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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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58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6-7 21:00
第四百一十九章 魏兵入寇
    彩英一面哭,一面將他抱在懷裡撫摸著他的面頰,道:「十多年了,我白天想你,夜裡想你,今天總算是找到你了。」

    劉封大喜若狂,仰天長嘯,過了半晌,道:「我有娘了,我有娘了,我再也不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了。」

    彩英放開了他的頭頸,抓住他的肩頭,左看右瞧,喜不自禁道:「你親生爹爹是誰,你可知道?」

    劉封撓了撓頭,道:「小時候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

    彩英張嘴正要說話,卻聽門外有人喊道:「公子,皇上急召群臣入宮議事,還請公子速速更衣入見。」

    劉封舉起袖子擦了擦淚水,應道:「知道了。」對那人說道:「彩英是……」剛說到此,卻見彩英伸手按在他的嘴上,莫名其妙,回過頭來,見彩英不住使眼色讓自己別說,心中一凜,悄聲問道:「娘,你這是?」

    彩英說道:「我的身份最好不要公開,你還當我是你府中的婢女。」

    劉封道:「這怎麼成?」

    外間那人喊道:「邊關急報,魏兵入寇,皇上在殿上急等,請公子快些。」

    劉封道:「好的,我馬上就來。」

    彩英道:「你先上朝,回來我再慢慢解釋,不過你現在先暫時不要認我。」

    劉封點了點頭,霍地站起,道:「他媽的,這娘們真是一個瘋子,說話顛三倒四的沒一句能聽得懂!」說著走到屋外,回過頭來,一口唾沫向屋內吐去,道:「本來還以為找到娘了,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騙子。想從我身上騙到好處,哼!做夢!」

    彩英叫道:「孩兒啊,我真是你娘啊!你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是不信?」

    劉封也不理她,對那人說道:「你方才說邊關急報,魏軍入寇?」

    那人應道:「正是,魏將司馬懿引精兵十萬入寇,佔了皮氏,平陽、河東相繼降魏,皇上正著急呢,還請公子快些。」

    劉封點點頭,一面走一面說道:「我們走,這種小人呆的地方,我是片刻也不想多留。」

    那人跟了上去,道:「現在這世道,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實在太多,公子算不著為她生氣。公子不想見他,那也容易的緊,只要公子一句話,我立時便將她趕出去。」

    劉封道:「趕出去讓她在外面說閒話,敗壞的我的名聲?」

    那人道:「公子顧慮的是,要不……」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劉封擺手道:「千萬別,雖說死個婢女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若是有別有用心的人到皇上那奏上一本,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像現在這樣讓她做些骯髒低賤的粗活不是挺好的麼,就當是對她的懲罰了。」

    那人忙道:「公子英明。」

    劉封笑了笑,道:「這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若是傳出去,對我很是不利……」

    那人忙道:「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劉封冷冷地道:「你明白就好,你父母養你這麼大頗為不易,這張嘴可得給我把守些。」

    那人嚇了一跳,連忙賭咒發誓,保證絕不洩露半句。劉封哈哈一笑,更衣入宮。

    劉備道:「不出孔明所料,司馬懿這廝真的佔了皮氏。昨晚司馬懿大軍從天而降,突襲皮氏。守將糜芳疏於防患,未派偵騎哨探,以至魏軍殺到時,他竟毫不知情,兀自在後堂飲酒,待得魏軍攻上城頭,殺聲震驚。糜芳這才醒覺,慌忙率眾抵抗,可魏軍如泰山壓頂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糜芳失了先機又哪能抵敵得住。不多時,守軍死的死,降的降,防亡殆盡。糜芳也被魏軍團團圍住,言道不降即死。糜芳被逼無奈,不得已而投降。」說著長歎一聲,道:「不過這事朕也有責任,倒也不能全怪糜芳。」

    糜竺伏地請罪道:「臣弟喪師辱國,棄城降賊。微臣也難辭其疚,還請皇上治微臣之罪。」

    劉備道:「這事與子仲何干,子仲又何必過於自責?」

    糜竺還要再說,劉備道:「是朕小看了司馬懿,疏於防患,以致有此大禍。朕並不怪子方,自然也不會怪子仲。傳朕旨意,送子方家屬去魏國以子方團聚。」頓了頓,又道:「司馬懿佔了皮氏,河東、平陽太守盡皆叛漢降魏,如今蒲坂已為魏所有,長安危矣!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賈仁祿氣憤不矣,大聲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司馬懿這老流氓竟敢侵我疆土,當真是沒死過。請皇上速發兵將這小子滅了!」

    劉備笑道:「就等你說這句話了,司馬懿足智多謀,滿朝文武之中,能對付他的也就你一人而已。所以這次還要煩擾你一趟,去將這小子滅了。」

    賈仁祿心道:「得,槍打出頭鳥,老子剛才只想著在劉備面前表現出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來。沒想到忠心表過了頭,竟因此被點名去和司馬大大單挑,這樣一來,沒死過的人就不是司馬大大,而是老子了,這活無論如何也要推掉。」嘿嘿一笑,道:「微臣也不是司馬懿的對手,滿朝文武中堪稱司馬懿剋星的,也就微臣師父,當朝丞相諸葛孔明一人而已。皇上捨他而用微臣,豈不想讓大軍片甲不回麼。」心想:「諸葛大大,雖說老子說反了,其實這司馬大大才是你的剋星,但老子現在有難,說得不也只好拿你出去祭旗了。」

    諸葛亮笑道:「仁祿太謙了,攻鄴城時我與司馬懿交過手,沒佔到什麼便宜。仁祿百戰無敵,如今國家有難,你可不難推辭啊。」

    劉備笑道:「就是,朕意已決,就由仁祿引軍出征。」

    賈仁祿無可奈何,只得領旨謝恩。

    諸葛亮道:「河東迫近洛陽,一旦司馬懿往攻洛陽,大事不妙,皇上宜令翼德、文長棄了穎上諸城,回防洛陽。雖說司馬懿襲取河東之意便是想要解許昌之圍,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劉備點點頭,道:「嗯,反正獻帝已不在許昌,棄了穎上諸城,倒也不怎麼可惜。到時仁祿勝了司馬懿之後,這城要在奪回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賈仁祿一想到要和三國裡天命有歸,百神呵護,被圍在上方谷裡用火燒都燒不死的司馬懿為敵,便心驚膽寒,臉色大變,道:「同司馬老流氓單挑,微臣可沒有必勝的把握,十有八九是大敗虧輸。皇上想要必勝的話,非請孔明出師不可。」說話時聲音微微發顫,任誰都聽得出來,賈仁祿害怕了。不過名滿天下的賈軍師會害怕,這倒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眾人無不暗暗納悶。

    劉備微微一笑,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怕司馬懿?這樣吧,司馬懿攻打皮氏用了十萬人,朕給你二十萬,朝中眾將隨你挑選,這樣你總該有必勝的把握了吧。」

    賈仁祿心道:「以前老子遇到的兵力對比都是一比十,現在總算可是人多欺負人少了。劉備也真是小家子氣,只給二十萬人,為什麼不給一百萬人?」想到些膽氣稍壯,道:「兵凶戰危,形勢錯綜複雜,必勝的把握肯定是沒有的,不過皇上如此信得過微臣,微臣就勉力試試。」

    劉備便道:「司馬懿足智多謀,怕是孫吳復生,也不敢妄言必勝。不過朕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朕失望的,現在你就挑選朝中文武吧,你便是想要朕御駕親征,隨你走一遭,也無不可,哈哈。」

    賈仁祿道:「微臣怎敢勞動皇上。」說著眼光自右自左向眾人臉上掃去,點了趙雲、馬超龐德等十來位超級猛將,心想有心想有這些牛人在,就算打不贏,跑路起來,也是萬無一失,這條小命終究還是保得住的,心中踏實不少。

    驀地裡眼光掃到了劉封臉上,見他眉宇間隱有歡喜之意,又像是剛剛哭泣過,心中一凜,尋思:「看他眉開眼笑,打屁眼裡樂出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母子相認了,而且他見到劉備並不憤恨,想來彩英還沒將心中的秘密和盤托出,這事老子說什麼也要讓她爛在肚子裡。」說道:「還請皇上答應劉封公子隨微臣一行。」

    劉封微微一怔,道:「這個……」心道:「媽媽心中似乎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我正想好好問問她。可在這個節骨眼上,軍師卻偏偏讓我出兵。不過軍師讓我出兵也是想要栽培我,讓我能擔當重任,實是一番好意,倒也不能推辭。」

    劉備面色不悅道:「怎麼,你不想去?」

    劉封忙道:「殺敵立功之事,兒臣正是求之不得,自然想去。只不過兒臣怕經驗尚淺,不能擔此重任,有妨大事。」

    劉備道:「機會難得,你也一起去吧。」

    劉封不敢再推,應道:「是!」

    過不多時,賈仁祿點齊所要的將領,劉備當即便下旨令賈仁祿領軍二十萬往攻司馬懿,收復河東、平陽二郡。散朝之後,劉封便要回轉府中詢問彩英,賈仁祿見他一撅屁股,便知道他要拉什麼屎,忙將他拉住,道:「司馬懿可不是易與之輩,俗話就的好,多算勝,少算不勝,這不算肯定是要死翹翹的。這次皇上讓老子領軍,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軍中的主帥是便是公子,老子充其量也就是個軍師,幫著公子打打下手而已。這可是公子第一次指揮大兵團作戰,可不能馬虎,當好好的和諸位大臣合計合計。這樣勝了司馬懿,功勞自然是公子第一,老子叨光也混個第二。介時公子聲名遠播,海內仰望,皇上自然會對公子倍加器重,委以重任了。」

    劉封雖比劉禪大了許多,卻是個義子,這義子和兒子雖只有一字之差,所差既非毫釐,所謬也非千里,總之是大大的不對,所受有待遇自然也就大大的不同。劉備雖然對他關愛有加,但畢竟不放心把位子交給他繼承,於是稱王時王世子沒他的份,稱帝時這皇太子還是沒他什麼事。這位子雖說他看著眼熱,但他畢竟不是劉備親生,無法據理力爭,只能看著皇太子寶座亂流哈拉子,廢然長歎。他現在唯一的指望便是多立軍功,幹出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出來,讓劉備看看,兒子不一定是親生的好,他這個義子一樣能光大他的事業,相反他的親生兒子說不準是個白癡,將來會將他的江山毀於一旦。聞言喜上眉梢,道:「軍師說話太客氣了,我年輕識淺,今番隨軍師出征主要就是跟著軍師學習用兵之道的,哪敢越權指揮。」

    賈仁祿右手搭在他的肩頭上,道:「咱們之間的交情也算是非比尋常了,就都不用客套了。走,到我的狗窩去,好好合計合計,累了呢,我讓那幫子娘們給咱們跳段艷舞解悶,你看如何?」

    賈仁祿的幾位夫人都是天上才有,人間罕見。別說讓她們跳艷舞了,就是讓她們跳上一段極為普通的舞蹈,也能讓群狼鼻血亂噴,暈倒當場,抵抗力稍差的估計就是當場到地府做個風流鬼去了。劉封聽了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怦然心動,點了點頭。

    賈仁祿微微一笑,拽著他便往自己的狗窩走去。此後三天,劉封便在賈仁祿府中同眾將討論出征事宜,賈仁祿在案上鋪著一張極大的地圖,手指不住的在地圖上比劃,將各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如流水價般的說了出來,在場眾將無不大皺眉頭,一臉茫然,顯然是他的思路極具跳躍性,諸將都無法跟上。劉封做夢也沒有想到指揮作戰竟有如此多的學問,全身心的沉浸在研究賈仁祿的戰法中,根本沒空去想自己的身份之迷了。這三天眾將都住在賈府當中,除了吃飯睡覺大小便之外,眾人都在不停的討論這戰該如何打。這期間彩英始終找不到機會和劉封見面,述說身世就計劃就這麼泡湯了。

    三日後眾將商議妥當,點起軍馬出征,但見鐵甲鏘鏘,旌旗飄飄,擁著賈仁祿向蒲坂前進。賈仁祿騎在劉備御賜的汗血寶馬上,顧盼自得,賊笑兮兮,活脫脫的一個流氓將領形象。在途非止一日,這一日,賈仁祿大軍到了臨晉,稍適休整。不多時哨探來報,敵將司馬懿果然妄圖攻取潼關,奪了弘農之後便馬不停路蹄的直撲關下。守關將領正抵敵不住,郝昭大軍及時出現,相助守關。司馬懿見援軍到來,退軍三十里下寨。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司馬老流氓果然在打潼關的主意,好在老子有先見之明,派了三國裡守關第一猛將郝昭大大往救。有他在,司馬大大再牛上十倍,也是沒轍,只能望關興歎,哈哈。」

    郭淮道:「軍師妙算果然非常人能及,如今該當如何了?」

    賈仁祿笑道:「哈哈,你馬屁少拍,如今當然是照原定計劃,徵集船支渡過黃河,攻下蒲坂,抄了司馬老兒後路,斷了他的糧道,讓他好好的喝上一壺。」

    郭淮微微一笑,應道:「是!」

    早有魏軍細作趕到潼關腳下將漢軍動向報以司馬懿知曉。此時司馬懿正指揮兵士攻關,收到消息,微微一笑,道:「這是在描淮陰侯韓信的舊樣,賈福不過如此而已。」

    徐晃道:「哦,太尉知道賈福的步署了?」

    司馬懿道:「說白了其實是一錢不值,還是聲東擊西。賈福盛兵臨晉,揚言要渡蒲坂,卻別遣一軍於夏陽渡河,直取安邑斷我軍歸路,我若大驚回救,中其計矣!當年淮陰侯韓信便是如此生擒魏王豹的。」

    徐晃皺眉道:「賈福慣會聲東擊西,讓人防不勝防,不知太尉將如何應敵。」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傳我將軍,全軍退回蒲坂,防止賈福大軍渡河!」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6-7 21:01
第四百二十章 生搬硬套
    眾將知司馬懿必有深意,也就不多嘴詢問,齊聲答應,傳令鳴金。魏軍後隊改作前隊,用弓箭射住陣腳緩緩而退。郝昭也不追趕,一面差急足飛報賈仁祿,一面修繕關隘,休養士卒,以防敵人再來攻關。

    這日黃河岸邊,渾黃的河水洶湧澎湃的向下游流去,黃浪翻滾,直如萬馬奔騰,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震得眾人雙耳嗡嗡直響。賈仁祿裝模作樣的策馬來到岸邊,東張西望地瞧了半晌,詩性大發,啊地一聲,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這陣勢老子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跟在邊上的馮翊太守獻上馬屁道:「將軍的詩做的真好,道盡前人所未道,當真是空前絕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賈仁祿老臉微微一紅,咳嗽兩聲,打起官腔,問他道:「你倒挺會拍馬屁的,不知道會不會辦正事。這船準備的怎麼樣了?」

    馮翊太守臉色大變,舉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道:「已經備下了,只是……」

    賈仁祿當然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不耐煩的打斷道:「備下就行,帶我去看看。」

    馮翊太守不敢再多所解釋,點了點頭,領著他來到蒲坂津。雖說賈仁祿事先已下達命令,令馮翊郡太守將所有戰船都撥到蒲坂津碼頭聽用。但在黃河兩岸,劉備的水軍還只是初具規模。馮翊郡太守接到命令後為巴結上官,自是不敢怠,拚命搜刮,也只找到大小戰船兩百餘艘,根本不能滿足近二十萬大軍的過渡需要。

    賈仁祿到了岸邊一看只有可憐兮兮的兩百隻小船,心裡那叫一個痛快,表面上則是吹鬍子瞪眼,大聲叫道:「他媽的,你是怎麼辦事的,老子讓你徵集船支擺渡大軍過河,你就拿這兩隻支小破船來打發老子,當老子是要飯的?得罪了老子是小,耽誤了大軍過河,延誤軍機這罪過可就大了。」當然他鬍子刮得光光的,不能像老學究那樣氣得鬍子根根上翹,未免美中不足。

    馮翊太守不自禁打了一個寒噤,身子輕輕顫了一顫,心想如今驃騎將軍雷霆大怒,當真是大大不妙,看來自己不但這官當到頭了,說不定還不可能小命不保,轉念一想據聞這驃騎將軍並非廉節之士,雖說從未見他收過賄賂,但是只要他愛錢那就好辦了。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出得錢多,讓驃騎將軍推磨,可能也不是一件難事。

    想到此,定了定神,伸手輕輕扯了扯賈仁祿的袖子,賈仁祿會意,命身後親兵道:「你們好好檢查徵集來的船支,看看有沒有漏水現象。一定要給我查仔細了,若是渡河渡到一半船底漏了,可就全他媽完蛋。」

    眾親兵雖不大以為然,但上司的命令怎敢不執行?當下轟然應諾,跑去檢查每艘船是否漏水。賈仁祿心中暗笑,對馮翊太守說道:「你陪我沿河走走,視察視察黃河防務。」說著沿河向上遊走去。

    馮翊太守心知肚明,不禁放心大半,應道:「是。」陪著他往上遊走去,行到一個避靜無人的所在,四下一瞧,袖出一張白帛,悄聲道:「將軍遠來勞苦,一點小意思,還請將軍不要嫌棄。」

    賈仁祿接過一看,只見是一張憑據,上面寫道憑著這張單據,便可在某某商號提取三十萬錢。心想這相當於後世的銀票,只是那時票號尚未出現,往往由商號或糧號兼職而已。這太守出手倒挺大方,看來平常刮了不少地皮。他雖在心裡咒罵太守是一個大貪官,但一看到錢,還是眉花眼笑,道:「既是太守如此盛情,那我便不客……」

    剛說到此,身後一人喊道:「報,魏將司馬懿領兵駐守蒲坂,阻止我軍過河!」

    賈仁祿正在做見不得光的事情,卻聽見身後有人大呼小叫,嚇了一大跳,忙將那張白帛藏入袖中,沒好氣,道:「知道了,下去!」

    那人答應了一聲,飛也似的去了。

    賈仁祿皺眉道:「如今司馬懿駐軍蒲坂,沒有船隻,我軍渡河不得,如何以之交戰?」

    馮翊太守道:「不是下官不盡力辦事,只不過黃河兩岸的水軍只是負責巡哨,並非用於大規模作戰,是以戰船不多,聖旨上又說不得徵集民船,侵擾地方。下官只得將沿河兩岸的所有戰船都調到此間,也僅有兩百餘艘。」

    賈仁祿道:「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不過我奉皇上聖旨征討司馬懿,總不可能來河邊逛一圈,見沒有船隻就班師回朝了吧。」

    馮翊太守忙道:「下官一定盡力去辦,還請將軍寬限些時日。」

    賈仁祿道:「嗯,也只能這樣了。從明天起你便在各鄉各鎮去徵集民船,一定要大張旗鼓,就說老子要渡河痛擊司馬懿,缺少船隻,讓他們划船過來送大軍渡河,老子自有重賞。」

    馮翊太守道:「如此大造聲勢,司馬懿聞知豈不有所準備?下官還是悄悄行事,保證不讓司馬懿知覺。」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老子叫你大張旗鼓,你就大張旗鼓,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馮翊太守雖覺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抗命,應道:「是!」他花了三十萬錢雖然有些肉疼,不過因此撿回了一條小命,可以繼續趴在馮翊郡地面上大刮地皮,之後財源滾滾而來,所獲的又豈止三十萬?倒也不覺得的有何可惜,再怎麼說自己這條小命,怎麼也值個三十萬錢吧。好在他不知道賈仁祿這次渡河不過是虛張聲勢,他便是一艘船都不準備,也是無關緊要,這三十萬錢算是徹徹底底的打了水漂了。若是他知道了這些,估計當場便會口吐鮮血,跟著奮袖出臂,從賈仁祿手裡將那張單據搶將回來,然後便將賈仁祿扔到河裡喂王八,以洩心頭之恨。

    接連十餘日賈仁祿都裝模作樣,戳在岸邊,揮鞭東指西劃,嘴裡大呼小叫,亂命一條接著一條,指揮兵士徵集船支。賈仁祿那破鑼般的嗓門十分粗大,隔著條黃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河對岸的魏兵見曹仁祿明目張膽的徵集船隻過河,顯是有恃無恐,又素聞他戰無不勝,無不心生寒意。司馬懿則微微冷笑,不予理會。這日司馬懿穩坐中軍大帳,集眾將議事,問道:「賈福共征了多少只船了?」

    曹休道:「據細作來報,徵集近千隻,不過還是不夠大軍渡河之用。賈福正為此頭痛,前些日子剛把馮翊太守叫到帳中,大聲訓斥了一頓,罵他辦事不力,蹲著茅坑不拉屎,污言穢語,十分難聽。若非眾官苦勸,賈福當場便要令人將太守拖出去鞭打一百,然後削職為民。」

    司馬懿笑了笑,道:「夏陽方向有何動靜?」

    曹洪道:「據哨探探查回報,夏陽山谷中果有伏兵,約有三五萬人,由趙雲統領。」

    司馬懿問道:「那支兵馬都在做什麼?」

    曹洪道:「在附近山中伐木作筏,準備渡河。」

    徐晃道:「既是太尉早已料到為何不陳兵於汾陰一線預作防備?若真給敵軍佔了安邑,斷我糧道,後果大為不妙。」

    司馬懿笑道:「公明有所不知,我軍不憚艱苦,遠征到此,乃是為了攻取長安,並非據地而守。若不與賈福一戰,長期消耗下去,鎮守洛陽的張飛騰出手來,領一軍出函谷關與賈福配合,夾擊我軍,大事去矣。這賈福雖不學無術,但不知怎地對史記研究甚精,引經據典,頭頭是道,他所用的戰法大都由此而來。這取勝的次數多了,自然就心高氣傲,自以為是,以為書上的計謀十分管用,便放心大膽的隨意使用。他除了對史記知之甚詳之外,對其他典籍竟是一無所知,當真奇也怪哉。唉,這讀書少了,畢竟是不成。他哪裡知道兵凶戰危,戰場變化萬端,為將者當因地制宜,又豈是一本史記能包打天下的?如今賈福欲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們大可將計就計,只要將其擊敗,渡了黃河,長安震恐,可不戰而定。」

    諸將齊聲說道:「太尉妙策如神,我等不及,還請太尉下令吧。」

    司馬懿微微一笑,舉起令牌,將徐晃等人一一叫到跟前,面授機宜。眾將聞言心中歎服,接令而去。

    與此同時漢軍中軍大帳中,賈福也正召集眾將議事,問道:「司馬懿那有何動靜?」

    郭淮搖頭道:「沒有動靜。」

    賈仁祿道:「老子就知道這小子沉得住氣。子龍那裡準備得如何了?」

    郭淮道:「子龍將軍差人來報,皮筏已準備就緒,大軍可隨時渡河。」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好!今晚老子便悄悄的到子龍軍中,引軍渡過黃河,逕襲安邑。」

    郭淮道:「末將知道將軍欲效仿漢初韓信之伎,佯攻蒲坂,實取安邑。可這個計謀,畢竟是書上寫得有的,如此依樣畫葫蘆的照搬過來,怕是瞞不過司馬懿吧?」

    賈仁祿冷笑道:「老子也沒想要瞞他。」

    郭淮微笑道:「末將就知軍師的計謀不會如此簡單,讓人一眼便看破了。軍師也別賣關子了,快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使末將也可以一窺全豹,好好學習學習。」

    賈仁祿笑道:「老子聽說你和老子師父孔明先生一起混時,便從他那學了不少本事,卻一文學費也沒上交。實話告訴你,諸葛大大很生氣。現在你又跑到老子這來聽白課,當老子像諸葛大大那樣白癡,沒收錢就會將計謀平白無故的告訴你啊?」

    郭淮嘿嘿傻笑兩聲,不知該如何應對。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舉起令牌傳令,眾將一一稟遵,領著令牌下去了。

    散帳之後,賈仁祿立即轉入自己帳中更衣,其時他已在軍中混久了,雖說流氓習氣絲毫沒變,但行動倒也十分迅捷,不到片刻便結束停當,百忙之中還不忘帶上藏於暗處的春宮圖,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跟著騎上汗血黑馬,領著五百親兵,向北急馳而去。

    夏陽離臨晉不久,不到半日功夫便到。趙雲聽聞賈仁祿要來,並未出帳相迎,而是嚴陣以待,大小將校紛紛上了櫓樓防禦,彎弓搭箭,箭頭對準賈仁祿等人,蓄勢待發。賈仁祿微微一笑,讚道:「真將軍也。」心道:「這小子也忒不是個東西,見老子來了,不出來接也就罷了,還讓弓箭手瞄準老子,有這麼歡迎人的麼?若非這小子武功蓋世,老子定將其摁到在地打屁屁。」

    當下賈仁祿便依著軍中慣例,使親兵持兵符到寨門口叫門,並對上了諸如「天王蓋地虎,寶塔填河腰」之類的無聊切口,寨門大開。賈仁祿按轡徐行,來到中軍大帳,問道:「對岸可有何動靜?」

    趙雲搖頭道:「沒有。」

    賈仁祿笑道:「沒有就對了。傳我將令,今晚初更便即渡河,奔襲安邑。」

    趙雲知道一場大戰即將爆發,一臉興奮,下去傳令了。

    當夜初更時分,天公作美,陰雲蔽空,星月無光。大軍趁著夜色作掩護,乘著早已準備好的羊皮筏子,飄到對岸。眾軍上得岸來,列成陣勢,緩緩而行。其時早有司馬懿細作伏於岸邊,見大軍渡河而來,便悄悄跟隨,可沒跟多久,便都被賈仁祿的巡哨騎兵揪出來一一殺死。

    賈仁祿引著大軍行出數十里,來到一個隱密所在,便即差人四出哨探,確認所有的尾巴都已清除之後,便哈哈一笑,傳令三軍停止前進,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氣溫不高不低,能見度良好,適合戶外鍛煉。所以我特意安排這麼一次野外拉練,旨在讓大伙運動運動。好了,現在鍛煉身體的目的也達到了。傳我將軍,後隊作前隊,打道回府。」

    將士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當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賈仁祿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趙雲如墜五里霧,道:「軍師不是說要去攻打安邑麼,怎麼又傳令回軍?」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逗你玩的,司馬懿肯定在安邑附近紮好口袋等著老子鑽呢。老子要是去了,不是自尋死路麼。你急著想去見閻王,恕不奉陪,老子還想多活兩年呢。」

    趙雲道:「軍師即知安邑有伏兵,為何還令末將在此作筏渡河?」

    賈仁祿道:「嘿嘿,我怕你們閒著沒事幹,所以讓你們鍛煉鍛煉。」

    趙雲道:「軍中無戲言,軍師焉能如此戲耍三軍?」

    賈仁祿笑道:「哈哈,老子要不戲耍你們,如何能戲耍司馬懿?」

    趙雲啞然失笑,道:「現在我真不知道你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了。」

    賈仁祿笑道:「不知道就對了,傳我將軍後隊做前隊,打道回府。馬忠!」

    馬忠應道:「在!」

    賈仁祿道:「你引一萬軍馬打著老子的旗號,大張旗鼓,殺向安邑。」

    馬忠聽聞司馬懿會在去安邑的路上設伏,心中不免惴惴。不過這次是他第一次出戰,若是推三阻四,以後怕是連追附驥尾的機會也沒有了,硬著頭皮應道:「是」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別你以為老子是在害你。實話告訴你,這安邑路上危機四伏,你們被包餃子那是肯定的,不過只要你們能活著回來,這頭功便是你們的。」

    馬忠心中一喜,道:「將軍放心,末將一定不辱使命,讓司馬懿以為是將軍親往。」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算你小子聰明,能不能拿得到這個頭功,就看你小子造化了。」

    當下兵分兩路,馬忠打著賈仁祿的大纛,逕向東南,奔襲安邑。賈仁祿則領軍渡河,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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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蒲坂之戰
當晚三更時分,蒲坂魏軍中軍大帳中燈火通明,司馬懿端坐帳中,閒看兵書。不多時哨探來報:「報!敵將賈福領軍奔襲安邑!」

    司馬懿笑道:「來得好!傳令下去,留軍兩萬守城,其餘拔寨都起,趕往安邑解圍。」

    那哨探答應一聲,下去傳令。

    司馬懿望向帳外,微微冷笑。

    司馬懿大軍行動可謂十分迅捷,不到半個時辰,大軍整裝待發。司馬懿飛身上馬,手一揮,但見旌旗對對,甲仗森森,大小將士齊向安邑進發。

    早有細作將此消息報到河對岸。其時賈仁祿這個看上去像猴子的老虎不在,郭淮這個看上去像老虎的猴子便稱了大王了。原來賈仁祿臨走前提拔郭淮為代理主帥,有權發號司令,狐假虎威。郭淮聽得司馬懿率大軍撤走,只留少數軍馬守城,心下大喜,當即便升起中軍大帳發號司令。令馬超先期引軍渡河立營,以防衝突,使馬岱能順利建成浮橋;令馬岱領軍五萬於黃河邊上搭起九座浮橋,接應大軍渡河追擊司馬懿;令龐德引軍沿河巡哨,以防司馬懿出其不意,突然殺將出來搗亂。眾將見他年紀輕輕,便當此大任,都不大服氣,只是礙著賈仁祿的命令勉強聽他指揮而已,心中暗罵賈仁祿有眼無珠,放著眼前這許多名將不選,偏偏看中他這麼個毛頭小伙子。這大軍交給他指揮,說不準便會一敗塗地,片甲不回。可此時見他臨危不亂,鎮定如恆,所下每個一命令都簡單扼要,十分妥當,不禁暗暗欽服,於是眾將都不敢倚老賣老,紛紛上前接令,各自準備。

    馬岱接令之後,便即召集五萬壯丁及造橋工匠,浩浩蕩蕩殺到河邊,砍木造橋,不到一日,九座浮橋俱已搭成。馮翊太守看著九座宏偉的浮橋拔地而起,橫跨黃河兩岸,天塹變為通途,不禁歎為觀止,大拍賈仁祿的馬屁。驀地裡覺得不對勁,心想賈仁祿連造橋工匠都集齊了跟來,一定是早就想要建造浮橋了。那麼讓自己徵集船支不過就是虛張聲勢,迷惑司馬懿而已。自己既便一艘船都不準備,也不是什麼大罪過,只要虛言搪塞一番,便沒什麼事了。可自己卻早沒料到這一點,白白挨了一頓罵不說,還賠進了三十萬錢。一想到那三十萬錢就此打了水漂,心中一陣悸痛,臉上肌肉不住抖動,當下便來到僻靜無人處,破口大罵賈仁祿的祖宗一十八代,心情稍覺舒暢。

    浮橋造好後,郭淮便令馬超、馬岱為前隊,龐德、吳懿為後隊,自己和孫禮為中隊,兵分三路,去攻蒲坂大營。這日午時人馬離大寨,盡渡黃河,列成陣勢,緩緩而行。馬超、馬岱率領五萬軍馬為前隊先發,將近蒲坂,天色已昏。魏將曹洪哨見,立即點起大軍來迎。兩方列成陣勢,各用弓箭射住陣腳。陣門開處,馬超縱馬出陣,挺槍指著曹洪大聲喝道:「來將可是曹洪?」

    曹洪冷笑道:「無名下將,既識你曹爺爺大名,還不快快退走,惹得你曹爺爺生氣,一刀將你劈作兩半!」

    馬超大聲叫道:「哼,該當退去的其實是你。我有一言,諸軍靜聽:曹洪匹夫賣主求榮,助紂為虐,與曹丕合謀弒殺其主曹操,助曹丕篡位。其後更膽大包天,竟敢威逼皇上禪位,並將其殺害。罪惡深重,天理難容!天下之人,願食你肉!虧你竟還有臉跑出來挑戰,要我是你早就找條地縫鑽進去了。我這柄鋼槍不刺無恥小人,刺到之後,那是要生銹的。無恥小人速退,換你主帥司馬老兒來同我打話。」

    曹洪聞言氣塞胸臆,大聲道:「要見太尉,先勝過我再說!」縱馬迎上。

    不片時,兩馬交錯,馬上二將略鬥十餘合,曹洪力氣不濟,撥馬便走。馬超微微冷笑,把搶一招,身後大軍大聲呼喝,衝殺上前,撞入魏兵陣中,逢人便砍,銳不可擋。魏兵抵敵不住,哄然而散,棄營而走。

    馬超哪裡肯捨,當即便與馬岱引兵窮追。追不上數里,忽見身後一騎趕上,馬上一人大聲叫道:「郭將軍有令,前方恐有埋伏,為防不虞,請將軍速回大寨商議。」

    馬超嗤得一聲冷笑,道:「郭淮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伙子,懂得什麼?如今司馬懿去了安邑,曹洪大敗而走,不乘此良機殺將上前,生擒司馬懿,更待何時?」

    馬岱點頭同意,道:「正是,真不知道郭將軍是怎麼想的。唉,這郭淮平素只知拍賈軍師、諸葛軍師馬屁,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賈軍師卻讓他替其按掌三軍,當真是大錯特錯。按理來說這大任應由哥哥暫代,這才使人心服口服。可現在……」說到此長歎一聲。

    馬超原本也以為賈仁祿會讓他暫代其任,沒想到竟讓郭淮搶了先機,不禁大為忿怒,對那人說道:「你去告訴伯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今正是取勝的關鍵時刻,時機稍縱即逝,怎能輕易退走?恕不奉命,得罪莫怪。」

    那人道:「這……小人回去可不好交待。」

    馬超瞪了他一眼,道:「快去。」

    那人心知賴著不走,肯定會被暴打一頓,忙答應了,縱馬飛奔而去。

    馬超微微一笑,把搶一招,大軍繼續前行。正行間忽聽四下喊聲大震,戰鼓齊鳴,左有司馬懿,右有徐晃,曹洪、曹休領一軍從後方殺到。漢軍不意此處竟有伏兵,大失驚色,四下亂竄。馬超禁止不住,只得領著敗殘兵馬,奪路而走。行不數里,斜刺裡一支軍馬殺出,攔住去路,為首一將正是魏將夏侯尚。馬超勃然大怒,拍馬直取夏侯尚,恨不得一槍將夏侯尚刺個透明窟窿。

    便在這時,身後喊聲大震,塵頭起處,司馬懿、徐晃等人引軍追來,四面圍定。漢軍撐持不住,大敗虧輸,卻偏偏奔逃無路,任人宰割。正慌亂間,忽地西南方向喊聲大作,一彪軍馬殺到,撞入重圍,正是郭淮、孫禮領接應軍馬趕到。馬超、馬岱見狀大喜,奮力殺出。眾將合兵一處,混戰一場,魏兵方退。

    馬超羞慚滿面,道:「悔不聽伯濟之言,以至於此。末將不知天高地厚,擅違將軍將令,還請將軍責罰。」

    郭淮道:「司馬懿足智多謀,奇謀詭計,令人防不勝防,將軍一時不察,中了敵人圈套,何罪之有?此處不是說話之所,我等速回蒲坂再作區處。」

    馬超回頭一看,但見手下將士個個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全無鬥志,事到如今他雖有沖天之怒,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眾將領著敗殘兵馬灰頭土臉,垂頭喪氣沿原路奔回,行不上數里,卻見西南方向五路火起,煙霧瀰漫。正驚詫間,忽見一騎奔來,報道:「報!後隊龐、吳兩位將軍方到蒲坂,立足未穩,卻不防敵將於禁、許褚領兩路大軍從斜刺裡殺來,刀砍斧劈,殺聲震天,好不厲害。龐將軍猝不及防,抵敵不住,只得棄營退到對岸去了。」

    郭淮不怒反笑,道:「司馬懿果然善於用兵,好在軍師留了一手,不然可就遭了。」

    馬超道:「原來軍師早有良策,害怕我白擔心一場,如今該當如何?」

    郭淮道:「先退到對岸再作區處。」

    當下大軍齊望蒲坂而走,離城不足十里。卻見許褚、於禁一齊引軍殺來,火光沖天。馬超怒髮衝冠,提起亮銀槍便要殺將上前,忽聽身後一聲鼓響,急回頭看時,只見煙塵大起,無數兵馬殺來,原來司馬懿大軍不過暫時退卻,一見郭淮等人退走,便又銜尾直追。

    郭淮見魏軍如銅牆鐵壁一般四下圍裹上來,也不禁有些慌亂,忙引兵相迎,兩軍混戰一場,漢軍不敵,覓路奔逃。郭淮等人奮力殺出,兵馬折其大半,余軍齊望河邊逃去,背後魏軍大聲呼喝,追趕上來。

    看看到了河岸,卻見浮橋上已有魏軍守把,為首一將正是李典。原本李典也打算往投曹彰,卻見張遼先他一步,跑到晉陽拍曹彰馬屁,宣誓效忠了。他與張遼素來不睦,守合肥時不過是不想因私廢公,這才勉強和張遼合作,內心實是大為忿怒。如今見張遼往投曹彰,雅不願再和他在一條船上趴著,便改變初衷,不去晉陽。曹丕稱帝后,他跟著加官進爵,撥到并州來歸司馬懿差遣。

    馬岱大喝一聲,拍馬直取李典,妄圖殺散守橋軍馬奪路而走。李典不慌不忙,右手一揮。魏軍弓箭手從暗處搶將出來,彎弓搭箭,亂箭如雨。馬岱稍一疏忽,右臂早著,悶哼一聲,撥馬敗回,手下兵馬,亂喊亂叫,四散奔逃,反將郭淮軍馬衝動,郭淮等人哪裡禁止得住?

    便在這時司馬懿大軍追到,兩軍在河邊混殺一場,漢軍不敵,多半落入水中,餘眾倉皇無主,向下游敗走。正奔走間,忽見河對岸無數木筏撐來。原來龐德、吳懿敗回對岸後,恐郭淮等人有失,領軍殺了,將敗兵救過對岸拒住。

    郭淮過了黃河心神稍定,傳令退軍三十里下寨,收聚敗兵,約折萬餘人,雖知這場大戰注定要敗,心中還是鬱悶不矣。

    這邊許褚尚覺得殺不過癮,見郭淮等人退走,扒光上身便要衝過河去和漢軍廝並。司馬懿忙令人鳴金收兵,許褚怏怏退回,來見司馬懿,道:「敵軍大敗退走,不乘此時殺過河去,佔了長安,活捉劉備,奈何鳴金?」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窮寇莫追,賈福詭計多端,前言恐有伏兵,不可不防。」

    許褚雖不大以為然,但素服司馬懿之智,倒也不敢多言。

    經此一役,徐晃對司馬懿由衷欽佩,獻上馬屁,道:「賈福聲東擊西,太尉也以聲東擊西應之。詐做解安邑之圍,實則將大軍埋伏於左近,重創其主力,並奪其浮橋。原本我軍正愁無法渡河,如今不費吹灰之力,一夜之間便得了九座浮橋,攻取長安指日可待。我想便是孫吳復生,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主意來了。」

    司馬懿笑道:「公明謬讚了。今番我之所以能夠取勝,不過是對賈福其人已有所瞭解,知他雖然詭詐百出,但大抵都是生搬硬套書本之計,骨子裡其實是一個不學無識之人,只不過他運氣好得出奇,屢次借用書本上之計,竟從未被人識破。其實那時與他對陣的不過是張任、冷苞、南蠻孟獲之屬,這些人和他一樣粗鄙無文,自然也就易於中計。如今他竟不自量力,將此等下三爛的計謀用在我的頭上,當我是三歲孩童?」頓了頓,又問道:「安邑那可有消息?」

    徐晃道:「探馬來報,賈仁祿引兵徑襲安邑,半路中了我軍埋伏,大敗虧輸,逃往夏陽去了。」

    司馬懿道:「賈福實是聰明,簡簡單單的聲東擊西之計到了他手中,竟能有如此多的變化,這點連最善用此計的韓信怕也自愧不如。只可惜他不肯多用功讀書,不然我焉能到此?」說罷望著帳外,微微冷笑。

    轉過天來,司馬懿領軍渡過黃河,直殺到郭淮大營前挑戰。郭淮領軍出迎,兩邊各自排好陣勢,雙方將領按慣例說了一通沒有實際用處,卻又不得不說的屁話之後,便即開打。但見刀來槍往,羽箭如蝗,煙塵騰空,喊聲一陣響過一陣。兩軍正相峙間,司馬懿冷眼旁觀,只見魏軍漸失便宜,漢軍則賈勇直進,高喊著奪回浮橋將魏軍趕到河裡喂王八,奮力廝殺。司馬懿微微冷笑道:「要將我軍趕入河中餵魚,倒也沒這麼容易。「右手一揮,埋伏在左右兩翼的伏兵齊起,從斜刺裡殺將出來。徐晃、許褚二將一馬當先,衝入陣中,奮勇殺敵。漢軍撐持不住,敗下陣來,眾將保著代理主帥郭淮向西南方向退走。敗軍一路倉皇逃竄,直過了渭水,這才收攏兵馬,據住險要之處,安下營寨,見司馬懿並未領軍追來,稍感放心。

    司馬懿引軍佔了漢軍大營,也不追趕,令人傳檄各縣,令各縣令、太守棄暗投明,前來投降。馮翊太守深恨賈仁祿騙了他三十萬錢,正在太守府中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忽見有人持招降檄文前來,他看過檄文之後,二話不說便即捧著大印趕到司馬懿大寨中投降。司馬懿問明情由之後,哭笑不得,好生撫慰一番,跟著便封官許願,答應一定上表魏主保他做雍州刺史,管理雍州,三年不用上交賦稅。馮翊太守當然知道三年不用上交賦稅,自己能從中撈到多少好處,聽了之後,笑得老臉變形,相見恨晚之感油然而生,沒口子的拍司馬懿馬屁,大讚魏主英明,跟著大罵劉備不識順逆,妄自稱帝,早晚不得好死。司馬懿當然不會拿他的話的當真,只當春風過耳,聽過便算,當下設宴款待,灑宴一罷,馮翊太守便即辭回。

    附近郡縣聽聞馮翊太守投降之後著實撈到不少好處,紛紛傚尤,急匆匆上降表,表決心。一時之間渭水以北馮翊、北地、新平等郡,盡皆屬魏。長安城中聞得此信,一日數驚,虧得諸葛亮好言安撫,民心始定。

    這日早朝,劉備面有憂色,道:「沒想到仁祿真的不是司馬懿的對手,如今看來只有朕御駕親征,方能安撫民心。不然人心惶惶,謠言四起,遲早會出大亂子。」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皇上勿憂,仁祿必有妙策退敵,我料不數日便有捷報到來。」

    劉備心中一喜,道:「你這話可真?」

    諸葛亮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劉備放心大半,笑道:「有孔明之言,朕便可高枕無憂矣。」

    司馬懿招降馮翊太守後於城中略加休整,三日後便趕到渭河之濱,與郭淮隔河相岸。司馬懿屢次差人挑戰,郭淮只是不出,如此對峙半月有餘。這日司馬懿正在帳中苦思應敵之策,驀地裡心念一動,心道:「自佔了浮橋之後,賈福音信全無,像是憑空消失一般,這太也反常。難道他伏於暗處,欲……哎喲,不好!」

    剛說到這裡,便見一小卒闖進帳來,道:「報!敵將賈福引軍乘筏從上游殺來,守橋兵卒不意敵軍促至,均無戰心,略作抵抗,便倉皇退走。賈福殺散守軍後,便乘勢縱火燒了浮橋,引軍據住河岸,斷我軍歸路。」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6-11 20:40
第四百二十二章 重泉破敵
    司馬懿聞言險些暈去,沒想到這想什麼還真就來什麼,喃喃道:「我恐浮橋有失,斷了我軍後路,特令於文則引五萬軍馬沿河兩岸一連下了十個營寨,嚴密防守,以防不虞。怎的敵軍到時,文則竟毫不知情,倉促應敵?」

    那小卒道:「於將軍以為敵軍兩路不勝,竟皆敗走。渭河以北郡縣又均入我手,哪裡會有什麼軍馬來襲,便不以為意,疏於防患。曾有一名小校犯顏直諫,說賈福狡詐異常,如今突然失去蹤跡,音訊全無,必有詭計,勸於將軍小心提防。可於將軍卻不以為然,將其叱退,仍舊疏於防守,以至有此禍。」

    司馬懿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擊,道:「豎子壞我大事!」頓了頓,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都怪我用人不明,致有此禍。文則追隨武王日久,官位反在我這個新進之人之下,心懷不滿,辦起事來便不肯用心。我素知他辦事沉穩幹練,軍中無出其右,想來應該不會因私廢公,這才將最關鍵的位置留給他,讓他鎮守浮橋,沒想到……唉!」

    便在這時,徐晃走進帳來,司馬懿問道:「公明來此何為?」

    徐晃道:「我聽說賈福已燒斷浮橋,斷我歸路,特來請問太尉如今該如何是好?」

    司馬懿沉吟片刻,眼珠骨碌碌一轉,道:「如今唯有孤注一擲,敗中取勝,死中求活。」

    徐晃原也不滿司馬懿位在自己之上,但見他用兵如神,還是十分欽服,心甘情願受他指揮,道:「哦,請問太尉該怎樣死中求活?」

    司馬懿道:「明日我便引大軍佯作回師奪路而走,卻伏兵半路,待渭河南岸的漢軍前來追擊時,便縱伏兵擊之,只要敗了這支軍隊,便可乘勢渡過渭水,直逼長安。若劉備懼我兵威,倉皇逃走,大事成矣!」

    徐晃道:「此計與前番奪取浮橋時如出一轍,賈福當時便未上當,如今也不大可能中計。」

    司馬懿道:「公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番我軍歸路未斷,如此施為,便容易讓人起疑。如今我軍歸路已斷,軍心渙散,奪路而走,乃是人之常情,又如何會讓人起疑。不過世事難料,萬一賈福識破我計,並不出兵追擊,我軍歸路斷絕,前進不得,將死無葬身之地,這的確不可不防,因此我有一樣差事想煩公明辛苦一趟,不知公明肯去否?」

    徐晃道:「太尉之命,豈敢推辭?」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公明肯去,我無憂也,這樣你這便引兵前往黃河上游造筏,接應我軍過河,切記一定要秘密行事,若是被敵軍發現,引兵來襲,我軍可就真沒有歸路了。」

    徐晃應道:「太尉肯管放心。」

    司馬懿點點頭,道:「若是情況緊急,我便前往和你合兵一處,一齊殺過河去,再作區處。」

    徐晃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當晚司馬懿徹夜未眠,對著張地圖,手指比比劃劃,嘴裡唸唸有詞,知道的知他正在凝思對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發神經呢。如此用了一個晚上的功,熬白了十餘根頭髮,日後他一想起此事,便恨得牙癢癢的,破口大罵賈仁祿不是東西,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

    次日一早,司馬懿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來到帳門前活動活動筋骨,跟著便傳令退兵,大小將士已聽聞浮橋被燒,後路已斷,無不歸心似箭。恨不得立時便插上翅膀飛過黃河,以免給莫名其妙的給人包了餃子,死在黃河這頭,讓遠在黃河那頭的親人倚門而望,痛哭流涕,最後連他的屍體也無法見到。

    大軍行出五十餘里,到了重泉,司馬懿便令大軍停下,相度地形,見西北角一帶溝壑縱橫可以伏兵。便令夏侯尚虛打他的旗號引一軍裝模作樣的撤退以誘敵來追,其餘軍馬散成數股,隱於溝谷之中。如此守株待兔,候了半日,大道上來往的除了小商小販,便是尋常百姓,他們又不是綁匪強人,自然對這些平頭老百姓不感興趣。

    司馬懿雖說耐心極好,可候到天色將晚,仍看不到賈福大軍的影子,也不禁煩躁起來,差人四出哨探,不多時哨探來報,渭水對岸的郭淮軍並未追來,依舊列營據守。如今形勢與歷史上的截然相反,司馬懿進攻,而賈仁祿防守。賈仁祿猛得和司馬懿比起耐心來,司馬懿還是有些受不了,不過他心存萬一之想,強自克制,令大軍繼續蹲守。過不多時,一輪明月掛上樹梢,賈福大軍仍沒有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明月漸漸西沉,賈福大軍卻始終沒有出現。大小將士無不嗟怨,悄悄數落司馬懿,說他見後路斷了,也不趕緊想法子奪路求生,卻讓大軍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風。如今賈軍大軍已扼住了魏軍的咽喉,只要憑險堅守,待得魏軍糧盡,再行出擊,便可穩操勝券,如何還會傻乎乎前來送死?連這麼顯而易見的形勢司馬懿都看不透,將軍做到他這個份上,真可謂是傻到家了。數落完之後,眾人猶有餘憤,便開始悄聲咒罵,於是罵他全家死光光者有之,罵他生兒子沒屁眼者有之。司馬懿也略有耳聞,雖說不信這些惡毒詛咒真的會應驗,卻也知軍心已沮,忙下令安營紮寨,令眾軍休息。

    此時是要撤到對岸再作區處呢?還是留在這裡繼續守株待兔呢?他心中也在反覆交戰,安營之後,便讓人掛起一副巨大的地圖,自己則立於圖前,凝神細看,良久良久,一動也不動。別看他身子凝立不動,心中卻是思潮起伏,各種念頭紛至踏來。如此思索近一個時辰,他最終還是沒能擋住大利的誘惑,心想只要能誘河對岸的郭淮軍過河,迎頭痛擊。郭淮軍大敗之後,魏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指長安城下,劉備心中慌亂,非走不可,這樣的機會實是千載難逢,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錯過實在太可惜了。心念及此便傳令再等三日,若仍不見漢軍動靜,便即退軍。此時他已知賈仁祿和他一樣都流氓出身,用兵不按常理,為防不虞,即令李典、曹洪二人於兩翼各自立營屯紮,但看大營有失,便即引兵接應。兩將躬身接令,各自相度地形,紮寨立營,不在話下。

    司馬懿佈置妥當之後,稍感放心。傳令各寨嚴密守禦,小心防患,之後便即解衣就寢。當夜司馬懿總是睡不踏實,一有風吹早動,鳥叫蟲鳴,便即驚醒,披衣而起,走到寨外查看,卻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苦笑了笑,又回到榻上睡覺。如此提心掉膽的過了一夜,太平無事,起床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嘟嘟囔囔的咒罵賈仁祿的十七八代祖宗,罵了半晌肚子餓了,便令人送來早膳,用過之後,又傳令三軍蹲點守候。

    如此過了三日,渭河對岸的郭淮軍及黃河岸邊的賈仁祿軍都是據營堅守,不見動靜。此時魏軍營中糧草看看將盡,兵士日思東歸,士氣低落,膽子小的便在營中詛咒司馬懿,膽子大的往往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偷偷逃跑,各營將領禁止不住,紛紛來到中軍大帳中稟告司馬懿。

    司馬懿也知大軍不能再戰,伸手在地圖上長安所在位置上重重一擊,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出了一會神,歎了一口氣,傳令道:「傳令下去,明日五更造飯,平明退軍,過河之後,再作區處。」此令一出,三軍將士無不歡悅,立即收拾行裝,準備跑路。

    當夜二更,風清月朗,繁星滿天。將近三更,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陰雲四合,黑氣漫空,對面不見。其時魏兵個個想著回家之後怎的和老婆孩子熱坑頭,誰都無心防守,戒備自然就十分鬆懈。司馬懿雖然千叮萬囑不可大意,但各營將領均想連日無事,何況明日就要閃人了,還會有何屁事?是以口中雖唯唯諾諾,心中卻大不以為然。上樑不正,下梁自然就歪,於是三軍將士個個窩入被中安心大睡,呼嚕之聲一陣響過一陣。

    正當魏軍大小將校睡得正香之際,突然間四下火把齊明,喊聲震地,左有馬超、吳班,右有龐德、吳懿各引騎兵兩萬,風馳電掣一般撞入營中,逢人便砍。數萬隻馬蹄擊向地面,直似地動山搖。魏軍聞得喊聲,大失驚色,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慌忙披衣出營查察,正逢凶神惡煞的馬超騎兵,火光之中但見刀光舞動,立時便有數百魏兵不明不白的見了閻王。

    其時司馬懿正夢見自己身披龍袍,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台下群臣山呼萬歲,拜舞起居,不禁心中大樂,哈哈大笑。忽聞喊殺之聲大起,嚇了一跳,睜眼一看,發現剛才那美妙情影不過是南柯一夢,不禁大為忿怒,舉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上掛著的哈拉子,翻身而起,走出帳來查看,卻見漢軍來勢洶洶,亂砍亂殺,魏軍倉促應敵,無心戀戰,四下亂竄,料想既便孫吳再生抵敵不住。飛身上馬,領著數百親兵,撥馬往東敗走。將士們見主帥都跑路了,更加無心戀戰,軍心渙散,四散奔逃。曹休等人各引敗軍,保著司馬懿且戰且走,向黃河邊上逃去。

    正行間忽然一聲喊起,鼓角震天,左有趙雲、右有馬岱,兩路殺出,魏兵大敗,十傷八九,四散逃奔。此時司馬懿、曹休所引近萬人被漢軍圍住,箭如飛蝗。曹休使盡平生本身,奮力死戰,身中四箭,渾身是血,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人的了。既使這樣仍無法衝出重圍,四下裡的漢軍實在太多,殺了一個又來一雙,殺了十個又來二十。眼見著身旁親兵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慘叫之聲此起彼伏,魏兵越來越少,而四下裡漢軍卻紛紛高喊:「活捉司馬老流氓!」「司馬老流氓納下命來!」如潮水般源源不斷的湧來,這種亂七八遭的台詞明顯是出自賈仁祿這個老流氓口授。

    司馬懿和曹休對望一眼,長歎一聲,道:「沒想到我今日竟死於此地!」

    正危急間,忽聽西北角上殺聲大起,一支軍馬透入重圍,為首二將正是曹洪,李典。二將與司馬懿合兵一處,奮力衝出。逃出十餘里,司馬懿驚魂稍定,在馬上連連拍他自己的胸口,回思剛才的情景,心中猶有餘悸。曹洪和李典對望一眼,道:「我等救援來此,還望太恕罪。」

    司馬懿道:「二位這是說得哪裡話來,沒有二位相助,我必將身首異處矣。不過我見二位來時頗為狼狽,難道也中了賈福的埋伏了?」

    曹洪點了點頭道:「不出太尉所料,正是如此。我等一見大營火起,便各自引軍接應。哪知方走到半路上,便遇漢軍攔截,我等奮力死戰,方才得出,恐太尉遇到凶險,故引敗兵前來救援。」

    司馬懿道:「賈福用兵神出鬼沒,既便孫吳復生,亦不能窺其跡,何況是我?」

    曹洪道:「如今兵馬以不能再戰,不知太尉下一步有何打算?」

    司馬懿道:「我已令公明於上游趕造木筏,想來現在該已齊備,我等速趕去已他匯合渡過河去,再作區處。」

    當下眾將便撥轉馬頭引著敗軍向西北方向馳去。賈仁祿則與郭淮等人合兵一處,銜尾窮追。

    原來那日賈仁祿令馬忠往襲安邑,自己便率軍返回河岸,當眾人均以為賈仁祿要命他們過河休息時,賈仁祿便又疊出亂命,讓眾人將木筏往上游劃去,不多時木筏便駛入并州界。漢并州刺史梁習早就接到滿是狗爬大字的賈仁祿密令,當即便拿出研究甲骨文的勁頭,費了半天功夫這才看懂,忙按密令所說做好準備。賈仁祿的木筏方駛入并州,梁習早已在河岸邊等的不耐煩了。

    大軍下了木筏,跟著梁習來到西北方向一個僻靜無人的山谷,那裡早已立好一所大寨,足夠容納大軍居住,內中糧草充足,各樣器物一應俱全,三軍大悅。賈仁祿將梁習讓到中軍大帳,好生表揚一番,言道劉備若是評雙擁模範州的話,他一定推舉并州,讓梁習可以好好的風光一把。梁習自然不知這雙擁模範州為何物,不過知他向來語無倫次,倒也不以為意,客套一番,便即辭回。

    其時漢朝所屬的并州大多是些不毛之地。此地原也富饒,百姓安居樂業,黃巾後常遭匈奴胡人侵襲,老百姓不堪忍受,紛紛離鄉背井,四下逃亡,淪為盲流,這土地也就拋荒了,是以并州之地往往近千里無人煙,唯聞野狗亂吠。這樣的慘狀直到梁習引太原之民來此居住後,才有所改善,不過時日尚短,效果也好不到哪去。然而荒涼也有荒涼的好處,賈仁祿大軍躲於這人跡罕至的山谷之中,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司馬懿多方差人哨探,都是毫無消息,這支為數五萬的大軍,一夜之間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音信全無。

    山谷雖然荒涼,消息卻不閉塞,梁習每日差人將前線的消息源源不斷的送來,因此賈仁祿雖足不出帳卻也只天下大事。當他聽聞司馬懿正與郭淮在渭河邊上相峙,便知自己這個縱火犯外出作案的時間到了,當即便點起軍馬殺到河邊,乘上梁習早已準備好的木筏,順流直下。賈仁祿立於筏上,左手關刀,右手蛇矛,當真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直向浮橋殺來。守將於禁疏於防患,一下便著了道,魏軍大敗,十傷八九,餘下的跳河逃命。於禁怕司馬懿回來追究失職之罪,連夜領敗兵逃往幽州投曹彰去了。

    賈仁祿燒斷浮橋之後,便於河西岸立營,斷司馬懿歸路,接下來的數日,他和郭淮軍始終堅守不出,不過是假象。其實他們打探好司馬懿埋伏之所後,便於夜闌人靜之時各自引軍趕往左近,悄悄佈置。由於漢軍多是關中人,在自家地盤上作戰,相當於在主場踢球,自然是輕車熟路,一應佈置都毫無聲息,是以以司馬懿之能,竟也不知賈福早已在他眼皮底下紮好口袋等著他來鑽呢。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6-11 20:40
第四百二十三章 駕幸萬年
    司馬懿大敗之後,倉皇逃竄,一口氣奔出了二百餘里,方始立營休息。哨探來報,此地離合陽甚近,左近並無漢軍蹤影。司馬懿一連看了兩個晚上的地圖,累頭髮也白了數十根,早就對這一帶的地形瞭如指掌,知合陽就在黃河邊上,且合陽縣令已然投降魏國,既便沒有徐晃接應,讓他預備船隻過河,當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眾將士奔了一日,早就累得和頭死狗相似,也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一入帳中便即蒙頭大睡。正熟睡間,四下喊聲又起,漢軍從四面八方殺至,賈仁祿那如野狗一般的喊聲響起:「如今太尉官職正空著呢,有殺死司馬老流氓的,老子力保他做太尉,絕不食言!」眾將士接連追了二百餘里,也是疲憊不堪,聽了這話之後,立時眼冒綠光,賈起余勇,衝殺上前,勢如排山倒海。魏軍個個久夢乍回,如何支撐得住,四下亂竄,眾將保著司馬懿退到河邊。

    司馬懿登上一座土坡,極目望去,只見黃河如帶橫住去路,河上別說船隻了,連艘小木筏也無。便在此時,四下裡殺聲大起,漢軍列成陣勢,如牆而進,軍陣綿延數里,一眼看不到頭。

    正焦急間,東北方向一支軍馬殺至,為首一將正是徐晃。徐晃護著司馬懿且戰且走,退到岸邊,早有人準備好木筏,接應敗軍過了黃河據住。

    劉備聽聞賈仁祿將司馬懿趕過了黃河,心下大喜,當即傳旨增封賈仁祿千五百戶,並封尚在襁褓中的賈睿為亭侯,食邑千五百戶,此役中功勞甚大的幾個將領有侯的增邑,無侯的封侯,大小將士一一升賞,三軍大悅。這封嬰兒為侯,自西漢衛青後便再也沒有人享受到如此殊榮了,只因賈仁祿的功勞大得無以復加,劉備實在不知該怎麼賞他了,才不得不將這個老皇歷翻將出來。下旨之後,劉備便即點起御林軍馬,在諸葛亮等文武大臣的擁衛下,御駕親征,渡過渭水,來到萬年縣駐陛。

    渭河北岸的各郡太守縣令聽聞劉備駕幸萬年縣,準備討伐那些投降魏國的守令,忽然間腦瓜開竅,皤然悔悟,再一次棄暗投明。跑到劉備跟前,拜舞起居,山呼萬歲。接著直斥己非,說以前自己有奶便是娘,誰來了跟誰,實是豬狗不如。決定從今往後痛改前非,從新做人。然後宣誓效忠,發誓永遠接受大漢皇帝領導,一百輩子也不動搖。

    馮翊太守赫然也在其中,看來他終於發現司馬懿許下的那個雍州刺史對他來說不過是件虛無縹緲,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劉備手下當馮翊太守來的實在。

    劉備雖說為人寬厚,但也要看對誰,對於害群之馬,向來決不姑息。他知道渭河北岸守令之所以如此乾脆的投降魏國,便是因為馮翊太守率先投降,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給其他守令開了個壞頭。俗話說得好殺雞駭猴,如今這雞自己送上門來了,豈有不殺之理?當下臉色一沉,喝令御林軍將馮翊太守拿下,推出去斬訖報來。

    兩名虎背熊腰的御林軍轟然應諾,竄將上前,便將馮翊太守揪了出來,綁了個結實,向外便拖。

    馮翊太守嚇得尿水長流,褲中淋淋漓漓,大叫饒命。劉備冷冷地道:「你身為馮翊太守,吃著大漢的俸祿。魏兵來了,不思如何禦敵守土,卻跑去投降漢賊,被封為雍州刺史。既然你已身為魏國的雍州刺史,便當一心一意與朕為敵才是,如今見司馬懿鼠竄而去,便又思歸順大漢。我若饒你,今後魏兵來了,你一定又會前去投降,如此反覆無常的小人,要來何用!」手一揮,道:「速速推出去,斬訖報來!」

    其餘守令見劉備如此處置馮翊太守,都不禁心驚寒顫,跪伏在那裡,身子不自禁的輕微顫抖,連大氣也不出一口,又哪敢說上半句為馮翊太守求情的言語?

    馮翊太守叫道:「皇上明鑒:微臣屈身降賊,實是逼不得已。」

    劉備一擺手,那兩名御林軍停了下來,劉備問道:「哦,是何原因?從實道來,雖有半句謊言,朕誅你九族!」

    馮翊太守忙將賈仁祿如何令其準備船隻,黃河沿岸的戰船又是如何有限,自己實在完不成任務,這才賄賂賈仁祿三十萬錢,以求免禍。沒想到賈仁祿收了賄賂之後,仍是不依不饒,如何當眾折辱於他,還揚言要革他的職,打他的屁屁。事後他又發現召集船隻一事不過賈仁祿的誘敵之伎,自己受騙上當了,不禁心生忿恨。又見司馬懿來勢洶洶,這才不得已投降等情一一說了。最後道:「皇上明鑒:臣之所為率先降賊,實是被驃騎將軍所逼,驃騎將軍私下收受他人賄賂,也是難辭其咎。」心道既便自己難逃一死,臨死前也要拉著賈福墊被,否則九泉之下,也不瞑目。他哪知道如今賈福打敗了劉備頭號勁敵司馬懿,聖眷方隆,他在這個時候造謠中傷,劉備又怎能聽得進去?

    劉備微微一笑,袖出一張白帛來,擲於地上,道:「你說的賄賂可是指這張單據?」

    由於離得遠了,馮翊太守看不清楚帛上的字,當下睜大眼睛細看,也還是看不清楚,卻又不敢叫人將帛書遞上,急得不知所措。劉備微微一笑,令人將帛書遞給了他,馮翊仔細一看,吃了一驚,這的的確確是自己賄賂給賈仁祿的那三十萬錢,不知怎的竟到了劉備手上,道:「正是。」

    劉備道:「仁祿前往并州時,便托刺史梁習將這三十萬錢,及一封寫明其中原委書信呈交給朕,你知道他信中都說了些什麼麼?」原來賈仁祿那天收錢時,不慎被急足看到,心想此事遲早有一天會暴光,若被無恥小人抓住把柄,藉機中傷,自己只好去跳黃河了。這三十萬錢雖然是好東西,但比起小命來,還是不值一提。於是他便將那三十萬錢原封不動的呈給劉備,便寫上一封言辭懇切的奏章解釋一切。

    馮翊太守沒想到賈仁祿竟搶先表明心跡,看來自己咬人不成,後果大大的不妙,身子不自禁抖了一下,其時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喪失思考能力,哪能想得到賈福在信中說了些什麼,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劉備冷冷地道:「他信中說他為了讓司馬懿上當,事先不能和你說明,這其實不過是他的詭計。為了讓這詭計看起來更像是真的,他便施了苦肉計,當眾責罵了你,還說要革你的職,讓你受了委屈。而你勞心勞力的籌備船隻,實有大功,可賄賂了錢之後竟還莫名其妙的挨了罵,險些被革了職。若不升賞,對你來說實在太不公平。於是他想讓朕看看有什麼適合的官職讓你幹幹。朕接到信之後,當即便令孔明從優敘議,給你安排個美差,並打算賜你為關內侯,以示鼓勵。沒想到正計議間,便收到你降賊的消息。朕想既然你已經是魏國的雍州刺史了,大漢的賞賜你一定也不屑一顧,此事只得作罷。仁祿在信中竟說你的好話,沒想到今天你居然反咬他一口,你自己說說看朕今天斬你沒有冤枉你吧?」

    馮翊太守沒想到賈仁祿竟會站在自己這邊為自己說話,而且他竟將收受的賄賂呈給了劉備,自然不是為了錢才替自己說話,實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自己,讓自己受了委屈,這才出面為自己謀官。而自己投敵在先,揭發他行賄在後,如此作法實是卑鄙下流無恥,但凡知道此事的人都會站在賈仁祿那邊,而不會向著自己說話,劉備發怒要斬自己,倒也無話可說。事到如今已沒什麼好說了,只恨自己當初一時沒想清楚便投了司馬懿,當時哪怕是棄城而逃,躲到長安去,劉備也會既往不咎,照樣升他的官,封他為關內侯。想到此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罪大惡極,像只鬥敗的公雞,垂下頭來,一言不發。

    劉備一揮手道:「推出去斬了!」

    御林軍將馮翊太守推出,須臾獻頭帳下。眾守令看著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案上,無不股慄。

    劉備微微一笑,道:「馮翊太守罪大惡極,故朕斬了他以正國法。諸位不過一時不查,受了司馬懿蠱惑。如今既已認識到錯誤,便該痛改前非,盡心朕辦事,朕自然不會薄待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了,倘若你們再三心二意,朕要斬你們,這尺寸之刃總還是尋得到的。」

    眾守令嚇得打了一個寒噤,齊聲道:「不敢,臣等自當竭心盡力為皇上辦事。」

    劉備一揮手道:「沒事了,你們退下吧。」

    眾守令如聞大赦,謝恩之後,飛奔而出,如鳥獸散。

    劉備微微一笑,道:「這馮翊太守的空缺嘛……」望著帳外,出了一會神,又道:「對了,朕曾答應子敬,不論他在哪,這太守的位置朕都給他留著。這匹夫尚且不失信於人,何況是天子。嗯,就讓子敬來做馮翊太守吧,孔明速替朕擬旨一道,前往仁祿軍中傳旨,封孟子敬為馮翊太守。」

    諸葛亮答應一聲,自命有關官員下去辦理。原來劉琦死後,荊州的大小官吏皆願歸附劉備,劉備來者不拒,照單全收,孟達這棵大牆頭草,自然也在其中。劉備雖曾說過這太守之位要給他留著。不過他來時太也不巧,各郡太守都已有人,未有空缺。劉備當然不可能無端趕走一個太守,將其換上。於是便暫封其為偏將軍,留在帳下聽用。此次抵禦司馬懿來犯,他這個偏將軍便自各奮勇,跟著驃騎將軍賈仁祿屁屁後面混,對他大獻慇勤,亂拍馬屁。賈仁祿一見到他就頭疼,自然不會多和他多所朝向。好在其時賈仁祿官位顯赫,中軍帳中禁衛森嚴,像孟達這樣的小官想見他一面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賈仁祿手下的將領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孟達的光輝事跡,十分鄙薄其為人,也不願和他交往,是以孟達在軍中人緣極差,十分孤立。唯一和他說的來的便是劉封,孟達知他是劉備義子,自然也是加意巴結,常常到他營中閒聊。正好劉封失戀之後,心中鬱悶,想找個人排解。兩人一拍即合,聊得甚是投機,相見恨晚之感油然而生。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交情日漸親密,漸漸的無話不談。

    劉備封孟達作了馮翊太守,對現了昔日之諾,心情舒暢,正要和諸葛亮商議軍國重事,忽地想起一事,眉頭一皺,問道:「附近郡縣的守令都來了麼?」他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他剛才接見郡縣守令時,沒有看到蔡文姬的丈夫、朝那縣令董祀。

    諸葛亮道:「有一人沒來。」

    劉備明知故問:「是誰?」

    諸葛亮道:「朝那縣令董祀。」

    劉備面色一沉道:「朕此次巡幸萬年,雖說不想侵擾地方,沒有令各官前來迎接。但所有守令都來了,董祀為何沒來?」

    諸葛亮道:「司馬懿兵臨渭水之時,渭河北岸的馮翊、新平、安定三郡皆降,只有朝那未降。董祀唯恐魏兵殺到,晝夜上城巡視。其妻蔡琰夜間為其送夜宵時,不慎染了寒疾,臥病在床,董祀要照顧妻子,是以告假未來接駕,還請皇上恕罪。」

    劉備長眉一軒,道:「哦,原來如此。董祀拒不降賊,又日夜巡城,忠節可嘉,如今不來見朕也是有情可原。這有功當賞,孔明……」

    便在這時,一名近侍走了進來稟道:「啟稟皇上,安定太守有急事求見。」

    劉備道:「宣他進來。」

    過不多時安定太守進帳,雙手捧著一份奏折,恭敬呈上。一名近侍取過奏折,遞給劉備。安定太守道:「臣剛收到郡中急報,朝那百姓狀告董祀在任期間收受賄賂,強佔民田,多行不法,罪大惡極,還請皇上治罪。」

    劉備接過看了,不置可否,問道:「這些可都屬實?」

    安定太守道:「臣未來接駕時便已有所風聞,命人查察,這是剛查到的結果,證據確鑿,臣覺得此事關係重大,不敢隱瞞,便直接奏明皇上,請皇上定奪。」原來董祀在任期間,只知安撫百姓,勸課農桑,不知賄賂上官,巴結逢迎,是以雖得百姓愛戴,卻不為上官所喜。而且司馬懿來後,三郡皆降,只有朝那未降。安定太守怕劉備怪罪下來,將自己這個太守給捋了,換董祀來當,便即令人栽贓陷害,以免他奪了自己的位子。

    這太守平素為人陰毒,表面功夫做的極好,陷害起人來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在奏折上的所列的董祀罪狀,都有證據可尋,並非憑空捏造,而且這些證據都是他精心佈置,不知悉內情的人,一時難辯真偽。初時安定太守便不滿董祀在朝那,治政有方,搶了他的風頭,早想著設計除掉他。他先假意提出幾項便民措施,讓董祀在朝那施行。董祀認作好意,便按太守之意辦理。太守收買董祀屬吏,從中上下其手,結果便民措施不便民不說,還害得百姓苦不堪言,民憤極大。由於太守做得十分委宛,百姓不明就裡,認為董祀從中使壞,太為忿怒,紛紛到太守那去控告,太守便借此大做文章,在劉備面前狠狠地參了他一本。

    劉備道:「董祀在任期間多行不法之事,朕也有所耳聞。不過司馬懿來後他拒不投降,對朕十分忠誠,便有些小罪衍,也都抵消了。這樣吧,董祀功過相抵,有功不賞,有過不罰,仍當他的朝那縣令吧。」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6-18 19:55
第四百二十四章 董祀遇難
    安定太守眼珠一轉,道︰“啟稟皇上,董祀不是不想投降魏國,只因他原先為曹氏手下屯田校尉,驃騎將軍攻陳留,他棄暗投明,歸我大漢。如今司馬懿攻打關中,他擔心司馬懿和他算舊賬,便不敢立即出降,而是秘密差人和司馬懿聯系,言道除非司馬懿答應既往不咎,他才投降,否則便憑城堅守,頑抗到底。臣那時在魏軍營中,頗聞其事。除臣之外,還有不少守令也都聞知此事,皇上若是不信,可召他們前來,一問便知。”

    劉備听了頗為生氣,道︰“哦!竟有此事!”當即便令近侍召其余守令進來,親自詢問。那些守令既往肯投降魏國,自然就是見風使舵,趨炎附勢之輩,他們本就不滿董祀潔身自好,鶴立雞群,心想所有人都投降了,就他一個不降,皇上一定對他十分看重,若不整整他,將來這小子一定會爬到自己頭上拉屎撒尿,這還了得?于是便乘機落井下石,紛紛附和安定太守,言道確有其事,更有甚者竟還說司馬懿已答應封董祀為安定太守,董祀決意出降,正密議間,賈仁祿便大敗司馬懿,司馬懿逃過黃河,董祀無機可乘,降賊之議便即作罷,不過他做賊心虛,怕皇上發現他的悖逆舉動,便假托妻子生病,不敢前來見駕。

    眾官眾口一詞,不由的劉備不信,他越听越怒道︰“豎子安敢如此!”

    安定太守道︰“皇上明鑒︰董祀差人同司馬懿密謀在前,假托妻子生病,不肯前來見駕在後,如此做為,實是藐視皇上,大逆不道,還請皇上將其正罪。”

    諸葛亮道︰“臣覺得此事尚有待查實,還請皇上三思。”

    劉備瞪圓雙眼,道︰“這麼多位官員眾口一詞,難道還有假?再者他在任期間貪贓枉法,百姓怨聲載道,這狀都告到京城來了,雍州刺史張德容便曾向朕提及此事,當時朕便令他暗中查察,發現的確屬實,難道張德容也會冤枉好人?”

    諸葛亮身為丞相,董祀貪贓枉法之事,他自然也有耳聞,不過他對董祀其人曾有過了解,不信他會做這樣的事,便道︰“張德容自然不會冤枉好人,不過臣總覺得事有蹊蹺,還望皇上令人詳加查察之後,再行定奪。”

    劉備擺手,道︰“不用查了,朕駕幸萬年,雍州眾官皆到,他偏偏不到,光藐視朕躬這條罪過,就夠殺他的頭了。”

    諸葛亮道︰“朝那乃邊遠小縣,離萬年甚遠,往來不易。董祀因故不能前來,倒也怪他不得,且他事先已向有關官員告假,還請皇上……”

    劉備插口道︰“傳朕旨意,即日起革除董祀朝那縣令之職,下廷尉大獄論罪。”

    各郡守令聞言,無不暗暗叫好,大贊皇上聖明,亂拍劉備馬屁,一時之間歌功頌德之詞滿天亂飛,劉備听了之後飄飄然如在天上。

    三天後,朝那縣衙後堂,董祀正在喂蔡琰喝藥,蔡琰道︰“听說皇上駕幸萬年,他雖然沒讓州郡官員往迎,不過你不去總是不好,若有小人乘機進諂,那可就糟了。”

    董祀道︰“不妨事,我已差人前往京中告假了,皇上應該不會怪罪的。朝那乃是邊遠小縣,離萬年縣甚遠,一來一回,曠日持久,要耽誤多少事情?再說這皇上巡幸萬年,乃是震懾投降官吏,讓他們棄暗投明,重歸大漢,我又沒有投降,有什麼好怕的。”

    蔡琰面有憂色,道︰“你為官清廉,愛民如子,百姓對你十分敬重。可自從你听了太守之言,施行那幾項所謂的便民之策之後。老百姓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又都對你恨之入骨。我看定是太守妒忌你政績卓著,怕你搶了他的位置,存心陷害于你。這時太守便在萬年,若是他在皇上面前說你的壞話,皇上雷霆大怒,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我的病不礙事,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前往萬年面見皇上。”

    董祀微微一笑,道︰“你太多心了,太守的政策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下面的官吏執行起來從中撈取好處,使原先很好的政策變了味道。這自是屬下官吏的責任,不關太守的事情。”

    蔡琰道︰“你呀,根本不會當官,不知官場險惡,這樣遲早要吃大虧。”

    董祀笑了笑道︰“對的,其是我想找個山明水秀之所隱居,讀讀書,做做學問,根本不想當官。可是皇上執意讓我當這個朝那縣令,我也是無可奈何。”說著便幻想著那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幽然神往。

    正出神間,忽見門外腳步雜沓,數名兵士擁著一名近侍走了進來,那近侍面色鐵青,顯是來意不善。董祀不明所以,正要詢問,卻听那近侍高聲喊道聖旨到,讓董祀跪下听旨。董祀大吃一驚,伏地拜倒,跪听聖旨。只見那近侍搖頭晃腦,高聲吟哦,“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一路念將下來,聖旨中細數了董祀各項罪過,分條分款,共達十余條之多。以聖旨上所列的大罪,怕是將他凌遲處死都綽綽有余,董祀越听越怕,額頭上、背上汗水涔涔而出。

    蔡琰早知劉備讓他嫁給董祀沒安好心,婚後終日提心掉膽,差幸這幾年太平無事,漸漸的也就不以為意了。沒想到她最不願發生的事情,竟還真的發生了,當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過了約一頓飯的功夫,那近侍好不容易念完董祀的罪狀,跟著便念劉備的處理決定,將董祀革職為民,下廷尉大獄治罪。董祀雖明知自己冤枉,此時卻也不敢申辯,領旨謝恩。那近侍眉毛向上一挑,喝道︰“拿下了!”

    兩名大漢搶步上前,將董祀架著拖了下去。董祀大聲叫道︰“冤枉!”喊聲漸漸遠去。

    蔡琰掙扎著坐起道︰“我相公是被人冤枉的,你們怎麼不分清紅皂白,胡亂抓人?”

    那近侍道︰“我也是奉命辦事,至于冤不冤枉,我可管不著。若董祀真有冤屈,等他到了廷尉大獄,自己去和廷尉說吧。”拂袖便要出屋。

    蔡琰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幾錠黃金,回到那近侍跟前,遞了上去,道︰“一點意思,不成敬意,望請笑納。”

    那近侍臉上立時多雲轉楮,眉開眼笑,伸手接過,揣入袖中,道︰“唉,我也知道董祀是冤枉,不過這案子是皇上親定,人也是皇上讓拿的。既便是諸葛丞相都不敢過問,何況我這麼一個閹人。”

    蔡琰道︰“您常在皇上身邊走動,總能說的上話吧。”

    那近侍道︰“皇上是鐵了心要辦董祀,又正在氣頭上,誰敢勸阻?如今能救董祀的只有一個人,只要他肯出面,這事就好辦了。”

    蔡琰問道︰“是誰?”

    那近侍道︰“驃騎將軍。如今驃騎將軍大敗司馬懿,龍顏大悅,聖眷方隆。他說的話,皇上一定會听的。只不過……”

    蔡琰將自己的積蓄全部取出,並拔下頭上的珠釵,一股腦的遞了上去,那近侍也不推辭,笑著收了,道︰“只不過賈將軍如今遠征在外,他打戰你應該也有所耳聞,那是靜如處女,動如脫兔。這一動起來當真是矯若神龍,無跡可尋。如今他到底在哪,怕是連皇上也不太清楚,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了。這一時之間,你又上哪找他去?”

    蔡琰也知如今只有賈仁祿能夠救董祀,何況賈仁祿曾說過若是董祀有危難,讓自己第一時間前去找他。方才她心中煩亂,早將這話拋到九霄雲外,經這近侍一提醒,這才想起。只不過賈仁祿行軍打戰,向來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那近侍說的一點也沒錯,一時之間,自己又上哪找他去。

    那近侍見她發呆,知她正在想轍,也就不打擾她了,當下也不告辭,轉身走人。

    蔡琰望著院外大樹,喃喃自語︰“他讓我第一時間去找他,可這會又上哪找他去?”出了一會神,又道︰“既然找不到賈福,我便直接去找皇上去,讓他看在去逝的爹爹份上,饒相公一命。”想到這便匆匆收拾行裝,首途前往萬年縣。

    朝那在安定郡治所臨涇之西,是雍州的西垂的一個小縣,離萬年縣幾近千里之遙。她一個單身女子在道上奔波,所受之苦,自是可想而知,好在雍州經張既一番治理,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治安狀況良好,不用擔心會有色狼突然從道旁竄出,為非作歹。在途非止一日,這日蔡琰來到萬年,正要進城,忽地想到︰“當時甄夫人便說皇上將我許配給董祀乃是不懷好意,賈福雖沒有明說,顯然也是同意她的觀點。若我去見皇上,豈不是自投羅網。再者賈福千叮萬囑,讓我一有危難一定要先去找他,若是我自作主張,一有起事來,賈福也沒辦法幫我了,說不定還會怨我,我連他都得罪了,那樣相公的命可真就保不住了。這城還是不忙進,長安離萬年不遠,還是先到賈府找甄夫人,她素來機智,或許會有辦法。”

    一想到此,便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絲曙光,精神一振。當下也不進城,轉向西南,徑向長安走去。次日正午,長安在望,蔡琰進得城來,徑投賈府。

    長安賈府,甄宓正坐于案邊,低頭看著地圖,怔怔出神。自從她嫁到賈府後,賈仁祿每次出征,她都要對著地圖出神,透過那張巨大的地圖她仿佛來到了煙塵彌漫的戰場,來到了賈仁祿的中軍大帳,見到了同樣正對著地圖出神的賈仁祿。

    正愣神間,忽听幾聲敲門聲響起。甄宓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卻是貂嬋,問道︰“姐姐有什麼事麼?”

    貂嬋道︰“不知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甄宓道︰“怕沒有這麼快,我听說皇上剛下旨令他追擊司馬懿,乘機收復並州。”

    貂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不說這個了,皇後娘娘來了。她像是有什麼心事,這次是秘密前來,我將她讓到了密室。你也知道我笨嘴笨舌的,不會招待貴人,萬一應對失旨,罪過不小。還是由你去見她吧,我在旁邊照應茶水也就是。”

    甄宓吃了一驚,忙和貂嬋來到密室,見到孫尚香便即行禮,客套一番之後,甄宓問道︰“不知皇後娘娘來此有何貴干?”

    孫尚香道︰“皇後娘娘……”呵呵地苦笑了兩聲,又道︰“皇上听聞劉貴妃有喜之後,便有意廢了我這個皇後,我這個皇後娘娘怕也沒幾天好當了。”

    甄宓心中一凜,道︰“竟有此事?”

    孫尚香點了點頭,兩行眼淚,沿頰而下。甄宓道︰“看來皇後在宮里過的很不開心。”

    孫尚香道︰“原來他不是這樣的,對我很好。可自從兄長不顧同盟之義,聯姻之情,強攻襄陽之後,他便對我十分冷淡。想來他是將對兄長的憤意全都轉到我身上來了,這事自是兄長不對,倒也怪他不得。”

    貂嬋替她打抱不平,道︰“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你哥哥得罪了他,你又沒有得罪他,他怎能這麼對你?”

    甄宓道︰“這事也不全怪吳公。我听仁祿說,劉貴妃曾力勸皇上登位,勸諫的手段極是高明,點明利害,讓皇上清楚的認識到不登基即位,便有可能使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毀于一旦。看來這人很不簡單,皇後娘娘端莊賢淑,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孫尚香輕輕的嘆了口氣,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道︰“他當了皇上自然是三宮六院,後宮佳麗如雲。可皇上畢竟只有一個,後宮這許多妃嬪之中,能得皇上寵幸的又有幾人?當初徐氏和大喬便勸我同母親說項,別將我嫁給皇上,我當時听聞皇上是天下英雄,心向往之。也就把她們的話當作耳旁風,而且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不喜歡我跟著皇上,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貂嬋道︰“沒想皇後娘娘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如今天下間,怕也只有他與其他的男人不同,對女人千依百順,有時簡直還恭而敬之,一點也沒有做丈夫的架子。”說著想起遠征在外的賈仁祿,一陣甜蜜,一陣心酸,一陣擔憂,霎時間如同打番五味瓶,各種心思紛至踏來。

    孫尚香破涕為笑,道︰“你是在說驃騎將軍吧,我常听徐氏提起他,心想能讓徐氏神魂顛倒的男子,一定非比尋常。可來長安時才發現,他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男子,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你們都拿他當珠當寶。再者我原本可以回到江東,都是他從中作梗,讓我回不成。這樣我雖免了相思之苦,卻終日獨守深宮,孤獨寂寞,平添不少愁悵,我真不知是該感激他還是該恨他。不過我知道你們是徐氏的好友之後,便對你們有親近之感。剛才那番話,我從未對他人說起,不知怎的竟和你們說了。憋在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心情也好多了。我身份特殊,不能久呆,就不多打擾,告辭了。”

    甄宓道︰“皇後剛才說到,皇上已打算廢後?”

    孫尚香點了點頭,默默流淚。甄宓道︰“皇後難道沒有辦法使皇上打消這個念頭麼?”

    孫尚香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來這里也是想求驃騎將軍想想辦法,讓皇上打消此念。你們也知道我的身分,若是皇上將我廢了,兄長一定會勃然大怒,興師問罪,爭端一起,好不容易太平的邊境,又將重燃戰火。”

    甄宓柳眉一蹙,道︰“我也知道事關重大,可這畢竟是皇上的家事,仁祿不好插手。再者勾結宮眷,圖謀不詭,也足以滅族。仁祿若是應承了這件事,稍一不慎,皇後和他,都要遭殃的。”

    孫尚香道︰“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

    便在這時,梅花來報蔡琰有要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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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慶功酒宴
    甄宓道︰“她不是在朝那麼?怎麼竟會千里迢迢的跑到長安來。”

    孫尚香道︰“這個我倒略有耳聞,听說她丈夫董祀犯了大罪,皇上已將其革職,抓到廷尉大獄問罪。”

    甄宓道︰“事全趕到一塊了。可如今仁祿已過黃河追司馬懿去了,听聞他軍行甚速,每日都要驅馳兩三百里,方始扎營。如今到了哪里沒人知道,一時之間,上哪找他去?”

    孫尚香道︰“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甄宓道︰“皇後娘娘放心,這事既牽扯到劉貴妃,仁祿就一定會過問,我想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只不過如今他遠征在外,無法出謀獻策,還請皇後暫且忍耐。”

    孫尚香點了點頭,告辭之後,悄悄地從後門去了。

    甄宓知道蔡琰一定也有機密之事要說,也將她讓到了密室。蔡琰納頭便拜,淚如雨下,甄宓忙扶她站起,道︰“董祀之事我們也听說了,可如今仁祿……”

    蔡琰道︰“我也知驃騎將軍出征在外,一時難以找尋。我原本打算去萬年向皇上求情,都到了城門口了,忽地想起夫人足智多謀,不讓須眉,便來向您求教。”

    甄宓暗叫好險,道︰“你是說你原先打算去向皇上求情。”

    蔡琰點頭道︰“正是。不過我總覺得的皇上將我嫁給董祀是別有用心,擔心去了自投羅網。”

    甄宓連聲叫道︰“還好,還好。你若去見了皇上,怕是連仁祿也救不了你了。”

    蔡琰道︰“我就擔心這個,所以才來的。不知你可有什麼主意?”

    甄宓沉吟半晌,道︰“那次談話之後,我曾問過仁祿,若是你真遇到危險,該如何解救。可這家伙就愛關子,只是神秘兮兮的說了兩個字‘宴會’。我接著追問他,他卻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如今他正在外征戰,別說一時找不到他,便算是找得到,他正忙得焦頭爛額,我們也不好意思拿這種事去煩他,讓他分心。”

    蔡琰點了點頭,道︰“既然他提到宴會,看到要想救相公,就要在這兩個字上大做文章。”

    甄宓沉吟良久,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這家伙的腦瓜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咋就能想出這許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蔡琰知道這兩個字關系著董祀的命,說什麼也要想出其中的奧妙,便道︰“會不會是要我擺個酒宴請皇上前來,同他好好談談此事呢?”

    甄宓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不太像,那樣和你去找皇上有什麼區別?”

    貂嬋道︰“我這人腦子很笨,這主意我出不上來,我說說我的親身經歷,看看對你們有沒有幫助。當初曹操把我許給仁祿,也是不懷好意。其後他便設計陷害仁祿,誣陷仁祿行刺于他,將他關了起來。我那時急得和什麼似的,親自跑去求曹操放人,曹操果然原形畢露,要我順從他,才肯放了仁祿……”

    蔡琰心中一凜,愁眉緊鎖,道︰“若是皇上也這樣,那可就糟了,我寧死也不肯到皇宮里去,不過相公……”頓了頓,道︰“那後來呢,仁祿是怎麼脫險的?”

    貂嬋撲哧一笑,道︰“這小子的主意,董祀不一定學得來。他在獄中裝瘋賣傻,讓曹操以為他瘋了,再加上眾大臣求情,這才將他放了出來。”

    甄宓道︰“這主意只能用一次,皇上十分了解仁祿,不可能不知道這段往事,董祀若是也跟著裝瘋,肯定會被皇上識破的。”

    蔡琰急道︰“嗯,那該如何是好?”眼圈一紅,淚水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貂嬋道︰“那時我是孤身一人到丞相府去的,若非仁祿裝瘋,到現在我墳頭上的樹都應該長得很高了。事後我回想起來,猶有余悸,心想當時要是多個心眼,讓奉孝陪我一道去,曹操便不敢非為做歹了,這事情沒準就迎刃而解,仁祿也就不用裝瘋了。”

    甄宓輕拍腦門道︰“原來如此!我知道‘宴會’二字是何含義了。”

    蔡琰心中一喜,道︰“哦,是什麼,快說,快說。”她原本哭得眼淚汪汪的,此時驟然停止哭泣,表情極不自然,長長的睫毛上兀自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甄宓道︰“貂嬋說的沒錯,她一個人去,結果險些遭到污辱,若是她去的時候有許多人在場,曹操礙于名聲,便不敢亂來了。如今也是這樣,等皇上大張筵席時,你再跑去求情,到時無數雙眼楮盯著,皇上既便有非分之想,也不敢胡來。”

    貂嬋拍手叫好道︰“沒錯,沒錯,就是這個主意,還是甄妹妹聰明,這樣一來董祀就有救了。”

    甄宓笑了笑,道︰“多虧了姐姐提醒,不想我怎麼也想不出來的。”

    蔡琰乍聞妙策,很是高興,笑得十分歡暢,驀地里愁雲暗生,秀眉微蹙,道︰“相公應該很快便會被定罪了,在此期間,皇上要是不擺酒宴,相公豈不是……豈不是……”說到此心中一酸,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

    甄宓道︰“嗯,現在就是要辦法讓皇上辦一場酒宴……”說著陷入沉思。

    一時間密室中三人誰都不說話,各自想著主意。過了良久良久,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蔡琰伏在貂嬋身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甄宓道︰“無緣無故想讓皇上辦場酒宴,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貂嬋道︰“那我們辦一場酒宴,請皇上來,不也一樣?”

    甄宓搖頭道︰“不行,事後皇上回過味來,仁祿便該倒霉了。”

    蔡琰關心則亂,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相公豈不是救不出來了。”

    貂嬋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安慰道︰“別急,別急,這辦法總會想出來的。”

    蔡琰剛要說話,忽听腳步聲響,紅袖走了進來,喜道︰“捷報,捷報!司馬懿敗過黃河後,老爺不讓他喘息,乘勝逐北,一晝夜行兩百余里,戰數十合,司馬懿皆不勝而走。到了平陽,麾下將士個個疲不能興,軍中糧草匱乏,老爺仍令將士窮追,子龍將軍執轡苦諫,言道司馬懿足智多謀,老爺若是冒然深入,萬一有個差池,後果不堪設想。且士卒饑疲,已不能再戰。如今應該堅壁固守,休養士卒,待兵糧畢集,再追未晚。可老爺卻說︰‘司馬老流氓計窮而走,軍心渙散。功難成而易敗,機難得而易失,此時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若堅壁待糧,則司馬懿得到喘息,安排好計策,要想再打敗他可就難了。我受皇上厚恩,無以為報,正該竭忠徇國,豈能愛惜性命!’不听子龍將軍之諫,繼續引兵窮追,在介休西南的冠爵津中追上司馬懿,一日六戰,皆大獲大勝,俘斬魏兵計有數萬人。當晚老爺便于冠爵津西面山谷中安營,其時老爺已三天沒合眼,兩天沒進食了。軍中將士見老爺尚且如此,都不敢叫苦。次日一早,老爺便引兵攻介休。其時司馬懿尚有眾五萬余人,出西門,背城布陣。老爺命孫將軍為先鋒引一軍沖入敵陣,久戰不利,孫將軍敗走,魏軍乘勢沖上。老爺看準時機,命子龍將軍,孟起將軍各引一支精騎突擊,撞入中軍直取司馬懿,司馬懿大敗,我軍斬首五千余級。司馬懿單騎而走,老爺引軍窮追數十里方回,斬獲無數。介休附近縣令見老爺如此勇悍,紛紛投降。老爺進城後,累得連路都走不動了,險些暈去。將士們苦勸,老爺這才用飯……”

    說到這里,貂嬋、甄宓抱頭痛哭,蔡琰道︰“驃騎將軍打起戰來如此拼命,怪不得師出則有功。”

    貂嬋泣道︰“他就是這樣的,一打戰起來就廢寢忘食,怎麼說都不听。老是這樣,身子怎麼吃得消?”

    甄宓取出錦帕擦了擦淚水,勉強開顏一笑,道︰“相公好不容易才打敗司馬懿,我們當替他高興才是。紅袖你繼續說,後來怎樣?”

    紅袖道︰“平陽、河東兩郡太守听聞司馬懿大敗,紛紛跑到萬年見皇上,兩郡失而復得。皇上見老爺勝得艱苦,又是高興,又是感動。他听說老爺為了打戰數日不食,當即便令人封了一席御膳送往介休給老爺享用。又加了老爺一千戶封邑,還加了少爺五百戶封邑。皇上見渭北諸郡及河東、平陽兩郡皆已收復,在萬年巡視一番,便返回長安,據說明日便會到達。”

    甄宓心中一喜,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蔡琰心領神會,點了點頭,面有喜色。貂嬋莫明其妙,問道︰“我可不明白,怎麼了?”

    甄宓道︰“皇上回到長安,自然要擺宴慶功,文姬在那個時候去……”

    貂嬋連連點頭,插口道︰“我明白了,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甄宓嘆了口氣,道︰“睿兒尚在襁褓便有了二千戶封邑,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貂嬋道︰“這可是自古以來都沒過的殊榮,自然是福了。”

    甄宓搖頭道︰“這倒不是自古未有的殊榮,孝武皇帝時,大將軍衛青大破匈奴,居功至偉,武帝封他三子為侯,其時三子均尚在襁褓。衛青所受的恩寵當朝第一,無人敢與之抗禮。可衛氏只興盛了不到三十年的時間,隨著皇後衛子夫的失寵,衛氏的侯爵全部被武帝奪回,其後衛氏之中竟然沒有一人為侯,下場十分的淒慘。”

    貂嬋不以為然,道︰“衛青不過是為武帝逐走匈奴,仁祿可是為皇上奪取天下,兩人怎麼能夠相提並論?”

    甄宓搖了搖頭,黯然神傷,話鋒一轉,又談到營救董祀的問題上。三女又商量了一番,便即出了密室,各自準備。

    次日一早,劉備在御林軍的擁衛下,回轉長安,百官出城郊迎,劉備龍顏大悅,下旨全城放燈三日,金吾不禁,以酒肉賞賜耆老孤兒。此令一下,整個長安城沸騰了,百姓歡聲如沸,載歌載舞,歡慶勝利。當晚劉備于未央前殿大擺筵席,設宴慶功,大小官僚及王公貴婦濟濟一堂,一時之間未央前殿坐滿了人,熱鬧非凡。鼓樂聲中,人人開懷暢飲,傳杯送盞,沒口子的拍劉備馬屁,歌功頌德,好象這一系戰役,都是劉備一人之功。

    劉備越听越開心,喝了一杯又是一杯,正得意間,忽見一近侍匆匆走進,來到劉備邊上悄悄說了幾句。

    劉備听說蔡琰正在宮外候見,其時他酒喝多了,頭昏腦漲,一時之間竟忘了蔡琰的來意,道︰“既是文姬求見,快快有請。”

    眾人听得劉備說話,紛紛停止談話,向他望來。劉備微微一笑,道︰“在座各位應有不少人認得蔡伯喈吧。”

    蔡邕原本就是海內名士,博古通今。只因為董卓流了幾滴眼淚,便被王允害死了。識得他才能的人,听聞他慘死獄中,無不痛哭流涕,跟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罵王允不是東西。當晚在座不少年長官員,都認得蔡邕,聞言之後連連點頭。

    劉備微微一笑,道︰“蔡伯喈之女蔡文姬便在宮外候見,不知大家想不想見見?”

    在場的男性同胞,除了諸葛亮等少數幾個正人君子之外,均知蔡琰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美人,一听她來了,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皆表示願意一見。劉備便令那近侍請蔡琰進殿。不多時那近侍領著蔡琰走進殿來,眾人听得腳步聲響,知是蔡琰來了。霎時間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的向門口望去,只見蔡琰披頭散發,赤著雙腳,淚流滿面,來到殿中跪倒,哽咽道︰“皇上明鑒︰相公是冤枉的,還請皇上開恩,將他放了吧。”說著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劉備猛然醒覺,四下一瞧,只見周圍黑壓壓的都是人,不禁暗叫可惜。他原也有心乘蔡琰來求情之時,為非作歹,提些無禮要求,只不濟也要卡卡油,吃吃豆腐。可如今這種場合一切都別提了。最糟糕的是孫尚香及劉貴妃還都在座,孫尚香也就罷了。劉貴妃一雙秀目正緊緊地盯著自己,柔情似水,嬌羞無限。自己要是應對失當,劉貴妃吃起醋來,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說道︰“今日之宴乃是為遠在千里之外的仁祿慶功,只談風月,不談國事。董祀之事,還是改日再說吧。”頓了頓,又道︰“前些日子,大伙都忙著抵御魏兵,勞心勞力,今天好不容易輕松一下,文姬就不要破壞氣氛了。來,加上一席,請文姬與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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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下大赦
    負責安排席位的近侍,冷眼旁觀,知劉備對蔡琰十分看重,忙在最尊貴處安排席次,一面好言好語,請眾賓挪動席位。席位安排好後,蔡琰仍是跪著,並不入席。劉備長眉一軒,道︰“文姬,今天在座不少人是你爹爹的知交好友,機會難得,你趕快入席同他們敘敘舊情。董祀之事,明日再慢慢商議不遲。”

    劉備安得什麼心眼,蔡文姬心知肚明,心想明日再商議,董祀或許有救,自己肯定是要入宮為妃的,雖說為了董祀,她甘心含屈受辱,但眼前的機會千載難逢,不好好把握,那就真是傻瓜了。當下仍跪著不動,泣道︰“相公此時身陷囹圄,慘遭酷刑,度日如年。我憂心如焚,又如何能安心坐下來和故人敘舊呢?”言罷失聲痛哭。這幾句話說得語帶嗚咽,傷心欲絕,痛不欲生,令人心為之傷,腸為之斷。

    在場眾賓不少人確是蔡邕好友,听她說得十分傷心,不禁想起蔡邕,忍不住灑下幾行熱淚。幾位德高望重,連劉備都不得不賣帳的遺老重臣,舔著老臉,竄將出來為蔡琰求情。

    劉備見他們不顧年紀老邁,兀自犯顏直諫,也知若不給他們面子,這些老家伙發起標來,後果可大大不妙。別看這幾個老家伙瘦得皮包骨頭,但跺起腳來,長安地面也是要抖三抖的。不禁嘆了口氣,道︰“董祀貪贓枉法之事,鐵證如山,廷尉已定其斬決,朕已下旨準了廷尉之議。這聖旨早在萬年縣時,便已下發了,現在要改怕是不好辦。”

    蔡琰道︰“妾身的父親,當年也是含冤下獄,慘死獄中。妾身不想相公也遭這樣的罪,妾身也再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還請皇上看在妾身冤死的父親面上,法外施恩,饒了相公一命吧。”說著便連連磕頭,磕了十余下之後,一股鮮紅的血水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劉備臉上頗有難色,道︰“不是朕不想法外施恩,只是已詔告天下了,就不能再改判了。朕若是朝令夕改,說話不算數,這皇上還怎麼當得下去?”

    諸葛亮道︰“如今仁祿大勝司馬懿,逐敵寇出境,也算是件天大的喜事。皇上何不乘此時大赦天下,這樣即不用改動聖旨,又可救了董祀的性命。”

    劉備遲疑道︰“這……”

    原先收了蔡琰賄賂的近侍此時恰好在劉貴妃邊上服侍,心想自己收了蔡琰不少好處,不為她消災,太也說不過去了,便悄聲對劉貴妃說了幾句,劉貴妃向蔡琰瞧了一眼,又瞧了瞧劉備,心中一凜,悄聲道︰“你是說皇上對蔡文姬有意思?”

    那近侍伸嘴在劉貴妃耳邊,道︰“當是如此。董祀的案子實際上疑竇從生,還有待查察。而皇上卻不依不饒,力排眾議,一定要斬了董祀,這不很明擺著要殺夫奪妻麼?若是蔡琰進了宮,娘娘怕就沒有現在這麼風光了。”

    劉貴妃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听說就是你到朝那去傳旨捉拿董祀的,現在向著他說話,一定是收了他的好處了吧?”

    那近侍實話實說,道︰“奴才是收了董祀的好處,可奴才剛才所說,的的確確是在為娘娘考慮。若是娘娘覺得奴才說得不對,那麼便向皇上告發奴才結交外臣,收受賄賂吧,奴才死也無怨。”

    劉貴妃點了點頭,起身來到劉備邊上道︰“皇上明鑒︰文姬先是嫁與衛仲道為妻,不到一年,衛仲道咳血而死。文姬回娘家後不久,其父被冤死在獄中,文姬也被匈奴擄往北地,淪為左賢王的姬妾。直到驃騎將軍出征北地,殺了劉豹,才將她迎了回來,由皇上作主許給陳留董祀為妻,至今不過數年光景,董祀又因罪下于獄中。她的身世可謂十分淒慘,但凡知道她身世的人,都對她深表同情。皇上若一意孤行,不肯赦免董祀,必會惹來非議。且蔡邕海內人望,無辜枉死,天下冤之,現在在台下替蔡琰求情的都是朝中元老重臣,皇上若是不準了他們所請,後患大是可慮。一董祀何足輕重,皇上為何非殺他不可?”說著向他瞧去,眉宇間似笑非笑。

    劉備向她瞧了一眼,也知她已猜到自己的真實目的,心中一凜,且听她言下之意明顯在說︰“蔡琰一共嫁了三個丈夫,死了兩個,最後這個也命在旦夕,很明顯她是克夫之命,這樣女子你也敢要?”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輕聲咳嗽兩聲,道︰“好吧,就這樣。朕明日就下旨大赦天下!”

    劉備現在是皇帝,說過的話自然要算數,也不能不算數,若是堂堂皇帝,說出來的話如同放屁一樣,那百姓還如何會信服?百姓若不信服,他這個皇帝自然也就當不久了。

    蔡琰大喜過望,忙磕頭謝恩。劉備苦笑了笑道︰“現在文姬肯入席了吧?”

    蔡琰不好駁劉備的面子,點了點頭,起身入席。

    次日早朝,劉備便令人擬旨,大赦天下。他登基時曾赦過一次天下,至今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牢中剛關了些許雞鳴狗盜之徒,作奸犯科之輩,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有那麼幾十人。這些人只因經受不住利益誘惑,加之學藝不精,勇于犯事,卻沒本事逃脫法律制裁,給捉住關了起來。不禁大叫倒霉,心想要是早上幾日犯事就好了,劉備一登基,他們便可以逃出生天,東山再起了。可如今劉備剛赦過天下,要等到再赦天下,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估計自己的胡子都要等白了。就算那時被放出去,也是沒力氣作案,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正長吁短嘆自己作案前沒有充分分析天下形勢,致使錯過了大赦天下這麼好的機會之際,忽然間又听聞大赦天下,不禁大喜若狂,屁顛屁顛的跑出牢房,直奔酒館,慶賀劫後余生。事後他們經多方打听,方知道這次皇上之所以大赦天下,乃是一個叫蔡琰的奇女子為了救其夫董祀,求皇上下的旨,不禁對其好生感激。從此之後董祀家中逢年過節,常會收到一些從天而降,不知是什麼人送來的禮物,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按下不表。

    劉備大赦天下,董祀的小命算是保住,不過官卻丟了。不過對不喜當官的董祀來說,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當真是無官一身輕。蔡琰將他從牢中扶了出來,到皇宮中向劉備謝恩。劉備看了他們一眼,暗暗嘆了一口氣,道︰“不知二位今後有何打算?”

    董祀道︰“草民打算找個山明水秀的山谷隱居起來,不問世事。”

    劉備嗯了一聲,問蔡琰道︰“听說夫人家珍藏有不少書籍文稿,現在還在嗎?”

    蔡琰道︰“父親生前給我四千多卷書,戰亂時毀于一旦,一卷也沒剩下,不過我還能背出四百多篇。”

    劉備點了點頭,道︰“這樣,藍田一帶,風景清幽,林木茂盛。朕其中將一片山林封給你們,令人在那建一座莊院,讓你二人居住。朕再差十個人到你家中,讓他們將夫人背出來的文章記下,不知可好?”

    蔡琰道︰“多謝皇上厚恩,賜我們一片閑山。不過人就不用派了,我一定將文章默寫出來,呈給皇上。”

    劉備道︰“嗯,好的。”說著提起筆來,寫下聖旨一道,舉起玉璽,啪地一聲,蓋了下去。這玉璽雖說不是傳國璽,但也不是蘿卜刻的,自然是大為效力。劉備將聖旨交給董祀道︰“你拿著這道旨到藍田縣,交給縣令。接著便去選一片幽靜的山谷,只要你看上的地方,周遭十里,朕都封給你,世襲罔替。至于莊院,藍田縣令自會幫你們蓋好,不用你們操心。”

    董祀、蔡琰忙伏地拜倒,叩謝聖恩。劉備又向他們瞧了一眼,揮了揮手道︰“就這樣吧,下去吧。”

    二人行了一禮,攜手而出。劉備望著他們的背影,想到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不禁黯然魂銷,長長嘆了口氣,默然無語。

    二人出了皇宮,攜手走在大街上,抬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互視一眼,會心的笑了。董祀握著蔡琰的手道︰“多虧你不顧危險到宮里,向皇上說項,不然我已經……”

    蔡琰伸手按住他的嘴道︰“不許說那個字,不吉利。”

    董祀道︰“你正生著病,卻不遠千里,為我奔波。現在覺得如何?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蔡琰道︰“我的病早好了,倒是你在牢里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頓了頓道︰“總算都過去了,你再也不用當官,還有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山林,我們終于可以過以世無爭,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董祀感激地道︰“這一切都虧了你。”

    蔡琰笑道︰“這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這主意可是甄夫人想出來的,她還特意讓我打扮的十分狼狽,以博得賓客的同情。若是沒有她,現在我說不定已經被逼入宮了。”

    董祀道︰“那我可要去賈府好好謝她們。”

    蔡琰搖了搖頭,道︰“不能謝。皇上逼不得已將你放了,心里別提有多難受。若是讓他知道這主意是甄夫人出的,驃騎將軍一家肯定要倒大霉的。”

    董祀道︰“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大忙,我們就這麼走了,于心不安。”

    蔡琰道︰“驃騎將軍向來愛管閑事,施恩又不望報。再說你打算送他什麼?他可是食邑萬戶,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你送的那點東西,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我看還是免了吧,省得人家嘴上不說,心里怨咱太小氣。呵呵。”

    董祀苦笑了笑,道︰“那倒是。”牽著她的手出了長安。

    賈府甄宓屋中,貂嬋坐在甄宓邊上,說道︰“這次多虧了你,不然董祀不一定能救得出來。”

    甄宓向她瞧了一眼,笑道︰“姐姐真得笨頭笨腦,想不出辦法來麼?”

    貂嬋嫣然一笑,道︰“那當然。”

    甄宓道︰“姐姐和那家伙呆得久了,好得不學,竟學壞的,變得越來越滑頭了。”

    貂嬋笑道︰“好啊,你敢說我,看我怎麼泡制你!”伸手向她腋下呵去。

    甄宓見來勢凶猛,忙見招拆招,奮力抵抗,二女嘻嘻哈哈,打作一團。正打得不可開交之際,紅袖走了進來,遞上一封信道︰“老爺托人帶來家書……”

    貂嬋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忙撇下甄宓搶上前去,一把將家書搶過,拆開一看,心馳神往,表情陶醉,像是在欣賞絕世大家的書法大作一般。她跟著賈仁祿混久了,對他的字自然十分熟悉,一瞥眼間便知道寫得什麼,不似其他人讀他的信,像在讀甲骨文一般。

    甄宓道︰“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樣?不就一封信麼,上面都寫些啥?”

    貂嬋看著信出了一會神,道︰“這信是幾天前寫的,信上言道他正在介休西南山谷中同司馬懿作戰。司馬懿像白痴一樣,任他們宰割。戰斗十分輕松,他又神功無敵,一掌下去便能殺死七八百人,讓我們不必為他擔心。信上還說他吃得好,睡得香,就是無時無刻不想我們……”說著眼淚一滴滴地流下,打在了信上,喃喃地道︰“這個傻瓜,連撒謊都不會。”

    甄宓眼眶里滿是淚水,取出錦帕抹了抹,道︰“消息實在太閉塞,一封信要好幾日才能送到,比加急戰報慢得多。我們都知道冠絕津之戰情況如何了,這信才剛剛送來。他雖然聰明,卻沒想到這點,所以立時便露出了馬腳,呵呵。”頓了頓,又道︰“听仁祿說,他們那個時代,傳遞消息十分方便,兩人既便遠隔萬里,也能面對面的說話,我們這時候,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

    貂嬋聞言幽然神往,道︰“嗯,听說仁祿那個時代,有什麼電視,又有什麼電腦,足不出戶便可知天下大事。兩人既便隔著千山萬水,要想面對面說話,也是十分容易的事。哪像我們現在這樣,想見他一面,只有在夢里。”

    甄宓笑道︰“他長得那麼丑樣,誰稀罕天天見他。也只有你才天天夢到他。要是我夢見了他,起碼三天吃不下飯。”

    貂嬋笑道︰“你就會口是心非。也不知道是誰晚上睡覺的時候,仁祿仁祿的喊得老大聲。”

    甄宓暈生兩頰,道︰“誰會那樣?我看一定是你。”

    貂嬋道︰“看來不教訓你一下,你不會說實話!”說著便要撲上,制造事端。

    正在這時,祝融走了進來,笑道︰“呵呵,都別鬧了。今天天氣不錯,乘著那家伙不在,我們上街上逛逛,好好得花花他的血汗錢。不然他來了,又整日在我們的耳邊念叨,賺點錢不容易啊之類的,煩也煩死了。”

    貂嬋對購物也頗有興趣,雖說她的衣衫已堆滿了幾十只箱子,但仍樂此不疲,叫道︰“嗯,就這樣。叫上曹靜、紅袖、桂花、翠花她們一起出去熱鬧熱鬧。”

    眾女出行一趟著實麻煩,其瑣碎程度一點也不亞于皇帝出巡,一些細微之處怕是還猶有過之。俗話說的好,女為悅己者容,雖說如今悅己者不在,她們還經心打扮,折騰了近一個時辰方始出門。眾娘子軍傾巢遠征,管家趙二自然不敢怠慢,點著一百親兵護衛在旁。

    眾女乘車出了賈府,來到店鋪雲集之所。甫一下車,便沖入店中,開始瘋狂采購,好像店里的東西都是不要錢的一樣。眾女一條街一條街的細細逛來,直到日落西山,方大包小包滿載而歸。車隊緩緩向賈府駛去,紅袖挑開車簾,看著夕陽照耀下的長安,覺得別有一番風味,和同車的梅、蘭二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正行間,忽有一衣衫襤褸的女子映入她的眼簾,一晃即過,她覺得這女子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見過,噫得一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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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孫權稱王
    梅花頗為驚異,問道︰“怎麼了?”探著向車外望去,只見一女子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背對著她們,向街那頭走去。她也覺得那背影十分熟悉,不禁低頭沉吟,尋思到底在哪見過。

    紅袖道︰“那背影好熟,像是在哪見過。”

    梅花、蘭花齊聲道︰“嗯,我也覺得。”

    一名騎兵策馬來到車旁,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紅袖指著那女子,道︰“我們都覺得那女子好生熟悉,像是一位故人,你去打听打听。”

    那騎兵答應一聲,掉轉馬頭,向那女子追去。那女子听得馬蹄聲響,回頭一看,見一位官差打扮的人騎馬向她追來,著實嚇了老大一跳,拉著那孩子的手,擠入人群之中,霎時不見。

    那騎兵在馬上看見那女子鑽入人群之中,向一條小巷跑去,便要縱馬追上。然而道上行人熙來攘往,那騎兵不敢全力驅馳,以免傷到他人。靈帝時像賈仁祿這樣有權利有地位的人,手下的家丁個個驕橫霸道,便是在道上縱馬踩死路人也和踩死一只螞蟻似的,根本無人敢。那路人也只能怪自己倒霉,出門沒看黃歷,遇到瘋狗在街上亂竄,就這麼莫明其妙的給咬死了。他的家人也不敢去告,再說告了也沒用,萬一給瘋狗反咬一口,還會全家遭殃。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痛哭一場,將那人葬了,然後擺頓酒悼念一下了事。自黃巾之亂後,豪強並起。各鎮諸侯為了取悅百姓,便爭相革除靈帝時的弊政,達官顯貴的家人的橫蠻脾氣也有所收斂,不敢再像螃蟹那樣橫行無忌了。雖說如此,仍有不少惡奴狗仗人勢,胡作非為,橫行不法,老百姓見了有身分的下人還是和老鼠見了貓一樣躲閃不及。

    不過只要在長安呆久的人一看那騎兵的穿著打扮,便知道是賈府親衛。賈府的下人和他的主人一樣都出了名的老實,雖說賈仁祿口碑不好,時常流傳些關于他的花邊新聞,但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都知道他雖臭名昭著,惡名遠播,但從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相反還約束下人,禁止他們胡來,是以他的下人見到百姓都是恭謹有禮,從不狗仗人勢。百姓乍見有兵士策馬沖入人群,無不驚慌失措,四下亂竄,但仔細一看發現是賈府親衛,便不以為意,安定下來,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不過就這麼一亂,耽誤了一些功夫,待那騎兵分開人群,來到巷口,向里一看,那女子及那孩子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那騎兵策馬尋了兩條街,但見街上人群熙攘,委實不知那女子下落,心想長安這麼大,要找一個女子,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根本無處找尋,只得怏怏而回。那騎兵追上車隊,如實稟告,並說若紅袖實在想找到那女子,他明日便廣派人手,四下尋訪,定能找到。

    紅袖只是覺得那女子好生面熟,隨口讓那人打听一下,也沒非要找到不可,便叫他不必如此。

    次日早朝,劉備道︰“江東急報,孫權自立為吳王,改鄂縣名武昌,徒都之,並改元黃武。哼,這廝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打算討其不臣之罪,令雲長統西蜀之兵伐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諸葛亮道︰“不可!如今我們的主要敵人是曹魏,不是孫權,是以我們對江東應該寬容,能和則和。若皇上興兵伐吳,激得孫吳與曹魏聯合,大事去矣。”

    劉備微微冷笑,道︰“周瑜一去,江東還有什麼人才?雲長文韜武略,天下無敵,所統西蜀精兵又精熟水戰,要滅孫權還不容易的很?我看也不用幾個月時間,朕便可駕幸江東,飲馬長江。”

    諸葛亮一听便知劉備屢勝之下,開始飄飄然起來,心想老這樣下去,大大不妙,忙道︰“東吳坐擁長江天塹,帶甲數十萬,謀臣眾多,猛將如雲,不可輕敵。再者如今皇上正用兵北方,錢糧消耗甚重,若再令雲長去平江東,以現在的國力根本負擔不起,還請皇上三思。”

    楊阜附和道︰“出兵十萬,日費千金。如今驃騎將軍出兵二十萬,一日所消耗的錢糧數目十分巨大,府庫已捉襟見肘,若于此時興兵討伐東吳,府庫已無法供應,還請皇上三思。”

    劉備沉吟半晌,道︰“依孔明之見該當如何?”

    諸葛亮道︰“可遣人往江東賀喜,再申前盟。”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大嘩,許靖憤然道︰“孫權無皇上詔命,自立為王。不討伐他,已是皇恩浩蕩。如何還要遣人往賀,那不是明擺著承認孫權稱王麼?”

    劉備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朕正有事北方,不和他計較也就是了,如何還能遣人往賀。那樣孫權以為朕奈何他不得,跋扈起來,豈不更加無法無天?”

    諸葛亮道︰“皇上遣人往賀,不過是暫時穩往孫權。一旦皇上平定中原,孫權迫于形勢,自然俯首稱臣。若到時孫權仍不屈服,皇上再親提一旅,飲馬長江,也還不遲。”

    劉備沉吟半晌,道︰“好吧,就遣伯苗前往江東賀喜吧。”

    鄧芝答應了,劉備剛當上皇上,自然要享受三宮六院之福,昨日胡天胡地一整晚,著實有些累了,打了個呵欠,問道︰“還有什麼事?”

    諸葛亮道︰“啟稟皇上,急足將孫權稱王消息送往宮中時,在長安大街上策馬飛奔,不料一名五歲男孩突然橫過街道。那急足不及勒馬,將那孩童撞飛丈許,倒于地上,生死不知。由于急足急著將邊報送入宮中,便不顧而去,百姓聞知此事十分憤慨。新任長安令馬謖待那急足從宮中出來時,將其拿住,寫了一份表章呈到臣處。這事如何處置,還請皇上定奪。”

    劉備雖覺得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沒有必要拿到朝中來議,但肇事逃逸的畢竟是他手下的人,稍一處理不當,說不定會引起公憤,道︰“那男孩傷勢如何?”

    諸葛亮道︰“路人只見到那男孩的母親從人群中竄出,抱著那男孩大哭一陣,見官差前來詢問,便嚇了一大跳,將那男孩抱走,不知去向。”

    劉備道︰“那男孩家人並未報官?”

    諸葛亮搖頭道︰“沒有。”

    劉備道︰“一個年僅五歲的男孩被馬撞飛丈許,估計凶多吉少。那男孩之母見撞人的乃是官差,自然不敢聲張。那急足撞人雖說是無心之失,但人命至重,讓長安令馬謖稟公辦理,不可徇私,事後寫一份表章將此事詳細報來,朕要親自過目。”

    諸葛亮應道︰“是!”

    劉備又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眾大臣默然無語,劉備向邊上近侍看了一眼,打了個呵欠,躲入後宮摟著美人看歌舞去了。那近侍宣布退朝,眾官如鳥獸散。

    此時賈府中也正流傳著有關那場交通事故的傳聞,誰叫賈仁祿治家無方,對婢僕缺乏管教。是以那些婢女們一個個無法無天,只要一閑下來,便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修長城,兼或聊些八卦新聞,打發時光。

    紅袖、梅花、蘭花、桂花四婢正在紅袖屋中進行這項有益身心的愛國運動,紅袖一面打著牌,一面道︰“听說了沒有,昨天長安大街上,一個往宮中送信的急足,撞倒了一個小孩。”

    梅花道︰“嗯,听說那男孩傷的很重,被撞之後,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母親怎麼喊他都不醒,像是死了。”

    紅袖嘆了一口氣,道︰“真可憐,那急足便是有十萬火急的消息,也不該縱馬在街上橫沖直撞。”

    桂花扔了一張牌,道︰“說實話現在好很多了。我當皇後那會,十常侍權勢燻天,別說他們,就是他的家人當街殺人,也沒人敢管。像這種縱馬在道上撞死路人的小事,幾乎天天都有,根本不新鮮。那些人死了也只能是白死,他的家人根本不敢替他申冤。”

    梅花道︰“難道官府不管嗎?”

    桂花嘆道︰“官府自然會管,不過比不管還遭。若死者家屬前去告發,那些惡奴便會說自己當時身有要事,正在趕時間,接著便怪那死者走路不長眼楮,自己橫到路中間讓他撞,以致耽誤他的大事。那些惡奴張口十常侍,閉口十常侍,那些地方官大多是十常侍提拔上來的,自然要為他們說話,于是便說死者無端橫穿街道,以致耽誤十常待的大事,反要死者家屬賠償。”

    十常侍橫行洛陽之時,別說梅蘭二花還未出生,就連紅袖都還在穿開檔褲呢,自然對他們惡行不甚明了,梅花听了她的話意示不信,道︰“撞死人無罪,反倒要死者家屬賠償,這樣還有天理麼?我可不信,那時你是皇後娘娘,整天呆在皇宮里,怎麼知道這些?”

    桂花回想起往事,嘆了一口氣道︰“我當時要是知道這些,今天就不會在這里和你們打牌了。這些是我逃出洛陽後,在民間听老百姓說的。”

    蘭花道︰“哦,那就不是假的了,當時洛陽真的有這麼亂麼?要是宦官家人真敢當街胡亂殺人撞人,那誰還敢上街啊?”

    桂花道︰“那些宦官無法無天,倒也有人敢管,可他們的下場都十分淒慘。桓帝時司隸校尉李膺,就不買宦官的賬。有一個同侯覽來往密切的方士叫張成,從侯覽那听聞桓帝要大赦天下,便縱容他兒子殺人。李膺聞報之後馬上便差人將張成之子拿了,準備正法。第二天,桓帝果然下旨大赦天下。張成便跑到李膺那,一臉得意的對他說︰‘大赦天下的詔書下來了,乖乖的把我兒子放出來吧!’”說著又扔了一張牌。

    梅花喜笑顏開,叫道︰“就等這張了。”牌一推,叫道︰“胡了!那張成也太可惡,居然乘大赦天下之際,讓他的兒子殺人。這樣的人可不能饒了!”

    蘭花道︰“對的,對的,應該要凌遲處死!”

    紅袖道︰“那後來呢,李膺不會真把張成的兒子放了吧。”

    桂花仔細看了看梅花的牌,從錢匣中掏出幾十文錢來,遞給梅花,叫道︰“不來了,不來了。才打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輸了兩三百錢,再打下去,我的私房錢全都要輸光了。”

    梅花手風正順,哪容她輸了就跑,忙道︰“嘿嘿,你可是太後娘娘,底子厚得很,這兩三百錢對你來說算得什麼?再來一會,不然怪無聊的。”

    桂花面色一沉,道︰“你知道我是太後娘娘,還敢贏我的錢,不怕我砍你的頭?”跟著一拍桌案,道︰“來人啊,將這個小妮子推出去斬了!”

    梅花吐了吐舌頭,朝她扮了個鬼臉。

    桂花當年母儀天下,手握生殺之權,一呼百諾。沒想到二十年之後,連一個小丫頭都敢登鼻子上面,不買她的賬,不禁哭笑不得,繼續洗牌、碼牌,紅袖問道︰“那後來呢?李膺放人了?”

    桂花道︰“沒有,李膺說張成明知皇上要大赦,故意讓他兒子殺人,這大赦便不該輪到他兒子頭上。說完便令人將他的兒子砍了。”

    梅花道︰“斬得好!大快人心!”

    蘭花連連點頭。紅袖不無憂慮的道︰“這麼一來,李膺可把侯覽給得罪了。我听說侯覽也是十常侍之一,權力大得很。李膺得罪了他,一定沒好果子吃。”

    桂花點了點頭,道︰“嗯,正好李膺也得罪了張讓,張讓、侯覽二人便連成一氣,到桓帝那狠狠告了李膺一狀,說他同太學生結成一黨,誹謗朝廷,圖謀不詭,大逆不道。”

    梅花叫道︰“哎喲,張讓、侯覽兩人真可惡,桓帝沒有听他們的吧。要我是桓帝,就讓人將張讓、侯覽拉出去打屁股,打得他們屁股開花,看他們再敢胡亂告人。”

    桂花道︰“桓帝要像你這麼開明,天下就不會大亂了。當時桓帝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李膺、杜密、陳?、範榜這幾個敢于同十常侍作對的名士一股腦的抓了起來,並禁錮黨人,永遠不許他們做官。黨錮之禍便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蘭花道︰“張讓、侯覽說什麼桓帝就听什麼,也不查查清楚,這個皇帝真沒用,還不如讓老爺來當呢。”

    紅袖道︰“這話可不敢亂說,要殺頭的。”

    蘭花吐了吐舌頭,桂花嘆道︰“其實受張讓等人蒙蔽,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不止桓帝一人。我又何常不是如此,當年我受了他們的蠱惑,將兄長召進宮來,結果他們反將兄長給殺了,劫持我和辯兒,想要作亂。”說著長嘆一聲,道︰“當初我要是早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兄長就不會死,董卓這狗賊也就無法乘虛進京,辯兒也就可以繼續作他的皇帝了。”

    梅花一時激動,無所顧忌,叫道︰“不會吧,他們讓你召你哥哥進宮,你就召?你也真夠……”說到這里,覺得不對勁,忙伸手將嘴按住。

    桂花道︰“嗯,我是夠笨的,听了他們的花言巧語,便將自己的哥哥給害死了,還害得辯兒當不成皇帝。”

    紅袖道︰“十常侍這麼可惡,一定不得好死吧?”

    蘭花道︰“那是肯定的,若是讓這種小人壽終正寢,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楮了。”

    桂花點點頭道︰“兄長死後,袁紹大怒,率兵攻進皇宮,十常侍等人劫奪少帝不成,都死在亂軍之中了。”

    梅花道︰“活該,這才叫老天開眼呢!”

    桂花笑了笑,道︰“若桓、靈二帝不寵幸十常侍,天下也就不可能三分,劉備當不了皇帝,咱老爺也不可能食邑萬戶,做上驃騎將軍。照這麼來說,咱老爺還要感激十常侍呢。”

    蘭花道︰“老爺本事大的很,不論到誰那里,都能當大官。”

    桂花道︰“老爺本事很大是沒錯,不過也要遇到識貨的。在老爺還是小卒子時候,皇上便能發現他的本事,將其招至麾下,言听計從,始終信任,怪不得他能當皇上。若是老爺生在恆、靈二帝之時,估計早就被十常侍害死了。”

    梅花哼了一聲,道︰“十常侍能害死老爺?我可不信。”

    桂花道︰“張讓、侯覽等人嘴皮子有多厲害,你們都沒見過,我可見過,當真能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唉,不開心的往事不提了。如今皇上當政,朝政清明,百姓安居,局面同恆、靈之時大大不同。老爺為什麼執意要讓皇上來當這個皇帝,原來我還以為他是為了謀求高官厚祿,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蘭花道︰“老爺才不稀罕高官厚祿呢,他是想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桂花點了點頭,靜靜的打牌,不再說話。紅袖道︰“呵呵,剛才說那個男孩好好的,都被桂花帶跑題了,悲天憫人一番,害得我們心里都不是個滋味。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提它做什麼?我可听人說,那個男孩的母親衣著襤褸,像個乞丐,你說會不會是我們昨天見到的那個女子?”

    蘭花點頭道︰“有可能,那女子正好就帶著一個約五歲大的男孩。”

    桂花不明所以,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又是女子,又是孩子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梅花道︰“昨天逛街回來時,我看見一個女子好生面熟,不知是不是被急足撞的那個男孩的母親。”

    桂花道︰“哦,該不會這麼巧吧。那女子你覺得面熟?在哪見過?”

    紅袖沉吟半晌,道︰“實在想不起來,只是覺得很熟悉。”

    梅花道︰“我也覺得很熟。”蘭花點點頭,嗯了一聲。桂花道︰“這事你們同夫人說過沒有?”

    紅袖點頭道︰“說過了。我當時派了一個親兵去打听,夫人曾問起此事,我照實說了。貂嬋夫人說她也見到了,不過一點映象也沒有。”

    桂花旁觀者清,一下就看到事情的關鍵,道︰“那也就是說,這人貂嬋她們都不認得,而你們這幾個從西蜀來的卻都認得。”

    梅花叫道︰“對的,對的,她一定是從西蜀來的。”

    紅袖手里捏著一張牌,怔怔出神,喃喃地道︰“西蜀來的……對了,一定是她!”

    梅花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道︰“對的,是她!”

    其時蘭花坐在桂花邊上,回想起往事,嚇得小臉煞白,撲到桂花懷里,將頭埋進了她的胸膛。

    桂花摸了摸她的頭,問道︰“別怕,別怕。這人到底是誰?”

    紅袖道︰“那女子一定是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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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上門求救
    梅花咬牙切齒地道︰“沒錯是她!她那天親自上門來毆打紅袖姐姐,其後又指使人血洗老爺府邸,害得我們都受了重傷,她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她!”她說這話時,心情十分激動,一時竟忘她方才還想不起那女子是誰。此時卻說化成灰都認得,當真是當面瞎扯蛋了。

    桂花道︰“怪不得你們對她映象如此深刻,照這麼說那男孩不就是孟達的孩子了?孟達現在是馮翊太守了,位高尊重,怎麼竟會讓他的夫人及兒子四出流浪?”

    賈仁祿一提起孟達就頭疼,自然不會對桂花她們說起此事。而此事對紅袖等人打擊甚大,既然賈仁祿不提,她們也不想再揭舊瘡,樂得不提,于是桂花等人對此事只是略有耳聞,不甚明了。當下紅袖便將自己如何與孟達相識,又如何遇難,淪為歌姬。孟達如何當上巴郡守,又如何瞧不起自己的身分,始亂終棄,轉而向張家小姐求親。而這張家小姐又如何與劉蒙勾結,蓄意謀害孟達,逼得他造反等情一一說了。

    桂花怔了片刻,道︰“沒想到這事情竟如此曲折離奇。這孩子應該便是劉蒙的了?”

    紅袖道︰“應該是的。”

    梅花冷哼一聲,道︰“當初我還覺得那孩子可憐呢,現在看來都是報應!該,那一下就該把他撞死!要是沒撞死,那就是老天爺瞎了眼了。”

    桂花道︰“當初我就讓皇上和老爺殺了劉蒙,可他們念及劉蒙之功,一時因循,鑄成大錯。一日縱敵,萬世之患,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紅袖道︰“老爺就是太善良了,一次又一次的放了他。”

    桂花顯然不願對賈仁祿評頭論足,岔開話題,道︰“劉蒙得罪老爺,可他的兒子畢竟是無罪的,好端端的被撞了,還是很可憐的。”

    蘭花道︰“撞死才好呢!”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女子推門而入,道︰“說什麼呢,這麼起勁,我隔著老遠便听到了。”正是貂嬋。

    眾女忙要起身行禮,貂嬋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家人,就別這麼多禮了。”頓了頓,問道︰“誰輸了?”

    桂花笑盈盈的站起身來,讓出位置,道︰“這幾個小妮子好生厲害,我輸得最多,還請夫人替我報仇。”

    貂嬋也不客氣,坐了下來,低頭看牌,微微一笑,捏起一張便擲了出去。賈仁祿發明麻將之時,貂嬋便在他邊上,耳濡目染,自然一早就會了,如今她牌技在長安城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眾女知道厲害,紛紛表示不敢同夫人同桌打牌,表面上是怕失了禮數,實際是怕錢匣子里的錢一去不復返。

    貂嬋最近都在掛念遠在並州賈仁祿,心情煩亂,好不容易听到了捷報,心情舒暢,牌興大發,連連搖頭,定要眾女陪自己打牌,還揚言若不陪自己打,便要追究她們偷懶怠工之罪,扣她們這一個月的工資。眾女無可奈何,只得硬著頭皮坐了下來。桂花見眾女的克星到了,暗暗拍手稱快,站在她身後服侍。

    貂嬋一面打牌,一面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呢,這麼熱鬧。”

    紅袖道︰“啟稟夫人,正在聊那個被撞的小男孩呢。”

    貂嬋道︰“這事我也听說了,那娃娃真可憐。”

    梅花冷哼一聲,道︰“撞死活該!”

    貂嬋道︰“為何你如此恨他,難道你們認識?”

    梅花道︰“我才不認識這種人呢。”

    紅袖道︰“那男孩應該便是劉蒙的兒子。”

    貂嬋道︰“哦,真的是他?”

    紅袖道︰“應該沒錯,我們都覺得那女子便是孟夫人。”

    貂嬋道︰“雖說劉蒙是老爺的死敵,但他孩子又沒有得罪老爺,無端被撞已經很可憐了,你們就別在罵他了。”

    正說話間,一名婢女走了進來,道︰“門外有一位女子求見夫人。”

    貂嬋道︰“一定是來要錢的,這種人每天都有,煩也煩死了。”

    梅花道︰“對的,這種女人最不要臉,到處敗壞老爺的名聲,以此來騙取錢財,依我看還是不見,轟出去算了。”

    紅袖道︰“還是見見吧,說不定有什麼事呢。”

    貂嬋點頭,道︰“當初紅袖來時,就差點被我轟了出去,險些誤了大事。”

    紅袖暈紅上臉,低下頭去。

    貂嬋笑了笑,站起身來,道︰“你們也難得清閑一趟,繼續打牌吧,前面有我照應著就成。”

    貂嬋來到前廳,見到那女子,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那女子一見到她便跪了下來,道︰“求求夫人,救救我的兒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但孩子是無罪的,請夫人看在他年紀幼小就遭此大難的份上救救他吧。只要夫人肯救他,我便任由夫人處置,要殺要剮,悉听尊便。”說著連連磕頭。

    貂嬋心中一凜,問道︰“你是孟夫人?”

    忽听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就是她!正到處找她呢,自己送上門來了!快說劉蒙在哪?”說著便伸手去拔飛刀,正是祝融。原來祝融听聞貂嬋在前廳會客,恐其有失,特來護衛。

    孟夫人淚流滿面,道︰“我知道我從前對不起你們,可有罪是我們,孩子是無罪的,還請你們救救他吧。”

    祝融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向她吐去,伸手便要揪她衣領。貂嬋抬手將她攔住,道︰“妹妹休得魯莽,問問清楚在說。”

    祝融道︰“相公說了,抓住劉蒙之後,他不過問了,交給我處置。姐姐,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便成。”

    貂嬋向孟夫人瞧了一眼,只見她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兩鬢如霜,臉上滿是塵土污垢,風華絕代這四個字早已與她無緣,只是眉宇間依稀存著些許秀麗之氣,告訴世人她曾經也是一個讓色狼一見便亂流口水的美人,而如今卻成了一個骨瘦如柴,發若秋草的丑婦。想是近年來,她終日在外奔波,吃了不少苦,身心俱受煎熬。貂嬋近來篤信佛教,慈悲為懷,本就愛心泛濫,再見她如此淒慘,不禁戚然,眼圈一紅,珠淚欲滴,道︰“她這幾年著實受了不少苦,她的罪老天已罰過她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看……”

    祝融道︰“她和劉蒙是一丘之貉,最會裝可憐,姐姐可別上當了。再說她罪惡滔天,惡貫滿盈,這麼簡簡單單的就算罰過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我要讓她嘗遍我們部落的刑罰,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才叫罰過了。”說著便將趙二喚來,讓他迅速集齊毒蛇、蠍子、蜥蜴、老鼠、蜈蚣等毒物听用。趙二听她滔滔不絕,一連串毒物之名流水價似的說了出來,如數家珍,不禁大為佩服。當下凝神細听,用心記了,瞪了孟夫人一眼,下去準備。他不知道其實祝融還因長安地處西北,許多毒性猛烈,功效奇特的毒蟲毒物根本無法尋覓而略過不提。

    孟夫人听她滔滔不絕的念著毒蟲毒物的名字,心想這些毒物不久之後將會施在自己身上,不禁毛骨俱悚,不過她救子心切,前面便是刀山火海,硬著頭皮也是闖上一闖,何況自己既然到這里來了,便沒打算活著出去,說道︰“夫人想要如何罰我,我都心甘情願領受,只求夫人救救我那苦命的兒子。”

    祝融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這麼關心你兒子,我便不折磨你了,我將你兒子抓來,當著你的面泡制他。”

    孟夫人嘆了一氣,道︰“他如今只剩下一口氣,既便夫人不折磨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夫人稍加折磨,他立時便死了,這樣一來,他將少受多少痛苦,對他來說未始不是一件好事。”說著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貂嬋眼淚流了下來,道︰“怪可憐的,你要我們怎麼救你兒子?”

    祝融道︰“姐姐,這家伙最會花言巧語,不能信她!”

    甄宓走了進來,道︰“她說的應該是真的,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切之情,無論如何是假裝不來的。”問孟夫人道︰“你要我們怎麼幫你?”

    孟夫人道︰“他被馬撞了,傷勢甚重。可我身無分文,根本沒錢請大夫。只要你們肯支助我一筆錢,我請大夫治好孩兒之後,一定到府上領死,絕不食言。”

    祝融道︰“哼,這種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你拿了錢便跑了,到時我們上哪找你去?”

    孟夫人道︰“既然祝融如此說,這樣吧,我將邈兒的住處告訴你們,你們差人去救他,我留在府中做人質如何?”

    甄宓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又不給劉邈治病?”

    孟夫人道︰“人人都說長安賈府之人重信守諾,只要答應過的事,絕對不會食言而肥的。再說就算是夫人無信無義,我和邈兒俱死,也心滿意足了。”

    祝融道︰“想那麼便宜就死,哪有這麼容易。”

    甄宓問道︰“劉蒙呢?”

    孟夫人道︰“他……他……”

    祝融瞪了她一眼,道︰“這小子到底在哪,快說!”

    孟夫人淚流滿面,道︰“夫人真的這麼想報仇麼?”

    祝融道︰“那是當然!”

    孟夫人道︰“他如今就在城西南的一座破道觀中,身染惡疾,也只剩一口氣了。你要想報仇,我這就領你去,你殺了他,他解脫了,我也解脫了,你也報了仇,豈不是一舉三得?”

    祝融沒想到劉蒙也快死了,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發付孟夫人了,不禁大眼瞪小眼,無言以對。

    甄宓道︰“那你為何不讓我們救你丈夫?”

    孟夫人苦笑了笑,道︰“我的丈夫是孟達,他還沒寫休書將我休了,我就是他的妻子。劉蒙不算是我的丈夫,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既便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也不拋棄我,只要能救他,便是讓我拿命去換,我也願意。只不過,我這條命值多少錢,我心里有數,劉蒙害了賈福兩次,雙方可謂仇深似海,不死不休。既便我用命去換,你們也不會救他的。”

    祝融道︰“那是當然,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通通該死。”

    孟夫人道︰“我既便是求了也是徒勞無益,而且他已病入膏肓,估計也無藥可救,索性就隨他去了。而邈兒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曾自嘲奔波半生,一事無成,但好歹還有一個兒子,也足慰平生了。所以邈兒的性命,我無論如何也要替他保住,便是讓我死上一百次一千次,我也願意。”

    祝融道︰“我不要你死上一百次一千次,只要你死上一次,也就夠了。”

    貂嬋問道︰“劉蒙是如何生病的?”

    孟夫人道︰“那日他帶著我出了漢中,由于走得匆忙,我們只帶了些許細軟,銀錢不多。我們一路東逃,打算到鄴城投奔曹操。他認為只有曹操才能和賈福作對。”

    祝融道︰“你們听听,這種人能救麼?”

    孟夫人道︰“你們其實都不了解他,他除了想做皇帝之外,人並不壞。只是他陷得太深了,已經無法自拔。不過在他生病之時,他的夢終于醒了,雖然他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他心里後悔了。那段時間他常同我說過去的事,說他在陳留是如何的風光,如何逍遙自在。”頓了頓,道︰“呵呵,我跑題了。我們到了鄴城後,原來他的那些朋友一個個都對其嗤之以鼻,不讓我們進門,因為他已經不再有錢了。其時他身上的錢不是很多,別說根本無法見到曹操,連他的手下,也見不到。可劉蒙仍不死心,四處奔波,想方設法,想見曹操一面,哪怕只和曹操說上一句話也好,可他花光了所有他能湊到的錢,還是沒見到曹操。”

    貂嬋笑了笑道︰“這又是何苦來哉?”

    孟夫人道︰“我也是這麼和他說的,這他說賈福害得他一無所有,這仇非報不可!”

    祝融道︰“是他自己起心不良,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自己,反倒怪起別人來。”

    孟夫人接著道︰“我見他報仇之意甚堅,便不再說什麼。其實他也不想想曹操身為魏王,出警入陛,哪里是我們這種人輕易能見得到的?我們在鄴城呆了幾年,始終沒能見到曹操,他徹底死心了,打算到長安來,乘賈福出行時,突起行刺,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其實劉蒙到了鄴城,曹操早有耳聞,只不過曹操知他失敗了兩次,認定他是無用之物,便不去理他。劉蒙一無所知,不斷的往鄴城官場那個無底洞里扔錢,他的錢畢竟有限,而鄴城官員之欲無窮,漸漸的他再也拿不出錢來了,自然就被那些官員掃地出門。

    貂嬋與甄宓對望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涼氣。

    祝融冷哼一聲,道︰“好在我一再讓相公出行時多帶親衛,不然真讓這兩個小人得逞了。”

    孟夫人道︰“到了長安後,我們才發現,要殺賈福比見曹操一面更難。于是他便打算投到賈福對頭的門下,從中作梗,可是賈福在長安人緣極佳,又正當得令時,沒人敢得罪他。而我們是劉備重金懸賞的通緝犯,見不得光,根本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四出活動。我曾勸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找個地方隱居起來,慢慢再想辦法報仇也不遲。可他不听,我們到長安時,身上的盤纏便用盡了,只得在街上行乞度日。他本就憂心如焚,加上饑寒交迫,終于一病不起,到現在只剩一口氣了,你們要殺他,便去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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