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全國通緝
楊瑛走後,賈仁祿仍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甄宓來到他跟前,問道:“怎麼了?”
賈仁祿猛地抬手,給自己三個大嘴巴子,道:“我就是一混蛋!”
甄宓嚇了一跳,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賈仁祿道:“皇上打算將楊瑛許給拓跋力微,老子也覺得現今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就昧著良心,勸她響應皇上號召,嫁入鮮卑。”
甄宓幽幽地道:“你也別內疚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國家太平和邊境安寧著想,才不得不這麼做的。”
賈仁祿冷笑道:“國家太平,邊境安寧?其實我們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其實這次和親的真正目的,不外乎就這麼幾條。第一,如今鮮卑四分五裂,內訌不斷。我們正可以利用這點分化瓦解,各個擊破。拓跋鮮卑在其中就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楊瑛就是一塊肉,我們把去喂給拓跋鮮卑,拓跋鮮吃了肉,心滿意足,便會和軻比能磕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咱大漢也就可以翹著二郎腿,坐山觀虎鬥了。”
“第二,朝中有識之士都看出這個叫拓跋力微的很不簡單,並非池中之物,將來一定能馳騁草原,一統朔漠。老子雖從沒在歷史教科書裏讀到過他,卻也通過觀察,得出了和其他人同樣的結論,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小子身上竟流淌著和呼韓邪一般無二的血液,心胸寬廣,包容一切。這在崇拜狼,模仿狼,甚至就把自己當成是狼的鮮卑人中間無疑是絕無僅有的。你也知道征服男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用女人,女人在枕頭邊上輕輕說上一句,往往比那男人老子說上一百句還要管用。”
甄宓笑道:“你們這些臭男人都一個德性。可憐我們這些女人常常被你們當成武器去對付其他男人。你們是取得了勝利,開懷大笑,可我們卻要和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終日以淚洗面。”四下瞧了瞧,見貂嬋不在,說道“貂嬋姐姐原本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卻被她義父王允用來施連環計。這計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噁心。貂嬋姐姐雖非王允親生,但畢竟是自幼入府,朝夕在側,怎麼說也有些感情吧。可是王允為了除掉董卓,竟忍心先將她許嫁呂布,後獻與董卓,以此來挑撥他們父子反目。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父親。由於貂嬋姐姐的全力配合,一切都按王允的意料發展,呂布最終殺了董卓,王允的計劃是成功了,可是漢室江山真的太平了嗎?沒有。事隔不久,董卓舊部李傕、郭汜打著為董卓報仇的旗號,攻入長安,打跑呂布,殺了王允。剛剛安穩下來朝廷,重又亂成一團。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貂嬋姐姐不惜背上“紅顏禍水”,“狐狸精”的罵名,含羞忍辱,挑撥離間,到頭來只換來須臾太平,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值。貂嬋姐姐曾對我說過,那段日子是她這一生最痛苦的回憶,一想起此事心中又覺噁心,又覺害怕,晚上睡覺也不安穩,時時被惡夢驚醒。”
賈仁祿道:“沒法子,這個狗屁時代就是這樣的。當年漢元帝為了讓一向上竄下跳的匈奴安分守己,將王昭君嫁給呼韓邪,結果換來邊境安寧太平。曹操為了拉攏孫策,使自己能專心致對付袁紹,便將自己的侄女許給孫策之弟孫匡。畢竟只要送上一個女子就可以少死很多人,何樂而不為?至於成親之後,夫婦倆會不會幸福,連雙方家長都不去考慮,統治者又怎會考慮?其實都別說這個時代,就算在老子那個提倡男女平等,自由戀愛的時代,只計較利益不計較感情的政治婚姻也還是沒有銷生匿跡,在不少上流家族中依然存在。”
甄宓歎道:“總之倒黴的總是我們女人。”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論。你不能因為一兩件事情,就拿竿子把一船人都打死。像老子這樣在家裏毫無地位可言,被女人壓得抬不起頭來的好好男人,在哪個時代都是有的,只不過打著燈籠都難找而已。”
甄宓撲哧一笑道:“你少臭美了!”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說正經的,說正經的。當年王昭君能影響呼韓邪,使他不再打漢朝的主意。楊瑛一定也能影響拓跋力微,使他打消對漢朝用兵的念頭,到那時漢鮮之間不再有戰爭,兩國百姓和睦相處,安居樂業。相比之下楊瑛一個人受點委屈,又算得什麼呢?”
甄宓緩緩點了點頭,賈仁祿接著道:“第三,大漢尚未完成統一,軻比能要是搶在我們的前頭完成了鮮卑統一,對我們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甄宓道:“連你也沒有法子麼?”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我大漢作戰以步卒為主,騎兵有是有,不過不多,而且也沒有鮮卑騎兵厲害。而鮮卑人以騎兵為主,機動力可比我們要高得多。要知道打戰其實就是在拼速度,人家騎著馬飛奔,咱們只能憑著兩隻腳一二一,如何攆得上人家?這仗還打個屁?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軍要是和鮮卑人遇上了,只有被動挨打,被人家牽著鼻子走的份了。何況鮮卑人在檀石槐時期就控弦二三十萬騎。其後檀石槐鼓吹人多力量大,連戰也不打了,一門心思鼓搗生孩子,短短幾年,人口就翻了幾番,這人越生越多,隊伍也就越來越壯大。現在鮮卑諸部的實力和檀石槐那時已不可同日而語。好在他們內部四分五裂,誰也不服誰,說什麼也擰不成一股,而單憑一個部族的力量想要和大漢鬥,無異於以卵擊石,都不用中央出兵,地方刺史就能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可一旦他們被軻比能打服,重新抱著一團,那可是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勢。說句喪氣話,老子要見到這麼多騎兵同時出動,肯定嚇得當場尿褲子,然後就撒丫子有多遠跑多遠。”
甄宓笑道:“真沒出息。”
賈仁祿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嘲笑自己,笑道:“漢高祖劉邦厲害吧。他以一介草莽,提三尺劍,斬白蛇起義,將幾千兵馬轉戰四方,終於滅了天下無敵的項羽,一統天下。可就這麼一個大能人也中了匈奴人的圈套,被四十萬匈奴鐵騎圍在平城白登,最後不得不遣女和親。漢高祖如此英明和草原民族對敵尚有此一敗,老子和漢高祖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遇上和匈奴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鮮卑人焉能不敗?”
甄宓秀眉一蹙,說道:“鮮卑人這些年和大漢交戰,是打了幾場大勝仗,於是世人爭相傳說鮮卑人是天下無敵的。在這種想法支配下,漢人一遇到鮮卑騎兵自然而然心生懼意,都還沒打,就爭相逃竄,這仗還能打得贏麼?你要是也畏鮮卑如虎,那就永遠也不要想打贏他們。當年你和孟起所領西涼鐵騎作戰不是大獲全勝了麼,鮮卑鐵騎也未必就強過西涼鐵騎,你也別把他們想像的三頭六臂、天下無敵,我相信你一定能打敗這支天下無敵的勁旅,徹底終結鮮卑鐵騎不可戰勝的神話。”
賈仁祿笑道:“謝謝你安慰我。嗯,你說的沒有錯,過於高估對手是會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想要取勝可就難了。可是事實畢竟是事實,那是誰也抹殺不了的。就現如今的情況而言,漢人根本不鮮卑人的對手。我當時之所以能贏孟起,主要是因為我依靠有利地形,深溝高壘,憑險據守,扼住了孟起的進兵之路,使他無法充分發揮出騎兵靈活機動的特點。如果和鮮卑作戰這招就不管用了,大漢和鮮卑邊境綿延數千里,險要之處多如牛毛,倘若處處設防,便分散兵力,鮮卑人只要集中優勢兵力打擊一點,便可輕而易舉的突破防線,衝進中原。我軍的行進速度又沒有他們快,等我軍收到消息趕去支援時,鮮卑人早就搶了錢財女人,一聲呼哨,不知跑到那裏去了。如果我們集中優勢兵力防守一點,其他地方防守便顯得十分薄弱,鮮卑人當然不會傻傻的和我軍主力死磕,虛耗光陰,浪費糧食,他們一定會避實就虛,出其不意,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在半路設伏,圍點打援。所以想用持久戰拖得他們糧草匱乏,士氣下降,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翹翹。”
甄宓道:“那我們就不能主動進攻?”
賈仁祿道:“主動進攻?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看過《漢武大帝》沒?呃,老子說溜嘴了,你哪裡看過那玩意。這麼和你說吧,要想主動進攻,就需要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以靈活機動對靈活機動,然後就是要準備充足的糧草,以免鮮卑人在大草原上和我們打遊擊時無糧可用。你熟讀史書,當然知道孝文皇帝和孝景皇帝父子二人勵經圖治,省吃簡用,一文錢都恨不掰成兩瓣來花,就這麼著,他們開創了文景之治,給他們的後代孝武皇帝留下了數以億萬計的財富。可孝武皇帝為了攻打匈奴,在短短幾年時間,就將這些財富花了個精光。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攻打草原部落可是一項十分燒錢的運動。如今大漢內亂未平,瘡痍未複,百廢待興,老百姓更是久亂思治,想好好過上幾年太平日子,不想再打戰了。在這種情況下,大漢根本湊不齊攻打鮮卑所需的龐大的人力物力,也就無法擺開堂堂之陣,正正之師,戰馬對戰馬,西瓜刀對西瓜刀,和鮮卑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戰。”
“既然不能馬上戰勝鮮卑,就要臥薪嘗膽,積蓄力量。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老子曾對你說起過。他上馬能打天下,下馬能治天下,可以說是歷代皇帝的楷模。可是以他之能,初登基時還不是照樣打不過崛起於草原的突厥人,雖然他在渭水便橋單騎嚇退突厥十萬精騎,但以當時唐軍整體實力,遇上突厥人,還是只有哭爹叫娘,逃之夭夭的份。權衡利弊之後,一向硬氣,從不在困難面前低頭的李世民,迫於無奈,不得不向突厥人低頭,答應他們提出的無禮要求。白馬之盟雖然富有傳奇色彩,但畢竟是一次城下之盟,十萬突厥精騎是退走了,可他所帶來的恥辱卻永久的保留下來。還好突厥人首領腦子突然進水了,只要金銀財寶,不要女人,否則又不知道要有哪個美女像王昭君一般,捨棄畢生的幸福,含淚嫁入藩邦,去服侍一個一輩子只洗三次澡,渾身長滿蝨子的男人。”
“李世民大出金帛,用錢物換來了兩國和平共處。他利用這段難能可貴的和平時光,勵精圖治,富國強兵,終於在陰山一戰,大敗突厥,生擒其首領頡利可汗,取得了唐朝拓邊戰爭史最輝煌的勝利,往昔的恥辱一朝盡雪。所以一時間遭受挫近恥辱並不可怕,只要咱不屈不撓,奮發向上,終究還是能把場子找回來的,不過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現在時間對我們來說就顯得尤為重要。這也就是我要說的第三點,用楊瑛換來拓跋鮮卑的傾心歸服,再用拓跋鮮卑去拖軻比能的後腿,這樣大漢就有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時間修養生息,積蓄力量。有了這幾年時光,大漢完全可以建立一支足以同鮮卑抗衡的騎兵隊伍,到那時既便拓跋力微不聽楊瑛枕邊之言,存心同咱大漢過不去,咱大漢也不用再怕他了。他要是敢來打咱,咱就操起西瓜刀和他拼命,也不見得就輸給他了。”
甄宓道:“誠如你所言,讓楊姑娘嫁到鮮卑是有莫大的好處,可是這畢竟是以她一生幸福為代價的,你們這些臭男人只計較眼前的利益,有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設身處地的為她想想?”
賈仁祿歎道:“所以老子才說自己是混蛋。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世上的事情難說的很。她喜歡鄧艾,一心一意想和他長相廝守,可她跟著鄧艾就真的能得到幸福麼?怕是難說的很。而拓跋力微除了非我族類,言語不通,一輩子只洗三次澡,渾身長滿蝨子之外,總得來說還是一個好同志。而且他真心喜歡楊瑛,肯定不會虧待她,楊瑛嫁給他未必就得不到幸福。”
甄宓向周圍瞧了一眼,見四下無人,便問道:“適才楊姑娘對我說,你曾對她說過,她跟著鄧艾一定沒有好下場,說不定會滿門抄斬,真得有這回事麼?還是你只是嚇嚇她。”
賈仁祿道:“嗯,老子可不是在危言聳聽。歷史上劉備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打下益州這一畝三分地。這塊地盤雖然不大,但對他這麼一個苦大仇深,奔波半生的流竄犯來說,已經算是意外的收獲了。他一高興起來,便忘了自己姓什麼,扯上三尺黃袍,往身上一披,就這麼著,當了皇帝。後來他為報弟仇,興兵攻打東吳。為了證明他不再是窮得叮當亂響的流竄犯,他一口氣擺了七百里連營。在幾十萬大軍的共同努力下,連營很快就展布開來,他踱到高阜處,放眼望去,前後左右都是營帳,層層疊疊,怎麼也望不到盡頭,心裏那叫一個美。可他還沒高興兩天,一個不小心,中了陸遜的火攻之計,七百里大營一夜之間被燒成焦炭,他也險些被燒成烤乳豬。虧得他奔波半生,腳底抹油經驗之豐富,當世無人可望其項背,危急時刻,他將神行抹油這門神功毫無保留的施展開來,陸遜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追,還是攆不上他,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逃到白帝城。劉備雖然逃了出來,卻只剩下了一口氣,他自知油盡燈枯,大限將至。便將諸葛亮叫到榻前托孤。諸葛亮感念他臨終前的肺腑之言,在他死後,盡心盡力輔佐劉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天下三分,益州疲敝,諸葛亮雖然厲害,畢竟不是無所不能,他嘔心瀝血,竭盡心力,還不沒能鬥過司馬懿,鬱鬱而終。諸葛亮一生都致力於恢復漢室江山,就算這件大事做不成功,也要保住益州這一片土。可是這一片土到底還是沒能保住。到底是誰奪走大漢最後這一片土的,老子倒要請你猜上一猜。”
甄宓心中一凜道:“你是說鄧艾!”
賈仁祿笑道:“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品。”
甄宓笑道:“小氣鬼!”頓了頓道:“沒想到鄧艾這麼厲害。”
賈仁祿苦笑道:“入西川二士爭功。為了先入西川,鄧艾、鍾會各不相讓,爭得個頭破血流。唉,多大個人了,還和小孩子似的,為了一點點東西爭來爭去,到頭來什麼都沒撈到不說,還白白搭上一條性命,這功勞也白白便宜給了別人。”
甄宓道:“怎麼會這樣?”
賈仁祿道:“妒忌。鄧艾抄間道入成都,劉禪嚇得當時就尿了褲子,出城投降。鄧艾滅了蜀國,得意忘形,認為古往今來所有將領都沒他本事大。他要只是在心裏想想,倒也罷了,可他為了炫耀自己,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吹噓自己的本事,並一再貶低鍾會。說他身為大將,卻不知出奇用謀,只會傻傻的在劍閣同姜維死磕,以致貽誤戰機,白白浪費糧食。你說鍾會聽了這話能樂意麼?他惱恨鄧艾獨占功勞,一氣之下,跑到司馬昭那給鄧艾上眼藥,說他自恃功勞,在益州培植私黨,收買人心,其心不可測,最好乘他立足未穩之際先行剿除,若是遷延不決,待他羽翼豐滿,準備充分,造起反來,益州便非朝廷所有。要是只有鍾會一個人胡咧咧,司馬昭當然不會相信,可是這個鄧艾平時作人忒也太差勁,他打下益州,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居然玩起兩袖清風,不給朝中官員進貢。朝中官員見他打平益州,人人都道他金山銀山,一個兒獨吞,發了大財,你說有哪一個不眼紅?鄧艾差人進京報捷時,卻兩手空空,沒讓他們跟著分潤些好處,你說他們能不恨他?於是眾口一詞,都說鄧艾收買人心,意圖不詭。司馬昭聽所有人都這麼說,不信也信了。恰在這時,鄧艾上了一道表章 ,說平蜀之後,便當伐吳,益州在吳國上游,沿江東下,順風順水,吳國可一戰而定。不過大軍剛剛滅蜀,將士疲勞,不堪再戰,須當修養生息。一面煮鹽興冶,建造大船,為順流東下做好準備。一面厚待劉禪,封他為扶風王,給吳主孫休做個榜樣,讓吳主知道歸降不但不會死,還會有好日子過。這樣雙管齊下,孫休畏威懷德,必然望風歸順。”
鄧艾將來可能是楊瑛的丈夫,甄宓對他自然很關心,聞言秀眉一蹙,道:“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這道表章 ,怕是有些不合時宜。”
賈仁祿道:“他要只是上表請示,倒也沒什麼,司馬昭最多不同意,倒也不會真的怪他。最要命的是,他竟自以為是,給司馬昭來了個先斬後奏。其實他在表章上說的事情,他已經先給辦了,這道表章 不過就是讓司馬昭知道他在益州辦了哪些事情而已。”
甄宓吃了一驚,道:“他怎麼可以這樣?他又有什麼權力封別人為王?這不是找死麼?”
賈仁祿歎道:“就是說,別人還沒拿他開刀,他自己先往槍口上撞。司馬昭見到表章 後很是氣憤,差人告訴他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要先打報告請示,不能無組織無規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鄧艾要是低頭認錯,這事也就過去了,可他偏偏不識時務,竟沒看出司馬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又給司馬昭上了一道表章 ,上面的話我倒還記得,是這麼說得:‘艾銜命西征,元惡既服,當權宜行事,以安初附。若待國命,則往復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專之可也。今吳未賓,勢與蜀連,不可拘常以失事機。兵法:進不求名,退不避罪。艾雖無古人之節,終不自嫌以損於國也。先此申狀,見可施行。’你想想,這道表章 擺明在說司馬昭的話不合時宜,有如放屁,臭不可聞。既然司馬昭說的沒道理,他還是我行我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司馬昭從頭到尾看完,鼻子登時歪到一邊,心想這樣不聽話的將領要來何用?把心一橫,下旨斬了他的全家。”
甄宓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不就是平了個小小蜀國,有什麼了不起的。而且沒有其他人的幫助,光靠他一個人,能成事麼,至於狂成這樣?你說的沒錯,鄧艾根本不是楊姑娘的理想夫婿,楊姑娘跟了他,日後定要大吃苦頭。”
賈仁祿道:“誰說不是呢?可是他們倆已經對上眼了,怕是很難拆散。如今正好有這麼一個機會。雖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可楊瑛既把我當成了大哥哥,做哥哥的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苦海裏跳,將來身首異處,不得好死。這個拓跋力微,老子仔細看過,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為人謙下,虛懷若谷。關鍵的是他姓拓跋,天命有歸,前途不可限量,楊瑛跟了他,一準錯不了。”
甄宓格格嬌笑,道:“你喜歡有什麼用?感情的事很難說的清楚,劉蒙明明是個無恥之徒,可孟夫人偏偏就喜歡他。不管他是貧是富,至始至終,不離不棄。我想既便你把鄧艾的生平原原本本的告訴楊姑娘,楊姑娘肯定不會因為他將來要被滿門抄斬而離開他另尋新歡。”
賈仁祿點點頭道:“是這麼個理,這可咋整?”
甄宓道:“你不是常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麼,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就別操這份心了。不過鄧艾雖然桀傲不遜,但顯然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你要是有法子,就幫他洗脫嫌疑吧。”
賈仁祿道:“不是老子不肯幫,實在是沒有辦法。今晚我就在你那睡,明天你卯時之前就把我叫醒。”
甄宓道:“你不是不用上朝麼?這麼早叫你起來做什麼?”
賈仁祿道笑道:“明天皇上一定會宣我上朝議政,而且你相不相信,他第一件要議的事情肯定和鄧艾有關。”
甄宓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賈仁祿抬頭看了看天,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甄宓道:“已經三更天了。”
賈仁祿道:“只剩不到兩個時辰就天亮了,咱也別睡了。不如咱找些事情來做吧。”
甄宓笑問:“你想做什麼?”
賈仁祿道:“咱好像好久沒有這個那個了。不如……”
甄宓推了他一把,道:“流氓!想這個那個,找貂嬋姐姐去!”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說正經的,說正經的。對了,剛才那個宮女你安頓好了沒?”
甄宓點點頭,道:“嗯,真沒想到這麼難辦的事情,竟也給你辦成了。”
賈仁祿最經不起誇獎,一聽便來勁了,叫道:“那是,老子是什麼人,前知……”
甄宓笑道:“好了,好了。你什麼德性,我們心裏都有數,你也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不過你這次辦得真的很漂亮。”
賈仁祿道:“那是,運氣來了,連城牆都擋不住啊。”
甄宓笑道:“皇上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賜給你個宮女?”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這其中的奧妙,你怕是猜破頭也猜不到。皇上為了證明常人聽說他賜婚,肯定樂得個嘴歪歪,於是當眾賜我一名宮女,以此來證明他說的是對的。”
甄宓啞然失笑道:“就這麼簡單?”
賈仁祿道:“當然就這麼簡單,那還能有多複雜?現在這張王牌終於到了我們手裏,今後鬥爭,我們可真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甄宓道:“你可別高興的太早,這次的對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賈仁祿道:“娘子教訓的是,為夫受教了。好了,現在正事談完了,天也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辦正事了?”
甄宓道:“滾!”笑著逃開了。
次日早朝,劉備坐在龍椅上,俯看階下群臣,面色不善。內侍大叫:“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鍾繇欣然出班,挺起牙笏,正要說話。
劉備揮了揮手,對內侍說道:“去把仁祿請來,今天朕有幾件事要和他議議。”
內侍應道:“是!”退了下去。
劉備道:“元常且歸班部,有話待仁祿來了再說。”
鍾繇一臉鬱悶,應道:“是!”
劉備道:“昨日,你們去迎接拓跋力微的時候,朕覆核刑部送上來的近期內各地發生的人命大案的卷宗,看到了其中一則。”頓了頓,道:“說實在話,朕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兇手用心之歹毒,手段之慘忍實已到令人髮指的程度。有道是奇文共賞析,乘著仁祿還沒來,你們先傳閱傳閱。”從案上拿起一份帛書,遞給內侍,道:“拿給他們看看。”
內侍應了聲是,走下臺階,遞給諸葛亮。諸葛亮接過,匆匆一看,只見上面記載著一個叫鄧艾的傢伙的殺人全過程。人命案雖大,卻不比國家安危來得重要。他不知道劉備為什麼要在早朝時給他們看這個,不禁有些莫明其妙。忽地想起賈仁祿曾說過,楊瑛的心上人攤上一樁人命案子。霎時間什麼都明白了,微微一笑,也不再往下看了,將公文遞給鍾繇。就這麼一個傳一個,那公文很快又回到禦案上。劉備道:“怎麼樣,都看過了麼?”
群臣同時點了點頭,劉備道:“你們怎麼看?”
除了諸葛亮外,群臣都不明白其中深意,見其上所列罪行令人髮指齊道:“此子喪心病狂,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劉備微微一笑,道:“朕也是這麼看的。長文,你替朕擬道旨,在各地張貼榜文,緝拿這個叫鄧艾的,一經捕拿,不問情由,就地正法!”
陳群應道:“是!”
諸葛亮心中閃過一絲愧疚,剛要開言,轉念想了一想,終於還是忍住了。
劉備出了一會神,道:“長文。”
陳群道:“皇上有何吩咐?”
劉備道:“算了,也別就地正法了,抓到之後,立即送交京城,待朕核實之後,再作決定。”
陳群應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