進逼長江,威脅夏口了。劉備不欲退讓,想用荊州現歸劉琦統轄,自己無權作主為由搪塞過去,怎知魯肅步步緊逼,咬死這個條件不放松,看來這是孫權給他下的死命令,沒有這個條件便不同盟。孫權仗著長江天險,有恃無恐,劉備一心想著平滅曹操不欲再起波瀾,見實在爭執不下,迫不得已,只得同意將三縣割與東吳。心想這同盟一旦結成,便無顧之憂,可專心一意的攻打曹操,那時所得的土地便不只三縣了,想到此便即釋然。

    魯肅見盟約簽訂,所定的條件對東吳十分有利,很是滿意,心想總算可以回去交差了,又和劉備聊一陣之后,施施告辭回館驛了。

    劉備越想越怒,一張臉漲的通紅,道:“孫權實在太過份了,得寸進尺,簡直是得寸進尺!”說著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

    賈仁祿大吃一惊,醒了過來,撓了撓頭,問道:“地震了?”

    劉備苦笑道:“仁祿睡得可好?”

    賈仁祿嘿嘿一笑,問道:“同盟結成了?”

    劉備道:“結是結成了,可是孫權竟讓我割竟陵、云杜等三縣給他,簡直是得寸進尺,我正為這事煩心呢。”

    賈仁祿怒不可遏,臟話脫口而出,道:“***,這老流氓真不要臉,甭給他。讓元直穩守虎牢等線,防曹操來攻,老子領兵先滅了這王八蛋,再拾奪曹操!”

    諸葛亮搖頭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江東有長江天險,易守難攻,既便是出兵百萬都無用武之地,且我軍不善水戰,要想取胜可是不大容易。”

    劉備點點頭,道:“孔明先生之言甚是有理,唉,忍了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賈仁祿一時激動,口沒遮攔,話說出去之后,心里也十分的后悔,嘿嘿一笑,道:“我有几斤几兩,心里還是清楚的,我肯定不是周郎這小子的對手,剛才是開玩笑,你們當沒听見……”

    劉備道:“你呀,多大個人了,一點正經也沒有。費盡千辛萬苦,這同盟總算是結成了,懸在我心里的這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了。”

    賈仁祿道:“就怕這老流氓繼續得寸進尺,來索要襄陽、江夏等郡。”

    劉備怒道:“他敢!忍讓也是有個限度的,實在不行要打就打,難道還怕了他不成?”他原來被人打的到處亂竄,沒有什麼脾氣,如今他的地盤越來越大,這脾氣也隨之大了起來。近來威權漸重,眾文武見他時受他氣勢所懾,越發的謹小慎微了。

    賈仁祿道:“我料孫權也不敢太過份,萬一把我們逼急了,打起戰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不過孫權這老流氓說話同放屁一樣,我們不能輕易相信那一紙文書,當先做好防范措施。”

    劉備原本不信孫權會背信棄義,可這一連串事情下來,使他不得不信了,點頭道:“仁祿有什麼高見?”

    賈仁祿道:“可令關公坐鎮益州緊守白帝城,魏延坐鎮荊州緊守襄陽。劉琮肯定不是周瑜的對手,這南郡遲早是要落到孫權的手里。到時他若想攻打荊州,則益州襲其后,若想攻打益州則荊州襲其后,只要守穩了這兩處所在,給孫權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亂來。”心道:“不管怎麼說,先把關公調離荊州再說,他老人家老在那里趴著,老子心里總是不踏實。”

    諸葛亮道:“仁祿之言甚是。”

    劉備點頭道:“好,就這樣吧。”頓了頓,又問道:“曹操那可有動靜?”

    諸葛亮搖頭道:“曹軍仍在休整,不過這有可能是假象,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劉備道:“和孫權同盟了,我們總算可以全力對付曹操了,上次曹操竟敢出兵七十萬攻我,這口氣我怎麼也咽不下,如今兵士還沒完全從疲勞中恢復過來,我打算兩個月后起兵五十萬伐曹,你們怎麼看?”

    場下文武面面相覷,沒人敢吭聲。

    諸葛亮道:“如今不宜伐曹,還請主公三思?”

    劉備問道:“哦,為什麼?”

    諸葛亮道:“曹操擁兵百萬,猛將如云,主公出兵五十萬有些孤注一擲,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設想。還請主公耐心等待,如今還不是時机,不過我想這時机很快就會來的。”,劉備正想問他何時時机方才到來,心念一轉,微微一笑,道:“好,就依你暫不出兵,等待時机。”頓了頓,又問道:“科舉之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諸葛亮道:“會試已順利進行,會元為荊州馬良,其次是費祎和楊阜,如今各貢生仍在長安,還請主公早定殿試之期。”

    劉備問道:“楊阜這人我見過,甚有才學,這馬良、費祎竟然還在其上,當真十分有才?”

    諸葛亮微微一笑,目視鐘繇,道:“將這几人的試卷呈與主公過目。”

    鐘繇點了點頭,吩咐近侍將會考各舉子的試卷取了來,呈與劉備。劉備從中抽出一份,展開一看,手捋長須,面帶微笑,也不說話。過了良久,放在一旁,又取了另一份,低頭瀏覽,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劉備將案上的試卷一一覽畢。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制度真是不錯,若非如此,我怎能見到這麼多好文章,仁祿你可是立了一大功。”

    賈仁祿臉皮之厚在三國時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聞言還是老臉一紅道:“我只不過是瞎出了一個主意,至于實施起來,都是孔明,元常他們在忙前忙后。我剛開始也有負責來著,可我太也蠢笨,一點忙也幫不上,還添了不少亂,沒兩天就被他們轟了出去,我也樂得清閑,后來就不再添亂了,呵呵。”

    諸葛亮道:“仁祿太謙虛了,若不是他出的几個主意,我們也不能有效的防止學子們作弊。仁祿的手法實是匪夷所思,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賈仁祿干笑兩聲,心道:“論輩份,這些人都是老子的祖宗,可要說到作弊,老子可是這些人的祖宗了。”

    劉備笑了笑道:“科舉制效果果然不錯,這馬良、費祎條理清晰,見解獨到,堪稱大才,險些就埋沒民間了。”頓了頓,又道:“最近連場考試,我想他們也都累了。這樣吧,三個月之后進行殿試,讓他們都好好休息休息。”

    當晚劉備于大殿中宴請魯肅,眾官一同坐陪,劉備殷勤勸酒,言語十分得體。魯肅本就是忠厚長者,希望孫劉聯合,如此一來,對劉備更加有好感,几酒一下肚,真心話就噴將出來,拍著胸脯向劉備擔保,有他在這同盟一定黃不了。

    三天后,匈奴使者來到長安,言稱單于義女已來到長安,請劉備擇定吉日成婚,劉備聞言甚喜,當即請譙周擇定吉日完婚。譙周接到命令后徹夜不眠,挺著脖子看了一個晚上的星星,手指也不閑著,不停掐算,次日一早,他的脖子定了型,就這麼頭抬得高高的走到劉備面前稟報道下月十五這日上上大吉,百無禁忌。劉備連連點頭,卻見他脖子一直抬著,未免有些目中無人,問明端的后恍然大悟,賞了他兩萬錢,譙周平白無故便發了一筆小財,心花怒放,屁顛屁顛地去了。

    連日來太平無事,十五這日很快便到了,劉備大擺筵席和單于義女劉氏成親。南匈奴單于曾被漢朝皇帝賜以國姓,是以和劉備一樣都姓劉。此女即是單于愛女,自然也就和他一樣姓劉了。酒宴一罷,賈仁祿滿怀熱情,想著去鬧劉大大的洞房,可是沒走出數步,便被凶神惡煞的近衛給攔了回來。當時和他怀著一樣鬼胎的也大有人在,可也一樣是不得入內,唯有長吁短嘆,怏怏而回。

    轉過天來,劉備大宴群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備十分高興,驀地里輕擊兩掌,孫夫人、劉夫人緩步而出,來到劉備身旁坐好。本來群臣夜宴邀夫人出席于理不合,可劉備已年近半百,竟還能連娶兩位貌若天仙的俏佳人,喜悅之情當真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他有心讓眾文武見識一下兩位夫人的美貌,好眩耀一番,暗里也存著和賈仁祿一較高下的意思,仿佛在說,別以為就你艷福齊天,我的艷福也不淺。

    其時賈仁祿正低頭猛吃,听得環佩聲響,下意識的抬頭一看,立時目瞪口呆,只覺孫夫人英姿颯爽,劉夫人嬌柔嫵媚,各有各的好處,竟是難分伯仲,呆若木雞地看了一會,口不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劉封正在坐于邊上的馬岱敬酒,听得腳步聲響,便側頭望去,忽然之間,像遭電擊一般,全身劇震,一連眨了數下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像是遇到普天之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驀地里伸手一指劉夫人道:“你……你……怎麼會是你?”

    眾文武盡皆莫明其妙,霎時間無數道質疑的目光向他掃去。劉備向劉夫人瞧了一眼,見她也是一臉迷茫,更加不明所以,又上下打量劉封一眼,長眉一軒,道:“見到長輩怎麼如此沒大沒小,娘也不叫一聲?難道你認識她?”

    賈仁祿仔細地瞧了劉夫人一眼,只覺得很熟悉,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心道:“這小娘們看起來比劉封還小,卻成了他的長輩,唉,蘿卜不大長在背上……”

    劉封向劉夫人凝目瞧去,見她正漠然的望向自己,一臉狐疑,伸手指著自己,問道:“你難道不認得我了麼?”

    劉夫人搖了搖頭,道:“這位是?”說著話時眼光瞧向了劉備。

    劉備道:“他是我的義子劉封。”

    劉夫人道:“常听人說夫君膝下有一個能干的養子,屢立奇功,就是他麼?”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說到這不自禁的向劉封瞧去。

    劉封大吃一惊,道:“你怎麼了?什麼地方不舒服,怎麼就不認得我了?”

    劉夫人頗為奇怪,問道:“我與公子素昧平生,怎麼會識得公子?”

    劉封痴痴呆呆地道:“不可能,不可能,難道世上竟有長的如此相像之人?”

    劉夫人道:“公子想來是認錯人了,我自八歲起便居于匈奴腹地,從未涉足中原,怎會識得公子?”

    劉封又上下打量劉夫人一番,半信半疑,道:“可能真是認錯人了,得罪莫怪,得罪莫怪。”

    劉備長長的吁了口氣,道:“原來是認錯人了,這倒沒什麼,不過世上竟還有像夫人這般美貌的女子,真是奇怪之极。”

    賈仁祿總覺得劉夫人似曾相識,不禁多看了兩眼,忽地一張面龐浮現腦海之中,不禁大吃一惊,心道:“是她!”原來他忽然想到,眼前這個劉夫人與畫師按照姜維口述畫的那個神祕女子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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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劉封來訪
    言念及此,又向劉夫人看了兩眼,越看越像,不得不佩服那畫師的功力,果然畫栩栩如生,十分神似。劉備見賈仁祿兩道色迷迷地眼光老在劉夫人的臉上掃來掃去,不禁微感不快,咳嗽兩聲道:“怎麼了,仁祿也認得夫人?”

    賈仁祿正在出神,沒有听到他這句話,自然不加理會,劉備眉頭一皺,朗聲道:“仁祿。”

    賈仁祿回過神來,自覺失態,老臉一紅,道:“主公有何吩咐?”

    劉備問道:“仁祿也認得夫人?”

    賈仁祿連連擺手,道:“不是,從未見過,從未見過,只不過夫人長得實在太美了,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請主公恕罪。”

    劉備哈哈一笑,道:“仁祿家中嬌妻個個貌若天仙,怎麼見到夫人竟也會如此失態?”

    賈仁祿忙獻上馬屁,道:“能配得上主公的自然都是天上仙女下凡,我家里那几個黃臉婆只不過是貌若天仙而已,終究還是不是,又怎能和真正的神仙相比?我陡然間見到兩位凌波仙子飄然而來,好似騰云駕霧一般,試問又怎能不為之失魂落魄?”心道:“越來越熱鬧了,這會有好戲看了。”

    劉備听他說的十分懇切,顯是由衷稱贊,不禁暗自得意,笑道:“哈哈,滿朝文武之中就屬你會拍馬屁。”

    賈仁祿忙道:“實話實說,實話實說。主公這兩位新夫人均生得清麗絕俗,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活脫脫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女。仙女自然是長命百歲的了,試問除了主公這樣的萬歲之軀,誰又能配的上?”

    劉封瞧了劉備一眼,臉上閃過一失怒色,原來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緊了拳頭。

    劉夫人、孫夫人听他夸自己美貌,十分高興,笑靨如花,齊聲道:“沒想到名震天下的賈軍師的嘴竟然這麼甜。”劉備心花怒放,也沒注意劉封神態有异,道:“萬歲二字再也休題。不過既然兩位夫人都說你嘴甜,不賞你點東西可就說不過去了。”傳令道:“賞仁祿蜀錦百匹,黃金百鎰。”

    賈仁祿忙跪倒磕頭道:“謝主隆恩,祝主公和夫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一時也想不到什麼祝頌之詞,便將神龍教里的那一套搬了出來,鹿鼎記里神龍教主每次听到這些言語時都是“龍顏大悅”,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備听到這句話果然也是“龍顏大悅”,笑得十分爽朗,良久不絕。

    自從劉封見到了劉夫人后,便悶悶不樂,一言不發,自斟自飲,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斟得极慢,卻飲得极快。過不多時便喝了三五十爵,只覺天旋地轉,趴在案上,雙眼一閉,去問周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酒酣宴罷,劉備在兩位夫人攙扶下,回到內堂。劉備揮了揮手,令孫夫人退下,向劉夫人問道:“你真的不識得封兒?”

    劉夫人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劉備將信將疑,道:“可為何封兒見到你之后便變得古里古怪的?”

    劉夫人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呵呵,見到我和孫姐姐后變得古里古怪的人還少了麼?那個賈軍師不也是古里古怪的麼?”

    劉備隨即釋然,哈哈大笑道:“他一向古里古怪的,沒個正經時候,別去理他。這次我讓你們出去也是于禮不合,封兒既便有些古怪,也是怪他不得。”

    劉夫人道:“夫君真是寬洪大量啊,就好像春秋時的楚庄王一樣。”

    劉備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居然也知道楚庄王絕纓大會的故事,說說看。”

    劉夫人道:“爹爹那里有許多漢人書籍,我十分喜歡,常向他借書來看,這絕纓大會的故事自然就知道。當年楚庄王曾大宴群臣,並使自己最得寵的寵姬出去敬酒。忽然之間一陣風吹過,將燈燭吹熄了,四下里一團漆黑。便在這時一名將軍欲念突生,在那寵姬的手上輕輕摸了一下,那寵姬不胜其憤,推開將那名將軍的坏手,反手將他頭盔上的紅纓摘了去。跟著悄悄來到楚庄王跟前說道有人乘著黑暗對她行無禮之事,她摘了那人的紅纓,趕緊點亮燈燭,只要看到誰的頭盔上沒有紅纓,便是無禮之人,可抓起來治罪。楚庄王听完之后便下令眾將士去纓痛飲,不去纓的就不算盡歡暢飲的,要罰酒。眾將聞言個個去纓痛飲,等燈燭點亮時在場眾將頭盔上都沒有紅纓,根本不知道哪個人曾對楚王寵姬無禮了。其后楚庄王出兵征討某國時曾遇凶險,那員將軍感絕纓之德奮力死戰,救庄王脫離虎口,最終力盡而死,臨死前才說明了事情的原委,楚庄王嘆惜不矣。若非楚庄王豁達大度,他便將不免于難,也就不會名載史冊,成為春秋五霸了。”

    劉備微微一笑道:“你把我比作楚庄王,那可是太瞧得起我了。楚庄王胸襟寬廣,我又怎能及得上他的萬分之一?”

    劉夫人道:“夫君拔賈軍師于行伍之間,三顧諸葛先生于草廬之中,舉之勇,信之專,此等胸襟古往今來又有几人能及?楚庄王不過是割据稱雄,哪能和夫君這樣一位混一天下的雄主相提並論?”

    劉備心中大樂,問道:“你說我真能統一天下?”

    劉夫人道:“如今夫君擁有四州之地,帶甲百萬,戰將千員,又有諸葛亮、賈福為謀主,關羽、張飛、趙云為羽翼,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和夫君相抗衡?”

    劉備道:“你可不能小視天下諸侯啊,曹操挾天子令諸侯,地廣兵強,勇將如云,謀士眾多,著實不易對付。孫權占有江東六郡,坐擁長江天險,進可攻,退可守,實力也不容小覷。”

    劉夫人笑道:“夫君為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世人都說曹操、孫權如何如何威風,怎麼怎麼厲害。我看也不怎麼了不起,只可惜我是一介女流,不然定當吞曹滅孫,讓主公瞧瞧。”

    劉備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兩下,道:“沒羞,你有何本事,敢說這種大話?”

    劉夫人道:“夫君且听我一言,若我說的沒道理,夫君再羞我不遲。”

    劉備點了點頭,劉夫人道:“曹操以臣逼君,已犯天下公憤,他的實力再強,又怎能敵得過全天下老百姓的聲討?這是其一;曹操生性多疑,疑則多敗。荀彧對他忠心耿耿,只因不贊同他為魏公便即賜死,自毀長城,試問這樣多疑的人又怎能成功?這是其二;曹操好大喜功,剛愎之用,听不進逆耳忠言,一個人的智力畢竟有限,曹操欲以一人之智削平天下,又怎麼可能?這是其三。”

    劉備連連點頭,問道:“那孫權呢?”

    劉夫人道:“孫權守成有余,進取不足。以他的實力全力爭天下,早就不是現今的規模了。夫君還在孤身奔竄時他便已有江東六郡,如今夫君擁有四州,曹操統一河北,他還只有江東六郡,其無用可知。像這種只知偏安一隅的守財奴,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夫君可厚幣甘言以結其心,專心對付曹操,曹操一平,孫權自然土崩瓦解,不能久存。”

    劉備臉上現出了笑容,道:“這些見解你一個女兒家如何能想得出來,一定是有人教你的吧?”

    劉夫人道:“這的的确确是我想出來的,怎麼是別人教的呢?哼,你這麼小瞧女兒家,不理你了!”說著撅起小嘴,將頭扭向一旁,顯然是生氣了。

    劉夫人又比孫夫人年輕,美貌也略胜一籌,且言詞便給,极會討劉備歡心,是以劉備對其寵愛有加,一見她生氣,忙將其摟在怀里,溫言撫慰,一場小風波就此消于無形。

    賈仁祿在酒宴上根本沒有喝酒,只是不住吃菜,因此可以保持直立的走出大門,飛身上了盧柴棒,一路狂飆,而沒有人將其攔住開罰單,告他酒后駕馬。過不多時,他回到狗窩,一臉嚴肅,來到書房,將門閂住,一個人在房中走來走去。

    曹靜有過生產經驗,最近一直在照顧甄宓。貂嬋見他高高興興出門,回來時卻悶悶不樂,知道出了大事了,便來到書房前,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道:“相公,我可以進來嗎?”

    賈仁祿打開屋門,貂嬋走了進來,問道:“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時就悶悶不樂,出了什麼事了?”

    賈仁祿走到案旁,低頭瞧著那副神祕女子的畫像,自言自語地道:“像,真是太像了。”

    貂嬋走上兩步,低頭一看,道:“這不是那個總在劉封身邊的女子麼,相公今天見到她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你猜我在今天在哪見到她的?”

    貂嬋笑道:“一定是在宴會上。”

    賈仁祿打了個響指,道:“答對了,不過沒分加。”

    貂嬋笑靨如花,賈仁祿又問道:“你既然這麼聰明,便猜猜她是誰?”

    貂嬋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相公這麼聰明的人連想了几個晚上也想不出她的身分,我笨頭笨腦的,哪里能想得出來?”

    賈仁祿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是俺老婆,在俺的言傳身教下,IQ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又怎麼會笨。不過這個女子實在太鬼了,我保証讓你猜上八百次你都猜不出來,她就是匈奴單于的義女。”

    貂嬋大吃一惊,啊地叫出聲來,道:“這麼說她如今就是使君的夫……夫……人!”

    賈仁祿點頭道:“嗯,她就是使君的第二夫人。”

    貂嬋怔了一怔,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

    賈仁祿嘆道:“老子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如果說這只不過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吧,如果說這是某一個人布的局,那他該有多聰明?”

    貂嬋道:“應該不會是局吧,也許單于為了部落的太平,硬逼著她嫁給了使君,她也是逼不得已。”

    賈仁祿搖頭道:“那她為什麼不承認自己認識劉封,你是沒見她在宴會上的表情,一副完全不認識劉封的樣子,我若是沒想起這副畫像來,也認為劉封發癔症呢。”

    貂嬋笑道:“你這個大老爺麼成天就知道怎麼排兵布陣,又怎知道女孩子家的心思?若她在宴會上認出劉封,一來,會招使君之忌,使君一定會加害劉封的,如此反而害了他。二來她已嫁給使君,木已成舟,既便劉封知道了此事,也是于事無補,鬧不好還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為今之計,只有裝著不認識他,讓他大怒而去,終身恨她,這樣他死了心了,必當另娶,才不會終生受苦,這女子心中實是愛煞劉封,甘愿自己傷心一世,也不愿劉封日后受苦。”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賈仁祿深信不疑,道:“唉,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真是可惜了。”

    貂嬋道:“照畫像上看劉夫人比劉封都小,嫁給使君,确實是不般配。”

    賈仁祿嘆道:“唉,老牛吃嫩草,如今這頭老牛已被老子喂得很肥了,他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區區一個單于義女,還不是手到擒來。”頓了頓了,道:“劉夫人你是沒見,我見猶怜啊,這樣的美女嫁給老子,倒也有些道理。可惜如此一朵鮮花卻插在了牛糞上,暴殄天物,焚琴煮鶴,真是大煞風景啊。”環顧當今敢明里罵劉備老牛吃嫩草的,也就他一個人而已。如今劉備如日方中,聲勢正盛,誰敢當面說長道短,既便是在心里悄悄的罵,也不會有很多,他已可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貂嬋笑道:“劉夫人不嫁使君,也是嫁劉封,又怎會嫁你。瞧你這窩囊樣,除了我們這几個黃臉婆拿你當珠當寶之外,誰還瞧得上?”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老子有這麼不堪麼。看來是我多心了,事情可能就是你就像你說的那樣。”

    貂嬋正要說話,忽見梅花走了進來,道:“老爺、夫人,劉公子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賈仁祿笑道:“這家伙不是喝得醉熏熏地,讓人給抬回去了,怎麼又跑到這里來了?”

    梅花道:“對的,他醉得厲害,瘋言瘋語的,沒一句听得懂,還不停的吐,紅袖怕他弄臟了老爺的屋子,正在前廳伺候呢。”

    賈仁祿道:“這家伙受了這麼大的激擊,也是要好好發泄一下了。”說著走向前廳,劉封正趴在案上,見到他來,扶著桌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突然之間,心中一陣煩惡,張開嘴來,唔的一聲,一股粘乎乎的物事向他身上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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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避居滎陽
    賈仁祿忙向后退了一大步,已是不及,那團汙穢不堪的嘔吐物還是濺到他的衣袍上,賈仁祿眉頭大皺,將外袍脫下,遞給紅袖,喝道:“***,老子這身行頭可是名牌,卡爾屁丹知道不?你吐在老子身上,老子一想起來就惡心,這衣服還怎麼敢穿?不行,你得賠!”

    劉封哈哈大笑,道:“賠,不就是錢嘛,我賠!呃!”哆哆嗦嗦地伸手進右袖中掏摸了半天,摸出十吊錢來,重重地放在桌案上,道:“夠了麼?”

    貂嬋拎了件錦袍來,為他穿好,賈仁祿道:“***,老子這件袍子可是蜀錦做的,貂嬋一針一錢親手縫的,這可是無价之寶。老子一向舍不得穿,一直壓在箱底。今天主公大宴群臣,老子才將它從箱底里刨了出來,武裝上去,前后不到几個時辰,便被你弄臟了。你就用十吊錢打發老子,當我是要飯的啊?”

    貂嬋听賈仁祿說她做的錦袍是無价之寶,十分高興,笑靨如花,對劉封說道:“不就是一件錦袍,值得什麼?別理他。”

    劉封又從袖中掏出二十吊錢來,道:“我身上的錢都在這了,先拿著,不夠明……天,呃……明天到我府上去拿!”張開雙臂,仰面朝天,大聲道:“你的衣袍臟了,我賠你。我的妹妹跟……跟……呃……跟了別人了,誰來賠我!”頓了頓,又大聲叫道:“誰來賠我!”說完放聲大哭。

    賈仁祿嘆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驀地里覺得不對勁,一臉惊詫,問道:“妹妹,你說她是你妹妹!”

    劉封心情激動,酒勁上涌,一張臉漲得通紅,身子晃得更加厲害。賈仁祿本想上前扶他坐好,但又怕他吐自己一身,右手一揮,紅袖會意,扶他坐好。劉封定了定神,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瞞軍師了,軍師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時的情景。”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誰還記得起來?”

    貂嬋沉吟片刻,道:“我還記得,當時公子偷了一家店鋪的几張燒餅,被店小二抓住當街毒打,正好我們經過那里,替公子解了圍,使君還收公子為義子。”

    劉封問道:“那后來呢?”

    貂嬋一臉迷茫,道:“后來?后來這事不就……對了,后來公子帶我們到一所破舊道觀之中找尋妹妹……”說著向劉封瞧去,道:“你是說……你是說……”

    劉封苦笑道:“對的,這個所謂的單于義女,現今的劉使君夫人,便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賈仁祿覺得天下最匪夷所思之事莫過于此,一臉難以置信,表情十分古怪,道:“這也太巧了吧。”

    劉封向他瞧了一眼,道:“別說是軍師,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确是如此。”

    賈仁祿道:“既然她是你的妹妹,你就啥也別想了。如今她嫁給主公,便算是徹底脫離苦海了,你當替她高興才是啊?”

    劉封握緊了拳頭,道:“高興個……個屁!她雖是我的妹妹,但我們之間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我們曾被一個大坏蛋擄了去,因此相識,后來那大坏蛋對我們相當暴躁,肆意虐待,我們不堪其辱,便逃了出來,其后便相依為命。初時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便哥哥妹妹的亂叫,久而久之便叫順了,一時也改不過口來,其實我們根本就不是兄妹。”

    賈仁祿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

    劉封點頭道:“嗯,算是吧,可你在宴會上也看到了,她那眼神簡直就像完全不認識我一般。為了她,要我死都愿意,可是她……可是她……為了榮華富貴,視我如同路人,無情無義,簡直豬狗不如!”說著端起案上的茶碗,奮力一擲,啪的一聲,茶碗摔個粉碎,茶水濺了一地。

    梅花、紅袖嚇得花容失色,忙將劉封触手可及的貴重物事一一收起,以防他再亂砸。賈仁祿笑了笑,心道:“這兩小妮子倒挺机靈的,知道心疼老子的家當,真是好樣的,下次給她們長工資!”說道:“公子且息怒,這里面可能有些誤會。”

    劉封一張臉漲得通紅,怒道:“誤會,誤會,這怎麼可能是誤會?”定了定神,又道:“那日我在藍田街上第一次見到她時,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很奇怪,便一路跟蹤,可出城沒走多遠,便被她發現。我們打了一架,其后都冷靜下來,問明原委,這才發現她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后來我們便背著楊先生私下里來往。我和她自幼便相依為命,那時我只覺她很可怜,照顧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沒有別的念頭。如今我們都長大了,情竇初開,和她相處久了,自然產生感情。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心想爹爹若不同意,最多說我胡鬧,打我一頓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打算和爹爹講明。可她卻說我如今身份不同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因一件小事,坏了前程。如今她身份微賤,爹爹一定不會同意的,是以最好不要和爹爹說知,以免爹爹勃然大怒,對我不利。”

    貂嬋道:“她說的沒錯啊,這可都是在為你著想。”

    劉封沉吟良久,緩緩地點了點頭,續道:“她還叫我勤功韜略,努力習武,多多立功,到時爹爹心里高興,便不會再計較身分答應我們的婚事。”

    賈仁祿點了點頭,心道:“怪不得這小子前段時間突然老實下來,原來竟是這麼回事。”說道:“她說的沒錯,這樣用不了多久你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劉封哈哈大笑,道:“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哈哈!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做夢都盼著這一天。為了這一天,我發奮讀書,頭懸梁錐刺股,在戰場上舍生忘死,奮力博殺。到頭來一場辛苦為誰忙?你們說說,一場辛苦為誰忙!”

    賈仁祿嘆了口氣道:“這樣的結果的确出人意料,也難怪公子會生氣。”

    劉封道:“生氣?我不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哈哈,為了這樣的女子生氣不值!我終于看清她的真面目,十分開心,拿酒來,我要好好……呃……喝兩杯。”

    賈仁祿心道:“還喝?你也不怕醉死。”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因此家里若不辦宴會,是沒有酒的。這會天色已晚,酒鋪都關門了,想喝酒只有等明天了。”

    劉封道:“堂堂衛將軍府上沒有酒,說出去誰信?你也別小氣,我又不白喝你的,我給錢!”

    賈仁祿心道:“娘的,要喝上你的狗窩喝去,跑到老子這發酒瘋,這叫什麼事啊!”向貂嬋瞧了一眼,貂嬋道:“真是抱歉,家里實在是沒有酒,公子還是暫且忍耐,要不我親自做几樣小菜,當給公子賠罪。”

    劉封搖了搖頭,道:“算了,沒有酒……呃……就沒有酒,不喝了,不喝了,一場辛苦為誰忙啊!”說著眼淚扑簌簌地流了下來。

    貂嬋和賈仁祿對望一眼,輕聲嘆了口氣,賈仁祿道:“事已至此,公子氣也無用,還是想開些,天下何處無芳草,公子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劉封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道:“天下何處無芳草,說的好!這樣的無情無義的女子,便當她死了,不想也罷,憑我現在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說到此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當真比哭還難看,出了一會神,又道:“可要我忘記她,又怎麼能夠?”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天下之大,長得十分相像的人比比皆是,你真确定是她,可別認錯了人,讓人看了笑話。”

    劉封十分肯定地道:“我一眼便認出是她,不會有錯的,絕對不會有錯的。”

    賈仁祿道:“那就沒法可想了,這年頭傍大款,攀高枝的女子多了去了,像她這樣做倒也不奇怪。”

    劉封道:“如今她竟然是我……竟然是我……”心中憤怒已极,這聲“娘”怎麼也叫不出來,接著道:“唉,我以后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賈仁祿點頭,道:“嗯,你在長安總是要和她見面的,這樣對雙方來說都十分尷尬,相見不如不見。”低頭沉思片刻,心道:“姜維當年遭黃皓誣陷,為避禍亂,便托言防備曹魏,屯田沓中,這個主意當真要得。如今把劉封安在長安,早晚要出大亂子,不如將他支出去穩當。”又道:“滎陽處陳留、洛陽之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尚缺一員大將鎮守,我改日和主公說說,讓他把你派到那去如何?”

    劉封沉吟良久,點頭道:“我不想再見到她了,多謝軍師成全。”

    賈仁祿道:“那就這樣吧,時候不早了,公子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貂嬋道:“早禁夜了,你讓公子回哪去啊?紅袖去安排一間客房,讓公子居住。”

    紅袖應是,扶著劉封退了下去。

    賈仁祿向貂嬋瞧了一眼,道:“也不知老子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貂嬋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讓他到外地散散心,冷靜冷靜也不是什麼坏事。”

    賈仁祿打了個哈欠,道:“***,總算是大功告成了,先親個嘴,然后睡覺!”伸手將她攬到了怀里,低頭便向她的櫻唇吻去。

    貂嬋宛轉相就,唇分之后,將他推開,暈生雙頰,道:“怎沒正經!天不早了,我服侍相公睡下吧。”拉著他的手向里走去。

    轉過天來,劉備召集文武議事,賈仁祿道:“滎陽地當沖要,舉足輕重,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應派大將鎮守。至于該派誰去,還請明公定奪。”

    劉備點頭道:“仁祿之言有理,可滎陽如今為黃權鎮守,黃公衡智勇雙全,有他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道:“滎陽處陳留、洛陽之中,一旦有失,陳留將孤立無援,后果不堪設想,還請主公再派一人以策萬全。”

    諸葛亮向賈仁祿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仁祿之言甚是,我方人才濟濟,多派一人又有何妨。”

    劉備向跪坐于大殿右首眾位武將瞧去,問道:“誰愿前往滎陽。”

    劉封搶先道:“孩兒愿往。”

    劉備道:“你經驗尚淺……”說到這里忽想到他昨天宴會上的古怪行為,心中一凜,道:“不過這本事誰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你也長大了,該到外面去闖一闖了,好吧,你到了滎陽之后,多和公衡學學,可別擺公子的臭架子,若將事情搞砸了,我可絕不容情。”

    劉封應道:“是!”

    劉備捋了捋長須,道:“還有別的事嗎?”

    議事一畢,眾文武魚貫而出,劉封來到賈仁祿邊上道:“這次可多謝軍師了。”

    賈仁祿笑道:“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公子也大了,到了滎陽可別就只想著守城,多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整點啥實事出來,嘿嘿。”

    劉封笑了笑,忽又想到劉夫人,臉上罩了一層嚴霜,嘆了口氣,告辭離去。

    賈仁祿搖了搖頭,回自己狗窩去了。劉封為了早點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回到府中立即收拾行裝,過不多時,便將換洗衣衫、隨身物品及常看的書簡一一收拾完畢,裝了几只大木箱子,走到劍架前凝神挑揀佩劍,驀地里目光停在了正中那柄長劍上,心中思潮起伏,立時想起當日劉夫人親手將這把劍交在他手中,對他說道:“寶劍贈英雄,希望你執此劍奮勇殺敵,克建殊勛,早日迎娶我過門。”一想到此,眼淚扑簌簌的掉了下來,將那柄劍拿在手中,凝視半晌,一咬牙又放了回去,手腕一轉又摸向下面的一柄寶劍,提了起來,沉吟良久,嘆了口氣,將劍放回,拿起原先那柄佩劍,佩于腰間。

    忽听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劉封立時便想到了劉夫人,不待管家上前,大踏步的搶到門前,打開大門,映入眼帘的卻是賈仁祿、趙云、馬岱等十余位平常玩得來的文官武將,眾人知他遠行在際,不知何日方能再見,特來送行。

    劉封心中好生失望,臉上卻堆滿了笑容,伸手讓眾人進屋,隨即下命大擺筵席,席間人人推杯傳盞,海闊天空,盡歡而散。其時已近二更,劉封親送諸人出門,站在屋檐下目送眾人遠去,剛要轉身,忽見一個小童,約摸六七歲,走了上來,遞給他一張絹條道:“一位姐姐讓我交給你的。”

    劉封伸手接過,那小童轉身便跑,消失在黑暗之中,劉封低頭一看,只見絹條上寫著一行雋秀的小字:“明日未時在老地方見,望勿拒絕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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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禪房私會
    劉封心中一喜,將絹條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當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心潮澎湃,各種想法紛至踏來,不知不覺,雄雞報曉,東方發白。劉封耐著性子等到午時,仆役恭敬的端來了午飯,雞鴨魚肉,擺滿一桌。劉封和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三口兩口將午飯塞進嘴里,跟著端起湯碗來,大口大口的喝了兩口,取出錦帕抹了抹嘴,隨手一扔,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在大街上東繞西走,過了良久,又到了上次捕拿曹丕的佛寺,走進大雄寶殿,習慣性的向右一瞧,果見一位戴面紗的少女,雙手合什,跪在一只蒲團上,嘴里念念有詞,正是劉夫人。劉封四下一瞧,未發現可疑之人,略感放心,緩步走到邊上一只蒲團前跪倒,悄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夫人悄聲道:“對不起。”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劉封道:“我來不是想听你說這三個字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夫人道:“這里不是說話的所在,到禪房去。”說著向里走去,劉封右張右望一會,跟了進去。劉封在這廟里捐了不少銀錢,方丈對其十分客氣,雖常見他和一個女子出入禪房,感到十分奇怪,卻也不加以制止,任其自便。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錢多,讓和尚推磨倒也不是一件難事。

    劉夫人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瞞你,我是匈奴單于的義女。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后會生氣。”

    劉封道:“這有什麼不敢說的,你要是早說,我知道爹爹要娶你時,自會出言反對,現在可到好。”說到此長嘆一聲。

    劉夫人道:“你們漢人一向視藩邦之人如豬如狗,你要是知道我是匈奴單于的義女,一定會瞧不起我的。”

    劉封道:“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小時候我要到的東西都舍不得吃,一定要看著你吃完了才吃,那是什麼樣的交情,別是你只是單于義女,就算你是單于的親生女兒,我也不在乎!”

    劉夫人道:“我知道你一向對我很好,可是匈奴人一向欺負漢人,我怕你知道后會怪我認賊作父。”

    劉封道:“你也太多心了,我的心意如何,難道你還不知道麼?”

    劉夫人道:“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才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我怕失去你。”

    劉封大為感激,伸手握住她的手,劉夫人向門外瞧了一眼,輕輕推開他的手,道:“這里耳目眾多,還是小心些。”

    劉封嘆了口氣道:“可現在呢,我還是失去你了。”

    劉夫人心中一酸,淚珠滾滾而下,道:“都怪我,這都怪我。是我當時沒和你說明白,沒想到事情竟弄成這樣。”哭了好一會,又道:“當日你們重創匈奴,義父身邊僅有萬余兵馬,個個心惊膽顫,甚到听聞鳥叫聲都會嚇得四散奔逃,根本不能再打戰了。義父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這才想到和親這一步的,那日他來和我說起此事時,老淚縱橫,求我看在他數年的養育之恩的份上,救匈奴一救。我本來寧死不從,可義父竟向我下跪,我想起義父往日的好處,于心不忍,這才答應下來。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你不住。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我一死,千千萬萬的匈奴百姓也要跟我一起去死,我又于心何忍?再說我若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劉封怔怔出神,過了良久,方道:“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自告奮勇遠征匈奴。”

    劉夫人道:“既便你不去,也有人會去的。看來這個從天竺傳來的教門說的還是有几分道理的,人的命都是前世注好的,可能這就是我們的命吧。”

    劉封道:“我從來就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麼命啊運啊的,都是胡扯!”

    劉夫人道:“在佛祖面前,不可胡言亂語,小心遭報應。”

    劉封低聲道:“佛祖既然這麼靈驗,那為什麼不救救我們?”

    劉夫人輕嘆一聲,幽幽地道:“命已注定了,佛祖也是無能為力了。哥哥,我們今生無緣,只有等來世了。”

    劉封道:“我不要等什麼來世,我就要現在,我要你現在就做我的妻子。”

    劉夫人淚流滿面,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我已嫁給劉使君,這一生都注定是他的妻子,既便他死了,我也還是他的妻子。”

    劉封呆若木雞,喃喃地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劉夫人道:“這都是天意,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頓了頓,又道:“你知道前天我為什麼不認你嗎?”

    劉封搖頭道:“不知道,我初時還道是你無情無義呢,后來越想越不對。”

    劉夫人道:“我就是要讓你這麼想,讓你死了這條心,另外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以你的家世人品,一定能找到一個比我好十倍的女子。”

    劉封搖頭道:“就算比你好百倍的我也不稀罕,我就只要你!”

    劉夫人嘆道:“那日我答應了這門親事,悄悄的哭了好几個晚上,也想了好几個晚上,可是又有什麼用?”

    劉封嘆道:“唉,委屈你了……不對,你答應了這門親事之后,你曾來過長安,那時你為什麼不同我說起此事,我一定會帶你逃走的。對了現在我們也可以逃走,天下那麼大,我們找一個僻靜的所在隱居,又有誰能找得到我們?”

    劉夫人搖頭道:“沒用的,婚約已經定了,我若一逃走,使君便會雷霆大怒,發兵攻打匈奴。到時要死多少人,你可曾想過?你沒有在那里住過,自然不知道那里的百姓生活有多艱苦,再打起仗來,無异于雪上加霜,匈奴搞不好就從此滅絕了。”

    劉封道:“匈奴滅不滅絕,關我們什麼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富也罷,窮也好,我什麼都不在乎。”

    劉夫人道:“你是可以不在乎,可義父待我恩重如山,若沒有他收留我,我早就餓死街頭了。在他最危急的時刻,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劉封道:“跟你也說不清楚,事不宜遲,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伸手向她的小手抓去。

    劉夫人手腕一轉,手中便多了一把亮閃閃的匕首,指著小腹,道:“你若再逼我,我唯有死在你面前。”

    劉封忙縮回手去,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劉夫人泣道:“忘了我吧,就當我已經死了。”

    劉封道:“最近只要一閉眼,我滿腦子就都是你的影子,我又怎麼能忘得了你?”

    劉夫人道:“難道還要我把心里話說出來麼?”

    劉封問道:“什麼心里話?”

    劉夫人冷冷地道:“其實為了匈奴百姓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德性,能和擁有四州的劉使君相提並論麼?你不妨叫全天下的女子都來選選,看她們會選誰,我想一萬個人里面起碼有九千九百個會選使君而不會選你。我從小就吃盡苦受盡罪,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享盡榮華富貴的机會,又怎會放棄?你帶我逃走,不是又要重新去過那種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我寧可死了,也不再過這種窮日子了。”

    劉封道:“可使君已年近半百了,和你又怎麼相配?”

    劉夫人悄聲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他遲早要一統天下,登基稱帝,到時我不是皇后,也是貴妃。有了這個,還管他多大做什麼,你倒年輕,你能給我封個皇后麼,你要能封,我現在就跟你逃走。”

    劉封越听越怒,戟指罵道:“你果然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子。”

    劉夫人冷笑道:“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竟然到了今日方知,真是有夠笨的。”

    劉封憤怒已极,額頭上青筋根根突起,身子微微發顫,雙手握緊了拳頭。劉夫人向他瞧了一眼,道:“怎麼,想打人?劉大公子的武功雖高,怕也還不是小女子的對手,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劉封氣塞胸臆,當時便想照著她的臉上來上一拳,可是拳頭只遞出數寸,便再也遞不上去了,怒道:“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劉夫人道:“趨炎附勢,天下皆然,又豈獨小女子一人?你要是皇帝,我一定天天纏著你,永遠不和你分離,只可惜你不是。”

    劉封道:“你可別忘了,我是使君的長子,將來這江山多半還是我的。”

    劉夫人嗤地一聲,道:“你要是使君的親生兒子,這江山一定是你的。只可惜你只是個義子,使君的真正長子是劉禪而不是你,若劉禪並非兩歲,而是何你一般大,我一定去纏著他了,又何必去對著劉備那個糟老頭子?”

    劉封怒不可遏,呸得一聲,向她啐了一口痰,道:“下賤!”

    劉夫人也不閃避,唾沫濺的一臉都是,道:“我是下賤,可我將來能做皇后,為了這個我什麼都不在乎。”

    哀怨莫大于心死,劉封此時算是徹底死心了,緩緩地站起身來,道:“當你的皇后娘娘去吧。”回過身去,雙手掩面,向殿外疾沖而去,突然間失足摔了一跤,隨即躍起,片刻間奔得不見了蹤影。以他的武功,奔跑之際如何會失足摔跌?那自是意亂情迷,魂不守舍之故了。

    劉夫人望向殿外,淚如雨下,喃喃地道:“你可要愿諒我啊,我這麼說可都是為了你好。”她昨日偶然听得劉備提起劉封要去滎陽,心想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便借口欲往佛寺上香還愿,劉備不似曹操素來相信人言,並沒起疑,讓她前往,她事先找個借口將一應丫環侍衛都支了開去,單獨與劉封會面,一切做的倒也神不知鬼不覺。劉夫人回到家里,劉備也只是詢問几句,劉夫人早已准備好了一肚子謊話,劉備自然也就問不出什麼來。

    劉封回到府中悶悶不樂,實在不愿在此地久留,當即帶領隨從數人押著行李物品,出東門徑役滎陽而去。

    劉備文才不行,武略不成,腦子也不是很好使,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但他和齊恆公一樣,十分信任人,用之不疑。曆史上齊恆公貪酒好色,也可說是一無是處,但他在用人上已可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敢將甲兵大權交給管仲,放手讓他獨制齊國,而自己躲在后台當甩手掌柜,這點又有几人能做到?劉備倒和他有几分相似,因此方能克成大業,否則以他的資質,早就死上八百回了,哪還有今天?這次酒宴上劉封雖說行為古怪,但劉備先將自己的錯誤打量一遍,怪人之意也就輕了,也就沒在計較他和劉夫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其時劉備已和東吳同盟,曹操也正在休整,天下太平無事。劉備深婚燕爾,懶得理事,將一應屁事都交給諸葛亮打理,自己則躲到內堂與兩位夫人玩耍嬉戲。孫夫人畢竟是大家閨秀,知書識禮,雖愛玩鬧卻也注意分寸,不是很過分,時常勸劉備以國家大事為重。而劉夫人自幼便和匈奴人生活在一起,渾然不知禮法為何物,自然也就毫不理會,終日纏著劉備,輕怜蜜愛,好的如膠似膝。劉備如今勢力也大了,難免有些驕傲自滿,心想政治上有諸葛亮,軍事上有賈仁祿,有這兩個人在,還用自己瞎操心做什麼?也就樂得輕閑,一連兩個月不理政事。

    這日他正在后院看著劉夫人蕩秋千。他伸手一推秋千,那秋千蕩起老高,劉夫人格格的笑了起來,叫道:“呵呵,夫君再蕩高點,再蕩高點。”劉備听著她那悅耳的笑聲,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就怕你受不了。”

    劉夫人雙手扶著兩旁的繩索,笑道:“不怕的,我有功夫,摔不了我的,呵呵。”頓了頓,問道:“听說夫君在修未央宮?”

    劉備點頭道:“正是,不過工程浩大一時半會也完不了,我們還得先在這里住些日子,可委屈你了。”

    劉夫人道:“我在匈奴便听說長安好大,宮殿很漂亮,可是一來這里才發現也沒什麼稀奇的,夫君住的地方也太簡陋了,就比義父住的地方稍微好點,這怎麼成?如今夫君是大司馬秦公,宮殿不壯觀是要給人看笑話的,將來夫君若是當皇帝了,這種宮殿也沒法傳之子孫啊?”

    劉備笑道:“皇上好端端的在許都,將來這江山便是他的,我又怎能當皇帝,這可是篡位。”見秋千蕩了過來,又伸手推了秋千一把。

    劉夫人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請夫君指教?”

    劉備道:“有話你就說,何必這麼客氣。”

    劉夫人道:“如今這片江山都是夫君和手下大將們辛辛苦苦一點一點打下來的,許都的皇上可曾出過半分力氣?”

    劉備搖了搖頭,劉夫人道:“皇上既然沒出過半分力,到時天下一統了卻坐享現成,試問又有誰會服他?”

    劉備遲疑道:“這……”

    劉夫人道:“一個沒人信服的皇上,如何能治理國家,到時還是要出亂子的,以其這樣,還不如夫君自己來當這個皇帝呢!”

    劉備怒道:“胡扯,這種話以后不可再在我面前提起!”話雖如此說,心中還是認為她說的話有几分道理,只覺得劉夫人頭腦清楚,見事明白,身處秋千之中竟能分析的條條有理,頗具治國理政的才能,自己正好欠缺這方面的才能,只要好好琢磨一番,將來必對自己大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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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滎陽危急
    劉夫人笑道:“不提就不提,就怕到時群臣聯名勸進,夫君沒法推辭,呵呵。就算夫君不當皇帝,夫君是漢室宗親,將來也是要封王的,這宮殿太差也有失觀瞻不是?再說曹操取了鄴城之后便開始大興土木,花園宮室年年增添,最近又在興建銅雀台,曹操那麼精明,難道不知道此舉勞民傷財?他那是在為后代子孫考慮,想著現在辛苦點,后世子孫便可是享清福了。”

    劉備點了點頭,道:“這倒是,我已讓孔明負責增修未央宮了,我想他一定不會隨便糊弄的。”

    劉夫人道:“未央宮畢竟已傳了几百年了,樣子也舊了,還能好看到哪去?”

    江南人士自來對居住環境十分講究,園林之胜,天下莫比。劉備在東吳見到孫權的宮室,富麗堂皇,美倫美奐,再看看長安的宮殿,不禁有些厭煩,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你認為該怎麼辦?”

    劉夫人道:“我听聞長樂宮曆來為太后居所,极盡園林之胜,十分漂亮,只可惜在赤眉軍犯長安時毀于大火。如今正在修未央宮,不可再勞動百姓了。待未央宮修好后,夫君可差人興建長樂宮,毀了兩百余年的長樂宮在夫君手中得以重建,夫君對后世實是造福莫大。再者長樂宮早已毀了,夫君想怎麼建就怎麼建,豈不是好”

    劉備長眉一軒,連連搖頭,道:“現今正在打戰,各項用度都需要錢,長樂宮占地有多大你知道麼?在此時修此浩大功程,勢必加重老百姓的負當,搞不好是要出亂子的。我知道你喜歡大宮殿,我讓孔明在未央宮中修一處又大又漂亮的宮室讓你居住也就是了,這長樂宮還是等以后再說吧。”

    劉夫人笑道:“夫君事事都以民為先,我還以為夫君會被我迷得暈頭轉向,听我一句話就下令興修長樂宮呢,這下我就放心多了,夫君果然是百年難覓的仁德之主啊。”

    劉備笑道:“原來你是在試探我啊。”

    劉夫人嫣然一笑,道:“呵呵,不過這又大又漂亮的宮殿可是你親口許下的,可不許賴。”

    劉備搖頭苦笑道:“就你滑頭,好吧,不賴,明日我便和孔明說說。”劉備畢竟快五十歲了,而兩位夫人均未滿二十,古代中國可不像現在這般晚婚晚育,君主到了十五年還沒結婚生孩子,底下大臣就要開始放聲音了,是以按劉備的歲數,差不多都可以做她們的爺爺了,做父親則更是綽綽有余,這年紀上相差自是十分懸輸。劉備想想也覺得于心有愧,于是便拼命討好,只要兩位夫人的要求不是太過分,他都會答應的。

    劉夫人道:“多謝夫君了,我還從來沒有住過大宮殿呢,在里面一定很舒服,真想快些住進去啊。”

    正說話間,諸葛亮、賈仁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賈仁祿隔著老遠便亂喊亂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剛說到這里,失足摔了一跤,砰地一聲,摔了個嘴啃泥。

    劉備回頭一瞧,哈哈大笑,道:“出什麼事了,至于慌成這個樣子麼?”

    諸葛亮正色道:“也難怪仁祿惊慌失措,是出了大事了。曹操出兵五十萬攻打滎陽,兵分兩路,北路三十萬由曹操親自統率,沿東郡濮陽、封丘一路南下,前鋒已到官渡。南路二十萬由曹仁統率,沿新鄭、密縣一路北上,前鋒已到京縣。這消息已是几天前的了,我想現在曹兵估計已兵臨城下,形成合圍。”

    劉備大吃一惊,喃喃地道:“滎陽有失,陳留便成為一座孤城,這該如何是好?”

    劉夫人當即從秋千上下來,襝衽一禮道:“夫君既有要事,賤妾先告退了。”

    劉備點了點頭,劉夫人退了下去。

    賈仁祿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身上塵土,道:“這次曹操學乖了,不再分散力量,而是集中于一點,想要向上次那樣個個擊破已沒有可能了。”

    劉備點了點頭,道:“陳留可是我們在虎牢關外的重鎮,不容有失,孔明你替我擬一道命令,令洛陽的守軍全力馳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解了滎陽之圍。”

    諸葛亮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曹操如何會放我們的大軍出虎牢?”

    賈仁祿道:“對頭,虎牢關就在滎陽的邊上,若我是曹操,必會令南路軍分兵一半搶先趕到虎牢關下立營,阻止我軍東進,北路軍騰出十萬來駐守官渡,以防陳留來攻。如此一來,滎陽算是以世隔絕,相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了。”

    諸葛亮面有憂色,緩緩地點了點頭,劉備面沉似水,道:“速召眾文武議事。”

    諸葛亮道:“眾文武已在大殿等候。”

    話音猶未落,劉備已急沖沖地來到大殿,對眾文武說道:“如今曹兵五十萬圍攻滎陽,諸位有何高見?”

    眾文武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劉備道:“看來只有我親自去一趟了……”

    一名侍急匆匆走進殿來,道:“曹仁親領十萬精兵屯于虎牢關外,深溝高壘,俱不出戰。張將軍領兵沖突數次,都不能取胜,無法馳援滎陽,還請明公早作決斷。”

    劉備嘆了口氣道:“不出仁祿所料……”

    話音未落,又一名近侍走了進來,道:“馬超將軍聞滎陽被圍,不听鄧芝勸阻,星夜率兵往救,卻不料半路中了徐晃等人的埋伏,大敗虧輸。好在鄧芝甚有智慧,不但沒中敵人的賺城之計,反而設伏重創敵軍。如今馬超將軍已退回城中防守,請求主公火速發兵救援。”

    賈仁祿道:“圍點打援。好在曹操上次被打怕了,這次穩扎穩打,並不貪功冒進,不然的話,陳留估計已被拿下了。”

    劉備面色鐵青,望著眾文武道:“平常議事的時候,你們你一句我一句,不很多話麼。如今滎陽、陳留危在旦夕,要你們拿主意的時候,你們怎麼都成啞巴了,說話啊!”

    賈仁祿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心道:“這里面八成有司馬懿在出主意,老子也沒轍,只能看看諸葛大大有沒有什麼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計了。”

    劉備向賈仁祿瞧了一眼,道:“仁祿你來說說,你一向都很有主意的。”

    賈仁祿一臉郁悶,心道:“板橋同志說的沒錯:‘難得湖涂’。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現在主公有起什麼屁事來,就想到老子,躲都躲不掉。”沉吟片刻,道:“這個……這個……”說著向諸葛亮瞧去,不住使眼色,盼他解圍。

    諸葛亮面有憂色,愁眉不展,顯是也沒有什麼主意,賈仁祿心道:“得,靠別人總是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不過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狗屁主意,先東拉西扯拖拖時間吧。”問道:“如今許都由誰防守?”

    諸葛亮道:“程昱。”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這家伙曾用几千兵守鄄城,連呂布呂大大都拿他沒辦法,由他守許都看來是萬無一失了。”頓了頓,又問道:“並州呢?”

    諸葛亮道:“夏侯淵、曹彰還有荀攸為謀主。”

    賈仁祿道:“得,看來這路也沒戲了。”

    諸葛亮道:“曹操已做了充分准備,想圍魏救趙肯定是不成了。”

    賈仁祿嘆了口氣,道:“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還請孔明先生拿主意吧。”

    劉備道:“陳留不容有失,實在沒有主意就硬來,我領三十萬大軍親往救援,只要攻破曹仁大營,滎陽之圍不解自解。”

    諸葛亮心想也只有如此了,忽地靈机一動,微微一笑,道:“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劉備道:“先生請講。”

    諸葛亮道:“我說了主公可能會生氣……”

    劉備道:“我怎會生先生的氣,快快講來。”

    諸葛亮道:“我想放棄陳留、滎陽。”

    劉備本以為諸葛亮將說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計出來,心里安定不少,端著茶杯,飲了一口茶,聞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噗得一聲,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道:“你說什麼!”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我打算放棄陳留、滎陽,還請主公允准。”

    劉備險些沖將下去,摸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道:“先生今天是怎麼了,這滎陽、陳留可是我們攻打中原的關鍵啊,怎能放棄?”

    賈仁祿雖仍有一些不明白,但出于對諸葛亮的盲目信任,還是附和道:“陳留是曹操的發祥之地,對他來說可有很重要的意義,此次曹操可是志在必得,因此相當持重,我們既便出大兵往救,也是占不到便宜,我看不如讓給他算了。”心道:“諸葛大大今天哪根筋搭錯了?”

    諸葛亮道:“這次我們退讓可是有目的的,主公得到的好處將不止這兩座城。”

    打戰也和下棋差不多,棄去數子以換取更大的胜利這在棋局中屢見不鮮,劉備一想到此便及釋然,問道:“哦,有何目的呢?”

    諸葛亮向左右一瞧,微笑不話,劉備一揮手道:“孔明、仁祿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

    眾人如釋重負,爭先恐后,魚貫而出,生怕被劉備留下來出主意。劉備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諸葛亮道:“曹操好大喜功,得胜則驕,反過來一旦失敗,必然全力以赴,用心籌划,所以他往往都是先敗而后胜。如今他恥于陳留被奪,傾盡全力欲致死于我,怒氣正盛,其鋒誠不可當,不如讓之。”

    賈仁祿恍然大悟,點頭道:“對的,現在的情況和崤之戰如出一轍,還是避之則吉。”

    劉備問道:“仁祿又想起了什麼典故?”

    賈仁祿道:“春秋時秦穆公曾只此遣孟明視等將領兵偷襲鄭國。秦國離鄭國甚遠,中間隔著晉、周等國,大軍千里襲人,自然無法保密。鄭國商人弦高正往周國做生意,得知此事,大吃一惊,一面使人飛報鄭國國君,一面假裝鄭國使臣前往犒軍,孟明視一見到弦高,只道鄭國已知他們來此,定然有備,不能再偷襲了,于是便滅了滑國班師回國,怎知晉國惱怒秦國越過他的國境去偷襲他的屬國,早就在秦國兵馬回家的必經之路崤山上設下十面埋伏,專門等他們前來送死。秦軍不知就里,冒冒然的闖進了伏擊圈,被包了餃子,三萬大軍不曾走了一個,盡數被殺,孟明視等三名將領也被晉國活捉了,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崤山之戰。”

    “好在晉國國君的母親是秦穆公的女兒,她在晉襄公面前說了几句好話,晉襄公便將孟明視等人放了,孟明視回國之后,便訓練兵馬,增修國政,欲報仇雪恥,三年之后孟明視經過充分的准備,奏請秦穆公起傾國之兵攻打晉國。晉襄公見秦軍為雪恥報仇,怒氣正盛,便下令嚴陣以待,不許出戰。秦穆公知晉襄公有意相讓,見好就收,安葬了崤山的死屍,哭祭一番,便回國了。”

    “如今的形勢與之十分相似。困獸猶斗,何況是人,曹操恥于陳留被奪,怒氣正盛,其志不胜不已。我若出兵士氣定不如曹軍,必敗無疑,不如暫避鋒芒,伺机再進。”

    劉備緩緩地點了點頭,諸葛亮微微一笑,道:“一旦曹操得了滎陽、陳留等城,必然志得意滿,疏于防范,那時我們便好用計了。”

    劉備道:“當用何計?”

    諸葛亮道:“須當如此如此。”

    劉備哈哈大笑,道:“你們啊,一個比一個鬼,這種計也能想得到。雖然是計,卻也讓曹操得到不好處,還是便宜他了。”

    諸葛亮道:“讓他先嘗些甜頭,到時他可有苦頭吃了。”

    劉備道:“好吧,傳令下去,讓孟起等人退回來,軍隊我看是帶不回來了,給曹操算了,只要他們几個平平安安回來,便算頭功一件。”

    賈仁祿道:“若是我們不交一戰,便退回來,那也太那什麼了,曹操一看就知道我們在耍詐。”

    諸葛亮道:“最好撐上一段,打几場敗仗,這樣就逼真了。”

    賈仁祿道:“再讓文長、云長打起十萬二分精神,防止孫老流氓落井下石,痛打落水……那什麼來著。”落水狗三字太也難听,要是給劉備听到,說不准會下令讓人將他拖將下去打屁屁。

    劉備笑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顧忌,什麼老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賈仁祿老臉一紅,嘿嘿一笑,劉備又道:“好,就這樣……”

    便在這時一名近侍走進殿來,道:“不好了,劉封公子不听黃權苦諫率兵出戰,敵不過曹軍,大敗虧輸。如今城中兵馬所剩無几,而曹軍卻晝夜攻城,滎陽眼看就守不住了,主公快拿主意吧。”

    賈仁祿失聲叫道:“這小子敗得也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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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巧智誘敵
    原來劉封到了滎陽之后,終日悶悶不樂,對著劉夫人所贈的寶劍發呆。過了几天之后,想開了些,決心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好忘卻失戀的痛苦。一想到此,精神一振,便一心一意的向黃權請教守城學問。黃權原先見他整日和頭瘟雞似的沒精打彩,突然之間脫胎換骨,像變了個人似的,十分的有干勁,心中一喜,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曹兵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各小城相繼失守,告急文書如雪片一般涌來,頃刻間便堆滿案頭。劉封一肚氣正沒處發泄,一听說曹兵來了,雙眼放光,提起丈八蛇矛,便欲領兵殺將出去,與曹兵決一死戰。

    黃權其時正在糧倉中檢校糧草,听聞劉封已到校場點兵了,大吃一惊,忙趕到校場,苦口婆心,好說歹說,口水浪費了一堆,就差下跪了,劉封這才收回成命,拎著蛇矛,怏怏而回。

    此后數日曹兵南北兩路軍馬俱進抵城下,漫山遍野而來,三面圍定。東面由夏侯惇指揮,大營設在滎陽東面的小城垂隴城,南面由曹洪指揮,大營設在南面的小城故市,北面由曹操親自指揮,中軍大帳設在敖倉,西面就是虎牢,由曹仁領兵十萬列營于關下,以防劉備大軍來援。

    黃權是蜀中降將,以前都窩在巴蜀,好似井底之蛙一般,見到數萬兵馬廝殺都已算是大戰了,從未見過二十萬人以上兵馬正面交鋒過。此番陡然間三十萬曹兵將城四面圍住,兵馬一隊隊排開,看不到盡頭,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臉嚇得發白,心里一直不住的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幻覺,或許是一個夢,醒來之后就好了。這方法果然有些效果,情緒漸漸平穩,不再感到害怕了,于是便即令人突出重圍求援,可是曹兵把守的十分嚴密,十余里方圓之內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差去的人沒跑出几步,便被喀嚓了,沒有一個回來。

    曹操往往一打胜仗便驕傲志滿,跟著便吃敗仗。一打敗仗便認真起來,跟著就打胜仗,這點從他在濮陽與呂布交鋒,官渡同袁紹火拼,淯水對張繡,潼關敵馬超,便可見一斑。這次他恥于兵敗,志在必得,甚為持重,一開始並未下令猛攻,而是派几個自認為嘴皮子很利索的家伙,到城下勸劉封、黃權投降,言道只要二將投降,一定封為列侯,食邑千戶。

    劉封本就火冒三丈,再听得談判專家在城下啰里啰嗦,沒完沒了,更加氣憤,張弓搭箭,颼的一箭射去,在一名談判專家的胸口上射出一個透明窟窿,其他“專家”嚇得雙腿發軟,發了一聲喊,逃得無影無蹤,此后凡有談判專家要來勸降必定站在兩百步開外,以防劉封還沒投降,自己的小命先一步玩完。

    曹操連遣數撥人馬輪流勸說,都沒有收到效果,劉封、黃權心如鐵石,寧死不降。曹操無可奈何,只得下令大軍攻城。滎陽城池雖固,卻只有三萬兵馬,好在黃權曾在成都頂過徐庶的狂攻,經驗老道,憑著堅城硬頂了兩日,可曹兵如怒濤一般,洶涌澎湃,殺了一批,又來一批,晝夜不停,黃權也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

    這日曹兵正猛攻城池,忽听陣后金聲大震,紛紛退走。劉封向下望去,見曹兵退走,心中一喜,對黃權說道:“看來關內的援軍殺來了,曹軍支持不住,想要撤退了。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麼容易。”提起長矛,便要點軍殺將出去。

    黃權伸手阻止,道:“且慢。”向下一看,又道:“曹操詭計多端,見猛攻不果,便使詭計誘我出城,不可出戰,戰則必敗。”

    劉封指著正狼狽逃竄的曹兵,道:“你看看,敵軍陣形已亂,机會難得,不就此時殺將出去,更待何時?”

    黃權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搖了搖頭,道:“曹操詭計多端,公子不可輕出,此城關系重大,若是丟了,在主公面前須不好交待。”

    劉封指著遠方,道:“你再看,遠處煙塵亂滾,殺聲震天,顯然是援軍已到,我若出兵,里應外合,大破曹兵此其時也!”

    黃權向遠處望去,只見塵土揚起十余丈高,喊殺聲大震,似乎有一支軍馬正朝此殺來,長眉一軒,道:“看樣子是援軍已到,不過曹操善用詭計,這說不定也是他的誘敵之計,我們再等等,等援軍殺到城下再沖出去不遲。”

    劉封道:“將軍也太謹慎了,若是援軍不多,失了救援,沖不進來,豈不白白錯失机會?照將軍之意堅守城池,只能是坐以待斃。沖出去是死,不沖出去,早晚也是個死,以其這樣,還不如殺將出去,轟轟烈烈的和曹兵決一生死!”

    黃權道:“公子……”

    劉封一揮手,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公子,就不必再言,我意已決!”下令道:“敢出去同曹兵決一死戰的隨我來!”身后守城將士守城已久,憋了一肚子鳥氣,沒處發泄,聞言血脈賁張,立時便有三五千人轟然應諾。劉封走下城樓,飛身上馬,一揮手中長矛領著一萬精兵,殺出城去。

    黃權在城樓上望將下去,臉如死灰,連聲叫道:“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就在這時,劉封已領軍沖進陣中,蛇矛到處,當者披靡,曹兵四下亂竄,看起來十分的狼狽。劉封哈哈大笑道:“這個黃權就是太過小心,曹軍如此不堪一擊,他竟不敢出戰,簡直就是膽小如鼠,虧得爹爹還夸他有本事,讓我和他好好學呢,我要是和他學,早晚也要成縮頭烏龜了。”手一揮,身后兵士大聲納喊,沖上將前去。

    可能是曹兵知道陣后有兵馬突襲,嚇得心膽俱裂,個個臉如白紙,無心戀戰,紛紛拋下兵器,向后敗退,劉封面有得色,大聲呼喝,率軍追趕。

    追了一陣,忽听城上金聲大震,皺眉問道:“為何鳴金?”

    邊上一小校道:“啟稟公子:黃將軍恐前方有曹操伏兵,請公子速回。”

    劉封嗤得一聲,道:“這個黃權自己膽小也就罷了,居然見不得他人立功。這樣的机會千載難逢,不就此殺將過去,活捉曹操,一旦錯過了机會,悔之晚矣!不理他,待我捉了曹操,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一挺蛇矛,下令道:“不理金聲,只管努力向前,無我命令,不得后退!”劉封兵士正殺得興起,也不愿就此罷手,聞言熱血wap!圈!子!網,大聲喊殺,跟著劉封,向前便沖。

    黃權在城頭上望見,暗暗叫苦,自言自語道:“曹兵訓練有素,怎會敗得如此狼狽?這其中明顯有詐,唉,公子剛愎自用,不听我言,城池定然不保矣!”

    劉封又追了一陣,長矛揮舞,接連殺了數十名兵士,十余員小將。正興高采烈之際,忽听不遠處有人暴雷也似的大聲喝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在這猖狂,你中了魏公之計了,還不快快下馬受縛!”說話之人正是許褚。

    劉封勃然大怒,縱馬迎上,挺矛便向許褚的面門刺去,許褚揮刀一架,大聲叫道:“今日讓你知道虎痴的厲害!”

    錚地一聲,矛刀相擊,劉封只感兩臂酸麻,長矛險些拿捏不穩,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不禁嚇得臉色發白,吐了吐舌頭,這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打戰其實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許褚隔開長矛,順勢一刀劈去,劉封忙低頭閃避,仍是慢了一步,頭盔上的紅纓被削了下來。劉封料敵不過,撥馬便走,許褚大刀一揮,手下曹兵大聲納喊,翻身殺回。

    忽然間左首邊塵土飛揚,一支軍馬殺來,為首一將,正是張遼。右首邊喊聲大作,也有一支軍馬趕來,為首一將正是曹洪。兩支軍馬飛速向中間靠攏,欲將劉封截住。

    劉封這才知道中計,嚇得面如土色,舞起長矛,當先沖陣,奮力死戰,渾身浴血,好不容易方才透出重圍,回頭一看身邊將士,只剩不到一千人,其余的逃得逃,降的降,死的死,都沒有跟來。

    劉封長嘆一聲,領兵敗回城下,背后曹兵趕來。黃權急忙接應劉封上城,城門僅開了一條細縫,一待已方兵士過盡,立即關上城門,曹兵則又圍住城池,猛烈攻打。

    劉封羞慚滿面,道:“悔不听將軍之言,如今該當如何是好?”

    黃權嘆了口氣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有死守城池,等待援兵了。”

    劉封向遠處望去,卻見遠方已不再塵土飛揚了,軍陣黑黑壓地排成一片,根本望不見盡頭,不禁長眉一軒,道:“原來根本沒有援兵來到,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黃權道:“張飛將軍被堵在虎牢關出不來,馬超將軍也被圍在陳留,哪來的援兵?這明顯就是曹操的詭計。”

    原來曹操見城上守軍十分頑強,急切難以攻下,便躲在帳中苦思,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他想出一條妙計。哈哈一笑,當即令人砍伐山中樹木,縛在馬屁屁上,在遠處來回馳騁,激起塵土,遠遠望去,煙塵翻滾,一片混亂,很像有一支兵馬沖殺進來的樣子,劉封年輕識淺,血氣方剛,一見之下,不暇置詳,便帶著兵馬沖出城去,結果中了埋伏。

    便在這時,一面杏黃大纛遠遠而來,移至離城三百余步處,大纛上一個斗大的“曹”字,迎風飄揚,跟著還未攻城的曹兵像兩旁一分,數十騎縱馬馳出,為首一將金盔金甲,錦袍玉帶,正是曹操,哈哈一笑,大聲叫道:“劉公子別來無恙?上次在鄴城,你將我圍在城中,如今為何反被圍了?這被圍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手一揮,身后兵士齊聲高喊,將那句話大聲喊出,以使劉封能听得清楚。

    劉封怒不可遏,提起了蛇矛,大聲叫道:“曹操我與你誓不兩立!”轉身便向城門處走立。

    黃權搶上兩步,張臂將其攔住,道:“公子三思,我們不能再遭受任何損失了,我求求公子了。”說著跪倒在地。

    劉封伸拳在城墻上重重一擊,長嘆一聲,又回到城頭,指揮兵士繼續抗敵。曹操一揮手,陣后金聲大震,曹兵又退了下去,曹操策馬來到離城兩百步處,抬頭向城上瞧去,高聲叫道:“劉封、公衡,如今你們內無兵馬,外無救援,這城守起來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投降了吧,這樣可免得生靈涂炭,豈不是好?”

    呸地一聲,劉封向城下吐了口唾沫,道:“要我降你這狗賊,做夢!”

    曹操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公子武藝出眾,公衡廣有智謀,你們二人我素來敬仰,只要你們肯降我,我必奏請皇上封你們為將軍、列侯,食邑千戶。再說公子又非劉備親子,何苦為他賣命?”

    劉封心中一凜,低頭沉吟,顯是有些心動。

    黃權朗聲道:“我受主公厚恩,無以為報,誓當與此城共存亡,豈能投降國賊?”

    劉封原本想反了劉備,這樣一來便不再是他兒子,他日說不定能輔佐曹操攻進長安,到那時便可娶劉夫人為妻了。言念及此,便又想起劉備對他的好處,若沒有劉備他估計早已餓死街頭了,哪來的這身本領?心下反復的交戰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良久不言。

    曹操道:“這城池轉眼便破,城破之日,玉石俱焚,與城共亡究竟有何義意?二位將軍俱是有為之身,何必做此傻事。”

    劉封忽地想通了,大聲叫道:“爹爹待我深重如山,我又怎能背叛于他?如今既然被圍,有死而已,要我投降休想!”

    黃權點頭道:“公子好樣的。”

    曹操並非真正看中黃權與劉封的才能,只不過是不想自己損失太慘重罷了,他見二將不肯降伏,還欲再勸,卻听劉封在城頭上大罵他的祖宗十八代,不禁怒氣上沖,揮鞭前指,大軍齊聲高喊,扛著云梯沖了上去。

    曹兵有三十萬人,可輪番進攻,是以晝夜不停,如此猛攻了十日。城中兵馬越來越少,大小將士徹夜未眠,雙眼盡皆布滿血絲,精神委靡,有不少人實在累得受不了了,倒在城上,雙眼一閉,沉沉睡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日劉封已累得筋疲力盡,上眼皮搭著下眼皮,只想睡覺,扶著蛇矛站穩身子,有氣無力的指揮軍民守城。可城中軍民早已累得連道都走不動了,哪里還能抵抗,曹兵卻仍如惊濤駭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蟻附登城。

    雙方攻拒惡斗,正苦斗間,劉封忽見一名兵卒踉蹌而來,道:“敵軍已攻上南門城樓,還請公子早去救援,我太累了,實在不能再打了。”說著委頓在地,兩眼一閉,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劉封剛想叫那小卒別睡,為時以晚,那小卒已再也听不到他說話了。

    劉封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道我要死于此地嗎?”頓了頓,又道:“這樣也好,可以不用再傷心了。”

    忽然之間,遠處鼓聲大振,塵土飛揚,隱隱還可以听到陣陣喊殺聲,跟著曹軍陣中開始鳴金,曹兵紛紛后退,劉封啞然失笑,道:“曹操搞什麼鬼?我們都沒力氣了,誘什麼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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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以寡胜眾
    正納悶間,忽見黃權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道:“公子……公子……援兵真的來了。”

    劉封心中一喜,道:“你見到了?”

    黃權搖頭道:“沒有。”

    劉封大為失望,心道:“沒有你瞎叫個什麼,害得我白高興一場。”說道:“這一定又是曹賊的誘敵之計,不可再上當了,再說我們就是想上當,也沒有力氣了。”

    黃權道:“城池轉眼便破,曹操有必要再誘敵麼,這次一定是援軍,公子可趁此時殺出,必可大獲全胜。”

    劉封道:“這可能麼?”

    黃權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我們已處于死地,為了生存,將士們必將拼盡全力。再者曹操已知我軍疲勞已极,必然料不到我們會殺將出去,正可出其不意。”

    劉封道:“這也太懸了,不過先生足智多謀,反正都是死,我就信你一次。”振奮精神,大聲叫道:“城池轉眼便破,左右都是個死,有誰敢同我出城死戰的?”劉封軍將士心想也對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沖出城去轟轟烈烈地殺一場,死也死的痛快,萬一找倆墊被的陪著自己一起死,豈不還是賺了?想到此精神為之一振,大聲納喊。

    黃權點頭道:“士氣可用矣。”揮手道:“開城門。”呀地一聲,南門開了,劉封領著五殺出去,曹兵沒想到劉封還有膽子前來,無心戀戰,丟盔棄甲,四散奔逃。劉封越看越覺得和上次的情景十分相似,心中難免有些發毛,打不定主意是否該繼續深入。小心翼翼地追了一陣,忽見前方塵頭大起,一支軍馬殺將過來,當先一員武將,手提亮根槍一支,左沖右突,當者披靡,正是趙云。

    劉封大喜,高聲叫道:“子龍將軍!”兩腿一夾,縱馬迎上。

    趙云揮搶挑死了兩名小卒,殺到眼前,道:“主公有命放棄滎陽,特令我前來接應,公子可隨我殺出重圍。”

    劉封也知滎陽守不下去了,道:“公衡還在城中,當設法救出。”

    趙云回頭向一名親兵看了一眼,那名親兵會意,策馬趕到城下,大聲叫道:“開城門!”

    黃權大聲問道:“你是何人?”

    那親兵叫道:“我是子龍將軍麾下親兵,主公有命棄守滎陽,特令子龍將軍前來接應,還請將軍速帶城中兵馬隨我沖出,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黃權一臉狐疑,自言自語道:“主公有令棄守滎陽?”向遠處望去,果見一面大旗迎風招展,旗上書著四個大字:“常山趙云。”旗下一員驍將往來沖突,所向無前,心中一喜,道:“子龍果然來了!”心想:“曹操矢志復仇,其鋒不可當,主公決定放棄滎陽以避其鋒,的确不失為上策,看來這消息是真的。”想到此便留少數兵馬守城,帶著其余兵馬沖殺而出,與趙云匯合。

    趙云見黃權來會,心中一喜,下令回身死戰,手下兵士大聲納喊,隨著趙云殺將出去。曹操接到軍卒來報,滎陽城南一帶煙塵亂滾似有大軍來援。曹操與劉備交手屢屢失敗,已被打怕了,不敢迎敵,命兵士暫停攻城,將援軍放入城中,再行合圍,自已則領著數百精騎來到高阜觀看,遠遠望見“賈”字大旗迎風招展,長眉一軒,自言自語道:“這小子親自來救滎陽,不可大意。”

    正苦思如何應對間,忽見趙云領著一支軍馬透入陣中,趙云手提銀槍,渾身上下,若舞梨花,遍體紛紛,如飄瑞雪,威不可當。曹操與之對陣數次,知其驍勇,長眉一軒下令道:“傳我將軍,撤軍五十里,再作區處。”

    張遼于高阜望見趙云便要建功,卻听曹操下令退兵,大為郁悶,問道:“我看趙云兵馬也不是很多,主公何必退兵。”

    曹操道:“賈福親來滎陽,必有詭計,不可大意,先退軍五十里看看情況再說。”說著便令鳴金。

    此時趙云等人正陷入重圍,浴血奮戰,忽見曹軍兵馬紛紛后退,喜出望外,不敢戀戰,奪路向南而走,回到大寨。趙云領著劉封、黃權來到中軍大帳,二將走進帳內一看,只見賈仁祿端然正坐,右手做捋須狀,左手捧《春秋》一冊,看得口水亂流,不禁心中莫明其妙,心道:“春秋也不是啥好書,內容极其枯躁,至于看得口水直流麼,忙躬身行禮。其實他們哪里知道,春秋里面夾著春宮圖若干,從外面看上去好似在效法關公看春秋一般,其實乃是在看春宮也。

    賈仁祿咳嗽兩聲,說道:“兩位將軍受惊了。”珍而重之的將竹簡卷起,放在一旁。

    劉封忙道:“多謝軍師領兵來搭救我們。”頓了頓,又道:“曹賊就在左近,這樣的机會千載難逢,還請軍師調集兵馬,攻他個措手不及,一舉將他活捉。”

    賈仁祿哈哈大道:“你可知我這次帶了多少人馬來?”

    劉封一臉迷茫,搖了搖頭,賈仁祿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劉封吁了口氣,道:“二十萬人,這我可放心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要是二十萬人我就到不了這里了,就兩萬人。我們沿著山僻小道,繞過虎牢,一路急行,順道逛了一下少室山。我看那里風景著實不錯,打算在那里蓋一所寺廟,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少林寺,我听說公子挺喜歡逛寺廟的,蓋好了公子可常去逛逛。”心道:“別的寺廟蓋個把玩玩,倒也無所謂,這寺老子可不敢蓋,這可是達摩老祖東來時興建的大寺,享譽千年,老子可不敢搶他的風頭,還是等他老人家來了再說吧。”

    劉封去逛寺廟就是為了泡妞,要不然打死他也不會去那種無聊的地方,聞言臉上一紅,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黃權一豎大拇指,道:“軍師就兩萬人便敢來解圍,果非常人也。”

    賈仁祿笑道:“老子如今也有些名頭,光老子的匪號怕就抵得上几萬兵,曹操此次志在必得,既是這樣,就怕有閃失,是以甚是持重,沒看清情況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等他看清情況,老子早跑沒影了。”回頭對邊上親兵說道:“去陳留的人可有消息?”

    那親兵搖頭,道:“還沒有。”

    賈仁祿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道:“***,這家伙是干什麼吃的?老子還在少室山的看風景的時候就派他去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不會趴在哪里睡大覺吧?”

    趙云道:“興許路上遇到什麼事給耽誤了。”

    賈仁祿道:“孟起等人不來,老子怎麼跑路啊?”說著起身走到門口,伸手向遠處一指,道:“曹操老兒的三十萬兵就在左近,一旦他知道老子只有兩萬人,可就跑不掉了。”

    正說話間,忽听寨外鼓聲大震,一名小卒跑進帳外,道:“報!曹操已占了滎陽,領兵朝這來了。”

    賈仁祿面如土色,道:“擔心什麼還就偏偏來什麼,如今該如何是好?”

    黃權道:“我觀此寨依險而建,頗為堅固,可令軍士緊閉寨門,上敵樓防護,我想如此撐個六七天應該不是問題,那時孟起也應該來了。”

    趙云道:“休閉寨門,你們視三十萬曹軍如虎似狼,我觀之如同草芥!便是要我單槍匹馬在陣中殺個來回也不在話下,何況有兵有將,又有何懼?”

    賈仁祿心道:“這台詞好熟……拒漢水趙云寡胜眾!”說道:“趙大大這次可全看你的,若真能脫,老子這條小命可是你救的,回去之后一定請你搓一頓。”

    趙云道:“軍師實在太客氣了。”

    賈仁祿心道:“你救老子一命,老子只請你搓一頓,你不說老子小氣,居然還說我客氣,看來你還真好糊弄。”

    黃權問道:“不知趙將軍想用何計退敵。”

    趙云向賈仁祿瞧了一眼,賈仁祿會意道:“從現在起這支軍隊就由子龍統率,老子就在一旁翹腳丫子等著看好戲了。”

    趙云听得鼓聲趙來越近,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點了點頭,道:“傳我將令,撥五千弓箭手埋伏于寨外壕內,將營的旗槍全部放倒,金鼓不鳴。”

    黃權不知趙云的葫蘆里在賣什麼葯,一臉迷茫。賈仁祿心下雪亮,道:“子龍一身都是膽也,既然子龍如此膽大,老子龜縮不出,豈不就顯得膽小了,我陪子龍同到營外一同戳著,我們雖非兄弟,卻胜似兄弟,這有難總是要同當的嘛。”心道:“趙大大能在百萬軍中救回阿斗,有他在旁邊護著,老子還怕什麼啊!”

    趙云心中感激,正要出言感謝,賈仁祿已拉著他的手,走出帳去。二人一同上馬,立于營外。黃權、劉封見二人如此大膽,暗暗佩服,各自准備去了。

    原來曹操下令退軍五十里,諸將均感不忿,卻也無可奈何,退了十余里,哨探來報滎陽城中空虛,城內軍馬像是已經撤走了。曹操想起了攻打濮陽的往事,不寒而栗,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這一定又是賈福詭計,想引我入城,放火燒之。休去管他,先退五十里看看情況再說。”

    張遼道:“我手下兵士看到趙云和劉封等人向南去了,城中應該是沒有兵馬了。”

    曹操道:“這定是賈福詭計,不可妄動。”他算是被賈仁祿打怕了,真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賈仁祿也就是看透這一點,才敢領著兩萬兵馬前來,否則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來。

    張遼道:“大丈夫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主公萬金之軀自然不能輕身犯險,末將愿領五往滎陽,若是城中真有埋伏,五關緊要,若城中沒有埋伏,滎陽唾手可得,還請主公允准。”

    曹操沉吟片刻,點頭道:“我給你兩萬人,須當小心在意,一看情況不對,便即撤回,不可輕進。”

    張遼應道:“是!”領著兩萬兵馬去了。

    滎陽城中本就沒有多少人了,一個個還都蔫了叭嘰,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如何能敵得過張遼手下的百戰精兵,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守軍盡皆投降,張遼得了滎陽,一面安撫軍民一面使人飛報曹操。

    曹操聞報吃了一惊,道:“城中竟然真的沒有人,這個賈福在搞什麼鬼?”

    曹操手下將領一听滎陽城中無人防守,便攛掇曹操往攻賈仁祿大營,曹操原本不欲冒冒然同賈福放對,但他手下將領個個要戰,搜腸刮肚的找了許多當戰的理由來,條條有理。曹操也不禁砰然心動,當下便領著大軍朝南行進。

    先鋒李典、于禁到了賈福大營時,天色已晚,日落西山,只見寨中偃旗息鼓,又見趙云、賈仁祿並馬立于營外,一言不發,寨門大開。李典、于禁見趙云、賈仁祿面色如常,恐營中有埋伏,不敢前進。正躊躇間,曹操親到,极目望去,長眉一軒,對二將道:“你們不是都想戰麼,到這里怎麼又都不敢前進了?”說到這里語氣已頗為嚴厲。

    二將听曹操話語中含有責備之意,打了個寒噤,硬著頭皮領軍沖上前去。一時之間,喊場震天,曹軍殺到營前。只見趙云面無懼色,全然不動,賈仁祿已嚇得呆了,四肢僵直,也是全不動彈。

    曹操見二人鎮定從容,更加怀疑,馬鞭一舉,李典、于禁約束軍馬,不再前進。曹操問道:“仁祿別來可好?”

    賈仁祿向前看去,只見無數支長槍正對著自己,嚇得汗流浹背,手心冒汗,壯著膽子答道:“托你老人家的福,一切都……都好。”

    曹操問道:“此番仁祿帶了多少人來與我為敵,不知可否相告?”他雖明知賈福不會說實話,但如此一問也可憑經驗大至猜到敵軍的數目,作戰也就多一分把握。

    賈仁祿微微一笑,伸出兩指,道:“兩萬!”

    他要是隨口說個十萬二十萬曹操一定會信,可他卻偏偏把實數報了出來,曹操哪里肯信,大吃一惊,道:“仁祿真會開玩笑。”心道:“兩萬對三十萬他難道是瘋了嗎?哪有一人會將軍隊數目以實相告,這小子一定是埋伏大軍在左近,這才有恃無恐,我不可輕易上當。”

    賈仁祿哈哈大笑,李典、于禁嚇了一跳,撥馬便走,趙云把搶一招,壕中弓箭齊發,天色昏黑,正不知有多少兵馬。

    曹操大吃一惊,叫道:“不讓來你們偏要來,這下中計了吧。”撥馬便走,背后鼓聲大震,趙云領軍追來,曹兵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正慌亂間,前方殺聲震天,一支軍馬殺來,為首一員大將,高聲叫道:“曹賊休走。”正是西涼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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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虛張聲勢
    曹操曾領教過馬超的厲害,一見之下,心惊膽顫,暗暗叫道我命休矣,不敢抵抗,撥轉馬頭向東北方向逃去。曹兵將校見曹操兀自躬先跑路,哪還敢留下來同趙云、馬超玩命,當真是有多快跑多快,霎時不見。趙云、馬超合兵一處,大聲鼓噪,追殺數里方回,馬匹器械槍奪無數。

    趙云等人回到大寨,來見賈仁祿,馬超道:“不就此沖上前去活捉曹操,退兵做什麼。”

    賈仁祿道:“老子這次就帶兩萬人來,加上你們這伙殘兵敗將,也不到五萬人,怎麼同曹操三十萬大軍抗衡?你讓老子施符作法,洒豆成兵嗎?”

    馬超一拍胸脯,道:“對付曹操五萬人足夠了,只要軍師將軍馬交我統率,我定當活捉曹操,獻于帳下。”

    賈仁祿笑道:“省省吧,老子還想多活兩年。”

    鄧芝問道:“滎陽、陳留為進取中原的關鍵,為何要放棄?”

    賈仁祿揮退左右,道:“這是諸葛大大的計謀,先給曹操的甜頭,后面有他的苦頭吃了。”

    鄧芝點頭道:“既是如此,此地不可久留,當迅速撤離。”

    賈仁祿道:“老子就是這麼想的,曹操只不過是懼怕老子的詭計,一時沒考慮清楚,等他都想明白了,想跑可就來不及了。”傳令道:“傳我將令,大小將士人銜枚,馬摘鈴,統統給老子閃人,營寨別拆了,留給曹操做個紀念。”在命令中夾雜著粗俗言語的,在這個時代他也可算是頭一人了。

    曹操逃出了三十余里惊魂稍定,收拾敗殘兵馬,取路往滎陽而去,張遼接應進城。曹操點視軍馬,發現損失倒不是很慘重,不過面子可是丟大了,好在他常打敗仗,臉皮厚過城墻,一點也不臉紅,只是淡淡地安慰自己一句:“胜敗乃兵家常事。”心情便好了起來,來到縣衙,坐于大堂之上,召眾文武議事。

    曹操道:“我方才看到馬超了,他不是在陳留麼,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司馬懿道:“依我看劉備好象是想放棄陳留及滎陽。”

    曹操低頭沉吟,道:“哦……”

    司馬懿道:“明公一向英明睿智,用兵如神,孫武、吳起之流不足道也。劉備一向只會行險僥幸,以圖一時之利,其實沒什麼本事。如今明公親提大軍報仇雪恥,劉備又怎麼不怕,怕了自然要逃之夭夭了。”

    曹操哈哈大笑道:“你夸得我也夠了,用兵如神我哪當得起,自從見到賈福之后,我才知道什麼叫用兵如神,這小子腦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不得不叫人佩服啊。”頓了頓道:“仲達認為劉備是怕了我了,不敢與我抗衡,這難道不是詭計?”

    司馬懿道:“人力畢竟有窮盡的時候,賈福我看已是黔驢技窮,沒有什麼高明的主意了,我料他現在已經逃跑了。”

    曹操笑道:“哦,你是說他逃跑了?”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嗯,主公可速差哨探前往打探。”

    曹操點了點頭,正要下令,忽見哨探來報:“報!賈福大軍已兵臨城下!”

    曹操吃了一惊,向司馬懿瞧了一眼,好像在說:“你不是說他逃跑了,這會怎麼殺到城下來了。”問道:“來了多少人?”

    那哨探答道:“天色昏暗,看不清有多少人,只听得喊聲陣陣,金鼓亂鳴,像是有几萬人。”

    許褚道:“來得正好,請主公允准我出城破敵!”

    曹操沉吟片刻,一擺手道:“天色昏暗,敵軍忽至,必有埋伏,不可造次,敵軍若是逼近城池便以亂箭射之,不去理他。”

    司馬懿猜錯賈仁祿的心思,不敢再亂說話了,只是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曹操听聞賈仁祿兵臨城下,憂心忡忡,領著司馬懿等人登上城樓,向下望去,只見眼前黑漆漆地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賈仁祿大軍只是在弓箭不及處敲鑼打鼓,亂喊亂叫,並不逼近城池。

    曹操長眉一軒,道:“仲達怎麼看?”

    司馬懿生怕又說錯了,道:“這個……”

    曹操笑道:“賈福的心思根本沒有人能猜得透,說錯了沒人怪你。”

    司馬懿暗暗松了口氣,道:“我看不過是誘敵之計,主公只宜堅守,待天明便見分曉。”

    曹操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這里就交給你了。”向他瞧了一眼,走下城樓,跑到縣衙看書去了。

    當晚滎陽城外鼓聲震天,喊聲動地,嚇得城中百姓不敢安睡,抱著被子縮在墻角處瑟瑟發抖,至于有沒有嚇得心臟病發作往見閻王的,由于戰役過小,曆史學家們也無心統計了。曹操則坐于縣衙正堂手捧簡牘凝神細看,像是對外間之事一點都不關心,只不過拿著竹簡的手輕輕發顫,由于振副不大,倒也沒有人在意。

    此時城下,賈仁祿正扯著嗓子嘰哩咕嚕,稀里花拉的亂喊一通,趙云向他瞧了兩眼,一伸大拇指道:“只帶了五百人就敢在滎陽城下亂喊亂叫,軍師才是一身都是膽呢。”

    賈仁祿心道:“這有什麼,曆史上諸葛亮同志駕著几只破船就敢在八十三萬曹兵面前晃來晃去,草船借箭。如今月黑風高和大霧垂江也沒有什麼分別,老子要不是嫌那堆勞什子的弓箭難以搬運,有妨跑路大計,要不然定搞几個草人借他十几二十萬支箭來耍耍。”悄聲說道:“老子主要是怕曹操萬一發現老子要跑路,發兵來追,就全他媽完蛋了。如今咱們了鬧了快一個晚上了,孟起他們應該走遠了,曹操老賊想追也追不上了哈哈!”

    趙云道:“軍師對屬下真是關心啊,不過這種事叫我來就行了,軍師身系天下安危,豈容有失?萬一曹操引兵出城,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賈仁祿笑道:“子龍也越來越會拍馬屁了,身系天下安危的可是主公,老子這條爛命哪有這麼值錢,哈哈。”頓了頓道:“曹操老兒生性多疑,一見四下漆黑一團,便怕老子伏兵于暗處算計他,要了他的老命,他哪里還敢出來。”問趙云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趙云道:“已近五更了。”

    賈仁祿打了個呵欠道:“差不多了,該回去好好睡一覺了,等天亮了,曹操一見就這麼孤零零地五百人傻傻的戳在城下,不笑得神經病發作才怪呢。”

    趙云道:“我們怕是逃不了多遠。”

    賈仁祿道:“五百人目標很小,我們都是穿著老百姓的衣衫來的,到時四散這麼一逃,誰還認得出來?再說還有這個呢!”說著取出一張人皮面具塞到趙云手里,又從怀里取出另外一張,給自己帶上,笑道:“這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的本事天下間怕沒人比老子更厲害了哈哈。”

    趙云哈哈一笑,又命眾軍士亂喊了兩聲,跟著便棄了金鼓,四散而走,約定于緱氏取齊。這五百兵士都著賈仁祿混久了,野外生存能力自是非同小可,接到命令二話沒說,各自散去。賈仁祿、趙云,待眾人散盡,這才攜手離去,首途前往緱氏。

    將近五更,曹操听得城外的喊聲越來越小,漸漸的停了下來,大惑不解,耐著性子等到了天亮,在數百親兵的擁衛下,再次登上了城樓,极目遠眺,只見遠處橫七豎八的堆著几架大鼓,几面破鑼,城下已空無一人。曹操勃然大怒,伸手在墻上重重一擊,氣极敗坏地道:“這個賈福簡直是欺人太甚!”

    許褚道:“這小子應該還沒有走遠,讓我去將他抓來!”

    曹操定了定神,道:“小心中了埋伏,先哨探清楚再作區處。”差人前去哨探了。

    過不多時,哨探來報賈仁祿已跑得不知去向,賈仁祿原先的大寨中也是空無一人,寨中井灶已細細數過,僅有兩萬灶,很明顯賈仁祿這次就帶了兩萬人馬前來。

    曹操嘆了一口氣道:“賈福用兵神出鬼沒,我不及也。”

    便在這時,賈仁祿正和趙云于荒山野岭中覓路而行。他穿的頗為朴素,看上去就像個農夫,背著一個粗布包裹,臉上帶的那張人皮面具也無甚特异之處。趙云穿著裝束以他的大同小异,只是右手上多了一根短棍,這樣的人在道上隨處可見,因此也無人在意。二人談談說說,旅途上倒也不感到寂寞。

    這晚三更,二人來到京縣以西的群山之中,四下里一片漆黑,唯聞野鳥亂叫,賈仁祿越走越怕,瞪大雙眼,四下亂瞧,擔心林中突然竄出一個面目可憎的吊死鬼出來。自從到了長安之后,賈仁祿已是許久不跑路了,平日里安尊處優,髀肉橫生,沒跑几步便氣喘如牛,此時說什麼也跑不動了,扶著一個大棵,張開大嘴,伸出舌頭,不停的喘著粗氣,道:“老子說什麼也跑不動了,就在這里趴著吧。”

    趙云回頭一看,面有憂色,道:“這里離京縣不遠,不太安全,還是再往山里走行上一陣再休息吧。”

    賈仁祿解下腰間的皮囊,拔出木塞,張開嘴來猛灌了兩大口,又道:“老子如今模樣大變,有誰能認得出來。”

    趙云道:“還是小心些的好。”

    賈仁祿將皮囊中剩余的水喝個涓滴不剩,覺得口還是有些渴,說道:“沒水了……”

    趙云取下自己的皮囊遞了上去,賈仁祿心道:“你那里也沒多少水了,都給老子喝光了,你喝什麼啊。”說道:“娘的,這里面都是你老人家的口水,誰知道你有沒有得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老子喝將下去,搞不好就傳染了。”

    趙云猜到了他的心意,心中感激,對他的言語也就不以為忤,道:“山里該當有泉水,我們去找找。”

    賈仁祿點了點頭,二人沿著山間小路向前走出數里,忽然間,趙云抓住了賈仁祿的手,賈仁祿大惑不解,側頭向他瞧去,只見他伸手向左首一指,悄聲道:“那里好象有人在喊救命。”

    賈仁祿豎起耳朵,仔細吟听,唯聞一陣不知名野鳥的鳴叫聲,著實的刺耳,其余的就什麼也沒听到,問道:“男的女的?”言下之意甚明,是男的就見死不救,是女的就勉為其難的上去看看。

    趙云知他的心意,長眉一軒,道:“女的。”

    賈仁祿精神一振,雙眼放光,好似一頭惡狗突然間遇到了食物一般,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輩中人的本分,上!”說著在趙云的背上輕輕推了一下,意思讓他先請。

    趙云搖頭苦笑,循著喊聲走去,賈仁祿四下一瞧,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二人轉過几個山坳,救命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凄厲,喊聲之中還夾雜著男子的淫笑聲及叱罵聲,賈仁祿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怒不可遏,道:“***,居然有人再這里調戲婦女,當真是無法無天,趙大大上,讓這些小子知道這妞到底該怎麼泡”

    趙云比了個噤聲的手示,悄聲道:“噓,小心打草惊蛇,先看看情況在說。”

    說話間,二人上了一條山坡,听得喊聲就在坡下,伏于長草中,向下一看,只見坡上山坳之中點頭一堆篝火,篝火旁一女子躺在地上,上身赤祼。一年青小伙子趴在她身上,將其按住,伸嘴向她的唇上吻去。那女子側過頭去,那人吻在了她耳朵上,嘖嘖稱贊,不住的叫道好香。那女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另一名男子則站在一旁,賊笑兮兮,低頭觀看,言三語四,不干不凈,不堪入耳。

    賈仁祿見那二人竟然身著自家兵士服色,大吃一惊,悄聲道:“***,這是我們的人!”說到這握緊了拳頭。

    趙云冷冷地道:“還好不是我手下的兵,否則的話他們早就沒命了。”

    賈仁祿道:“***,這事既然讓我們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了,不過這兩小子最好先不忙殺,老子有用處。”說著向他瞧了一眼。

    趙云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忽听遠處一人大聲喝道:“何方匪人居然敢在這里調戲良家女子!”

    趙云心中一凜,又伏下身子,听得腳步之聲雜沓,十數人走進山坳,為首的是一個俊美少年,正是劉封。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5-3 12:20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整肅軍心
    賈仁祿心道:“這小子來了,就沒老子什麼事了,老子等著看好戲吧。”

    立于一旁的那個兵士回頭一見劉封,嚇了一跳,撇下同伴,轉身便跑。趙云冷笑道:“想跑?沒這麼容易”拾起地下一粒石子,彈了出去,嗤的一聲,石子破空而去,正中那人左腿膝蓋,那人啊地一聲,滾倒在地。

    就這麼一阻擋,以為兩名劉封親兵趕了上來,拔刀指著他的前胸。劉封一個箭步搶上前去,飛起一腳,將那個趴在女子身上為非作歹的士兵踹的平平飛出數尺,腦袋撞在了樹干之上,登時昏暈過去。劉封微微冷笑,一揮手,兩名親兵大踏搶上,取出繩索將他綁了起來。

    那女子忙拾起地上的衣服,擋在胸前,縮身向后,靠在一個大石塊上,大聲叫道:“別過來……別過來。”

    劉封向那女子瞧了一眼,只見她年紀在三十許間,端庄秀麗,雖不及劉夫人漂亮,卻也可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怔了一怔,說道:“姑娘別怕,我不是坏人。”說著側過身子,背對著她。

    那女子見這十余人人人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她,略感放心,迅速將衣裳裝好,羞得滿臉通紅,小聲說道:“公子可以轉過身來了。”

    那女子穿衣的情景,賈仁祿倒是瞧得個一清二楚,口水流了一地,心道:“你怎麼也沒有想到坡上還有人吧,老子可不是劉封那傻小子,他是謙謙君子,老子可是謙謙流氓,這種免費的毛片不看豈不可惜了?”側頭向趙云瞧去,只見他閉緊兩目,悄悄嗤了一聲,心道:“傻瓜!”

    劉封轉過身子,道:“請問姑娘為何只身一人在荒郊野外行走?”

    那女子的衣衫頗為鄙陋,再加上被那兩兵士扯破了,小臂胸前等處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膚來,不禁飛紅滿面,低垂著頭,細聲細氣,道:“小女子姓王,本是上黨屯留縣人,家道殷實,衣食無憂。怎奈天下兵亂,匈奴鐵騎橫行鄉里,我所住的那個村子也遭到了匈奴人襲擊,全家數十口一朝被戮。徼天之幸,我被人所救,得以逃出虎口,從此流落江湖,四海為家。其后我几經輾轉來到滎陽一大門人戶家里為婢,曹操攻打滎陽時,主人棄了婢仆舉家遷往濮陽避禍,我便又無處安生,四處流浪。我原本打算去洛陽碰碰運氣,哪知才走到此間,便遇到這兩個歹人欲圖非禮,若非公子仗義相救,小女子只怕性命不保。”說著襝衽一禮。

    劉封脫下外袍,擲了過去,那女子伸手接過,披在身上,心中大是感激。劉封道:“王姑娘也太客氣了,這事其實我也有錯,這兩個人就是我手下的兵士,我差他們出去打探消息,卻遲遲未歸。我擔心他們遇到變故,便親自出來查察,沒想到這兩小子竟躲在這里做這種不知廉恥之事。我屬下兵士對王姑娘無禮,我在這里向你賠罪了。”說著長長一揖。

    賈仁祿悄聲對趙云說道:“好象沒什麼屁事了,我們也出去吧?”

    趙云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劉封听的身后山坡上發出聲響,心中一凜,喝道:“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我!”

    劉封听聲音十分耳熟,轉過頭來一看,卻不認得,問道:“你是誰?我早就知道你們躲在那里,快報上名來。”

    賈仁祿道:“老子的聲音你都認不出來了麼?”

    劉封大吃一惊,道:“你是賈……賈軍師?”

    賈仁祿道:“不是老子還能是誰啊!”

    劉封道:“孟起將軍讓我來接應軍師,我差這兩只畜生出來哨探,哪知他們卻躲在這里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說著瞪了那兩個兵士一眼,那兩個兵士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賈仁祿笑道:“老子的命沒這麼值錢,不需要你們瞎操心,再說老子跑路的絕技已瑧化境,曹操老兒又豈能捉的到我?”走到那兩兵士面前,笑了笑,道:“你們兩個小子卜卦的本事倒挺好,拿著烏龜殼一卜,就知道老子安然無恙,于是也不費神哨探了,躲到這來享清福了。這手本事老子佩服的緊,什麼時候教教我啊?”

    那兩人打了個寒襟道:“軍師饒命,我們下次一定不敢了。”

    趙云冷笑道:“你們還想有下次。”

    那兩人忙道:“再也不敢了,還請軍師、公子念在我們初犯饒了我們吧。”

    賈仁祿道:“你們已触犯軍法,我也沒話好說了,這樣吧回去后我將你們兩拉到全軍將士面前,他們說饒了你們便饒,他們若說不饒,那可就對不起了。”說著右手向下一劈,又道:“老子只好借你們的腦袋申明軍法了。”

    那兩人面面相覷,心想其他將士幸災樂禍都來不及,怎會幫自己說話?不禁嚇得心中突突亂跳,先前那個在邊上看熱鬧的兵士,側頭望向另一人道:“是他,都是他不好,是他見色起義攔住那女子,欲行非禮,我曾在邊上勸來著,可他不听。軍師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根本沒我什麼事,還請軍師饒了我吧。”

    賈仁祿微微一笑,瞧向另一人道:“這樣的兄弟沒見過吧?”

    那人道:“沒見過,我自知有罪,必死無疑,不求軍師饒恕。只是他和我一起作惡,若竟得以活命,我死不瞑目。”

    先前那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賈仁祿見他被綁得結結實實,不能反抗大感放心,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放心,你們兩個不一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肯定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目視那兩人身后的親兵,下令道:“拉下去,回到軍中再行發落。”

    四名親兵轟然應是,將他們拉了下去。

    劉封回頭見那女子仍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便道:“適才确實多有得罪。”手一伸,一名親兵從袖中掏出几十串錢來,雙手恭恭敬敬地捧著,交到他手里,劉封道:“我知道這些錢難贖我的罪過,不過我來得匆忙,就帶這麼多錢來,還請王姑娘收下,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做個小買賣吧。”說著將錢遞了上去。

    那姓王的女子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道:“你是將軍?”

    劉封點頭道:“我是劉皇叔義子劉封。”指著賈仁祿道:“這位是皇叔麾下衛將軍賈福字仁祿。”指著趙云道:“這位是趙云字子龍,也是皇叔手下將軍。”

    那女子道:“公子向我表明身份不怕我去告密?”

    劉封笑道:“我看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女子道:“我本來想到洛陽去碰碰運氣,現在看來上天真的給我机會了,還請公子看在我無家可歸的份上,讓我到府上為婢,我什麼苦都能吃的。”

    劉封道:“這……”

    賈仁祿心道:“這女的差不多可以做劉封老娘了,沒法子只能跑到他那為奴做婢了,要是年歲相當,估計就是以身相許了……”說道:“王姑娘看上去也挺可怜的,公子就收下了吧,要是公子實在不想要,老子還有些想要呢,自從從巴蜀回來后,老子手下的婢女再也沒有增加過,花字輩后繼無人,老子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趙云向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

    劉封走到賈仁祿身旁,伸嘴在他耳邊悄聲道:“你也知道爹爹對我要求很嚴格,若是我府里來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爹爹怪罪下來,我怕是吃罪不起。”

    賈仁祿說道:“沒事,你爹爹那里老子幫你去說。你手下的兵士坏了人家的名節,這事你也有責任,你再不給她條活路,她怕是只有上吊的份了。”

    劉封點了點頭,道:“好吧,就這樣吧。”

    那女子忙跪拜行禮,劉封將其扶起。身處是非之地,眾人不敢多耽,立即起行,行了半個時辰,一行人來到了劉封營中,劉封命人好生看管那兩名犯紀兵士,自己則將賈仁祿讓到中軍大帳。當晚眾人便在劉封營中歇宿,賈仁祿久不逃生,疏于訓練,跑了一整天的路,累得筋疲力盡,躺在床上悄聲抱怨貂嬋克扣他的伙食,終日讓他吃糠喝稀,至使營養不良,沒力氣跑路。其實他安逸生活過久了,終日游手好閑,又不常運動,身上墜肉橫生,使得原本就十分難看的體型變得更加的難看,他見泡妞本錢越來越少,不免心生郁悶,下定決心減肥,讓貂嬋做些健康食品給他吃,這些他如今心情激動,也是想不起來了。

    抱怨了兩聲,一股困意涌來,兩眼一閉,便往見周公了。睡至中夜,忽听外間一陣擾嚷,似有人亂喊亂叫,大吃一惊,坐起身來,眼還沒睜開便亂叫道:“曹兵劫寨了,緊急集合!”

    只听帳外腳步聲響,賈仁祿睜開眼來,但見劉封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賈仁祿問道:“出了什麼事了,曹兵來劫寨了?”

    劉封搖頭道:“不是,那兩個犯事小卒乘守衛松懈,掙脫綁縛逃走了。”

    賈仁祿道:“不就跑了兩小子麼,至于鬧這麼大的動靜麼?老子還以為曹兵劫寨呢。”

    賈仁祿之所以不立即斬了那兩個小卒,倒不是因為他存了惻隱之心。只是如今劉備大軍連戰連胜,軍心難免浮躁,兵士大多以為自以為是,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賈仁祿看在眼里,覺得若不安定軍心,長此下去,肯定會出事。只是一時也找不到題目來發標,自己空有一肚子詭計,也是無可奈何。如今這兩個小卒犯事犯得极是時候,他正好借著這個由頭,殺一儆百,申明軍法,整肅軍紀,安穩軍心,是以他打算將這兩兵士帶回長安,當著三軍將士的面斬首,以使那些心驕氣浮的兵士們知道違反軍法的下場。這兩個小卒當真是萬金難買,實在是難得可貴之至,賈仁祿令劉封好生看押。怎知看守兵士心生懈怠,認為兩人被綁得嚴嚴實實,和個粽子相似,如何還能逃跑,便疏于防守,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讓那兩小卒有机可乘,掙脫繩索逃了出去。

    劉封道:“這里還是曹賊轄地,若是那兩人投了曹操,可就糟了,所以我正差人四出捕拿。”

    賈仁祿道:“老子將人交給你,讓你好生看管,怎麼就會跑走了?”

    劉封臉上一紅,道:“屬下失職。”回頭大聲叫道:“押進來。”

    八名親兵推進四個五花大綁的兵士走了進來,賈仁祿伸手一指,道:“這些家伙又犯了什麼事了?”

    劉封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犯了什麼事自己和軍師說。”

    一名兵士脹得滿面通紅,道:“將軍讓我們好生看守犯人,可我們卻偷懶跑去喝……喝酒了,還請軍師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賈仁祿怒氣上沖,伸手在床沿上一拍,道:“***,這樣的兵還打個屁仗,早晚有一天主公辛苦打下的江山都要敗在你們手里!”

    那四名兵士嚇了一跳,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賈仁祿對劉封說道:“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劉封道:“全由軍師定奪。”

    賈仁祿道:“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將全軍將士集合起來,當著他們的面將這四個人給喀嚓了,讓他們知道違背將令的下場是什麼。”

    那四名兵士嚇得全身發顫,冷汗涔涔而下,連聲叫道:“軍師饒命啊,軍師饒命啊。”

    賈仁祿微微冷笑道:“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殺雞駭猴?那兩個兵士本來就是老子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小雞,准備用來嚇你們這群猴子,可是卻被你們放跑了,老子找不到小雞只好拿你們來充數了。”下令道:“拉下去!”

    過不多時,大小將校集中在中軍帳前,排列整齊,四名兵士跪于他們面前,身后各站著一名劊子手,執著一把冷森森的鬼頭刀,昂首不語。

    劉封道:“軍師都准備好了。”

    賈仁祿冷冷道:“你們這些家伙打了几場胜仗就以為自己很牛,上司的話也可以不用听了是不是?”

    帳前鴉雀無聲,三軍將士無不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賈仁祿拿起一支令牌,右手一揚,擲了出去,喝道:“斬!”他在電視里見到包公鍘人,頗為威風,早有心效仿,如今總算是逮到机會,架子自然擺得十足,他臉色本黑,看上去倒和包公有五六分相似,只不過腦門上少一月牙,難免美中不足。

    劊子手聞言舉起大刀,向下一劈,四顆人頭飛出,滾到了地上,三軍將士心惊膽裂,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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