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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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75
ary147 發表於 2008-5-14 20:33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東窗事發

  溫恢頗感尷尬,道:「屬下還沒說完,請……」

  曹操處理政事已頗為煩悶,正沒好氣,擺手道:「我讓你當鄴郡太守,不是讓你吃白食的,就是讓你去解決疑難問題的,難道連破個無名女屍案都要我來,那樣要你有何用?」

  溫恢臉色一變,背上汗水涔涔而下。心想再只說案情,不說結果,這官怕是要當不成了,雖說這鄴郡太守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但好歹也是個官,有總比沒有要強。想到此便道:「魏公請聽我說完,下官經過初步調查,發現這事牽扯到一位公子……」

  曹操斜靠在椅背上,呵欠連天,兩眼迷成一條縫,一聽到「公子」兩字,全身一震,登時來了精神,坐直身子,睜大眼睛,道:「瞧你囉里囉嗦的,都沒說到點子上。你調查發現這事牽扯到一位公子?」

  溫恢見曹操坐起,精神一振,點了點頭,道:「屬下只是初步調查,具體結果還需進一步收集證據。」

  曹操素知溫恢才智出眾,由他出馬,當會不斷錯,面色一沉,道:「說說是哪隻畜生這麼大膽,竟敢如此胡作非為!」他聽了案情之後第一反應便是哪位公子在路上窺得一女子貌若天仙,便將她強行綁了去,為非作歹,之後便將人拋入河中毀滅證據。他平日政務繁多,時不時還要出去打仗,自然沒有多少時間管教子女,平常詢問下人,聽到的儘是公子如何乖,如何聽話,又是如何循規蹈矩,沒想到他們竟有如此放肆,這一怒當真是非同小可,出口成髒,罵自己的兒子是畜生。至於人是生不出畜生來的,只有畜生才能生得出畜生,罵自己的兒子是畜牲,便如同罵自己是畜生一般,這些他這時心神激盪,又哪裡想得起來。

  溫恢道:「這事只是牽扯到公子,並不是公子所為。」

  曹操定了定神,道:「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恢道:「下官一聽人報案,說漳河下游發現無名屍骨,便在懷疑這女子是數月前失蹤的趙姓女子。當時這女子神秘失蹤,出門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她的父母心急如焚,四處尋訪,卻一直沒有消息,便上報官府。下官經過多方取證之後,終於證實了這具屍骨果就是那個女子,接著便順藤摸瓜,經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抽絲剝繭,終於發現這事和王太醫大有關連……」

  曹操心中一凜,道:「你是說這事和王太醫有關?」

  溫恢道:「照現有的證據來看是這樣的。」

  曹操緩緩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我總覺得王太醫這幾日怪怪的,整日價心不在焉,問他話時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原來如此。」回過神來,又道:「嗯,你不是說這裡面還牽扯到一位公子麼?」

  溫恢道:「下官成微服套問過王太醫家一個嗜酒如命的下人,那人酒後吐真言,說王太醫曾綁了一個美貌女子進府,欲行非禮,那女子甚是貞烈,觸柱而死……」

  砰地一聲,曹操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說下去。」

  溫恢接著道:「王太醫原本只是想納她作妾,可她執意不肯。便想和她成其好事,她興許便同意了,沒想到事情竟弄成這樣……」

  曹操冷哼了一聲,道:「那後來呢?」

  溫恢道:「其時明公遠征在外,一切軍國重務都是……都是……」

  曹操又冷哼了一聲,道:「你是想說一切軍國重務都是子建與子恆打理是不是?」

  溫恢點頭道:「正是。」

  曹操道:「最近子建整日裡同和尚道士打交道,研讀道藏佛典,無心理政,這政事全由子恆處理。王太醫定是害怕事情敗露,人頭不保。是以不惜出重金賄賂子恆,讓他替自己遮掩,我說的沒錯吧?」曹丕曾親口承認在曹操遠征期間收取賄賂,由於已有前科,是以曹操一下子便想到了他。

  溫恢道:「這案子下官審到現在也只知道這案子裡牽涉到一位公子,至於是誰,由於滋事體大,下官不敢妄言。」

  曹操微微一笑,道:「此案涉及到太醫、公子,你能審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事你要是敷衍了事,我也不一定會知道,可你還是跑來報我,足見你執法如山,不避權貴。」

  溫恢心道:「我若是敷衍了事,事後被你查出來,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我又有幾條命敢隱瞞不報?」正色道:「那女子家境雖然不濟,但她父母含心茹苦將她拉扯大也著實不容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的確很可憐。她父母已認過了屍體,見到那女子隨身所帶的玉墜時,號啕大哭,聲淚俱下,口口聲聲喊道要我嚴懲凶手,當時在場之人無不動容,陪著流下眼淚。我想當官不為民作主,而眼睜睜地讓凶手逍遙法外,這官當著又有什麼意思?」他確實同情那可憐女子,不過當著曹操的面說出來,確也有憑此案向上爬的意思。

  曹操拍手叫道:「好!」取下佩於腰間的倚天寶劍,遞給了他,道:「這案子還由你接著查,上至公子,下至庶民,不管是誰,只要你查證確實,便依法嚴懲,絕對不可姑息!你官職不高,辦起案來一定多有阻礙。這劍隨我多年,任誰一看便知道是我的佩劍,你執此劍辦事便沒人敢和你為難,當真有不知好歹的,敢阻撓你辦事,你也不必報我,直接用此劍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溫恢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喜從天降,這可是一個燙手的大山竽,一旦處理不好,倚天寶劍斬下的便將是他自己的項上人頭了。面色凝重,雙手接過寶劍,應道:「是!」

  曹操道:「此事不宜拖得太久,我只給你七天時間,七天之後你再來這裡向我匯報這案子的詳細情況。」

  溫恢道:「七天時間怕是……」

  曹操瞪圓兩眼,道:「怎麼,七天時間不夠?」心道:「我已上表三辭了,這一次再不許,我便要拜命受爵,跟著便要議立世子了,到那時你還沒破案,我怎麼定立世子啊?我沒說三天已算是給足你面子了,你還敢推三阻四,不要命了?」

  溫恢嚇得打了個寒噤,雖然心中沒有把握七天破案,也只得硬著頭皮應道:「是!」其時正值隆冬,劍身冰冷異常,可他只覺手中寶劍滾燙如火,燙得他險些拿捏不住。

  曹操見他雙手微微發顫,微微一笑,道:「等這案子辦好之後,你便去揚州任刺史吧。」

  溫恢心中十分喜歡,鄴城大官極多,他這個太守官卑職小,見到公子文武都要請安問好,卑躬屈膝。每月除了那幾擔米之外,又沒什麼油水,一放到揚州做刺史,那可就威風八面,財源廣進了。雖說揚州地近江東,孫權時常來攻,但有張遼在孫權便是削尖了腦袋也鑽不進來,何況他除了斷案頗有見的之外,還善長軍略,率領軍馬同敵人周旋起來,那是一點也不含糊,只不過能策馬當先,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難免美中不足,總而言之這揚州刺史對他來說那可大大的優差。

  溫恢甫從相府出來之後,便馬不停蹄趕去查案,好在此案他已進行多時,已有些眉目,加之他腦子甚是好使,不到三天時間,便已收集到不少證據,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躲在幕後暗中擺平此事的那個神秘公子是誰雖然還不清楚,不過王太醫乃是本案的罪魁禍首那是確然無疑的了,只要將王太醫抓來一審,這幕後黑手是誰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溫恢怕幕後黑手殺人滅口,毀滅證據,並沒有大張旗鼓,一切調查都是秘密進行,當收集到一切想要的證據之後。這才帶著一彪人馬,捧著倚天寶劍,凶神惡煞闖進王太醫府中。王太醫乃一眾太醫之首,操縱著曹操的生死,雖說官不大,這地位可是非同一般。一般案子到了他的頭上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一向頤指氣使慣了,見到大批差役如潮水般的湧將進來,亮晃晃的鋼刀指著他的前胸後背,雖說心裡有鬼,倒也不怎麼害怕,嗤得一聲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溫太守,不知你來此有何貴幹?」

  溫恢道:「我為什麼來此你心裡清楚。你綁架民女、逼死人命的事犯了,別作無謂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吧!」

  王太醫道:「我可是太醫,連魏公見到我都要客客氣氣的,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抓我?再說你說我逼死人命,可有何證據?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我可是要到魏公那裡去告你的。」

  溫恢舉起倚天寶劍,道:「王太醫追隨魏公多年,這劍不會不認得吧?」

  王太醫只瞥了一眼,便知是曹操心愛的倚天寶劍,這劍連曹操睡覺時都要掛在床頭,可謂從不離身,如今卻捧在溫恢手上,自然是大大不妙。身子不爭氣的抖了起來,問道:「你來可是……奉了……奉了……魏公之命?」

  溫恢微微冷笑道:「魏公親口對我說道:『這劍隨我多年,任誰一看便知道是我的佩劍,你執此劍辦事便沒人敢和你為難,當真有不知好歹的,敢阻撓你辦事,你也不必報我,直接用此劍取下他的項上人頭!』怎麼樣你想試試?」

  王太醫徹底絕望了,如鬥敗的公雞一般,垂下頭來。

  溫恢斜了他一眼,喝道:「拿下了!」

  人群中搶出兩名差役,將王太醫綁了起來,順提倒拽,拎了出去。

  相府中,溫恢雙手捧著一堆證據,來到曹操跟前,道:「無名女屍一案已然審清,王太醫在如山鐵證面前無法抵賴,供認不諱,只不過……只不過……」

  曹操道:「只不過他一直不肯說是誰替他遮掩此事,對嗎?」

  溫恢點了點頭,曹操接過王太醫的供狀來,粗略一看,隨手一擲,冷冷地道:「那是你沒對他用過刑,重刑之下我就不信他還嘴硬。」

  溫恢道:「已經用過刑了,可他就是不說。」

  曹操長眉一軒,道:「將他交由廷尉審問,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大獄裡的烙鐵硬。」

  溫恢心道:「當然是烙鐵硬了。」

  曹操道:「這案子牽扯到公子除了王太醫這麼一個人證之外,就沒有別的證據了,你在王太醫家裡沒搜到什麼?」

  溫恢道:「那倒有。」

  曹操問道:「是什麼?」

  溫恢道:「王太醫經手採辦藥材時著實撈了不少好處,他家裡密室之中藏著一卷密賬,裡面詳細記載他從中得到了多少好處,一筆一筆,十分清楚……」

  曹操冷哼一聲,道:「他倒挺會發財。」

  溫恢道:「可我們在他家中卻沒有抄到多少錢。」

  曹操道:「不用說這些錢不是被他藏起來,便是用來賄賂他人了。」

  溫恢點了點頭,道:「我追查了這些錢的去向,終於發現王太醫花了不少錢買了幾處豪華宅邸,其中一處地契上寫得是……寫得是……」

  曹操道:「是誰快說,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溫恢取出一張帛書,平攤在案上,道:「明公還是自己看吧。」

  曹操低頭一看,只見地契上姓名一欄寫著兩個字:「郭表。」長眉一軒,問道:「這個郭表是誰?」

  溫恢神色詫異,道:「魏公竟然不知此人?」

  曹操搖了搖頭,道:「滿朝文武之中沒有一個叫郭表的,這人到底是干什麼的,王太醫竟然花大錢去賄賂他。」

  溫恢撓了撓頭,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說。曹操微微一笑,道:「我已屏退左右,今天的話出於君口,入於我耳,沒有第三人知道,有什麼話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

  溫恢道:「子恆公子新近寵幸一舞姬姓郭,這郭表是她的哥哥,換言之這宅子實際上是給……」

  曹操冷哼一聲,道:「給子恆的。」頓了頓,氣得滿臉通紅,道:「豎子安敢如此!」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大聲叫道:「來人啊,將這個忤逆子給我叫到這來!」這一聲吼,聲震屋瓦,瓦片上的灰塵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可四周寂然無聲,顯是近侍、親衛都被他趕走了。

  其實曹操對曹丕收取賄賂倒也不如何震驚,只不過他交結的對象實在太過可怕,太醫整天遊走於王室貴族之間,想要在藥中作些手腳直是易如反掌,毫不費力,曹丕如此賣力的為王太醫擺平此事,自然不是悲天憫人,而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溫恢道:「到底是不是子恆,如今還言之過早,還有待進一步查證。」

  曹操怒道:「還查什麼!都這麼明顯了,有什麼好查的。早先我出征期間,子恆就曾收受賄賂,當時我一時因循,沒有深究,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他竟不知悔改,變本加厲,這次饒他不得!」

  溫恢道:「這地契在畢竟是寫著郭表的名字,興許這事真與子恆無關。」

  曹操冷哼道:「郭表無權無勢,憑什麼得了這麼一個佔地近千畝的大宅,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溫恢還欲再說,曹操一擺手,道:「這事你辦得很好,從明天起你便是揚州刺史了,回去收拾收拾趕去上任吧。」

  溫恢道:「可這案子……」

  曹操道:「嗯,這案子我會親自處理,不勞你費心了,下去吧。」

  溫恢心中嘀咕:「前幾天還說別拿這種事來煩你,今天便說要親自處理,看來這件案子有得你煩了,哼,這就是你看不起小事的下場。」心中雖有怨詞,表面上仍不脫恭敬之色,應道:「是!」行禮之後,轉身退出。
ary147 發表於 2008-5-14 20:48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曹丕遭囚

  溫恢走後,曹操望著大門外不住飄下的雪花,怔怔出神,右指在案上來回敲擊,過了良久良久,方道:「來人啊,將子恆給我叫到這來。」門外依舊無人答應,一拍腦門,自言自語的道:「我都把人支走了,如何會有人答應。」站起身來,反手負後,向門外走去。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凍得他打了一個哆嗦。

  書房中,曹操面色鐵青,在屋中走來走去。曹丕跪在他身前,低頭望著拋在地下的那張地契,怔怔出神。屋中寂然無聲,過了良久,曹操道:「啞巴了?這事你怎麼解釋?」

  曹丕心存僥倖道:「這個郭表是誰,孩兒不識得,不知父親為何拿著這張地契出來?」

  曹操微微冷笑,道:「不識得?很好。」伸手輕擊三掌,屋外走進一個人來,來到曹操跟前跪拜行禮,道:「小的參見魏公。」

  曹操一揮手道:「罷了。」

  曹丕聽到腳步聲響,嚇了一跳,側頭一看,臉色一變,面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郭姬兄長郭表。

  曹操指著郭表,向曹丕問道:「知道他是誰麼?」

  曹丕只覺手心一陣冷,一陣熱,額頭上大顆大顆汗珠涔將出來,不知到底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操微微冷笑,指著曹丕,問郭表道:「知道他是誰麼?」

  郭表點點頭,道:「他是大……大公子。」

  曹操冷冷地道:「你倒知道。」頓了頓,又道:「說說吧,你們兩人什麼關係。」

  郭表向曹丕瞧了一眼,見曹丕對他連使眼色,怔了一怔,低下頭來,默然無語。

  曹操對曹丕道:「你府裡有一個寵幸的姬妾好像也姓郭吧。」

  曹丕面如死灰,緩緩地點了點頭,身子不自禁的抖了起來。曹操又道:「她是安平廣宗人,因戰亂沒入銅鞮侯家為婢,我說的沒錯吧?」

  曹丕見曹操已調查的清清楚楚,想抵賴也是無用,又點了點頭。曹操問郭表道:「郭表,你好像也是安平廣宗人吧?」

  郭表又向曹丕瞧去,曹操瞪了他一眼,道:「快回答!子恆臉上又沒寫字,你一直瞧他做什麼?」

  郭表身子一抖,磕下頭去,一疊連聲地叫道:「小的願招!小的願招!」

  曹操微微一笑,指著地契道:「說說吧,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郭表這次不敢再瞧曹丕了,道:「魏公提到了那個郭姬,正是小人的妹妹……」

  曹操冷冷地道:「哼,你倚仗著這層關係,在鄴城中橫行不法,巧取豪奪。三五杯酒下肚之後更是肆無忌憚,逢人便說子恆是你妹夫,我說的沒錯吧?」

  曹丕惡狠狠地瞪了郭表一眼,郭表臉如死灰,點了點頭,曹操問道:「這地契是誰給你的?」

  郭表道:「這個……這個……」

  曹操冷冷地道:「王太醫現已在廷尉大獄,被打的死去活來,他受刑不過,已把什麼都說了。我讓你自己說,是在給你機會。你如果不珍惜這個機會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只好也請你到廷尉署走一趟,和他們好好說說這事。」

  郭表知道曹丕是曹操的兒子,自然不會受皮肉之苦,而自己則是替罪羊,這一進廷尉大獄,肯定是要被扒層皮,搞不好還會被活活打死。想到此打了個寒噤,道:「這地契是王……王太醫給我的。」

  曹操問道:「他憑什麼給你這麼大的一片宅子?」

  郭表道:「這宅子其實也不是給我的,是給……是給………」說著不自禁的向曹丕瞧去。

  曹操怒目而視,喝道:「子恆如今自身難保,你看他又有什麼用?現在只有我能救你,你還不趕緊實話實說。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一旦我沒耐心聽你說,你再想說可就來不及了!」

  郭表嚇了一跳,知道一旦曹操沒了耐心,自己只好到廷尉大獄中和鉻鐵、皮鞭去說了,到那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滋味可不好受,忙道:「我說,我說!這地契是王太醫送給子恆的……」

  曹丕雙眸精光暴亮,瞪了郭表一眼,大聲叫道:「你……」

  曹操橫了他一眼,怒道:「沒讓你說話!先給我好好聽著,讓你說了再說!」問郭表道:「平白無故王太醫為什麼要送一所大宅給子恆?」

  郭表道:「王太醫攤上了人命官司,求子恆替他善後。」

  曹操道:「是什麼人命官司?」

  郭表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

  曹操瞪圓雙眼,道:「嗯?」

  郭表連連磕頭,道:「魏公饒命,小人真的不……不知道。」

  曹操一揮手道:「滾吧!你貪沒的財物怎麼吃進去的,怎麼給我吐出來。統統物歸原主,不能歸還的要照價賠償,並鄭重向其道歉。若是少還一件,你自己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記住以後你要是再敢狗仗人勢,給我知道了,定斬不饒!」

  郭表連連磕頭,頭上已血跡斑斑,道:「多謝明公不殺之恩,多謝明公不殺之恩,小的一定將搶來的東西物歸原主,以後不再巧取豪奪了。」

  曹操微微一笑,道:「那還不快滾!」

  郭表雙手抱頭,蹭蹭蹭的跑出殿去,轉眼間便消失的無蹤無影。

  曹操望著門外,喃喃地道:「我一向執法嚴峻,這樣的人要是換在平時,怕早已身首異處了,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他麼?」

  曹丕一臉茫然,搖了搖頭,道:「孩兒不知。」

  曹操向他望了一眼,道:「還不是因為你。」

  曹丕眼圈一紅,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道:「爹爹,孩兒知錯了。」

  曹操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們這幾個兄弟之中,其實我最喜歡倉舒,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原本打算將位子傳給他,只可惜……」說到此兩行熱淚流了下來,濺濕衣襟。

  曹丕心中一凜,心道:「郭姬說的果然沒錯,好在他已經死了,不然我有大麻煩了。」

  曹操舉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道:「如今倉舒英年早逝,將來接替我這位子的人,就在你們幾個兄弟中選了,我對你們這個一向一視同仁,不偏不倚。你是長子更應該給諸位兄弟做個榜樣,可你……唉,太讓我失望了。」

  曹丕道:「郭姬之事我不該瞞著爹爹,只不過她出身下賤,我怕爹爹不喜,是以幾次話到嘴邊卻不敢說出來。」

  曹操笑了笑,道:「你自己喜歡就可以了,我又怎麼會因這事怪你?身份是個大問題,她不能做夫人,做姬妾還是可以嘛。」

  曹丕心道:「要是作姬妾我還求你做什麼,難道我自己還沒權決定?」

  曹操向他瞧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你母親原來是做什麼的,你知道麼?」

  曹丕點了點頭,道:「母親原本是譙城中一所妓院裡的倡妓。」曹操點頭道:「她的身份豈不比郭姬更低?我當初要是嫌棄她的身份,也就沒有你了,如今她是我的夫人,富貴已極,誰又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麼的?所以你找一個舞姬做姬妾,我又如何會怪你?」指著那地契道:「我之所以感到傷心失望,是因為你以權謀私,收了他人財物,居然連人命官司也敢替人遮掩。」

  曹丕急道:「我沒有!」

  曹操氣得手足冰冷,瞪了他一眼,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抵賴!」

  曹丕道:「我真的沒有,孩兒雖然不孝,但是非還分得清楚的,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孩兒就算再貪財,這錢也是不敢收的。王太醫確曾來找過孩兒,說只要孩兒幫他瞞天過海,他便送孩兒一套宅邸,可孩兒覺得事情太重大,自己能力有限,無法擺平此事,便沒敢收,沒想到……沒想到……」

  曹操道:「沒想到什麼?」

  曹丕道:「沒想到郭表這傢伙居然見財起意替我收了,這下我可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曹操道:「可他口口聲聲說那宅子是給你的。」

  曹丕道:「他含血噴人!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曹操道:「他誣陷你,連他的妹妹都要跟著遭殃,對他有什麼好處?」

  曹丕道:「這個……這個……」

  曹操道:「這事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你就別想回去了。」

  曹丕道:「這宅子的事孩兒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啊。」

  曹操額頭上青筋突起,道:「你再說一遍,你真的不知道?」

  曹丕道:「孩兒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曹操嘆了一口氣,叫道:「來人啊,將這個忤逆子帶回他府裡去,令公明領五千軍馬四面圍定,嚴加看守,無我命令不許任何人出入!」

  站在殿外的親兵轟然應是,擁了進來,兩名親兵走上前來,側身一讓,道:「公子請。」

  曹丕叫道:「爹爹明鑑,這事我真得沒有做過。」

  曹操一拂袖,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拉走,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小子了。」

  一名親兵道:「公子別讓我們難做。」

  曹丕叫道:「爹爹!」

  曹操背轉身子,雙手負後,道:「拉走,拉走。」說這話時心灰意懶,顯是傷心失望到了極處。

  曹丕又叫道:「爹爹,你聽我說啊!」

  曹操頭也不回,向後揮了揮手。站在曹丕身旁的兩名親兵互視一眼,叫道:「得罪!」同時出手,架起曹丕向外便走。曹丕仍不停叫喊,喊聲越來越輕,漸漸聽不見了。

  曹操在書房中走來走去,心中思潮起伏,正出神間,忽聽一聲啼哭聲自門外響了進來,回頭一看,只見卞夫人一面哭,一面走進殿來,道:「夫君為何將子恆關了起來。」

  曹操走上兩步,彎腰拾起那地契,遞給了她,道:「看看你兒子干的好事!」

  卞夫人低頭一看,莫名其妙,道:「這地契又能說明什麼?」

  曹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卞夫人連連搖頭,道:「不可能,子恆不可能做這種事。」

  曹操道:「人證物證俱全,不容他狡辯。你生了四個兒子,要進孝道也不缺他一個,從今天起我們便當沒有這個兒子。」

  卞夫人心頭一酸,眼淚一點點滴下,哽咽道:「這麼說夫君打算不讓……不讓子恆出來了?」

  曹操點點頭,道:「讓他好好反醒反醒吧。」

  卞夫人心中大慟,淚如泉湧,大聲叫道:「我的兒啊!」頹然坐倒,雙手掩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女人的拿手絕活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如此神功就連一向叱咤風雲的曹操也是抵敵不住,聽她哭得聲嘶力竭,淒淒慘慘,如群鬼夜號,只覺天旋地轉,頭頂上金星亂冒,噗的一聲,一股白沫噴了出來,一揮手,剛要叫婢女將卞夫人拉將出去,忽見一近侍走了進來,向卞夫人一眼,欲言又止。

  曹操對站在卞夫人身後的四個婢女說道:「將夫人扶回房內好好休息。」

  卞夫人抬起頭來,問那近侍道:「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麼?」

  曹操道:「婦人不得干政,這裡沒你什麼事,你下去吧。」

  卞夫人也不理他,對那近侍說道:「是不是和子恆有關?」

  那近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勁,又搖了搖頭。曹操想要喝叱已是不及,氣得大眼瞪小眼,偏偏無可奈何。卞夫人道:「若是軍國重事,我理應迴避,若是有關子恆之事,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也不能聽麼?」

  曹操嘆了口氣,道:「有什麼事說吧。」

  那近侍道:「廷尉衙門來人報說王太醫吃打不過,已經招了。」

  曹操哦地一聲,道:「他都說了什麼了?」

  那近侍袖出一條白帛,雙手呈上,道:「供狀在此,請魏公過目。」

  曹操接過一看,寒眉向上一挺,臉上罩了一層嚴霜,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卞夫人走到他身旁,將頭湊了過去,仔細觀看,只見上面寫著王太醫供認如何逼死那趙姓女子,又如何求曹丕替他遮掩。曹丕是如何差人將屍體拋入漳水之中毀屍滅跡,之後又是如何逼迫於他,讓他在曹沖飲的藥中下毒,致使曹沖受驚過度,驚悸而死。

  卞夫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白布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要為曹丕辯護,也不知該如何辯起,只得叫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子恆不會這樣做,一定不會的。」

  曹操氣得雙手發顫,道:「我總覺得倉舒之死過於蹊蹺,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好兒子,真是個好兒子啊!」

  卞夫人呆若木雞,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曹操抖了抖那供狀,道:「王太醫供狀在此,還能有假麼?」
ary147 發表於 2008-5-17 22:19
第三百九十章 嫁禍於人

  卞夫人說什麼也不信,仍是呆呆傻傻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曹操將供狀捏成一團,道:「這樣的兒子有不如無!」

  卞夫人泣道:「你打算殺……殺……殺……」

  曹操呆呆地瞧著那供狀,一言不發,過了良久,嘆了口氣,道:「算了,就讓他在自己家裡反醒一輩子吧。」

  卞夫人心中一酸,雙手掩面,又哭了起來。

  曹操不勝其煩,揮了揮手,道:「將夫人扶下去。」

  邊上婢女忙攙著卞夫人向外走去。卞夫人臉如死灰,呆若木雞,任由婢女們攙著向外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嘴裡喃喃道:「子恆一定是被冤枉的。」

  卞夫人走後,曹操揮退下人,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也不知走了多少圈,心神稍定,驀地裡抬起頭來,望向窗外,喃喃道:「冤枉……」伸手輕擊三掌,一近侍走了進來,問道:「魏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差人盯死郭表和王太醫家小,記往一定要秘密進行,他們的行蹤對誰也不能說,只准向我一人匯報。」

  那近侍應道:「是!」退了出去。

  接連幾日郭表都在處理退賠事宜,以前那皇親國戚的派頭蕩然無存,逢人便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大把大把的銅錢捧將出去,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曹操見他終日如此,也不知他的葫蘆裡再賣什麼藥,不禁大為納悶。這日曹操心情煩亂,正在書房中踱來踱去,忽見一近侍興沖沖地走了進來,道:「御史大夫華歆前來宣旨,還請魏公趕緊出迎。」

  曹操知道自己要當魏王了,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可不知怎的心裡竟高興不起來,沒精打采的隨著近侍來到前廳,一見到華歆便雙膝跪倒。華歆咳嗽兩聲,雙手捧定聖旨,展將開來,腦袋轉了兩個圈子,拉長調子,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前面說了一大段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爾魏公夙篤忠貞,克攄猷略,宣勞戮力,匡護漢室,力挽狂瀾於即倒。」、「輔佐朕躬,治國理民,開彊拓土,翦除凶逆,厥功懋焉!」等等歌功頌德的屁話,華歆念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囉里囉嗦,聽得曹操快要睡著了,最後才說到正題,只說:「不准公前三番所請,冊立公為魏王,冕十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用天子車服鑾儀,出警入蹕,於鄴郡蓋魏王宮,議立世子。」

  曹操知道戲已做夠了,這次再讓,煮食的鴨子就要飛走了。當下也不推讓,拜受封爵,華歆合上聖旨,遞到曹操手裡,扶他站起。手一揮,自有近侍上前,服侍他穿帶整齊,戴上王冠。近侍扶著曹操來到正中坐好,華歆等人跪於地下,拜舞揚塵,口稱:「千歲,千歲,千千歲!」

  曹操向下望去,哈哈大笑,笑聲中卻滿是苦澀之意。

  華歆見他眉宇間隱有憂色,笑聲中殊無歡喜之意,便道:「大王何事煩憂?」

  曹操屏退左右,將曹丕之事對華歆說了。華歆本就是曹丕這一邊的人,自然為他說話,眼珠一轉,道:「此事有詐。」

  曹操問道:「哦,何以見得?」

  華歆道:「大王出征在外,都是子恆居守理政,只聞其兢兢業業,從未聽他犯過什麼大錯,怎會突然做此悖逆之事,其中定有蹊蹺。」

  曹操苦笑道:「他居守時既便有何舉措失當,你們也替他欺瞞了,我又怎能知道?」

  華歆四下一瞧,壓低聲音道:「如今大王已登王位,便該立世子,不知大王之意如何?」

  曹操道:「正要問你,孤欲立後嗣,當立誰?」

  華歆眼珠一轉道:「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還是當立子恆。」

  曹操仰面朝天,眼光看向屋頂,出了一會神,搖頭道:「不然,太平盛世時立長以守成可也,如今天下分崩,非賢君不足以定亂,還是應當立賢。」

  華歆道:「古往今來,廢長立幼,其國鮮有善終者,還請大王三思。」

  華歆畢竟不是賈詡,歷史上曹操曾問過賈詡同樣的問題,賈詡卻遲遲不答,曹操便問他為何不答,賈詡便答道他正在想心事一時出神不能馬上回答。曹操心中好奇,便問他在想什麼,賈詡便答道:「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他所說的這兩人都因廢長立幼而被曹操所滅,事例不遠,曹操自然易於接受,當即哈哈一笑,立曹丕為世子。此時華歆說的沒甚斤兩,曹操自然不以為然,道:「齊桓公小白不是長子,殺兄自立,不照樣創立霸業。先漢武皇帝也不是長子,一樣逐匈奴於漠北,開創盛世。反過來倒有不少立了長子,可是長子昏庸無能,致使國家滅亡的事例。可見立儲不一定要以長,關鍵是要宅心仁厚、才華橫溢之人……」說到此嘆了口氣,喃喃念道:「倉舒……」

  華歆道:「大王……」

  曹操打斷他的話頭,道:「子恆稟性乖張,多行不義,不堪為君明矣……」

  忽然間一個近侍匆匆進殿,繞過華歆,來到曹操邊上,伸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曹操全身一震,叫道:「這是真的?」

  那近侍點了點頭,曹操向著華歆揮了揮手,華歆道:「立嗣乃大王家事,外人不便置喙,還請大王自決。」

  曹操點頭道:「嗯,下去吧。」

  華歆行禮辭出,曹操問那近侍道:「你說王太醫的幼子失蹤,最近都沒回家?」

  那近侍點頭道:「此子為王太醫素所喜愛,可就在王太醫被捕當晚失蹤,至今沒有回家,他家裡急得跟什麼是的,有不少人懷疑那孩子被什麼人綁架了。」

  曹操哦了一聲,喃喃道:「綁架……」霍地站起身來,問道:「快把子魚追回來!」

  那近侍應道:「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過不多時,又領著華歆走進殿來。華歆見到曹操行禮,曹操揮手道:「罷了,王太醫幼子突然失蹤,至今未歸,這事你怎麼看?」

  華歆沉吟片刻道:「哦,這樣的話王太醫的供詞便不可信了。」

  曹操緩緩地點頭,道:「嗯,極有可能是受人要脅而做違心之言。」

  華歆道:「大王聖明。」

  曹操苦笑道:「當真聖明麼?」頓了頓道:「這事看來真如你所說,其中有詐。」

  華歆道:「子恆乃長子,自然是眾矢之的。凡是覬覦世子之位的公子必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大王若是嚴懲子恆,中其計矣!」

  曹操點頭道:「嗯,鄴城這幫文武同諸公子相處久了,相互間拉幫結派,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你從許都來,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正好辦事,這事便交由你去查察。」

  華歆應道:「是!」

  過了數日,曹丕府後花園,曹丕形容憔悴,在草地上走來走去,信手玩弄著手中枯葉,向站在園門外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兵士瞧了一眼,嘆了口氣。

  郭姬正興高采烈地蕩著鞦韆,見他嘆氣,走上前來,挽著他的手臂,笑了笑,悄聲道:「呵呵,這才幾天便沉不住氣了?」

  曹丕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伸嘴吻她的耳垂,乘機悄聲說道:「你的主意倒底靈不靈啊?看樣子爹爹是要把我關到死了,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自殺算了。」

  郭姬羞得滿臉通紅,叫道:「別,別,這裡這麼多人,給人家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把守四周兵士見曹丕如此急色,嘿嘿一笑,退到圍牆邊上,轉過身去,不敢多看。

  郭姬微微一笑,低聲道:「你見過釣魚嗎?哪有一下鉤便釣到魚的?如今香餌已經放好了,就等魚兒上鉤了,有什麼好急的?要有耐心,呵呵。」

  曹丕長眉一軒,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急死我了。」一面說,一面雙手襲胸。

  郭姬身子胡亂扭動幾下,嬌喘連連,大聲叫道:「公子別……別……別這樣。」伸嘴在他耳邊悄聲道:「呵呵,放心,我怎麼會害你,我看過不了幾天,你便可揚眉吐氣的當你的世子了。」

  曹丕道:「你不是哄我開心吧?」

  郭姬道:「呵呵,傻瓜,你出不去,我又怎能當成皇后?」

  曹丕嘿嘿一笑,道:「就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反而食把米。」

  郭姬嬌聲叫道:「求求你了,別在這裡,這裡這麼多人!」

  曹丕伸嘴在她耳邊說道:「騷娘們,意思意思就行了,別再叫了,再叫我就快忍不住了。」

  郭姬吹氣如蘭,道:「要學會忍耐,呵呵。」頓了頓,道:「這次有點弄險,我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當初我可是徵得你同意的,若是中間有什麼差池,你可不能怨我,呵呵?」

  曹丕微微一笑,道:「不怨你,不怨你,我怎麼敢怨你呢。這種先害自身再害他人的作法虧你想得出來,這樣一來,我們也是受害者,任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郭姬道:「呵呵,此主意是很隱蔽,但我就怕太隱蔽了,沒人發現線索那就遭了。」

  曹丕苦笑道:「那樣我就只好在這裡呆一輩子了,你也就只好在這裡陪我一輩子了。」

  郭姬眼中神彩奕奕,秋波暗送,柔聲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我都願意。」

  曹丕道:「公明帶著鐵甲軍馬將這裡圍住,府裡的婢僕丫環一下子就散個精光,連平日裡指天誓日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姬妾,也都逃得個一乾二淨。唉!患難才能見真情,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也就只有你真心喜歡我,不離不棄,甘願和我一起受苦。」雙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伸嘴便向她的櫻唇吻去。郭姬嚶地一聲,宛轉相就。

  忽聽一聲咳嗽自身後響起,曹丕愕然回首,只見華歆立於門首,神色頗為尷尬,不禁臉上一紅,放開郭姬,問道:「子魚不是在許都麼,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華歆微微一笑,道:「春風。」

  曹丕苦笑道:「如今正直隆冬,哪來的春風?」

  華歆笑道:「公子是指天氣呢,還是指自身的處境呢?」

  曹丕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華歆道:「冬至一陽生,隆冬之際怎麼就不能吹春風了?」長長一揖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大王已查清真相,知公子蒙受不白之冤,特命下官前來釋放公子。從今天起公子便自由了,想去哪裡便可以去哪裡了。」

  曹丕大喜過望,不自禁的向郭姬瞧去,郭姬也正好向他看來,兩人目光一觸,霎時交談了千言萬語。

  華歆哪此他們心裡的齷齪心思,只道他們心中歡喜已極,情慾大盛,又想著作那事了,回頭對四周戳著的無數隻電燈泡大聲叫道:「這裡不需要你們把守了,還不快滾!」

  眾兵士原本想乘曹丕與郭姬做那事時,偷窺兩眼,以便編成八卦新聞四下散佈,怎料華歆卻下令讓他們滾蛋,不禁一臉鬱悶,有氣無力地答應了,魚貫而出。華歆微微一笑,便要行禮告辭。

  曹丕道:「子魚難得來一趟,還是坐坐再走吧。」回頭對郭姬說道:「快去沏杯茶來。」郭姬應道:「是!」向華歆襝衽一禮,退了出去。

  華歆正要巴結曹丕,只因不敢耽誤他們辦正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告辭,聞言心中一喜,點了點頭,道:「如此便打擾了。」

  曹丕頭前引路,領他來到前廳,華歆見院中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皺起眉頭,道為:「公子府上為何這等冷清?」

  曹丕道:「他們一聽公明軍馬要來圍府,嚇得都走了個乾淨,偌大的府邸就剩我和郭姬兩個人。」言罷喟然長嘆。

  華歆搖了搖頭,道:「唉,世態炎涼。」說到此二人來到前廳,曹丕側身一讓,伸手肅客,華歆謙讓一番,抬腳便進,二人分賓主坐好,郭姬獻茶已畢,退了下去。

  曹丕問道:「今番我算是領教了有冤無處申的滋味了,不知這次是誰幫在下洗清冤曲的?」

  華歆道:「當然是大王……」

  曹丕喜道:「爹爹已進位為王了?」

  華歆點頭道:「皇上封大王為魏王,大王已拜受爵位,立卞夫人為魏王后,接受群臣朝賀,只可惜公子當時不在場,難免美中不足。」

  曹丕長嘆一聲,道:「那麼世子應該已經定了,不知是哪位?」

  華歆道:「世子暫時還未定,不過想來也快了。如今卞夫人即為王后,公子便是嫡長子,這世子之位定然非公子莫屬。」

  曹丕搖頭道:「子建也是嫡子,和他相比,我可謂是一無是處,這世子之位我看是沒指望了,其實當不當世子倒無所謂,只要能常在爹爹身邊,為他老人家出把力,我便感到心滿意足了。」這些話雖非真心,不過他善於作偽,說將出來倒也言詞肯切,倒像真是這麼回事一般。

  華歆四下一瞧,壓低聲音,道:「子建已不能跟公子爭了,這位子非公子莫屬,就算有什麼變故,我也會在許都為公子側應,勸皇上下旨讓您即王位,您又何必擔心?」

  曹丕心中一喜,道:「子魚如此幫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成之後,當以司徒之職相屈,絕不食言。」

  華歆心下大喜,眉飛色舞,道:「能為公子略效微勞,那是下官的榮幸,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氣。」

  曹丕笑道:「應當的,應當的。」又問道:「子建為何不能和我爭了?」

  華歆道:「事情已完全查清了,子建與郭表串通一氣,誣指公子收取賄賂,並綁架了王太醫之子,讓王太醫攀誣公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子建百口莫辯,已被大王軟禁於自家宅中。」

  曹丕故作驚訝,道:「哦,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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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撲朔迷離

  曹植原先恃才放曠,不像曹丕那樣蓄意結交百官,華歆自然不喜,嗤的一聲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子喪心病狂,為當世子,竟然不擇手段,連大王及倉舒都忍心加害,跟著再嫁禍公子,用心之歹毒,當真聞所未聞。」

  曹丕連連搖頭,道:「不可能,雖說子建覬覦世子人所共知,但他為人仁孝,這種事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

  華歆道:「公子太善良了,不知人心險惡。」

  曹丕心狠手辣,居然有人說他善良,這倒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不禁眉開眼笑,打屁眼裡樂了出來。只聽華歆接著道:「若沒有證據,微臣怎敢亂說?子建抓住了王太醫的把柄,讓他在倉舒的藥裡下毒,致使倉舒連晚惡夢,受驚過度,不治而死。他為了不讓大王起疑,便假作睡眠不足,過了幾日又稱自己服了某種安神湯藥之後,便睡得安穩了。其時主公心疑太史慈化為厲鬼作祟,連晚惡夢,睡不踏實,一聽之下,便即讓子建敬獻藥丸,子建竟在藥引之中做手腳,大王服後惡夢不斷,更加疑心太史慈陰魂不散,怎知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子建自以為這一切做得天依無縫,神不知鬼不覺。怎料那具無名女屍突然浮出水面,從中牽引出一連串的陰謀,手法之隱蔽實叫人歎為觀止,唉,子建實在太聰明了,只可惜沒用在正道上。」

  曹丕撓了撓頭道:「借用鬼神之說殺人,真沒想到想到世上竟還有這種主意。子建才思敏捷,這樣的主意或許能想得出,要是我便是想上十年八年也想不出來。」

  華歆也知曹丕肚子裡有多少料,他便是起心不良,這樣主意也不是他那點智力能想得出來的,別說十年八年,便是給他一輩子的時間,怕也想不出來。微微一笑,道:「公子太謙,這樣的主意公子未必想不出,只不過公子宅心仁厚,不屑用此下三爛的伎倆罷了。」

  曹丕暗覺好笑,心道:「連子魚這麼聰明的人,都看不出其中蹊蹺。郭姬那小娘們也太厲害了,略施小計,便讓子建死無葬身之地,哈哈。」說道:「雖說子建能思得此計,但以他心性斷不至於加害爹爹,這其中怕是有詐。」

  郭姬這個陰謀實可算是滴水不漏,一來曹丕腦子缺根筋而曹植聰明過了頭,此事一出任誰都會認為是曹植所為,二來曹丕自己也是受害者,若非華歆順著蛛絲馬跡挖空心思的查出「真相」,他現在還被軟禁在自己府中。世上沒人會蠢到對自己下毒手,那樣等同於自殺,因此既便有人懷疑到曹丕頭上,也立即打消此念。華歆便是再聰明十倍,也想不到這一連串陰險惡毒的詭計正是適才立在曹丕邊上那個嬌滴滴的女子嘔心瀝血的傑構,道:「這事是微臣親自查察的,微臣雖然愚頓,但是非黑白還是分得清楚,不會冤枉好人。對了,剛才陪在公子身邊的姬妾可是姓郭?」

  曹丕點了點頭,華歆道:「她的兄長郭表貪圖高官厚祿,竟與子建沆瀣一氣,共同陷害公子,這樣等於將她妹妹置於死地,真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

  曹丕嘆了口氣,道:「他在父王面前一口咬定那宅子是王太醫送給我的,氣得我當時便說不出話來。」

  華歆微微一笑,道:「如今他已被下到廷尉大獄中,想來已被拷打的體無完膚,公子就算有天大的氣也可以消了。」

  曹丕道:「哦,他被關起來了?」

  華歆道:「誣陷旁人尚且有罪,何況誣陷公子,實是罪大惡極,田廷尉已判斬決,待秋後行刑。」

  曹丕知道郭表要受點罪,但沒想到刑罰竟如此嚴重,心中一凜,道:「這郭表雖說十惡不赦,但畢竟是郭姬的哥哥,郭姬就這麼一個兄長,他死了郭姬必將痛不欲生。再說我和他多少還算沾親帶故,寧可他負我,不可我負他,還請子魚代我在父王面前周旋,要多少錢儘管開口,只要保住他一命便成,這樣我對郭姬也算有個交待。」

  郭表在這件事裡實是起到至關重要作用,起初華歆只知王太醫幼子失蹤,疑似被人綁架,可究竟是也不是,還一無所知。他差人跟蹤王太醫家小數日,只知王太醫家小哭天抹淚,撞牆上吊,亂成一鍋粥,除此之外竟是毫無頭緒,這一路線索算是斷了。於是他只得根據溫恢留下來的線索重新排查,可是費盡心神,左彎右繞,也只是在外圍大兜圈子,竟是一點進展也無。

  正當案情撲朔迷離,華歆摸不著頭腦,險些以頭撞牆,好讓自己腦子清醒之時,跟蹤郭表的細作突然發現他竟與曹植府裡下人來往密切。華歆如同黑暗之中見到一絲曙光,當即順藤摸瓜,剝繭抽絲,最終破獲全案,並救出王太醫的幼子,使得王太醫如釋重負,翻改口供,將這盆污水一滴不剩的潑在了曹植頭上。

  他做夢也想到郭表根本沒有吃裡扒外,實是曹丕的死黨,這麼做都是曹丕事先授意。郭表原以為自己是曹丕親戚,便是有天大的罪過這腦袋也會脖子上好好趴著,一聽曹丕說事成之後封他為一郡太守,讓他在餘下的時光裡可以金銀美女,花差花差,不禁心花怒放,胸脯拍得山響,亂叫亂喊保證完成任務,沒想到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被判斬決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曹丕請華歆出面周旋,也不是同情郭表,而是怕他眼見自己活不成,破罐破摔,將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全抖了出來,這陰謀原本天衣無縫,要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一敗塗地,那可就大大劃不來了。

  華歆哪明白這些,聽他說的慷慨激昂,還道他宅心仁厚,更加欽服,道:「公子這份待敵為友的心腸,華歆自愧弗如。這事我盡力試試,能不能保住他的命,就看他的造化。」

  曹丕道:「嗯,這事很難辦,不論成以不成,我都很感激子魚,將來定有厚報。」

  華歆千方百計為曹丕洗刷「不白之冤」為來為去,就是為了將來的厚報,聞言喜形於色,又和曹丕聊了幾句,便屁顛屁顛地閃人了。

  華歆走後,郭姬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泣道:「我就這麼一個哥哥,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曹丕道:「這事我不好出面,我不是讓子魚去想辦法了麼。」

  郭姬點了點頭,道:「知道你為我好,當初我們都沒想到他會死,這才讓他出面,沒想到……沒想到……」說到此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曹丕道:「唉,就怕他自知必死,將事情始末全說了,那就遭了。」

  郭姬道:「廷尉獄中你不是有人麼,讓他們暗中告訴哥哥,他若是不說,有我們在外面替他周旋,一定沒事。他若是說了,那可真就必死無疑了。」

  曹丕緩緩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魏王宮正在興建,原先的魏公府便暫時充作王宮,轉過天來,華歆來到王宮向曹操辭行,順道替郭表求情,勸曹操看在曹丕的份上饒他一命,將他流放到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此殘生也就是了。

  雖說華歆說得十分宛轉,曹操還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問道:「是子恆讓你來的吧?」

  華歆不敢隱瞞,緩緩地點了點頭,曹操微微一笑,道:「他這次給了你多少錢?」

  華歆道:「啟稟大王:公子沒有賄賂微臣,微臣見公子有情有義,心中欽服,自願相幫的。」

  曹操道:「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華歆將昨日二人的對答一五一十說了,曹操笑道:「既然這樣,那便饒了他一條狗命,將他流放到昌黎郡柳城,遇赦不赦。」

  華歆心中大喜,忙大獻馬屁,一時間諛詞如潮,真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

  過了良久良久,華歆拍得口乾舌噪,舌頭險些吐了出來,總算將這些年積壓在肚子裡的馬屁都拍了出來,曹操哈哈大笑,道:「你讚得也夠了。這事你辦得不錯,我本打算將你留在鄴城助我一臂之力,可許都那邊也離不開你。」頓了頓,又道:「皇上最近可有異常舉動。」

  華歆道:「那倒沒有,每日裡也就談談琴,吟吟詩,做做賦,只不過時常在後花園裡望著池水長吁短嘆,又或是在伏皇后宮裡對著銅鏡獨自發愁。」

  曹操道:「董妃和伏皇后這兩個賤人都被我處死了,他是有點寂寞了……」出了一會神,道:「你從我女兒中擇一性情賢淑,端莊貞靜的帶到許都獻進宮中,至於名位嘛,讓皇上自己看著封吧。」

  華歆哪能不知曹操想要獻帝封什麼名位,嘿嘿一笑,道:「微臣這就去……」

  剛說到此,忽見一近侍急匆匆地走進殿來,道:「不好了,子建公子府上兵士來報,公子在自己屋中上吊自盡……」

  曹操霍地站起,道:「可曾救下?」

  那近侍點頭道:「已經救下了,幸好救得及時,沒有什麼大礙,如今太醫已趕去公子府中了。」

  曹操嘆了口氣道:「唉,他作惡多端,如果是那樣死了,倒也算是一個了結。不然我說不定會殺了他替倉舒報仇!」當初他聽到華歆上報調查結果後,氣得口吐鮮血,當場暈厥,醒來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將那不肖子推出去斬了,虧得卞王后殺將出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拚死勸說,曹操聽得是頭痛欲裂,腦袋像要炸開一般,這才收回成命,將死刑減成無期,把曹植囚禁在自己家裡,自到老死為止。這幾日只要曹操一想到曹沖,便想殺曹植來洩憤,可是他又十分害怕卞王后的哭功,權衡利害之後,便遲遲沒有下手。

  那近侍向曹操使了個眼色,又瞧了瞧了華歆,像是有什麼要說,華歆會意便即告辭。曹操點了點頭,道:「你先下去吧,那事你可要好好辦,我可不想讓人議論我虐待皇上。」

  華歆應道:「是!」退了出去。

  那近侍待華歆走後,便從袖中取出一副帛書,道:「這事看來沒有大王想得那麼簡單,這是子建公子做得一首詩,是兵士們在桌案上發現的,上面好像說他蒙受不白之冤,無法申述,打算以死明志。」

  曹操伸手接過,匆匆一看,嗤得一聲,道:「冤枉?還以死明志,我看畏罪自盡吧。這藥是他送來的,我喝了這藥之後,這惡夢反而越做越厲害了,本就有所懷疑,只不過那時全城都在傳說太史慈化為厲鬼作祟,我先入為主,以為確有其事,這才沒有差人查察。他自認為聰明絕頂,算無遺策,便有恃無恐,親自送藥給我,以打消我的顧慮。嘿嘿,陰謀詭計畢竟是陰謀詭計,或能瞞過一時,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陰謀終究有大白天下的一天。王太醫也招認是子建指使他在倉舒藥中下毒。倉舒死後他毫不猶豫的將藥喝了下去,很明顯他事先知道此藥毒非致命,不然他的反應應該也子恆一樣,擔心這藥中有毒,不敢胡亂喝下,這事已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他有什麼冤枉?」

  這近侍為人正直,在丕植之爭中不作左右袒,始終置身事外,是以得到曹操賞識,調到身邊聽用。他一直覺得這事過於蹊蹺,曹植的所做所為以他的為人不符,令人難以信服,便道:「這事大王的家事,小的自不該多言,不過……不過……」

  曹操道:「不過什麼。」

  那近侍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以往大王處決一個犯人都慎之又慎,命人反覆查察落實,唯恐出現冤假錯案。何況現今犯人是位公子,萬一公子含冤而死,大王事後查察明白,豈不要痛悔一生?」

  那近侍說一句,曹操點一下頭,待他說完,曹操沉吟良久,方道:「你說的有道理,倉舒死後,不知怎的,我總是心神不寧,聽得子建害死倉舒,一時氣憤,不暇置詳,便做出了決定,看來是太過草率了。」頓了頓,又道:「不過事實都已很明顯了,毫無破綻,難道子建真是被冤枉的?」

  那近侍道:「公子有沒有被冤枉,小的可不敢亂說。不過據看守公子的兵士講,公子終日誦讀佛經道藏,以世無爭,如此清心寡慾的人不太可能做出這些悖逆舉動。」

  曹操道:「對了,自從上次被打之後,子建性情大變,終日談佛論道,並打算休道成仙,不再爭什麼世子,想是楊修之死對他打擊很大,這事看來不像是他做的。」又道:「可這證據……」

  那近侍道:「眼見不一定為實……」

  曹操正在沉思,忽地全身一震,道:「你剛才說什麼?」

  那近侍道:「小的說眼見不一定為實……」

  曹操喃喃地道:「眼見不一定為實,眼見不一定為實,可這事實是什麼?」

  那近侍道:「小的於斷案一道實不在行,不敢妄言」

  曹操微微一笑,道:「不在行?我看你懂得不少嘛?」

  那近侍跪倒在地道:「小人一時多口,胡言亂語,還請大王饒命。」

  曹操將他扶起,道:「起來吧,你在諸公子中間一向不偏不倚,我自然是信得過。再說你讓我查清事情真相,以免冤枉好人,又有何錯?你說的對,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得不慎之又慎。」頓了頓,道:「看來這事還應該在王太醫身上做……」

  才剛說到這裡,便見一個近侍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道:「王太醫受刑不過,已死在獄中了,廷尉覺得事關重大,不敢隱瞞,只得如實上報。」
ary147 發表於 2008-5-17 22:21
第三百九十二章 處決郭表

  曹操出奇的沒有吃驚,哈哈一笑,道:「你是說王太醫死了?」

  那近侍道:「正是!」

  曹操道:「這事可就清楚多了。」

  先前的近侍道:「王太醫死了線索就斷了,大王怎麼反說事情清楚多了?」

  曹操微微一笑,道:「你沒看出來麼?」對著報信的近侍揮了揮手令他退下。

  那近侍道:「恕小人愚魯,沒看出來。」

  曹操道:「欲蓋彌彰啊欲蓋彌彰,自以為王太醫死了就沒有破綻了,沒想到反而露出了破綻。哈哈!」

  那近侍還是一頭霧水,剛要詢問,曹操道:「明日一早你去傳我令旨,孤決定立嫡長子曹丕為王世子,於七日後舉行冊立大典。」

  那近侍更是莫名其妙,答應了,剛要退出。卻聽曹操說道:「跟著你再去廷尉衙門告訴廷尉,郭表身為貴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廷尉定的秋後問斬太輕,現改判斬立決,明日午時三刻於法場行刑。」頓了頓,又道:「記得一定要保密,若是事先讓他人知道了,可要小心你的腦袋。」

  那近侍明顯沒有聽到剛才曹操所定的流放之刑,不然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應道:「是!」退了下去。

  曹操捋著長鬚,望向屋外,微微冷笑。

  原來華歆見那近侍神色有異,料到曹植無端自殺,定有隱情,說不定是想要鹹魚翻身,若是讓他翻了身,自己這官怕是當不長久了,那還了得?於是被立即差親隨通知曹丕,自己則趕往後院選美去了,曹操的幾個女兒聽說要入宮侍候皇上,且一入宮便可入主中宮,雖說三宮六院只有她一個人,但好歹也是個皇后,妃子是管不著了,但好歹還能管管宮女、太監。這原本是大大的美差,可曹操的幾個女兒都不願去,人人心中均想皇上如今就好像籠中之鳥,被管束的不得自由,一點權力也沒有。自己就算當了皇后,也只能在後宮那一畝三分地裡作威作福,出了後宮屁也不是,根本沒法子母儀天下。再說皇上同曹氏已結下深仇大恨,自已嫁給他一定不會受到待見,喝打叱罵,他倒是不敢,不過天天對板著個哭喪臉,也夠自己受了。一想到此,人人心意相通,連連搖頭,言道寧可嫁入番邦,服侍一輩子只洗三次澡,蝨子爬滿全身的野蠻人,也不進宮服侍形同囚犯的皇上。

  華歆原本以為這問題十分容易搞定,曹操的女兒雖說不是個個貌若天仙,但中人之姿還是有的,隨便拎上一個便成了,哪知一個個都不願意。不論他如何舌燦蓮花,舌底生津,她們就是不願行。反而反唇相譏,噴了華歆一臉口水。別看她們都是嬌滴滴地姑娘,罵起人來可一點也不含糊,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疊疊不休,句句都是他聞所未聞的,不片時便將他罵得狗血淋頭,險些口吐白沫,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罵人竟也如此這般有學問。這些金枝玉葉還都大有身份,不能像拉壯丁一樣綁了就走,著實頭痛。最後他實在沒辦法,只得抱頭鼠竄,回轉書房請示曹操,曹操滿含深意的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剛才廷尉衙問傳來消息,王太醫受刑不過,已死在獄中了。」

  華歆心中一凜,道:「哦,竟有此事?」心道:「大王為什麼和我說這些?一定是懷疑我去通風報信了。」

  曹操道:「這人罪大惡極,死了也就死了,不去說他了。我的女兒之中,竟有沒有一人願意進宮?」

  華歆面有難色,點了點頭,道:「微臣無能,沒能勸服郡主們進宮。」

  曹操微微一笑,道:「我這幾個女兒自幼嬌縱,刁蠻任性,一定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了吧。」

  華歆心道:「總算是領教了,這些人如今是郡主,以後便是公主。到時一定要告誡自己的孩子什麼人都能娶,一定不能娶公主,就算皇上賜婚也要拚死老命推辭。雖說對家族來說那是無尚光榮,但是對自己的來說,便是娶頭母老虎回家,也比娶個公主要好上百倍。」不過這些話他哪敢說出來,搖了搖頭,道:「那倒沒有,只不過不論微臣如何勸說,她們就是不肯,微臣又不敢硬逼,只得請示大王。」

  曹操笑道:「難為你了。」問道:「你的兒子今年多大了?」

  華歆暗暗叫遭,這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忙回道:「犬子俱都年幼,不勞大王下問。」

  曹操哈哈一笑,道:「看你怕成這樣,就知道剛才遭了什麼罪了。這樣吧,為了不讓你為難,這難題便由我來處理吧。」

  華歆如釋重負,道:「大王若無其他事情,微臣告退。」

  曹操點了點頭,華歆行禮退下。

  華歆走出書房,越想越覺得曹操當頭那句話裡有話,心中不安,不敢再到曹丕府裡通消息,逕自回轉館驛。曹操千挑萬選終於選了一個女兒準備獻進宮去,那個女兒是個不得寵的姬妾所生,平時無權無勢,小姐婢氣自然就小多了,更難得的是貌似凌波仙子,端莊賢淑,識大體顧大局,聽說要進宮,除了說捨不得離開曹操和自己母親之外,倒也沒挑三揀四,曹操甚為滿意,當即決定讓此女進宮。

  像曹操這種大戶人家的婚姻往往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竟是利害關係,是以結局往往不妙。那女子也像是任命了,誰叫她投錯了胎,生在了帝王之家。次日一早,她與父母灑淚而別,華歆便領著她前往許都,獻入宮中,獻帝命懸人手,哪敢得罪曹操,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封她為皇后。不過封后非其本心,對她自然不好,自成婚之後就從未到她宮裡去過。可憐的曹皇后唯有獨守空房,終日長吁短嘆,以淚洗面。

  曹丕聽聞華歆要走,便欲出城相送。華歆知曹操已然起疑,不欲招惹太多的事情,從王宮中接出曹操之女後,便即起行,片刻也不停留。曹丕接到消息,匆匆追趕,已是不及,到得城門口,只見道上車來人往,捱捱擠擠,哪有華歆的影子?

  他立馬於城門望了片刻,悵然若失,撥轉馬頭,回到府上,甫一進門,便有下人搶到他跟前,道:「恭喜公子,大王已立公子為王世子,七日後便舉行冊立大典。」

  曹丕爭來爭去,就是為了這世子之位,聞言當真是大喜若狂,身子不自禁抖了起來,顫聲道:「真的?我不是在做夢麼?」

  那下人道:「千真萬確,今日一早便有宮中近侍前來傳大王令旨,只可惜公子有事出去了,沒能當面領旨謝恩。」

  曹丕嘴也合不攏了,一個勁傻笑,過了良久,方邁步向屋內走去,那下人四下一瞧,伸嘴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還有一個壞消息,大王下旨令廷尉立即處斬郭表。」

  曹丕失聲叫道:「什麼!什麼時候?」

  那下人道:「今日午時三刻。」

  曹丕心中一凜,心道:「他要是安安穩穩上路,那倒也罷了,若是他胡說八道,可就糟了。」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那下人道:「巳時剛過。」

  曹丕雙道長眉向上一豎,道:「巳時,只有一個時辰了……」又道:「好了,我知道了。」走進書房,召來郭姬,揮手令左右退下,道:「父王要殺你哥哥,這事你知道了麼?」

  郭姬點了點頭,伏在他肩頭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曹丕摸著她的秀髮,心中好似一團亂麻,不知如何安慰,出了一會神,長嘆一聲,道:「子魚不是要從中周旋麼?也不他是怎麼辦事的,原來還是秋後問斬,周旋來周旋去成斬立決了。」頓了頓,道:「今天早上我本就想見子魚一面,問他這事進展如何了,沒想到他竟連聲招呼也不打,急匆匆地走了。」

  郭姬瞪了他一眼,嘟起小嘴,道:「這事不怨子魚,其實都怨你!」

  曹丕大為詫異,指著自己道:「我!這事怎麼能怨我?」

  郭姬道:「昨日子魚差人來報大王邊上一近侍神色有異,你便疑心生暗鬼,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心神一亂,便不聽我的勸說,一意孤行,令廷尉府裡的差役暗中害死王太醫,這下可露了馬腳了。」

  曹丕心中一凜,囁嚅道:「露出馬腳,應該不至於吧。我做的十分的隱蔽,用的還都子建的人,父王怎會懷疑到我頭上?」

  郭姬道:「怎麼不至於,原本子建害死倉舒已是鐵證如山,他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而你這一殺人滅口,想將套在子建脖子上的繩子勒得更緊些,沒想到反而畫蛇添足,子魚不辭而別,便是最好的證明,大王已有所懷疑了。」

  曹丕搖了搖頭,笑道:「不會的,父王若是懷疑,就不會立我為世子了。」

  郭姬道:「那是在安你的心,通常一立世子,便即行冊立大典,早定位號,以免諸公子爭競,夜長夢多,可他為何要等到七日後?」

  曹丕心中驚駭,道:「這麼說父王還真懷疑我了,這該如何是好?」

  郭姬道:「現在什麼也別做了,如今大王只是懷疑,沒有證據。」

  曹丕越想越怕,放開郭姬,在屋中兜了一個圈子,道:「不成,不成,郭表什麼都知道,留他不得。」

  郭姬泣道:「你要是再殺人滅口,必將前功盡棄。」

  曹丕愁眉緊鎖,踱來踱去,道:「留著他實在是個禍害,他萬一都說了可就全完了。宮裡沒人就是不成,這消息我到現在才知道,要是原來,我一早便知道了。」

  郭姬道:「你打算怎麼做?」

  曹丕咬著牙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右手向下一劈。

  郭姬暗暗叫糟,道:「千萬不能這樣做,這樣那即將到手的世子之位可就要飛走了。」

  曹丕道:「按你說該如何做?」

  郭姬道:「一聽說哥哥要被處死,我心亂如麻,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來了。」

  曹丕橫了她一眼,道:「說來說去,你還不就是為了你的哥哥?」說著轉身出屋。

  郭姬搶上前去,拉著他的袖子,道:「別,別,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曹丕斜著眼向她瞧了一眼,拂袖便走,郭姬死拽不放。嗤的一聲響,長袖裂開,曹丕揚長而去,郭姬低頭瞧著手中斷袖,怔怔出神,淚水奪眶而出。

  曹丕急衝沖地來到前廳,召來心腹下人,悄聲吩咐良久,那下人連連點頭,最後道:「公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曹丕點點頭,道:「嗯,小心在意,事成之後,定有重賞。」

  那下人喜滋滋地道:「公子放心。」退了出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下人急匆匆來見曹丕道:「小的去時,人已經被押往刑場了。」

  曹丕急忙問道:「他可曾說了些什麼?」

  那下人搖頭道:「看守他的獄卒是我們的人,沒讓他亂說,而且拉他去法場時,已給他灌了迷藥,他此時當如昏迷一般人事不知,哪還能說什麼?公子竟管放心。」

  曹丕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頓了頓,又道:「備馬,我要親自去法場看看。」

  時近午時,鄴城法場已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眾人向著法場指指點點,悄聲議論。曹丕繞過人群,直奔監斬官所在的木棚之中,廷尉田豫及曹操欽命的監斬官司馬懿早已坐在棚中,見他到來,滿臉堆笑,起身相迎,客套一番後二人讓他高坐正中,司馬懿問道:「殺人沒什麼好看的,公子因何來此?」

  曹丕道:「這郭表好歹是我親戚,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如今他犯法當斬,我自然要來送送。」說著假意滴了幾滴眼淚。

  司馬懿、田豫均嘖嘖稱讚,曹丕問道:「時辰到了嗎?」

  司馬懿抬頭看了看天,道:「差不多了。」

  曹丕向棚外看去,只見郭表背對著他,垂頭喪氣的跪在法場之中,便道:「我想過去敬他一碗酒不知可以不可以?」

  司馬懿道:「當然可以,不過犯人受傷過重,至今昏迷不醒,這酒怕是喝不成了。」

  曹丕心中一喜,道:「那就算了,那我過去和他說幾句話也好。」

  司馬懿點了點頭,便在這時,邊上一名親兵大聲叫道:「時辰已到!」司馬懿道:「公子來得太遲了,要在驗明正身時來,就能和他說上話了,現在這時辰可耽誤不得。」

  曹丕就怕郭表亂說,想過去給他提個醒,眼見著他昏昏沉沉的跪在那裡,像是昏迷一般,一句話也沒說,大為放心,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行刑吧。」

  司馬懿道:「還請公子主持。」

  曹丕點了點頭,提起硃筆,在木牌上畫了一個大圈,摔了出去。披紅掛綵的劊子手舉起亮晃晃的鬼頭刀向下一揮,登時將犯人的腦袋切下,骨碌碌地滾到了台下,犯人身子向前一倒,脖子中鮮血狂噴。曹丕哽咽道:「他好歹是郭姬的兄長,他死了,我怎麼和郭姬交待?」說著以袖拭淚,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司馬懿道:「郭表處心積慮的要害公子,公子卻仍為他傷心,真是仁義過人啊。人死不能復生,公子也不必太過傷心了。」

  忽地遠處一騎奔前,大聲叫道:「大王有旨,請仲達、子恆速進宮商議要事!」
ary147 發表於 2008-5-17 22:22
第三百九十三章 劉備稱王

  曹操稱王的消息很快便傳到長安,劉備手下群情激憤,大罵曹操。不過眾文武最多也不過是問候是曹操的十七八代祖宗而已,而賈仁祿卻花樣百出,將這個岳父大人罵得個體無完膚,狗血淋頭。過了良久良久,眾人罵得沒有什麼新意了,紛紛住口。而賈仁祿仍是不停的破口大罵,各種古裡古怪的方言國罵脫口而出,無窮無盡,當真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在場眾人聽得他流水價般的罵了一長串話語,只知他在罵人,竟一句也沒有聽懂,不禁愕然。

  劉備長眉一軒,道:「曹賊逼皇上封其為王,實是無禮之極,此罪不討,我有何臉面當這個皇叔?」

  賈仁祿不敢打斷劉備話頭,聽他說話,便即住口,心道:「要不是劉備開腔,老子能罵一個上午……」

  諸葛亮道:「今曹操專權,皇上形同虛設,百姓無主,主公仁義佈於天下,今已撫有雍、涼、秦、益、梁、司、荊七州之地,可以應天順人,即皇帝位,名正言順,誅討國賊。事不宜遲,便請擇吉。」

  劉備擺手道:「孔明之言,怎麼和元直當時的大同小異,一般的目無君上。稱帝之事,我寧死不為,勿須再言。」

  諸葛亮道:「主公平生以仁義為本,未肯便稱尊號。不過討賊事大,若群龍無首,必如一盤散沙,難以糾集,於大業大為不利。還請主公以天下大事為重,三思而行,若主公執意不肯稱帝,可暫稱秦王,以號召天下。」

  劉備遲疑道:「這……這……」

  諸葛亮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主公切莫因一時之仁,而壞了千秋大業。」

  劉備道:「曹操稱王已遭世人唾罵,我若也跟著稱王,豈不是傚尤?我總覺得不……」

  忽聽遠處一人高喊:「捷報!捷報!」跟著站在殿外的侍衛,紛紛應和,「捷報」之聲,如浪滔一般,此起彼伏。

  劉備一臉迷茫,道:「我還未出兵,這是哪裡來的捷報?」

  正納悶間,一名兵士跑進殿來,跪倒在地道:「啟稟主公:西域大捷,長史郝昭合西域諸國之兵,大敗烏孫。烏孫王倉皇退走,為臣下所殺。烏孫新王懼我兵威,率眾出降。大宛王聞我軍大敗烏孫,懼怕誅討,也即歸順。如今烏孫、大宛、鄯善、且末、車師等國各遣使臣來長安拜謁主公,使者已在殿外。」

  諸葛亮暗叫來得好,道:「主公若不稱王,何以接受諸國使臣朝拜?難不成我們要將這些使臣都趕到許都去朝見皇上,而讓曹操以為已功,置酒慶賀?」

  劉備搖頭苦笑,道:「這捷報來得還真是時候,好吧,孔明擇吉築壇。先請諸國使臣往館驛中安歇,好生款待,不得怠慢。」

  眾人又商議一陣,魚貫而出,賈仁祿衝在最前頭,問那報信的小卒道:「且末使者是誰?」

  那小卒撓了撓頭,道:「那人名字好長,小的也一時記不得這許多。」

  賈仁祿想想也覺得莫邪不可能撇下國政萬里迢迢的來到中原和舊情人調情,好生失望,看著道邊的一株大槐樹呆呆出神,那小卒道:「將軍若沒有其他的事,小的先告退了。」

  賈仁祿擺了擺手,那小卒退了下去。

  賈仁祿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家裡,甫一進門,便見院中堆滿了禮物,貂嬋笑靨如花,指揮僕役們將禮物分門別類,扛去倉庫中貯藏。賈仁祿莫名其妙,道:「好大的手筆,誰這麼破費?」

  貂嬋笑道:「你猜。」

  賈仁祿向那禮物看去,只見禮物中有數十甕西域特產葡萄酒,微微一笑,道:「是莫邪送來的。」

  貂嬋白了他一眼,道:「假裝猜不著,逗我開心一下,不好麼?呵呵」

  賈仁祿笑道:「誰叫老子就這麼聰明呢!哈哈!」長嘆一聲道:「也有六七年沒見了,怪想她的。她那個國家才屁點大,能有什麼國事,這麼難得的機會居然不來,不然老子也可以……」

  貂嬋嘟起小嘴,道:「你想幹什麼?」

  賈仁祿道嘿嘿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想見見她,和她說一會話。」

  貂嬋笑靨如花,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正事不做,就知道想女人。」

  賈仁祿笑道:「對的,我天天就知道想女人!」說著張臂向她抱去。

  貂嬋格格一笑,逃了開去。

  建安十四年冬十一月,劉備築壇於渭河之濱,方圓九里,分佈五方,各設旌旗儀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於高台左首,烏孫等外國使臣各按國籍排列於高台右首,許靖、鐘繇請劉備登壇,進冠冕璽綬已畢,劉備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員、諸國使臣拜賀為秦王。

  跟著劉備立其子劉禪為王世子,孫夫人為王后。這王后劉備原本意向乖巧伶俐的劉夫人,可她畢竟是匈奴單于義女,入主中宮會惹人物議,再者此舉也有拉攏孫權之意,是以權衡再三,劉備還是立孫夫人王后。世子年幼,須人教導,故以許靖太傅,鐘繇為尚書令。諸葛亮為軍師將軍,賈仁祿領衛將軍如故,各增邑千五百戶。封關羽、張飛、趙雲、馬超、張合為五虎上將,其實甘寧近來南征北討頗立戰功,只可惜賈仁祿拉他晚了,是以資歷、威望俱不如張合,要不然五虎將末位怕就是他的了。郝昭久駐西域,最近又降服烏孫、大宛這兩個連班勇都沒能降服的大國,使絲綢之路徹底打通,中原商旅可經西域直達安息、大秦諸國,可以說是厥功至偉,特封鎮西將軍,列侯,食邑千五百戶,召回國內聽用,其餘文武各擬功勳定爵。

  其時殿試已進行完畢,諸葛亮出題,劉備監考、閱卷,一切進行的井井有條。馬良憑藉過人的政治天賦,當上了新科狀元,費禕為探花,楊阜為榜眼,三人按著賈仁祿從電視上看來的流程,披紅掛綵,策著高頭大馬,繞著長安主幹道遊行一週,圍觀百姓無不嘖嘖稱讚。楊阜當年落魄長安街頭,連一張燒餅都買不起,險些受賣燒餅的奚落,而今卻揚眉吐氣,策馬遊街,回想當時的情景,當真恍若隔世。

  這次殿試共挖出馬良、馬謖、楊阜、蔣琬、費禕、張嶷、馬忠、杜畿、董允等十數位名垂青史的傑出人才。這樣的結果也是賈仁祿始料不及的,他沒想自己隨口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竟有如斯妙用,比遊戲裡執行一個探索命令還要管用的多。劉備和他一樣,做夢也沒想到竟能一次尋到這麼多的人才,且個個均有真才實學,當真心花怒放。稱王之後即封馬良為蜀郡太守入蜀輔佐關公,楊阜則因教劉封時直言敢諫為劉備所賞識,封為諫議大夫,張嶷接替郝昭為西域長史,其餘進士也各依才能封以官職,眾文武見劉備賞當其功,無不大悅。

  諸國使臣見劉備手下人才濟濟,無人畏服,不敢再生異心。這次諸國使臣為了巴結劉備,均攜重禮前來,大宛使臣除金寶玉器之外,還貢獻天馬五匹。大宛所產汗血寶馬以步伐輕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強而聞名於世。連漢武帝都十分稱羨,為了得到汗血馬甚至不惜發動戰爭,可見汗血寶馬有多麼名貴了。劉備從中挑了一匹渾身雪白的作為坐騎,的盧算是退休了。劉備打算將之賜以賈仁祿,賈仁祿對這匹會妨主的馬也大為頭痛,宛言謝絕,聲稱自己騎過馬匹無數,騎來騎去,還是那匹癩皮瘦馬盧柴棒最合他的意,只不過發起瘋來,屁股有些受不了而已。劉備聽後哈哈一笑,說道能讓人屁股受不了的馬豈是好馬?他也知賈仁祿害怕的盧妨主,便不強求他收下,而是讓他自己挑選一匹汗血馬,賈仁祿挑了半天,選了匹最黑最瘦的,歡喜讚歎,牽回家去。在場之人無不搖頭苦笑,心裡暗道他不識貨。殊不知汗血馬以體型纖細出名,這即是它的優點,同時也是它的缺點,它就是因體型瘦削不能負重,而被淘汰。自然越瘦跑得越快,賈仁祿原本是想選匹丑不可言的好和自己相配,以免騎在馬上讓人感覺人還沒馬好看,而貽笑大方,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選了匹速度最快的,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劉備既為秦王,便即修表一道,差人齎赴許都。表曰:「備以具臣之才,荷上將之任,總督三軍,奉辭於外。不能掃除寇難,靖匡王室,久使陛下聖教陵遲,六合之內,否而未泰,惟憂反側,疢如疾首。曩者董卓,偽為亂階。自是之後,群凶縱橫,殘剝海內。賴陛下聖德威臨,人臣同應,或忠義奮討,或上天降罰,暴逆並殪,以漸冰消。惟獨曹操,久未梟除,侵擅國權,恣心極亂。臣昔與車騎將軍董承,圖謀討操,機事不密,承見陷害。臣播越失據,忠義不果,遂得使操窮凶極逆。主後戮殺,皇子鴆害。雖糾合同盟,念在奮力,懦弱不武,歷年未效。常恐殞沒,辜負國恩,寤寐永嘆,夕惕若厲。今臣群僚以為:在昔《虞書》,敦敘九族,庶明勵翼;帝王相傳,此道不廢;周監二代,並建諸姬,實賴晉、鄭夾輔之力;高祖龍興,尊王子弟,大啟九國,卒斬諸呂,以安大宗。今操惡直丑正,實繁有徒,包藏禍心,篡盜已顯;既宗室微弱,帝族無位,斟酌古式,依假權宜,上臣為大司馬、秦王。臣伏自三省:受國厚恩,荷任一方,陳力未效,所獲已過,不宜復忝高位,以重罪謗。群僚見逼,迫臣以義。臣退惟寇賊不梟,國難未已;宗廟傾危,社稷將墜,誠臣憂心碎首之日。若應權通變,以寧靜聖朝,雖赴水火,所不得辭。輒順眾議,拜受印璽,以崇國威。仰惟爵號,位高寵厚;俯思報效,憂深責重。驚怖惕息,如臨於谷。敢不盡力輸誠,獎勵六師,率齊群義,應天順時,以寧社稷。謹拜表以聞。」

  表到許都,程昱呈給獻帝看過之後,便即差人送往鄴郡。那人將表呈給曹操之時,正好便是斬殺郭表之時,曹操覽表之後,勃然大怒,將表扯個粉碎,罵道:「織席小兒,安敢如此!吾誓滅之!」即時召集眾文武商議進討劉備之事。

  曹丕、司馬懿接到令旨,急忙來到王宮,曹操御正殿,群臣跪於台下,曹操道:「劉備不過是個織席小兒,詐稱皇叔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敢無皇上旨意,自立為王,真是氣煞我也!我打算起傾國之兵,以之決一勝負,諸位以為如何?」

  司馬懿道:「大王兩番征討劉備,皆無寸功,此番再舉,還是勞民傷財,毫無益處,還請大王不可因一時之怒,親勞車駕遠征。」

  曹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難道就奈何劉備不得?」

  司馬懿道:「劉備佔盡地利,憑險堅守,大佔便宜,我軍發兵強攻,實難取勝,徒勞士卒而已。如今上策,莫如離其交,使劉備與孫權自相攻擊,而我坐收漁利,可獲全勝。」

  曹操道:「嗯,可是孫權方與劉備聯姻,其好正固。再者劉備為了結盟也是刻意容讓,連割三縣與孫權,既便是孫權有心進攻,也是無隙可乘。」

  司馬懿道:「孫權與劉備聯婚非其本心,原本是以此為誘餌賺劉備來江東軟禁,索要荊州。只不過劉備識破其詭計,孫權弄巧成拙,不得以將其妹嫁與劉備,我料孫權必不甘心,一定也想挑起事端,好奪得荊襄之地。」

  曹操點點頭,道:「現在就是如何離其交了。」

  司馬懿道:「如今周瑜用計大敗荊州軍,斬蔡瑁、張允,劉琮出降。南郡、武陵等郡已落入孫權之手,微臣想他必不會僅僅滿足於以長江為界,一定是想全有荊襄。當此之時,大王便該因勢利導,從中挑撥,使劉備、孫權自相混殺,我們好收漁人之利。」

  原來周瑜被救回大營後,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看看待死。而蔡瑁卻不斷差人在外辱罵挑戰。魯肅等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忽聽有人言道華佗在孱陵救治地震傷者,魯肅忙差人去請,華佗當即趕來。神醫親自療治,自然是藥到病除,不過千叮萬囑箭上有毒,千萬不得動怒,若是金瘡迸裂,伸仙難救。魯肅見周瑜雖未醒,不過面色轉紅,呼吸順暢,也知病勢大為好轉,納頭便拜,連聲稱謝,命人獻上大堆金寶作為診金,華佗固辭不受,飄然而去。

  周瑜服了華佗靈藥之後,仍是昏迷不醒,直到第三日上,方才醒來,卻聽寨外鼓聲喧天,吶喊動地,其中污言穢語,鋪天蓋地,令人耳不忍聞。周瑜最受不得激,焉能不怒,喚眾將入帳問道:「何處鼓噪吶喊?」

  程普道:「軍中正在教演士卒,聲音有些大了,打擾都督安睡。」

  周瑜怒道:「教演士卒?怎麼還有人罵:『周瑜小兒,必當短命橫死!」我已知荊州兵在外辱罵。你既同掌兵權,何故坐視不理?」

  程普道:「我見公瑾病瘡,華神醫言萬勿觸怒,故荊州兵搦戰,不敢報知。」

  周瑜道:「公等不戰,意將如何?」

  程普道:「眾將皆欲收兵暫回陸口,待公箭瘡平復,再作區處。」

  周瑜聽罷,翻身躍起道:「大丈夫既食君祿,當死於戰場,以馬革裹尸還,三生之幸!豈可為我一人,而廢國家大事!」說著便披甲上馬。諸軍眾將,無不駭然。周瑜便引數百騎馳出營前,望見荊州軍在遠處布成陣勢,蔡瑁自立馬於門旗下,揚鞭大罵道:「周瑜小兒,無故侵我彊界,天不佑你,必不得好死!」罵聲未絕,周瑜越眾而出,道:「蔡瑁匹夫!見周郎否!」荊州軍看見,臉色無不大變。蔡瑁回顧眾將道:「可大罵之!」眾軍厲聲大罵。周瑜怒不可遏,驀地裡大叫一聲,口中一股血水噴出,射出兩尺來遠,撲通一聲,墜於馬下。蔡瑁大喜,指揮兵士衝來,江東眾將大吃一驚,向前抵住,混戰一場,救起周瑜,回到帳中。

  程普問道:「都督貴體若何?」

  周瑜揮退左右悄聲對程普說道:「我身上本無甚痛楚,然而故意大叫,是想讓荊州兵知我病危,必然輕敵。跟著令心腹軍士去城中詐降,說我已死。則蔡瑁必來劫寨,而我卻於四下埋伏以應之,則蔡瑁可一鼓而擒也。」

  程普鼓掌笑道:「此計大妙!」便令眾軍舉哀。眾軍大驚,盡皆傳言周瑜箭瘡迸裂而死,各寨盡皆掛孝。蔡瑁在城中聽聞周瑜死訊,大喜若狂,傾巢而出,前來劫寨。蔡瑁意氣風發,殺入中軍大帳,卻見四下空無一人,帳中停著上等楠木棺材一口,怎麼看怎麼像是給自己預備的,不禁大為驚駭,正要撤兵。忽聽喊聲大起,江東軍馬從暗處殺將出來,逢人便殺,四面八方都是人。蔡瑁嚇得面無血色,倉皇退走,半路上正遇凌統,戰不三合,腦袋便被凌統割了去,這邊程普殺了張允,指揮兵馬追殺荊州軍,荊州軍大敗虧輸,四下亂竄。文騁死戰得脫,引數百騎逃回。他料劉琮必會投降,心中雅不願歸降孫權,於是也不入城,撥馬向西率領殘敗兵馬入蜀往投劉備去了。

  蔡氏、劉琮聽聞周瑜已死,蔡瑁前往劫寨,心中大喜,坐於前廳,靜候佳音,沒想到卻聽得敗報接二連三的傳來,嚇得魂不附體,只得捧著大印面縛出降,周瑜受降入城,南郡、武陵等郡自此便歸江東孫權。

  曹操聽司馬懿說起周瑜如何反敗為勝,取了南郡,微微一笑,道:「得隴望蜀,周瑜及得南陽,必望襄陽……」

  剛說到此,卻見一近侍走了進來,道:「啟稟大王:許都傳來急報,劉琦沉迷酒色,身染重病,藥石無靈,以於數日前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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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計賺王后

  曹操哈哈大笑,道:「上次劉備上表請皇上封劉琦為荊州牧我便沒有答應,而封劉琮為荊州牧。如今劉琮降了江東,劉琦身死,真是天助我,現在荊州牧的大印就在周瑜手上,周瑜拿著這顆大印怎能不起別樣心思?哈哈!」提高聲音,叫道:「仲達!」

  司馬懿應道:「微臣在!」

  曹操道:「你速替我擬旨一道,封孫權為吳公領荊、揚二州牧加九錫殊禮,周瑜為荊州刺史。」

  司馬懿微微一笑,應道:「是!」說著便當殿草擬表章一道,曹操看過之後很是滿意,點了兩下頭,道:「嗯,很好。差人送到許都,請皇上用印,之後便讓滿伯寧前往江東宣旨。」

  司馬懿應道:「是!」

  曹操問司馬懿道:「郭表斬了?」

  司馬懿道:「啟稟大王,已經斬了。」

  曹操捋了捋長鬚,向曹丕瞧了一眼,道:「嗯,這樣就好。劉備稱王可是打著誅討國賊的旗號,我料他不久必有異動。我出征在際,這冊立世子已刻不容緩了,我已請人看過日子,三日後乃是大吉之日,百無禁忌,所以我決定三日後冊立世子。」

  曹丕唯一的競爭對手曹植已被關了起來,群公子才智皆屬平庸無法同嫡長子曹丕爭搶,何況今日曹操剛剛下旨七日後冊立曹丕為王世子,這時他決定提前冊立,雖沒說立誰,但眾文武已心照不宣,目光都向曹丕瞧去,齊聲稱賀。曹操哈哈一笑,一揮手,近侍宣佈退朝,眾文武魚貫而出。散朝後眾文武圍住曹丕,大拍馬屁,亂獻慇勤,曹丕只覺飄飄然、燻燻然,若飲了四五斗美酒一般。

  司馬懿的表章一經擬好,便有快馬以五百里加急送往許都。除了過年時下旨普天同慶及元霄下旨放放花燈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之外,一應軍國大事,聖旨都是由曹操代擬,獻帝只是負責蓋印。每日處理政事十分機械化,就是太監送來聖旨,獻帝麻木的舉起傳國璽往下一戳,使勁按兩下了事,至於聖旨上寫了什麼,他也懶得看了,既便是知道了,他管不了,也是無濟於事。這日太監將司馬懿的表章呈上,獻帝習慣性的雙手捧定傳國玉璽,啪的一聲,向下一按,提了起來,聖旨上便多了個朱紅大印。手法一氣呵成,甚是熟練,要是漢高祖劉邦看到他辛辛苦苦奪來的傳國璽給他的後代子孫使得如此純熟,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滿寵早就候在宮外,接過聖旨便馬不停蹄來到江東。孫權聽聞滿寵將到京城,便集眾文武商議,張昭道:「魏與吳本來無仇,只因劉備從中挑撥,說伐曹如何如何的有利,致使兩家兵連禍結,征戰不息,百姓遭其塗炭,滿伯寧此來,必有講和之意,主公應當以禮接待。」

  逍遙津之戰敗後,孫權雖然怒氣衝天,不願撤兵,但經陸遜巧言勸說下還是撤退了。回來之後,痛定思痛,想想自己連攻兩次合肥,每次都是以眾陵寡竟還不能勝,這才知道江東軍馬根本不是曹操對手。不禁心中驚懼,又想若是再同曹操為敵,只有敗得更慘,好處肯定是撈不到的,想到此便不打算再伐曹,轉而深恨劉備,怨他一再同自己說伐曹如何如何有利,結果害得自己一敗塗地,讓天下人恥笑。他也不想想出兵十萬攻一個僅有兩三萬人據守的小城,竟久攻不下,這樣差勁的戰鬥力,又豈是劉備能料得到的?小人便是這樣,不怪自己沒用,一旦失敗了,便怨起旁人來。

  三日後滿寵到了京城,命眾文武出城接滿寵入城相見,禮畢,孫權待滿寵以上賓之禮,滿寵受寵若驚,宣讀聖旨,孫權跪接聖旨,聽說獻帝封他為吳公兼荊、揚二州牧,並加九錫殊禮,心中大喜,心想和劉備同盟,啥好處沒有,白白了賠進了幾萬兵馬,這都還未同曹操交好,便封了吳公,看來當時有眼無珠,站錯了隊伍,如今便當棄暗投明,跟在曹操的屁屁後面好好混,這荊襄終有一天會在他掌中的。

  宣旨已畢,滿寵道:「恭喜吳公蒙皇上恩寵進爵為公。這次封公魏王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說了不少話。魏王這麼做,都是想同吳公重修舊好,吳與魏本來無仇無怨,對抗袁紹時,兩家還是同盟,如今兵起連連,都是因為劉備從中挑撥之故。如今劉備倒行逆施,竟自立為秦王,反心與昭然若揭,吳公與他站在一條船上,也必遭天下人聲討。今魏王已奉皇上明詔,誓誅此賊,約吳公攻取襄陽,魏王與兵臨虎牢,首尾夾之,劉備與一敵二,必然大敗,破劉之後,兩家共分疆土,誓不相侵。」

  孫權微一點頭,大擺筵席款待滿寵,宴罷送其回館驛安歇。孫權則與眾文武商議,顧雍道:「雖是說詞,倒也有理。荊襄本是劉表之地,劉琦死後,便當由劉琮繼承,如今劉琮投降江東,換言之荊襄便該由主公接管,可劉備卻令伊籍為荊州刺史,張飛都督司、荊二州軍事,很明顯欲據襄陽為己有,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主公可一面送滿寵回,約會曹操,首尾相擊,一面使人過江打探襄陽動靜,再作區處。」

  諸葛謹道:「襄陽畢竟是關羽從曹操手中打下來交由劉琦打理的,我們若要入主襄陽,怕是名不正不言不順。」

  孫權道:「子瑜之言倒也有理。」說著便低頭沉吟,良久不言。

  其時孫權心中已有畏懼曹操之意,而劉備自開戰以來,全為守勢,是以孫權認為劉備根本不是曹操對手,不過是運氣好,取得了有利地形,若是正面交鋒肯定不是江東兵馬的對手,這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才好捏,太硬的捏了除了手疼之外,又有什麼好處?如今曹操是不好捏了,不捏劉備又捏誰去?張昭向他瞧了一眼,猜到他心裡所想,道:「子瑜之言差矣,怎麼才算名正言順?當然是要稟君命而行了。劉備不憑君命強奪荊襄,廢置任意,那才叫名不正言不順。主公這荊州牧可是皇上親封的,入主襄陽,有何名不正言不順?」

  這席話說得孫權心花怒放,打從心眼裡高興出來,連連點頭,張昭微微一笑,接著道:「劉備雖自立為秦王,畢竟還是大漢臣子,還是要聽從皇上號令的。主公可遣使一介,前往長安,責以大義,讓劉備讓出襄陽。若劉備答應,我得了荊北三郡,地勢直逼許都、長安,到時不論是攻打許都迎回皇上,要是直搗長安擒拿劉備,都很近便。若是劉備不答應,那便是劉備不尊君命,而不是我們負盟,到時我們攻打襄陽,劉備又能說什麼呢?」

  孫權點頭道:「子布之計甚為佳妙!就這麼辦……」

  諸葛謹道:「可主公之妹現在長安,為劉備王后,若是主公出兵攻打襄陽,豈不要斷送她的性命?」

  孫權點頭道:「尚香是國太唯一的女兒,愛若珍寶,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是沒法同國太交待的。」

  張昭微微一笑,道:「這事也十分容易……」說著向左右瞧了一眼,孫權揮退眾文武,獨留張昭,張昭接著道:「可差心腹將校一名,混在使團之中,前往長安,下一封密書與郡主,只說國太病危,欲見親女,取郡主星夜回東吳。劉備平生只有一子,若是方便,一併帶來。那時劉備不敢不把襄陽來換阿斗。如其不然,主公大兵壓境,又有何礙?就算劉備盛怒來伐,我有魏王相助,南北夾擊,又有何懼?」

  孫權拍手笑道:「此計大妙!我身邊有一近侍,姓周,名善,最有膽量。自幼穿房入戶,多隨我兄,今可差他前去。」

  張昭道:「切勿漏洩。」

  孫權點點頭,令人傳眾文武進殿,當眾宣佈以張昭為使,前往長安勸劉備交還襄陽、南陽、江夏三郡。張昭接令即行,周善領五百軍馬扮作隨從跟隨張昭,一行人徑往長安而來。在途非止一日,這日眾人來到長安,張昭入見劉備,周善將軍馬留在城外接應,自己則到秦王宮中,宣稱有要事要見孫王后,近侍知他從江東來,必有要事,不敢怠陽,忙入內通稟。孫王后立即接見,周善呈上密信,孫王后低頭一看,只見信上寫道母親重病,奄奄一息,若去遲了,怕是見不到面了。孫尚香大吃一驚,道:「怎麼會這樣!」眼圈一紅,珠淚滾滾而下。

  周善跪倒在地,垂淚道:「自王后走後,國太日夕相念,遂得重病,王后若是去遲了,怕是再也見不到國太了。國太也很喜歡阿斗,若是王后將阿鬥一並帶去,國太這病興許就好了。」

  孫尚香道:「這事不可造次,須當稟明大王方才可行。」

  周善道:「秦王甚愛王后,如何肯放?國太病重時口口聲聲唸著要見王后最後一面,聲音悲淒,聞者無不落淚。」

  孫尚香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道:「可不稟命而行,恐有阻擋,如之奈何。」

  周善道:「主公已安排好一切,王后儘管放心大膽的隨末將前行便了。」

  孫尚香沉吟片刻,咬一咬牙,道:「好吧。」站起身來,走到前院命宮女將劉禪接來,跟著便令備車,只說母親病重欲往寺廟上香求告,孫尚香貴為王后,帶世子去寺廟上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哪個敢多嘴問上半句?紛紛應是,各自下去準備。劉王妃時時差人打聽王后宮中情況,聽宮女來報有江東來人入宮要見王后,便撇下隨從,悄悄掩到王后所住宮殿,甫到小院邊上一個月亮門,便見孫尚香和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走出殿來,劉夫人忙縮身牆邊,探出頭來,只聽孫尚香喚來宮女,口口聲聲說要帶同劉禪前去寺廟進香。

  劉夫人眼珠一轉,微微冷笑,轉身便向自己下處走去。

  不多時,劉禪被宮女接來,孫尚香抱著他向側門走去,周善手按劍柄跟在其後。眾人行出數百步,來到一處迴廊,忽聽院牆內一人叫道:「王后這是要去哪?」那人說話聲似破鑼,著實難聽,正是賈仁祿。

  孫尚香大吃一驚,心道:「他怎麼來了。」

  正想間,賈仁祿大搖大擺從前方的月亮門緩步走出,趙雲面色凝重,緊隨在側,其後跟出來七八十名秦王近侍,身穿藤甲,手按刀柄,凝神戒備。

  孫尚香道:「軍師為何來此?」

  賈仁祿微微一笑,指著周善,道:「這傢伙叫周善吧。」

  周善大吃一驚,心道:「我是秘密前來,使團中是沒有我的名字的,子布更不可能對劉備說起,他是怎麼知道,難道會未卜先知不成?」

  賈仁祿見他臉色大變,微微一笑,心道:「看來老子蒙對了,這《三國演義》看上八百來遍,看來還是很有用處的,哈哈!」說道:「王后怎麼不說話了?我不但知道這傢伙叫周善,還知道傢伙來報信說國太病重,請王后帶世子殿下一同前往江東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

  孫尚香更加吃驚,失聲叫道:「你是怎麼知道?」

  賈仁祿哈哈一笑,問道:「你想知道?」

  孫尚香點了點頭,周善拔劍出鞘道:「既然事情敗露,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王后快走,這裡我來抵擋。」

  孫尚香正在猶豫,突見一道人影一晃,閃電般欺到周善跟前,砰地一聲,周善倒飛了出去,大頭朝下,倒種在數丈遠處的花叢中。跟著孫尚香便覺一股怪異的力道向外拉扯,雙手抱持不住,劉禪竟被那人抱了去。那人甫一得手,迅即倒躍丈餘,又回到賈仁祿身旁,說道:「王后若要探病自去便了,為何要攜帶世子?」正是趙雲,原來他以迅捷無倫的手法欺到周善身前,在胸口上印了一掌,又以迅捷無倫的手法奪過阿斗,再以迅捷無倫的手法來到賈仁祿身旁,倏來倏去,直如鬼魅。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孫尚香根本來不及反應,劉禪便已被趙雲抱走了,不禁錯愕萬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賈仁祿見周善倒插在花叢中良久也不起身,哈哈大笑,問道:「這小子使的是哪路武功?這許久了也不爬起來,難道他喜歡倒著身子採花麼?哈哈!」

  周善被趙雲猛擊一掌時便已暈去,已聽不見他說話了。趙雲微微一笑,道:「王宮禁地居然敢拔劍,形同造反,來人啊給我拿下了!」

  人群中搶出四名近衛,飛奔到周善跟前,拽著他的兩條腿,使出吃奶的力氣,這才將他從花叢中拔了起來,綁了個結實。

  賈仁祿道:「王后要是想回江東去,我也不攔著,只不過將來您一定要後悔的。」心道:「歷史上孫尚香被孫權設計賺回江東,終日鬱鬱,最後聽聞劉備伐吳兵敗身死的消息,投江自殺了,也是個可憐的女子,既然老子事先料到了,那就救她一救吧。」

  原來張昭謁見劉備時,劉備正已一眾文武商議伐曹之事。劉備一聽張昭到來,忙降階相迎,待以上賓之禮,雙方客套已畢,張昭開門見山,道明來意。劉備見孫權得寸進尺,居然想不費一兵一卒,便奪取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襄陽三郡,勃然大怒,氣得手足冰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賈仁祿耐心聽張昭說完,險些破罵大口孫老流氓,好在見機得早,伸手按住了嘴。驀地裡靈光一閃,想到了孫權即有心以劉備為敵,必會將孫尚香接走,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忙向劉備使眼色,劉備知他有話要說,便隨便找了個藉口,令張昭暫時退開,賈仁祿待張昭一走,便提醒劉備小心孫權將孫尚香誆走。劉備心中一凜,便令賈仁祿、趙雲領著近衛進宮查察。

  孫尚香泣道:「母親病危,我心急如焚,來不及請示大王,待我回來後自會向大王請罪。」

  趙雲怒道:「王后自去也就罷了,為何……」

  賈仁祿一抬手,打斷他說話,道:「世子如今認王后為母,王后也怕世子在宮中無人看顧,這才帶他出去的,又有何錯?」對孫尚香說道:「王后以為去江東後還能回來麼?」

  孫尚香蹙起眉頭,沉吟半晌,搖了搖頭。

  賈仁祿道:「吳國太根本沒有得病,王后中了吳公之計了。」

  孫尚香大吃一驚,不自禁向周善瞧了一眼,盼他回答。

  周善這時已然醒來,不過四肢被綁,神色間的凶狠暴戾之氣已蕩然無存,道:「王后別聽賈福瞎說,國太病危,日夜掛念王后,盼……」說到這邊上一名近衛見他胡說八道,向他的腰間狠狠的捶了一拳,周善悶哼一聲,下面的話也就說不下去了。
ary147 發表於 2008-5-17 22:24
第三百九十五章 挫敗陰謀

  賈仁祿冷冷地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了,竟然還在胡扯。張昭剛才才到正殿拜見大王,大王問起吳公及國太是否安好,張昭回答俱都安好,子龍你也聽到了,說說我說的有沒有錯?」

  趙雲點頭道:「大王身為吳國太女婿,自然對其十分關心,一見張子布便敬問安好,張子布回答國太身體康健,諸事順遂,只是日夜思念大王及王后。」

  周善暗暗叫糟,心道:「這個張昭平常時機敏異常,怎麼一到關鍵時刻竟如此不中用,露出這麼大的破綻。」這當口已無法可想,只得死賴到底,道:「王后別聽他們的,他們不想讓您回江東,故作……」啊地一聲驚呼,肚皮上又吃了一拳。

  孫尚香瞪了周善一眼,道:「仁祿、子龍、子布豈是撒謊之人,一定是你從中挑撥,欲離間我與大王的夫妻之情。」一般聲名顯赫之人向來說一不二,不會撒謊騙人,以免損了名聲,因此孫尚香認為賈仁祿等人不會騙他。殊不知趙雲、張昭等人素不喜說謊,這賈仁祿素來是滿嘴噴糞,一句正經話沒有,說假話對他來說直如家常便飯,一天不說上千兒八百句,當真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周善痛得牙關相擊,顫聲道:「主公親筆所書,又豈能有假?」

  孫尚香不似孫權那樣心思細密,和孫策有些相似,粗獷豪放,智商也就不高,易於受欺。想起適才看過的書信確是孫權親筆,信中說到國太病危,只盼一見,不禁大為納悶,垂首不語。

  賈仁祿冷冷地道:「王后可知張子布今番來長安找大王商議何事?」

  孫尚香搖頭道:「我是婦道人家,從不過問外事的。」

  賈仁祿道:「這事倒也不算是外事,就和您說了吧。張子布前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讓大王將襄陽、江夏、南陽三郡割給東吳。」

  孫尚香怒道:「豈有此理,襄陽三郡乃大王百戰所得,豈可拱手與人?」

  賈仁祿斜了周善一眼,道:「連王后也覺得豈有此理,可見吳公的要求有多麼過分了。可張子布說皇上封吳公為公,加九錫殊禮,令其鎮守荊、揚二州,這襄陽自然就是吳公的轄地,大王雖貴為秦王,也還是要聽從皇上的聖旨的,否則就是造反。」

  孫尚香道:「如今皇上還管什麼事?這都是曹操的詭計,欲離間兄長與大王之間關係。哼,兄長自負聰明,竟也墜入曹操彀中。」

  賈仁祿道:「吳公不是不知道這是曹操詭計,只不過他太想搶地盤了,用正當手段從曹操那撈不到好處,便想用歪門邪道從我們這裡佔佔便宜。吳公也知此舉必然會觸怒大王,他仗著有曹操撐腰,倒也不怕大王來攻,只不過怕大王對王后下手,到時國太怪罪下來,他不好交待,於是他便差這傢伙來將孫夫人及阿斗賺走,好使大王有所顧忌。」說著向周善瞧了一眼,道:「我說的沒錯吧?」

  周善怒目橫視,大聲叫道:「放你媽的狗臭……」啪了一聲響,臉上重重的吃了一記耳光,波得一聲,吐出了三顆牙齒,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半邊面頰登時腫起老高。

  賈仁祿道:「這位仁兄怎麼把下面一個字吃到肚子裡去了?哈哈!」

  周善想反駁他從不吃屁,可是嘴疼的厲害,滿口污言穢語,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孫尚香沉吟片刻,思前想後,也覺得賈仁祿不像在說謊,道:「這麼說兄長為了得到襄陽三郡不惜與大王兵容相見?他也是為此才將我誆回江東?」

  周善道:「王后別聽外人蠱惑,主公根本不是……」邊上一名近衛右手一揚,重重的打了他一記耳光,罵道:「這小子嘴還挺硬!賈軍師、子龍將軍,像這樣大逆不道的人也別和他廢話,一刀殺了算了。」

  賈仁祿沒有回答,向孫尚香瞧了一眼,道:「怎麼樣,不知王后現在還想不想走了?」

  孫尚香低垂著頭,躊躇不答。賈仁祿道:「王后若是不信我言,可差人星夜前往江東打探消息。若是國太真的病重,不須王后求告,大王自會放夫人回去,既便大王不允,我賈仁祿必將拼著身家性命不要,求大王放王后回江東探母。若是王后不打探清楚,便冒然前往,到時發現上當,這後悔藥可沒地方買。」

  孫尚香一咬牙道:「我聽軍師的。」

  賈仁祿躬身行禮道:「臣恭送王后回宮。」

  孫尚香點點頭,向趙雲看了一眼,道:「阿斗可以交給我了吧。」

  趙雲微微一笑,將劉禪遞了過去,孫尚香雙手接過,回身便走,對周善竟不加一瞥。

  周善叫道:「王后不可!你這一走,就再也見……」邊上一名近衛見他死性不改,也不和他廢話,從他身上扯下一大塊衣襟,塞在了他的嘴裡。

  大殿上,劉備正和張昭爭得面紅耳赤。張昭本就舌燦蓮花、雄辯滔滔,沒理也能辯出三分道理出來,何況孫權有聖旨在手,其上還戳著紅彤彤的傳國璽印,當真是理直氣壯。張昭一再言道,孫權執掌荊州可是奉了君命,劉備雖打下襄陽卻沒奉君命,那就不算數。且劉表之子劉琦已死,劉備不上表朝廷便自立荊州刺史,於理不合。應該將襄陽三郡交還東吳,否則劉備便是違抗君命,東吳若起兵征討,可就不算違反同盟了。

  其時皇上早已被架空,各方諸侯都是自行其事,誰也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裡。可皇上畢竟是皇上,不聽他的話那可是大逆不道。劉備也知這聖旨其實是曹操下的,根本沒有皇上什麼事,可上面畢竟蓋著皇上的御寶,硬要說不算數,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現在頗後悔自己一念之仁,要是當時准諸葛亮所請,登基稱帝,代獻帝號令天下,便不會有這麼多事。他的口才本就不如張昭,爭了幾句之後,便落於下風,屢屢目視諸葛亮,而諸葛亮卻如老僧入定一般緊閉雙目,對殿上之事,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正當二人爭得不可開交之際,賈仁祿押著周善走進殿來,對張昭說道:「子布可認得此人?」

  張昭回過頭來,見是周善,大吃一驚,囁嚅道:「這……這人是誰?我不認得。」心道:「看來事情已敗露了,無故誘拐王后於理不合,若劉備以此興問罪之師,怕是曹操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賈仁祿道:「可這人口口聲聲稱是江東使者,來請王后回江東……」

  張昭微一錯愕,囁嚅道:「哪有此事,主公嫁妹乃是為了兩家盟好,怎麼會無端請王后回江東呢。」

  此時周善有滿腹委屈要說,可是嘴裡塞著破布,只能發生唔唔之聲,又哪裡能說出半句話來。

  賈仁祿向劉備使了個眼色,劉備微微一笑,道:「那此人便是曹操派來破壞兩家關係的細作,來人啊,推出去斬了!」

  周善身後近衛轟然應是,拖著他向外便走。

  張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默然無言,只聽諸葛亮說道:「且慢!」

  劉備心道:「你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問道:「孔明有何話要說?」

  諸葛亮道:「此人若是江東來人,殺了他豈不破壞兩家關係。」

  劉備點了點頭,向張昭瞧了一眼,道:「嗯,兩家盟好來之不易,可是總有些卑鄙小人,想要從中作梗,挑撥生事,兩家真若治兵相攻,只是讓曹賊看笑話,對孫權又有什麼好處?」

  張昭臉色更加難看,劉備微微一笑,接著道:「先將此人押下去好生看管,稍後再行發落。」

  張昭問道:「此人可說有什麼要事?」

  賈仁祿道:「他說國太病危,思念王后,欲見其最後一面。這樣倒也罷了,若是吳國太真的病危,大王怎能不讓王后去進孝,可是他居然讓王后將世子一併帶走,這樣也太沒道理了吧。」

  劉備道:「方才我問起國太是否安好時,子布也說國太病得不輕,看來這人倒沒說假話。」

  張昭道:「國太是十分思念王后,想讓她去江東一趟,不過這人是不是吳侯差來的,在下也不得而知了。」

  劉備道:「這事先不提了,慢慢總會查清楚的,我們還是接著商議這襄陽的事吧。」

  張昭心道:「郡主沒能接出,這襄陽的事可就不好商議了。」說道:「在下剛才以經說得很清楚了,主公接掌荊襄乃是奉了皇上之命,理直氣壯,大王若是執意不交還三郡的話,怕是於理不合。」這話還是如剛才那般義正辭嚴,不過語氣已不如剛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諸葛亮問道:「不知吳侯接管荊襄奉的是誰的旨?」

  張昭道:「當然是皇上。」

  諸葛亮問道:「眾所周知皇上受曹賊挾制,政非已出,這聖旨真的是皇上擬的麼?」

  張昭道:「這……」

  諸葛亮問道:「就算是這聖旨是皇上擬的。假若皇上封秦王為揚州牧的話,吳侯也奉詔搬出京城麼?」

  張昭道:「這個……」

  諸葛亮道:「曹賊為挑撥貴我兩家關係,無所不用其極,封秦王為揚州牧的事,他未必幹不出來,到時吳侯也要舍卻孫討逆百戰得來的土地,拱手讓給秦王麼?」

  張昭心道:「孔明雖搶詞奪理,但也不無可能,這該如何應對?」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這其實是曹操的詭計,想要挑起兩家戰爭,他好坐壁上觀。我想曹賊使都到了江東,一定勸說孫權與曹操聯合攻打秦王,得勝之後平分其地,永世不相侵伐吧?」

  張昭心道:「曹操心裡怎麼想我自然清楚,可是如今襄陽新遭地震,自顧不暇,可比合肥好打多了,只要我軍一勝,曹操自在站在我們這邊,劉備可就有苦頭吃了。」剛要說話,卻聽諸葛亮說道:「子布一定是在想襄陽方遭地震,無力應敵,可輕易取勝是吧?」

  張昭怔了一怔,搖了搖頭,諸葛亮道:「兩家即結秦晉之好,便該休戚與共,共討國賊,上報國恩,下安黎庶,誠如是桓文之業不足道也。而吳公卻為一點點蠅頭小利,而棄聯姻之好、同盟之誼,豈不令親者痛仇者快?曹操唯利是圖,貪得無厭,毫無信義可言,天下盡知,吳公難道不知?若吳公委贄於曹操,曹操豈能讓吳公安享富貴?必望吳公朝覲,或求太子以為內侍,如其不從,則興兵來攻,到時秦王由蜀順流直下直取江陵,則江南之地不復為吳公有矣!而我主秦王仁德素著,重信守義,為尋盟好,不惜輕身入吳、割地撤兵。如此恭行仁義,豈是曹賊那種卑劣小人所能比的?與秦王和,與魏王和,二者孰利,明眼人一看便知,張子布才識出眾,自能分辯明白,還請回去同吳公分剖清楚,以免兩家生靈塗炭。」

  張昭知道今番已討不到便宜了,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家主公中了曹賊反間之計了,我回去之後一定同主公商議清楚,再作區處。」

  劉備微微一笑,即令擺宴,宴罷送張昭回館驛。

  張昭走後,劉備揮退眾臣,只留諸葛亮、賈仁祿等心腹,劉備道:「我料孫權必不肯善罷,如今我正與曹操為敵,而孫權時時在旁窺視,大為頭痛。我打算先滅孫權,再轉過來對付曹操如何?」

  諸葛亮微笑道:「曹操大限已到,已無能為,如今正是割取中原江山的大好良機,大王萬萬不可錯過。」

  劉備大吃一驚,道:「哦,曹操春秋正盛,怎說大限已到?」

  諸葛亮道:「不久自見分曉。孫權不善陸戰,撈不到便宜之後,必當與大王結好,根本不足為慮,大王目前還當著眼於中原。」

  劉備急忙問道:「計將安出?」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今子布仍在館驛,大王可讓其說服孫權,共同出兵伐曹。就對他說,大王伐曹已有成算,此次必定成功,破曹之後,雙方以黃河為界,平分曹賊之地,這襄陽三郡也可作為酬勞割給孫權。」

  劉備道:「如此一來其不太便宜孫權?」

  諸葛亮笑道:「孫權軍隊根本不善陸戰,即便曹氏內部出了內亂,他要想侵奪中原也還是不可能得逞,到是中原之地盡歸大王,大王越強而孫權越弱,還敢和大王爭地麼?」

  劉備微笑道:「嗯!」

  諸葛亮道:「曹操約孫權夾擊大王,自己卻遲遲不動,明顯是坐壁上觀之意。大王此次約孫權伐曹,當先動以明不欺。」

  劉備點頭,道:「應當的,關、隴,巴蜀風調雨順,連年豐熟。且孔明先生主持政務,一切井井有條,物阜民安,是以眾百姓感恩戴德,皆願死戰,自願參軍者絡繹不絕。當初孔明先生勸我堅守勿戰,我還有些不解,如今總算是明白了,今時已完全不同於往日,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說到此雙眉一揚,又道:「孤決定起兵五十萬,以翼德為先鋒,殺奔許都,迎回皇上!」

  諸葛亮道:「孫權居心叵測,不可不防。」

  劉備面有憂色,點頭道:「依先生之言,該如何提防?」

  諸葛亮微笑道:「南陽離許昌甚近,可令文長、士元領襄陽、南陽之兵攻打許都,翼德在洛陽接應。」

  劉備道:「這樣襄陽豈不是無兵把守,若是孫權來攻,如何是好?」

  賈仁祿笑道:「就怕那老流氓不來,哈哈!」

  劉備問道:「哦,仁祿已有主意了?」

  賈仁祿道:「孔明先生已有成算,大王可去問他。」

  劉備向諸葛亮瞧去,諸葛亮微笑道:「周瑜現在江陵,來攻襄陽的必定是他。而他攻江陵時不慎身中毒箭,雖經華陀治癒,卻不能動怒。如今我們只要觸怒周瑜,令其箭瘡復發,他自顧不暇,如何還能來攻襄陽?」

  劉備笑道:「搞歪門邪道,這可是仁祿的拿手本事,這如何觸怒周瑜,可就看你的了。」

  賈仁祿臉上一紅,嘿嘿一笑,心道:「得,諸葛大大要三氣周郎了,現在歷史已給老子改得亂七八糟,不知諸葛大大是如何三氣的,老子也很想看看,這功勞老子說什麼也是不搶的。」說道:「恕微臣愚魯,這次微臣是一點狗屁主意也沒有,這如何氣死周郎,還得孔明先生拿主意。」

  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劉備問道:「孔明,你且說說如何觸怒周瑜。」

  諸葛亮問賈仁祿道:「那個欲賺走王后的江東武將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答道:「周善。」

  諸葛亮道:「大王可將周善臉上刺字,讓他去江陵傳話給周瑜,告訴他想要襄陽就光明正大的用兵來取,躲在暗裡使詭計不是英雄好漢行徑!」

  劉備望著庭外天空,緩緩點頭,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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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孫劉聯兵

  次日劉備請張昭到正殿約與共同伐曹,言道曹操已命不久矣,此次伐曹必定成功,只要孫權肯共攘盛舉,事成之後,兩家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南的曹操土地盡屬孫權,他絕不染指。介時他還會將襄陽、南陽、江夏三郡割與孫權,以酬出兵相助之恩。

  張昭聽了劉備的長篇大論,頗不以為然,不過當著劉備的面也不敢多說,唯唯諾諾一番,逕自去了。一路無話,這日到了京城,見到了孫權,孫權見只有他一人回來,長眉一軒,問道:「周善呢?」

  張昭將事情敗露之事說了,孫權嘆了口氣,道:「這事十分隱密,這賈福是如何知道的?」

  張昭道:「估計劉備早就對我們起了提防之心。」

  孫權站起身來,踱到門口,抬頭向天,喃喃自語道:「妹妹沒能回來,這事可就難辦了。」

  張昭道:「我臨行之時,劉備將我叫了去,約與之共同伐曹,他是說的天花亂墜,說這次出兵必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請主公共攘盛舉,到時以黃河為界,平分曹操之地,這襄陽三郡介時也當還給主公。」

  孫權冷笑道:「說的好聽,還不是想和曹操一樣坐壁上觀。」

  張昭道:「這倒不像。」

  孫權問道:「哦,你有何發現?」

  張昭道:「我來時經過襄陽,探得消息,劉備已令駐守襄陽的魏延為先鋒,龐統為謀士往攻許都,又令駐守洛陽的張飛領軍策應,看來劉備這次是真想和曹操決一生死。」

  孫權雙眸精光暴閃,道:「哦,劉備動用襄陽的兵馬去打許都?」

  張昭點了點頭,孫權哈哈一笑,道:「天助我也!」

  張昭道:「主公是想乘虛奪取襄陽?」

  孫權問道:「有何不可?」

  張昭愁眉緊鎖,道:「本來也無不可,可是如今郡主沒能回來,這事頗為棘手。」

  孫權四下一瞧,壓低聲音道:「一個妹子如何能和襄陽三郡比?再說劉備若是一怒之下殺我愛妹,則雙方便勢成水火,再無轉圜的餘地,這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如今一心想要伐曹,豈會多樹強敵,我看他也未必敢對妹妹下手。」

  張昭道:「話是這麼說,可是……」

  孫權拂袖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若全有荊襄,進足可攻,退足可守。即便是劉備、曹操聯兵來攻也是不懼?又何況劉備、曹操水火不容,一旦兩人打個兩敗俱傷,我命一上將領荊襄之眾向許都,我自引揚州之兵向合肥,誠如是天下不難定矣,還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

  張昭道:「主公之言甚是,不過這事可須保密,不可讓國太知道。」

  孫權點頭道:「嗯,只要你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頓了頓,又道:「公謹已取得南郡,離襄陽甚近,以公謹之智足以辦此大事,我又何須擔憂。」頓了頓,又道:「你說劉備命魏延打許都,會不會是在試探我?」

  張昭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有這可能,主公須當小心。」

  孫權嗤得一聲,道:「這點小計,又怎能瞞得過我?劉備不是約我們共伐曹操麼,如他所願,這幾日我便起兵往攻合肥。」

  張昭點頭道:「嗯,這樣劉備便不會懷疑主公了。可合肥有張遼守把,實不易攻,還請主公三思。」

  孫權點了點頭道:「嗯,子布有何妙計。」

  張昭面有難色,遲疑道:「這……」

  孫權微微一笑,道:「就這樣吧,你下去吧。」

  張昭應道:「是!」行禮辭出。

  張昭走後,孫權前往位於城東的陸遜府,這宅邸是他賜給陸遜的,佔地範圍甚廣,樓台處處,可陸遜是個單身漢,偌大一個府邸,只住他和幾名僕婢,顯得十分冷清。其時一名下人正是府前灑掃,見到孫權車駕,嚇了一跳,扔下笤帚,飛奔進府。陸遜瘡傷還未痊可,正橫臥於榻上看書,見有家人風風火火的趕來報稱孫權到了,忙擲書於地,翻身而起,迅速披掛整齊,趕至門口接駕。

  孫權的馬車在陸府門前停了下來,孫權緩步走下馬車,一瞥眼間,便見陸遜恭恭敬敬的跪在門前,忙上前相扶道:「伯言槍傷未癒,還應多多休息,不可隨意走動。」

  陸遜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側身讓孫權進府。

  孫權微微一笑,拉著他的手,並肩而入,一面走一面說道:「傷可好些了?」

  陸遜道:「托主公的福,都好了。」

  二人說了一會話,來到前廳,陸遜請孫權正中高坐,自己坐在下首相陪,一童子奉上香茗,孫權揮退左右,問道:「合肥有張遼守把委實難以攻下,是以我屢次伐曹,都止於合肥。如今劉備打算傾全力伐曹,畢其功於一役,約我共攘盛舉。我有心相助,又恐過不了合肥,為劉備恥笑,不知你有什麼妙計。」

  陸遜沉思良久,方道:「兵法向來講究奇正相合,公苗攻林歷山便是巧妙運用了奇兵,結果克敵制勝。如今主公若是強攻合肥,必然和前兩番一樣毫無寸功,何不試試出奇制勝。」

  孫權緩緩點了點頭,道:「如何出奇制勝。」

  陸遜告了聲罪,轉入內堂,取來一副地圖,鋪於案上,右手一指自左至右,指著地圖上橫亙千里,綿延不絕地的山脈,道:「大別山雖險,卻也險不過林歷山,林歷山我們尚且能夠踰越,何況是大別山……」

  孫權眼光隨著他的手指自左向右看去,暗自沉吟,驀地裡眼中精光一閃,道:「越過大別山抄小路東可至安風、六安與威逼合肥、壽春;西可至新息、弋陽以威逼許都,此計大妙。」

  陸遜微微一笑,道:「主公知道該如何用兵了吧。」

  孫權向他瞧了一眼,點了點頭,問道:「你這裡為何如此冷清?」

  陸遜道:「我家本是江東世族,人丁極盛,只不過都在吳郡沒有過來,京城這裡只有我和公績兩人,公績蒙主公賞識自有一處居所,這裡就我一人,自然也就冷清些。」

  孫權微微一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著成家立室?」

  陸遜概然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受主公厚恩,正思報效,哪有空想這些婆婆媽媽的事。」

  孫權哈哈大笑,道:「好!」頓了頓,又道:「明日我讓人從我府中撥一百僕婢給你,這麼大一間宅邸就十來個人住,大不成話,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薄待人才呢!」

  陸遜道:「這如何敢當?再說就我一人,如何要這許多下人服侍,還請主公收回成命。」

  孫權笑道:「你不是很能勸諫麼?可這次不管你怎麼勸,我都不聽!」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頭,滿含深意的笑了笑,道:「這些人可不只是為了服侍你一個人的。」

  陸遜猜不透其中深意,臉現迷茫之色,孫權問道:「你的傷不礙事吧。」

  陸遜道:「不礙事,主公如要主征,末將自當追隨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孫權道:「打仗自然是少不了你。這次卻不是打戰,不過也和打戰差不多。三日後,我便打算誓師出征,照例會有一個家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國太提起你便豎大拇指,直誇你了不得,一直想見見,這家宴你也去參加吧,也好讓國太仔細瞧瞧。」

  陸遜道:「末將何等樣人,怎敢出席主公家宴。」

  孫權笑道:「這宴會別人想去還去不了,你居然還推辭。這遜讓是一種美德,可讓得太過就不好了。就這麼定了,三日後,我便差人來請你,你若再推辭,便將你綁了去,哈哈!好了,我呆得也夠久了,該走了。」說著不再理他,雙手負後,慢慢踱將出去。

  陸遜忙起身送他出門。

  三日後孫權果然差人來請陸遜到府與宴,陸遜聽說不去也要硬綁了去,便不敢再讓,整了整衣冠,隨那人來到吳公府,其時孫權早已擺下筵席,各色人物濟濟一堂。陸遜一看吳國太坐於正中,其下首分左右坐不少人,孫權、喬國老、大喬赫然便在其中,其餘有的認的,有的不認的,總之沒有一個外人,都和江東孫氏占親帶故,和江東孫氏沒半點關係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不禁覺得孤零零的。他官卑職小,平常參與灑宴,都是坐末席,心想這種酒宴有個末席讓他坐,都是三生之幸,乃還敢嫌七嫌八。習慣性的向末席踱去,卻發現那裡早已坐著一位中年婦人,不禁大為納悶。

  孫權見他來了,微微一笑,道:「伯言你來遲了,可是要罰酒的。」

  便在這時有一名近侍引著陸遜右首第三席請他坐下,他見其下首坐著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明豔絕倫,十足十的是個美人胚子。上首坐著的則是大喬,大喬向他上下打量一番,那如一泓秋水的雙眸霎時間閃出異樣的神彩,微微一笑,向著那少女瞧了一眼,點點頭,也不說話。

  陸遜見這坐位實在太靠前了,受寵若驚,還道是安排錯了,說什麼也不敢坐。

  吳國太向他瞧了一眼,嘴上現出微笑,連連點頭,道:「這位便是陸伯言?」

  孫權應道:「正是!」

  吳國太笑道:「這不過是場尋常酒宴,不必拘禮,坐下說話。」

  陸遜仍不敢坐,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孫權面色一沉道:「國太的話,連我都不敢違拗,你怎敢不聽,叫你坐你就坐嘛,瞎客氣個什麼勁!」

  陸遜聞言一怔,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吳國太笑道:「別緊張,快坐吧。」

  陸遜不敢抗命,正襟危坐,過了一會,所有客人都到齊了。鼓樂聲響,酒宴開始,眾人的話題自然都和這場還未進行的戰役有關,雖然當時還沒人知道,這場的戰役的結果十分出人意料。席間人人向孫權、陸遜敬酒,祝他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孫權雖然心思縝密,但他和孫策乃至親兄弟,血脈相承,自然有些好勇鬥狠,打戰時喜歡站前排,拎著根亮銀槍晃來晃去,好像自己是趙雲一般。吳國太、大喬等人對他這種做法大不以為然,自有一番叮呤,孫權躬身領受,言道今後出戰一定好好在後面趴著,絕不在前面亂衝亂突。酒宴的氣氛十分輕鬆,眾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談談說說,不覺時光飛逝。陸遜卻話不敢亂說,酒不敢亂喝,如坐針氈,說不出的難受。好不容易酒酣宴罷,陸遜行禮告辭,如獲皇恩大赦般的逃回府去。

  次日孫權點起軍馬,率著大小將領浩浩蕩蕩的殺奔合肥而來。

  數日後通往鄴城的大道上,一匹駿馬邁開四蹄,飛速的奔馳著,道旁的樹木不住的向後倒退。馬上坐著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見駿馬奔馳如飛卻仍不滿意,口中吆喝,不住加鞭催趕。不過多時,那馬一溜煙般的闖過了城門,守軍也不攔阻,那青年縱馬入得城來,撥馬向北,轉過了幾條大道,來到魏王宮前停下,將一支銀筒交於門首一近侍,道:「快快稟告魏王,劉備與孫權聯兵犯境!」

  那近侍大吃一驚,忙令人牽過一匹馬來,飛身上馬,打馬遠去。片刻間,便到了曹植府上,向著守門兵士悄聲說了幾句,守門兵士臉上變色,放他入內,他雙手捧著銀筒,急匆匆的向裡走,來到曹植臥室,邁步走將進去,只見曹植平躺榻上,面如白紙。曹操坐在榻側,正一匙一匙的喂曹植喝藥。

  曹操聽得腳步聲響,側頭一看,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近侍忙道:「不好了,劉備與孫權聯兵犯境!」

  曹操右手一抖,手中湯匙失手掉地,摔了個粉碎,喝道:「豈有此理,我為了拉攏孫權,封他做吳公,加九錫殊禮,他竟如此不識抬舉!」

  曹植道:「父王趕緊會同群臣商議應敵之事,這藥孩兒自己喝便是了。」

  曹操轉頭向他瞧去,柔聲道:「嗯,我改日再來看你。」將藥碗遞給邊上一婢女,道:「好生服侍公子喝藥。」

  那婢女應道:「是!」

  曹操站起身來,走到那近侍跟前,接過銀筒,取出帛書一看,眉頭皺起,喃喃道:「魏延領軍五萬由魯陽北上,攻取父城、昆陽二縣,前鋒進抵襄城;張飛領軍十萬由軒轅關南下,已克陽城、陽翟二縣,進抵穎陽城下;孫權領水軍十萬由巢湖北上攻打合肥……」

  曹植頗為擔心道:「孫劉聯兵,形勢可大大不妙。」

  曹操微微冷笑,道:「哼,這麼多年過來了,什麼樣的大風大浪孤沒見過?這點陣勢倒也嚇不倒我。」雙手負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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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殺人滅口

  曹丕府中,曹丕面色凝重,在內堂走來走去,手指在額上輕輕敲打。郭姬席地而坐,一言不發,眼光隨著他來回移動。

  過了良久,曹丕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郭姬幽幽地道:「當時你為什麼不問我?」

  曹丕苦笑,道:「當時勢如騎虎,我哪還有時間考慮?」

  郭姬道:「殺人,殺人,難道你就只知道殺人麼?」

  曹丕道:「可不殺人又能怎麼辦?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最主要是想辦法扭轉乾坤。」

  郭姬笑了笑,道:「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好想?」

  曹丕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郭姬搖了搖頭,道:「這次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原來那日曹丕從魏王宮裡商議軍情回來,心想這個世子非己莫屬,心中甚喜,一進府便拉著郭姬調笑,而郭姬卻心不在焉,前言不搭後語。曹丕知她感傷兄長之死,卻不知該如勸說,索性裝不知道,強行求歡,郭姬半推半就,二人胡天胡地,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不知不覺,月亮已掛上了粉牆。

  四下里萬籟俱寂,突然之間,嗤得一聲輕響,一物破窗而入,落在地下,骨碌碌地滾到床邊。

  郭姬啊地一驚呼,低頭一看,只見那物事原來是一隻小小的蠟丸。曹丕大吃一驚,披衣而起,刷地一聲,拔出床頭寶劍,開門奔了出去。郭姬翻身而起,以袖裹手,拾起蠟丸,仔細一看,覺得那蠟丸四周不像塗有毒藥,略感放心。右指輕輕一捏,蠟丸便即碎裂,露出一團白帛來。

  郭姬不知是誰來傳遞消息,正出神間,忽聽曹丕說道:「怪事,一個人也沒有。」走了進來。

  郭姬將那帛團遞給曹丕,曹丕展將開來一看,臉色一變,失聲叫道:「什麼,郭表竟然沒死!」

  郭姬心中一喜,道:「真的!」

  曹丕道:「信上是這麼說的。」

  郭姬問道:「這信是誰送來的?」

  曹丕搖頭道:「上面沒說。」

  郭姬柳眉一蹙,走到他身後一看,只見帛上寫道:「郭表未死,已秘密轉到曹子建府中幽禁,三日後魏王便要立子建為世子,而將公子幽禁,公子危矣,還請速作籌劃。」

  郭姬微微一怔,曹丕側頭問道:「你說這會不會是真的?」

  郭姬嘆道:「我就在擔心這事,看來是應該是真的。」

  曹丕沉吟片刻,道:「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郭姬道:「看守子建府可是徐公明的五千人馬,這些人都是從幽州來,和我們素不相識,你怎麼查?」

  曹丕冷笑道:「他們不認得我,總不會不認得錢吧?」

  郭姬蹙眉,道:「這事還須從長計議。」

  曹丕道:「三日後這世子就要屬他人了,還怎麼從長計議?如今火燒眉毛,刻不容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郭姬心中一驚,抬頭向他瞧了一眼,道:「你又要殺人?」

  曹丕斜了她一眼,袍袖一拂,道:「這事你就不用管了。」邁步走出屋去。

  郭姬眼圈一紅,珠淚滾落。

  曹丕來到書房,來回走了良久,越想越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秘密召來死士郭威,此人據說是西漢著名俠客郭解後人,習得祖傳武藝,身手十分了得,翻簷走壁如履平地,宰人如同殺雞一般。曹丕花重金禮騁,並幫他做了幾件大事。郭威對其十分感激,便到了他的門下做了死士。

  平時一些打探消息的小事差他前去,自是大材小用,是以曹丕請來郭威之後,從未差他出去辦事,整日價只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上馬金,下馬銀,盡心款待。郭威見曹丕以國士待己,感激涕零,願為其效死,卻苦於沒有機會,此時收到消息,便即束裝前往。

  曹丕將事情扼要說了,郭威微微一笑,道:「只是去曹子建府上打探一個叫郭表的,這事十分容易,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去去便回。」

  曹丕道:「子建府上可是有五千人守把,何況徐公明是父王駕下一員猛將,功夫非比尋常。」

  郭威嗤得一笑,道:「不是我誇嘴,別說只有區區五千人,便是有五萬人馬守把,我要探聽什麼消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曹丕點點頭,道:「好,你去吧,千萬小心在意,事成定有重謝。」

  郭威躬身道:「小人所獲已豐,只求盡心為公子辦事,不敢望報。」說著長揖到地,轉身來到庭院之中,輕輕一縱,飛身上了房頂。

  郭威雖自誇身世,倒也有些真才實學,不到半個時辰,他便轉了回來,對曹丕說道:「這個叫郭表的小子真在子建府中,被幽禁中一處偏僻的小園之中。」

  曹丕心中一凜,出了一會神,道:「若是讓你除了他,有把握麼?」

  郭威點頭道:「小事一樁。」

  曹丕又低頭沉吟良久,道:「事不宜遲,你這就去將他除了。」

  郭威應道:「是!」

  曹丕道:「下手須得乾淨利索,別讓人發現破綻。」

  郭威道:「小王爺儘管放心,他本就一身傷,我有辦法讓他看上去像是傷重不治而死。」

  曹丕心中一喜,道:「你真有如此本事?」

  郭威點點頭,道:「這有何難。」

  曹丕沉吟半響,方道:「如果一人沒病沒災,你沒有辦法讓他身患重病?」

  郭威道:「一點問題也沒有,只要用重手法截斷他幾根筋脈便成。」

  曹丕望著院外,微微冷笑,良久不言。

  郭威向他瞧了一眼,兩顆綠豆般大小的眼珠骨碌碌一轉,道:「小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曹丕擺了擺手,道:「嗯,你去吧。」

  當夜曹丕提心掉膽地坐於書案前,苦苦等候郭威前來候命,直等到將盡五更,郭威仍沒有回來,不禁心裡暗暗嘀咕。正焦急間,忽見郭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道:「快將自己弄傷。」

  曹丕怔了一怔,問道:「什麼?」

  郭姬道:「沒時間解釋,快,快。」

  曹丕愣在當場,不知所措,郭姬搶上一步,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便往他胸口刺去。

  曹丕大吃一驚,一伸手,便抓住她的右腕,喝道:「你做什麼,瘋了嗎?」

  曹丕從未想過她會傷害自己,失了提防,見她像得失心瘋一般挺匕首來刺自己,心中一驚,這一抓下去力道自是奇大,郭姬只覺奇痛徹骨,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眼中珠淚瑩然,道:「你差去的人這麼久都沒回來,一定是出事了,魏王肯定會懷疑到你頭上,你不弄傷自己,怎麼能解釋清楚?」

  曹丕心中一凜,夾手奪過匕首,一咬牙,回過匕首,便在胸膛上劃了一道,痛得一冽嘴,噹的一聲,手中匕首掉在地上。

  郭姬忙將匕首拾起,藏於袖中,衝了出去,大聲叫道:「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公子給刺客刺傷了。」

  府中親兵大吃一驚,紛紛叫道:「捉刺客!快捉刺客!」心中卻道:「糟糕,糟糕,刺客竟在我們眼皮底下刺傷公子,這條小命怕是保不住了。」飛奔而來。

  衝在最前面的一名親兵見曹丕面如白紙,伸手按住胸口,一股鮮紅的血水,從指縫中湧了出來,心中一驚,急道:「公子受傷了,快請大夫!」

  身後一人答應了,拔步急奔,去請大醫前來診治。

  郭姬回到曹丕身旁,取出金瘡藥,為他包紮傷口,道:「刺客上了房頂了,還不快追!」

  眾親兵轟然應諾,輕功高強的便躍上房頂查察,輕功差勁的則奔出側門截殺,亂了一個晚上,連個人影也沒找到。一名親兵前來詢問曹丕是如何受傷,好向曹操回覆。郭姬自是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說道曹丕如何努力用功,深更半夜仍不休息,在書房挑燈夜讀。自己見他遲遲未回房安睡,便前來詢問他想吃什麼,好為他準備夜宵,才走到迴廊之時,便遠遠望見一道人影從屋頂上躍下,衝入書房,跟著便聽到曹丕悶哼一聲,自己嚇了老大一跳,正要衝入屋中跟刺客玩命,忽見一道人影從房中竄出,躍上了房頂,消逝的無蹤無影。

  那親兵見曹丕受傷,再聽郭姬說的活靈活現,驚心動魄,自是信以為真,將這一大篇謊話用心記了,趕去魏王宮報信。

  其實曹丕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淺淺了劃了一道,入肉不深,傷的自然不重。郭姬替他上好了金創藥,扶著他回房躺了一個多時辰,已覺無礙。不過在郭姬的精心化妝下,看上去臉色慘白,嘴唇乾裂,面色憔悴,顯是受傷甚重。不多時東方發白,曹丕正要差人打探曹植消息,忽見前去魏王宮報信的親兵急奔而至,大聲叫道:「不好了,子建公子遭人行刺,身受重傷,魏王已前去探視了,聽聞公子也遇刺受傷,十分關心,詳細詢問了情況,說道一會便親來探視。」

  曹丕心裡咯噔一下,問道:「子建傷勢如何?」

  那親兵道:「傷得著實不輕,好在那人只在三公子的胸口上打了一掌,正要打第二掌時,便被侍衛發現了。」

  曹丕面無血色,顫聲問道:「何人如此大膽,刺客可曾抓住?」

  那親兵搖頭道:「沒有,那刺客被侍衛重創,身受重傷,眼見身陷重圍無法逃出,便服毒自盡了。」

  曹丕長長地吁了口氣,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親兵走後不到一個時辰,曹操便前來探視。曹丕勉強束裝跪地接駕,曹操忙令郭姬將他扶到床上好休息。曹操在床上安慰他兩句,詢問遇刺情形,曹丕將郭姬的謊話對曹操說了,過油鹽醬醋等佐料不免又多添了些。曹操顯然沒瞧出破綻,心中雖覺郭表之死、曹植之傷與曹丕有很大關係,但見他傷的如此之重,顯然也是刺客想要加害的目標,對他的懷疑不免輕了幾分。

  曹操坐了一會便行,臨走時囑咐他好生休養,此後數日,曹操總是先探望曹丕,再去探望植。忽一日不知怎地曹操竟沒有來,此後也不再來了,只是到曹植府上探視。曹丕擔心東窗事發,心中惶急,多方差人打探,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查出事情原委。原來曹操暗中差高手神探查訪,發現郭姬所說的純屬子虛烏有,根本沒有刺客前往曹丕府上行刺,曹丕的傷其實不重,早已好了,最近那副重傷難癒的樣子都是假裝的,曹操勃然大怒,從此便不再到曹丕府上了。

  曹丕知悉此事,大吃一驚,眼見著曹操每日至曹植府中探視,親喂湯藥,看來自己當世子希望越來越渺茫,不禁焦躁起來,這日便在內堂裡走來走去,詢問郭姬可有良策。

  曹丕道:「自那日我們兩人同時受傷,父王便將冊立世子之期推遲,但沒說推遲到什麼時候,之後也沒在提此事。今日他上朝議事,突然說五日後要冊立世子,看來子建的傷已好的差不多了,父王準備立他為世子了。時間真的不多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郭姬白了他一眼,道:「本來那計劃天衣無縫,都是你弄巧成拙,胡亂滅口,讓魏王起了疑心,如今這樣都你自作自受,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曹丕嘆了口氣,道:「我殺了你哥哥是不對,都怪我當時一時情急,沒有考慮清楚,你就別生氣了。」

  郭姬道:「如今魏王已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幕後策劃,對你的陰謀用心與瞭如指掌,如何還能再立你世子?」

  曹丕道:「這可都是你的主意,我若當不成世子,你也當不成皇后。咱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郭姬氣鼓鼓地道:「都是我的主意麼,我有叫你胡亂殺人滅口麼?」

  曹丕怒氣稍抑,道:「好了,現在追究是誰的錯,又有什麼用?快想想辦法吧。」

  郭姬向他瞧了一眼,道:「這世子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麼?」

  曹丕道:「非常重要,當不成我也活不成了。」

  郭姬嘆道:「你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好吧,既然左右是個死,不如放手一搏。」

  曹丕道:「有什麼主意快說。」

  郭姬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現在要想免禍,除非行大事。」

  曹丕大吃一驚,喝道:「你說什麼!」古時行大事,便是指弒君,對曹丕來說就是弒父,他自然大為震駭。

  忽聽遠處有人喊道:「孫劉聯兵來攻,大王請公子去王宮商議大事。」那人知曹丕在內堂商議要事,倒也不敢過分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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