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冤有頭
儘管李清知道妙玄現了化肥的作用偶然性相當大,可這並不妨礙他自內心的佩服妙玄,饒他還是號稱科技昌明的後現代來的,當初在水雲莊折騰了那麼久的硝石,他乍就沒注意到哪裡的草長得好呢?
科技明本來就是偶然性很大,比如砸到牛頓頭上假使不是一個蘋果而是一個磚頭,萬有引力定律肯定不知道要晚多少年才會被人知曉,這可不是詆毀牛頓,話說牛頓後半輩子就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證明上帝是真實存在的上面,很明顯就是給蘋果砸多了,要換好多塊磚頭試試!
蹲在地上嚼麥穗的又多了一人。
「公子,不知此物亦能使人快長否?」妙玄問道。
李清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誰叫他興趣一來和人家討論什麼硝石的分子結構呢?這玩意雖然能入藥,但可不能多吃,再說人他也不能進行光合作用啊,要那麼氮肥幹什麼,看來科技還得循序漸進才好,人家妙玄正是老道,甭害得人家走火入魔。
「你那秋石正有此功效,只是此種物事多吃與人無益,譬如這麥田,今歲收成喜人,若待連用幾年,非但只怕顆粒無收,然此塊地亦可能再不敷用了,道長若要用,但隔年一用才好。」李清費力的解釋道。
雖然很佩服妙玄,但李清對化肥這玩意實在不感冒,後世中國濫用化肥已經到了極致,對土地危害很大。再說現在的殘漿裡除了硝酸鹽還有硫酸鹽呢,咱不能提前破壞了土壤環境;另外李清在大宋吃的可都是綠色原生態的東西,連水煮青菜都比後世香甜,現在大宋人口遠遠不到土地承受地極限,還是不要提前弄出這不應該出來的東西才好。
「無怪用多草木反凋,實則催地力耳,與拔苗助長無異。」妙玄恍然大悟道,這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同志,甭管這理由實在非科學。李清也大點其頭,只要妙玄打消了讓人快長的念頭就好,這人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童年,越長還越好呢。
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妙玄很開心,因為李清不嫌肉麻的吹捧了好多恭維話。他可不知道李清是怕他去研究什麼「豬快長」,就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到小夥伴面前使勁炫耀了一回,捋著他頜下的山羊鬍子,很有科學家的氣派,而安小哥嚼了半肚子的麥穗,卻瞪著兩隻眼睛啥都沒聽明白。更讓妙玄有成就感。
到底是自己花了很多心血地,妙玄站在這塊麥田前面還看不完了就,很有賦詩一的預兆,李清可不干了,咱是吃慣了一天三頓的。到了延州自然有吃苦的心理準備。可也不能嚼麥穗好不?咱可不像安小哥有牛那麼好的胃口。
李清現在很懷念昨天劉叔給他看的那幾塊壓縮餅乾了。
妙玄又一次體現了善解人意,當然李清也沒好意思說自己肚子餓了,也更加怕妙玄真地要賦詩,於是找藉口說好幾年沒見,心裡很掛念若風等人,今兒還是先回寨吧。要不明天再陪道長過來嚼麥穗好不?
就像驗證李清的藉口一般。三人打馬回寨,離寨門還有半裡多地呢。只見幾騎飛弛著迎上來,最前面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高聲喊道:「妙玄叔叔,你也太過獨食了,怎能這般行事?我在這已經等了一個時辰。」
妙玄哈哈大笑,李清在邊上恨得牙齒癢,這個死老道明顯笑得不懷好意,怎麼能叫他叔叔呢?不過想計較還真沒理由,誰叫他一向沒大沒小,狗兒都叫他莊主哥哥。
馬上的少年正是若風,只看他打馬飛快,直奔李清的馬頭而來,李清已經帶住了坐騎,而若風卻沒有一點勒馬的意思,行到近前,猛得一勒馬韁,那馬兩隻前蹄騰空而起,李清正要喊一聲當心,只見那馬就勢輕巧一個轉身,兩隻前蹄落下時,若風已經笑嘻嘻地和他並肩而行了。
帥,太帥了,絕對是千年之前的漂移,而且人馬合一清逸矯健,比那四個軲轆的不知道強哪裡去了。
馬上的少年更帥,想是這兩年身量抽條,論身形都不比李清矮得了多少,本就和他姐姐一樣姿容俊秀,兩年的邊關風雨又給了他添了一臉地英氣,讓李清瞧了都有些嫉妒次去秦樓楚館,肯定不能帶這小舅子去,否則怕沒一個姑娘掃咱一眼了。
叫李清特別留意到地,不是若風也束了個冠,而是他眉宇間的開朗,這與在水雲莊可大相逕庭,後來雖說和若英也盡釋前嫌,只是若風的經歷畢竟和常人不同,總給李清一股幽幽的味道,哪有現在笑起來一股陽光味?
「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這麼匆忙幹什麼?仔細摔著,當著你姐姐可不能這般賣弄了。」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姐夫呢,明明一肚子的嫉妒,也得裝著老成持重地囑咐兩聲。
姐怎麼沒同來?」
玄叔叔一早拉你去哪了?問遍眾人全不知曉呢。」
兒才射了兩隻錦雞,正好拿來下酒。」
兒來不走了吧?幾時把姐姐接來呢。」
孫五還是老樣子,迎面靦腆一笑,撥了馬頭就跟在邊上,好像昨兒才和李清分手一樣,另外幾個不認識地漢子閃在路邊驚異的看著李清,李清微笑點頭示意,這可能就是什麼清風隊裡地人了,看起來倒真顯得彪悍些,當然還有一人是李清認識的,他還想親熱的和李清招呼呢,李清眼光一滑。就像沒看到他似的,轉頭和若風寒暄,那人也有些心虛,低著頭跟在最後面去了。
還和你招呼?一打聽到清風寨火燒黨項大軍地糧秣,李清就把慕容一禎恨上了,不用想,肯定這傢伙是罪魁禍,劉叔孫五都是穩重人,和黨項人打打鬧鬧會的。但絕不會幹深入定難境內幾百里這樣的冒險事,不是他還有誰那麼大膽?
話說拐了咱大宋的公主跑掉,不說應該深居簡出,好歹也該安分些才是,不就是被搶了馬麼,何況這帳還是記在乞顏人頭上。你燒了黨項人的糧秣能彌補啥損失不?還把咱李清禍害到這來了,那李元昊是好相與的?
這股怨氣憋了很久,能和誰說?不關咱的事?連謝大娘跟前李清都沒好意思提及,辛辛苦苦又花了這麼多錢立起了寨子,本就是給眾人安居樂業用的,你怎麼惹事呢?惹火我了一繩子把你綁到京城去!
這可冤枉慕容一禎了。燒黨項人的糧秣,絕對不是他挑地頭,被搶了馬當然很氣憤,可慕容一禎卻沒有那麼冒失,一來當初在天宇山和黨項人打過一仗。知道那些黨項人也不好對付。再說也多少做了一段時間的官兒,這考慮、研究、從長計議的習氣怎麼都有點了,更重要的是慕容一禎和清楚自己是拐騙婦女犯,出風頭的事情還是要少幹的。
當浴血殺出重圍地兩個乞顏人掙扎的逃到清風寨,一說送來的馬被搶走了,寨中的人全炸了。自從天宇山一戰後。一來黨項人跟西邊的戰事正緊,正四處徵兵。騰不出手來;二來銀州的城守軍也給那一仗打得大傷元氣,因此這兩年,黨項人大舉越境劫掠已經很少見了,延州四境平靜了兩年多,現在居然被搶了五百多匹馬,就算是清風寨現在不缺錢使喚也心疼啊。
本來劉叔有別地辦法出這個惡氣的,就是讓延州榷場不和黨項人互市,附近的一畝三分地上清風寨還有那麼一點面子,說出話多少有人買帳;這方法要在平常對黨項人來說,已經是很致命的了,畢竟他們的許多生活必需品都得經過互市得來;歷史上大宋曾經很多次為了懲罰不恭敬地黨項人,用地就是這招。
可有兩個人堅決不干,認為這方法簡直太不上道了,人家搶了你的東西,居然是不和他做買賣就完了?還殺了人呢,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麼?乞顏人的命不值錢咱大宋的臉麵價可不低!
一個是若風,他的親身經歷放在那明擺著,別的人還只有些喪失親人地痛楚,他卻是真地親身體會,有切膚之痛,即便慕容一禎和劉叔他們和黨項人真刀真槍的對砍過,要論起對黨項人地仇恨還比不上他。
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拐騙的婦女,大宋未來的長公主堇兒,慕容一禎還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覺,她可是一點同案犯的覺悟都沒有,話說這年頭私奔也是件沒臉面的事情啊,可她一聽說蠻夷搶了清風寨的馬,這還了得,從小到大雖然在宮裡受了委屈,可根深蒂固的認為咱大宋是正朔,是天朝,哪能被人搶了東西忍氣吞聲呢?何況定難名義上還是大宋的地盤,沒王法了都!
道理總是很容易講,這事情誰對誰錯是明擺著的,這對劉叔就有些為難了,別看若風是小毛孩子,堇兒是女流,劉叔勸不住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自打孫五帶著若風一來清風寨,李清犯了事要避嫌,可處置也不是抄家滅九族,所以劉叔很自然的對外聲稱若風是少主人了。
而在大宋的年代裡,尊卑還是非常講究的,儘管堇兒是個名份都沒有的私奔皇家女,可龍子龍孫對劉叔來說還是非常要顧忌,再一個就是劉叔自己也覺得送馬的乞顏人死了十幾個,不給個說的過去的交代,難免寒了乞顏人心,就這麼不管不顧,以後人家還敢再給你們送馬麼?
所以劉叔也下了決心,報復!清風寨盡遣精銳,清風隊全體出動,再加上憤憤不平的乞顏人也過來三、四十個青壯,近百騎殺奔定難境內而去。
若風當然吵著要去,劉叔還就應允了,這一點比李清就要開通許多,在邊關討生活,不磨練磨練總是不行的,報復麼,你搶我的東西我也搶你一點回來,又不是兩軍見仗,所以劉叔不但讓孫五和慕容一禎跟著,還把自己兒子也派了去,千叮萬囑一定要照拂好若風。
本想著跑到銀州也照樣放火劫掠一番就完了,出口氣麼,誰知道這一行人在銀州境內跑了大半天,別說劫掠,連值得放把火的地方都沒找到,就百來個人當然不能攻打銀州城了,可這邊和大宋哪能比啊,本來就不知道窮多少倍,加上黨項人又是遊牧為生,居無定所,看見個人都難。
打劫它也是技術活啊,也要踩點、望風、摸盤子全套路,哪是你說干就能幹好的?不管是清風寨的人還是乞顏人,甭管武藝高不高,對打劫都是門外漢,跑了一整天,就偶爾見到黨項人趕著幾隻羊,連若風都覺得不好意思下手,都是義憤填膺、雄糾糾氣昂昂的出來,啥都沒幹成灰溜溜的回去?臉往哪擱呢?還天朝正朔,打劫都不會,說出來丟死個人!
連最穩重的孫五都覺得不能這麼回去。
乞顏人的氣憤就比若風還要嚴重,他們族裡可是死了十幾個弟兄啊,不讓黨項人吃個大虧他們是不願罷休的,正好其中有一個人時常在定難境內行走,原因在後面再詳說,他倒想起來一個地方來。
黨項人窮,而且他們也不結寨子,殺多幾個放羊的也不解氣,而城池咱實力不夠也不能攻打,不過黨項人正在和西邊的吐蕃、回鶻作戰,後方徵集糧秣往前邊送,他知道一個黨項人的草料場在哪,就是遠了點,差不多到夏州了,不知道清風寨的好漢敢不敢去?
這話一出,不要說若風經不住激,就連孫五也不願被乞顏人看低了,去就去,怕個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