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82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1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
               

  身份還是很重要的。

  咱人有很多傳統美德都需要通過身份來體現,比如一個乞丐說自己不求名不逐利絕對是一個笑話;再比如李清和三教九流之輩打成一遍,那隻叫臭味相投、蛇鼠一窩而已,而如果石小公爺也這麼做,卻叫著禮賢下士。

  為此李清狠狠的鄙視了陳彪一把,算是把仇給報了,不就是一句「陳大哥於樂得屁顛屁顛不?前兒還把咱罵個狗血淋頭,認為把不知道究竟算是誰的北美大6幾百萬貫買給石小公爺是白痴行為,現在可好,石府的排場一亮出來,加上石小公爺虛心求教,折節下交,陳彪立馬就忘了他**應該坐在誰那一邊。

  不過鄙視歸鄙視,李清倒並不因此而見責於陳彪,因為現在可不用他費盡心力編瞎話了,好歹陳彪也是出過海的,算是掌握第一手資料,所以一大早陳彪就被管家叫去書房,李清在被窩裡還使勁樂過好幾下。

  只是梁園雖好,卻不是故鄉,在清風寨的時候李清老覺得日子過的悶,非常嚮往偎紅依翠的糜爛生活,現在住在美侖美奐的國公府裡被奉為上賓,石府上下人等對李清也是慇勤備至,儘管身上的傷還不能讓他為所欲為,但調戲下小丫鬟絕對還是遊刃有餘,而且沒準人家還會半推半就,可李清不知怎的非常掛念起清風寨的老少們來了。

  眼看不到一月就要過年,清風寨的老少們雖說吃地飽穿的暖,可日子過的還是不甚寬敞。特別是那些小孩年紀小小地便要負擔雜務,甚至還得上戰場,雖說梅花香自苦寒來。可李清覺得一個快樂的童年還是一個人一輩子應該擁有的幸福。

  這可不是他把若英、雲三娘、謝大娘她們拋在腦後,身在洛陽當然動過偷偷溜回京城看一看的心思,可多一相聚便多一別離,加上自己身上又帶了傷,沒的反叫幾個姑娘為他擔起心來,這對咱未臨世的小寶貝們不好;再者偷偷摸摸總是不大光彩,還是等他把黨項人狠狠的收拾一通,再揚眉吐氣、風風光光回去的好。

  所以沒幾天後。儘管石小公爺誠心誠意地百般挽留,李清還是堅持要回清風寨,因為他在洛陽除了吃飽了睡外。已經別無他事了。

  圖紙來了,新船的建造已經開工,至於怎麼改的適合在黃河上航行以及適合抵抗圍攻。他李清只要提要求就行了,具體細節他卻是插不上話地。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也沒啥信不過的,那他還留在洛陽幹什麼呢?

  儘管小四和那些李家莊子弟留在洛陽跟著陳彪練習水戰,李清回清風寨一行還是浩浩蕩蕩,因為正好有一批糧秣要運送到清風寨,而護糧地廂兵自然與李清同行,另外來洛陽的時候是一艘船,回去地時候卻有五艘之多。李清有心要給清風寨帶來一個熱鬧的新年。而陳彪又送來一批財物,現錢這玩意在邊關卻是用處不大。有石府的管家出面籌辦,李清便全換成應節物事了。

  國公爺府庫的絲綢儘管是積壓要淘換的,可也比尋常外面賣的要好上許多,只要石小公爺願意給,李清不嫌多,更有洛陽市面上能見著的好吃食,反正天氣寒冷也不擔心壞,李清是大買特買,什麼酒醋白腰子、三鮮炒鵪子、烙潤鳩子、石魚、湖等等,只要清風寨難得見著的,足足裝了一船;更有小銀槍刀、打馬象棋、杖頭傀儡、棋子棋盤、選官圖、牌骰子、扇牌兒、絹孩兒、勃鴿鈴、毽子、風箏、斗葉、壺籌、扯鈴等小孩子玩具數不勝數,光那些糖人和面人兒這些小孩子最喜歡地東西,便有半船之多;另外李清還特地買了一批樂器,官員不聽樂,咱普通百姓可要使勁聽,所以他還請了一個戲班隨行。

  想著屆時清風寨將是一片歡聲笑語,李清這一路行地是歸心似箭,連徐指揮使原本是想留在洛陽過年,見了這諸般事物,也樂滋滋和李清一船回了。

  這一路不去細表,沒幾日,船到碼頭,有了幾百廂兵幫忙,卸貨是不成問題的,大隊人馬往清風寨是急急趕去,離清風寨還有裡許路程,李清便叫戲班把鑼鼓、笙蕭全鼓搗起來,那叫一個聲勢浩大。

  因為還擔心黨項人趁隙報復,清風寨地巡哨還是加緊提防的,早有人現了李清一行,見自己寨主回來了,而且還是這般光景,忙不迭的回去報信,這下熱鬧了,未近寨門,幾乎半個清風寨的人全迎出來了。

  見了這一車車的綾羅綢緞、大人們臉上的笑容自不必說,而小孩子見了諸般玩具,哪有不眼饞的,李清也是愛湊熱鬧的人,乾脆一路派起來,弄得劉叔、孫五、若風、慕容一禎等人見了李清也顧不上寒暄,一起加入這個散播歡樂的工作中來。

  愛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一得了這麼多玩具,這天性是表露無餘,尖叫、追打、嬉戲立時蓋過了戲班的鑼鼓,李清在人群中也是笑容滿面,咱之前老不愛待在清風寨,還就因為寨裡的笑容太少了啊!

  只是在一張張似曾相識的笑臉裡面,李清卻注意到路邊有一大群人似乎沒有融入到歡樂裡,只在邊上冷眼看著,臉上的表情還甚為複雜,驚異、羨慕、嫉妒全有之,更讓李清矚目的,是這些人的服裝絕不是宋人的樣式,面貌也是各異,似乎有不少高鼻深目的人混在其中,其中還有幾個人瞧摸樣倒是和宋人相近,可身上穿的衣服李清覺得怪怪的,似曾相識卻又陌生,好像應該是啥電視劇裡的裝扮,難道清風寨也請了戲班麼?

  只是一時間李清也顧不得理睬他們。一個糖人就能換一聲驚叫,一個玩具得一個燦爛笑臉,這機會哪找去!

  足足鬧了一個多時辰。李清才進了慕容一禎家的大廳,若風自然在李清左右撒歡,而劉叔等人也是笑容滿面,直說以為李清肯定在洛陽過了年才回來地,沒想到提前回來了,而且還這般有心。

  這叫什麼話,咱李清儘管甩手,但也是掌櫃好不!

  直到這時。李清才不經意的問起方才在路邊見的都是什麼人,劉叔帶著幾分驕傲地神情應道:「俱是去京城朝貢的番人,聽聞清風寨大捷。欲向我等討要轟天雷,此事如何能成?便日日呱躁,非賴著要等公子回轉。」

  李清也得意了。看來咱滅掉李元昊小的事情已經廣為流傳了啊,想要轟天雷。那是不可能滴!賴著不走也沒用,在這一點上李清的態度很堅決,當初怕瀉密,連清風寨的人都不願意讓他們知道,所以劉叔也一口回絕掉,門都沒有!

  只是既然是番人,怎麼朝貢要這麼多人?而且看穿著還五花八門,咱都以為是演戲的呢。李清不禁好奇的問道:「都是何許人士?怎地看來是好幾撥呢?」

  劉叔應道:「確是好幾撥。有吐蕃人還有回鶻人、羌人,聽聞就是回鶻人也不是同一處來的。公子欲知詳情,還要問石將軍方知,有些個番人與石將軍有舊,也是渾賴不過才帶來清風寨地。」

  看來便是這麼回事了,石元孫長年駐守邊關,和番人有些交情很正常,不過李清相信石元孫應該知道分寸的,再說真想要啥,應該到京城找朝廷要去,咱是小老百姓,私自買賣軍械給番人那是要殺頭的。

  有那麼多地好酒好菜,當然要與眾人共享之,如何分派自不用李清操心,這兩天整個清風寨都瀰漫在一片酒香裡,大傢伙在清風寨過清苦日子時間也不短了,也該享受一下,若風和慕容一禎等人狼吞虎嚥不說,連劉叔都不說年紀大的人要吃的清淡了。

  可李清這麼風光地回寨,自然被那些番人看在眼裡,人家等的就是他,第二日便登門求見,不過李清這回倒耍起派頭來了,一概不見,有啥事去朝廷說去,省得麻纏,而自己幹脆天天躲到慕容一禎地府上喝酒快活,這是清風寨的地頭,而且又挾大勝黨項人之威,那些番人本來還仗著幾分官氣,卻是莫之奈何了。

  「劉叔,這石魚味道不錯,您多吃幾塊,一禎你手縮回去!伸那麼長幹嗎?我還特地給你媳婦留了些上好的呢,想吃好的同你媳婦搶去!若風,你也慢些吃,要真覺得好,我捎信叫洛陽再送些來好不?別噎著了啊。」李清笑眯眯的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眾人大吃特吃,自己卻很少動箸,這些天在石小公爺府上吃的都有些不消化了,不過瞧著別人香香的吃相,那也是一種享受。

  看來只有李清愛在吃飯的時候多嘴,這也是後世應酬多養成地壞毛病,要知道「食不語」是咱人地禮儀,而且孫五這些人是實幹家,隨李清怎麼說,若風的動作照樣不慢,慕容一禎地手還越伸越長,公子既然不吃,那乾脆把面前的那幾盆菜全遞過來罷。

  正鬧的歡呢,猛聽廳外有人高聲喝道:「好你個三郎,既有美酒佳餚,也不遣人喚我同享,枉叫人為你擔心了。」話音未落,只見石元孫大步踏入廳來,倩娘笑吟吟的跟在身後,李清忙起身上前施禮,口中笑道:「此等粗茶淡酒、簡陋吃食如何能入石將軍眼,休要笑話我了,若不嫌簡慢,便請。。。。

  話說到一半,李清卻愣了,緊跟著倩娘身後又進來六個人,看裝扮分明就是這幾天老吵著要見李清的那些個番人,想是老在李清這吃閉門羹,因此跑到延州把石元孫給搬來了,這下可躲不掉,進了門便是客,李清只好擠出笑容招呼大家坐下。

  誰知道這一招呼,還招呼出蹊蹺來了,石元孫在清風寨那絕對是主人姿態,他大刺刺的坐下便和劉叔推杯換盞,也不介紹一下都什麼人,李清平素又是個不拘禮的,上不上座他根本不在乎,叫一禎和孫五抬來桌子之後,他就隨意邀請人家入座。

  按說也應該客隨主便的好,沒想到這些番人比咱中原人還講究禮儀,有的人扭扭捏捏不肯入上座,還有的人見李清給他讓的是最邊上的座位,歪著腦袋就不動彈,最可氣的是一個肥胖老頭,穿的花裡胡哨,頭上戴著個平頂無沿帽,鑲著金邊,腳上靴子鞋尖是尖的,而且大頭朝天,胸前掛著一個方圓三寸的盒子,裡面金光閃閃的也不知道裝著什麼,這傢伙派頭足了,李清做了幾次手勢請他入座,人家眼睛似睜似閉,站在廳中根本就不搭理。

  折騰了半天,居然連個席面都坐不好,李清來氣了,哪來這麼群酸溜溜的番人,居然還神氣起來了,咱要不是看著石元孫的面子,媽媽的通通把你們轟出去!

  愛坐不坐!

  李清轉身回到座上,拿起酒杯也和石元孫敘起別情來。

  這世上還有些人你真不能太拿他們當回事,不自信的人才要端架子,生怕別人小看了他;這些番人在廳中站了一會,見都沒人招呼他們落座了,自己也覺得無趣,又呆站了一會,居然自己乖乖排順序入座了。

  李清冷眼一掃,那個胖老頭坐了上座,心道怪不得這傢伙最神氣呢,原來是地位最高的,只是越這樣耍派頭李清還越不想待見,身為主人連酒也不敬,當沒看見似的只顧和石元孫、倩娘說話。

  剛才廳中生的一切大家當然看的眼裡,倩娘低頭淺笑不語,石元孫卻促狹的沖李清擠了擠眼睛,一臉的壞笑,李清這才明白上了石元孫的當,敢情人家石將軍還就想讓李清唱紅臉做惡人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1
第三百八十九章 軍火生意

               
  儘管李清很想這麼冷落下去,但飯總是要吃完的,吃完了飯,當然要談正事了,甭管成不成,總沒個把人轟出去的禮。

  這會子石元孫才慢條斯理的給李清介紹來的都是什麼人,那個胖老頭,其實就是吐蕃的一個和尚,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喇嘛,不過現在這會可不流行這名稱,喇嘛的意思就是上師,但只有他的弟子才能這麼稱呼他,人家派頭大些也是有緣由的,因為這個叫噶瑪爾的喇嘛是河湟吐蕃領角廝羅的師傅。

  河湟吐蕃來了三個人,那個一身武士打扮的年輕人叫李思遠,是吐蕃宗哥族族李立遵的兒子,而另外一個陰沉著臉不做聲的中年人,叫著廝鐸督,要說起他的哥哥可是大大有名,吐蕃六谷部的潘羅支,當初和黨項人數番大戰,讓大宋頭疼不已的李繼遷就是死在他的箭下,只是李德明為報殺父之仇,接連不斷的動了對六谷部的戰爭,最後終於攻佔了涼州,襲殺潘羅支,六谷部的剩餘部眾沒了立足之地,只好退居河湟一帶,依附角廝羅。

  李清不明白為什麼同為吐蕃使者,怎麼幾個人之間看起來也非常不和諧呢?其實這三個人就代表河湟吐蕃三個不同的勢力,廝鐸督是吐蕃的老牌貴族,而李思遠是吐蕃新崛起的力量,至於那個噶瑪爾,就代表著吐蕃的宗教勢力。藏傳佛教可不像中原和尚那樣只會唸經。它從一開始就與政治密不可分,當年文成公主入藏,把佛教帶入了吐蕃。松藏乾布在公主地影響下皈依佛教,但當時吐蕃有著自己的宗教信仰,叫著苯教,佛教只在吐蕃上層貴族間流行,可吐蕃的贊普為了提倡佛教,廣修寺廟,供養僧人,不但制定了七戶人家供養一僧人地法令。還任命僧人為國相,執掌朝政,於是僧人缽闡本便制定了法律:詈罵僧人者割舌,以噁心指僧侶者斷指,怒視僧侶者剜眼;真個夠慈悲了。

  這一來可就激了社會矛盾,本來吐蕃歲賦就很重,還要供養僧人,而且那些僧人的生活還過的非常奢華,他們不但不化緣,且衣著錦繡。生活腐化;特別是執掌國政,引起了吐蕃從上到下民眾的不滿,於是公元八四二年吐蕃的貴族殺了赤祖德贊,擁戴其兄達瑪為贊普,停建寺廟,驅逐僧人,掀起了大規模的滅佛運動。

  這個達瑪歷史上又稱朗達瑪,牛的意思,他就是《西遊記》裡牛魔王的真身,僧人不甘心失去自己地政治、經濟地位。於是暗殺了達瑪,不過這個辦法不但沒有使佛教徒重新獲得地位,還使吐蕃因為群龍無,陷入了分裂狀態。國內大小勢力互相征伐,形成了上千個不同的割據勢力,曾經強大一時的吐蕃王朝土崩瓦解,只存個名義,隨後的千多年裡再也沒有對中原王朝有任何威脅。

  只是在這樣戰年不休的環境裡,民不聊生,越需要一種精神寄託,佛教由高層轉為面對普通民眾卻得到了長足的展。可藏傳佛教是重來生重贖罪的。而怎麼才能贖罪呢?那就是信仰者把自己的財產全部獻給僧人,並替其勞役。供其差遣,這便是延續了千年之久、西藏地區黑暗、殘酷農奴制的開源之一。

  只是這一時期僧人做為一種政治勢力並未得到宋朝的承認,咱大宋崇地是儒家,敬的是道,到了元朝,忽必烈為了拉攏投降的吐蕃人,才開始有了「國師」「活佛」這些稱號,假如後世你去西藏旅遊,撞到個僧人自稱是某某活佛,你可千萬別瞎激動,認為自己怎麼個與佛有緣,明朝朱元璋在趕跑了蒙古人後,也不太耐煩在青藏高原上頻動刀兵,於是便採用元朝的辦法對西藏的僧人進行拉攏,多封眾建,只要是向朝廷表忠心的,一個封號名稱有什麼捨不得的?什麼佛子、國師、法王、護教王、闡教王、輔教王、灌頂大國師等尊號滿地滾,到了明成祖年間封號更加濫觴,流傳到後世的活佛名稱竟有上萬名之多。轉載自我看

  幾個吐蕃人自己不和諧,對於回鶻人就更加不和諧了,原因也不複雜,當年唐朝生了安史之亂,吐蕃勢力大漲,佔據了唐朝不少疆土,不但整個河西歸於治下,還一度佔領過長安,回鶻只不過是他們域內的一支部族而已,只是隨即便生內亂,國勢衰弱,沙州張議潮乘吐蕃內亂之機動起義,得到各族響應,很快推翻了吐蕃在沙州的統治,接著又出兵攻佔了瓜甘西廓十州。唐宣宗置歸義軍於沙州,以張議潮為節度使;只是歸義軍內部接連生內亂,轄內地回鶻人勢力逐步壯大,攻佔了甘州,到了五代時期,歸義軍反受回鶻人節制了。

  黨項人和吐蕃六谷部打個你死我活,結果是兩敗俱傷,黨項人拿下涼州之後,實力大減,回鶻人便在大中祥符九年趁隙攻佔涼州,吐蕃人認為這是佔了他們的地盤,當然不樂意了。

  剩下的三個回鶻人之間也不怎麼和諧,因為他們也分為兩撥,一個是甘州回鶻,一個是瓜州回鶻,其實瓜州回鶻就是以前的歸義軍,不過自從曹仁貴取代張承奉統率歸義軍後,他奉行了與周邊少數民族聯姻地政策,漢人血統頗有些不純正了,因此被稱為瓜州回鶻。

  這廳裡的幾撥蕃人使節裡,要論勢力大小,應該是吐蕃第一,其次是甘州回鶻,最後才是瓜州回鶻,可李清卻是個喜歡顛倒行事的人,他反對瓜州回鶻的使者感覺最親近,無他,那個姓曹地小子穿的衣服他瞧著順眼!

  其實人家年紀也和他差不多大。可李清沒管那麼多,等石元孫介紹完之後,他便拽著那個叫曹叔寶的年輕人探討起服裝問題來了。「曹兄,你這一身穿戴,我見著眼熟,便如同戲台上一般,不知曹兄喜好小曲多還是熱衷戲文?對了,怎地你穿地和他們大不相同?這帽子我似在何處見過地。」

  本來到清風寨就是有求於人地,只是覺得自家實力最差說不上話,曹叔寶陪在末座沒出過聲。他不明白李清怎麼就對他最感興趣,忙陪笑道:「李公子說笑了,我等數代以來皆是如此穿著,李公子莫非曾到過瓜州麼?若是喜歡,在下便送上幾套給公子如何?」

  李清圍著曹叔寶轉了一圈,還是覺得眼熟,瓜州?這究竟是哪?肯定沒去過,白居易有《長相思》倒是背過的,「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只是此瓜州肯定不是彼瓜州,不過人家要送衣服給他,李清還是很高興,正準備道謝呢,一旁地石元孫笑道:「此乃唐人衣著,三郎定是在戲文中見過,若是回京城如此穿著,倒要惹人笑話了。」

  李清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親切,原來是唐朝人的打扮。只是心裡卻愈加覺得納悶了,這不是瓜州回鶻人麼,怎麼還保持著唐朝人的衣著習慣呢?李清湊到石元孫身邊悄聲問道:「瓜州究竟在何處?此回鶻為何做唐人打扮?」

  誰知道石元孫一點不給他藏拙,哈哈大笑道:「枉三郎曾日日笙歌。於教坊中偌大名聲,竟連瓜州也不知曉,那敦煌曲子詞,你還少唱了麼!」

  原來瓜州就是敦煌啊,不過李清一點沒為自己的孤陋寡聞害臊,相反還擠到曹叔寶身邊坐下,唐朝妹妹可是流行穿低胸裝地,瓜州是不是還保持著這優良傳統。不問個明白那怎麼行呢?

  這邊一討論起妹妹的衣著來。可把邊上坐的人氣壞了,之前你就三番五次的閉門不納。好不容易請個有面子的人來了,被你冷落半天不說,現在居然色迷迷的說啥低胸裙就是好看些,便是彌勒佛這會也笑不出來啊!

  先表示不滿的就是那個番僧了,人家在吐蕃可是「藏王頭上的人」,要不是在清風寨是有求於李清的,這樣的冷落場面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李公子,我等來意不喻自明,顧左右而言他豈是待客之道?我等出使為通好之誼,便是到了京城,大宋朝堂也不會這般怠慢,李公子也太無禮了些!」

  朝堂上對你客氣那你上朝堂上去啊,到這來幹什麼!這曹叔寶還沒說清楚瓜州妹妹衣服地式樣,被打斷李清可是滿心的不高興,斜著眼瞥著噶瑪爾說道:「私自買賣軍械入外境,依大宋律可是死罪,李清膽兒小,你聲音放輕些行不?」然後故做不解的問道:「和尚不該去唸經麼?怎地出語便是朝堂?怕不是錯將朝堂當廟堂了罷,再者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要軍械何為?李清愚鈍,還請大師為我解惑。」

  噶瑪爾聽了李清的話,哼了一聲,扭頭不作聲了。

  見噶瑪爾吃了癟,坐他邊上的李思遠嘴角還掠過一絲笑容,起身抱拳對李清說道:「黨項侵伐無度,竟不知死活來擾清風寨,李公子大展神威,盛名傳於四野,誰人不佩服?我等也是受黨項之苦日久,異日公子有招,在下願提一支兵為公子驅遣,只是黨項勢大,河湟兵微將寡,還請公子看在同仇敵愾份上,援手一二才好。」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沒想到這年輕人一身戎裝,口才卻不輸於讀書人,而且還搔到了李清癢處,要不是擔心配方流入黨項人手裡,只怕李清還真個就答應了。

  只是又把大宋律提出來當擋箭牌卻不怎麼靈了,一直陰沉著臉不做聲的廝鐸督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布包袱放在李清面前,「李公子差矣,吾兄乃大宋鹽州防禦使兼靈州西面都巡檢使,現有印信在此,李公子可查驗,豈可以外邦視之?大宋律怕是管不著了。」

  話音未落,坐在曹叔寶邊上的那個穿地像一只花孔雀的年輕人也出聲說道:「李公子之言叫人心寒。我族雖不是宋人,但歷來與宋人有甥舅之誼,昔年上邦小懲定難。但凡朝廷有命,我族莫不盡出精銳影從,從地斤澤到檀州,戰死的族人無數,石將軍,你便給個公道話來!我族對上邦可有不敬過?再者我這順化可汗也是大宋皇帝親封,莫非李公子便不認麼?」

  靠,怪不得做使者呢。個個都是一口順溜地宋話,而且嘴皮子都厲害,把李清還噎得沒話了,訕訕的坐回到石元孫身邊。

  其實李清也不是完全沒話說,說到底這轟天雷是咱自己做的,愛賣不賣的還不是一句話,只是有一點李清卻不能不顧慮,黨項人現在之所以對宋朝恭敬,就是因為擔心腹背受敵,要等到他們把西邊全部平定下來。那就要對宋朝動手了。

  可萬一被黨項人也知道怎麼弄火藥那又麻煩了,咱大宋還就靠守城呢,要是也能弄出炸彈來,這城可就不好守了,李清在座位上猶豫不定,石元孫開口了,「三郎,此輩俱有功勛在身,若到朝廷上懇求,那班大臣又怎知三郎所慮。只怕便率性應允也是有地,屆時詔命下來,人情都落不著一個,莫如隨意賣些個給他們就是。」石元孫頭一低。湊到李清面前悄聲說道:「這火器軍中自來便有之,只不過效用比不過那轟天雷,這效應麼,亦在三郎掌握之中了。」

  明白了,到底是當大官的,就是比普通人要壞些,怪不得石元孫明知道李清的顧慮還要幫人說情,原來是叫李清做山寨貨。這要做出威力更大的火藥李清沒這本事。可要做威力差一點,這就小意思了。

  石元孫過來賣人情也是沒辦法。他是常駐邊關地,哪像李清到清風寨也好,打黨項人也罷,純粹算是個票友下海玩一把,事後肯定拍**回京城,如今大宋的邊軍數額又不足,真出了什麼事,說不定石元孫也得靠人援手呢。

  李清也很擔心這些使節一到京城,沒準送錢送美女的,那些個大臣們未必就知道輕重,到時候一道命令下來,咱不給也得給,還不如咱自己收呢,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就答應了吧,不過李清可不想彰顯什麼泱泱大國風貌,他還想讓清風寨靠軍火財呢,要轟天雷,可以!不過得拿東西來換。

  這一鬆口,那些人可樂壞了,這些天也瞭解清楚了,清風寨裡大多都是老弱婦孺,能稱為青壯的十中無一,那麼打**項人地三萬大軍應該全靠轟天雷之力,他們地實力可都比清風寨不知道強哪去了,要是也有了轟天雷,黨項人十萬大軍來,又怕它怎地!

  一說拿東西換,就看的出人家是有備而來了,那個回鶻人一開口就打動了李清,硝石!咱們河西地硝石比定難多,清風寨裡很多硝石還是黨項人從河西換來的呢;這可輪不到李清不同意了,雖然咱大宋的成都府路也出硝石,一來路程遠,再說品質也比不上西北出地。

  行,那就用硝石換,大賺特賺是一定要的,不過具體怎麼個換法還得讓劉叔來運作,李清定章程就行。

  廝鐸督說拿良馬,李思遠說用盔甲,儘管人家的確沒有虛言,這都是好東西,吐蕃的冶鐵有獨到之處,做出的盔甲精良無比,而且刀具也很鋒利;而六谷部從太祖時期就是大宋良馬的主要供應處,只是這些東西李清不是很感興趣,要良馬找乞顏人要就是,咱都使上熱兵器了,這盔甲再好,能頂住幾顆手雷?

  當然,只要能賺錢,生意還是要做的,李清還沒忘調侃一下那個和尚:「大師,現下怎不見你開口了?你可有好物事拿來換?光唸唸經那是不成的。」

  那和尚也沒給氣著,不屑的瞥了李清一眼,冷冷一笑置之不理。

  了,你怎麼不出聲啊,你可有甚的好物事?莫非你不想要轟天雷麼?」李清見曹叔寶默不作聲,便很熱心地上門招攬生意了,誰叫他穿的衣服順眼呢。

  曹叔寶看了一眼邊上坐的那個叫什麼隔通順的回鶻人,見李清地笑容著實誠懇,方陪笑道:「只要可汗有了便成,再者我部地處貧瘠之地,除些須美玉外別無出產,不過聽聞李公子喜好字畫,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能否入公子法眼。」

  李清一問詳情,立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怕就是你要清風寨都有商量!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2
第三百九十章 山寨貨

               
  落後就要挨打。

  其實圓明園的銅獸無論從藝術性還是從文化內涵來看,它根本就算不上是文物,說白了就是個銅水龍頭,為啥能炒得那麼高價?

  因為咱中國人在乎,甭管那東西算不算得上叫文物,實質上能有什麼價值,而是上面凝結著咱們中國歷史最屈辱的一頁,那不是十二生肖的,那是咱所有中國人的面子。

  可那短短的一百年裡,我們失掉的又何止一個圓明園?

  歷史有時候像個調皮的小孩,經常用一種戲劇性地方式反映事實,比如生在敦煌身上的劫難,讓人事後想來是那麼的匪議可思、欲哭無淚;二十世紀初年,昔日尊大的中華帝國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成為西方強盜的樂園,無數西方人在這片古老大地上肆意搜刮文物,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個負責看守敦煌莫高窟的道士有了重大現,莫高窟第十六窟的甬道里另有天機,一幅繪滿壁畫的牆壁後面隱藏著一個藏寶洞,裡面霍然存有自十六國至北宋初年七百餘年的各種文獻五萬多件,包括經卷、絹畫、手本和刻本等歷史文獻,內容涵蓋天文、地理、政治、哲學、宗教、文學、藝術、語言、文字等許多方面,而且它和一般官方歷史記載不一樣,偏重下層社會和民間記載,後世對唐朝民間的禮儀風俗和生活情況的瞭解都是從這裡面得到的,說地上是無價之寶。

  只是這會的滿清政府一來不識貨,二來自己的政權已是搖搖欲墜。哪有精力來顧及這個,消息一傳出,立刻引來許多西方強盜的注意,蜂湧而至。滑稽地是那個王道士根本不清楚自己現了一個無價的寶庫,先是被英國人斯坦因很少的幾塊銀元買走了滿滿二十四箱寫本和五箱經過仔細包紮好地絹畫、刺繡等藝術品;然後又讓法國人伯希和以六百兩白銀的價格拿走了在所有典籍中精挑細選地一萬多卷寫本、文獻、經卷。

  接踵而來的還有日本人、俄國人等,其中俄國人隨便用一些生活用品。就從王道士手上換走了五百七十捲文獻,最惡劣的是美國人華爾納率領的哈佛大學考古調查團。他們來晚了一步,東西都被人家蒐羅的差不多了,於是便用膠水、膠布把莫高窟裡最精美的壁畫揭下來帶走,後來經過國內學者多方呼籲,清政府總算對莫高窟的文獻進行了保護,卻只留得了斷簡殘篇八千餘件。

  這些文獻還導致了後世產生一個國際顯學,叫著敦煌學,不過行內卻有一句話:敦煌在中國。敦煌學不在中國;原因無他,因為大部分珍貴的資料文獻不在中國。

  而現在李清居然就站在這個歷史時刻面前,因為莫高窟藏經洞地文獻就是歸義軍放的,契丹和黨項人對河西回鶻一直虎視眈眈,所以從上一代歸義軍領曹宗壽開始,面臨河西戰亂局勢,為防不測,開始動手做一些備戰工作,其中之一是把所屬瓜、沙二州各處佛教寺院中收藏的佛教經典,佛家度諜。寺院契約、賬目,善男信女施主朝拜佛事的狀願文、寫經、佛畫、檔案文書,以及各類書籍統統收集起來,6續運送到莫高窟,然後他兒子曹賢順也繼續進行這項工作,而現在正負責這個工作具體操作的,就是曹賢順的兒子,坐在李清面前的曹叔寶。

  石元孫很納悶。他不明白剛才李清還是一幅吊起來賣的摸樣。怎麼一下就變叭兒狗的嘴臉了?絕對是獻媚,說話都點頭哈腰。臉上擠成一朵花兒,這還是以前認識的李三郎?

  要轟天雷?沒問題,你說個數,只是現在大宋也缺,一時間怕是給不了許多,不過清風寨一定6續送來地,對了,瓜州缺糧不?要絲綢不?不要錢,我白送!缺啥儘管說,要客氣那你就見外了!

  在這樣的歷史典籍面前,李清覺得自己就是叭兒狗,其實自到了大宋以後,他也收集了很多這樣的東西,只是前朝的卻不多見,咱大宋文人多啊,人家自己也稀罕的,拿錢去買自己怕沒這個身家,做強盜雖然也是個好辦法,不過能用轟天雷換那就再好不過了。

  談判進行的很順利,因為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別以為曹叔寶就是崽買爺田不心疼的主,曹宗壽、曹賢順做這個工作第一是因為畢竟算是中原人的後裔,對於文化地看重和少數民族不一樣,第二是因為他們崇佛,而李清對於那些佛經典籍一概沒有興趣,哪怕是曹叔寶說要送他一卷唐玄奘手譯地《般若波羅密多經》都不要,他只想要除佛經以外的那些,這個讓曹叔寶很不為難,一口便應承下來。

  「叔寶老哥啊,那些東西你準備如何封存呢?這個洞可一定要挖深一點才行,外牆也繪上壁畫掩人耳目?不保險,太不保險了,依我說啊,那邊上不是很多沙子麼?乾脆把莫高窟全用沙子埋起來吧,工錢口糧我給!還要回去請示你父親?請示啥啊,回去告訴他,要是願意把莫高窟埋起來,什麼我都加倍給!」李清湊在曹叔寶邊上一個勁地瞎出主意。

  厚此當然就要薄彼,吐蕃人拿什麼盔甲、兵刃換轟天雷,當然由劉叔出面去談,那個什麼隔通順也被冷落到一邊,不過他倒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和曹叔寶是甥舅,可吐蕃人臉色就不好看了,特別是那個和尚,見李清渾不在意佛經,還說什麼要用沙子把莫高窟給埋起來,知道自己在清風寨不被人看重,也不和李清辯駁,只在邊上不停冷笑。

  既然李清答應了,石元孫也很高興,他認為李清只不過是文人的酸腐勁上來了。這些個吐蕃人、回鶻人當然要告辭,他們還急著上京拜見大宋天子,只是等他們走後,李清把這事一說。「不可,公子怎地如此糊塗!」劉叔一口就否決了。

  咱清風寨一幫老弱婦孺憑什麼打退了黨項人的三萬大軍?這些人都是蠻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是把轟天雷都賣給他們。誰保地住他們不會見利忘義賣給黨項人?再說就是不賣,總會不小心落到黨項人手裡,他們本來就有硝石,要是也照樣畫葫蘆做出來,下次往清風寨裡扔轟天雷,咱拿什麼抵擋去!

  李清也有些為難,莫高窟的文獻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誘惑,而且曹叔寶穿的唐人衣著也讓他感到分外親切。可咱大宋現在可不興什麼漢人這一套,宋人就是宋人,唐人那是唐人,一樣地非我族類!

  可讓李清鬆口的不僅僅是因為莫高窟的文獻,他還有更深地考慮。

  咱中國人聰明,喜歡隔岸觀火,喜歡坐山觀虎鬥,喜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講究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換成朝廷裡那些老成謀國大臣地說法,就是以夷制夷。讓他們鬼打鬼去,可火真的燒不過來麼?其實大家都在打一樣的算盤,李德明現在就是「以遼制宋」,大宋朝之所以沒法對定難全力用兵,就是擔心契丹人會乘機殺過來,而李德明之所以「事宋甚恭」,那是因為他**後面有河西回鶻,而且結下了深仇。要是兩線做戰黨項人可吃不住勁。否則李清弄掉了人家兒子的小**,做老子的能不報這個仇?

  儘管李清不記得歷史上李元昊是什麼時候滅掉了河西回鶻。但他卻知道李元昊一滅了河西回鶻,立刻就把刀尖對準了大宋,這可不行,咱大宋歌舞昇平的,根本就沒準備,而且李清還就喜歡這調調,所以只要河西回鶻一日存在,李元昊就不敢對大宋翻臉。

  所以,一定要幫,幫人其實是幫己。

  劉叔和石元孫一樣,都是在邊關廝殺多年的,這道理絕對比朝廷高官認識的要深刻,只是他地擔心也很有道理,黨項人也有硝石,要是他們也做出轟天雷來,清風寨拿什麼守?

  後世人所謂的見多識廣這會還真在李清身上體現出來了,在廳裡轉悠了兩圈便讓人把妙玄道長找來商議可是有QQ號碼的人,還不知道什麼叫「山寨」麼?

  妙玄現在很惱火,人家這些天不像李清溜到洛陽去吃香喝辣,而是忘我的和安小哥一起投入到武器研工作中去了,用生鐵製殼的轟天雷威力果然比陶罐的大很多,這一點本來還讓他對李清有些景仰,可因為某個人愚蠢的不會用火石、火鐮打火,非讓他弄個什麼拉點火的東西,這可把他忙壞了,當然某個人說下雨就沒法使用轟天雷的問題也值得考慮,只是這東西真的不好弄啊,這年頭又沒有什麼精密測量工具,一切都得靠經驗摸索,這經驗麼,就是得讓炸藥炸上好多次才獲得地,幸好是實驗,裝藥量都不大,可臉上都被劃出好幾道口子,心情當然會很不好。

  所以滿寨人因為李清帶來了食物和玩具而歡聲笑語時,妙玄卻是黑口黑面的坐在李清面前,啥叫山寨版的轟天雷?咱清風寨它就不在山上好不!

  「此易事耳,只是公子既應承於人,卻又虛應了事,就不怕事後為人詬病麼?要如此做,公子吩咐一聲就好,奈何喚我來。」妙玄用手摸著臉上的傷痕,很不屑的對李清說道。

  李清明白妙玄對他的鄙視,其實別看劉叔反對他賣轟天雷給外人,可真要是答應了,對李清在中間動手腳的行為一樣是鄙視的,這個李清可沒辦法了,只能厚著臉皮承受,心裡卻在暗罵大宋人迂腐,要放到後世去,通通餓死你們!

  「道長,可有法子在藥粉裡加上些別地物事,譬如硃砂啊,膽礬什麼地,功效卻不大減,叫人拿了去,也分不出其中究竟,道長,又要辛苦你了。」李清腆著臉笑道。

  「這有何難,磨製時本就是用水調和,加些色漿進去便是,我說公子,用火石打火很難麼?」妙玄反問道。

  「嗯恩,很難。」李清一本正經的答道,「對了劉叔,我從洛陽帶地那些物事可曾分與乞顏人?遠來是客,倒不要薄待了才好。」

  劉叔哪會不明白李清藉故要溜,否則妙玄就得手把手教李清用火鐮了,「確是吩咐下去一視同仁,只是不知有否偏差,莫如公子隨我一道去瞧瞧。」

  其實妙玄還是很敬業的,不過最近被炸狠了,心裡有些憋氣,這李公子分明是知道拉火是可行的,可偏偏就是不說,問他還老敷衍,他哪知道李清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否則為啥老當甩手掌櫃?好多事讓他去做准出漏子的。

  出的門來李清一臉的壞笑,劉叔面帶微笑的跟在身後,不過他還是擔心,沒走幾步便問李清:「公子,這法子未必萬全,最終黨項人總會知曉,屆時公子何以應之?」

  其實找到黑火藥的正確配方根本沒有什麼大難度,不管是大宋還是契丹軍中都有火器,無非是從不知道炸開來有這麼大的功效罷了,清風寨一開了這個頭,人家不過是多實驗幾次,最後肯定也能找出答案,歷史上記載金兵就用鐵殼裝黑火藥守過城,所以李清之前才一直不肯拿出來使用,一用就會露餡,保密不了多久。

  「無妨的,劉叔,黨項人便能做也不在一時,現下黨項人四下劫掠,我等便是有轟天雷又奈其何?若要對付黨項,還需另行他策才行。」李清寬慰道。

  「公子說的可是洛陽之行?便別對小老兒賣關子了,究竟成數幾何?」劉叔又問道。

  李清剛想好好的吹吹牛,忽然街對面竄出幾個小孩,似乎追打的在爭搶手中的玩具,見了李清和劉叔也毫不避讓,反是藉著二人的身體左躲右閃,儘管被拽得有些立足不穩,李清還是很開心,看來咱從洛陽帶的玩具就是好東西,沒瞧以前對咱避讓三尺的小孩兒現在也敢跟咱親近了麼。

  劉叔也笑道:「公子還憂心待乞顏人不公,你卻瞧瞧,這些乞顏人與清風寨可有二致?」

  原來這些是乞顏小孩啊,李清有些失落,看來咱還是不招待見的,只是這些乞顏小孩穿著打扮和大宋的小孩幾乎沒有區別,要不是劉叔提醒,李清還真分不出來。

  靠,原來也是山寨貨。

  日子過的很快,一晃一年就過去了,去年的今日我在這裡討各位朋友的生日祝福,今不知還有幾人矣。。。。。。

  當然,原因是我太懶了,不過呢寫到這個時候,我總覺得好多話已經寫過了,肚子裡貨色少,再寫的確有些難,其實寫這文和看這文一樣,一旦沒有新意,便覺得了無意趣,當然,我會努力的,儘量,你們也儘量相信吧。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2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了卻一番心事

               
  快樂和美女具有相同的作用,就是讓你覺得時間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現在的清風寨已經不讓李清覺得沉悶,笑容總是最有感染力的,李清頗有些沾沾自喜,覺得這是他揮的最大作用。

  倒不是說清風寨的人之前就不會笑,那也是沒辦法,打一開始籌建清風寨的時候就資金短缺,劉叔哪有閒錢逗孩子們樂?幸好窮人的孩子早明甘苦,要不這麼著,就靠李清給的那麼點錢能建起這麼大一座清風寨?都像李清這麼大手大腳,只怕再給他一百萬貫,能起出個小碉堡就很不錯了。

  新年就這麼過去了,李清的日子過的很充實,天氣不好時就和慕容一禎、孫五他們聚在一起喝酒,還把若風給帶壞了,這小子和他姐姐一樣天生就能喝,本來劉叔管的還嚴,一直沒讓小孩家喝酒,現在人家姐夫開了口,那就只能由著若風喝了,沒想到真人不露相的,李清在酒桌上是小媳婦,可他小舅子比較豪氣,很給他長臉,把劉叔都給喝趴下了。

  吃飽喝足睡夠,又碰到風和日麗,李清便溜到街上去看熱鬧,清風寨本來小孩就多,天性一出來,清風寨立刻就換了風貌,遠不是李清剛來那會的寂靜,而且小孩們一打鬧,大人臉上的笑容自然就跟著綻放,何況乞顏人也混雜在清風寨裡,草原民族似乎天生就要豁達些,一高興當街撥響樂器就可以起舞,這讓李清很開心,全忘了小孩們不跟他一起玩兒帶來的挫折感。

  其實只要心情好。何處不成風景?過的高興,清風寨的日子一點不比汴梁差,不過對李清來說唯一地遺憾就是少了曖昧,在清風寨裡李清實在不好意思擠在人群裡亂瞅小媳婦。

  當然年過完了,清風寨的人該幹嗎還得幹嗎,小孩也不例外,行軍餅還要照做,還有李清答應賣給吐蕃和回鶻人的山寨版轟天雷也需要趕工,至於妙玄、安小哥和慕容一禎他們做的武器研工作。李清一點插不上手,後世裡好多東西他僅僅只是見過,就是明白原理也沒用,還得看咱大宋現在有沒有這條件才行。比如後世里拉式手雷裡面用的是雷汞。可雷汞究竟是什麼東西,李清還得穿越回去問問以前的化學老師才行。

  大冷天騎馬衝進黃河?這傻事李清是絕對不會幹的!

  所以清風寨沒那麼熱鬧了,李清便鑽到寨外乞顏人的帳篷裡,雖然過完了年。塞外的氣候依舊寒冷,乞顏人要過了二月才會走。清風寨可是一點都沒有薄待乞顏人,李清帶來地東西照樣分給了他們,所以李清一到,想看歌舞熱鬧一下豈有不滿足的?何況好些歌據說還是這個李大寨主度的曲呢。文化就需要交流才能展,比如清風寨裡很多大媽小媳婦的,現在走在路上偶爾也哼個歌,這個李清就覺得是個偉大地進步。只是交流地另一方面。是乞顏的小姑娘們都學會了扭捏,象娜仁托婭在水雲莊的時候老往李清跟前湊。現在倒好,叫都不過來,偶爾說兩句話還臉紅,讓李清都心虛自己是不是又不自覺調戲人家了,這叫李清始料未及的很,好學不學地干嗎學這個?不行,看來得找煙雨樓的姑娘們多和她們交流為好。

  「李大哥,蒙得清風寨盛情相待,全族上下都感激地緊,只是見得他們都有活計做,我等日日這麼閒著過意不去,我們族中小夥可有力氣了,不如也派些活計下來,我們也心安些。」阿不爾赤郎很認真的對李清說道。

  阿不爾赤郎現在的宋話說的倍兒溜,再不亂扯什麼曰啊雲的,連個都會用了,而且一身的宋服,本來長的在乞顏人中間就算清秀,這麼一打扮,乍一看上去和宋人幾乎全無二致。轉載自我看_

  李清打著哈哈,說些遠來是客地敷衍話,心道要是你們也忙去了,那咱上哪混日子呢?不做事照樣有吃喝,這好日子哪找去?再者行軍餅地製作工藝本無須保什麼密,塞外缺的就是糧,只是沒必要麻煩人家,如今清風寨已經安排地井井有條,這些個青壯還比不得小孩們熟手,去了反倒添亂,而轟天雷就不行了,經過上次李清被黨項內應刺殺的事情,劉叔雖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清查,但實際上是外鬆內緊,除了做陶罐的,其他事項都是絕對信得過的人才能參與,更加不可能讓乞顏人瞭解內情了。

  見阿不爾赤郎撅著嘴有些不高興,認為李清見外了些,李清一把摟著阿不爾赤郎的肩膀說道:「便好生將息吧,你也休要說嘴,他日我李清走投無路時,又沒錢又沒吃的,你可不能把我拒之門外才好。」

  阿不爾赤郎一聽就急了,很順溜的宋話立刻就打上了結,「大草原上的漢子怎生會做這種事?長生天可以做證的!就是不相干的人到了草原上,我們也從沒有拒人門外的理,何況是李公子登門,請都請不到,合族上下肯定不亦樂乎的。」

  好個不亦樂乎,不過李清倒沒有笑,反是一本正經的問阿不爾赤郎:「要是我身後還追著成千上萬的黨項追兵呢?」

  儘管李清打算襲擊興慶府的事情並沒有對阿不爾赤郎細說,可那也不能把人家當傻子看,把乞顏人叫去打聽定難的詳細情況幹什麼?還畫地形圖,不消說,肯定是要對黨項人動手,阿不爾赤郎壓低聲說道:「公子,我等也早瞧著黨項人不順眼了,只是族裡不允我等惹事,還是公子向族裡說說,討了我們一同去,公子開口,莫有不應的。」

  李清擺了擺手,他可不是看不上乞顏人,要知道後世的蒙古大軍那是所向無敵的。老祖先肯定差不到哪去,只是這些人擅長地是馬上征戰,沒準坐到船上還要暈,帶上也沒有用,李清也正色說道:「非是拂你好意,我可不是玩笑,若是戰事不順,真到山窮水盡時,還靠你援手才行呢。」

  阿不爾赤郎見李清神情不似做偽。知道行不通,便嘆了一口氣說道:「若真如此,我還盼著公子吃敗仗了,屆時同你去北海上瞧瞧。那海子又寬又大。水又清又甜,還有好多的野物,我便天天陪你騎馬遊獵,只是那黨項人怎是公子對手。看來又是不可得了。」

  李清哈哈一笑,去貝爾加湖邊玩未必就要吃敗仗。不知道現在這會湖邊有沒有金碧眼的俄羅斯美女,要是有的話,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去瞧瞧,這事比較重要,所以李清正在想著怎麼從阿不爾赤郎嘴裡套話呢,忽聽帳篷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人還沒近前。便一連聲的叫道:「公子。公子,你在哪呢?」

  李清這會正和阿不爾赤郎歪坐在羊皮褥子上。見是叫他,有些不情願的走到帳篷邊,只把個腦袋伸出簾外,才過完年,天氣依舊寒冷,帳篷裡暖和,可外面的寒風一吹,不由自主的打個冷戰,只見一個李家莊子弟急衝沖地跑過來,便開聲說道:「出什麼事了?」

  「朝廷來人了,現在劉叔和徐指揮使正相陪著呢,說是叫公子趕緊過去。」那人答道。

  朝廷來人?李清奇怪了,忙問道:「是來找我的麼?劉叔可說為的何事?」

  「小的不清楚,好像是有別地公幹,只是劉叔說是公子地故人,特命我前來請公子,還有前兒來過的那些番人也在呢。」

  朝廷來人,既然不是找我的,那他該去延州府才對,現在天色尚早,沒理由留在清風寨啊,李清實在想不出現在會有哪位京城裡的故人前來,算計著路程應是年沒過完就動身地,自己那幫狐朋狗友都是紈袴公子哥,肯定不會吃這份苦,朝廷官員裡有些交情的就那麼幾個人,可范仲淹應該還在修他地堤,晏殊在江寧,哪還會是誰呢?

  看來只是個順路的,沒準一起喝過花酒而已,有心想不去呢,可一聽說上次出使京城的那些回鶻和吐蕃人來了,李清便趕緊向阿不爾赤郎告辭,怎麼著莫高窟裡的那些典籍字畫一定要弄到手。

  還沒進廳就聽見裡面言談正歡,聲調高的居然是劉叔,李清一喜,連劉叔都認識,看來真是故人,趕上幾步進門一瞧,不由得笑口大罵,「小宋,你個王八犢子,現在才想著來看我啊,放心,我沒死,呵呵,又陞官了啊,來來來,把帽子脫下來先讓我瞧瞧。」

  說完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上去就拽帽子。

  這個京城來人正是日後的「紅杏尚書」宋祁,本見李清進來,還要起身相迎,誰知道李清上來就把他摁在椅子上拽帽子,急得宋祁大叫:「三郎緩手些,不是這般脫法,待我自行脫了給你瞧。」

  只見宋祁抬手在帽後拔出兩隻簪,然後才將官帽托起遞給李清,李清很以為然,果然是有科學道理的很,這麼長地帽翅還亂晃悠,要沒個固定地東西還真不行,一甩頭帽子沒準就掉地上了。

  說起來也是大半年沒見了,李清也顧不上和宋祁寒暄道什麼別情,先捧著官帽細細研究了一番,這可不怪他失禮,自打來了大宋他就有了「官帽情結」,總想鬧明白那帽翅那麼長怎麼才能保持平衡,可認識的官兒也不少了,一直卻沒這個機會。

  誰叫他是白身呢?一般官兒平時都是著常服,這官服是正式場合才穿戴地,他哪上得了檯面,就是偶爾在邊上湊個趣兒,那樣的場合又怎麼會有官員願意脫帽子給李清去研究,這叫有失官儀;當然私交不錯的也有,只是范仲淹比較嚴肅,而別看李清經常和范仲淹打哈哈,心底裡對他其實還是景仰的很。

  原來不是兩根帽翅,而是一根,只不過是通透過去,看起來像是兩根而已。並且拿在手上掂掂,居然這帽翅還是鐵的,這種官帽好啊,咱後世的台灣政壇就應該採用這樣的官帽,他們那些官員正式場合喜歡使用「肢體語言」,手上沒個鐵傢伙,打起來它也不夠熱鬧不是?

  總算了卻這幾年地一番心事了,李清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

  研究完了李清才緩過神來,便覺全屋人都是笑嘻嘻的看著他。當然,那個吐蕃和尚絕對算是嘲笑,不過不打緊,人家保不住沒死就成活佛了。不算是人。

  「小宋。如何你得了閒來延州,難不成天子捨得讓你外放為官?還是出什麼事了,快說說,這些天勾引了多少小嬌娘。京城如今怎麼樣了?可有上水雲莊見過我家娘子,她們身體康健否?」清醒過來的李清一連串問道。

  「三郎。你到底是想我來清風寨,還是不願我來清風寨?難不成非要出事才來麼?你問了這如許多,到底要我先說哪一樣?」宋祁笑嘻嘻的說道。

  李清把宋祁的官帽往桌子一扔,斜著眼睛看著宋祁,一邊擼袖子做摩拳擦掌的架勢,小樣,還拿起架子來了。這是有外客在場給你三分面子。否則咱早直接上拳腳了,看你說不說!

  宋祁轉頭對劉叔叫道:「劉叔。適才卻也不算得罪啊,您老給評個理,三郎如今越欺負人了,一禎兄弟、孫五哥,莫非你等就見死不救麼?」

  孫五憨憨笑著不做聲,慕容一禎大搖其頭道:「不救,公子現在連若風都打不過,你便讓公子出出氣、消消火,這也是功德無量了。」

  宋祁佯做悲痛欲絕狀大叫道:「今日我宋祁算是進了賊窩了,來來來,便與你等拚個你死我活罷!」

  這番做狀倒把李清笑倒,也忘了自己下面應該演的戲份了。

  當初宋祁在水雲莊摻和著訓練龍翔軍,和劉叔、慕容一禎、孫五幾個早就混熟了,相互間打打鬧鬧算是平常,剛才就是宋祁恭維劉叔這幾年越龍精虎猛,應該多娶幾房小妾再生他幾個兒子,把劉叔惹得起高腔。

  只是他們幾個一鬧,把邊上坐著的曹叔寶等人看傻眼了。

  宋祁什麼人,大宋朝地狀元郎,儘管官職不怎麼高,才升了秘書少監也只是個從五品,不過身上的寶文閣學士職名,雖不是實差,卻算清貴無比了,而且又是大宋天子身邊的人,聖眷正隆,這些番使在京城時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地。

  天子才登基不久,外使前來覲見,雖和盛唐時地萬國來朝景象沒得比,但多少也體現了咱天朝正朔的威嚴,所以朝廷上下都很高興,給這些番使加官進爵外帶賞賜,還特例派專人護送出境,當然也和番使們提出的小要求有關。

  不過怎麼著宋祁也算是大宋朝的欽使,所以一路上番使們甭管自己被封了什麼大官,對宋祁還是小心巴結著,可現在倒好,在清風寨裡幾個下人都可以和宋祁這麼沒大沒小地打鬧,看來在京城裡聽到的絕不是傳說,清風寨地李寨主還真可以和大宋天子玩抱抱。

  不過宋祁到底是個官兒,最先恢復正形,他沒急著回答李清的問題,而是一本正經的向李清唱名介紹幾個番使的身份,李清也沒追問,剛才是情急之下什麼問題都問出來了,有外人在場,宋祁當然不好說,李清便也與眾人打起了哈哈。

  就瞅著番使們不同的神態,就知道他們在京城的際遇如何了,甘州的夜落隔笑容可掬,現在被小天子另賜了個官名,叫著歸忠保順王,想必還得別地好處,李清嬉笑地抱拳說參見王爺,夜落隔忙起身還禮說不敢當。

  曹叔寶也很開心,這回他父親曹賢順除了沙州節度使外,又被宋庭恢復了譙郡王的名號,也算不虛此行了;變化最大地是廝鐸督,上回見他可是愁眉苦臉來著,現在李清未到他跟前,他已經笑著起身抱拳做禮,原來咱大宋念舊,把他哥哥潘羅支的封號盡數給了他,什麼六谷部大領、朔方節度使,一點沒因為他現在沒了自己的地盤而怠慢,他當然高興。

  李思遠卻沒了以前的神氣勁,有些蔫蔫的,李清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對他父親被封了個什麼觀察使不滿意;不過宋祁介紹那個吐蕃和尚時,李清倒樂了,上師,那就是說啥都沒撈著啊氣!這俗人的事情一個出家人使勁在裡面摻和,那肯定不是好東西!

  心情一好,李清還和番使們東拉西扯起汴京裡的風情來,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曹叔寶對之前的交易有沒有變卦,反是宋祁在一旁聽了半天忍不住了,把李清拽到一邊悄聲說道:「三郎,你可知我此行為何麼?天子招你回京城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3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好大的小事(一)

               
  興許不是所有人都見利忘義,但是大部分男人都是重色輕友的,儘管他們大部分時候都不承認這一點,李清就是這樣,一想著可以回京城和謝大娘、雲三娘及若英團聚,什麼李元昊啊,什麼轟天雷的,連莫高窟都照樣被扔到腦袋後面去了。

  這可不能怪他,要按他自己的算計,來了大宋朝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有了幾個如花似玉的紅顏知己,不僅可以名正言順的左擁右抱,而且還不帶爭風吃醋,這種在後世早已絕跡的優良品德,不知道可以讓多少現代男人羨慕的牙齒癢。

  准保是小天子想咱了,有良心啊,不負咱當初那麼多的抱抱,看來以後還要繼續揚才行,剛才李清還饒有興致的陪人閒話,現在一甩手全扔給了劉叔,反正他就是個樣子貨,談具體事情的時候還是劉叔拿主意的。

  「可是聖上在太後面前替我求了情麼?他現在。。。。。。聖上現在如何?過的可開心?徐指揮使,咱們可以回京城了。」李清知道有些話宋祁不好當著人家講,便把宋祁扯到院子裡去問,廳上劉叔正在和吐蕃及回鶻談轟天雷的買賣,徐指揮使覺得自己坐在邊上有些不妥,便也走了出來,李清一見徐指揮使,就把這好消息告訴了他。

  能回京城了?這當然是好事,徐指揮使還有一大家子人在京城等著呢,聽李清這麼一說,忙湊上前問道:「回京城?不是說笑罷?公子不是說要進擊。。。。。時可動身?」

  動身當然沒那麼快,折騰了石小公爺那麼多銀錢,好歹也得有個響動才行,不過這事也不用李清操太多的心,論水戰陳彪才是行家裡手,至於做個臨戰指揮的。慕容一禎或者劉叔都比他強哪去了,只怕若風都不輸與他。

  「也不忙在一時,等我交代交代,最遲三、五天便可動身,徐指揮使休要心急,反正天恩浩蕩。咱們總算可以回家了。」李清笑道。

  「三郎卻是太勢利了些,休說宋某日夜兼程、一路顛簸之苦,便是在聖上面前亦不乏美言,奈何三郎不謝我?」宋祁見李清高興的有些忘形,便插口揶揄道。

  謝你?謝你什麼。小天子面前還用你美個屁言,這事最後還得太后點頭才行,難道這小宋現在太後面前也吃香了?「小宋倒說說,你如何說動太后應允我回京城的。」李清反問道。

  宋祁一愣,「此番黨項人進襲清風寨,被三郎打得大敗而回,料的短時間必不敢再犯虎威。諸事已畢,留此何為?三郎自該回京城才是,奈何要太后應允?聖上恐三郎耽擱了行期,便藉機要宋某來催行的。」

  李清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小宋,莫非此行不是太后叫你來的?可有公文?對了,臨行前王相爺可有囑咐?快說快說,叫我回京城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清有些急了,扯著宋祁地衣襟忙問道,宋祁見李清了急。也不再賣關子,忙把自己出行的詳情給李清說了一遍。

  「什麼。太后不知曉?你不知道太后不允我回京麼?」李清大聲叫道,宋祁茫然的一個勁搖頭。

  完了,白高興一場。

  靠,小宋你好歹在京城也是官場中人,莫非天天風花雪月麼?這腦子肯定進水了,你當咱李清喜歡打打殺殺?沙場又不是宏毅寺,咱可沒那麼精忠報國,不是我不想回京城,話說咱兩老婆還大著肚子盼我回去呢。小宋居然不知道李清逗留在清風寨是因為太后不准他回去。還以為李清腦子熱非要建個什麼不世功名。

  只是李清還真不甘心這美夢就這麼破滅了,管他呢。咱又不是官,又不吃朝廷的俸祿,再說本來就有守邊禦寇應分的人,現在又有了皇帝的口諭,咱就是回了京城,只怕太后也奈我不何,好歹清風寨也打了個勝仗,收拾我總得要個理由吧。

  想著有可能得罪太后,李清有些猶豫不定,可心裡著實牽掛若英和雲三娘,這年頭女人生孩子還是件凶險地事情,儘管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可在跟前看著到底心安些。

  思前想後,到底是親情佔了上風,走一步看一步再說,話說咱原本就打算去當海盜的,要是太后真給小鞋穿,配崖州又怎地,那地方出海還方便些;想多了頭疼,李清把手一擺:「不管了,回京城再說罷。」

  徐指揮使見李清決心回京城,喜笑顏開的很正常,反正李清去哪他去哪,可以和家人團聚當然高興,可宋祁的表情讓李清起了疑心,李清沒決定回京城時,宋祁過分緊張了些,等李清決定回了,宋祁像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李清犯嘀咕了,不對頭,咱又不是美女,宋祁也不是玻璃,早一天晚一天回京城地他那麼在意幹什麼?

  「小宋,你且住城出什麼事了!」宋祁見李清答應回京城了,轉頭就往客廳裡跑,準備著這就和那些番使們說,到了清風寨,他這個護送欽使的差使就算做完了,誰知道身後李清一聲大喝,把宋祁嚇了一哆嗦。

  「京城出什麼事了麼?我在途中如何知曉?沒事,真的沒出什麼事,怎麼會出事呢?要出也是小事,小事亦是時常有的,三郎何必在意?」宋祁又搖頭又擺手。

  一瞧宋祁的做派,李清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好小子,居然敢到清風寨來忽悠咱,你就是當你如李元昊一般英雄又如何?沒了小**的男人能牛到哪裡去!李清嘴歪歪的一笑,又開始擼袖子,這回可不是裝樣子,不錘上一錘,這傢伙未必說真話。

  「別介,真沒出什麼大事,就些小事,且不與三郎相干,很小地事。回京路上再說也不遲的。」宋祁有些結巴的說道。

  李清忽而展顏一笑,走近宋祁身邊抬手在他身上裝摸作樣的拍了拍,似乎在給人家撣塵,然後賊兮兮的說道:「小宋兄車馬勞頓,一路辛苦,本當為你接風洗塵。待你好好將息兩日再問不遲,可你不知這清風寨既少絲竹,又缺歌舞,卻不把人給悶壞了,且我李清素來就好聞巷長裡短。這便當是洗過塵了,還請小宋兄將這些許小事一一道來,以慰離人之情。」

  如果李清給他兩老拳或者抬腿踹上幾腳的,這一幕當初在水雲莊時已經是老情節了,宋祁還真不怕,興許打幾個哈哈就敷衍過去,可李清突然變的溫情似水。倒把宋祁給嚇著了,像個犯錯誤地小學生一般結巴又詳細的說了起來,開頭一句就是「真不與三郎相干的。」

  李清聽了啼笑皆非,好麼,這還算是小事,那大事是什麼?非要有人造反才算?上千人開片地場面要換那個島國就是戰役級別了,何況還打的轟轟烈烈,而且還是在京城,天子腳下,善之地!

  「王德顯呢?他不是禁城巡衛麼!怎生不管管!」李清有些氣憤地質問道。可話才落音,不用看宋祁扭捏地神態。自己已經先明白了,有這樣規模的群架可打,他小將軍不參與已實屬難得,可還要他不在中間搧風點火使壞,那他就不是王德顯,他是顯德王。

  清嘆了口氣道:「小宋,你是將我李清往火坑裡推啊!」

  這話可沒冤枉宋祁,雖然表面上好像是不關李清的事,但只要李清一回京城。這矛頭肯定就對準他了。再說當年為了妹妹而上宏毅寺揍太學學子的始作俑者是誰呢?既然他李三郎可以流傳一段佳話下來,那自然別人也可以大流而特流了。

  只是這次絕對不會成為佳話。因為這些人太沒有架品,不但傷及了好些「無辜」,連宏毅寺的和尚們都遭了池魚之殃。

  我呸!

  話說京城要開競技大會,咱大宋各州各府等十幾路選送地健兒6續彙集京城,也別怪拖了這麼久,這年頭又沒飛機又沒火車的,象說書段子裡的舉子赴京趕考來回就得三年,時間長才好生故事啊;一轉眼過了半年,人都還沒來齊,比如廣南東、西路和福建路地就沒到,不過也沒啥關係,競技大會本來就預著清明之後才開始。

  只是人一多了,而且又閒得慌,那就會生事,另外這些健兒被人攻擊是販夫走卒之輩,這話也不能算說錯了,的確很多人本來就是販夫走卒,當然也會混雜些英雄在裡頭,可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英雄,他們都是男人,男人麼,那就只有一個臭毛病。

  咱汴梁是花花世界,能充分體現花花二字的,自然得數燈紅酒綠了。

  於是自打大喪期以來一度有些沉寂地秦樓楚館又喧囂了起來。

  這就把太學裡地士子給惹惱了,曾經何時,文人士子才是秦樓楚館的嬌客,儘管囊中有些羞澀,但姑娘們卻偏喜歡出他們的局子,吟風誦月、詩詞唱和,頗具風月本色,可有那麼個齷齪人跑宏毅寺把陳大才子給打了之後,太學裡的士子們在姑娘們眼裡就不那麼吃香,經常了帖子請不到人。

  特別是大喪期規定官員三年不聽樂,太學裡公款叫姑娘們出局子的費用自然也給減了,窮文富武啊,哪是個個都像劉胖家那樣小地主出身?士子還真是只能站在橋上看滿樓紅袖招了,心癢癢個要死。

  現在可好,一群個販夫走卒因為參加競技會,出的算是公差,倒有閒錢到樓館裡去會姑娘,豈不叫人義憤填膺!

  先是打旗進京威風八面,然後是城門捉婿好處佔盡,現在居然倚紅依翠,連風流都要奪去,士子們本來就恨李清,才剛聯名攻擊李清未果,這競技會不是聽說又是那個李三郎出的餿主意麼,他們自然就把這些健兒也當成那個齷齪人恨上了,新仇舊恨連一塊,士子們的怒氣還就像個火藥桶一般了。

  最初激矛盾的時間、地點和人物已不可考,反正不是在酒肆裡就是樓館內,兩幫人對上了,先是出言挑釁諷刺,然後就是破口大罵互相慰問女眷,本來論「鬥口」士子們讀的書多應該有優勢地。不過那得看對方是什麼人,你說的之乎者也人家根本聽不大懂,而人家罵地「狗日、球攮、潑皮生的醃扎貨」士子們可聽地明白,罵髒話的「鬥口」他們就不行了,更可氣的是,人家還就欺負他們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出言挑釁他們到宏毅寺去會會,看看誰不是爺們!

  宏毅寺現在名氣可大了,咱京城頭一號的旅遊景點,外地人到京城不管是做買賣還是公幹,要是沒到宏毅寺前去看看京城人打群架。那壓根就不算到過京城,和後世裡不到長城非好漢一個道理,這些健兒來京城已有些時日,哪會不知道這個。

  讀書人儘管文弱些,可大多也是正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歲數,哪受得了這個激就去。誰怕誰啊!儘管最開始是士子們受了激,可他們並不笨,要論個頂個的單挑,他們大多不是對手,可宏毅寺興地就是群架,人多力量大啊,那些健兒多是外地才進京地,人生地不熟地他們找不到多少人助拳,咱們廣邀同好,肯定能把他們揍趴下。

  於是士子們便開始四處聯絡。消息一傳開,暗地裡幫他們的人還不少。歸根結底還是李清在京城裡得罪地人多,別看當初李清在京城裡和一幫貴戚子弟橫行街頭、耀武揚威,其實那只是官宦子弟地一小部分,咱大宋的特色還就是官多,自然衙內也多,不是一路人當然玩不到一起去,比如文官子弟大多對李清不感冒的,掰著手指頭數下來,除了王欽若的兒子因為和李清有了場莫名其妙的鬥毆而接近。連丁謂的兒子李清都沒見過。

  而且上次為範仲淹修堤募捐。李清腦子熱弄了場交誼舞會,結果和一幫文官子弟吵了一架。儘管後面有太子的支持算是贏了,但梁子從此結上了,再後來李清被太后逐出京城,罪名還就是辦交誼舞會有傷風化,不過一幫文官子弟心裡並未解氣,因為聽說這個李三郎是個屬蟑螂地,在江寧照樣混的風生水起。

  所以在朝堂附和錢惟演一起叫嚷著要收拾李清的文官不多,但私下裡想讓李清吃癟的文官兒子不少,眼前看來是個機會,要是把那些所謂健兒都揍的斷胳膊折腿,這競技會還怎麼個開法?看他們還牛皮哄哄的!看那個李三郎還出啥鬼點子!

  於是很多文官子弟便私下派人或修書與各地的學院聯繫,要求各地的士子們同仇敵愾,到京城來揍這些販夫走卒,讓他們見識一下聖人門徒的厲害,王曾的兒子就是其中之一,儘管他老爺子是支持辦競技會地,而且還是主要籌辦者。

  王曾被蒙在鼓裡,宰執自然公務繁忙,無暇其他,所以他見自己兒子與各地士子們頻繁往來還很高興,咱們文人就應該多交流,吟詩做賦的會文才能進益,他哪知道他兒子是約人打群架啊,否則只怕先將他兒子家法一通了。

  於是沒多久,京城裡就多了六、七百號京東西路和京西北路地讀書人,其中南京應天書院就來了近三百,據說還都是文武雙修的俊傑之士,多了這麼些讀書人這很平常,行萬里路讀萬卷書,讀書人還就該多出門看看,別讀死書。

  按說這事情進行的很隱密,何況讀書人文縐縐的給人以好感,張口就是聖人君子,誰會想到他們是來打群架的?可這事要是真把所有人都瞞過去了,那逍遙會也不用在京城裡開山立櫃,而王德顯也別再去宏毅寺揚名立萬,而是應該去寺裡念阿米豆腐。話說咱大宋朝文武不和已是很有些年頭了,所以文臣武將的子弟互相看不順眼也是淵源流長,只是如今他們卻有了相同的認識,那就是都認為到宏毅寺去打一架是收拾對方的好機會。

  各地上京的健兒的確不是很齊心,這一點被士子們料到了,畢竟是進京啊,很多人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但這一點難不住王德顯和高小公爺,他們心裡還憋了一股氣呢,李三郎在邊關殺敵報國,你們居然還亂叫什麼殘忍,殺人有溫柔地辦法麼?

  這簡直是渾人!聖人書讀狗肚子裡去了定要打!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4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好大的小事(二)

               
  不知道遠在京城的王德顯王小將軍會不會耳朵根子燒,因為李清李三郎的確在清風寨裡用很「親切」的詞彙慇勤問候了他。

  之所以算得上是「親切」,先是並無涉及王府上下女眷,其二確實不惡毒,上次罵李元昊生兒子沒小**而導致的錯誤應驗已經讓李清有些不寒而慄,而且以王小將軍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形象,要是說話和小瀋陽一個調調,這絕對是造孽!

  在李清把人家這將門虎子的智力與情商和諸多動物進行橫向以及縱向比較之後,宋祁不敢再說這事與他李三郎無關了,只是依舊寬慰李清:這是小事,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又沒出人命,而且和尚們是出家人慈悲為懷,腦袋上多幾個包,應該也不會太介意的。

  李清氣的歪腦袋瞪了宋祁半天,方強忍住在宋祁頭上也砸出幾個包的衝動。

  這還是小事?打了士子倒也罷了,既然應約到宏毅寺,斯文這東西就得拋到一邊,誰叫他們逞強來著?再說李清其實也很想揍他們!至於不小心誤傷幾個和尚,李清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他們本來就講究個捨身飼虎的,沒準因此還得了正果,說起來還是善哉善哉了;可為什麼把文官子弟也給打了?人家儘管有暗箱操作賭黑球的嫌疑,可至少在宏毅寺那會人家可沒下場參與群毆這都他媽什麼健兒!喝酒鬧事、鬥毆、叫小姐,還毆打觀眾,敢情咱國足全穿越到了大宋乍地?

  話說在應約比鬥的那一天,宏毅寺見證了咱大宋最聲勢浩大、波瀾壯闊的一場群架,而且雙方出場人物都具有極強的代表性。簡直就是朝堂爭鬥的民間版,一方是太學和附近幾個書院裡地學子,代表的就是文了,一方是各地選拔的健兒和那些也參加競技會的禁軍士卒,亦可認為是代表武這一方。

  旁觀的更是人山人海,不但邊上所有的酒樓都爆滿,連宏毅寺的圍牆上都坐滿了人。而且人群裡還混雜著好些喜歡瞧熱鬧地官員,當然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會變得讓他們自己心酸;至於樓館裡地姑娘那更是來了不少。

  還甭奇怪這宏毅寺鬧騰出這般光景。怎麼開封府也不出面管管,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宏毅寺在郊外,而且已經成了民俗;其二開封府覺得不太好出面管。

  歷史上總說宋朝懦弱,其實那是被刻意打壓地結果,民間卻未必盡然,而且不是所有的鬥毆官府都有權管。相反好些時候他們還得充當見證人的角色,譬如象西方那樣的決鬥,咱大宋就很流行。

  《水滸傳》亦有過描敘,泰岳廟的和尚為了吸引更多香客,便拿出彩物組織了「相撲擂台」。上台打擂之前還得立下生死文書,聲明死傷皆由天定,於他人無干,看來只要規則公平,官府還是見證人。

  宏毅寺前也是如此,開封府一直聽之任之地原因,是這邊的打鬥,也從來不持械,而且基本上是點到為止的多。傷害並不嚴重。到這來約鬥的多半為了爭口氣,何況這裡觀眾多啊。打贏的得意洋洋四方唱諾接受彩聲,就和燕青一樣,立下生死文書上台打擂,「利物倒不打緊,只是顛翻他,教眾人取笑,圖一聲喝采。」

  要是趁機下黑手、使陰招,不但會被人噓,沒準惹惱了旁觀地好漢,立馬上前討個公道也不定的。

  還有個原因是開封府不願意說的,一般民間糾紛,大多都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分清個誰有理沒理,有時候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有了宏毅寺就好了,上那打一架,一了百了,本來很多糾紛就是有一方做個退讓就完了的,這可省了開封府不少麻煩。

  只是這次的群架,不但出乎開封府的意料,連宏毅寺的和尚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大地規模,而且還打起來了。

  群架其實也有一個規則,那就是人越多越打不起來,據後世地科學家研究表明,全世界幾十億人口中,兩個相隔萬里素不相識的人,最多只要通過七個人就能扯上關係,誰沒個三親四戚、五朋六友?何況老愛打架地一般就那麼幾人,參與群架的人一多了,很快雙方就都能在對方陣營中現誰誰誰是誰的親戚,誰誰誰是誰的朋友,有什麼大不瞭解不開的結呢?所以往往群架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這次不一樣,不但雙方各出動了七、八百號人馬,而且各自人生軌跡都不曾有過交集,這一開打,場面不但熱鬧,而且很混亂,因為宏毅寺雖然作為群毆的地點日久,但以前最多也就雙方各來幾十號人充頂了,現在不但有小兩千號人要且邊上圍觀的人更是以幾十倍計,宏毅寺哪有那麼大的地方?

  當時群毆是在主場、分場、小樹林、廟牆邊、酒樓上,以及如來佛祖的蓮台下全面展開,據說實際參與群毆的人數遠遠大於兩千人,因為場面實在太混亂,不少圍觀的人都挨了飛來之腳,於是也憤憤然拔老拳下場,甚至圍觀的人當中因為你踩了我的腳、我撞了你的**而當場翻臉的亦不在少數。

  興許這場面很熱鬧,可惜李清只能聽說個大概,因為「據說」的這一位當時也不在現場,宋祁那會正忙著競技會的籌備工作呢,他也是事後聽人說的。

  與朝堂上文官把武將打壓的一點脾氣沒有相反,宏毅寺前是士子被揍的狼奔豕突,再一次證明了術業是有專攻的,群毆的結果生動的說明了一句成語,叫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士子們以為他們這一次暗地召集了人手,可以好好羞辱一番參加競技會的健兒,殊不知早有人把眼睛盯住了他們。而且還不僅僅是他們。

  這些個黃雀就是高小公爺和王德顯他們了。

  咱大宋朝文武不和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互有芥蒂,只是現在文官得勢,連軍中最高職司都掌握在文臣手裡,武將們只能忍氣吞聲,不過卻有一些例外,當年打天下的勳臣貴戚大多是武將出身。象高小公爺這樣的雖說只掛個大將軍地閒職沒什麼實權,可他們這樣的人就沒把文臣放在眼裡。

  你說咱鬧個遊戲玩玩。又沒招你惹你,你在邊上看熱鬧不就完了麼?居然暗地裡下絆子。還約到宏毅寺去群毆趁這個機會把你們好好收拾一頓,你們就還不清楚京城裡到底是誰真牛皮!

  各地來的健兒不夠齊心,這沒有關係。競技會說白了也是武人的本行,京中報名參加的禁軍士卒本來就佔多數,何況好多人原本就是王德顯的手下,與旁人起了紛爭自然要同仇敵愾的。

  目標定在學子們身上那是太小看這些將門虎子了,逍遙會這個一直不務正業地組織今番算是派上了正經用場。文官子弟串聯沒幾天,就被高小公爺和王德顯他們把底細摸的清清楚楚,哪個文官子弟在中間叫地最凶,哪個文官子弟約的人最多,甚至連那一天這些官員子弟訂在酒樓地哪個座都事先知道了。

  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打群架的地方自然也不太平,有誤傷是很正常的事情,誰要你不好好去讀聖人書,人家打群架你也瞎湊熱鬧?這中間的細節都不用細說。別忘了王德顯打小就是個惹事精。怎麼撩起紛爭他可是最拿手。

  且不說王德顯他們怎麼安排,到了群毆開打的那一天。一幫文官子弟都趕到了宏毅寺前,不過他們可沒想著也下場助拳,還有些人把自己相好地姑娘也約了來,準備看一出揚眉吐氣的好戲,誰知道群毆才一開始,局面立刻失去了控制,到處都打起來了,按說坐在酒樓裡應該是看熱鬧的才對,怎麼也吵起來了?這些個文官子弟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拳頭腳丫已經迎面而來。

  混亂就是混亂,呵斥、辯白、講道理,甚至軟語說好話都沒有用,這些個文官子弟本來就是打算看熱鬧的,穿的是寬衫舒袖,而且從人帶地都不多,說沒有用,打又打不過,那就逃吧,只是不知為什麼四周的拳頭都衝他們來,於是好多文官子弟慌不擇路竄進了宏毅寺裡,以為佛門清淨地能護佑他們平安。

  誰知道這些「販夫走卒」一點向佛之心都沒有,衝進廟來,把他們按在如來佛腳底下就是一頓胖揍,和尚們當然慈悲為懷的,看到這番不平事也想過來「普渡普渡」,結果是這些大和尚腦袋上的包一點不比如來佛祖頭上的少。

  這場群毆的結果自然不言而明,別看規模浩大、場面混亂,其實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功夫,那些個看熱鬧的自然早雞飛狗跳紛紛逃竄,但那些「販夫走卒」也一會便做鳥獸散沒了蹤影,宏毅寺前只剩無數學子和文官子弟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按說這場面應該是咱大宋武人最開心看到地,只可惜當天卻奇怪地很,京城裡平日經常在宏毅寺前開片的人今兒卻一個沒見著,譬如王德顯小將軍當時正嚴肅認真地帶著手下巡視禁城的。

  只是這番做作敵不過「知子莫如父」,據說王德顯小將軍當晚回到家中,指天劃地辯白了半天都沒有用,還是被王老將軍狠狠的踹了兩腳,不過當事人後來說沒有平時那麼重;與之相比王曾的兒子就慘太多了。

  本來在宏毅寺就給揍得鼻青臉腫,一回了家,王曾一瞧,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了,畢竟這回鬧的動靜太大,王曾可氣不打一處來,你個孽子,原來前一向和士子們書信往來是商量打群架啊,怪不得偷偷摸摸的,聖人書全讀狗肚子裡去了,有辱斯文、敗壞門風!根本不由他兒子分辯,家法伺候!可憐的相爺公子是個讀書人啊,哪像王德顯那麼皮糙肉厚?楞給打得半個月沒爬起床。

  當然也有人偏心兒子的,不像王曾那麼愛憎分明,只是再怎麼心疼。要拉著滿街找人算帳,抑或告官甚至鬧上朝廷,那就是笑話了,乃是村夫俗婦所為,人高俅都不那麼幹,官麼,當然就有個官體。也有個官道的。

  就像宋玉的《風賦》中寫地那樣:「風起於青萍之末」了。

  上回錢惟演拉著幾個人在朝堂上攻擊李清,滿朝文武就沒幾個人搭理他。那李三郎什麼人啊?草民!就算天子年幼貪玩喜歡和他親近些,充其量也就算個弄臣。始終上不了檯面的,何況李三郎先是被遣江寧,現在又被打到邊關飲毛茹血,和黨項人掐架玩呢,你錢芳樽好歹也是個副樞密使。二品大員,怎麼老和個草民過不去?這心胸也太狹隘了些!

  再者錢惟演說競技會不好,那會朝臣們也不以為然,李三郎不在京城了,那得勝球也有些看膩了。正等著個新鮮玩意出來解解悶呢?你又何必掃天子和大家的興?至於奪魁者要封官,那幫文官們也沒放在心上,封的本來就是低階武官,咱大宋文武晉陞是各走各的道,誰也沒佔誰的茅坑,何苦要多出那股子氣?沒見著小天子正熱衷著麼?

  不過自家兒子被人揍了,這世界觀當然就不一樣。

  朝會時先是戶部尚書出來哭窮,開支太多國庫吃緊,應該想些法子省省錢才好。這競技會充其量是玩樂。費用用的太多不妥,要壓縮。否則要是碰到啥天災*廷拿不出錢來賑災,那事情就麻煩了。

  然後是權知開封府的官兒出班,人家一點沒提宏毅寺地事情,只說京城乃善之地,近來治安卻不大好,為了免生事端,也為了競技會的順利進行,各地送來地健兒不應該讓他們滿街亂走,還是找個軍營安置為好,沒事不准出來,加緊鍛鍊去。

  吏部尚書也出班奏道,他近來查了本朝歷代法條,覺得在什麼競技會上奪魁便封官頗有些不合體制,漢唐以來就沒這規矩,再說跑得快跳得遠未必就能上陣打仗,遊戲就是遊戲,沙場上豈能遊戲?所以這事得重新議議才是。

  王曾也出聲了,儘管競技會的各項籌備工作還是在他支持下展開的,不過人家是宰相,當然的老成謀國,說出來的道理自然也是井井有條、不容置疑,現在正是春天,一年之季地關鍵時候,總不能讓一幫青壯老這麼閒著,否則秋後的糧食打哪來呢?要不就別等那些因為路遠現在還沒趕到京城的健兒了,競技會趕緊開吧,開完了好讓這些人該幹啥幹啥去,反正今年是頭一遭,要不下回再辦的隆重一點?

  一群武官都沒作聲,他們怎麼不明白究竟是啥回事啊,心裡頭都憋著樂呢。

  沒有人反對召開競技會,更沒有人指責誰,何況言的都是些老成持重地大臣,說的也是正理,宋祁儘管也在旁邊聽著,一時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只好也悶頭不作聲。

  唯一夠膽反對的就是咱大宋天子小趙禎了,只是他年紀小,講道理根本不是那些人對手,而且咱大宋朝堂上天子的份量一直都不是很大,要是一幫文臣都反對,就是皇帝也只能乾瞪眼,最多回宮揍揍宦官出氣。

  說起來是議議,實際上就是定論了,小趙禎急得差點在朝會上當場哭出來,要是什麼想頭都沒有了,這競技會開的還有意思麼?人家會賣力下場比試?還說什麼下次辦的隆重些,第一次就這麼收場,下次各路各府還會熱心的送人來麼!

  劉太后當然也清楚是怎麼回事情,要真按朝會上這麼議定了,競技會也就是個草草收場的結局,至於下回就更不用想了,又沒官做又沒好處,誰還會千千迢迢趕那麼遠路來京城?見趙禎真急了,劉太后心疼也沒法,大臣們說的都是大道理,要反駁總得有個說法吧?

  事情就這麼定了,反正不定也定了,到時候大家推諉扯皮也是一樣地結果,下地朝來趙禎是哇哇大哭,劉太后只能說些寬慰的話,空口許諾說下次一定好好辦一回。

  宋祁這傢伙朝堂之上沒個正經主意,那狀元還真應該是他哥哥得地,不過見趙禎哭的傷心,他倒是想出歪主意來了,等劉太后一走,他湊趙禎面前說道:「聖上休要懊惱,如今事有不濟,何不招李三郎前來商議?他必能想出好法子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4
第三百九十四章 雷劈

               
  人貴有自知之明,譬如李清就認為自己頗有些八婆傾向,愛聽個東家長西家短的,這也是沒辦法,咱後世的社會風氣還就喜歡這調調,只是現在李清在大宋朝居然現有一個人比他還八!

  這個人就是將來要大名鼎鼎的「紅杏尚書」宋祁。

  楚雲館又多了幾個蘇杭來的小丫頭,吹的一手好笛,這個咱沒興趣,才從秦淮河邊過來呢;豐樂樓竟然也賣開了炒菜,生意還不是一般的火爆,還打著皇宮秘製的招牌,這簡直太氣人了,話說不給專利費也就算了,怎麼連名字都不給咱宣揚一下呢?不過還是以後再說罷,咱總不能跟個開飯館的較真。

  「兩位嫂嫂有孕在身,臨盤在即,三郎便放心得下?不想守在邊上麼?」宋祁裝出一副痛心疾的樣子說道。

  清惡狠狠的答道,更加惡狠狠的盯著宋祁,興許眼神實在有些凶惡,宋祁原本還想接著說點什麼來著,一時竟沒敢做聲。

  假如眼前站著的是王德顯,李清明知打不過也要撲上去的,這問題還需要問麼?他當然想回到三娘和若英身邊去了,要是宋祁此來,真是小天子想他了所以招他回去,哪怕拼著讓太后不高興,李清也要溜回去的,劉太后總不至於砍他的頭罷?被現了大不了再給轟回清風寨就是。可現在他不敢,一回去就是滿朝文官的眼中釘、肉中刺,估計自己兒子被人揍的帳就得算到李清身上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那會別說小天子偏愛他,就是劉太后護著都沒用。

  咱大宋朝的文官是什麼地位?可以噴皇帝一臉口水的主,而且皇帝當面都不敢擦!別看李清在京城收拾起錢惟演來那叫有滋有味,其實也就是揀軟柿子欺罷了,要叫他和滿朝文官鬥法,那還不如直接把自己掛到房樑上乾脆。

  寇準夠牛了。一代名臣加權臣,被丁謂給收拾了,丁謂也是名登《智囊傳》的人物,就從那個「丁小鬼」的外號都知道其人肯定是心眼多的不得了的,可就這麼個人物,卻被王曾給算計了。用小學的知識都該明白,丁謂戰鬥力大過寇准,而王曾戰鬥力大過丁謂。

  他李清算啥?戰鬥力充其量也就是到宏毅寺前揍揍學子罷了。

  不回,說啥都沒用!

  「宋大人,邊郡苦寒,豈能與京城玉樹瓊枝相比,清風寨又是簡陋之地,實在無長物可好好款待宋大人,還請恕罪則個。」飯桌上劉叔慢悠悠地說道。

  「叫小宋。叫小宋。劉叔。您老別折我地壽。我吃地也不多。有口飯就好。非是要賴在清風寨。只是宋祁如今也無法回京覆命。您老便讓我多勾留幾日罷。」宋祁拱手腆著臉笑道。

  吃地不多。那這些我幫你吃了罷。」話未落音。慕容一禎笑嘻嘻地把宋祁碗裡才夾地一塊肉塞到自己嘴裡。宋祁還在拱手呢。只能眼睜睜看著。

  說起來還真是委屈了人家「紅粉尚書」。現在在清風寨就是個過街老鼠。誰讓他想著把李清叫走呢?幸好當初在水雲莊操演龍翔軍時與眾人結下了不淺地交情。否則這會還真是無立錐之地了。

  李清當然不至於把宋祁轟走。可他也沒有辦法能讓宋祁圓滿回京覆命。就這麼拖著罷。興許小天子哭鬧幾場也就撂開手了;「小宋兄。吃完飯隨我幾處轉轉。倒有好些新物事讓你瞧瞧。借你之手細細地記錄下來。清風寨地飯食豈能白吃?」李清拿腔拿調地說道:「可有一樣。若仍將回京之事與我糾纏不休。別怪清風寨無待客之道了。自我」

  宋祁苦笑著正準備答話。猛然一隻手從背後伸來。一把提住了他地衣領。幾乎就將他拎起來。只聽一聲斷喝:「兀那小子。公事既以勾當了事。何不早回京城覆命。死乞白賴在此瓜噪做甚?」

  李清回頭一瞧。原來是石元孫石大將軍來了。儘管自打上次李清被黨項人地內應刺傷之後。這清風寨對他這個寨主護衛嚴了許多。不過對石元孫而言。還是如入無人之境。連通報都免了。

  李清忙起身準備到門口迎接他的倩娘姐姐,瞧了半天,但再無人進來,正要問問石元孫倩娘因何未來呢,卻見石元孫仍提溜著宋祁的衣領,斜著眼瞪著他,宋祁掙扎都不敢,那一臉的苦笑都有些僵硬。

  李清倒有些不忍心了,忙陪笑道:「石將軍息怒,小宋兄亦是京中舊友,與石小公爺也是交情非淺,所來並無它意,顧惜李清念家之情而已。」

  石元孫哼了一聲,將宋祁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墩,猶帶不滿的說道:「既是三郎舊友,為何仍將三郎與那火坑裡推,如今京城可是好回的?三郎,此時休要兒女情長,真惹上眾怒,只怕遠在延州也不得安生。」

  原來石元孫也清楚京城裡生地事了,李清笑道:「石將軍說的是,李清也深知其中厲害,這不就沒打算回京城麼,再者,興師動眾的勞煩小公爺憑多,豈好一走了之。」

  石元孫這回哼的一聲是衝著李清來的了,一臉的不相信,「想溜豈有這麼偏當,你那倩娘姐姐便是擔心三郎歸京心切,一入是非之地,再想脫身可就難了,因此囑我好生看緊了你,這幾日我已命王育帶著騎軍在清風寨左右巡查是跑到洛陽也要逮你回來。」

  李清哈哈笑道:「多得倩娘姐姐和石將軍眷顧了,實不相瞞李清初初還真想回京城,如今卻是打消了念頭,便是羅唣了石小公爺這麼多,也不會不辭而別的。」

  石元孫又哼了一聲,可臉才板了一會的一聲笑了出來,拿手指點著李清笑道:「三郎啊三郎,瞧你也是一副文弱身板,行為舉止更是與學子無異,聞說在京中也曾交遊廣闊。奈何卻與文人格格不入?」

  這回輪到李清苦笑了,兩手一攤,說的也是啊,即便在後世咱也算是一個讀書人,怎麼到了大宋便和文人玩不到一塊呢。

  苦笑是苦笑了,做派也是給別人看地。其實李清哪敢去和文人多接近的?他又好點子虛榮,就他肚子裡的那幾點墨水,只是把記得的一些詩詞拿出來混混,興許人家還以為他和才子沾點邊,可要是近距離接觸說話談論,那些文人誰不是十年寒窗苦讀下來的子、集無不爛熟於胸,他李清只怕幾句話一過,就得現出草包原形。

  再者。和文人還真沒啥好玩的,吟風誦月不行,一同上秦樓楚館泡妹妹。文人也喜歡端個架子,叫人不盡興地很,而且動輒就是聖人之言下來,李清還真是牙疼的很。

  還是和丘八一起混的好,至少丘八們肯定把咱當才子看待地。

  見李清服了軟,又沒打算偷偷溜回京城,石元孫轉頭又教訓起宋祁來了,這回大道理可在石元孫手裡,宋祁一肚子委屈沒法說。他自己還算一文官呢,儘管和逍遙會那些紈褲子弟一起混,可打群架的事情高小公爺和王德顯事先也沒告訴他啊,誰知道那些文官們會來拆競技會的場子呢。

  見宋祁被訓地在椅子上可憐巴巴的耷拉個頭,劉叔也不忍心了,出聲說道:「石大人,此事原與小宋大人並無相干的,欲叫公子回京城也是顧惜天子心急,大人說回不得京城。公子便不回就是,諒來也牽扯不到公子身上。」

  李清也一邊附和道:「就是,我不回去他們又奈得我何,總不濟倒要怪罪到千里之外來不成麼?他們的子弟也不成器,上得了宏毅寺,便怪不得別人,打了便打了,我早看他們不順眼的很是我在京城。沒準打得更狠些。」

  石元孫拿眼瞪回李清,「好一句打了便打了。三郎是個潑賴性,想必就是配到崖州便也一般的過地滋潤,你可知現下朝野如何議論天子地麼?」

  李清有些傻眼了,那些文官不是擠兌的小天子滿地打滾了麼?怎麼,還要不依不饒?娘地,看來是打的不夠狠啊,找機會再揍一傢伙!

  石元孫嘆了一聲,便把他這些天打聽到消息說了出來。

  的確子弟們在宏毅寺叫人給打了,文官們也知道這事不好拿到檯面上來說,可他們可以說別地啊,文官們最厲害的武器就是一張嘴和一支筆,什麼叫眾口鑠金?什麼叫口誅筆伐?咱歷史上多少忠奸賢愚,還不就是被幾支筆給定下的?

  矛頭對準的是當今天子,連李清一樣沒放過,話說小趙禎乖巧聰明,行事也算有方,本來口碑在朝野上下很不錯的,現在不一樣了,儘管沒人敢公開詆毀,可私下一提起小天子都搖頭,不務正業的很,對聖人經典不熱心,天天喜歡鬥雞跑馬,將來如何成為一代明君?咱大宋堪憂啊!

  還真別小看了那些學子,儘管他們在宏毅寺前的表現很差勁,普通老百姓還是很敬重讀書人的,他們怎麼說,別人就怎麼信,於是咱大宋天子頑劣不堪的名聲已悄悄地傳的很遠;更麻煩的是一干武官儘管對文官子弟挨揍覺得大快人心,可他們私底下對小天子的行為也是所評不高。

  這就有人會問了,咱天子長在深宮,自幼也是蒙一干大儒教導,怎麼就會變的這麼玩劣不堪了呢?嚯嚯,這下口氣便沒那麼惇厚了,天子為啥這樣?身邊有奸佞啊!頭一個就是李清李三郎!這傢伙啥人啊,明明有點才名卻不務正業,天天在秦樓楚館鬼混,還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讓男女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本來就是被太后因為有傷教化給趕出了京城,誰知道這傢伙還真是死不改悔的很,到了江寧又娶了一個青樓女子,還大肆鋪張的轟動了全城,要說他在江寧過自己的風流日子也就罷了,還偏不安生,這不又給天子出了個壞主意,辦什麼全國競技會,玩物喪志、勞民傷財啊!

  都甭說那些村野鄙夫了,換了您聽了這些話會怎麼想?這天下還有這麼壞的人殺,這種人怎麼沒被雷劈了去呢!

  沒良心啊,連石元孫說到後面臉上都是笑盈盈地,慕容一禎一旁笑得打跌,劉叔本不怎麼貪杯。今天興致好,坐那一杯接一杯的喝,孫五厚道些,把臉扭到後面,可還是看見肩膀在不停聳動,若風還一點沒有小舅子的覺悟,笑嘻嘻的說道:「該殺,該雷劈。」而徐指揮使乾脆跑到廳外笑去了。

  李清氣的騰得站起身,拿手一指宋祁說道:「你笑!你笑!你要敢笑出聲來。我就揍你!」沒辦法,只能對這傢伙狠,滿屋還就打得過他一個。

  還叫不叫人活了!憑啥咱要被雷劈?雖然咱也很想揍那些學子。可畢竟動手地不是我啊,天可憐見,辦競技會怎麼會是禍國殃民呢?沒見後世的奧運會多受擁護愛戴的,更何況咱還在邊關和黨項人打生打死,怎麼就沒人念叨咱的好?

  不玩了!咱還是做海盜去地好強盜去,專門打劫讀書人,見一個揍一個。揍完了再扒個精光,叫你們沒了良心說我壞話!

  過了好一陣,屋裡地人才慢慢收了笑意,劉叔還是厚道些,請教石元孫現下怎生處置才好,而李清拿手撐著腦袋呆,坐在椅子上一副竇娥地做派。

  「劉叔也放寬心,休要管那些文人騷客之言,是非公道亦在人心。且不論三郎在邊關殺敵之功,就是辦地那些慈幼局造福四方也是路人皆知的,於今只要不回京城,諒也無妨,真個要有人拿三郎做伐,我石元孫也不依他!只是麼,三郎,三郎!」石元孫高聲把李清從呆狀態中叫醒:「此事倒要從長計議才是,損了天家的盛名。只怕劉太后有心周全也是為難。冤家宜解不宜結,三郎不是與好些文官亦有舊麼。想個皆大歡喜的法子來才好。」

  石元孫到底是老趙家的親戚,同氣連枝,當然不想天下人都說皇帝的壞話,可這讓李清為難了,有交情的文官就那麼幾個,象宋祁這樣新晉的官兒根本說不上話,唯一能幫上忙地就只有晏殊,范仲淹就別去提了,沒準那小范老子一樣不喜歡咱鼓搗什麼競技會,找他幫忙,興許還得先吵上一架。

  要說李清在京城得罪的文官,的確也不多,真結下仇就只有錢惟演一個,其他文官只是對他所為不以為然罷了,況且宏毅寺事件也真地怪不到李清身上來,可要讓文官喜歡李清,這就不容易了。

  李清這時候非常想念王欽若,都別說要是王欽若仍為相爺根本就沒這檔子事,可要是在眼前的話,王欽若肯定能為他想個法子出來,能流芳百世當然艱難,可遺臭萬年就容易麼?還都得要真掛掛的本事不可!

  難啊!

  紈褲子弟為啥喜歡我?因為咱有法子讓他們開心,可哪有什麼辦法讓文人學子也喜歡我呢?伙著他們一起泡妹妹怕那還會結仇。

  宋祁不知道李清這會正在想念王欽若,見他做沉思狀以為真的想法兒呢,忍不住輕聲提醒道:「現下朝野上下都拿競技會做伐,天子為此煩悶不已,三郎這法兒定要顧及到天子才好。」

  法兒在哪?李清抓起酒杯就想朝宋祁的腦袋上砸過去,天子煩悶啥,不就是文官們不同意參加競技會的健兒做官麼?那些人也不是好東西,打架泡妹妹的,這些人要都做了武官,對咱大宋軍隊也是個禍害,還怎麼應對隨後而來的西夏古這一個個強敵。

  做官人學子喜歡的不就是做官麼?雖說咱大宋取士比唐朝不知道多了多少,可每一科仍不過是取幾百名,這天下多少讀書人啊,何況幾年才開一科,反正都是做官,誰說讀書人就不能做武官?小宋這號地不也是豪情滿懷麼?

  只是現在大宋重文輕武的很,那些文人學子願意麼?

  李清拿眼睛一瞟正有些緊張的盯著他手中酒杯、隨時準備躲閃的宋祁,心裡有了一個主意,將酒杯慢慢放下,笑嘻嘻的對宋祁說道:「小宋,天子可是器重你的很,君恩似海啊,若是有一法兒可讓天子免憂且皆大歡喜,你願不願受些委屈?」

  宋祁臉色一喜,他沒想到李清真有主意,衝口便道:「三郎但說無妨,受些委屈算得什麼,宋祁應下了!」

  李清臉色一板,用手指著宋祁的鼻子說道:說的啊,要是說了出來你要反悔,雷不劈你,我都要劈你!」

  原因當然有,然說多了怎麼都像假的,看今後罷。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5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瘋魔不成活(一)

               
  「我去做武官?三郎,不是說笑罷!」宋祁的神情已經像是被雷劈過一樣了。

  李清將嘴一撇,「我李清都上的沙場,你小宋因何做不得武官?當初在水雲莊操演龍翔軍時,你那麼熱心跑來瞎摻和,這可是眾人皆知的,如今卻道我說笑?劉叔,你說這小宋是不是欠揍?他瞧不起我們,一禎,將他拖出去打!」

  慕容一禎在一旁高聲應諾,做勢就要上前拗宋祁的衣領。

  宋祁忙抱拳討饒,一疊聲的叫道:我去做武官。」

  石元孫未曾料到宋祁與李清他們是如此親密,頗有些意外,在邊上笑嘻嘻的他們打鬧沒出聲,倒是徐指揮使此時已經回到廳裡,立在石元孫身後問道:「公子,宋大人定是能做好武官的,只是如今京中情形與宋大人何關?在下不解,還請公子解惑。」

  李清一笑,看來有人擔心被搶飯碗了,「就小宋的德行,一個時辰都站不下來,做武官,他想的美!我要他入武學,三年五載下來學有所成,再派到徐指揮使手下做個虞候,你看如何?」

  宋祁也乖巧的很,對徐指揮使便做了個揖,「屆時還望徐大人多多照拂才是。」

  徐指揮使忙抱拳回禮笑道:「不敢,不敢,公子說笑了,現今宋大人官秩便高過下官,若是真轉武官,自當也是入樞密院的,下官願在帳下聽令。」

  石元孫見這打鬧調笑還沒完了,揮揮手說道:「三郎,休要再賣關子,說個清楚,甚的武學?這與宋大人做武官有何干係?」

  李清哈哈大笑,「小宋這傢伙不怪石將軍看不上眼,李清原也看不上的,只是這傢伙好歹也算個狀元。名聲與李某不可同日而語了,便借借他的名聲一用,那些學子們看不起我李清,總不能連狀元郎也瞧不上,最多小宋和他們去會文,不上宏毅寺也能收拾他們。」

  李清的主意很簡單。不就是朝庭裡的文官不同意競技會奪魁的健兒做官麼,不做便不做,李清自己也不讚同一來便給官做,都一幫喝酒、打架、泡妹妹的混小子,別把咱大宋軍兵給禍害了。

  不能做官咱入個學行不?文官們還有啥藉口反對?而且李清自認為還想地周全。咱這大宋朝被前車之鑑給嚇狠了點。揚文抑武有些太過。軍隊裡地選拔人才很成問題。不像唐朝那樣有武舉。還選拔出很多優秀將領。譬如平定「安史之亂」地郭子儀就是武舉考出來地狀元。

  而咱大宋現在就只靠些武將世家撐住場面。低階武官地晉身那更是不成章法。比如咱大宋地軍隊是以指揮為單位地。而一個指揮地指揮假如沒有掛別地職名。那是連個官都算不上地。不入流。歷史上狄青以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使地名分與西夏作戰。殺得西夏人膽顫心驚。卻連官都不是。後來因延州大戰之功被封為三班殿直。其實也就是個正九品地小官。由此可見咱大宋武人想晉身官場有多難。

  這還是指揮。那些虞候都頭們就更別指望了。這也是現在朝廷裡那些文官們反對地理由。咱大宋沒這個規矩!

  有了武學就好了。特別是李清地計劃裡面。是想讓小天子來做這個武學地學監。一來太后戀權。不可能讓小趙禎處理什麼正經政務。二來小傢伙也貪玩。那個競技會也是開過就完了。不給他找個長久點地遊戲。沒準他又要生別地事端。

  這樣便好辦了。等武學裡這些人過地二、三年出來。學有所成。說起來也都是「天子門生時那些文官子弟臉上地傷也早好了。事情也淡了。選拔優秀者給個九品官。文官們再窮追猛打怕是有失寬厚了。

  「借天子之名以隆其事。此法兒甚好。想必天下健卒皆蜂擁而至了。如此這般就好了。奈何要讓書生入武學?一班讀書郎。怎懂干戈殺伐。三郎此意。莫不只是要討那讀書人地好麼。」石元孫有些不解地問道。然後又為他一直看不慣地宋祈說起話來。「這小宋早以蟾宮折桂。如今被你逼入武學。若是嫌他瓜噪。趕回京城便是。奈何強人所難?」

  李清從劉叔手中搶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漫聲吟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讀書郎又怎地?前朝高適、岑參不也是讀書郎麼,諸葛亮只怕亦是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幾人帶兵馳騁沙場,為後人所頌揚,咱們小宋亦有凌雲志的,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小宋,你說是也不是?」

  宋祁得了李清的主意,這下可以回京交差了,高興都來不及,哪會不識眼色的,起身抱拳朗聲說道:「三郎說的是,宋祁一回京城便入武學,自當聞雞起舞,勤練武藝,異日學有所成,當隨將軍鞍前馬後,殺敵立功,屆時還望石將軍看顧一二才好。」

  兩人這麼一唱一和的,石元孫一下都沒話說了。

  李清哪會不知道石元孫的意見啊,咱大宋文武不和、互相看不順眼早就有年頭了,儘管朝堂上是文官得勢,但軍中還是不願讓文官們染指地,到時候武學的書生沒準也會帶兵,再也不能鐵板一塊,還怎麼和文官們爭個高下?

  儘管這主意是才想出來的,李清還就是想藉機弄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文官武官互相排斥,倒霉的最後是咱大宋江山。

  僅僅只為平息小皇帝的怨氣,那只要將這武學辦的隆而重之就行了,除了奪魁的那些健兒,咱逍遙會的那些弟兄一樣可以入武學,都是權貴子弟,還怕熱鬧體面不起來?

  可打仗並不是只會舞刀弄槍就行了,文韜武略麼,只要把身體給鍛鍊好了,誰說書生就不能帶兵?讀過聖人之言,行事自然也會小心謹慎,沒準比那些丘八們還要更好些。在什麼山唱什麼調,書生們既然入了武官地行當,總不至於和自己過不去,他們鬼心眼又多,興許和文官鬥起法來更厲害也不定呢。

  所以李清才逼著宋祁也入武學,狀元郎都去了。一幫讀書人誰還敢瞧不起?當然宋祁一個人有些勢孤的,得寫封信讓劉胖趕緊上京入武學,那傢伙留在范仲淹身邊只怕也派不上大用場,小天子還誇他是一員虎將呢,對了,張先和柳七也算上,咱大宋是有些抑武,俸祿卻是不少給,再扯上些同道好友。到時候咱武學會文都能勝過太學的學子,看他們還有什麼臉面說話!

  「三郎,我看這樣可好。京中亦有許多同僚尚無差遣,莫如叫他們也入武學?到時兼個武將官職,多得一份俸祿,想必定有人動心,石將軍別惱,上陣殺敵不行,不敢說運籌帷幄,調配糧草軍需,也是略通些武事才好。」宋祁笑嘻嘻的說道。石元孫略有所思還未答言呢。李清曲手指就給宋祁腦門上來了一下,狀元郎就是狀元郎,果然鬼心眼多的,文官兼武職本就不出奇,不說樞密院裡都是些文官,蘇東坡還專門出任過團練使呢,不過這個主意卻是為他自己打算的,反正給李清逼地進了武學,可要算成兼職。那他可是一點虧沒吃著,還可白得一份俸祿呢。

  宋祁得了鼓勵,越得意了,「三郎,武學裡亦要教文才好,若是學子們進了武學,即便日後得了差遣,亦可仿製科例參加朝廷科舉,若是得了進身。再兼文官也行。你看如何?」

  好,李清不得不拍手叫好了。這才叫真的文武一家親呢,據說唐朝就曾經有那麼一人,先是在文科會試中奪魁,五年後又在武舉中高第,是咱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文武雙狀元,這可不容易,且不說在唐朝文科奪魁有多難,而唐朝地武舉也都是考些鬥勇力地項目,只可惜這人後面並未帶兵,聲名不顯。

  李清大笑道:好,只可惜咱大宋並未開武舉,否則你這狀元郎再中個武舉,也不讓唐人專美於前了。」

  只是宋祁還越意猶未盡了,「再有,我朝多以文官制邊,兵凶戰險之地,不通兵事如何能成?莫若日後請朝廷定製,未經武學學業者,不得守邊,亦不得入樞密院,現亦在樞密院者,皆需入武學補授。」

  一聽這話,李清的笑聲嘎然而止,只是嘴巴還張地大大的,瞪著宋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傢伙,咱只不過把你逼進武學,你小子卻準備把咱大宋的官兒全逼進武學啊。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這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能成,宋祁愛鬧便讓他鬧去!

  石元孫見這兩人說的眉飛色舞,知道自己反對也未必說的過,搖頭嘆道:「三郎,這如何是了卻一番公事,只怕朝廷自此反多事了。」

  李清腦袋甩得像個撥浪鼓,嘻笑的說道:「我又不是官兒,朝廷多事與我何干?石將軍,李清知你心有不忿,然朝廷多以文官制邊,略通些兵事總是好過不通罷,若此事真能成,只怕將軍日後行事少了掣肘,倒也是件好事。」

  石元孫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才說的兵凶戰險,哪有那麼容易就學會了?倒時候多了一大堆紙上談兵的傢伙,只怕更加麻煩。

  可李清不這麼想,咱大宋啥情況啊?紙上談兵它也好過不談兵!一味地揚文抑武,過的幾十年,北方那些如狼似虎的遊牧民族一個接一個地打上門來怎麼辦?那會再談可就晚了!

  李清很得意,興許咱大宋就此而改變懦弱挨打的局面也不一定,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出的妙極了;不過他還真是得意過頭了,殊不知真要弄成宋祁說的有多難,那些文官們有那麼好說服的麼?而且在歷史上,宋朝原本就開過武學,時間還就晚那麼十幾年,只是這個武學開的頗有些尷尬,只存在不過百日,原因很簡單,無人報名,可見宋人對武事有多輕視,直到三十年後宋神宗即位,復置武學,可規模依舊很小,不過百來人;要真想在大宋朝把武學辦好,豈是說說那麼簡單?

  李清自鳴得意,宋祁就更加激動,他已經被自己想出的主意給驚住了,站在廳中不住的轉圈搓手,一干人都是笑嘻嘻的看著他。

  石元孫此來本就是怕李清腳板抹油要開溜,這會見了這情形心放下來了,他可沒興趣看一個書呆子轉圈玩,起身便對李清說道:「適才聽地三郎說有些新物事,何不叫我開開眼界,奉節與你在一起也學壞了,小孩家家,倒與我賣開關子,信中竟不詳述洛陽制船之事,只說屆時定要我大開眼界,三郎在江寧大造樓船,石某早有聽聞,不就是大些麼?」

  李清嘿嘿一笑避而不答,看起來好像是故做神秘,實際上他自己心裡也沒底的很,造船他可是外行,無非是多提了幾個要求,出了個瞎主意,具體事情反正有陳彪這樣的老手去辦,可最終能辦成什麼樣子,李清可不敢提前吹這個牛。不過李清也沒興趣看宋大才子轉圈,正好陪石元孫去轉轉,這些天被這個宋祁瓜噪的狠了,話說那些新物事弄的怎麼樣他也不清楚呢。

  果然是「不瘋魔不成活」,廳裡的人都快走光了,宋祁卻渾然不覺,依舊站在廳中呆,沉浸在自己的構想中去了,石元孫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李三郎出的什麼餿主意,就這種呆鳥也弄進軍中來,想到沙場上用脖子試試敵人地刀快不快麼?

  幾個人出的門來,都已經快走到街上了,猛聽見身後院子有人大叫:「三郎,三郎,這事還沒說完你怎地便跑了,你還沒說這武學到底讓人何人去教授學業才是啊!」

  這下連石元孫也哈哈大笑起來,李清一扯他的衣服說道:走,不理睬這個瘋子,讓他一人獨自想去罷!」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5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瘋魔不成活(二)
               

  一路行來,石元孫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因為他很想知道李清的葫蘆裡還埋著什麼藥,今天已經看見不少新奇東西了,難道李三郎還準備了別的寶貝麼?

  不過問李清也白搭,因為李清自己都不知道成不成。

  先帶石元孫去看的,是為吐蕃人和回鶻人造轟天雷的地方,主力軍是小孩,因為賣給人家的依舊是用陶罐來做彈殼的,只是這東西既然是拿出去賣,小豬小兔子的造型自然是不能再弄了,不過孩子們的想像力依舊得到極大的揮,因為李清說了,賣給人家的轟天雷是要摻雜的,一來威力沒那麼大,二來麼他不想讓火藥的配方輕易就被人家弄明白了。

  本來李家莊子弟在調和火藥的時候,已經使用了顏料水,並且特意還弄成不同顏色的,硃砂染的紅色、石綠染的綠色等等,儘管火藥中的木炭讓所有顏色都變得灰灰的,可假使這些東西流傳到後世,黑火藥這個名詞怕是不存在了。

  光變了顏色還不成,還要在裡面摻雜,正是為了達保密的目的,這個工作便由得小孩子們自由揮了,只要按照一定的比例,往裡面加什麼東西都成,只要孩子們想的出來,成本也能接受,劉叔自然會叫人弄了來。

  這可好了,加什麼的都有,干麥稈、碎石沫、燕麥粉,五花八門,好些李清抓在手上,想破腦袋都猜不出裡面究竟加了啥,只能虛心請教了,於是邊上的孩子很驕傲的告訴他,其中一個摻的雜質還透明亮,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加了雲母,李清很有些擔心成本,不過劉叔告訴他這東西附近山上就有,沒啥成本可言。

  當然這些小心思只能讓石元孫會心一笑罷了。不過當石元孫捧著一個鑄鐵澆鑄的圓錐型彈頭就有些愣了,這可是李清的功勞,只是心中的得意卻不能拿出來顯擺,讓李清憋的都有些鬱悶了。這不是他改了愛騷包的毛病,而是想騷包就得說明為什麼。別說流體力學他自己都沒搞明白。光解釋清楚啥叫空氣就夠他頭疼地了。

  這個彈頭到時候是用床弩射出去的,李清不是沒有想過造個大炮啥的。可這個時代弄出無縫鋼管是不能的事情,鑄鐵做炮身那可容易膛炸,用銅來造李清可捨不得,明清時期地紅衣大炮動輒就幾千幾萬斤的,哪得多少貫銅錢啊!

  別以為李清只是心疼錢而罔故歷史地展規律,火器勢必取代冷兵器他是知道地,但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得考慮自身條件,當初在江寧為了做一根彈簧花了多少心思又糟蹋了多少錢?漫說李清並不清楚後世大炮的具體結構。其實就算他清楚也造不出來,造一門合格地大炮需要各個方面的科技配合,哪怕是最簡單的迫擊炮,後世看似平常的地方常常有著不可克服的時代工藝難度,譬如做出一個螺絲或者一個齒輪那都得要了他李清的小命,他的水平最多就是造一門原始的前裝滑膛炮,而且怎麼做開花彈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難題,花那麼大地代價打出一個鐵球?李清沒這個興致。

  其實就算到了十九世紀中葉,火炮也只在海戰和攻城戰上面揮大作用,威力其實很有限。精度和射程都不行。幾乎都是近在咫尺的對轟,並且放這一門炮的過程很不容易。不像後世裡那些電視劇表現的一樣指揮官不停的大叫行了。

  如果想提高射頻率,每放完一炮,就得給炮膛裡灌水,因為炮管是熱的,並且膛裡還有可能存在殘餘的火星,熱藥放進去就會炸,然後再用乾布纏在棍子上把炮膛擦乾淨,這個過程一點都馬虎不得,否則不是導致膛炸就是啞炮,即便操炮手們再熟練,一分鐘也打不出一。

  當然床弩的構造李清也不清楚,不過沒關係,有人清楚啊,而他李清只要提要求就行了,這種便宜事情自然是不二之選了,所以他就提的特別多,並且要求還非常高。

  射程要遠,準確度要高,射要快,移動要方便,操作要簡便!

  做領導的感覺還就是特別好!

  把這麼多優點集中到一台床弩上自然不可能地,於是擺放在石元孫面前地,是一排各式各樣的床弩,從大到小,把石元孫看地是愛不釋手,渾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一樣問東問西。

  這就是李清的騷包表演時間了,誰叫這事情的真正功臣孫五哥他靦腆樸實呢?李清得意洋洋的顯擺,好像啥事情都他一個人做的一樣,只是孫五很厚道,一點沒介意李清搶了他的風頭,呵呵憨笑的在一邊聽李清吹。

  床弩自從東漢年間正式出現的軍隊以來,就是冷兵器時代當之不讓的重武器,射程遠,力道勁,比如說八牛弩的「一槍三劍箭」,不要說射中人體,就像歷史所記載的一樣,「所中城壘無不摧毀,樓櫓亦顛墜」,還能射出「踏橛箭」,成排地釘在夯土城牆上,攻城者可藉以攀緣登城。

  只是這東西威力雖然巨大,但因為移動不方便,操作起來麻煩,準頭也很成問題,一般只使用在攻城的雙方隊伍裡,而且它的威懾作用遠遠大於戰場上的實際殺傷效果,除非像檀淵之戰裡剛好射中了敵軍的主帥。

  不過孫五改進的這一批床弩,就不僅僅是威懾作用了,其實應該換個名叫弩炮,因為它射出去的不再是冷兵器時代的利箭,而是熱兵器時代的炮彈。

  最大的八牛弩本來就可以在弦上裝兜,每兜盛箭數十支,同時射出,稱為「寒鴉箭」;現在兜裡可就不是箭了,而是幾十枚炸彈,這殺傷效果可就大很了去了,不過清風寨沒有做八牛弩,只做了三弓弩,因為李清覺得射程太遠並沒有意義。而且準頭沒有了,威力反而降低了,三弓弩也能把炸彈射出一里遠,這已經足夠了。咱大宋以後要面對的都是騎馬的遊牧民族,就是射程遠上一倍。五百米的距離騎兵衝刺也用不了一分鐘。象八牛弩張個弦都要動用好幾十號人,你根本就沒機會射上第二輪。而三弓弩就不一樣了,並且李清把豎向的絞軸換成了橫向的絞盤,這樣力臂可以做得很長,四個人就可以很輕鬆的上弦,李清見過孫五他們試驗,二次射中間只隔不到三十秒,這還是操作不太熟練,要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幾個人配合得當,完全可以控制在十五秒左右,那就是說在騎兵衝刺的五百米內,至少可以增加一次打擊機會。

  儘管三弓弩也能調節射角度,但畢竟射地初沒法控制,而且射出的又不是箭,直射威力就不行了,只適合遠程打擊,並且三弓弩雖然射的遠,但弩體笨重。由於體形比較大。想進行精確製作就有些難了,只能做面攻擊。而就算裝了車輪,移動方向也是件難事;咱大宋朝將來要面對的敵人都是馬背上地遊牧民族,連王德顯帶領的龍衛軍都能在進攻當中轉向,就更不用說那些馬背上成長地遊牧民族,靠移動三弓弩肯定來不及地,所以又製作了一批單弓的小型弩。

  製作這些弩孫五可是費勁了心力地,因為李清的要求很簡單,很方便的進行精確射擊!射程內敵人的騎兵不管在戰場上怎麼轉向,都要能及時的追上他們,說的容易做的難啊,幸好李清當初弄的神臂弩給了孫五不少啟,不然還真是個難題,只是炸彈比箭頭畢竟重了不少,射程只在二、三百米之間。

  石元孫到底是久經沙場地將軍,有些改動他一看就明白,比如弩車大多都加裝了車輪,不用想,李三郎肯定是想把這東西都用在野戰裡面了,用馬一拖就可以跑,而這些床弩的仰角都比平常見的高很多,這是為什麼呢?石元孫本想問個究竟呢,誰知道李清又得意洋洋的向他展示下一個寶貝疙瘩了。

  要說起來,做為一個後世人,而且曾經在京城裡製作煙花大出過風頭的人,居然這一點都沒事先想到,真是應該找個角落好好的害羞一會,可李清臉皮厚,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該臉紅,而是毫不客氣的實行了「拿來主義」,慚愧?笑話,咱中國人老祖宗就是厲害,子孫們更應該洋洋得意才是!

  假如一個後世人喜歡看點軍事文學或者二戰歷史,一瞧見李清現出的寶貝疙瘩,腦子裡想出的肯定是和李清想的同一個名詞,卡秋莎,這可不是什麼小妞地名字,而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蘇聯研製出來地、威力巨大的多管火箭炮。

  李清是個惰性很重地人,當初在京城裡玩煙花的時候,曾經還動過利用火箭把煙花射上天的念頭,只是低爆能起反作用推力的火藥配方他並不清楚,又騷包的只想露個臉,火藥這東西可不是隨便試著玩的,把自己燒個呲牙咧嘴哪還有形象可言呢?正好強弩也能達到同樣效果,他便懶得去想了。

  可他不想,咱大宋有人去想!

  甭看後世人牛皮哄哄的,上天入地還能登上月球,動不動就宣揚征服太空的,其實他們應用的科學原理基礎在咱大宋就已經成型了;太祖開寶二年,便有一個叫馮繼升的人,向朝廷進獻了火箭製法,它和之前歷史書裡記載的火箭不一樣了,之前的其實只是在傳統箭頭裝上引火物而叫火箭,他做的火箭是在箭桿處綁上一個火藥筒,雖然仍由弓弩射出去,但利用火藥燃燒的推力增加射程,這個在後來曾公亮編撰的《武經總要》裡對它的結構還有簡略描述;到了咸平三年,也就是公元一千年,神衛軍唐福又向朝廷進獻他改良過的火箭和火球得了褒獎,從此咱大宋軍中火箭便成了常備武器,延州府庫裡大量囤積的火箭就都是這樣的。

  這也是李清一看到石元孫送過來的這些火箭,就立即打消了研究身管火炮念頭的原因,有導彈了誰還要火炮呢?至於後世大炮能有多少作用李清懶得去管了,咱大宋朝緊缺的不是攻城拔寨的利器,而是要面對潮水一般蜂擁而至的遊牧騎兵。

  騎兵就是勝在機動力強,假如不能很好的解決射擊精度,一味地強調射程是沒有意義的,李清好歹也是經過了幾場冷兵器時代的戰陣。他覺得以步制騎的關鍵是在如何防止騎兵衝破步卒地陣勢,反正機動性遠遠不如騎兵,人家要跑追都追不上,不準確的遠距離攻擊有大用麼?

  當然他地這個理論也是在為自己開脫。火箭地飛行姿態實在是太難控制了,這在後世都是一個難題。不是一味加多燃料就可以打的遠。沒準射出去後在空中亂轉,砸在自己人地腦袋上。所以李清讓慕容一禎做的,不過是個大號的火箭罷了,唯一的區別,是射出去的不是冷兵器箭頭,而是一顆炸彈。

  要說做的這個火箭車,實際上和明朝名將戚繼光做的那個「一窩蜂」非常接近,也是三十二,只是個頭大上兩號。射程並不遠,只有百來米,不過李清認為夠用了,咱大宋士兵的強弩有效殺傷距離是六、七十米,而騎兵衝到百餘米外已經不可能做什麼機動了,否則要影響度和衝擊力,在陣勢地百來米外形成一片彈林火海,就算遊牧民族的士兵驍勇善戰,難道他們的戰馬也視死如歸不成?

  這些東西對於一個手握兵權又常年在邊關鎮守的將領什麼意義?石元孫的反應可想而知了,抓著李清的手就要求試射看個熱鬧。假如撒嬌有用的話。沒準當場要嗲了,李清倒也大方。手一揮,這些全是送給石將軍的,清風寨地界小,經不起這些東西蹂躪,還是帶回延州找個僻靜地方好好的玩去!

  這可不是李清瞎大方,他還想著清風寨以後專做軍火生意呢,要想這些東西大量裝備到宋軍裡,必須靠石元孫向朝廷寫奏疏,多多美言才行,朝廷一鬆了口,那錢還不嘩嘩的流進清風寨?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再一個這些東西威力再大,李清也不認為憑這些東西就能打敗遊牧騎兵,黨項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這些狼可是一個比一個凶狠狡猾,他們會乖乖地等你列了陣再衝?你列陣人家掉頭就跑怎麼辦?

  上回在水雲莊操演就看出來了,五排巨盾陣都擋不住騎兵地衝擊,幾百斤的馬加個人地體重再乘以度,這個力量不是憑人力能擋的住的,再怎麼說現在就算有了弩炮也還是冷兵器時代,人家騎兵還就是機動性強,你怎麼知道人家啥時候衝過來?一對一較量落了下風,咱大宋就始終是危險的。

  而且即便李清有辦法從乞顏人那裡弄來好馬也白搭,在京城裡就知道了,要訓練出來一個能在奔馳的馬上彎弓射箭的騎兵,至少就得三年,劈殺纏鬥就得更長時間,在這方面,怎麼都不能和那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遊牧民族比。

  所以李清把希望寄託在手雷上面了,大宋的弓弩本就比人家射的遠,要是宋兵人手再有兩顆手雷,敵人衝過來的時候扔過去,炸不死敵人至少也能把他的馬炸趴下,這樣一對一不落下風,大宋就誰都不怕,別的不管,咱還就是人多!

  所以石元孫已經覺得很滿意的時候,李清卻抓著人在問妙玄和安小哥哪去了,自從李清把任務和要求安排下去後,就基本上沒再見過那兩人了。

  要求很簡單,引爆不能再靠點火,而得是一拉線就能炸,這要求李清幾乎不假思索的就提出來了,打小看的電影裡不全這樣的麼?理由就無需解釋了,敵人衝過來的時候未必有時間給你敲火石打火,下大雨又怎麼辦呢?

  只不過李清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知道要拉繩,至於拉繩之後為啥就能炸,這問題自然是交給妙玄去考慮了。

  妙玄卻不在清風寨裡,石元孫現在也不著急要看熱鬧了,反正東西都讓他帶走,回去可以好好玩,一聽李清在問妙玄的情況有好東西呢,看看去!

  李清本來有些猶豫,他現在有些憷妙玄,因為妙玄當初一接了任務,就抓著李清問緣由,為啥?李公子在何處看到過?你怎麼知道這樣行呢?

  這可把李清難住了,要詳細說明結構自己又不懂,總不能說電影看到的都這樣吧,那要解釋的東西可就太多了,於是李清就裝傻,顧左右而言他,幸好,裝傻這活他還是很拿手的,於是妙玄很是氣憤,認為他藏私!

  不過妙玄氣憤之餘這心勁還上來了,耍什麼大牌呢?不就是會些奇技淫巧麼,咱道門一樣的微妙玄通,不告訴我拉倒,咱不信咱就想不出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8:56
第三百九十七章 舊仇新恨

               
  假如眼前不是滿目創痍、一片焦土,李清都有些不記得李元昊是誰了,人都是有些健忘的,特別是對曾經生過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這是一種選擇性遺忘,就像沒生過一樣,人不能老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啊,也因此咱中國才會有一個成語,叫觸景生情。

  儘管時節已是春光明媚,但清風寨外風景卻與春光大相逕庭,被燒的一片荒蕪的土地上有些新綠吐著芳華,只是那場大火燒的徹底,這新綠卻像癩痢頭一樣,東一塊、西一塊的,看叫人著實扎眼。

  李清這會又想起那個李元昊有多可惡了,攻城就攻城,你扒了我的那些分寨就算了,咱的草和樹招你惹你了?這全燒光了以後要抓小兔子哪找去呢?看來只弄掉他的小**是太便宜他了,這樣的壞蛋壓根就不該生出來,應該弄掉他老子的小**才對!

  聽見李清一路上漫無邊際的亂罵,石元孫是又氣又好笑,不就燒了些草砍了些樹麼,這個李三郎,還真是個書生!他哪知道李清只能罵李元昊這些,這可不是他分不出輕重,而是有些事不能提,提起來他不但想要李元昊的人頭,還得先扇自己一頓耳光。

  要不是他無聊的想去抓小兔子,楊家兄弟能死於非命麼!

  當然李清不是故意給自己找彆扭要來觸景生情的,只是妙玄和安小哥弄的東西和慕容一禎、孫五弄的不一樣,清風寨可經不住一天到晚轟轟轟的,所以妙玄只能在寨外選一個僻靜一點的地方。

  遠遠的李清就看見安小哥奮力甩出一個黑乎乎的玩意,瞧摸樣應該是手雷了,可不知怎麼著,那手雷落在草地上滾了幾滾,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等李清打馬到了近前,也沒聽到爆炸聲,李清也沒在意。以為是試驗拉火呢,一偏腿下了馬,揚聲笑道:「小哥,道長,連日辛苦二位,今日李清過來道乏來了。」

  安小哥一回頭見是李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望瞭望妙玄,又轉頭看看遠處他才扔出去的手雷,低頭沒做聲,李清一看這情形,便知道這手雷拉火的事應該還沒弄成功,正想出聲和妙玄玩笑兩句,妙玄卻是連正眼也不瞧李清一眼,撒腿就往那個被扔出去地手雷跑去。

  李清知道妙玄對他有氣。認為他保守,便解嘲似的對安小哥笑道:「即便弄不成也不打緊的,大不了依舊用火點罷幾日總也不見你等回寨,今日石將軍來了,暫且將息一日,明兒再弄不遲。」

  安小哥點點頭,正想說話呢,就聽見不遠處一聲炸響,雖然聲音並不是特別的大,但來的突然,把李清嚇地一怔。猛回頭望去,只見妙玄跑去的那個方向硝煙瀰漫,卻失去了妙玄的身影,李清扭身便跑,一迭聲的叫道:「道長!道長!」

  硝煙仍未散盡,妙玄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李清還差點一腳踩在他身上,忙附下身將妙玄翻過來,只見妙玄雙目緊閉。額頭上腫起老大一塊,李清在妙玄身上一頓亂抄,妙玄的衣裳很多地方被氣浪撕成了布條,只是全身也不見血跡,一時根本找不到傷口。

  這可真急了。李清雙手拽住妙玄地衣襟。情急之下一時還解不開妙玄地衣襟。只在那拉扯。正在這時。妙玄猛地睜開雙眼瞪著李清。這麼近距離被手雷炸著了還有個好?李清心裡都快把妙玄當死人了。這會見這「死人」一下炸了屍。一驚之下手上不知哪來那麼大地力氣。妙玄地衣服本就破爛。哪禁得住李清再用扯。「哧啦」一聲被撕成了兩半。

  「你要做甚!」妙玄一聲怒喝。

  「公子。裝地是花藥。用地是陶土。量不大不打緊地。我等都被炸過好多次了。」這會子安小哥和石元孫也趕到邊上。安小哥忙出聲解釋道。

  看來不過是妙玄這次離地近了點。可能被一塊大土疙瘩砸腦門子上了。當然沒什麼大礙。只是李清自己鬧地有些尷尬。扯破男人地衣服總是讓人不好解釋地。特別是妙玄剛才暈了過去。不清楚生地事情。自然不能和安小哥、石元孫一樣地理解李清。坐在地上。雙手掩著衣襟。猶對李清怒目而視。瞪得久了。倒把李清瞪得有些惱羞成怒。臭美了啥啊你?出家人色不就是空麼?再說了老子就算要背背。那也應該找宋祁這樣地小帥哥去。且嫩很多!

  妙玄當然並沒認為李清要對他行不軌。只是甭管誰被砸暈了心裡都會不順氣地。總要有個洩藉口。何況眼前這個李三郎的確不是個好東西。居然還要藏私。這個拉火裝置又沒弄成功。想和李三郎賭口氣也不成。今天這狼狽相又叫他看見了。妙玄當然不高興。

  石元孫在向安小哥詢問這事地前因後果。從神態就看得出他對李清地要求頗有些不以為然。咱大宋朝有幾個人不會使用火石、火鐮?就是個孩子打起火來也麻溜。費那麼大勁折騰幹啥?

  李清心裡並不沮喪,當然尷尬有些難免,因為妙玄還瞪著他呢,要解釋他李清對道長的冰肌玉骨並無窺視之意,看來也不是時候,於是他就去研究這拉火裝置去了,安小哥手上可沒有火石、火鐮,儘管這手雷炸的有些不合時宜,但炸了就說明拉火裝置還是起作用了,最多就是延時沒弄好而已。//

  看來安小哥和妙玄還是用了很多心機的,也積累了不少經驗,地上扔了很多報廢的小管子,李清蹲在地上,揀起一個細瞧,就那麼根小陶管,一端半封閉,留著一個小孔,裡面伸出一條細繩,另外一端是用些粉末狀的東西封閉著,李清湊鼻子前聞聞,是硫磺,於是信手一拉,這繩子帶著一個小鐵片就被拉了出來,還真能拉出火來。只見陶管的底部冒出一縷青煙,只是這青煙也很輕,若有若無地,半天也沒燒到那一頭。

  不對啊,硫磺這東西應該是極易燃燒才對,怎麼會這麼慢?李清揀起另外一根。二話不說就用石頭砸開,這一砸開他就明白了為什麼能拉著火,話說這道理原始人好像都明白的,摩擦起火,陶管的底部塞著幾塊小小的燧石,想必僅靠鐵片和燧石摩擦的火花點不著引線,所以妙玄他們又在裡面塞了硫磺引火,只是過猶不及,塞得太多太滿!

  火藥之所以能爆炸。那是因為反應的過程不但不需要氧氣參與,還能產生大量氣體,而硫磺的燃燒就不一樣了。沒有足夠地氧氣自然就緩慢了,怪不得半天才能引爆,原來也是在悶騷!

  看著李清一個人蹲地上哈哈大笑,石元孫和安小哥納悶了,倒是一直坐在地上滿臉怨婦狀的妙玄反應最快,手腳並用,三兩步便躥到李清跟前,焦急地問道:「公子可是看出端由?快說來於我解惑!」

  這會子不瞪我了?不懷疑我要非禮你了?李清洋洋得意地站起身,瞟都不瞟妙玄一眼。大聲叫安小哥過來,趕緊著再弄幾個拉火裝上試試,當然,硫磺就不要塞那麼多了,李清深深的吸了口氣,春天地氣息總是那麼叫人陶醉,特別在抱著一肚子得意地時候,至於什麼叫氧氣,咱還就是不告訴你!

  轟。。。」一聲又一聲的爆炸聲響起。李清都不得不承認,安小哥的確可稱為咱大宋延時引信的專家了,時間控制的恰到好處,不過李清很鄙視石元孫,一個接一個扔個沒完了,還樂得嘴都合不上狗兒一個德性!不是起床的好日子。只是現在李清在床上賴著,毫無香豔可言。而且李清還賴的一肚子委屈,起床就得出門,出門就得碰上宋祁,碰上宋祁就得討論武學。

  宋祁這傢伙現在就是個吃春藥的,而武學就是他暗戀的情人,誰真有興趣老討論別人地情人?而且是天天!

  不願意討論的原因還有一個是宋祁的構想已經遠遠過他地想像,雖然宋祁來找他討論的時候一臉的誠懇,但李清總懷疑小宋那傢伙是找他炫耀,大宋的官制他根本不清楚,這可是咱中國曆朝歷代最複雜的一個系統,不聽不明白,聽完更迷糊,李清還非得打斷宋祁才行,甭扯什麼兼差啊虛職的,不就是忽悠文官進武學又不吃虧麼,自己一邊玩去!

  咱中國人自古便是戰略的行家,不要說孫子兵法了,光三十六計已經讓人歎為觀止,連若風都比李清讀的兵書多,他姐夫懂啥戰略?只每次都嚷嚷著要打李元昊,黨項人算什麼?契丹人可比黨項人實力大多了!

  李清是爭不過若風,不僅僅是因為他讀的兵書少,而是他根本解釋不清楚為什麼黨項人是咱大宋現在最大地敵人,還說李元昊厲害?那可是個連小**都沒有的人了,為什麼一說打仗總把黨項人掛嘴邊呢?

  戰略沒得說,戰術就更輪不上他李清插嘴,別看他還在冷兵器年代經過幾次戰陣,但具體事項全是別人安排的,他只能算做一個能起點鼓舞士氣的小兵,說起來怎麼排兵佈陣、弓箭手怎麼搭配、騎兵怎麼使用,不用說劉叔,慕容一禎、孫五比他強哪去了。

  現在清風寨現在做的這些火器還沒推廣到軍中,他李清要想有些言權還得等些時候,畢竟咱大宋現在還就數他看過電影,不過他自忖有言權的過程肯定也很短,因為自打來了大宋,這規律從來如此,他永遠靠邊站。

  飯桌上看見宋祁和劉叔、慕容一禎等討論的熱火朝天,李清一直是橫眉冷對來著,反正他也插不上嘴,說真的他心裡都恨上武學了,假如這主意不是他自己出的,那他肯定要投靠到文人士子一邊,堅決抵制武學。

  既然抵制不了,李清就來個眼不見為淨,話說春天不冷不熱,正是賴床地好時節,只可惜孤枕難眠,李清在床上左翻右滾,這餅子還就貼不熟。

  「公子,醒醒,杜先生有事相告。」門外傳來徐指揮使的聲音。

  「老徐,去看看,小宋大人那鬼東西在不在?他在我就不起來。」李清猶自耍賴道。

  徐指揮使在外面強忍住笑道:「不在,宋大人一早便隨慕容兄弟去了寨外,想是看那轟天雷去了。」

  剛好在床上賴得很沒滋味,李清一骨碌就爬起來,神情還很是興奮,有事找我商量?真是奇了怪了,誰不知道咱就一吃閒飯的?李清連衣服都沒系好就躥出了房門,還沒等杜先生和他打招呼,嗷的一聲他又躥回去了。

  這個徐指揮,說話都打埋伏,杜先生身後還站著倩娘呢。

  其實這可不能怪徐指揮,人家還真不知道怎麼稱呼倩娘,份同主母呢,但身份又尷尬,怎麼稱呼都不對頭。

  看來真是有事生了,李清還在手忙腳亂的系衣服,她已經進了房,和李清還真不在意這點窮講究,當初李清受傷人家可是在邊上服侍了好久,所以李清正嘻皮笑臉準備問禮,倩娘劈頭便說道:「三郎,你倒消停,我們的貨遭劫了!」

  遭劫了?我們的什麼貨啊?李清一下子還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儘管在清風寨啥事不管,只是現在那些火器大多在試驗階段,把這些東西賣給誰,這麼大的事情劉叔不可能不和他說一聲的。

  「那沙州地字畫典籍,三郎究竟是想要還是不想要?」見李清一副不解地樣子,倩娘提示了一句。

  啊!是敦煌送來的東西被人劫了?李清這才想起當初和那曹叔寶說好地,等曹叔寶一回到沙洲,立馬選一批李清感興趣的文獻送來,咱大宋人現在口碑可是好的很,哪用什麼文書籤押,一口唾沫一個釘,人家根本沒想過你會賴帳。

  王八蛋,一定是那個沒小**的李元昊幹的好事,這沒小**的人還就是壞啊,你搶去能有什麼用呢?你又不懂啥叫敦煌學!舊仇未報又添新恨,是可忍孰不可忍!壞了我千古流芳的大事,我非得取了他項上人頭不可!對了,還得加上他老子李德明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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