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80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6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冤有頭

               
  儘管李清知道妙玄現了化肥的作用偶然性相當大,可這並不妨礙他自內心的佩服妙玄,饒他還是號稱科技昌明的後現代來的,當初在水雲莊折騰了那麼久的硝石,他乍就沒注意到哪裡的草長得好呢?

  科技明本來就是偶然性很大,比如砸到牛頓頭上假使不是一個蘋果而是一個磚頭,萬有引力定律肯定不知道要晚多少年才會被人知曉,這可不是詆毀牛頓,話說牛頓後半輩子就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證明上帝是真實存在的上面,很明顯就是給蘋果砸多了,要換好多塊磚頭試試!

  蹲在地上嚼麥穗的又多了一人。

  「公子,不知此物亦能使人快長否?」妙玄問道。

  李清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誰叫他興趣一來和人家討論什麼硝石的分子結構呢?這玩意雖然能入藥,但可不能多吃,再說人他也不能進行光合作用啊,要那麼氮肥幹什麼,看來科技還得循序漸進才好,人家妙玄正是老道,甭害得人家走火入魔。

  「你那秋石正有此功效,只是此種物事多吃與人無益,譬如這麥田,今歲收成喜人,若待連用幾年,非但只怕顆粒無收,然此塊地亦可能再不敷用了,道長若要用,但隔年一用才好。」李清費力的解釋道。

  雖然很佩服妙玄,但李清對化肥這玩意實在不感冒,後世中國濫用化肥已經到了極致,對土地危害很大。再說現在的殘漿裡除了硝酸鹽還有硫酸鹽呢,咱不能提前破壞了土壤環境;另外李清在大宋吃的可都是綠色原生態的東西,連水煮青菜都比後世香甜,現在大宋人口遠遠不到土地承受地極限,還是不要提前弄出這不應該出來的東西才好。

  「無怪用多草木反凋,實則催地力耳,與拔苗助長無異。」妙玄恍然大悟道,這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同志,甭管這理由實在非科學。李清也大點其頭,只要妙玄打消了讓人快長的念頭就好,這人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童年,越長還越好呢。

  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妙玄很開心,因為李清不嫌肉麻的吹捧了好多恭維話。他可不知道李清是怕他去研究什麼「豬快長」,就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到小夥伴面前使勁炫耀了一回,捋著他頜下的山羊鬍子,很有科學家的氣派,而安小哥嚼了半肚子的麥穗,卻瞪著兩隻眼睛啥都沒聽明白。更讓妙玄有成就感。

  到底是自己花了很多心血地,妙玄站在這塊麥田前面還看不完了就,很有賦詩一的預兆,李清可不干了,咱是吃慣了一天三頓的。到了延州自然有吃苦的心理準備。可也不能嚼麥穗好不?咱可不像安小哥有牛那麼好的胃口。

  李清現在很懷念昨天劉叔給他看的那幾塊壓縮餅乾了。

  妙玄又一次體現了善解人意,當然李清也沒好意思說自己肚子餓了,也更加怕妙玄真地要賦詩,於是找藉口說好幾年沒見,心裡很掛念若風等人,今兒還是先回寨吧。要不明天再陪道長過來嚼麥穗好不?

  就像驗證李清的藉口一般。三人打馬回寨,離寨門還有半裡多地呢。只見幾騎飛弛著迎上來,最前面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高聲喊道:「妙玄叔叔,你也太過獨食了,怎能這般行事?我在這已經等了一個時辰。」

  妙玄哈哈大笑,李清在邊上恨得牙齒癢,這個死老道明顯笑得不懷好意,怎麼能叫他叔叔呢?不過想計較還真沒理由,誰叫他一向沒大沒小,狗兒都叫他莊主哥哥。

  馬上的少年正是若風,只看他打馬飛快,直奔李清的馬頭而來,李清已經帶住了坐騎,而若風卻沒有一點勒馬的意思,行到近前,猛得一勒馬韁,那馬兩隻前蹄騰空而起,李清正要喊一聲當心,只見那馬就勢輕巧一個轉身,兩隻前蹄落下時,若風已經笑嘻嘻地和他並肩而行了。

  帥,太帥了,絕對是千年之前的漂移,而且人馬合一清逸矯健,比那四個軲轆的不知道強哪裡去了。

  馬上的少年更帥,想是這兩年身量抽條,論身形都不比李清矮得了多少,本就和他姐姐一樣姿容俊秀,兩年的邊關風雨又給了他添了一臉地英氣,讓李清瞧了都有些嫉妒次去秦樓楚館,肯定不能帶這小舅子去,否則怕沒一個姑娘掃咱一眼了。

  叫李清特別留意到地,不是若風也束了個冠,而是他眉宇間的開朗,這與在水雲莊可大相逕庭,後來雖說和若英也盡釋前嫌,只是若風的經歷畢竟和常人不同,總給李清一股幽幽的味道,哪有現在笑起來一股陽光味?

  「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這麼匆忙幹什麼?仔細摔著,當著你姐姐可不能這般賣弄了。」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姐夫呢,明明一肚子的嫉妒,也得裝著老成持重地囑咐兩聲。

  姐怎麼沒同來?」

  玄叔叔一早拉你去哪了?問遍眾人全不知曉呢。」

  兒才射了兩隻錦雞,正好拿來下酒。」

  兒來不走了吧?幾時把姐姐接來呢。」

  孫五還是老樣子,迎面靦腆一笑,撥了馬頭就跟在邊上,好像昨兒才和李清分手一樣,另外幾個不認識地漢子閃在路邊驚異的看著李清,李清微笑點頭示意,這可能就是什麼清風隊裡地人了,看起來倒真顯得彪悍些,當然還有一人是李清認識的,他還想親熱的和李清招呼呢,李清眼光一滑。就像沒看到他似的,轉頭和若風寒暄,那人也有些心虛,低著頭跟在最後面去了。

  還和你招呼?一打聽到清風寨火燒黨項大軍地糧秣,李清就把慕容一禎恨上了,不用想,肯定這傢伙是罪魁禍,劉叔孫五都是穩重人,和黨項人打打鬧鬧會的。但絕不會幹深入定難境內幾百里這樣的冒險事,不是他還有誰那麼大膽?

  話說拐了咱大宋的公主跑掉,不說應該深居簡出,好歹也該安分些才是,不就是被搶了馬麼,何況這帳還是記在乞顏人頭上。你燒了黨項人的糧秣能彌補啥損失不?還把咱李清禍害到這來了,那李元昊是好相與的?

  這股怨氣憋了很久,能和誰說?不關咱的事?連謝大娘跟前李清都沒好意思提及,辛辛苦苦又花了這麼多錢立起了寨子,本就是給眾人安居樂業用的,你怎麼惹事呢?惹火我了一繩子把你綁到京城去!

  這可冤枉慕容一禎了。燒黨項人的糧秣,絕對不是他挑地頭,被搶了馬當然很氣憤,可慕容一禎卻沒有那麼冒失,一來當初在天宇山和黨項人打過一仗。知道那些黨項人也不好對付。再說也多少做了一段時間的官兒,這考慮、研究、從長計議的習氣怎麼都有點了,更重要的是慕容一禎和清楚自己是拐騙婦女犯,出風頭的事情還是要少幹的。

  當浴血殺出重圍地兩個乞顏人掙扎的逃到清風寨,一說送來的馬被搶走了,寨中的人全炸了。自從天宇山一戰後。一來黨項人跟西邊的戰事正緊,正四處徵兵。騰不出手來;二來銀州的城守軍也給那一仗打得大傷元氣,因此這兩年,黨項人大舉越境劫掠已經很少見了,延州四境平靜了兩年多,現在居然被搶了五百多匹馬,就算是清風寨現在不缺錢使喚也心疼啊。

  本來劉叔有別地辦法出這個惡氣的,就是讓延州榷場不和黨項人互市,附近的一畝三分地上清風寨還有那麼一點面子,說出話多少有人買帳;這方法要在平常對黨項人來說,已經是很致命的了,畢竟他們的許多生活必需品都得經過互市得來;歷史上大宋曾經很多次為了懲罰不恭敬地黨項人,用地就是這招。

  可有兩個人堅決不干,認為這方法簡直太不上道了,人家搶了你的東西,居然是不和他做買賣就完了?還殺了人呢,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麼?乞顏人的命不值錢咱大宋的臉麵價可不低!

  一個是若風,他的親身經歷放在那明擺著,別的人還只有些喪失親人地痛楚,他卻是真地親身體會,有切膚之痛,即便慕容一禎和劉叔他們和黨項人真刀真槍的對砍過,要論起對黨項人地仇恨還比不上他。

  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拐騙的婦女,大宋未來的長公主堇兒,慕容一禎還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覺,她可是一點同案犯的覺悟都沒有,話說這年頭私奔也是件沒臉面的事情啊,可她一聽說蠻夷搶了清風寨的馬,這還了得,從小到大雖然在宮裡受了委屈,可根深蒂固的認為咱大宋是正朔,是天朝,哪能被人搶了東西忍氣吞聲呢?何況定難名義上還是大宋的地盤,沒王法了都!

  道理總是很容易講,這事情誰對誰錯是明擺著的,這對劉叔就有些為難了,別看若風是小毛孩子,堇兒是女流,劉叔勸不住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自打孫五帶著若風一來清風寨,李清犯了事要避嫌,可處置也不是抄家滅九族,所以劉叔很自然的對外聲稱若風是少主人了。

  而在大宋的年代裡,尊卑還是非常講究的,儘管堇兒是個名份都沒有的私奔皇家女,可龍子龍孫對劉叔來說還是非常要顧忌,再一個就是劉叔自己也覺得送馬的乞顏人死了十幾個,不給個說的過去的交代,難免寒了乞顏人心,就這麼不管不顧,以後人家還敢再給你們送馬麼?

  所以劉叔也下了決心,報復!清風寨盡遣精銳,清風隊全體出動,再加上憤憤不平的乞顏人也過來三、四十個青壯,近百騎殺奔定難境內而去。

  若風當然吵著要去,劉叔還就應允了,這一點比李清就要開通許多,在邊關討生活,不磨練磨練總是不行的,報復麼,你搶我的東西我也搶你一點回來,又不是兩軍見仗,所以劉叔不但讓孫五和慕容一禎跟著,還把自己兒子也派了去,千叮萬囑一定要照拂好若風。

  本想著跑到銀州也照樣放火劫掠一番就完了,出口氣麼,誰知道這一行人在銀州境內跑了大半天,別說劫掠,連值得放把火的地方都沒找到,就百來個人當然不能攻打銀州城了,可這邊和大宋哪能比啊,本來就不知道窮多少倍,加上黨項人又是遊牧為生,居無定所,看見個人都難。

  打劫它也是技術活啊,也要踩點、望風、摸盤子全套路,哪是你說干就能幹好的?不管是清風寨的人還是乞顏人,甭管武藝高不高,對打劫都是門外漢,跑了一整天,就偶爾見到黨項人趕著幾隻羊,連若風都覺得不好意思下手,都是義憤填膺、雄糾糾氣昂昂的出來,啥都沒幹成灰溜溜的回去?臉往哪擱呢?還天朝正朔,打劫都不會,說出來丟死個人!

  連最穩重的孫五都覺得不能這麼回去。

  乞顏人的氣憤就比若風還要嚴重,他們族裡可是死了十幾個弟兄啊,不讓黨項人吃個大虧他們是不願罷休的,正好其中有一個人時常在定難境內行走,原因在後面再詳說,他倒想起來一個地方來。

  黨項人窮,而且他們也不結寨子,殺多幾個放羊的也不解氣,而城池咱實力不夠也不能攻打,不過黨項人正在和西邊的吐蕃、回鶻作戰,後方徵集糧秣往前邊送,他知道一個黨項人的草料場在哪,就是遠了點,差不多到夏州了,不知道清風寨的好漢敢不敢去?

  這話一出,不要說若風經不住激,就連孫五也不願被乞顏人看低了,去就去,怕個什麼!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6
第三百五十九章 債卻無主

               
  說起來這也是「逐年家打雁,今卻被雁啄了眼」,因為說起遊牧民族好勇鬥狠,恐怕還真鬧不清誰更厲害些,但一說起打劫,黨項人絕對是個中翹楚,真正的裡手行家,曾經有一個電影叫《敦煌》,裡面一隊客商正在大漠上行走,突然冒出來一大群西夏正規軍,口中高喊「打劫」,敢情那導演也是好好的研讀了一番黨項人的歷史,因為這正是他們日常生活和民族特性的真實寫照。

  後世曾有不少煽情的文字堆集者,衝著河套平原抒他們對於曾經的西夏文明的嚮往,什麼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這簡直就是胡扯,黨項人以前壓根就不住這,他們原本生活在青藏高原,是羌族的一支,到了唐朝初年,吐蕃人興起,黨項人不是對手,而吐蕃人的盤剝又殘酷,於是黨項人紛紛請求內附唐朝,內附和臣服可是兩碼事,儘管史書上可以煌煌大言的寫道:萬國來朝;可實際上卻是要拿出地方供他們居住和放牧。

  這一劃地方就是六十個州,因為來了有三十幾萬,所謂的民族大融合,過程並沒有那麼簡單,至少這些黨項人算是不成功的例子,當然很大程度也因為漢人的歧視和地方官的盤剝,而黨項人所業無桑事,專以畜牧為生,其實仍處於原始社會末期,這會眼瞅著周圍人都比自己過的好搶啊。雖然後世歷史評說黨項人大小起義不斷。這是站在無產階級世界觀去看。其實就是大小程度不同地搶劫,可唐王朝總體對黨項人還是保持著安撫、懷柔地總政策,這在某一方面大大的加了黨項一族經濟、文化的展。

  可畢竟內附是沒有太多政治權利的,而黨項人多半在唐朝也很難中舉,所以打打劫的也就是個疥癬之疾罷了,可隨即生了安史之亂。黨項人出兵助唐平叛有功,不少黨項貴族被封了官,並6續遷徙到銀州、夏州、慶州這些地方來,這樣黨項人便正式把定難五州這塊地方當作自己的家園了。

  唐朝末年藩鎮割據以及後來中原王朝不斷「城頭變換大王旗」,黨項人在定難五州偶爾出去打打劫,並沒有誰專門找他們麻煩,日子過地也逍遙自在。這幾百年都是他們搶別人的。因此還真沒想到會有人打自己主意,加上族中青壯這會大多上了戰場,才讓清風寨這百來騎如入無人之境。

  這二十年來大宋從來都沒有主動攻擊過黨項人,所以黨項人根本就沒防備這一招,後方麼,自然疏於防範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清風寨這些人摸進了草料場,本身就不是來幹強盜的活。而且這些糧秣也沒法運走,於是幾十個火頭一起,加上冬季天乾物燥,等黨項人驚覺,想要救火哪來得及。幾十萬斤糧草化為灰燼。

  若風在李清身邊說的眉飛色舞。指手劃腳的告訴李清,那火勢那個大啊。他們撤出上百里,還看見天邊是亮的,把李清噎得沒話講,心頭對慕容一禎更是來氣了,好歹你也江洋大盜出身,這做賊地規矩難道不懂麼?能滿世界宣揚。

  風高火大煙濃,幹壞事地人順利逃遁,本來是一件極成功的偷襲事件,可這些放火的好漢們個個覺得揚眉吐氣,沒誰覺得理虧啊,你們黨項人幹殺人放火的事情還少了?回來還說的口沫亂飛的,沒多久,延州城裡也是路人皆知了。

  劉叔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事來,可他本就是個豪氣人,又在邊關和黨項人、契丹人打了半輩子的仗,他只要若風不要出什麼事情就好,燒了就燒了,再說大宋境內你們黨項人不是說來搶就來搶的,又沒給抓到把柄,有什麼招,咱接著就是。

  消息當然很快就傳到黨項人那邊去了,前線本就戰事不利,還給人燒了幾十萬斤糧草,這戰事立馬就停了下來,李德明勃然大怒,責領銀州城守給出個交代來,那些宋人正是從這邊越境地。

  這讓新來的延州守備為了難,自打野利都赤帶著一千人在天宇山全軍覆沒後,銀州城黨項人就規矩很多了,再說他手下的城守兵又被抽調走了不少,守城都不夠人手,他也約束手下輕易不再過宋境來惹事,可現在他不惹事,這天大的禍事還是落他頭上了。

  雖然沒怎麼過去打劫,可延州城邊新多了個清風寨他還是早就聽說了,而且還知道這個寨城險牆高,人多勢眾,本來就沒想去找晦氣,只是定難留後、夏國主的嚴令下來,怎麼辦呢?和大宋延州府交涉簡直是自取其辱,人家一邊不認帳還一邊說地眉飛色舞,黨項人講理本來就不是大宋人地對手,他便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幾百號人奔清風寨來了。

  延州府還講理,清風寨的簡直就是野蠻人,開口閉口就罵黨項人是強盜,把個銀州守備罵得一肚子火,心裡委屈地不行,心說這兩年咱銀州黨項人已經很少過來打劫了,怎麼一點不領情呢?你們的馬又不是我們銀州人劫的!

  到底骨子裡還是強盜的基因多了點,火頭一上來,銀州守備帶著他的幾百號人就想強攻清風寨,這就是大錯特錯了,不過他也沒法,要罵架人家在牆頭上氣勢都盛些,總不能灰溜溜的回去吧。

  孫子都說「攻城為下」,何況是歷來不善攻城的黨項人,又根本沒帶什麼器械,白在寨牆下留了百來具屍體,而且撤退的時候還被清風寨追殺了一陣,回到銀州清點人數時,連一半人都不到了。

  於是銀州守備回去當然要添油加醋地說一通。把清風寨地人說成是職業強盜。並且還說打劫的青壯有好幾千人,銀州兵微將寡,自然沒辦法抵禦了。

  這才有李德明上書宋廷指責宋人過境劫掠的說法,也正是因為銀州守備的誇大,才把李元昊都給驚動來了。

  對若風當然要鼓勵,小小年紀居然就敢騎馬上陣和黨項人廝殺。還面對面的將一個黨項兵劈到馬下年英雄!對慕容一禎就沒這麼客氣了,從頭到尾把人家遞過來的笑臉都當成透明地。

  你這強盜怎麼當的?做賊能認帳麼?人家來找麻煩,你推說不知情不就完了!還反罵人家才是強盜,這不是不打自招麼?現在好了,聽說李元昊要帶上萬大軍過來,你慕容一禎英雄了得,到時候就派你一人單挑萬馬千軍罷!

  說話間也早來到若風的居所。李清四下一打量。對劉叔更是有了愧疚感,敢情這該是清風寨裡最奢華的所在,雖然和水雲莊遠不能比,也不過汴京城裡一座小庭院的規模,可要在這裡簡直是鶴立雞群,太縱容小孩子了。

  沒一會劉叔引著楊家哥倆和幾個御前侍衛也來了,清風寨裡拿的出手招待客人的地方就這一處,今天也是正式給李清接風,不過劉叔讓若風住地好一點也有正當理由。因為慕容一禎和堇兒兩口子也住在這,若風正在跟慕容一禎學習武藝,算是徒弟身份,就是小孩子該鍛鍊鍛鍊,咱大宋地公主住得好一點總應該吧。這讓李清也沒話說。

  菜餚不算豐盛。和洛陽石公爺府上比起來,就是下人都吃得要強很多。不過昨兒幾個侍衛在驛站就只混個半飽,現在也算有酒有肉,倒也吃得很歡暢,而楊家哥倆很自覺,連廳都沒進,因為孫五一見他們倆臉色就變了,要不是李清在邊上猛打眼色,沒準馬上要出去算算陳年舊帳。

  有京中的侍衛在,堇兒當然不能出面相見,而慕容一禎正好讓李清打出去陪楊家哥倆了,省得在眼前叫咱吃東西沒胃口,可憐的慕容一禎知道現在不招李清待見,正好躲到一邊去,等李清消消氣再說了。

  接風就是接風,李清也沒打算閒話,現在人多嘴雜,而且幾個侍衛算是外人,清風寨的詳情不能當他們說,而關於李元昊的警告,假如不提到歷史的高度來評價,劉叔都算老軍骨了,沒見若風都被派出去巡視,提防嚴著呢,李清隨便說說那叫多餘,再者今天見了那一窖的硝石,他也有些底氣了,李元昊再厲害,難道是銅筋鐵骨不怕炸藥?

  還有一點,就是李清真餓了,昨晚就沒吃什麼,又一大早被拎起來,只嚼了一點麥穗,正打算好好吃一頓呢,可惜,他不想說,有人想說話。

  「李公子,清風寨如此固若金湯,想必黨項宵小輕易不敢來捋虎鬚,吃了虧又如何?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如何便敢來的?就是來了也不怕,諸位好漢本事了得,豈懼些許蠻夷?倒是早來早了,京城的熱鬧如何少得了公子?」徐指揮使端起酒杯大笑道。

  徐指揮使話裡地潛台詞李清明白,看來昨天人家也餓著了,好歹今天總算有酒有肉了,這可有些不是待客之道,禁城的侍衛,到哪不是跟著皇上吃香的喝辣的?其實也說出了李清的心聲,只是在接風宴上可不能附和想回京城地想法,沒得叫別人寒心,李清趕緊岔開話題,「乞顏人現下如何?沒被黨項人找麻煩罷?對了,上次馬匹被劫,可曾幫補些回去?他們日子也不寬敞,沒得叫人家餓肚子。」

  儘管是句扯開話題地話,不過李清還是真心為乞顏人想來著,甭管日後他們會不會給大宋帶來滅頂之災,至少現在還算是咱的朋友,就靠放馬為生,一下被搶了幾百匹,日子還怎麼過?而且得罪了黨項人,今年怕是不敢到延州附近來越冬了,想幫都沒辦法啊。

  誰知道劉叔哈哈大笑,「才不過幾百匹馬,餓不著他們,依了公子地謀劃,如今乞顏人闊綽著呢,便是在契丹,亦不似舊時那般被人難為了。」

  我地謀劃?不明白。李清瞪大眼睛看著劉叔。怎麼和我扯上關係了?可等到劉叔把前因後果跟他這麼一說,李清樂得有些當即想手舞足蹈,我真是太有才了,不得了不得了,咱地名字應該照汗青的,因為文天祥極有可能沒機會去寫他那個「人生自古誰無死」了!

  成吉思汗滅國無數。靠的是手下蒙古大軍驍勇善戰、所向披靡,他們在馬背上長大,自幼弓馬嫻熟,冷兵器年代可謂是天生的戰士,可現在「成吉思汗」們的爺爺在大草原上不是縱馬追亡逐北,而是挨家挨戶的推銷大宋地絲綢茶葉,據說還頗經營有方。以至於叫好些契丹貴族都眼紅了。你說叫李清樂不樂?

  居移體,養移氣,商賈之家還能出好戰士不?

  事情還真是因李清不經意的一句話而起的,上次倩娘帶著娜仁托婭姑娘給京城的李清送了一回馬,雖然李清招待的也算周到,臨走前還送了人家不少東西,可哪能跟幾百匹馬比麼?乞顏人很感激李清的盛情款待,那是他們把一匹馬當著五十貫計算,可李清送來京城的好馬。至少也該是千貫地價值,誰叫咱大宋缺呢?

  便宜佔得太大總有些心虛,何況人家還說是送地,連五十貫的成本費都沒收,又辛苦幾千里的送來。李清不懂怎麼養馬。也知道不容易,反正比一千把鐮刀貴哪去了。所以劉叔臨行前,李清特地說了聲到延州時再給人家捎上些貨物,另外水雲莊送去的財物裡也有些不好脫手,而在契丹那邊又走俏的,叫乞顏人也帶去好了,來一次不容易,讓人家點小財罷,反正沒準人家又會送馬來。

  李清隨口這麼一句,劉叔卻是辦實事的人啊,人家紮紮實實照著做了,並且因為在水雲莊相處了一段時間,倩娘和劉叔對這些乞顏人的印象也不錯,擔心乞顏人拿著這麼些值錢東西,別到了草原三瓜不值二棗的全給糟蹋了,這可辜負了公子的一片好

  於是倩娘在延州還把娜仁托婭等人留了一段時間,教他們怎麼做買賣。

  一說起大草原上地遊牧民族,哪怕到了後世,給人的印象也是性情豪爽大方,可啥年頭豪爽大方的人能做買賣?非把底褲都賠出去不可,無商不奸啊,咱甭管怎麼痛恨遊牧民族對中原曾有的燒殺擄掠,但要說一個咱漢人絕對是第一。

  就像李清在榷場上見過的一樣,不僅僅是因為咱大宋物產豐富,做生意地水平那也是兩碼事,黨項人和契丹人不管在沙場上怎麼威風,一到了榷場,絕對地弱勢群體,沒有話語權和定價權,除了以貨益貨,複雜一點的交易就抓瞎,爾虞我詐對他們就太高深了。

  其實有時候細想起來,倒也該理解一下人家,和大宋人交易總是吃虧,而且還鬧不明白為什麼吃虧,憋氣多了可不就搶麼,誰叫人家四肢相比較達些呢?這也叫各用所長,當然,搶了還殺人肯定是錯誤地。

  爾虞我詐當然是短時間教不會的,倩娘不過教他們怎麼分清東西的價值,還告戒下做買賣要活泛些,別一根弦,別還像第一次那麼只想換糧食,給絲綢都不要,買賣就是換,一直換下去不就完了?

  可最後結果卻比倩娘劉叔想的還要好上許多,東西沒多久就全脫了手,乞顏人嘗到了甜頭,竟又回來找倩娘商議,能不能再弄些絲綢、茶葉等貨物過去,這有何難,別說榷場上,就是延州的商舖,倩娘也是盡可賒貨,何況還有清風寨的招牌在呢。

  這不是乞顏人聰明,學東西快,相反還就是因為他們夠實誠,倩娘告訴他們值多少錢,他們就叫什麼價,而且他們本來就在馬背上,生活習性也近,情況也熟悉,知道逐水草該到什麼地方去,算是真正的服務到家了。

  這可是咱大宋人不稀罕干的活,因為只要到榷場上一擺,根本不愁銷售,如今有了乞顏人幫忙,延州的商戶還更省事了,東西進來,往倩娘那一送,回頭不是收藥材、牛羊就是馬匹,轉手還能再賺一些,這兩年一折騰下來,乞顏人的生意可就大了,全族有一半人投身於這個很前途的事業中去了。

  還別疑惑有財的路怎麼咱大宋人不去做,不說民族之間的仇視心理,先你吃得了那個苦麼?馬背上的風餐露宿,可不是說堅持就行的,再說大雞不吃細米,咱大宋人不稀罕這點微末小利,都折騰大買賣去了,朝廷不是鹽茶專賣麼?定難那邊也出鹽的,按後世來說,這些鹽缺碘不是上好之選,可這年頭也沒人知道這個,販運私鹽的利潤可比倒騰絲綢達多了,所以乞顏人做買賣,不但深受大漠歡迎,連大宋都沒人有意見。

  一有了宋人的支持,兩年下來,乞顏人的生活大變樣了,利潤低那是針對宋人來說的,乞顏人很滿足,這比養牛、養羊划算多了,而且還不用再像以前那麼顧忌風雪,最大的好處,是契丹人也一直期望這樣的商貿多些,當年開仗不也是為這原因麼,現在乞顏人做起商賈來,怎麼說還算他們自己人,結果不但對乞顏人的盤剝少了,對他們族人的態度都和緩了許多。

  所以劉叔才和李清說,被搶了幾百匹馬,對乞顏人的生活影響並不算大,只是氣憤的是有十幾個族人被害,因為有御前侍衛在場,劉叔有些話還不好和李清明說,其實乞顏人大做買賣,最大的收益方還是清風寨。

  乞顏人算是了財,卻沒忘李清當初和他們相交的初衷,那就是要馬,契丹向來不願意賣馬給宋朝,不過這一點卻難不住乞顏人,他們這一族目前就萬把人,豢養馬匹數量不多,可是別忘了另外還有無數的蒙古人散佈在從內蒙古一直到貝加爾湖和西伯利亞這遍廣袤的草原上。

  咱大宋朝一直缺馬,特別是自宋太宗自己斷送了二十萬百戰精兵之後,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在沒有騎兵上面,沒有馬咱就買,契丹人不願意賣,咱就到黨項、吐蕃、回鶻那去買,專門在西北設立了馬市,由提舉買馬官「省馬」。

  交易的對象,開始還是黨項人略多一點,因為黨項人缺糧,後來黨項人地盤越打越大,完全隔開了回鶻和宋朝的交通,變成主要的買馬來源都依賴黨項人了,一匹普通的馬在西北馬市上都要五、六十貫,而大宋到宋真宗當政時期,每年最多要買幾萬匹,這也是黨項人重要的收入來源。

  乞顏人可沒對清風寨提價,否則怎麼體現他們的實誠,差一點的馬他們根本不好意思送來,上好的戰馬還就依舊是五十貫一匹,最多的一年6續往清風寨送了六千多匹過來,「行軍餅」不過解決了糧食問題,修這麼好的寨子,又起了那麼多的房子,衣食住行,哪樣不要花錢,就李清給的幾十萬貫可不夠。

  只是李清被遣送江寧,不能在京城賣個高價罷了,可乞顏人馬好的名聲卻早就四處傳開來,因此清風寨獲利也是不小,連邊軍都是出二百貫來買。

  當然這消息是劉叔偷偷告訴李清的,李清還正為自己把成吉思汗的祖先引向「富貴」這條歧途而洋洋自得呢,當得知乞顏人去年就往清風寨送了五、六千匹好馬,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起來,居然有這麼多?倒不是擔心被契丹人知道找乞顏人麻煩,而是他覺得黨項人搶馬還帶殺人的,似乎應該和這事有關。

  這麼說這禍事是咱惹起來的?不行,不能認這個帳,我可沒去燒黨項大軍的糧秣,責任還是推到慕容一禎這小子身上去,誰叫他拐騙過無知少女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7
第三百六十章 等敵人都心急


  「三郎,舍侄年少氣盛,行事不知深淺,以致連累三郎被遣江寧,還望看在往日情面上,休要介懷才好,只是若不如此,想復見三郎於延州,恐怕亦不可得矣。」大宋延路兵馬副都總管石元孫哈哈大笑道。

  李清嘻笑的沖石元孫拱拱手,卻對倩娘恭恭謹謹的行了個大禮,若英可是認了她做姐姐的,又是幾年沒見,這個長幼之序不可不慎重,因為這麼一來,咱和石元孫便可稱兄道弟了,下次見了石小公爺,非逼他叫咱叔叔不可!

  至於被貶江寧之事,李清本身就不介意石小公爺,誰叫咱不招人愛呢?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就是沒和石小公爺兵諫扯上關係,早晚人家也會用別的藉口把自己趕出京城,現在還能賺個人情呢。

  倩娘也規規矩矩的對李清還了一禮,抿嘴笑道:「本是心憂清風寨被人滋擾,卻不曾料到惹得三郎前來,耽誤了幾許秦淮***,三郎倒要怪我這個姐姐不識風情了。」

  李清哈哈一笑,「風情倒也無妨,只要倩娘姐姐成全,延州亦是溫柔鄉,只怕來日得罪了姐姐,說與我家娘子知曉,李清今後想過安生日子只怕難了。」

  可不麼,徐指揮使帶著兩個禁宮班值現在正就在溫柔鄉。

  選擇在風雨樓會面也是沒法,朝廷公文早到了延州府,說明白就是表面上得是兩不相幫。這是黨項人和清風寨地私下過節,別把大宋朝扯進去;因此李清也沒打算去見延州知府。那可是個文官,打打殺殺的事情嚇著人家不好。

  不過官道自有官道地靈通,清風寨寨主李清來延州居然是由禁宮侍衛隨侍,這天大的面子在官場上早就宣揚開了,不知道多少官兒眼紅的私下大罵李清,只是人家就能哄得天子開心,嫉妒也是沒法,扮小丑豈是個個人都行的?

  延州知府當然知道李清到了清風寨。可人家是進士及第,天子門生,總有些讀書人的風骨,李清不來主動拜會他,他也不好自貶身價的去見李清,於是叫人捎了話來,延州府兵微將寡。要是黨項人大舉來犯。自保都捉襟見肘,因此不能調兵護衛清風寨,不過要是寨中缺了軍器糧秣,倒是可以從延州府庫送些來的。

  這不過是空頭人情罷了,自打有了「行軍餅」,清風寨的糧秣怕不比延州城裡還多些,而軍械憑石元孫和清風寨地關係,根本輪不到他這個知府開口說,不過李清還是很承人家的人情。因為知府說了,兵危戰險,要是黨項人來了,覺得清風寨不保險,可以安排些老弱婦孺進延州城暫避一時;只是劉叔說這清風寨本是眾人一磚一瓦建起來的。只怕沒人捨得下。而李清也認為有了那一窖的硝石做底,倒也不用太擔心李元昊了。清風寨的牆也不比延州城矮多少,咱學烏龜縮在殼裡,李元昊就是再厲害,怕也是無處下口罷。

  「朝廷處置如此荒唐,傳將出去,豈不羞煞死人,他日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三郎勿要擔憂,若是黨項人大舉來犯,拼的這官不做了,石某定不會坐視不理的。」石元孫冷笑地說道。

  今天本就沒帶幾個人出來,倩娘早安排幾個禁宮侍衛去別處風流快活,而樓梯口卻有楊家兄弟守著,石元孫說話才會如此放肆,他可是把李清當作自己人了,不都是太后不待見地麼?居然叫一個民寨單獨對抗黨項大軍,明擺著借刀殺人啊。

  「多謝將軍好意,李清心領了,只是延州乃邊關重鎮,亦不容有失,且將軍要佑護之處實多,若為清風寨而致他處有損,李清何以自安?將軍放心,至不過一把火將清風寨燒了,斷不叫黨項人得了好處去。」李清拱手謝道。

  「清風寨地處莫非不是王土?寨內百姓莫非不是大宋子民?素聞當今太后處事也還清明,怎地這回如此不堪?」見石元孫話說的有些出格,倩娘忙來打個圓場。

  看來自己的這個姐姐對石元孫還是在意的很,李清又何曾會把石元孫當成一個尋常武夫看待?說這些話無非是示意把李清當做自己人看待罷了,延州才多少兵丁?要是李元昊真上萬大軍過來,他抽調人手去清風寨,叫李元昊趁虛拿下延州怎麼辦?

  甭管李清自己都是很不滿太后叫他來對付李元昊,不過在這一點上還是很同意太后的做法,大宋現在的確不能和黨項人開戰,人家這二十年來厲兵秣馬、東征西殺,而大宋呢?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象延州這樣的邊關重鎮才只兩千邊軍,夠幹什麼的?何況還有金明寨要護佑呢。

  當然咱大宋不是沒有兵,只是那二十萬裝備最好地禁軍在京城裡閒著呢。

  而且這次清風寨火燒黨項大軍的草料場也給李清提了個醒,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是行軍打仗的必備條件,幾十萬斤糧秣不過夠兩萬大軍一個月用的,而大宋有什麼準備?延州城裡的糧食儲備怕還沒有清風寨多,這也是沒法,按時輸送糧草正是大宋朝廷控制邊軍地方法。

  所以李清謝絕了,不用,咱清風寨自己對付得了。

  「朝廷已有公文下來,言及除不能以兵相助,清風寨但有所缺,俱可向延州府索要,為何三郎反是推托?若真是黨項大軍前來,莫非三郎已有奇計卻敵不成?」石元孫覺得很奇怪,不要白不要啊?

  他哪知道李清已經狠狠地敲了朝廷的竹竿呢,延州還是算了。誰知道李元昊到時會抽什麼風,清風寨還有炸彈這個底線自保。情勢危急了咱也顧不上保密,只怕李元昊再厲害,也奈何不得火藥,可他要是轉攻延州城呢?這和清風寨可是唇亡齒寒地關係,延州若失,清風寨必定不保。

  「敢問石將軍,邊關急報黨項人欲啟大軍犯邊,李清於京城得知便憂心如焚。只是現下到了延州,卻不見絲毫動靜,這消息從何而來?可確實麼?」李清問道。

  石元孫哈哈大笑道:「卻不是你那姐姐關心過甚所致?我修書耽擱些時日,她還不與我好臉色瞧,如今休說延州城,只怕風雨樓於她也不及清風寨許多了。」

  倩娘在邊上臉一紅,瞪了石元孫一眼。倒讓李清開了眼。原來姐姐也會做小女兒姿態呀。

  黨項人欲大軍前來攻打清風寨,這消息的確是倩娘先得知地,而倩娘又是從乞顏人的嘴裡知道這麼回事情,她如今不但是清風寨的財務主管,還是乞顏人經商的總負責人,原本風雨樓就是石元孫的耳目,而利用走家串戶的商賈刺探消息,正是情報來源的不二法門。

  其實朝廷也是這麼做的,只不過他們做地沒有倩娘那麼專業罷了。象派遣買馬提舉官省馬,宋真宗就交代了「買馬之法,不獨繁牧國馬,亦欲招來蕃部,以伺敵情。」只是那些買馬的官不是專業出身。動機是好的。效果卻差強人意。

  乞顏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本身也是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與黨項人的交道以前就打得很多,再說生活習性相通,裝束也近,這比宋人就有了天生的優越性,再說上回劫馬是李德明悄悄調別處兵去幹的,連銀州守備都不知曉,所以人家覺得冤呢;而一般的黨項人就更不清楚這回事了,本來定難五州就是賴契丹支持,乞顏人是契丹那邊地,那和宋人也是世仇,敵人地敵人就是朋友,千年之前這邏輯關係也說的通。

  至於乞顏人在定難境內可以暢行無阻,這也是黨項人沒辦法的事情,黨項人窮啊,哪拿得出大筆錢來運行什麼商業呢?何況在榷場上只有宋人能和買黨項人的貨物,而黨項人想先拿宋人的貨物以後付錢,那是門都沒有的事情;再一個乞顏部落現在很弱小,李德明也知道他們窮,雖然賣馬給大宋極大的損害了黨項人的利益,可他也認為這不過是謀生的法子罷了,何況劫了一次馬後,乞顏人再也沒敢送馬過來,而針頭線腦、絲綢茶葉這樣地小買賣又是黨項所需要的,因此並沒禁止乞顏人在定難境內行商,相反還很歡迎。

  真正的行軍打仗可不是寫小說,一出手就是幾萬幾十萬的,人數上千,望不到邊,人數上萬,無邊無岸,何況黨項人這次還是從西邊調精兵過來,這牽扯的事情就多了,也總會有黨項人自己要詢問原因地,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清風寨」三個字一入了乞顏人地耳朵,這引起的警覺就非常大了,花了一番功夫又打聽了這次是夏國主地兒子李元昊親自帶隊出征,不可謂不慎重,得知消息的乞顏人立即飛馬來報倩娘。

  倩娘一聽可急了,清風寨雖然才把銀州的黨項人殺得人仰馬翻,可那畢竟不是黨項人的精兵,而且人數也不多,現在大軍前來,清風寨怎麼抵擋得了?

  一方面趕緊通知劉叔早做預防,一方面倩娘就抓著石元孫向朝廷急報,告急文書是一天一封,還是倩娘守著石元孫寫,邊關無戰事已近二十多年,不這樣就怕朝廷不重視,延州才多少兵馬?可洛陽就駐著好幾萬整日無所事事的禁軍,怎麼著也該調些來護衛邊關。

  咱大宋朝廷處事還就這麼讓你覺得可愛又可氣的,朝廷很重視,於是專門派人到江寧把李清接了來,又催命似的趕著他到了延州,還遣了御前班值做護衛,這就是全部援軍了,還特地公文告戒延州邊軍不得參與紛爭,一面給了宰執都難以享受的殊榮,一面送上鬼門關。估計這應該都是柳七的錯,誰叫他的鼓兒詞寫的那麼膾炙人口呢?敢情他李清就是身高丈二。雙眼一瞪賽銅鈴,到了兩軍陣上只要吼上幾聲。黨項人就該落荒而逃,所以壓根不用派別地援軍了,沒得糟踐糧食。

  盼援軍只盼來個李清,倩娘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不過瞧李清的樣子也不是很惱火,倩娘想想也釋然了,秦淮***雖好,可李清也不是單身前往。據聞雲三娘也跟著一塊去了,有兩個女人在邊上,想必被看得很緊無處賞去,否則怎麼聽說李三郎在江寧還折騰什麼水軍呢?這肯定是被悶得無處洩了,否則以李三郎地性情,日日在溫柔鄉都不得閒。哪會和一群粗蠻漢子混去?

  「倒也不與姐姐客套。這謝字無須說了,只是可曾探明黨項大軍究竟幾何?又幾時來攻清風寨?」李清問道。

  倩娘也搖頭了,又沒有無間道,這種高層人物才知曉的軍事機密,可不是行腳商人可以打聽的到的,只是道聽途說罷了,人家說了萬兒八千,想必不會少罷,反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辛辛苦苦立起的清風寨不能叫黨項人給禍害了。

  說起來還真不能說朝廷的處置就怎麼離譜,邊境息兵二十多年,除了黨項人偶然過境劫掠,不聞殺伐已久,又不是處在兩國交戰的時刻。聽風就是雨麼?聽說黨項人要大軍來。可畢竟還是沒來啊,調那麼多軍隊到延州。那黨項人要是不來了呢?這不成了笑話麼,何況軍需糧草餉俸也不是小數目。

  倩娘其實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消息可是從她這裡放出來地,清風寨早就枕戈待旦,不像李清看到的那麼不在意,而是外緊內松,劉叔連若風都派出去了,就是在邊境上打探對面有什麼動靜,而延州城也一樣,不需要倩娘催促,石元孫也放出探騎,還修書到秦鳳路的軍中同僚處打聽黨項人的虛實,可那邊也和延州以及清風寨的探騎得的一個結果,就是黨項人啥動靜都沒有,相反邊境線上還比平時更安穩些,連過境劫掠的黨項人都少了。

  李清掰手指頭算計,清風寨燒黨項大軍地糧草是去年年底地事情,想必黨項人那邊不出兩月就收到風聲,因為銀州守兵過來講道理就是兩個月之後,然後是和大宋朝廷打嘴皮仗,就算來往信件需要時間,說翻了也就最多再花三個月,加上派人去江寧接李清以及李情來延州的行程,又是近兩個月過去了,現在已是中秋時分,怎麼對面還沒動靜呢?黨項人可都是騎兵,按說就是從西邊調兵,也無須花這麼長時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黨項人定是缺糧!」石元孫一錘定音的說道。

  這個論斷太有說服力了,連李情都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咱不就是燒了他們的糧秣弄得他們連西邊的戰事都被迫停了,哪還有糧草又供應大軍來攻打清風寨?何況一出動就是上萬人?

  而且石元孫對黨項人為什麼要搶劫乞顏人的馬,並且越貨還要燒人,這其中的原因他理解的更透徹些,因為他是朝廷命官,不像倩娘這麼只關心延州和清風寨,在他認為乞顏人的送馬行為已經讓黨項人忍無可忍了,又顧忌著契丹人地利害,才被迫搶劫,而不是明令禁止。

  契丹人不願意賣馬給大宋,因為自太宗朝以來,宋朝和契丹爭戰不休,好幾次都是舉國大戰,現在雖說休了兵,可防範未然還是要的,宋朝地廣人多,要是有了彪勇善戰的騎兵,那契丹人可就沒優勢了。

  而大宋轉而向黨項人買馬,這對黨項人來說,也是解了燃眉之急,李德明「事宋甚恭」這麼多年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向大宋換糧食麼?他們和回鶻、吐蕃一直爭戰未休呢,前幾年好不容易打下的涼州,現在又給回鶻人奪了回去;並且和吐蕃也是勢成水火。

  大軍作戰就得要糧草,而黨項人只畜牧不事農桑,一直缺糧,當年太宗朝時和宋兵打了那麼些年,一是為地盤,二就是為了可以向宋朝買糧,可黨項人有什麼?那些藥材、牲畜值幾個錢?唯一拿得出手的還就是馬匹了。

  往常只要是馬,大宋地提舉官都不怎麼挑地,誰叫他們缺呢?現在好了,多了乞顏人這麼一攪和,挑剔很多不說,價錢也直線下降,現在想賣到五十貫一匹還非得是好馬不可,而且還經常出現提舉官看了半天,一匹都不要。

  這可把黨項人氣壞了,你不買馬咱拿什麼換糧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7
三百六十一章 心思是好的

               
  有得必有失,自古皆然,後世大力宣揚的什麼雙贏,聽起來很是那麼回事,其實是雙方誰也佔不到誰便宜的一種妥協,道理簡單,不過現實就會複雜很多,因為李清和乞顏人很完美的上演了一出的雙贏戲,應該在後世被奉為民族大和諧的經典案例才是。

  可是李清佔了多少便宜,黨項人就吃了多少虧,總的來說是李清破壞了供需平衡,挑起了價格戰,並利用大宋先天的商業優勢對弱勢群體的黨項人進行了全面封殺!馬一跌價什麼都跌,害得黨項人都得去挖石頭。

  黨項人豪邁的,這年頭也沒什麼商業仲裁法庭,就是有,以人家的豪邁性格也不會去打官司,所以哪怕李清覺得自己在法庭上的打官司絕對是贏家,可人家不走這條道也沒法啊,從延州城回來,李清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若風他們有沒有去燒黨項人的糧秣,黨項人都會來劫乞顏人的馬,也遲早要對清風寨動手的。

  因此李清對慕容一禎的態度稍微溫和了一點點,就是至少不是惡狠狠的瞪著,可慕容一禎還真不大有在逃犯的覺悟,是個蹬鼻子上臉的主,才被少瞪幾眼,就腆著臉湊上前鬧著要吃李清折騰出來的新鮮炒菜。

  這還真對了李清的心思,劉叔偌大年紀在清風寨操勞,是該吃些好的了,而若風小小年紀就在清風寨吃苦,更該吃些好的。再有就是御前侍衛們身份貴重,遠來清風寨老啃水煮肉也不是待客之道,再有麼。就是李清自己也不耐煩吃壓縮餅乾了。

  之前還真不好意思賣弄,因為李清知道劉叔拿出來招待自己這些人地,已是清風寨的最高標準,看若風吃的那個香就明白,平時還沒這麼多肉吃呢,咱要是露個嫌棄地意思,叫人家心裡怎麼想?這可是咱的寨子。

  幸好慕容一禎給了這麼個台階,李清擼起袖子狠狠的大展了一番拳腳。炒出來四個菜,這已經是挖空心思了,延州哪能和江寧比?時新菜蔬很少,總不能羊肉炒豬肉吧?

  而慕容一禎就太不像話了,仗著李清今天心情好,曾經若有若無的對他嫣然一笑過,公然在飯桌上搶菜吃。而且還端個空碗打包。把劉指揮使和那兩個御前侍衛看的張口結舌,不明白這個連姓名都不夠資格通報的隨從哪那麼大膽子,更奇怪的是少寨主若風對這樣的強盜行為只是怒目而視,卻沒人出口喝止,於是幾個侍衛下手也快了起來。

  成就感有時候是非常好地精神食糧,原則上能量大於兩個漢堡包,李清自己儘管沒輪到兩根菜吃,愉悅度卻比吃了龍蝦還要大。

  「劉叔,此法所費不過多耗些豬脂罷了。口味還好?要是劉叔喜歡,我天天給你做好了,再者寨中若是有人想學,李清知無不言。」李清強壓著得意勁,故作謙恭的說道。

  民以食為天。咱可是寨主。當然先要解決這天大的問題才行,不這樣哪顯出咱的本事呢?

  只可惜神氣沒得兩天。清風寨本就不缺豬油,那可是做行軍餅的重要原料,不過李清真有啥本事?沒見著若英和雲三娘的手藝遠遠過他了,不就是把油燒熱再拿個鐵叉子撥弄幾下麼,好奇的站邊上看李清演示地人哪個不是天天下廚地?沒一會就學會了。

  在慕容一禎獻寶似的端出一盆菜給李清嘗嘗後,李清很自覺把自己下崗了,不用說那肯定不是慕容一禎炒的,而李清身邊老跟著幾個御前侍衛,堇兒壓根就沒露過面,想必只是通過道聽途說而已,這炒出來的菜已經比李清強了,他還在那比劃不是獻醜麼?

  當然李清也不是完全沒事幹,比如石元孫堅持給清風寨送來的兩台床弩,安裝在城頭的時候李清就不邀自到的扮演現場指揮了,起的反作用也不是太多,因為人家那些廂軍都是熟手,只是才一裝好,李清就強烈的要求試射一箭,卻讓李清再也提不起興趣上城頭了。

  床弩這東西在大宋年間可謂威力巨大,據說能射到三百步遠,裝地箭其實該叫著長矛了,之所以射得遠是因為弓弦是由幾張弓並在一起,石元孫送過來的這兩張還算是小型的呢,最大的「八牛弩」聽說張弦就得動用上百人推絞盤,只是這東西射得遠,準頭卻非常差,誤差肯定大過二十米,因為李清站牆頭上使勁看,也沒看到那隻箭射到哪去了。

  檀淵之戰遼國統帥蕭撻覽居然會被這玩意射死?真是奇哉怪也,不用說,這必然不是宋兵射頭准,而是蕭撻覽前兒晚上肯定偷看別人媳婦洗澡了,否則這麼該遭雷劈的事情哪能落到他上呢?

  李清上牆頭瞎指揮也是有原因地,因為他沒活幹啊,清風寨連個商舖都沒有,逛街血拼洩下都不行,而延州城李清不愛去,要論有風情地地方只能去風雨樓,可一到那李清得裝賢淑,看著幾個侍衛可以放肆的賣弄風騷,是男人都受不了這個氣地。

  而誰能安排李清做什麼呢?他是寨主啊,還是個愛睡懶覺愛賴床的寨主。

  和他一起無所事事的還有幾個御前侍衛,第一是這幾個侍衛奉了王命在身,除了睡覺外根本不離李清身右,何況身份貴重,劉叔也不敢給他們安排活,還有就是楊家兄弟了,因為劉叔不像孫五那麼一見他們就想動手畢竟信不過,由得他們跟著李清瞎轉悠了。

  而安小哥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幫閒出身,會來事的很,而且現在清風寨不是沒事可幹。反是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干,特別缺勞力,只不過不是李清這種。黨項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要打過來,城牆還得加高加固,城門也得加厚,現在又是收割季節,這得趕緊把麥子都收了,別被黨項人一把火燒了去,這一年地辛苦就白費了,哪樣不需要人手?何況清風寨本就是老弱婦孺偏多的。所以安小哥已經成了劉叔的左右手,平時忙得李清都見不著他人影。

  李清當然曾經躍躍欲試地想給清風寨添磚加瓦,只是劉叔哪能不清楚李清是什麼樣人呢?都是下體力的辛苦活,咱家公子?還是算了,就是安排他去做,沒準第二天就賴床不起,「公子。寨主自到四處巡視。若見有當之處,還要寨主指點才是。」

  於是李清就帶著幾個人巡視。

  要是這段時間有外人到了清風寨想見見這個曾經名傳一時的李三郎,那就簡單了,清風寨誰都可以告訴你:只要了正午過後,必有那麼幾條漢子,在大街中間看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也不知向何處去,一副茫茫然的摸樣,其中一個看到過往行人就湊上前亂搭訕的。不用問,那就是咱們寨主了!

  其實李清搭訕得非常鬱悶,讓他很有幾分想念水雲莊,哪怕是江寧玄武湖邊的水寨也好,甭管是莊丁還是乞顏人。抑或廂軍甚至強盜。咱都可以上前嘻笑怒罵、擂背錘胸,盡顯咱平易近人的本色。可清風寨不一樣啊。

  自打李清滿街一轉悠開,不是因為長得帥,而是因為天天游手好閒,早被清風寨裡地人注意到了,因為寨中從沒人這麼閒,一會消息就傳開了,這就是咱大寨主李清,少寨主名若風,清風寨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人家可是京城裡的富貴人,當然不能干粗活了,可別看這弱身板兒,聽說當年就是他在天宇山帶著廂軍全殲一千黨項強盜的。

  當然也有小孩瞧了李清的摸樣,覺得怎麼都沒丈二那麼高,只是疑問的話才出口,當媽地就是一嘴巴過去,「小孩家家豈能胡言!若無公子立這清風寨,我等母子何處可容身,不得在公子面前無禮!」

  你說小孩都這樣,李清搭訕能搭出個啥情調來?鬱悶地直想罵娘子當初睡在土地廟裡,還能聽兩個老不死的出家人磨牙呢,這清風寨是啥鳥地方?君子國麼!看見老子就行禮,問個話都小心翼翼,難道我像孔二楞子?咱連鬍子都沒有呢!

  侍衛不是自家人,好多話不能說,而且李清也不想讓太后知道他是個這麼沒深度、沒內涵的人,可楊家兄弟現在連屁都錘不出一句,說啥都是低頭聽著,要找孫五、慕容一禎、劉叔他們說話吧,李清見了就不好意思開口,個個都累趴下的摸樣,連若風從外哨探回來,沒和李清說上兩句,歪在椅上就睡著了。

  「劉叔,幾個侍衛自是弓馬嫻熟,楊家兄弟亦不弱的,要不我帶著他們數人也去邊境哨探如何?」總算抓了機會,劉叔吃完飯後還顯得有精神,李清趕緊向劉叔要求。

  劉叔雙手連擺,推托理由如連珠炮而出,聲調都顯得急了,李清都不好意思堅持了,人劉叔累成這樣,再折磨人家就不好了,啥叫路徑不熟啊,派個人帶路很難麼?不說咱也明白,侍衛厲害,楊家兄弟也不差,只我李清不行對吧,現在連小若風都打不過,直說好了,咱心理堅強著呢!

  「要不,清風寨不是立有分寨麼?李清四下看看,怕是想到些有助益的主意來也是不定,在寨中疏懶久了,出去演演騎射,再者打些野味給劉叔補補身子也是好的。」李清退一步說道,反正他不想老待在寨子裡面了。

  「公子此言方是正理!」劉叔如釋重負的嘆道,「聽聞公子在江南興舟楫而遠騾騎,只怕久未縱馬,如今說不得便要和黨項人見仗,此處不比江南,騎馬之術非嫻熟不可。」

  得,一瞧劉叔的摸樣,李清知道自己這一向肯定在寨中是個討人嫌地了,沒準大家是敢怒不敢言,人家都忙呢,小孩子聽完先生講課,回家不是幫媽媽織布。就是到「行軍餅」作坊裡充個下手,你半路抓著人家嘰嘰歪歪半天,還盡問些多大了。吃得飽不這些沒營養的問題,煩不煩啊!

  還是出來心情好,儘管時辰有些晚,太陽都老高了,不過還算是李清起得比較早地一次,正值深秋,天高氣爽,李清跨在馬上。多日的鬱悶一掃而空。

  只是李清出來還是極大的干擾了清風寨地正常運作,因為劉叔從寨中調出十來個青壯些地漢子隨行,這可由不得李清推脫了,劉叔態度很堅決,這些人路徑熟,身手雖比不得清風隊的人,馬術倒也精良。要是不帶這些人一起走。那公子還是在寨中巡視吧。

  李清實在是憋得出火了,還在寨中街上找人搭訕咱非鬧出精神病不可,叫人跟就叫人跟吧,大不了咱帶著他們一起打獵去,好歹也算是給寨中做貢獻不是?

  「公子,劉叔曾言公子吩咐我等多植樹,只是前向忙於修城,疏於此事,只栽了不多一些。還請公子勿怪。」一個寨丁手指前面地一片矮樹林,恭敬的在馬上對李清說道。

  李清抬頭一瞧,也不少了,不過因為才栽沒多久,矮矮的象灌木叢。劉叔還真是個實心人啊。咱不過隨口瞎掰罷了,可人家正在修城人力短缺之際。還記著李清的胡話,叫李清汗顏。

  得,咱別閒逛看風景了,正經打獵幹活,多打些野味給劉叔他們改善伙食,這不比說什麼好話都強麼?

  李清今天一身白色勁裝,頭上束著冠,馬鞍上招眼的斜插石小公爺送地祖傳寶劍,他自己也覺得頗有些英氣勃勃了,要是到風雨樓前走上一遭,肯定能收到很多妹妹的媚眼,只可惜今天不是上風雨樓,媚眼沒收到一個,李清還結結實實的向大家展示了一下什麼叫樣子貨,什麼叫銀樣蠟槍頭。

  蒙古人日後的輝煌是浪得虛名?騎射就那麼好學?

  李清的騎術的確大有進步,和當初在汴京城門王德顯面前表演單吊馬脖子是兩回事,不過也只是勉強能騎馬奔馳而已,現在手不握韁,只靠兩腿夾馬腹李清就已經吃不消了,更何況還要雙手張弓搭箭?

  儘管他用的是若風以前練習用地小弓,但在顛簸起伏地馬背上開弓還是費力的很,因為李清的大部分力氣都用在腿上了,一箭飛出,連原定目標的野兔都支起兩條後腿四下張望,話說這人射誰呢?附近也沒見咱的親戚啊?

  而另外的幾個清風寨「閒人天就讓寨丁們大開眼界了。

  其實這些寨丁有幾個本就是獵戶出身,獵得的野物不少,可斬獲最多的,當屬「招箭班」地侍衛,一聽出身就知道人家擅長什麼,左右開弓,凡他眼前跑個活的,十有*都斃命於他的箭下,連驚起的一隻遲歸大雁都沒能躲過去。

  儘管李清打心底裡不願意承認這侍衛箭術比孫五高,但卻不得不承認人家肯定不比孫五低,到後來那些寨丁乾脆罷手看表演了,一陣陣喝彩聲響起。

  那彩聲可不是給一個人的,徐指揮使被派來護衛李清當然有足夠理由,他箭術一般,騎術卻是凡入聖,至少李清是這麼認為地,因為那馬似乎是全自動地,奔跑當中說停就停,轉躍騰移行如流水,弄得李清立刻就想和人家換馬,不過臨開口前猛醒悟到,這馬是清風寨裡的,還就數李清現在騎地那匹最好呢。

  而徐指揮使似乎心腸軟,不怎麼殺生,箭術不行乾脆催馬近前,然後身子從馬上躍起,腳尖在地上連點幾下,隨後就拎著一隻兔子的耳朵走過來,笑吟吟的氣都不喘,好像那兔子是自願等在那獻身一樣。

  金槍班的仁兄騎術不咋地,箭法和李清有一比,可是人家乾脆棄馬步行,硬是提槍從灌木叢中戳翻一隻近兩百斤的大野豬,叫那些寨丁都想把手中的小野兔扔了。

  本來到回去的時候,楊二悄悄的在李清馬鞍上掛幾隻野兔也就能下台階了,因為幾箭射後,李清馬頭正前方一百八十度射程內,已經沒有一個人敢進去,李清也忘了藏拙維護下寨主的體面,知道自己箭術不好,便想學著徐指揮使的樣子趕到近前用寶劍砍算了,反正咱做的是炒菜。

  兔子跑的是沒馬快,但人家可不笨,又不是百米賽跑拿金牌,誰跑直線?這一轉彎李清也得跟著轉才行,他忽而想起初見若風那天小傢伙表演的「漂移是猛的一勒馬韁,那馬前蹄立起,李清還想著也學樣的順勢讓馬來個轉身,不過馬的確是轉身了,只是李清這「漂移」表演的不能算成功,相反應該是「乾坤大挪移」才對,就是李清的**從馬鞍上挪移到了草地上。

  就算是草地這一下也夠結實的,李清呲著牙吸著涼氣半天沒爬起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8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三道狼煙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所以騎馬「漂移「也不是一天能練成的,李清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儘管他已經找了太多的藉口,比如馬兒跟他沒有心靈感應啊,再比如草地其實很柔軟,**放上面感覺也不錯之類的;還強烈建議徐指揮使也應該到草地上去滾滾,有時候重溫一下童真,對人身心有益的。、

  御龍朵骨子直、李清跟班兼馬術教練的徐指揮使已經氣得沒話說了,倒不是沒見過這麼笨的,而是沒見過那麼賴的,你說短時間練不出來沒關係,怎麼都得有一點點進步吧,可李清從馬上掉下來倒是越來越順溜了。

  不過李清不覺得自己賴,洋洋自得是有理由的,第一是他認為自己明了一種快下馬方式,就是勒馬的時候,當馬兒一轉身,他的**肯定要離鞍,所以只要提前將腳離了鐙,那就不會**先著地,運氣好的話,還能像奧運會跳馬運動員一樣瀟灑的落地。

  第二個就是他**落地次數和寨丁對他的親熱程度成正比,儘管沒達到勾肩搭背一起對一個酒瓶喝酒的地步,不過至少不像以前那麼對他敬而遠之了,先開始是躲著笑,到後來咧著嘴笑,李清就認為自己的醜出得值。

  這世界最大親和力的東西就是笑容了,不少寨丁都敢湊御前侍衛身邊請教武藝了,連楊二都被逼得使了幾招劍法,唯一例外的就是楊大,這些他一直沒參與打獵,而是騎馬遠遠的為這些人做著警戒。

  李清已經和楊大說過幾次,用不著這麼擔心。分寨的位置在清風寨以南,而黨項人在北邊,否則劉叔怎麼會同意咱出來亂逛呢?何況還有清風隊做警戒呢,可甭管怎麼說,楊大都是低頭不語,到了出來打獵的時候,他又是一個人跑開。

  再怎麼說以前地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人家的心結沒那麼容易解,李清只能由他了,興許時間長了就好了。當初若風不也是這樣麼?瞧現在多開朗歡實!

  這兩天換地方了,因為天氣已近初冬,好多走獸都貓在窩裡不大出來,而且雖然李清的射術還是百無一中,但其他人可不是吃素的,老在一個地方打獵有點涸澤而漁的味道,所以李清提議由南面換到東面去,那邊離廂軍駐守的小關隘也近,打了野味正好在他們那做了一起吃。

  「公子,出京日久。怕是想娘子了吧。」徐指揮使問道。

  今天是個好天,初冬的太陽暖洋洋地曬在身上,讓人憑生一股倦意,一大早出來李清就打不起精神,也沒興趣表演**挪移徐指揮使這一聲問起,倒惹出李清很多閒愁來。

  自打到了延州決定不捨清風寨後。李清便讓劉叔修書給謝大娘,信中當然沒有透露李清其實對李元昊還是非常畏懼,反是豪言壯語大說了一通,沒事,清風寨銅牆鐵壁,就是十萬黨項兵也攻不破的。

  可原計劃是到了延州後,馬上就棄寨出海的,因此當時離開京城地時候,李清想著過不久就能見著,離別之際也沒好好和兩位娘子溫存下。體己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多幾句,誰知計劃有了變化,這一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她們呢。

  最掛心的還是若英和雲三娘都了身孕,話說這年頭女人生孩子可算是件危險的事情了,不知道太后那老娘們說話算話不,會不會派了太醫給她們瞧瞧。不過就是派了太醫李清還是不放心。好像中醫對女人生孩子這活也沒啥研究的。

  一轉念又想起若英和雲三娘那會都特別想吃酸的,酸兒辣女啊。難道兩個人懷的全是帶把的?這不太好,要都和咱當年一樣淘氣怎麼辦?當爹的不氣死也得愁死,最好是一男一女,這樣被兒子氣著了,還有女兒這件貼心小棉襖緩緩神。

  哎呀,不對,酸兒辣女這話應該不是很有根據的,咱大宋還沒辣椒吃呢,怎麼能驗證這句話?沒準兩個都丫頭,這樣咱家裡似乎也太陰盛陽衰了些,不過也沒關係,謝大娘生性活潑,處事又頗有丈夫氣概,她一定能給咱生個帶把地。

  想到這李清臉上不禁露出微笑,謝大娘這丫頭就是太好強了,其實和咱的事情已經生米早做熟飯了,就是不肯鬆口嫁過門來,敢情因為若英嫁時有滿天的燈、雲三娘嫁時有滿河的燈,想必也是要咱別出心裁一把才行,這可有些為難了,咱再弄個什麼好呢?

  這古今女人還就喜歡在這問題上為難男人,死性不改啊。

  不過最可恨的還是李元昊,說來你就來啊,咱叮叮咣咣扔一通炸彈把你嚇跑就完了,你這樣老吊著人多難受啊!要不乾脆,你還是和什麼吐蕃、回鶻人打去,不就是買糧麼,咱賣給你,價錢好說!完事我好回京侍侯老婆月子去。

  見李清在馬上神情恍惚,一會咬牙一會曖昧的笑,徐指揮使還擔心李清又要表演**大挪移,忙出聲道:「公子今日既無心打獵,莫若早些回寨的好,要不現在倒有些野物在手,去關隘上弄熟了,徐某帶得有酒,與公子喝上兩盅?」

  李清在馬上有些茫然地抬眼四處看看,離正午都還有段時間呢,這麼早回寨能幹什麼呢?躺床上yy謝大娘?反正是不能再滿街和人搭訕了,要不就去喝幾杯吧,今天還真有些酒興了。

  李清懶散的擺擺手,「也罷,就去關隘上,和徐大人喝兩盅,那的人多,看野物夠不?緊咱們自己吃怕是不好說話,要不再打些來?」

  徐指揮使哈哈笑道:「又不是第一遭兒,都是自家兄弟,就少些還能少公子你的?再說也儘夠了的。」

  李清拿眼睛掃掃寨丁們手上提的野味,還真不少。敢情自己一個勁出神都沒注意到,李清扯著嗓子喊道:「楊二,楊二,去把你哥叫回來罷,今兒不打了,去關隘上喝酒去!你那哥哥也真是,跑那麼遠幹嗎?」

  楊二答應了一聲提韁剛要催馬。忽然徐指揮使的坐騎「咴溜溜」一聲長嘶,前蹄騰空而起,緊接著各人地坐騎都四蹄亂踏。顯得焦躁不安,李清覺得奇怪了,難道這地方有老虎?見徐指揮使神色緊張的探眼觀瞧,忙也四下亂看,心裡還有些激動,這地方真的有老虎?敢情後世地「周老虎」同志還是被冤枉的?

  猛聽一個寨丁用怪異的聲音大叫道:煙,三道狼煙,快看!」

  李清心裡一驚,這可是劉叔交代完又交代的。三道狼煙是最緊急地信號,表示黨項人大舉來襲,凡是看到三道狼煙升起,野外的人必須馬上放下一切雜事,馬上回寨或躲到延州城去,而分寨地人也必須盡快趕回主寨。

  李清忙大聲叫道:東西都扔了,趕緊回寨。楊二,快去找你哥哥!這個楊大,他亂跑什麼啊!」

  動物其實在很多方面都比人強,到這會李清等人才隱約感到地面有些震動,不一會,悶雷似地馬蹄聲從遠處滾來,李清催馬還沒跑出幾步,卻見前面幾百米山坡上有個青衫騎士從對面疾奔而來,看裝束就是楊大,只見他在馬上使勁揮舞著右手。嘴裡像是在喊著什麼,隔得遠卻聽不清楚,李清不由得放慢了坐騎。

  就像是好萊塢名導演喜歡在大片裡玩震撼性效果一樣,楊大還沒跑下山坡,那山影和天際交接處出現了無數黑黝黝的身影,一個寨丁猛得勒住馬。驚聲高叫:「黨項人!」

  李清當然認得出這是黨項人。只是一時間他有些懵,我地媽啊。哪那麼多?咱清風寨不是派了很多巡哨麼?他們怎麼過來的?

  楊大跑過來地方向正是李清他們要回清風寨地方向,想從這邊殺出一條路回寨無疑是白日做夢,而且正面的黨項騎兵還在分兵從南邊迂迴,往北面一看,這邊黑壓壓的更多,無數的黨項騎兵如同潮水一般的向李清他們湧來,而楊大就是狂濤惡浪尖地一葉孤舟。

  「怎麼辦,怎麼辦?楊二,想法救你哥!」李清這會自己的聲音也變調了。

  楊二也不搭話,撥轉馬頭到李清身邊,一帶李清坐騎的韁繩,然後對那馬的**就是一鞭子,徐指揮使也調轉馬頭高喊道:傢伙去關隘!「

  初冬的天氣裡,李清的身上一下就叫汗全濕透了,除了抓緊韁繩,雙腿**馬腹猛催馬外,李清連頭也不敢回,他知道自己沒這個技術,只聽見悶雷似的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李清這會恨自己平時怎麼不多練練馬術呢?上好地蒙古馬怎麼就跑不贏黨項人的坐騎!

  一路狂奔。

  李清先還能聽到後面黨項人震天的「吆呵「聲和雷鳴般的馬蹄聲,然後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最後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可是五、六里一過,身後的追兵反是越[逼越近了,眼看著已經瞧見那小關隘的箭樓了,李清想到一事,心裡猛得一涼,暗嘆一聲」完了「,咱李清今天要命喪於此了,算了,不跑了。

  那個小關隘就是大宋被後世諷刺的「木頭長城」,儘管在歷史中沒有揮過什麼作用,但也不能完全說是擺設,對上大軍的確沒有用,可黨項人平時也多是小股人馬過來劫掠,這樣地關隘就是攔路虎了。

  而且今天李清沒有被四面包圍,就因為東面有這個小關隘在,想是黨項人怕打草驚蛇。

  雖說關小人少,但是幾千騎兵沒有任何器械幫助,想要強攻拿下來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那關牆也有三米來高呢,至少有時間夠關內的人逃跑。

  只是李清卻不能指望這個關隘保命了,昨天才在這吃過燒烤野味,知道這關門雖是木頭的,卻也夠重夠沉,沒有五、六個人都推不開,現在後面追兵那麼近,關上的軍兵敢開關門?開了就別想關上。

  李清本來一直跑在隊伍最前面,其他人都護衛在他身後,正當他想到這一節要放慢坐騎招呼大家轉回頭殺上去時,徐指揮使縱馬躍過他的馬頭,不一會就甩開他幾十米,到李清離關隘還有三、四百米時,徐指揮使已在關下高聲喝道:「開關門!快開關門,是李清李公子來了!快開關門!「

  人地求生*總是最強烈地,在生死一線的關頭,沒幾個人會放棄最後一根稻草,李清就是帶著這個心情催馬直奔關門而去。

  二百米,關門紋絲不動,再加鞭,一百米了,關門還是紋絲不動,只剩最後五十米了,正當李清要絕望地時候,忽見關門「吱呀「一聲閃開一道縫來,只見廂兵正在使勁推門,李清不禁高聲歡呼,身後也是一片喝聲。

  高興的太早了。

  那關門太重了,已經是十來個廂兵在推門,等李清催馬來帶門前時,關門才開了一人寬,根本不能騎馬進去,李清勒住馬,只要招呼徐指揮使下馬趕緊進去,卻見徐指揮使猛對他擺手,示意他不要下馬,李清這會才有時間在馬上扭過頭來看身後的情形。

  這一看叫李清氣血翻騰!他從鞍上插的劍鞘內拔出寶劍,口中大叫:「*的黨項人,老子跟你們拼了!」

  前兩天一個朋友跟我說看這書的感覺,沒辦法,人家性情中人,說話直率,數落的全是缺點,比如咱的好多感慨明明是指桑罵槐,盡顯小雞肚腸而與情節沒多少關連;比如咱總愛時不時的賣弄些小知識,讓大家看的時候有被打斷的感覺;再比如咱總來些評點,又不是拍電影,來那麼多畫外音幹啥?這樣大家看的時候就沒有代入感了;總的來說,就是咱這東西不像小說。

  可總得像個啥吧?難道是大宋的政府工作報告不成?

  於是說了:象講故事。

  呵呵,殊不知咱是就驢下坡的高手啊,咱馬上應聲說道:是故事!」啥故事呢?睡前故事,因為咱更新時間一般比較晚,正好看了睡覺。

  既然是聽睡前故事,那好像咱就沒那麼多缺點了,不信你們回想當年你媽媽哄你睡覺時啥語氣來著?

  今天的故事已經講到這了,看完了吧?乖乖洗白白上床覺覺豬去!天氣冷,記得別踢被子,不是每個醫院吊水的護士妹妹都嬌豔欲滴的則明天不講給你聽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8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逃出生天

               
  關門開了,原來只有李清一人是在歡呼。

  而那些寨丁以及楊二和那兩個御前侍衛卻是大喝一聲,撥轉馬頭迎著黨項大軍殺了上去,因為他們清楚若不拚死為李清爭取一點時間,李清棄了馬進了關隘也難逃一死,這關門一開,就不可能再關上了。

  平時顯得憨厚,甚至是李清覺得靦腆的寨丁們現在象換了個人似的,狂嘶酣鬥,揮舞著手中的鋼叉、木棒狠狠的向對面衝過來的黨項騎兵砸去,本來劉叔是精心挑選了一些身手不錯的人跟在李清身邊,只可惜今天是出來打獵的,手上傢伙都不趁手,一個照面間,就有六、七個寨丁被黨項人的腰刀劈下了馬。

  只是這些和李清還可說是並無深交的漢子哪怕手上的兵刃被磕飛,哪怕已經被黨項人的腰刀劈中了身體,依然死死的和黨項人糾纏在一起,就是倒也要連馬一起倒在黨項人衝到關門的路上。

  招箭班的侍衛早已不見了身影,倒是金槍班的侍衛此時正大顯神威,橫槍立馬阻在路中,手上的鋼槍大開大闔砸沒有一個黨項騎兵能近他身前;而楊二此時正在他身側,凡是有繞過槍影想奔關門而去的黨項騎兵,楊二劈面就是一劍。

  只是黨項兵太多了,楊二手上劍一揚把一個黨項騎兵的腰刀挑飛,左手順勢抓住那騎兵的束腰將他摔在馬下,冷不防旁邊飛來一把腰刀,楊二在馬上一側身,可那腰刀還是在楊二的肩頭劃出一道血光。

  這就是李清從鞍上拔劍出鞘這一瞬間生的事情,聽得李清的大罵,楊二急了。這麼多人拚命就為了給你爭取一點時間,你還要往上衝來送死?那我們不都白拚命了?楊二在馬上來不及回頭,縱聲大叫:「公子,快進關!徐大人,休忘了你的差事!」

  李清這會舉著寶劍正要磕馬也衝去和黨項人拚命,徐指揮使卻突然一下閃到李清馬側,揚手給李清就是一耳光,下手不輕,打得李清兩眼冒金星,手上地寶劍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徐指揮使探手挽住李清的馬韁,順勢一帶往關馬奔去。

  這時關門已經開了一米多寬,堪堪能讓一匹馬通過。徐指揮使伸手往李清的馬臀上一拍,那馬駝著李清就從關門中擠了過去,李清進了關門立即勒住馬,這一下他完全六神無主了,現在怎麼辦?叫廂兵們關門?那門外的弟兄們不就死路一條,要是不關門,憑這幾十號廂兵能把幾千黨項騎兵擋住?

  還沒等他想出個名堂來,此時徐指揮使也催馬過了關門。^^君子堂^^看見李清在猶豫,大吼一聲:走等死麼!」吼完伸手抓住李清的馬疆,牽著就跑,李清在馬上扭頭還在大叫:「弟兄們怎麼辦?關門啊!」

  就在這一回眸間,李清看見那關隘上的幾十個廂兵挺著長矛已經在關門口和黨項騎兵交上手了,人影縫隙中,似乎還看到楊二的劍光閃動。

  大宋朝立這「木頭長城」的本意。就沒期望靠它來抵擋黨項人的大軍,只是希望能防止黨項人的散兵游勇入宋境四下劫掠,這本來就是一座小關隘,憑關而守,幾十個廂兵也不可能擋住數千大軍,何況現在關門洞開。

  徐指揮使引得李清穿關而過。一路往東疾奔,而東面是黃河。

  李清還在馬上不時地回頭看,他希望出現奇蹟,楊二和那個侍衛能縱馬跟在後面,就是有幾個清風寨的弟兄也好啊,可沒一會那個小關隘就火光衝天了。

  徐指揮使只往後掃了一眼。沖李清就大吼道:「公子快跑!黨項人少停便追上來。等死麼!」

  李清這會覺得渾身乏力,一氣也跑出二、三十里地了。李清還從沒縱馬疾奔過這麼長的距離,兩條腿覺得都夾不住馬腹,徐指揮使地用意他明白,直奔黃河碼頭,就是當初他們來延州棄舟登岸的那個,只要碼頭上有船他們就得救了。

  只是碼頭上有沒有船還是後話,先得看看李清能不能跑到碼頭,因為沒過一會,身後悶雷似的馬蹄聲又席捲而來。

  假如沒有徐指揮使在,李清這會早掉下馬了,到今天李清才明白自己騎馬的水平有多差勁,還妄想擺什麼瀟灑姿勢,現在有徐指揮使幫他挽韁,李清伏下身,雙手使勁抱著馬脖子,因為他的腿已經夾不穩了。

  聽見身後的追兵一直在迫近,李清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他不知道等跑到碼頭卻現沒有船怎麼辦,跳進黃河?這個天氣就是勁頭十足李清也不敢下水,何況此時覺得渾身軟呢,徐指揮使莫非能把咱託過去?

  徐指揮使才沒那麼多閒暇想事呢,他臉色鐵青,也是伏在馬鞍上不停的揚鞭催馬,也幸好現在李清雙手緊抱馬脖子,而韁繩由徐指揮使牽著,兩人地度比李清自己騎馬還要快上許多,十幾里地一過,才沒給後面的黨項騎兵追上。*

  看來這真是黨項人的精兵了,蒙古馬的特性就是耐力長,而今天跑了這麼遠,都無法把後面的追兵甩開遠一點,說明人家的馬也不錯,只是李清納悶了,聽身後的馬蹄聲這麼震耳欲聾,不比之前小一點,就是黨項人全追在咱身後了,就這麼兩個人,犯得著麼?難道李元昊知道咱是李清,專門衝我來地?

  公子有船!」疾奔中忽聽徐指揮使大叫。

  李清伏在馬背上只敢微微抬真是跑到碼頭來了,天不絕我李清,碼頭處確實停著一條船,而且是好大一條船,隔老遠都能看見,李清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來勁了,伸右手重重的一拍馬臀。大叫一聲「駕!」

  這其實是個小碼頭,延州地處邊郡,往來客商都不多,這個碼頭主要是用來運糧的,要是糧船到了,延州城自會派廂兵過來押運,而沒有糧船來的時候,這碼頭上幾乎是沒什麼人的。

  「公子,若船離了岸你就跳河,這必是我大宋的船!」徐指揮使一邊催馬一邊沖李清叫道。

  對地。身後這麼黑壓壓的一群追兵,那船上的人肯定看見了,要落在黨項人手裡還有個好?只是千萬別劃得太遠。咱今天可沒力氣了。

  先前還洋洋自得明了快下馬方法呢,情急之下根本就使不出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腳從馬鐙裡抽出來,真不明白平時**怎麼那麼容易就飛下馬鞍的,幾乎是磕磕碰碰的從馬上撞下來,才一落地,聽得身後馬蹄聲已經很近了,李清腳一軟。幾乎就要坐到地上了。

  徐指揮使本來已經站在碼頭上揚手大叫,招呼那船不要馬上離岸,一轉頭看見李清幾乎邁不動步子,而黨項騎兵在他身後不到五十步,急得他也顧不得再招呼那船,三兩步縱過來,提起李清地衣襟往後一甩。「倉啷」一聲拔出腰中寶劍,大吼一聲,「公子,跑!」

  這一甩李清就成了滾地葫蘆,倒比跑起來還快些,李清也知道現在是緊要關頭。黨項騎兵馬上就上來了,忙掙紮著爬起來,使出吃奶地勁剛要邁步跑,從身後不知道飛來什麼東西重重的砸在他地後背上,砸得他又在地方滾了幾圈,還沒直起身。就覺得自己後背被噴了一身粘乎乎、還帶些溫熱地液體。

  身後是馬蹄聲。黨項人的呼喝聲,兵刃的撞擊聲。但有個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李清的耳朵裡,子,跑!」

  跑!我跑!

  碼頭不大,要平時三兩步就邁過去了,只是現在李清卻覺得這碼頭好長,碼頭的末處,是一個長長的跳板,跳板的那一頭搭在船上,一般的小船可以直接泊在碼頭上,但大船就不行了,因為下面水淺,大船吃水深靠不上來,只能通過跳板和碼頭連在一起,現在那船隻剩這一塊跳板還搭著,隨時可以掀掉,這也是這艘大船見黨項大軍殺來而沒有立即離岸的原因。

  李清跌跌撞撞的剛踏上跳板地這一頭,就聽見身後馬蹄聲快接近,緊接著一道勁風從腦後襲來,李清知道不好,身後肯定是黨項追兵,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腿一力,往前就是一個餓狗撲食,歪打正著的躲過了這一擊。餓狗撲食這一招其實就是連滾帶爬,別看躲過了這一擊,要在平地上根本就不起什麼作用,加上李清這下摔得狼狽,爬起來都費功夫,何況現在又是撲在跳板上,那跳板顫悠悠的還差點翻掉呢,只是現在李清使來卻是恰到好處了,因為身後的黨項人是騎在馬上,要換成是徐指揮使那樣的角色,肯定可以縱馬直接把李清踩死,只是這個黨項兵面對著還在晃悠的跳板卻有些猶豫了,他們黨項人馬術精悍,行船的功夫卻是差勁地很,他考慮是下馬提刀去追殺李清還是就這麼催馬上跳板呢,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猛聽船上有人大喝一聲:「射!」

  嗖。。。」滿天箭雨,李清趴在跳板上,頭頂上全是勁弩劃破空氣的震顫聲,只聽身後出無數馬的哀鳴和黨項人的驚呼,怪不得這船眼見著黨項大軍逼近,還有膽量不即刻離岸,原來準備著這一手。

  李清生怕自己站起來被流矢射中,乾脆蒙著腦袋趴在跳板上不動,打算等這陣箭雨過後再爬起來,只是心裡隱隱約約覺得剛才那喊聲有些耳熟,還沒等他想明白呢,就覺得自己後脖領被人拽住,不好,自己可是頭朝前趴在跳板上的,身後地肯定是黨項人,困獸猶鬥,李清這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右手一曲就是一個肘擊撞了過去,誰知後面那人拎著他的衣領一抖,李清的身體一擺,這個肘擊落了空,此時李清腳都沒站穩,再想力都使不上勁了,心中暗嘆一聲,真是造化弄人啊,明明得現生機還是不能倖免,長氣一出,雙眼一閉,等死吧。

  只是聽見身邊響起急促的兵器撞擊聲,自己腦袋上卻沒挨著,正打算睜眼瞧瞧怎麼回事呢,猛覺得身子如騰雲駕霧一般被人拋了出去,李清在空中「哎呀「一聲,以為自己要掉下黃河,誰知卻被四隻胳臂接住,李清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那人拋到船上了。

  「公子休驚,我等來的遲了,卻幸好不曾誤了大事。」耳邊一個蒼老地聲音說道,李清定睛一瞧,心中大喜,這會也顧不上問什麼因由了,李清朝碼頭上一指:「袁叔快救人,還有一個兄弟在碼頭上呢!」

  袁叔將李清扶穩,口中喝道:「小四!招呼兒郎們手穩著點,別傷了自家人。」然後才對李清說道:「公子莫急,杜先生已經救著那人了,只要上了跳板,黨項賊人休想傷得了他們!」

  李清這才穩下心神往碼頭上看去,黨項騎兵也是沒料到會遭遇突如其來地打擊,一時間也是慌亂不已,杜先生一手舞劍,一手攙著徐指揮使在黨項軍中且戰且退,小小的碼頭上不下幾百名黨項騎兵,杜先生就是功夫再高,一手還扶著個渾身是血地傷員想殺出重圍,按說是絕無可能,不過船上射出的弩箭又准又密,只要有黨項騎兵接近二人,馬上就會被射倒,眼瞧著杜先生扶著徐指揮使踏上跳板,只聽張叔大喊一聲:「起板,開船!」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9
第三百六十四章 要謝者誰

               
  黨項人的箭儘管遮天蔽地,卻只引得船上人一陣哄笑,因為船離岸已不止一箭地,何況黨項人的弓遠不及弩強勁,他們剛才吃了苦頭,並不敢靠得太近。

  李清沒有笑,黨項人的弓弦聲一響起,他就明白自己今天能逃出生天並不僅僅是運氣,假如在關隘前人家就萬箭齊,不管開不開關門,多少個李清都死了,而黨項人沒放箭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生擒咱李清而已。

  李清默不作聲的站在船舷邊往岸上觀瞧,被追殺了大半天,這會才算看清楚身後的黨項人究竟是啥摸樣,果然是精兵,儘管服裝也很雜亂,更談不上有什麼精緻盔甲,只是看他們在馬上的氣度,就知道不是散兵游勇。

  還有個更深的感觸,就是安靜,黃河邊綿延兩、三里黑壓壓的全簇擁著黨項騎兵,可除了偶爾聽到幾聲馬嘶,並不聞別的喧囂,這可有好幾千人馬,能做到一點,說明平時的軍紀肯定森嚴。

  但李清不喜歡他們的安靜,他巴望著黨項人的隊伍中能出現一點騷動,他們不是要生擒我李清麼?又不知道咱長得什麼樣子,沒準對楊二他們也不會下殺手,要是被抓了咱願意和李元昊談條件,什麼都好說。

  只是這不過是李清心底裡的一點期盼而已,他在船上看著黨項人,黨項人也在岸邊靜靜的看著他,哪有談判的意思。

  忽然岸邊的黨項人出現了一點波動,幾面五色斑斕的旗幟在陣中緩緩地向岸邊移來,而排在前面的黨項人紛紛閃在一旁,李清心裡一動。趕緊凝神往旗下瞧去,這莫非就是李元昊來了。

  不過這會船已離岸近百米,要在黑壓壓的人群中看清一個人哪有可能。

  只聽岸上一聲號角響起,那些黨項人個個調轉馬頭,揚鞭催馬,旗旛招動,馬蹄四起。不一會便跑得個乾乾淨淨。

  「停船,下錨!」如夢方醒的李清大叫道。

  「公子,賊軍勢大。莫如上報官府,待朝廷來援軍,再回頭與黨項人廝殺不遲。」張叔在李清身後說道。

  援軍?哪會有援軍啊,要有不早派來了,李清呆望著空蕩的碼頭,來去如風的的黨項人就像從不曾來過一樣,要不是碼頭上那些橫七豎八插地箭還有殘留的血跡,李清覺得剛才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夢,假如真是一場夢那該多好啊。

  「公子,瞧方才黨項人地陣勢。不下五千之眾,此必不是銀州守軍,若是別處調來,則黨項人尚另有伏軍,我等留在此處亦濟不得什麼事,還是先回洛陽再圖良策罷。」張叔又說道。

  李清搖頭不語,沉吟半晌。猛得揚手給自己一個嘴巴,李清啊李清,你死有餘辜!

  事情很明擺著,黨項人根本就不是缺糧,李元昊早就盯著清風寨了,之所以拖了這麼久沒有前來攻打,那是因為劉叔安排妥當,防範甚嚴,想必也早有細作告訴李元昊清風寨牆高城險,要是強攻未必就能得手。而且死傷肯定不會小,所以李元昊一直在等機會,而他李清就給了李元昊這個機會。

  本來就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在寨裡安安分分的待著不行嗎?偏還要出來打什麼獵,假如真的被李元昊生擒,估計黨項人提什麼條件。劉叔為了救李清的命都會答應。再退一步講,出來打獵也就罷了。偏他李清不爭氣,假如騎術再高一點,蒙古馬本來就善於長途奔跑,哪會一直甩不開黨項人?只要安全的進了關隘,擋不住黨項人,大家都安全撤離還是沒問題的。

  徐指揮使在關前一縱馬便拉李清幾百米讓李清清楚的明白到,假如不是為了衛護他李清,只怕別的人都能跑掉,可現在呢?十幾個寨丁肯定絕無幸理,還連累了關隘上的幾十名廂軍弟兄,他們只要不開門,黨項人今天是來抓李清地,肯定不會去攻這樣的小關隘;還有楊家弟兄和那兩名侍衛,身手再好陷在大軍陣裡,想要殺出重圍比登天還難了。

  是我李清害了他們!

  逃回洛陽當然不行,這不僅僅是因為面子問題,清風寨裡還有幾萬人呢,張叔的分析有道理,這是在宋境內,李元昊肯定不會把所有人都調來圍剿李清,何況為了對付十幾個人,派五千大軍過來已經是夠重視的了,他必定還要分兵防止清風寨和延州派來援軍,這麼算下來,傳聞有上萬大軍前來攻打清風寨的消息就是真的了。

  這樣更得回去了,清風寨裡幾萬人大多是老弱婦孺,只怕能上陣的湊不出兩千人,面對上萬地黨項人,又外無援軍,就是牆再高城再險也遲早會被攻破,城一破那些人的下場會如何?

  「張叔、袁叔,不成的,我要回清風寨,寨中還有幾萬老弱婦孺,斷不能舍了他們去。」李清不想說出大宋朝的官兵此番只會作壁上觀,回到洛陽也搬不到援軍的,因此只是堅持要回清風寨。

  「清風寨沒破麼?」張叔他們都很吃驚,「緣何公子卻被黨項人追殺到此處來了?」

  李清臉上一陣火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難道說咱李清死性難改出來遊山玩水才被黨項人追殺的?何況害了幾十條性命,這可不是能拿來當玩笑說的,李清難過的嘆了一口氣道:「說來話長了,只是不知張叔、袁叔你等因何到此,杜先生,李清此番又欠你一條命了,大恩無以為報,先受李清一禮罷。」

  李清說完就要恭身行禮,杜先生笑嘻嘻的雙手連擺,「要謝,三郎還是回京城謝你的大娘罷。」

  還真是要感謝謝大娘了,因為張叔、袁叔以及杜先生都是謝大娘請來地。

  一收到劉叔從延州來的信。謝大娘就氣得銀牙暗咬、柳眉倒豎,當初在京城送李清走地時候,謝大娘就怕李清在延州腦子熱,千叮萬囑了的,那會李清還拍胸脯說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絕對不會是李元昊的對手,所以肯定不會逞強。

  這一轉眼就全變了。所有的安排都白忙乎了,其實謝大娘打心底裡也不願意去當海盜,只是李清把李元昊描敘地太邪乎了。簡直成了攻無不克地戰神,而朝廷居然對清風寨撒手,所以謝大娘想著也沒辦法,大宋都沒咱安身立命的地方,出海就出海吧。

  當初和李清商議著是要安排上萬人出海,你想想謝大娘在京城得張羅多少事情,安排人接應,一路上除了準備車仗,還得預好飲食,對了。還得造船,把謝大娘忙得腳不沾地,而且身邊連個商量地人都沒有,出逃無異於叛國,能和誰說?

  現在全白忙了,那個沒心肝的三郎還在信上說清風寨固若金湯,那當初怎麼一提李元昊的名字就抖呢?謝大娘心中地氣苦沒處講去。若英和雲三娘的身子漸漸沉了,這種提心吊膽的事情更不能叫她們知道。

  可不是李清說清風寨固若金湯就完了的,謝大娘清楚他沒丈二那麼高,論身手也就欺負欺負太學裡的讀書人而已,既然李清把李元昊說的那麼厲害,謝大娘可放心不下,當初還沒李元昊呢,李清和黨項人見仗就差點丟了性命,這一回朝廷還撒手不管,清風寨真能守得住?

  沒奈何謝大娘就去找了杜先生商議。因為本來這一路上的接應事宜就是拜託杜先生幫忙的,杜先生一聽也是一驚,怪不得李三郎要出海,原來黨項人要出動大軍攻打清風寨,而朝廷還坐山觀虎鬥,見謝大娘著急。杜先生也只能安慰她了。沒準清風寨真個就固若金湯,寨裡還有幾萬人呢。李三郎不至於拿這麼多條人命耍性子。

  只是謝大娘終究不放心,杜先生便出了主意,不是說朝廷不援兵、不允許官兵參與麼,要是放心不下,那咱們自己援兵總行吧,於是謝大娘一封信到了大名府李家莊上。

  而李家莊的情形這兩年和清風寨差不多,自打滅了「過天星」,再沒有任何好漢敢窺視一二,邊關不靖,時有強人出沒,附近好多莊子乾脆交來錢糧,托庇於李家莊名下,要不是李家莊只收軍人家眷,只怕投到李家莊的人不會比清風寨少多少。

  一接到謝大娘地信,聽說李清又到延州和黨項人開仗去了,一幫老骨頭軍漢坐不住了,紛紛鬧著要去,張叔和袁叔還和一幫老弟兄們吵翻了臉,人家不服啊,憑什麼你可以去倒說我們老了?要不咱出去單挑,看誰才是老朽!

  好一番折騰,李家莊精選出兩百多人來,除了張叔、袁叔兩人外其他全是精壯漢子,要說這兩百來人,那可不亞於一支強軍,清一色的軍人子弟,而且操練就從來沒放下過,拉出來連大名府一個指揮的邊軍都不會放在眼裡。

  日夜兼程趕到京城和杜先生的子弟們彙集,還真巧了,正好王曾答應李清的那批強弩製作完了,正要往延州,於是杜先生和袁叔等人幹脆做押運隊了。

  本來這些弩朝廷也很看重,生怕落到黨項人手裡,準備派一隊禁軍護送的,只是現在京城有大熱鬧,說是要來個什麼競技會,名目多得不得了,只要有個一技之長都能一顯身手,而且贏了據說還有賞賜,還能陞官,現在和平年代,軍人想要升職到哪尋戰功?所以根本沒人願意去延州,各個軍的都指揮使也都藏著私心呢,盼著自己軍中能有人出出風頭,哪願意派得力人手去送弩?王曾還在為難呢,他也怕這些弩半路出什麼問題,到時候李三郎吃了敗仗沒準就要把責任全推到他王曾身上,這個責任可擔不起,誰叫人家和天子關係好呢?人到延州還能把京城鬧個雞犬不寧,現在一見李清自己人主動要押送,當然樂得順水推舟。

  本來就是一群好武之人,又聽說這弩還是李清明地,一路上這些人便手癢癢拿出來擺弄,還幸好他們操練了一路,碼頭上亂軍之中才敢放箭,而且沒射中李清的**。

  「三郎,莫若分批將清風寨中人撤出,我等路上打個接應為好,如今賊兵勢大,入清風寨被圍在當中,外無救兵,糧草終有限,屆時怎生是好?」見李清堅持要回清風寨,杜先生湊李清身邊輕聲勸到。

  沒有人是怕死,這個李清心裡明白,只是剛才黨項人的軍威很有震撼力,畢竟眾寡懸殊過大,清風寨多了這兩百來人未必就能強多少。

  可李清還是堅持要回,他知道杜先生和張叔他們是為他李清擔心,只是清風寨裡老弱一大堆,失去了堅城的庇護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即便有他們的強弩做掩護,在黨項人的鐵騎衝擊下根本撤不出來。

  「若是這般也罷,這位徐大人傷重,公子且護著徐大人回洛陽延醫救治,小老兒領著兒郎們入清風寨就是,公子在外打個接應,莫短了清風寨的糧秣,便就這麼辦罷!」張叔一邊大包大攬的說道。

  清風寨不缺糧啊?再說肯定比黨項人能堅持的久,張叔這主意還就是把李清撇一邊了,李清可不干了,當然清楚人家多半是嫌自己沒用,忙道:「張叔、袁叔,你們就讓我回清風寨吧,李清不曾虛言,黨項人絕計攻不下清風寨,我能有用地,真的,我能有用的!」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39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同樣是一把火

               
  「三郎,一路行來不見敵蹤,黨項人並未圍寨」聽杜先生一說,李清鬆了一口氣,想想也是,別看黨項人浩浩蕩蕩的上萬大軍,可要想把清風寨徹底圍住,那人數還是少了點,「這兩日寨中傷亡如何?」李清問道。

  杜先生搖搖頭,「黨項人也未曾攻寨。」

  寨也不攻?那他們在幹什麼?李清奇怪了。

  「安營紮寨。」杜先生回答道。

  安營紮寨用得著兩天時間?不說是精兵麼?李清更奇怪了,難道黨項人打算在這長住?儘管知道李元昊帶的這一萬人不怎麼缺糧,但長久對耗吃虧的肯定不是清風寨,而且現在又不圍城,莫非他們打算長住麼?

  「難道黨項人下戰書挑戰?」李清問道,這還真有些期待,是不是這年頭兩軍正式交戰就像《楊家將》、《岳飛傳》那些評書裡說的一樣要玩單挑?這一定得去看看,咱打賭李元昊不是慕容一禎的對手,就不知道李元昊使啥兵刃。

  「戰書?」這可把人家大俠給鬧迷糊了,敢情李三郎以為是在宏毅寺打架呢,兩軍交仗豈能當兒戲?再者也沒聽說李元昊是咱江湖中人啊,何況黨項人要下戰書那也是給朝廷才是,杜先生斜了李清一眼沒搭理他,自顧自的說道:「劉叔亦道三郎還是回洛陽為上策,若是三郎不從,今夜二更清風寨開南門接應,我等繞道入寨。」

  李清不敢再囉嗦什麼了,怕杜先生和張叔他們不准他回清風寨,因為他一個不安心就害死了幾十條人命,回到清風寨又添亂怎麼辦?上萬人的交戰不知道得牽扯多少事項。他又不懂,一個失誤就要害死不少人,李清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打定了心思等回了清風寨絕不多嘴,埋頭做炸彈去。

  這兩天李清已經耍了很多回賴了,因為大家的意思都很一致,不管張叔和袁叔是否帶子弟馳援清風寨。李清都應該坐船回洛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過李清不是君子。不是說他不怕死,一定要和李元昊去硬碰硬,相反他早想著回京城了,在清風寨也幫不了什麼忙,心裡還掛唸著若英和雲三娘呢,只是被黨項人這一劫殺,李清也只能把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拋在一邊了,幾十條人命啊,李元昊,咱跟你沒完!

  回清風寨地過程很順利。一來李清他們是繞道南門進的寨,二來為了安全起見,船在黃河上泊了兩天才讓杜先生回寨探動靜;而黨項人想必也認為李清死裡逃生,肯定坐船溜到洛陽了去,誰料到李清二桿子脾氣上來,面對上萬黨項大軍的軍威,還敢再回清風寨呢?

  剛一進寨門。一個身影就撲到李清身上,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我要出寨尋你,劉叔他們不讓,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出事的。」若風早等在門口了。

  即便有了一身好武藝,若風到底還是個小孩,一邊說李清肯定不會出事,可語氣裡卻帶了哭腔,李清輕輕拍了拍若風的肩膀。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可不像若風那麼有信心,說起來自己能逃出生天還是因為李元昊想生擒他而已,否則多少個李清都完蛋了。

  孫五提著火把在寨門張望了半天,等所有人都進了寨門,方紅著眼圈問李清「楊家兄弟呢?」李清低著頭不敢看孫五。孫五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抬手給自己腦門上敲了一記道:「孫五心胸狹隘,虧對弟兄了。」

  李清忙道:「孫五哥。千錯萬錯都在李清一人身上,來日定要在黨項人身上報這血海深仇。」

  孫五慘然一笑對李清說道:「一禎白日守了一整天,已經歇息去了,劉叔尚在北門候公子地消息,公子莫若暫且先引眾人安歇,待明日再敘詳情罷。」

  李清忙搖頭道:「我不累,孫五哥,這些人都是從京城趕來馳援的,煩你先引他們去安歇,對了,徐大人受傷未癒還得尋個郎中給他瞧瞧,我自上北門尋劉叔去。」

  一下子兩百多號人可不是好安置的,不過這個李清還早有算計了,妙玄地兩間大院子因為囤著硝石、硫磺在內,所以除了住幾個道士外還都是空的,李清讓孫五把張叔他們都安排到那裡去,自己和杜先生向北門走去,本來若風還要粘著呢,被李清哄回去睡覺了。

  立寨的本意就是防止黨項人劫掠,而黨項人的地盤是在北邊,所以清風寨的北門最高、最險也最堅固,而此刻北門處***通明,好幾千人在搬運著石頭、木棍之類的守城物事堆積在北門城牆上,見李清和杜先生行來,人群中出一聲低呼「是寨主,是公子,公子回來了,公子沒有走!」

  李清抬眼望去,人群中有婦女,有老翁,還有小孩,看著他都是眼露驚喜,李清覺得羞愧難言,人家都在做正經事,只有自己瞎胡鬧,還害死了幾十條性命,可別人還覺得他是在和大家同甘共苦,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將雙手抱拳,在人群中一一施禮而過。

  劉叔在城頭迎著李清哈哈笑道:「公子吉人天相,小老兒料到定然無恙的,若風只是不信,非嚷著要出寨尋你,若是杜先生晚到半日,小傢伙定然偷跑出去了。」

  李清抱拳道:「慚愧慚愧,漏網之魚,何來甚的吉人天相,若不是杜先生及時援手,只怕李清早成刀下之鬼了。」

  杜先生一邊笑道:「劉叔緣何對你家三郎憑得有信心?那日數千黨項人追殺三郎,實則也是凶險之極了。」

  劉叔一擺手道:「若是公子落在黨項人手中,這些個賊寇必定書要挾,或討金銀財帛,或索糧草,哪會屯兵寨外?且這兩日一絲動靜皆無。是以小老兒斷定公子必然無恙了。」

  李清一面接口問道:「何以賊寇動靜皆無?」一面扒著牆上的箭跺往外看,這一看不由得倒吸口涼氣,城牆上的火把光並不能及遠,但是黨項人地營帳立得也是非常近,特別是站在城牆上看,覺得那些營帳簡直就挨在城牆邊上了。

  這也太囂張了吧!

  「賊寇分左三軍,互為犄角之勢。約莫萬人左右,那日一軍追襲公子,一軍直奔清風寨而來。只是見防範甚嚴,便安下營盤,並未攻寨,想必遠道而來,軍中不曾備下攻城器械。」劉叔在一旁輕聲說道。

  攻城器械?遊牧民族向來不擅攻城,也沒有什麼沖車、撞城錐的,應該是伐木做雲梯之類地東西了,本來站在高城上,是覺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是現在寨中連老弱婦孺才只有三萬來人,而城外的黨項敵軍就過了萬,李清心中還是有些惴椎不安,得趕緊去做炸彈了,按常規守法清風寨怕是守不住幾天。

  可劉叔並沒把眼前的一萬黨項大軍放在眼裡,「公子放心,寨中存糧頗豐。賊寇又不曾圍寨,若要強攻,管叫他有來無回,現今只怕他偷襲,這兩日各人都四處盤查,輪番上陣,因此一禎、妙玄和小哥等人未曾來迎公子,公子休怪。」

  李清神色一黯,平素他就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又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計較禮節呢?他是想起了楊家弟兄和兩個侍衛。這都是好幫手啊,要是還在寨裡肯定能分擔很多工作,也就不用把別人累成這樣了。

  「劉叔,這守城攻伐、調度等軍中事宜,李清本就不明,如今也休論高下。自今日起李清也在你帳下聽用。隨來的張叔、袁叔也是舊識,麾下兒郎個個可堪大用。只是這些人等李清暫且另有安排,且當個伏兵用罷。」李清說道。

  「可是製作轟天雷?」劉叔不經意地問道。

  李清點點頭,雖然早就想著要做炸彈,可李清還是很猶豫,倒不是他有什麼婦人之仁,只是現在硝石的產地不在宋境內,而掌握在黨項人手中,要是早把炸藥拿出來亮相,叫黨項人知道其中地秘密怎麼辦?大宋朝要論野戰可不是遊牧民族對手,全靠守城才能把遊牧民族擋在境外,後世各地的城池再沒有城牆這一說,就是因為在熱兵器的年代,城牆已經沒有作用了。

  可劉叔並沒把這個事看得很大,因為宋朝早就有火器了,還在京城設立了「廣備攻城作」,專門就是生產火器地,而太宗朝的兵部令馮繼升廣制火箭,已經是軍中的常備器械,僅延州的府庫裡就有火箭十萬餘支,而曾公亮在《武經總要》裡就詳細說明了毒藥煙球、蒺藜火球及火炮等三種火器的製作方法和所用火藥地配方,這根本就不是秘密。

  劉叔不清楚能炸和能燒的區別有多大,不過他不看重也是有理由的,因為清風寨是他親手所建,他手上有一座堅城,高大的城池對於手持冷兵器的攻城部隊,就是越不過地山脈。

  孫子兵法有云:攻城為下;為啥這麼說?一座城池會不會被攻陷,要是撇開糧草地問題不說,它根本不在於攻守雙方地兵力對比,而在於守城的人有沒有堅強地意志,唐朝張巡以數千餘疲憊之卒,面對十幾萬安祿山叛軍的猛攻苦守睢陽兩年就是明證,更不用說後世釣魚城和襄陽之戰裡攻城的有多少蒙古人了。

  這年頭一般手持弓箭地有效射程也就是個幾十米的距離,攻城還得仰射,還不能站在牆根下射,等箭飛到幾十米高的城牆上基本已經沒有什麼殺傷力了,這叫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而且爬雲梯的士兵幾乎可以說毫無防範之力,而清風寨能有一戰之力的漢子便有千人之多,更何況又添了兩百多生力軍,事急了誰說老弱婦孺不能守城?所以劉叔並沒把一萬黨項大軍很放在眼裡。

  而李清也和普通的後世人一樣,認為宋朝的軍隊懦弱無能,不堪一戰,但是這並不是事實,終宋一朝。用步軍對騎兵哪怕是在野戰中,上萬人的交鋒宋朝軍隊不敢說勝多敗少,但立於不敗之地的是絕大多數,只是給後世產生錯覺地原因,是因為宋軍缺少騎兵,面對地又是馬背上的遊牧民族,勝了往往只是擊潰戰。並不能給對方以多大的殺傷,對方逃了之後很快又可以捲土重來,而宋兵不能敗。一敗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還有一點,劉叔不是李清,他不怕李元昊,他隨著王老將軍在邊關鎮守幾十年,和契丹交鋒還可說互有勝負,而對黨項人,正式交兵大宋還沒有敗過,他哪會像李清那樣把李元昊當成個戰神看待?

  不過看不起不代表他就忽視,他還是小心謹慎的很,畢竟外面是一萬大軍。儘管黨項人都沒什麼動靜,他還是連夜守在城頭之上,李清本就心有愧疚,當即向劉叔請求他也留在城牆上幫著守,劉叔也不以為意,轉頭叫杜先生去安歇,而杜先生哈哈一笑。和衣躺在城樓上道:「我便在此陪陪三郎與劉叔罷。」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了,城外的黨項人始終沒有來攻城,這幾天李清表現可乖了,製造火藥地事情全交給安小哥和妙玄去負責,因為要說製作地具體事項人家都比他懂得還多些,他也覺得自己害死了幾十條人命,有點羞於見人,每天都是搶著值夜班,和劉叔做個伴,也正好多請教些軍中常識。

  有時候等待也是一種折磨。

  這一天下午他正躺在床上掰著手指頭算計若英和雲三娘的肚子有多大了。一晃就是幾個月過去,黨項人好不容易等來了,卻也不攻城,相反還是個長住地打算,這樣豈不是要咱見不著親生兒子出世?

  說實話他雖然很恨李元昊,但心底裡還是有些畏懼在裡頭。只盼李元昊見事不可為收兵回去就好。可現在不一樣,一面陳兵過萬把個巨大的威脅放你面前。一面還老叫你等,弄得李清現在只想黨項人來攻城罷,劉叔在城頭準備了那麼多大鍋,裡面都是沸油,小四那乾弟兄也做好了上千斤火藥,乾脆丁丁咣咣打一通收場好了。

  只聽外面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若風還真像一陣風一樣捲到李清跟前,起來罷,劉叔叫你上城頭呢。」

  「可是黨項人來攻城了?攻得急不急,人多麼?」李清從床上彈起,一疊聲問道。

  若風搖搖頭,扯著李清就跑,李清想想也是,沒理由在這辰光攻城,轉眼就要天黑了,難道李元昊有把握在這麼短的時間攻下清風寨?要能這樣他早攻了。

  一到了外面李清就楞了,只見清風寨的四週一道道濃煙衝天而起,難道李元昊要放火燒城?

  城頭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不光劉叔在,妙玄、杜先生、張叔和慕容一禎等人都在呢,連徐指揮使大傷未癒都叫人扶著上了城頭,一見又是自己躲在一邊偷懶,李清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這會也顧不上害臊,李清抱拳對各人一拱手,跑上城樓向外觀瞧。

  「**你大爺!李元昊你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比日本鬼子還狠啊!」才看了一眼,李清就破口大罵,這可不是李清少了修養,是外面的情形不用髒話罵罵還真的解不了心中之恨。

  只見清風寨的四周都是火光熊熊,不用想,十幾個分寨肯定被黨項人一把火燒了,更絕的是無論天宇山方向還是就近的丘陵山谷,都是濃煙衝天,正是天乾物燥,草木凋黃地季節,這一把火燒得無拘無束。

  媽媽的,你做初一,人家就十五,誰叫清風寨燒了人家的大軍糧秣?可那是我的分寨,我的樹,我的小兔子啊,李清在城頭跳著腳直罵,這才叫舊恨未消又添新仇,當初李清要劉叔多栽樹的確是一句隨口地話,因為後世延州這個地方是有名的黃土高坡,李清倒沒想著未雨綢繆,只不過既然來了大宋,稍盡些人事也是好的,不曾想人家劉叔還認真執行了,這樹一長出來的感覺就不一樣了,看著叫人舒坦,李清想著要是花個幾十年時間在延州到處植樹,興許到了後世環境會好一點,這也是件利在千秋的事情,咱總算做了好事。

  現在可好,李元昊一把火燒個精光,人家這把火才叫放得淋漓盡致,不僅僅毀了那些樹,看這火勢怕連草都剩不下幾根,更不要說小動物了,絕對無處藏身,不但沒了利在千秋,恐怕黃土高坡啊西北風啥的還有提前降臨的趨勢,這不是叫咱留下千古罵名麼?

  得,李元昊,現在你不但欠我人命,你還欠我的樹,欠我的草,你還我的小兔子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40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兵不厭詐

               
  其實人類沒有進入工業文明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對大自然的破壞也沒有進入機械化的年代,這不是後世人忌言就可以掩蓋的,不說全球升溫啊、北冰洋冰原消失這些大的,單就說中國,光解放之後的幾十年,對環境的破壞就是觸目驚心。

  比如說彭加木、余純順遇難的那個羅布泊,後來已經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戈壁,氣溫最高達到七十度,兩人都是干渴缺水而死,可僅僅在他們兩人遇難的四十多年前,那裡還是一個方圓三千多平方公里、煙波浩淼的大湖泊,四周牛馬成群,綠樹成蔭,是個不折不扣的生命綠州。

  當年紅軍長征最艱難的歷程就是爬雪山、過草地,假如晚那麼幾十年進行就得改改了,因為草地已經沒了,更找不到如同「死亡陷阱」沼澤,宣傳口號得換成爬雪山、過沙漠;更不要面對著西北戈壁什麼思古的幽情,因為千年之前的漢唐根本就不是後來的那般摸樣,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那裡還奔跑著成千上萬、一眼望不到頭的黃羊。

  假如都是荒蕪的不毛之地,北方的遊牧民族拿什麼在那塊土地上修養生息幾千年?

  當然這個感慨只有李清能,儘管他是用問候李元昊家十八代以內女眷地方式,劉叔和張叔不放羊,更不明白什麼是環境保護,所以對草沒多大的感情,不明白李清為什麼這麼大火氣,只是問候問候李元昊家的女眷他們還是打心底裡贊成的,而若風看著李清簡直就有些崇拜了,因為很多髒話從來就沒聽到過。咱大宋人厚道啊,很少罵人生兒子沒小容一禎在一邊咧嘴笑,本來他也想開口大罵幾聲,只是詞語遠沒有李清那麼富創造性,所以只能笑,他覺得李清又變回當初和藹可親地浪蕩公子了。

  惟有徐指揮使會錯了意,瘸著腿走過來安慰李清:「公子休怒。現下賊寇勢大,眾寡懸殊,眾家弟兄的仇亦不用急在一時。待朝廷來援兵,再向黨項人討回公道不遲,眼下賊兵見不得逞,要休兵罷戰,公子應該高興才是。」

  敢情徐指揮使以為李清是擔心報不到仇而生氣呢,黨項人要撤兵?所以才燒我的小兔子解解氣?李清疑惑的望向劉叔,城頭上眾人看著外面的濃煙滾滾都是面帶笑容,而劉叔、張叔和袁叔幾個老軍漢卻是眉頭緊皺。

  「黨項人的確在收拾營帳,看情形是要撤兵,只是勞師以遠。僅放了一把火,一次攻城沒試便收兵,徒耗錢糧,以小老兒看其中有詐。」雖然見李清望著他,劉叔還是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

  收拾營帳那肯定是要撤兵了,否則晚上住哪?李清扒著城頭向下面看了半天,只見黨項人營盤內人來人往。他沒經驗,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忙什麼,不過劉叔說是在收拾那肯定就是在收拾了,李元昊是不是見清風寨牆高城險,覺得強攻佔不到便宜,於是放把火下個台階收兵罷戰了?不對,李元昊現在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那麼好打!

  「李清也覺得不對,敢問劉叔,黨項人若使詐。詐從何來?」李清問道。

  「若小老兒料得不錯,黨項人必去而復來,此番前來地賊寇人數雖眾,卻未攜攻城器械,而延州左近因修關隘和金明寨,巨木本就所存不多。而小樹麼。現下更是缺乏,想就近整修器械不可得。賊寇拿什麼攻城?其必另有一軍攜器械而來,現在寨外徒耗無功,是故先撤回銀州了事。」劉叔指著寨外的營帳說道。

  這一萬人已經夠嚇人了,居然黨項人還有援軍,還真看得起咱清風寨了,劉叔這番分析說得眾人紛紛點頭,看來以後還是要小心提防才是,可李清覺得有些不對頭,劉叔說李元昊撤兵有詐,這個李清是贊同的,可李元昊地詐應該沒那麼簡單才是,他李清為什麼心裡那麼怕李元昊,不是因為李元昊有多勇武,力拔山氣蓋世,而是他知道這傢伙太能使詐了。

  比如他大破金明寨壁相公」李士彬就是先讓手下詐降,然後又詐和,裡應外合一夜之間就拿下金明寨,可憐大宋辛苦經營金明寨幾十年,耗費錢糧無數,幾乎沒有揮任何作用就被攻破了。

  好水川那戰也是這樣,先詐敗引得任福拋下輜重率數千騎兵追擊,然後十萬伏兵盡起,將任福的大軍一網打盡;和遼國大戰就更是如此,先詐敗引得遼軍深入,然後使用焦土政策,待遼軍人困馬乏糧草不繼的時候又是伏兵四起,將遼國的十幾萬人馬打得大敗,契丹人自此元氣大傷,以至於女真人反抗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實力去鎮壓了。

  劉叔說李元昊撤兵有詐,還會等待援軍捲土重來,他還是按照正規作戰地方式來猜度李元昊的,李清卻認為李元昊這傢伙沒那麼老實,只是想拿下清風寨,李元昊又能怎麼詐呢?

  詐和沒有用,要談應該找大宋朝廷去,至少也該去找延州官府,咱清風寨可是沒啥名義的,詐敗也用不上,清風寨攏共才三百來匹馬,面對撤退的一萬大軍根本不敢追擊,詐降又是一戰未打,憑什麼相信黨項人會降?

  詐這還真難想,李清這會也顧不上心疼那些樹和草了,頭撐著箭垛陷入了沉思。

  管他會使啥計策,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出什麼招咱們接著就是,這些時日眾人都是竭力守城,如今黨項人無功而返撤兵總要高興才是,別心疼那些樹了,等他們撤了我們再叫人栽上就是。」若風見李清一個人呆,笑著湊到李清身邊說道。

  這一句話如同電石火閃,李清猛得一驚。這些天生的一件件事情在腦中一轉,明白了,他猜到李元昊打得什麼主意了。

  援兵和攻城器械李清不敢說沒有,但李元昊絕對沒想著強攻清風寨,因為援兵來多少才合適,又得是什麼樣地攻城器械管用,好歹你總得先攻攻清風寨看看。摸清寨中的實力才行,要是寨中有一萬青壯呢?你就是再來一萬援軍也不管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李元昊據說從小就熟讀兵書的,這麼簡單地道理李清不相信他不懂,他不需要試探的原因,就是他對清風寨的情況已經很瞭解了,清風寨名聲在外又人來人往,打聽到內情不奇怪,可一聯想到那天自己被數千鐵騎劫殺,李清認為其中還有內情。

  其實那天的情況李清半夜和劉叔也探討過,清風寨地防範不能說不嚴,還有清風隊四處巡查。可黨項人上萬大軍越過了天宇山都沒有被現,並且最先燃起狼煙報警的還是南邊的一個分寨,天宇山上地烽火台一直未舉火,那會還和劉叔感嘆李元昊用兵有方,一定是先派人偷襲了天宇山上的哨卡,現在想來就不一樣了,偷襲沒有問題。上萬大軍不被現也有可能,可那天李元昊明明就是衝著我李清來的,他憑什麼知道我在哪?我那天要是睡懶覺呢?這可是經常生地事情。

  要不是楊大警覺性高,在後方打獵還哨探出二里多地,那天李清絕對的在劫難逃,並且黨項人死追不放,分明知道追的是什麼人,那就是說人家對清風寨的情況非常瞭解,甚至瞭解李清哪天沒睡懶覺,又到什麼地方打獵。

  寨中必有黨項人地內應。

  怪不得早聽黨項人嚷著要攻清風寨。李元昊卻拖了這麼久才來,但一出手就幾乎要了李清的小命,人家在慢慢安排呢,詐降是不管用的,清風寨可不收容黨項人,所以李元昊派來的只能是宋人。

  這一點不奇怪。黨項人在定難五州修養生息了幾百年。比大宋立國早多了,邊境之上兩邊的百姓來往也多。何況太宗朝時期有段時間定難五州已歸了宋境,因此黨項人那邊生活了不少宋人,而李元昊要拿他們的家屬做人質,就不怕那些人不聽話。

  而清風寨本就是收容無家可歸地人,特別是一說家眷被黨項人殺了,更是沒二話可說,因此要混進來根本不難,而正是這些人把清風寨地詳情通報給李元昊的,李清又滿街地找人嘮嗑,人家哪會不知道他來了呢?

  所以黨項人不圍寨,知道寨中根本不缺糧,圍它幹什麼?而且朝廷的文書肯定也到了李德明手上,擺明不關大宋的事,你們自己和清風寨解決恩怨,所以李元昊也不擔心大宋派援軍來,更加沒有必要圍了。

  現在若風的一句話提醒了李清,這些天大家都是盡心盡力地防範黨項人攻城,現在黨項人撤兵,甭緊的弦一下子放鬆,這就是黨項大軍殺回來的最佳時刻,詐就肯定詐在這裡!

  李清可以肯定寨中黨項人的內應並不多,假如有那麼幾百號內應,李元昊早拿下清風寨了,因此才要做出撤兵的假象讓清風寨放鬆警惕,好讓內應乘大家不備斬關落鎖奪城門,只是怎麼去找出這些內應就是難事了,盤問根本不管用,因為很多人來的時候就說從定難那邊逃過來的,而李清能完全相信的,就只有張叔、袁叔帶過來的李家莊子弟,可那才兩百來號人,又不知道內應究竟有多少人,兩百來人分班守四個城門根本不夠用,何況還得防備人家從城牆上墜繩接應黨項人呢。

  別看曾經在京城**了龍翔軍這麼一支鐵軍,又讓江寧廂軍出了一迴風頭,可李清自己心中明白的很,那些招數都是兒戲,真刀真槍砍殺不管用地,對冷兵器時代的交戰安排自己還可算是兩眼一抹黑,所以這些天入得寨來他一直很乖,沒拿自己當個人物,大小事情都是聽劉叔和張叔他們安排,畢竟人家是幾十年的老行伍。

  不過現在顧不得了,因為只有他明白李元昊有多會使詐,撤兵?哄誰呢?大凡退兵都是半夜悄悄的走,就怕被人銜尾追殺。你瞧不起清風寨,認為肯定不敢出來追擊,也不用大白天大搖大擺的走啊,還做戲做全套,放上一把火讓咱誤以為你解了氣?咱又不放羊,這草有什麼用?莫非你參加了「綠色和平」組織?

  「劉叔,遣人用土、石塊將西門、南門、東門全數封死。吩咐弟兄們今夜小心提防,張叔,叫子弟歇息半日。今夜都上城牆巡查,我料賊寇半夜定去而復來。」沒辦法,城牆上人多眼雜,李清不好說出緣由,只能擺出架子吩咐了。

  老行伍就是不一樣,慕容一禎和孫五面帶疑慮,若風還問李清為什麼,黨項人不是要撤兵麼?今晚又來這麼折騰幹什麼?劉叔卻只是稍一遲疑,便馬上安排人照李清的吩咐做,而張叔、袁叔連遲疑都沒有。拱手應聲是便去安排了。

  現在恐怕連清風隊裡地人都不能完全信任,與其日夜提防有人奪下城門好讓黨項大軍一湧而入,咱乾脆堵死它,讓你一晚上搬都搬不完,你還怎麼開城門?

  「此法不可,公子,如今黨項人侵入宋境。朝廷定會調遣援軍,若堵了東門、南門,援軍從何而入?且西門正是延州方向,也不可堵,黨項人必自北門而來,應先堵北門才是,公子三思!」徐指揮使急了,見眾人真地要堵三門,忙大聲說道。

  不會有援軍這事李清只告訴了劉叔,連慕容一禎都沒說。怕大家心寒落了士氣,內情李清更不會告訴徐指揮使了,黨項人攻入宋境而朝廷不管不顧,此事傳了出去被那些憤憤知道了,到處亂說可有損朝廷體面,到時候劉太后和王曾肯定要惱恨咱李清的。

  「徐大人。任他多少賊寇來。清風寨又何懼之?且請寬心休養,與黨項人一戰。清風寨不需援軍。」李清笑道,現在都懶得看李元昊在下面做戲了,咱還是回去躺床上睡個回籠覺去,晚上好有精神上城牆上燒烤等李元昊!

  「誰是內應?找出來非弄死這龜孫不可!」話說慕容一禎自打勾引了公主之後,那行為舉止可是越來越賢淑,今兒見李清破口大罵三字經,也變得豪放起來,一聽李清說寨中有黨項人地內應,拍桌子就大罵。

  身為宋人卻做黨項人的內應,任誰知道了心中都有氣,不過劉叔也贊成李清的做法,就是先根本不去管內應的事,因為查起來的確太難,怕是自從燒了黨項大軍的糧秣後,來投清風寨的人都有嫌疑,通報消息麼,誰說老弱婦孺就不能做?這就牽扯到幾千人了。

  而且你還沒法查問,邊關啊,幾乎人人都和黨項人打過照面,說起來都和黨項人有仇,你怎麼知道她地家人不是被黨項人殺了而是被抓起來了呢?反正劉叔打心底裡也不願意相信內應很多,所以封城門的事情劉叔比李清說的還要做的更徹底,石塊不夠乾脆拆房,還在三處城門處安排了好些人住在那裡,這樣更省事,都不用巡查了。

  北門最高最堅固,而且又是朝著黨項人的地盤,向來是防範最嚴的,內應肯定不會朝它下手,所以李清和張叔、袁叔等一干李家莊子弟上了南門,慕容一禎、孫五還有若風引人四處巡查,劉叔一人在北門待得有些悶,因為平時都有李清陪著說話呢,自己想想黨項人也不至於來攻北門,所以二更時分也湊到南門來了。

  「公子,海外真有那麼大的島子?上面就沒人麼?你說的大老鼠可是真的?它們帶個袋子幹甚?可是采野果麼?」小四問道。

  劉叔來的時候,李清正在黑燈瞎火裡亂吹,一來是真地黑燈瞎火,因為李清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封城門那麼大動靜,還拆了好些房子,自己又說的那麼肯定,要是李元昊是真的撤兵回家睡大覺,自己這臉可沒處擱,所以叫城牆上不舉火,別把黨項人嚇得不敢來了。

  二來是大家都認為他是黑燈瞎火的亂說,海外有仙山大家還是相信的,可要說有個島比咱大宋的地盤還大,這可沒人能接受了,何況李清還說不止一個這樣的島,上面沒有人,儘是帶口袋地大老鼠,敢情公子說童話呢。

  都是李家莊的子弟,當然知道李清在江寧弄大船的事情,所以小四才問李清為啥要弄這麼大的船,這天下還有比咱大宋更好的地界?

  沒辦法,不扯些閒話來說李清心裡緊張啊,可不是為面子,現在不管怕不怕李元昊,他都希望還是和黨項人結結棍棍的打上一場,否則心裡堵得慌!再說黨項人要是不來,你又得時刻提防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那咱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一年不來等一年?咱兒子還見不見了?

  不過這麼一說說,李清心裡的緊張情緒還真去了不少,一禎、劉叔、孫五他們忙且累,李清也不好拽人家磨牙,連安小哥都忙得不見人影,這人生在世總得和人交流啊,咱在清風寨使勁陪笑臉都沒人搭理呢,到延州這麼久李清還就覺得今天最開心,和自家兄弟在一起說話就是爽,而且還可以不用顧忌的亂罵髒話。

  劉叔不罵髒話,所以他沒和李清擠一堆,而是在城門樓子的角落和張叔、袁叔坐一塊了,因為張叔和袁叔也不愛罵髒話,所以他們離李清也是遠遠的,雖然是行伍出身,可咱大宋人是禮儀之邦出來地,哪能和野蠻人一樣呢?平時都是教導子弟循規蹈矩,現在拿李清可沒辦法,話說咱公子也是京城一個貴介公子出身,怎麼罵髒話比鄉下老農還厲害!

  他們哪明白偶爾罵罵髒話有助於緩解心理壓力的科學道理?

  當然李清也不是一直在罵髒話,過了三更他就在講西洋美女了,金黃的頭,藍眼睛,還有綠眼睛的,對了還有紅頭的,一身的白肉,就是毛長了點,還不愛洗澡,味道大了點,這些李家莊子弟大多年輕力壯,甭管娶沒娶媳婦,哪有不愛聽這個地,一邊嘖嘖有聲覺得李清說地太過匪夷所思,一邊又盼李清多講些詳情,而小四和李清熟絡,大家的疑問一般都是由他來表達,特別是代表大家出了有機會把大家都**海去開開眼界地心聲,把坐的遠遠不做聲的張叔氣得直磨牙。

  所以別看到了下半夜,一干人等都是兩眼放光,精神抖擻,沒一個犯困,當然張叔和袁叔那是氣的。

  差點點李清都忘了今夜貓在城門樓子裡說黑話是為什麼了,咱好久沒說話有這麼多聽眾了,而且還非常捧場,所以他也說的口沫橫飛。

  還好有人沒忘,李清正在介紹以前羅馬公共澡堂是男女共浴的時候,劉叔走到李清身邊,壓低了聲又帶些興奮的說道:「果不出公子所料,黨項人來了。」

  看來軍人就是軍人,甭管年紀多大、厭不厭惡戰爭,一腔豪情不改啊。

  李清一拍手,「今兒說到這,等打退了黨項狗賊,我再繼續和你們說,休要心急,告訴你們,精彩在後頭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40
第三百六十七章 咱又誤事了

               
  黨項人居然如他所料的來了,李清心中那個高興啊,只可惜李元昊沒機會看見李清此時的表情,絕對一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摸樣,其實他剛才大講西洋美女的時候心裡就在打鼓,又封城門又叫人熬夜聽故事的,要是到了第二天一早現黨項人都回家睡大覺,他這個做寨主的以後哪好意思再滿街搭訕呢?

  不過李清心裡還是有一點點遺憾,因為他不敢冒險,戰爭就是戰爭,任何一個失誤帶來的就是死亡,就是血淋淋的殺戮,所以他和劉叔都認為不能玩什麼將計就計的把戲,外面是黨項人的一萬大軍,而寨裡卻是二萬多的老弱婦孺,別弄巧成拙才好。

  否則要是設下圈套,甭管什麼樣的,只要能讓李清露臉就成,待到黨項人進了圈套,李清換上鮮豔奪目的衣服,最好手上還拿把羽扇,火光一亮,姿勢這麼一擺,高調來那麼聲京白:「李元昊,某家等你多時了!」

  那要在後世絕對一個形象比諸葛還亮三分,只是魯迅先生說了,《三國演義》裡描寫的諸葛孔明多智而近妖,個形容詞放在女人身上李清非常景仰,要是放男人身上,恐怕只能到後世中央台去演小品,咱大宋沒人待見。

  既然沒有冒險設圈套查出內應,當然也就不知道內應和黨項人約定的是舉火為號還是敲鐘了,而劉叔只是現寨外黑暗裡人影憧憧,儘管黨項人的馬蹄都應該裹著布或草,可這些動靜瞞不過沙場幾十年的老軍漢,眼見著這麼多人半夜出現在南門。不是黨項人還能是誰?

  城頭沒有暗號城門也沒大開,黨項人想必也在猶豫,所以並沒有衝近前搶城,弄得李家莊的兒郎個個手抓弓弩等得心急,李清不耐煩了,吩咐一聲「點火!」幾百個火把瞬時間點燃,整個南門城牆亮如白晝。

  妖是妖不成了。所以咱得表現豪邁的一面,李清手扒在城牆跺子上,縱聲高叫:「狗日地李元昊。**你大爺,有種的來攻城啊,爺爺我等著你呢!」他這三字經一出口,李家莊子弟們可是聽他們公子罵了半夜的,紛紛初試啼聲,一時間整個南門上響徹了咱中華大地千年之後各省的問候語,還數小四那句「李元昊你生兒子沒小*」傳得最遠還帶著迴響。

  劉叔沒有看錯,的確是黨項人又來了,雖然城頭的火光不及遠,但還是可以看見城牆兩百米外黑乎乎的人群。這也是黨項人自己幹地好事,一把火把清風寨四周全燒個乾淨,上萬大軍根本無處遁形。

  只是罵著罵著,李清卻越來越心驚,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啊?李清還自傲自己曾經調教了打遍京城無敵手的龍翔軍,和人家這一比,簡直就小兒科。

  上萬地騎兵啊。不聞一聲馬嘶,要不是劉叔警覺,憑李清肯定是察覺不到馬蹄聲的,清風寨城頭一片罵聲,而對面的黨項大軍隱在黑暗裡鴉雀無聲,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不一會李家莊的子弟也漸漸收住了嘴,李清知道他們也和自己一樣感受到了無形且巨大的壓力。

  其實這一段兩邊悄然對恃的時間並不長,但李清卻覺得像過了幾個時辰,也沒聽到什麼號角聲。對面的大軍忽然像潮水一般全隱沒到黑暗中了,李清第一個反應就是探著腦袋去估摸城牆的高度,本來一直覺得清風寨牆高城險,他現在突然覺得這城牆太矮了,起碼還要加高一倍才行,否則他擔心就是剛才黨項大軍那種無形的壓力就會把城牆摧跨。

  「公子。黨項人退了。見我等防備在先,今夜斷不會攻城。公子莫若下去歇息就是,此處有小老兒看著就好。」劉叔還是很平淡地說道。

  李清搖了搖頭,現在回去怕是也睡不安穩,便叫張叔、袁叔趕緊帶眾子弟回去休息,他們可是生力軍,還要防備黨項人白日攻城呢。

  等到身邊的人一走空,李清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劉叔,完全忘了剛才自己還想擺個架勢妖一下,「劉叔,清風寨守得住麼?」

  劉叔淡定依然,人家本來就沒象李清那麼狂,「黨項人奸計為公子識破,軍心必沮,且今夜來回又奔馳上百里,白日必不會攻城,公子勿憂。」

  「劉叔,若是攻城呢?寨中皆是老弱為多,適才見這哨黨項人馬俱是精兵,如今的安置可算無虞麼?要不,即刻叫張叔他們制轟天雷上來禦敵罷!」李清還是不放心的說道。

  「公子且放寬心,若依舊只是這隊人馬,倉促間也制不得多少攻城器械,若來攻城,定叫他們討不了好去。」劉叔安慰道。

  劉叔畢竟沒有見過黑火藥爆炸的威力,所以儘管還有妙玄在邊上幫李清的腔,劉叔可不敢僅把希望放在這上面,清風寨好幾萬條性命呢,而李清和劉叔商量地時候,自己也擔心這炸藥的威力一顯出來,黨項人也去照做怎麼辦?硝石的產地還控制在他們手上呢,宋軍中早就配備了火箭、火球,沒理由黨項人會一點不知道內情,自己能仗恃的不過是配方,這可不大保險,只要被人家看到了威力,沒準多實驗幾次就出來了,因此李清之前也和劉叔商量,不到緊急的時候不把炸藥拿出來用,而劉叔也同意了。

  現在黨項人的軍威一露,李清還真有些心虛了,再說對面領軍的是李元昊,人家可是歷史上把宋兵和契丹人都打得找不到北的人物。「若是黨項人依舊安營寨外,只怕另有援兵,多少且不論他,但要是攜了器械而來,清風寨面臨一番苦戰,不可不防。寨中佈置雖周全,卻耐不得黨項人長久圍攻,趁黨項人尚未圍城,莫若公子攜幾人回洛陽,即便朝廷不救兵,央石公子募些青壯來也是好的。」劉叔沉聲說道。

  不干,少來這一套。不就是哄我回去麼?當初杜先生和張叔就是這麼說的,搬救兵派別人去好了,恐怕騎術比我好脫身更容易些。何況黨項大軍圍城,朝廷不援軍地話,來些生瓜蛋子根本就殺不進城,咱可是把城門都給封了。

  事情永遠都是這樣,你越擔心會出現最壞的局面,事實還就是會最壞,天剛一放明,北門來人通知李清和劉叔,黨項人並未圍城,依舊在北門安營紮寨了。李清和劉叔忙趕去北門。

  現在再沒有縱聲大罵地豪情了,李清站在城頭上默默的看著黨項人的營盤,這才叫帶兵有方,居然在黑暗裡不到兩個時辰又紮好了大營,還在老地方,並且整個營盤靜悄悄的看不到幾個人影,就像他們從未離開過一樣。

  倒不完全是怕。李清可是清楚黑火藥對於光使用冷兵器地軍隊有多大地優越性,只是現在他明白歷史上西夏軍隊為什麼能屢敗宋軍和契丹鐵騎了,人家能做到三足鼎立憑的是實力而不僅靠李元昊一人地謀略。

  可恨大宋朝一提黨項人就斥之為蠻夷,就沒幾個人真正重視過。

  天朝、正朔是憑嘴巴說的麼?黨項人算什麼?論實力現在還比契丹差遠了,以後還有金人還有蒙古人呢,以前李清還暗下決心希望自己能為大宋盡些綿力,讓這繁花似錦的宋朝多延續一天都不枉來大宋走一遭,現在他有些信心全無了。

  要是這一開打,咱上哪去弄硝石呢?

  劉叔叫他先回去休息,這一回李清聽話了。因為劉叔說地很有道理,黨項人安營在北門,這可是清風寨最高、最堅固的一段,看對面黨項人的舉止,劉叔也相信李清說的,領軍的李元昊絕對是個知兵之人。所以絕對不會犯傻的專找硬骨頭啃。要攻也是應該攻西門、南門才對,因此囤兵北門又是和前一段時間一樣。只是周圍都燒光了,不知道黨項人又要幹什麼缺德事,但卻不會立即攻城。

  隨後的兩天安然無事,李元昊果然沒有揮軍攻城,只是清風寨的氣氛卻比前一向緊張許多,因為黨項人雖沒有攻城,但卻天天派出小股騎兵圍著清風寨轉,想必是查看地形,找到清風寨的薄弱處,好為以後大軍攻城確定攻擊點,而李清也是照舊上夜班,畢竟寨裡還有李元昊安插的內應,這可馬虎不得。

  不過唯一能叫李清心安地,是妙玄領著李家莊子弟已經把火藥都給做好了,不過當初李清並沒有把火藥的配方告訴妙玄,因此硫磺囤積的有些少,多出了很多硝石,李清這才暗自後悔自己還是太掉以輕心了,怎麼事前就沒有和妙玄好好計算下呢?一看見這麼多硝石就樂翻天了,沒有硫磺那可是炸不起來,關硝石有什麼用?而延州城裡不缺硫磺啊,人家石元孫問自己缺什麼,自己還充大尾巴鷹的滿嘴豪言呢。

  「硝石尚餘五千餘斤,已配好的炸藥八千有餘,請問公子,依舊是用錦緞包裹麼?」妙玄問道。

  錦緞?哪那麼奢侈!不過當初在水雲莊試驗的時候自己還真用錦鍛包的,所以妙玄才有一問,只是妙玄地一句話讓李清又想起一件事來,當初了為了增強殺傷力,自己是砸了口鐵鍋將碎片摻在裡面,那會是京城,是在水雲莊,當然不把一口鐵鍋放在眼裡,現在要做的又不是一兩個炸彈,上哪找那麼多鐵鍋去?就是找到也不能都砸了啊,幾萬號人拿什麼做吃的?

  這還真是沒經驗給鬧的,李清自己實在不是個做實事的人,還想著要保密,除了他之外沒告訴別人都需要配齊那些材料,而他關顧著炸藥本身了,裡面要沒有鐵片,拿什麼殺傷敵人?僅憑氣浪管什麼用?要是先把詳情告訴妙玄就好了,人家又不是他這種甩手掌櫃,肯定會把什麼都準備妥當的。

  李清氣得抬手又給自己一嘴巴,妙玄在一邊納悶,我問的是用不用錦鍛啊,難道李三郎心疼麼?真打算問問李清為啥給自己一嘴巴呢,若風從外面腳不沾地的跑進來,一臉的緊張,項賊寇來援軍了,你快去瞧瞧!」

  李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問道:「你瞧仔細了沒有?多不多?快多?多不多啊?」

  若風見李清焦急,忙不迭的點頭,先前還多,還帶著攻城器械呢!」

  李清覺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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