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13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3 00:08
第三章新的連隊
  吉州位於帝國東北部,屬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全州年平均氣溫在零下五度至五度之間。初霜凍全州大部地區出現在10月上旬,終霜凍在3月下旬至4月上旬。
  樓山又在吉州的東北部,這裡東面靠著弱水的南支流。北面至南面有綿連百里的樓山,所以這個地區取名樓山。
  飛騎軍遊騎團一營就駐紮在此,張銳是九月初到達的營部。張銳在飛騎軍總部拿到分配名單後,得到了一個半月的假期。這是他今後不容易得到的待遇,進入遊騎後,他的假期會很少,一般兩到三年才有一次休假的機會。
  張銳得到假期後就返回了安江,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張克。小傢伙的確象董小意說的那樣,長得很像他。張銳看見他小小的樣子,抱在懷裡都有一些擔心,擔心不小心會傷害到熟睡中的小竹。張銳滿是喜悅的對董小意說:“小意,辛苦你了。”
  已有少婦風韻的董小意笑著說:“銳郎,家裡又買了幾個女僕,還為小竹請了兩個奶媽,所以妾也不算是很辛苦。倒是你,在前線立了功,還受了爵位。妾真的沒有看錯,你一定會出息的。”
  “錢夠用嗎?”張銳目不轉睛的看著懷裡的小張克問董小意。
  “夠了。你這次受爵,妾準備多買些地,今後更不用為錢發愁了。你好好幹吧,家裡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妾自會處理好的。”董小意溫柔地說道。
  張銳將目光集聚到董小意身上,見她正滿目柔情望著自己。心裡對董小意愛意更濃,伸手將她拉到懷裡,一家三口甜蜜地擁抱在一起。
  一個半月假期結束後,張銳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董小意和兒子,返回部隊。
  來到營部,張銳見到了營長劉武周。劉武周今年不到三十歲,身材矮小,為人隨和。張銳又見營部的遊騎將士幾乎都是身材不高,瘦小精幹之人。心裡好奇,便向劉武周打聽。
  劉武周笑著說:“這是遊騎挑人的標準,只有瘦小之人才能進遊騎。按說你的身材,最適合去重騎。嚴格說去輕騎也是不合格的,更不要說來遊騎了。不過,你既然是指揮官殿下親自安排來的,那麼你要好好幹。”
  他停頓一下又說:“遊騎這樣挑人,是為了減少馬的負重量,這樣我們遊騎才能更長時間的行走。張銳,遊騎的訓練課目非常多,你在指揮部下訓練時,一定要將訓練途經地點彙報上來。不然,一旦我們緊急出動,恐怕通知不到你。”
  “是!”張銳高聲回答。
  劉武周點點頭,又接著說:“你們一連的駐地在鶴仙鎮附近。平日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和連長裴仁基商量,要服從他的指揮。”劉武周知道張銳是世襲家族出身,和指揮官殿下又有著深厚淵源,加之年少又被授爵,怕他不服管教,所以一再叮囑他要服從命令。
  “請營長放心,屬下一定會執行長官的命令。只是我排的訓練是單獨進行,還是和全連一起進行?”
  “遊騎的固定訓練是每三天急行一次,其餘課目你們自己安排吧。”
  張銳離開了營部前往鶴仙鎮,一路上秀麗的風光吸引張銳的眼球。天空高遠、黑土肥沃。遠處的山峰,白雲繚繞。
  特別是在經過一處谷地時,河谷兩側的樹木,密密麻麻一直綿延到山頂。秋風撫過之時,河谷兩岸的楓樹、槭樹、樺樹、落葉松等隨風作響,樹葉被染成為綺麗的鮮紅色和金黃色。
  紅葉由高到低層次分明地從山頂到河谷競相爭豔,紅葉如春花怒放,紅豔似火,美如雲霞,葉子紅黃綠相雜,加上水、岩石、沙土的色彩,滿眼斑斕。
  張銳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陶醉,一直到連部駐地才清醒過來。一連的駐地是磚牆砌成的營地,周圍沒有人煙。不過,營地沒有清源的學員訓練地大,許多訓練設施都設立在營地外。
  張銳見到連長裴仁基時,正值他在剃頭。頭剛剃到一半,裴仁基就看見張銳進來向他報到。裴仁基忙讓為他剃頭的騎士出去。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要晚上才到呢。怎麼樣,路上辛苦嗎?”裴仁基一邊為張銳倒水,一邊客氣的問。
  “連長,屬下自己來就行了,”張銳搶下裴仁基手裡的杯子,自己去倒水,一邊著:“連長,屬下新來乍到,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請您多指教。”
  裴仁基笑著說:“老弟,你的事蹟,我已經聽說了。你這次可是為我們學校爭光了,現在就是勳爵。老哥我還是白丁一個,可不敢說指教你啊。哈哈……”
  張銳轉身看見裴仁基剃了一半的頭,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心想,他要是這個樣子出去,怕是要將全連人笑翻天。張銳笑著說:“那是屬下我運氣好,那些叛匪當時已是精疲力竭,換成誰也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裴仁基搖頭說:“話不能這樣說,三百多叛匪,你們只有十一人。沒有過人的膽略是不敢沖上去的,老哥對你的勇猛是口服心服。”
  張銳越看裴仁基的頭越想笑,於是說:“連長,還是讓屬下幫您將頭剃完吧。”
  裴仁基連忙推辭:“哪能讓你來?等會兒我叫他們來剃。”
  張銳一把將裴仁基摁在凳子上,拿過剃刀就開始為他剃頭。裴仁基開始掙扎了兩下,卻被張銳按著沒能動上半分,心裡更是佩服張銳過人的氣力。
  張銳一邊為裴仁基剃頭,一邊問:“連長,我們飛騎軍遊騎有多久沒有出動了?”
  裴仁基道:“有二十多年了吧,從上次平息突忽作亂後,就沒有整體出動。只有個別營連在上次大月州作亂時,去協助了一下彪騎軍遊騎。唉!老弟,我們的運氣不好,現在北方風平浪靜,出戰不是容易的事情。”
  “屬下看,一、兩年內沒有平息叛亂,我們就就有可能去接替彪騎軍。”
  “是。彪騎也夠辛苦的,已經在那呆了快四年了,沒有任何進展。兄弟,那還得看我們飛騎軍的。只要我們飛騎軍出馬,就沒有打不贏的仗。你說是不是?”裴仁基對自己的軍團信心百倍。
  不過,他倒也沒有說假話。飛騎軍自軍以來,每次戰役都以勝利告終,從來沒有失敗過。正因為如此,飛騎軍將士們身上都帶有一股傲氣,是那種將任何敵人都不放在眼裡的傲氣。一代傳一代,代代相承。
  張銳知道飛騎軍的歷史,隨聲附和:“那是當然,我們飛騎軍是戰無不勝的。”他嘴裡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卻有些擔憂。現在的飛騎軍,已有二十年沒有參加過實戰,作戰經驗肯定比不上彪騎軍。這樣還敢說,出則必勝?部隊能在最初兩、三年裡適應戰場環境就不錯了,還談什麼取得作戰勝利?
  不過話說回來,部隊有這樣的傲氣也是一件好事。有著必勝信念的軍隊,也是勇武之師。今後我的主要任務,是要在訓練中多汲取一些從戰場上學來的經驗教訓,儘快讓我的部下符合作戰需要。
  張銳問裴仁基:“連長,我們連平日具體做些什麼訓練?”
  裴仁基對張銳很滿意,不僅為人隨和,剛到部隊就問訓練的事情,可見是個認真負責的人。這樣的人能來自己的連裡,也很不錯。
  裴仁基說:“每週,我們連要進行兩次長途急行,全連一起出動,來回一整天時間,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其餘四天,各排安排不同的訓練,一般是騎射、馬術、偵察等課目。周日放假一天,不過人不能走遠,只能在營地周圍五裡之內。這樣,緊急集合的號角才能聽見。”
  張銳已將裴仁基的頭剃好,對他說:“好了,連長。您看看,屬下剃得怎麼樣?”
  裴仁基用手摸了摸腦袋,笑著說:“我們軍人頭剃的好不好有什麼關係?只要方便就行。”他站起身來,拍拍掉落在身上的頭髮,又說:“張銳,你能自己要求來遊騎,證明你從軍不是單純為了出人頭地。誰都知道遊騎是整個騎軍團中最艱苦的部隊,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我也不多說了,今後我們就是同連的兄弟,大家一起將我們連隊搞好。”
  張銳立正敬禮:“是!”
  隨後裴仁基帶著張銳來到二排的營房外,高叫集合。不到三分鐘,全排二十四名騎士整整齊齊的站立在營房前的空地上。
  裴仁基高聲對著二排的騎士們說:“今天,你們的新任排長到了,他就是勳爵中尉張銳。他以後就是你們的上級長官,下面由你們的排長訓示。”
  裴仁基說完退後一步,等張銳訓話。張銳看著全排騎士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也有些緊張起來。在實習的時候,張銳曾經給夏侯極排的騎士們訓過話,不過那是和全排騎士們都認識後才做的訓話。雖然張銳一直告誡自己要冷靜,但他站在這些平均年齡三十多左右的職業騎士面前,心還是不爭氣的嘭嘭跳動起來。
  穩了穩心神,張銳用響雷般的聲音吼道:“兄弟們。我為進入飛騎軍感到光榮,我為來到飛騎軍遊騎感到自豪。為什麼?因為我們是戰無不勝的飛騎軍,我們是令全世界感到恐懼的游騎士。我能和你們這些勇士在一起服役,感到光榮、感到自豪。讓我們一起將軍團傳統發揚下去,讓敵人聽見我們飛騎軍的名字就發抖,看見我們遊騎的身影就逃離。兄弟們,你們願不願意這樣?”
  “願意!”二十四名騎士高聲的回答。
  “我聽不見!難道我們的勇士就只有這樣的聲音嗎?”張銳情緒已經恢復過來,他已經適應了現在的角色。
  “願意!”騎士們用盡全身的力氣高聲吼著。
  “很好!”張銳滿意的點點頭,“那麼我們為了這個目標,就要在平日做好所有的訓練。我會很嚴格,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沒有達到我制定的訓練標準,就會受到懲罰。如果連續一個月都達不到標準,那麼我會申請將他調離。讓他回到乙等騎軍中去,再去好好的受受訓,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長官!”騎士們高聲的回答,有些人已經憋紅了脖子。
  “好。我今天的話完了,等會各班長來我這裡彙報全排情況。現在請連長訓話。”張銳退後一步,恭敬得請裴仁基上前。
  裴仁基對張銳的好感大增。張銳的訓話不僅猛誇了飛騎軍一番,最後還能想著上司,證明他很有上級觀念。看來他來之前那些擔憂都是多餘的,他雖為名門之後,又年少立功,但也不是桀驁不馴之人。
  而且裴仁基對張銳的嗓門也有所瞭解了,一般有著這樣洪亮嗓門的都是勇猛之士。看來他所立的功勳是沒有什麼疑問了,能在戰場上率領十人馳騁殺敵,指揮好自己的部下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
  當晚,裴仁基把連裡的另外五名排長叫到一起,為張銳接風。軍營裡不能喝酒,就用馬奶代替。裴仁基弄了七、八樣菜,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喝起來。
  張銳為人爽朗,對各排長也很尊敬。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張銳就和這些排長們混熟了,大家都開始喜歡起這個新來的為人隨和而又懂得謙讓的大個子夥計。
  漢元787年9月,張銳在飛騎軍遊騎團一營一連落了腳,開始了新的生活。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3 00:09
 第四章訓練
  秋去冬來,樓山地區冰雪覆蓋了大地。群山也更換上銀亮的外衣,山上的樹木似乎也被大雪壓彎了腰。戶外的氣溫已經低至零下二、三十度,人呼出的熱氣仿佛也會在瞬間凍成冰霧。
  山間的谷地裡,一隊百餘人的馬隊,正賓士而行,後面還跟著兩百餘匹戰馬。轟鳴的馬蹄聲,擾亂了山間的寧靜,樹枝上的積雪紛紛滑落而下。
  張銳騎在馬上,巡視了一遍排裡的騎士,看看他們是否都跟上佇列。騎士們都在,沒有一個掉隊。從這點上看,飛騎軍的騎士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過,張銳來連隊以後,還是發現連裡的騎士和彪騎軍的騎士相比,身上總是缺少了一些東西。到底缺少的是什麼?他也一時說不清。
  也許是缺乏一種氣質,又也許是一種自信。飛騎軍將士也有自己的氣質和自信,但與彪騎軍騎士身上所具有的卻完全不同。也許缺乏的是冷漠,對世間萬物的冷漠。也許就是它了,前線的將士除了戰友之情外,幾乎對萬事充滿了冷漠。
  他們對敵冷漠,可以毫不猶豫地斬殺任何被確定成敵人的人。他們對自己安危也冷漠,可以在面對比己方人數眾多的敵人時,不顧安危的衝鋒陷陣。
  這些,張銳在本連騎士們的身上看不見。他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彪騎與飛騎之間的差別:貌似而神不似。這種差別不是光靠訓練就能解決的,只有通過戰火的考驗,才能消除其中的不同。
  今天的急行訓練已在返程的路上,午夜之前全連會返回駐地。張銳已經習慣了在馬背上吃飯、小解甚至出恭。騎士們所騎的戰馬每三個小時更換一次,北馬的堅韌性格這時完全展現出來,它們一整天都在不停地奔走,時而緩行,時而疾馳。而騎士們還可以在它們身上吃些東西或者趴下稍事休息,與它們相比人無疑脆弱了許多。
  張銳已經充分認可了它們,儘管它們身材矮小、長相一般,但它們的確是值得信賴的夥伴,可以放心地騎坐在它們身上,不用擔心它們會體力不支,突然間垮掉。
  張銳來連隊已有三個月。第一個月他沒有改動排裡的訓練計畫,只是觀察以前的訓練內容和效果。通過一番觀察張銳基本上滿意排裡的訓練內容,不論是急行還是基本訓練或是遊騎的偵察科目,訓練計畫都安排得面面俱到。
  不過他還是覺得訓練裡缺少了點東西,就是對突發襲擊,沒有做專門的訓練。心想,這樣可不行。以前去前線實習的時候,彪騎軍的將士們被敵人偷襲慣了,遭遇襲擊時每個騎士都能作出正確的反應。這是他們不知道用了多少性命才換來的經驗教訓,所以能從容應對。
  但飛騎軍的騎士們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難道也只能上了戰場後,再用血的教訓來鍛煉他們嗎?不行,那樣代價太大。
  張銳首先給排裡的騎士們灌輸以下的觀念:你們不是正規騎師,要拋棄正大光明的對陣手段。要充分應用好自己遊擊的優勢。自己遊擊還不夠,還必須學會隨時應對敵人的遊擊。不光要學會應對,還要學會提前發現敵人的埋伏。
  為此,張銳從第二個月開始,增加了這方面的訓練。他將全排二十四名騎士分成兩隊,分別由四個班長輪流帶領。
  一隊扮演敵軍,在一個區域內設伏,另一隊去搜索這片區域,並在這片區域中找出敵方的藏身地。
  騎士們開始還對這種訓練興趣昂然,人總會對新奇的事物比較感興趣。可是隨著張銳對失敗一方的懲罰,騎士們慢慢對這種訓練失去的興趣,甚至有懼怕。
  張銳安排這種訓練不多,也是每週兩次。輸的一方要擔當本周的所有夜間崗哨,還要在周日為贏的一方洗衣服。騎士們也許不怕懲罰,輸了受懲罰也是應該的。但他們對這種偷偷摸摸的襲擊戰不能理解,都覺得自己是一名正規軍的騎士,需要這樣去伏擊別人嗎?有什麼敵人是自己正面擊不垮的呢?
  而且進入冬季開始下雪後,無論是躲藏小隊,還是搜索小隊,訓練下來都會全身濕透。這時大家又在想,敵人會在這種天氣裡來設伏嗎?也許是這位新來的排長沒事逗他們玩的,只是大家見張銳也親自參加訓練,這才勉強堅持下來。
  騎士們逐漸不滿的情緒,張銳不久就發現了,但為了他們以後少流點血,少損失點人,也裝作不知,訓練還是照常進行。
  前幾日,就連一些排長也來勸張銳,說:“這樣的訓練根本沒有必要,我們雖說是遊騎,但也主要是面對敵人的正規軍團。敵人的正規軍團會在這種天氣裡設伏?這種訓練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可張銳有不同的想法,深入敵後作戰。面對不僅是敵人的正規軍,那時可能處處都是敵人,甚至前一刻還在對你微笑的孩子,在你轉過身時,就會從背後捅你一刀。現在做這種訓練不僅是教會騎士如何應對敵人的襲擊,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實戰的意識。沒有充分的臨戰意識,以後不知要吃多少虧。
  並且張銳覺得現在的訓練還不能,還不能讓騎士們認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戰鬥。真正的騎士怎麼能沒殺過人呢?要是以後上了戰場再去適應殺人,估計很多騎士都會受不了,特別是近身搏鬥的時。張銳想起自己首次近身殺人時的情景,不是吐了個半死嗎?但是經過那關後,他就能面不改色地殺人。
  可現在沒有條件為騎士們安排殺人訓練,這事急也急不來。不過他決心以後上了戰場,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些俘虜來讓騎士們做訓練。
  晚上十一點,全連返回駐地。騎士們將馬牽入馬廄,將它們刷洗一遍,又喂上草料,才去洗臉吃飯。張銳剛將自己的三匹馬刷洗好,就有人來叫他。
  “報告長官,連長請您去連部一趟。”張銳抬頭看,見是連長的親兵。
  “好,知道了。”
  張銳給馬喂上草料,才往連部走去。來到連長的房間,看見裴仁基正坐在火爐邊取暖。裴仁基見他進來就說:“來,張銳,快過來烤烤。”
  張銳也不客氣,將自己的披風脫去扔到一邊兒,坐到裴仁基的旁邊,端起裴仁基的水杯一口喝幹。裴仁基知他性格豪爽,也不見怪,又將杯中倒滿水,讓他來喝。
  張銳抹抹嘴說:“連長,有馬奶嗎?光喝水屬下覺得更餓。”
  裴仁基笑著說:“不急,我讓他們正在準備晚飯,等會一起吃吧。馬奶管飽。”
  張銳笑嘻嘻地說:“好!這裡的飯,就是比屬下排裡的飯香。今天吃什麼菜?”
  裴仁基大笑道:“你只要不是吃自己的飯,哪兒的飯都覺得香。上次去五排長那裡吃飯時,你也是這樣說的,是不是?”
  張銳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那是因為屬下排裡,就沒有人會做飯。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味道是差了點。連長,要不把您這裡的會做飯的讓給屬下一、兩個?我們交換。”
  “算了,別在我這裡貧嘴。我這裡還有幾塊醬牛肉,已經讓他們熱去了,等會你就吃個夠吧。”裴仁基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
  張銳一聽有醬牛肉,就止不住的吞咽起口水來,說道:“還是連長照顧我這個新兵啊,有好東西叫屬下一起來吃。今天已經吃了一天的行軍口糧,口裡都淡出個鳥來。”
  裴仁基哈哈大笑起來:“你個張銳啊!口裡飛出鳥來?我怎麼沒有看見啊?你總是說些可笑的話,這句又是哪兒的方言?”
  張銳說道:“是屬下在帝大時,常聽同室的陸斐在說,大概是他們撫州的家鄉話吧。具體是不是,屬下也不清楚了。”張銳知道連隊裡絕大多數是北方人,再推說是安江土話怕漏了馬腳,於是儘量說成是南方土語,反正也不容易核對。
  這時,連長的幾名親兵把熱好的飯菜端上來,還有一壺燙好的馬奶。張銳大喜,現在他已經徹底得喜歡上馬奶,幾天不喝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張銳不客氣地倒了一碗馬奶,又將醬牛肉盛了些到自己的盆裡,張開嘴就吃開了。裴仁基一邊吃,一邊說:“張銳,這兩個月來,我看你新增加了一些訓練。不過,這種訓練真的管用嗎?”
  張銳心想,我就說連長不會無緣無故的找我來吃飯吧,原來還是為了這事。前幾天排長們沒有勸住我,現在改連長出馬了。看來,還是要說服連長才行,最好是讓全連都做這種訓練。
  想罷,他抹抹嘴,抬頭對裴仁基說:“連長,屬下這麼做,可全是為了排裡的弟兄們著想。沒有經過這種訓練,以後上了戰場,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呢?”
  裴仁基半信半疑,皺著眉頭說:“有這麼嚴重嗎?”
  張銳知道裴仁基實習的時候,帝國還沒有發生叛亂,他所實習的部隊也沒有上前線,所以對此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於是耐心地解釋:“連長,屬下在彪騎軍遊騎實習的時候,我們連每月都要遭遇敵人的伏擊。光是屬下親身遭遇的伏擊就有四次。每次彪騎軍遊騎們都作出了快速的反擊,可即便如此,每次總會有一、兩名騎士傷亡。”
  張銳喝了一口馬奶,又說:“記得屬下有一次出去巡哨,那天的天氣和今天差不多,大雪覆蓋了地面。我們一行二十餘人,按往常的路線出外巡邏。在經過一處平地時,有一處稍稍凸起的雪堆。大家都沒在意,以為是積雪成堆。可當巡隊過去一半時,突然從雪堆裡跳起一人,用手中的長槍刺翻了隊裡一名騎士。”
  “噢?就一個叛匪嗎?他怎麼敢獨自前來襲擊你們?後來怎麼樣了?”裴仁基沒有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不由好奇地追問。
  “是的,他只有一個人,而且他在雪地裡趴了整夜沒有動過。當他刺出那一槍後,自己就栽倒在地,站不起來了。後來我們把他拖回駐地審問,才發現他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他說,他的全家被漢軍殺光,他只想殺一個漢軍報仇。”
  裴仁基驚呆了,一個孩子能在雪地裡趴上整晚,還能刺殺一名騎士?這是他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事情,愣了片刻,又問:“被刺的騎士還活著嗎?”
  “當時沒死,他被刺中小腹。回來後,沒有救過來。”張銳平靜地說。
  “那小孩……?”裴仁基遲疑地問。張銳道:“被我殺了,我親手斬下了他的人頭。”裴仁基見張銳說這話時,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就像是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裴仁基這才想起有關張銳的傳言,這小子確實是殺人如麻,已到了心硬似鐵的程度,看來他那些虐俘的傳言都是真的。
  張銳又說:“那名騎士已經是男爵了,他在戰場上已殺了一百多名叛匪,可是卻死在一個孩子手裡。這就是教訓,我們不汲取這些教訓能行嗎?”
  裴仁基點點頭,他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聽聞後對他震撼很大。心想,上過一次戰場的張銳,在這方面的確很有經驗。部隊也許在一、兩年後就會奔赴前線,全連從現在開始加強訓練也許還來得及。
  “張銳,通過你這麼一說,我看也很有必要在全連推廣伏擊訓練。你能拿個計畫出來嗎?”裴仁基看著張銳問。
  張銳見已經說動連長,心裡非常高興,說:“沒問題,今天晚上屬下就寫一個計畫出來,明天交給您。”
  裴仁基笑著說:“不用那麼急,你看看現在已經幾點了?今天又勞累了一整天,還是明晚再寫,後天再交給我吧。”
  張銳呵呵地笑了起來,說道:“還是連長心疼屬下啊!屬下也不推辭了。好,明天再寫。”
  裴仁基哭笑不得,我心疼他?這小子也說得出口?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3 00:10
第五章出戰
  漢元788年二月,張銳所在連隊已經開展伏擊訓練兩個月,總的訓練效果張銳還是非常滿意。
  按照張銳的訓練計畫,連長裴仁基每週安排兩次伏擊訓練,各排之間進行對抗。初始躲藏隊經驗少,很容易就被搜索隊發現。不過,隨著失敗者不斷總結經驗,慢慢的搜索隊也開始嘗到失敗的滋味。
  躲藏隊可以利用各種有利條件來藏身,樹上、雪裡、樹洞、橋下甚至可以形成一個埋伏圈,只要搜索隊稍不留意,就會被他們成功伏擊,被判全體陣亡。
  而搜索隊也更加仔細的觀察搜索地域的環境,對一切可疑的地方都不放過。他們可以利用氣味、雪地細小的痕跡、樹上積雪的差別等等變化來發現躲藏之人。
  張銳深感人的想像力是無限的,現在他是親自指揮著二排參加訓練。按理說他的經驗比其他人豐富,可是用不了幾次,他就嘗到了失敗的滋味。無論是搜索還是躲藏,他都失敗過。不過這樣的失敗他還是希望多經歷幾次,只有現在多經歷失敗,以後才能更有把握應對敵人的襲擊。
  當然這種訓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先不說那些騎士,單是排長裡就有三位對這種訓練嗤之以鼻。說為了這種無用的訓練,耽誤了正常的訓練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步軍進行這種訓練還可以理解,騎軍還需要這樣的訓練?還真把自己當成步軍了?我看就是某些人上了一次戰場後,被嚇破了膽才這樣做的。
  對此,張銳也無話可說。有些人對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怎麼說也是不會信的。就象前世的航母、戰列艦之爭似的,如果沒有美日的直接交戰,大部分人是不會相信小小的飛機可以擊沉戰列艦這樣的龐然大物。張銳心想,也只有等他們受到過這樣的襲擊後,他們才會真正的理解,才能接受這種訓練,但代價不免就太大了。
  所幸連長裴仁基對伏擊訓練非常重視,要求所有排必須完成訓練計畫。那些心懷不滿的排長,也只能乖乖聽命,不過訓練效果,就自然不能與其餘幾個認真對待訓練的排相比。
  一連開展的伏擊訓練,不到一個月就被營部得知。營長為此專門將連長裴仁基叫到營部詢問。經過裴仁基的解釋後,營長劉武周也意識到伏擊訓練的重要性,於是在全營也開展了類似的訓練。
  這是張銳沒有想到的,看來營長劉武周也在對參戰做著積極的準備。正當一營都投入到伏擊訓練中去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戰爭會來的這樣突然、這樣快。
  這天,張銳正在帶著排裡的騎士進行騎射訓練時,聽見連部緊急集合號角吹響了。“全體立即收拾行裝集合!”張銳一邊高喊,一邊馳馬向連部奔去。排裡的騎士迅速向營房馳去,這是出戰的號角,全體騎士要收拾好自己的行裝,準備長途急行。
  張銳一進連部,見連長裴仁基正匆匆走出門。張銳連忙跟在裴仁基後面,邊走邊問:“連長,什麼任務?”裴仁基頭也沒有回,只說:“等會兒排長們到了再一起說。”張銳也沒有再追問,心想,難道我們現在就要去接替彪騎軍了?
  到了集合場地,大部分騎士都已來齊。張銳見自己排裡的騎士都已到齊了,自己的馬匹和行囊,全排的騎士已經為他準備好了。
  不一會兒,六名排長都已經到齊,站在裴仁基身前等待他的命令。裴仁基依次看了看六個排長後,說:“兄弟們,我們出戰的機會到了。這次遼州慈江郡的有人造反,他們自認是高麗句的後裔,宣佈成立了高麗句國。現在遼州東部的四個郡已經加入了所謂的高麗句,我部奉命前往平叛。這次內閣下達的也是紅色討伐令,在沒有條件留下俘虜時殺死所有的敵人。明白嗎?”
  “明白!”張銳隨著排長們一起高聲回答,不過心裡卻在隱隱作痛,沒有想到突忽還沒有平叛成功,這邊又出了一個高句麗。反來反去,帝國還能經歷幾次這樣的叛離。
  “諸位過來。”裴仁基拿出一張地圖,招呼排長們靠攏。
  “諸位看,現在叛匪佔領的遼州四郡,全都在淥水以東。他們的一部分主力在國內城一線,人數大約在五萬人左右。妄圖抵抗帝國從玄菟城出發的討伐軍,我們一營的任務就是在十日內趕到國內城以東一百五十裡的山水縣,切斷叛匪的後退之路。將他們控制在慈安郡和大江郡兩個郡裡,等待後續部隊到達消滅叛匪的主力。明白嗎?”裴仁基指著地圖為排長們解釋這次連隊的出戰任務。
  “明白!”排長們齊聲回答。
  “好!”裴仁基又指著地圖說:“為此,我連每日要行走一百里,爭取在九日後趕到山水縣。等待全營到齊後,再由營長佈置新的任務。這裡距離三水縣有八百餘裡,路上我們不能耽誤時間,軍團已經在東甯和慶源兩地為我們準備好物資,我們可以著沿途補充糧草。現在淥江還沒有解凍,我們將從慶源渡過淥江,然後就算是進入了敵軍區域,路上大家一定要小心,注意敵人形跡。”
  “連長!我排請求擔任前行任務。”張銳自告奮勇要求擔任全連先鋒。
  裴仁基看了一眼張銳,面帶猶豫。張銳雖然年輕,但他經過實戰考驗,有一定的經驗,擔任全連先鋒應該可以放心。可是前行任務,按照慣例都是一排在做,一排長是不會放棄這個任務的。果然,一排長方複高聲反對:“連長,我們是一排,從來都是我們排擔任的前行任務,這次怎麼能例外呢?”
  張銳知道方複是個性格好強之人,是有著七年資歷的老排長。要是換在彪騎軍,方複至少也該是個連長一類的職務了。只是飛騎軍這些年沒有出動過,立功的機會甚少,所以他還在是個排長。當然有了立功機會,他肯定不會讓給自己。
  如果這時硬要和方複強搶任務,怕是以後再難相容,於是張銳對裴仁基說:“是屬下魯莽了,這前行任務理應由一排擔任。”而後又轉頭對方複開玩笑的說:“老方,不要將一路的叛匪都殺光了,也給小弟留點。”
  裴仁基見張銳主動退讓,也松了口氣,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連裡發生內部矛盾。方複也挺滿意張銳的識趣,笑著說:“放心吧,張銳,我會給你留點的。不過,你已經是勳爵了,這次多少也要讓著哥哥些,不然我哪兒去掙功勳啊?”他的話,說得幾個排長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大家對這次出戰,都抱著掙功勳的目的去的。對叛軍一點也不放在眼裡,都認為那些叛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只要騎軍一到就能掃平他們。
  張銳卻在擔心,如果大家都是這樣的心態上戰場,肯定是要吃苦頭的。而且方複就是平日看不起伏擊訓練的三個排長之一,由他擔任全連先鋒,還不知會出現什麼情況呢。不過,他雖然不贊同大家的想法,但是也不能打擊大家的興致,也是連聲說是。
  裴仁基見排長們已沒有疑問,就說:“好了,功勳之事等勝利回歸時,我們再細說。現在立即出發,由一排擔任前行,六排從今日起擔任二日的戰馬養護,隨後除一排外各排輪流擔任戰馬養護任務。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連長!”六名排長齊聲回答。
  “好!出發!”裴仁基高聲下令。
  “是!”各排長向裴仁基敬禮,轉身跑向自己的排,高聲宣佈出發的命令。
  張銳騎上排裡騎士牽過來的戰馬,對著自己排裡的騎士高聲喝道:“出戰了,勇士們!”
  “出戰!”騎士們興奮地高聲吼叫著。
  一排首先出發疾馳出了營地,他們將保持在連隊前方二十裡。這樣的前鋒,在國境內沒有什麼作用,基本上是先行到達一處,安排好營地,等後續部隊到來。
  可一旦進入戰區後,前鋒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他們不僅要查看地形,還要負責消滅敵方的斥候以及偵察沿途敵軍的所在位置。在發現敵軍大部時,前鋒要及時通知身後的部隊,讓連隊有充分的準備時間。因此,前鋒都是軍中最精銳的團隊擔任,各連隊的一排,一般是屬於連裡最優秀的團隊,由他們擔當先鋒任務幾乎已成為軍中的慣例。
  一路無話。四日後,一連到達淥江邊的慶源鎮。這裡也象二日前,所經過的東寧鎮一樣,當地的守備隊已經為遊騎準備好了糧草。張銳補充了行軍乾糧,又在空馬背上裝上了幾袋飼料。
  做完這些之後,他就走到淥江邊的坡地上,向江對岸望去。此時,已是下午二點,江面上是厚厚的冰層,對岸看不見一個人影。聽當地守備隊的人說,江面冰層至少在一米以上,騎軍渡江沒有任何問題。
  這次的高句麗反叛,張銳在東甯補充給養時也聽過一些傳聞。這次的高句麗獨立,是由很偶然的一件事件引發。入冬以來,官府徵集了大批的淥江以東地區的平民去服勞役。開挖一條貫穿遼州東部的管道,挖這個管道,其實也是為了解決當地山區缺水的問題。
  只是管理挖掘的官吏,可以稱作是一名酷吏。他對施工期限做了明確的規定,限期內勞工必須要挖完規定的地段。冬季地面硬如鐵石,挖掘進度甚是緩慢。本來要是換成一般的官員也會理解,適當的延緩些時日。
  可是這名酷吏,卻動用了刑法。他對沒有完成進度的勞工,除了減少食物外,還要進行鞭刑。一次一個受了鞭刑的勞工,可能是身體太過虛弱,第二天死了。如果那名酷吏冷靜處理,也不會激起暴亂。他卻幹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將那名死去勞工的屍體掛起示威,聲言如果不按時完成期限,這名死了的勞工就是大家的榜樣。
  這名酷吏成功了,他成功的激起了民憤。憤怒的勞工們將他當場殺死,隨後又殺死了所有的監工。可是當勞工們從激憤中清醒過來時,都害怕了。他們這樣的行為可以說是造反,對待造反之人,帝國是從來沒有手軟過的。
  正當大家沒有主意時,一個名叫李存志的人開始煽動這些勞工,說帝國從來沒有把我們當成帝國的居民,只是把我們當成一群奴隸而已。我們都是高句麗人的後裔,不能再受漢人的壓迫,我們要獨立,要成立自己的國家。
  李存志的煽動之言給了勞工們一絲希望,與其坐等帝國大軍前來鎮壓,不如真正的造反,也許可以成功的獨立。看看突忽就知道了,現在的大漢帝國已不向以前那樣強大,大漢的軍隊也弱了許多。對突忽的獨立,漢軍的四年討伐都沒有取得任何成果。
  勞工們看到了希望,同意了李存志的提議。並且一致推舉李存志為高句麗王,打出了高句麗的旗號。叛軍迅速的攻佔了慈安郡,殺死了當地所有漢軍守備隊,叛軍的人數也急劇擴充,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參加造反的人已有二十萬。
  暴亂發生後,淥江以東另外三個郡中的一些民眾也開始了類似的騷亂,加上一些當地大族的獨立分子也先後參與其中,只一個月的功夫,淥江以東四郡均歸附高句麗。這時的高句麗號稱有軍隊五十萬,並已做好抵抗漢軍入侵的準備。李存志提出的口號是“我們要全殲任何敢於入侵高句麗王國的敵軍,即使敵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也不例外。”
  而與此同時,帝國的討伐令也下達到了飛騎軍。內閣命令飛騎軍一部、步軍暴熊軍團一部以及在遼州駐紮的預備役將參加平叛行動。
  江風異常的寒冷,站在山坡上的張銳感覺風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他將披風的帽子戴上,再次向對岸望去。對岸就是所謂的高句麗境內,也就李存志誓死宣揚要保衛的地方。就不知道他的那些子民會不會向他說的那樣,捨命為國而戰。
  這時,張銳看見一排的騎士們開始了渡江。他們分散得很開,牽馬而行。這樣做,既可以避免突遇江上冰面塌陷,又可以防止對面的敵人集中射擊。在一排開始渡江後,對岸的灌木叢中,閃出幾個人影,但隨即有消失了。也許他們是看見漢軍渡江,趕回去報告去了。
  十幾分鐘後,一排順利登上對岸。又過了一會兒,對岸傳來號角聲。張銳知道這是方複在通知連長,他們已經控制了岸邊,連隊可以跟進渡江。張銳匆匆跑下山坡,向著自己的戰馬跑去。他知道連長的命令肯定會跟著傳達下來,自己也快進入“敵佔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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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中伏
  下午三點半,張銳排渡過淥江。一排已在五排上岸接替防務後又上路了,他們始終會在全連的前方行進。
  張銳上岸後,看見連長裴仁基正在跟五排長說著什麼,就湊了過去。只聽五排長王奇說:“這次方複可是撈到功勳了。才過河,他們就殺了敵人七個斥候。看樣子到三水這一路殺百餘個不成問題。連長,是不是將我們排也放出去?”
  “哦?老方已經和敵方接觸了嗎?”張銳好奇地問。
  “是,剛才他派人來通知發現敵方斥候,不過都被他們解決了。”王奇轉頭對張銳說。王奇在一連也算是名人,他好吃,在他的帶動下五排的飯菜味道自然比別的排好。各排排長經常去王奇那裡蹭飯,而王奇對待蹭飯的排長們都很客氣,只要來就有他一份吃的。張銳也去王奇排裡混飯吃,並且他的臉皮比別的排長都厚,去的次數也最多。
  一來二去,張銳自然混熟與王奇的關係,加之張銳對王奇甚是恭敬,令王奇很有面子,已將張銳當成了兄弟。
  “不行,一個排前行足夠了。要是全都跑前面去了,連隊不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別再發牢騷,打仗以後少不了你的,立功的機會多得很,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裴仁基毫不猶豫拒絕了王奇的提議。
  王奇也是發發牢騷而已,並沒有指望裴仁基真能答應。見連長拒絕,只對張銳眨眨眼,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半小時後,全連人馬盡數渡過淥江。“上路!今晚到延裡過夜。”裴仁基一聲令下,連隊又開始上路。
  行走不到十裡,張銳看見前方有兩名遊騎返回。他們到連長裴仁基跟前說了幾句後,又向前方馳去。心想,可能是一排又發現了敵情,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敵方的大股部隊?可是裴仁基沒有發佈任何臨敵的命令,估計自己猜測得不准。
  在以後的不到兩個小時裡,一排前前後後又來了三批人向裴仁基報告情況。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張銳再也按捺不住,催馬來到裴仁基身邊,問:“連長,一排在前方發現了什麼情況?”
  裴仁基道:“一排已和敵方小股部隊交過三次手,據方複派人報告,一排已經斬殺了三十四個敵人。看來敵方是想延緩我們的行程,才一次次的進行騷擾。”
  “一排每次遭遇多少敵人?”張銳心裡有些不安,難道敵人的騷擾敵真的只是為了延緩我們的行程?
  “每次人不多,大約五十人左右吧。他們只是躲在林間、草叢向方複他們射些冷箭,並不敢出來對陣。”裴仁基說到這裡,向前面望瞭望,看見前方隱約凸顯的群山,又說:“明天就要進入山區,我們要更加小心了。對敵人的騷擾不要過多糾纏,爭取提前到達山水。”
  淥江以東是高原,山巒起伏千里,山脈彼此連接,很少有平地。這種地形適合防守,所以叛軍想以國內城為據點,利用地形的優勢抵抗暴熊軍團的進攻。
  這次遊騎能深入敵,會給叛軍的心理上以沉重的打擊。首先,叛軍被切斷後路,定會擔心身在後方的家屬,軍心必然大亂。其次,糧草無法從樂浪郡和帶方郡運送上來,食物的短缺是必然的,士氣也會遭受打擊。最後,敵軍的主力大多駐防在淥江一線,那麼後方兩個郡的防守必然會很脆弱。遊騎進入後,會有很大的活動空間以及用作。帝國參謀部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才將參戰的飛騎軍三個游騎營,都撒了出去。
  另外帝國也向新韓和百濟兩個屬國發出上令,要求兩國關閉邊境,不許樂浪和帶方兩郡人進入,也不許和偽高句麗國做任何交易。
  新韓和百濟都聽從了上命,將本國軍隊集中到西部邊境地區。這給了新成立的高句麗國很大的威脅,李志存將東部兩郡的人馬也集中到新韓和百濟的邊境上以防不測。這樣一來,整個偽高句麗國中部地區就成了最空虛的地方。
  從總的勢態上看,偽高句麗國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主力不能從西部高原上撤下來。如果撤退,就很有可能被漢騎從背後追殺,估計能活著渡過同江的人不超過一半。就算渡過同江,平壤也守不了多久,等漢軍步軍的攻城重型武器上來後,城破也是遲早的事情。
  張銳知道,一營到山水集結,也是第一步。而後很可能繼續向南攻擊。那時,一切都要靠著自己了。在失去供給的情況下,遊騎的危險大大增加,攜帶的箭枝也要省著用,不然很難補充。
  六點時許,全連到達延裡。可是,一排除了留下一個班騎士在這裡等候大部隊外,其餘人都不知了去向。
  “方複去哪兒了?”裴仁基問一排留在這裡等候的班長。
  “報告連長。我排到達這裡時,鎮上的百余名叛匪向山裡敗退而去。排長帶人去追擊了,讓我們留在這裡向連長報告。排長說,他會在七點前返回。”那名班長講了事情的經過。
  裴仁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也沒有再理會那名班長轉身離去。連隊駐紮下來,哨也放了出去,飯也吃過後,還是沒有看見方複排返回。
  裴仁基再也坐不住,將所有排長叫來。裴仁基說:“各位,方複這次已經嚴重違反了軍紀。他回來後我會立即停他的職。從明天起,由二排擔任前行任務。你有沒有問題,張銳?”
  得到了前鋒任務,但張銳卻感覺不到任何喜悅。方複的行為的確應該受到處罰,他這樣做不僅是給本部人馬造成了危險,對後續部隊也是極不負責的。現在,一排還能安全的回來嗎?張銳意識到,如果方複已被敵人引去了埋伏圈,此時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連長,明天的任務沒有問題。只是,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立刻去尋找一排的下落?”張銳向裴仁基提議。
  “沒有這個必要吧?”四排長何然插口說,“老方多年擔任的連隊前行,經驗多。這次只是有點貪功,回來後連長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沒有必要為這種小事就停職吧。臨陣換將,會影響一排騎士們的士氣。”
  何然與方複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對本軍團信心百倍之人。平日總說,飛騎軍一出,萬敵皆滅的話。在他意識裡,一切敵人都不會放在眼裡。這時,他見連長要處罰方複,當然挺身而出為方複說情。
  “是啊,連長。等方複回來後,您儘管狠狠的罵他。他被罵過後,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但換前行之事,屬下也覺得應該慎重點為好。”三排長劉紀新也為方複求情。
  “你們不用多說,我意已決。對方複的懲罰是一定要做的,不然軍隊還能稱作軍隊嗎?一排明日起由我親自帶,現在二排、四排人員集合,出去尋找一排。”裴仁基沒有理會眾人的說辭,直接下達了命令。
  “是。”張銳和何然立即高聲接令。
  他們正要離去,裴仁基又把他們叫住:“你們尋找的一排後,立即宣佈解除方複的命令,你們直接把他押送到我這裡。”
  何然還想求情,卻被裴仁基狠瞪了幾眼,無奈也只好領命。心想,還是過幾天等連長氣消點的時候,再聯合一些排長為方複求情吧。張銳與何然去召集排裡的騎士出發,剩餘的幾個排長見裴仁基已下決心,也不好再說什麼都各自散去。
  二排、四排將士共五十人,出了營地上路去尋找一排。天色已黑,隊伍中打起了火把,夜裡的寒風將火把上的火焰斜斜地吹往一旁。火把隨著風力變換,時明時暗照不出多遠。不過,在漆黑的夜間,眾騎士們憑藉著火把微弱的亮光,還是能勉強行進。
  一行人一直尋到山腳下,也沒有見到一排的蹤跡。何然也有些著急起來,臉上也沒有了開始時的從容表情。“張銳,我們進不進山?”到了一處山谷入口,何然停馬轉頭問張銳。
  張銳向谷地內望去,裡面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谷地裡的風更大,幾乎要將火把吹滅。騎士們只能側身護住,才能使其不被吹滅。
  “老何,我們不進去,也不會安心的。現在已是黑夜,即使裡面有叛匪也許已經離開了。依我看,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如果遇到叛匪襲擊,我們就迅速撤出,不要與叛軍交戰。”張銳猶豫了一番,還是下決心要進去看看。
  “好!你我兩人今天就冒險一次。”何然也了下了決心,同時也在心裡佩服張銳的膽量。開始他已有意選擇了撤離,只是看到張銳能不顧自己的安危,進入險地尋找方複,他怎能說走呢?畢竟他與方複是多年的好友,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新來的戰友?
  “所有人注意,一旦遭遇敵襲,不要慌亂,將火把全部滅掉。從原路按次序退回。”張銳見何然答應進山,便高聲向騎士們下令。
  “是!”騎士們沒有猶豫,只要長官決定的事情,他們即使心裡有不同的意見,也會按令執行。
  張銳又對何然說:“老何,我帶兩個班走在前面,你領四個班跟在後面,留下李賜帶領兩個班在此接應。你看可行?”李賜是張銳排裡的一名班長,年紀已有三十六歲,遇事考慮較為周到,所以張銳打算將他放在這裡接應。如果在山谷裡遭遇敵人襲擊,李賜肯定能做好防禦準備接應從山谷中撤出的人馬。
  “好!就照你說的辦。”何然同意張銳的意見。
  張銳便將李賜叫過來囑咐了一番,然後領著十名騎士進入了山谷。在他們身後相隔一百米左右,是何然帶領的二十名騎士。除了舉火把的騎士外,所有騎士皆持弓在手,小心的警戒著。其實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是用耳朵去聽。
  張銳走在佇列的最前面,心已提到了嗓口,這麼冷的天,背後還一直冒著冷汗。隨著隊部漸漸深入山谷五、六裡後,張銳也有些後悔了。萬一敵人還埋伏這裡,己方這幾十個人很難活著撤出山谷。不過,已到了這個地步,他除了在心裡祈禱這裡沒有叛匪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又往裡走了兩、三裡,山間穀道突然變得狹窄起來,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納兩馬並行。山谷坡地是緩緩升高,坡地上積雪很深,山石也被鋪上了厚厚的雪,各種灌木間雜其間。這種地方是最適合設伏之地,張銳心想,要是換成我,也會選擇在這樣地方伏擊敵人。
  谷地裡馬蹄印、腳印淩亂向前延伸,看來方複是從這裡追過去的。又走出不遠,張銳看見一些人倒在雪地裡,血跡在雪地上更顯刺眼。張銳行到屍體邊仔細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都是叛軍的屍體。
  張銳心裡稍稍有些放心,看來一排在這裡追上了叛匪。心想,也許一排是追過了山谷,只是路遠一時沒有返回。可是正當張銳稍稍放下心時,還沒有走出一百米,就看見了一大片死屍。
  張銳看見這片屍體時,就知道一排全完了,連一個倖存者也沒有留下。只是稍愣了一下,他命令騎士下馬戒備。騎士們下馬後,將身體靠在馬內側,拉弓對準左右的山坡。
  見部下準備好,張銳從一名騎士手裡接過火把,慢慢朝著那些屍體走去。狹窄的山谷裡佈滿了屍體,屍體上插著無數的箭,連坐下的馬也沒能倖免。所有的騎士的武器都沒有在身旁,看來是叛匪們已經打掃過戰場。
  不過,騎士們的衣甲沒有被脫去,可能是叛匪嫌衣甲已被射得全身是孔,要來也沒有用。沒走多遠張銳找到了方複,看見他和他戰馬全身至少被射中五十餘箭,俯身趴在地上。
  張銳將他的屍體翻轉過來,見方複的臉上是一副驚恐疑惑的表情。看來,他臨死時,還不能相信,會被敵人伏擊。他不甘心,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張銳不知道叛軍為什麼不砍去方複的人頭,也許他們不是以人頭計戰功,也許是嫌漢軍都是平頭不好提拿。不過這樣也好,還能給老方他們留個全屍。
  “老方,老方,你現在該知道敵人不是笨蛋了吧,他們會利用各種手段來打擊我們。可惜你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是用的你性命以及屬下幾十人的性命才換來的教訓。”張銳蹲在方複的屍體前,喃喃的自語。
  “方複!”何然的吼聲在張銳的身後響起。張銳剛站起了身來,何然已撲到方複的屍體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張銳打著火把為何然照亮,看著抽泣不止的何然,心想:明天我排就是連隊的前行了,這樣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10 22:12
第七章興府
  興府位於大江郡與帶方郡的交匯處,行政上屬於大江郡管轄。這裡緊鄰東部灣,是帝國在遼東海主要的不凍港口。
  漢元788年3月2日,張銳站在離興府鎮西五裡外的一個小山坡上,瞭望鎮外叛軍的佇列。陰翳的天空裡,飄蕩著一股股潮濕之氣。張銳所站之處望不見大海,不過風中夾著鹹濕水氣,讓人感覺到海就在你的跟前。
  山坡下一營的六百餘名將士已整裝待發。五天前,一營在山水縣集結完畢後,全營八百騎士就剩下這麼多了。一路上叛軍的襲擊戰,給一營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張銳還記得那天他們將一排陣亡騎士的屍體搬回營地時,全體將士震驚的表情,也記得連長裴仁基蒼白的臉和冒著怒火的雙眼。還沒有和叛軍正式交戰,就損失了六分之一的兵力,換成任何一位指揮官也會感到是奇恥大辱。
  裴仁基算得上一名稱職的連長,他沒有因一排的覆滅,就停下來搜索襲擊的叛軍,而是仍然按原定計劃於第二天帶領著全連繼續上路。
  張銳二排接替一排擔任前鋒。在路經一排被伏擊的山谷時,張銳在心裡不禁暗暗佩服策劃這次襲擊的敵方將領計畫得周密,也領教到敵軍的殘忍。在昨日,敵方將領派出的四、五批人不斷刺激方複,使方複在不斷的勝利中,放鬆了警覺,輕而易舉地掉入了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
  從谷地內坡地上的痕跡以及一排將士所中的箭數上,張銳可以大致推算出參加襲擊的叛軍至少有五百人。他們使用的都是獵弓,高句麗人善使弓。這是從古時稱他們為夷人就可以知道,“夷”者持弓的人,說明他們自古就是使用弓箭的好手。這次一排的遭遇,足以證明這點。
  敵方指揮將領的殘忍,表現在他所安排的作為誘餌的叛匪,也被射死在峽谷中。甚至充當誘餌的叛匪人數還超過了一排騎士的數量,峽谷中留下了近五十名叛匪的屍體。而敵方將領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人的屍體,將他們和漢軍的屍體一起留在了峽谷中。
  既然敵人沒有收屍,張銳自然也不會好心做善事。他帶頭驅馬踏著那些屍體,通過了峽谷。
  此後一路上,叛匪故技重施,二排也遇到了數次襲擊。張銳始終行走在佇列的最前面,謹慎敏銳地觀察周圍的動靜。每次襲擊人剛露頭,就被張銳射殺。其餘的伏擊者也紛紛被訓練有素、高度警覺的騎士們射殺。
  第一天二排共射殺叛匪二十二人,對逃離的叛匪,張銳下令不許追擊。只要叛匪不擋住前行的道路,他也不在乎跑掉幾人。
  從第二天起,二排遇到的襲擊慢慢變少。也許敵軍將領知道張銳不是魯莽之人,這樣的襲擊除了白白損兵折將外毫無斬獲,也不再來招惹張銳。
  對於初次擔當重要任務的張銳來說,只要能保證前行道路的順暢,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他的表現全連自連長裴仁基起,到所有將士都得到了肯定及稱讚。不貪功、不爭利,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即便取得了戰績,也始終保持謙恭的態度。這樣的戰友值得大家的尊敬,值得大家的信賴。
  一連是一營中第一個趕到集結地的連隊。山水縣城很小,在張銳眼裡看,這裡只是一座稍大一點的村莊。可是這裡是山水縣的駐地,在帝國行政劃分上,算是一個縣府。
  當漢騎進入山水縣城時,這裡沒有駐叛軍。也許是叛軍在得到飛騎軍遊騎到來消息後,都匆匆逃到山裡去了。沒有叛軍,自然也沒有機會交戰。張銳進入山水縣城時,看見道路兩旁有很多出來圍觀的人群。
  大多數人目光呆滯、面帶菜色,靜靜地站立在道路兩旁。小孩子們的嘴被家裡的大人緊緊捂住,也許是怕他們說出不應該說的話,惹怒這些彪悍的漢軍騎兵。在人群中,還有一些人對漢軍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傍晚時分,四連也達到了山水。不過,四連也不完整。一路上,他們也遭遇了多次叛軍的襲擊,損失了十幾名騎士。
  第二天,一營的所有連隊都到達了集結地,營部也隨五連一起到達。當統計全營人數時,八百人的營,就只剩下了六百三十人。一百多名騎士倒在了來的路上,出人意料的慘重損失令營長劉武周呆愣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修整一天后,全營繼續向東進發。這次的任務,是在3月3日前攻克興府。本來攻城的任務不適合騎軍來完成,但興府只是一座沒有城牆的城鎮。既然沒有城牆,騎兵們自然不需要步軍協同也能完成任務。
  興府是海港城市,一營在奪取興府後,將接應帝國派來的一支艦隊入港。艦隊將補充遊騎物資,並將搶到的財物運回。這關係到全營在敵後的生存問題,自然不能等閒視之。
  山水縣距離興府有四百餘裡,一連作為全營的前鋒率先出發。根據命令,一路上遊騎所需的糧草全部就地解決。二排作為一連的前行,張銳認真地執行了命令。每到一所村莊,他都會進入去收取一些糧草。
  游騎的行進速度很快,許多村鎮尚未得到通知就被遊騎包圍。當地青壯丟下手中的武器,躲入家中裝作忠厚之人。這些村莊的原村長幾乎不是被殺就是帶頭造反,現在遊騎到來,自然要清算老賬。張銳將那些被指認出參與了叛匪的人戶集中起來,讓排裡的騎士做訓練。那些人戶家中的糧食自然也被收繳。
  經過數日這樣的訓練,張銳已在排裡騎士們的身上看見一絲彪騎軍騎士的影子。看來訓練效果還不錯,張銳沒有考慮其他,帝國既然下達的是紅色討伐令,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沒有錯。
  不過這樣的做法,在初上戰場的這些漢軍中也有很多人不能理解。於是張銳的殘忍事蹟再次在營裡傳開了,絕大多數將士都將他看成是殺人不眨眼的兇狠之徒。大家也都記住了這個以殘暴著稱的一連排長,甚至連營長劉武周對張銳的印象也頗深。
  張銳在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過人的膽識、沉穩老到的作戰手法、高超嫺熟的射擊本領以及對叛匪的冷酷無情,使一連上下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漸漸的,連裡的其他幾位排長也對張銳的態度大大轉變,不再只將他當成是一個後進的小兄弟。因為,他們自認為自己無法做得比張銳更加出色,逐漸對張銳有了敬重之心。
  一營在去興府的一路上沒有遭遇高句麗所謂的正規軍,所以前進速度很快。今日中午十一時許,張銳排抵達興府城外。興府內留守的叛軍沒有想到漢騎會來得這樣快,立馬驚慌起來,大呼小叫的組織人馬準備和漢軍交戰。
  興府沒有城牆,叛軍只能匆忙佈置了一番。他們找來一些木樁和門板充當據馬立在城西的路口上,千餘名叛軍亂糟糟地列隊在木樁和木板後面,手裡拿著弓箭和長槍,直端端對著外面,沒有一絲出擊的意思。
  張銳排只有不到三十人,叛匪不出擊,張銳當然不會傻到去招惹他們。於是下令,全排人立馬站在小山頂上。兩個多小時後,全營都到達山坡下。營長劉武週一到,就將幾位連長叫去佈置進攻任務。
  張銳已在山頂站了快三個小時,二十餘名漢軍騎士就嚇得千餘名叛軍不敢出戰,也說明叛軍對漢軍有多麼的恐懼。而叛軍為了防止漢軍的突襲,也列陣了三個小時,連午飯也顧不上吃。也許此刻他們正在瑟瑟發抖,祈禱漢軍不要對他們發起進攻。
  “張銳,下來。”張銳正在聚精會神觀察敵情,就聽連長裴仁基在坡下叫他。張銳轉馬回到山坡後面,見一些連隊已在悄悄開拔。
  裴仁基將一連的排長們都叫到身邊,拿出一張大江郡的軍事地圖,指著對他們說:“你們看,城的北面臨海,南面是興水。營長命令,四連、五連在正面拖住叛軍,二連、三連渡過興水迂回到城的東面進攻,我連在此擔任預備隊。四點,同時進攻興府,都清楚了?”
  “是!”排長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答應的也稀稀落落。
  裴仁基能夠理解部下的心情,他也向營長劉武周爭取了半天,但沒有爭取到好的任務。所以也只能裝作不知部下的不滿情緒,繼續說:“鎮的南面將空出來,崩潰的叛軍很有可能順著還未解凍的興水逃竄。張銳!”
  “屬下在!”張銳高聲回答。
  “你部,向南行走十裡,找個地方隱藏起來。如果有潰散的叛匪,順著興水南逃,你負責截擊他們。明白嗎?”裴仁基向張銳下達命令。
  “是!屬下保證完成任務。”張銳稍感平衡了些,雖然沒有撈到進攻的機會,不過打落水狗的機會也挺不錯,總比留在這裡觀看兄弟部隊進攻強吧。
  張銳滿意了,集合部下朝南方而去。其他幾位排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紛紛圍著連長裴仁基也要求出戰的任務。不過,營長分配給一連的任務只有這一個,裴仁基既然給了張銳,其他人再鬧也沒有用。鬧了半天也無果,也能老老實實的去充當預備隊。
  張銳率部順著興水走了十裡左右,看見一處樹林,於是命令全排進入樹林躲藏起來。張銳又將李賜叫到身邊,指著對岸的一片灌木叢對李賜說:“你帶領四班、五班去南岸的那片灌木叢裡埋伏,叛軍來時你負責靠近興水南岸的那部分人。儘量讓他們站住投降,不止步者格殺勿論!冰面很滑要騎士們多注意安全,不要在冰面上高速馳馬。”
  “是!”李賜領命帶著兩班人渡過興水,到對岸的那片灌木叢中埋伏下來。張銳對李賜很放心,在沿途的訓練時,張銳總是首先訓練李賜。而李賜沒有令張銳失望,他雖然第一次殺人訓練時也是吐了,不過仍然完成了任務,殺掉了四名被確定成叛匪的人。
  後來李賜的表現更對了張銳的心意,因為他總能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對待叛匪如嚴冬般的冷酷無情,能面不改色地殺死所有被指認成叛匪之人及其家眷。而對待騎士們又像兄長般去關心他們,排裡的大多數騎士都信服他。所以在二排需要分兵時,張銳都會將另一部分人交于李賜帶領。現在在二排,李賜基本上算是在行使副排長的職權。
  待李賜等人過河後,張銳又向剩下的騎士們下令:“所有騎士注意,看護好自己的戰馬。不許發出任何聲音,聽見我的進攻命令後,才能出擊。”
  “是!”騎士們高聲回答。
  總攻擊時間是下午四點正。當張銳手裡的懷錶的指針指到四點時,就聽見北方隱隱傳來的號角聲。全營開始了進攻,興府叛匪守軍本就不多,再加上遭到東西兩面同時攻擊,失敗已是註定的了。
  張銳知道,一旦城東的騎軍出現在敵陣後面,這場戰鬥基本上也就結束了,剩下來的就看能逃來這裡的殘餘叛匪有多少了。只要本排將逃來的叛匪一網打盡,興府附近四十裡之內就沒有叛匪存在。因為興府城周圍是少有的平原地帶,叛匪是不可能在平原上對抗騎軍,他們只能逃入茫茫深山裡才有生存的空間。
  下午四點四十分左右,張銳看見遠處出現許多黑影。十余分鐘後,當叛匪順著興水狂奔離埋伏的樹林只有兩裡遠時,張銳命令全體騎士上馬準備出擊。
  待逃來的叛匪,距離樹林只有千米遠時,張銳大喝一聲“出擊!”。身後的一名號角兵吹響了號角,通知興水南岸的李賜同時出擊。
  “前進!”在高呼聲中,十余名騎士馳馬跟隨張銳沖出樹林,迎著落荒逃來的叛匪們衝殺過去。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10 22:13
第八章救人
  賀二牛氣喘如牛地奔跑著,今天的天氣依然寒冷,可是賀二牛已經想把身上的衣服脫掉再跑,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他體力很好,一鼓作氣跑了近十裡路。最初跟他一起奔跑的有四五百人,不過由於各自體力的差異,大多數人早就體力不支掉了隊,能和他一同堅持跑下來的人,只有一百餘人。
  賀二牛在高句麗發生暴亂前,只是興府守備隊的一名士卒。幾乎也沒有什麼前途,兩年以後就要退役,到時也只能領一些退役金,然後回家種田。也許那些退役金只能讓他娶上一個媳婦,以後日子只有靠著立戶時帝國發放的五畝田過活。
  說起來,這裡原來是屬於帝國的遼州。也算是帝國的老州之一,百姓生活是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裡的人沒有生意頭腦,不僅自己不會做生意,還老被帝國沿海那幾個州做生意的人騙。加之那些人似乎沒有將這裡的人當成真正老州居民,不論是言語之間還是行為舉止,都對這裡的人帶有一絲鄙視之意。
  久而久之,遼東四郡人的自卑心態自然產生。心裡也迷惑起來,為什麼要有地域歧視?而後又想,既然漢人不把自己當成漢人,那麼自己總要找個祖先吧。這樣尋來尋去,發現三百多年前,這裡是高句麗的地盤。
  尋到祖宗之後,欣慰之餘,發現自己的祖先是被漢人給毀滅的。仇恨也自然而然在一些極端分子的腦海裡產生。只是鑒於大漢國的強大,沒有人敢首當其衝喊出獨立的口號。沒有喊不代表不去想,誹腹一番總是可以的。
  可是這次勞工事件,給了大家一個機會,而且又有人帶頭喊出了獨立口號。有人出了頭,參與之人自然不在少數。李志存在遼東四郡可謂是一呼百應,各地早有不滿之心的人氏,紛紛響應。
  當消息傳到興府的時候,賀二牛感覺這是個機會。賀二牛不是下三流出身,他也上過學,雖然沒有考上大學成為士族中的一員,可是很多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亂世出英雄就是他知道的道理之一。如果自己參與了獨立,一旦成功,那麼出人頭地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賀二牛開始興奮,開始幻想獨立以後自己的幸福生活。也許自己能成為一名貴族,也能過上令自己羡慕已久的日子。可是興府守備官的態度卻令賀二牛大失所望,興府守備官不僅沒有參與獨立的想法,還準備出兵鎮壓附近的暴亂。
  興府守備隊的中校雖然也是本地人,可是賀二牛感覺他已經被漢人徹底同化。也許他已經忘了自己的祖先是誰,也許是漢人給他的地位,讓他感到滿足,從而心甘情願的當漢人。
  已被美好願望衝昏頭腦的賀二牛怎能甘休?他是果斷之人,守備隊剛下命令,賀二牛立刻在隊裡聯絡同志。只一夜功夫,賀二牛就成功的說服了大半的隊員參加獨立。於是第二天賀二牛趁著守備隊中校點卯之時,聚眾斬殺了他。
  隊裡的其他軍官也全部殺死,賀二牛在同夥的協助下,登臺發表講演,他的講演很成功幾乎所有的隊員都願意參加獨立,少數心裡不願意的,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於是賀二牛被大家一致推舉為新的守備隊長。
  接下來高句麗王,派人前來接收興府。賀二牛因在當地首舉義旗,被新來的巡撫大人正式認命為上校守備隊長。賀二牛感激萬分,也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睿智。剛一起步就是上校?那麼幾年以後不就是將軍了嗎?自己現在才二十二歲,今後的前程自然遠大。
  可是賀二牛不知道,李存志為了收買人心。將軍巡撫已被冊封了上千人,一個芝麻大點的府,主事的也能是個巡撫,兩三千的領軍統領就能稱為將軍。
  不過李存志這樣滿天飛的冊封巡撫將軍也很拉攏了一些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能被稱作巡撫將軍,這個令自己一生也達不到的官職,使很多人異常地感激李存志,甚至不惜戰死疆場。
  賀二牛出乎意料的當上了上校,心裡也是充滿了感激之情。他決心要將自己的才能都獻給高句麗王,當漢軍準備討伐高句麗的消息傳到興府時,賀二牛沒有象一些人似的整日惶恐不安。他找到了在興府的巡撫大人,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巡撫一直會在興府辦公,而不去大江郡的郡府江心城。但是這樣也好,也方便自己去找他。
  賀二牛在巡撫面前發表了一篇莊嚴、摯誠、凝重、激昂的請戰演講,他要求將他調到西部或東部的前線去,只有在那裡自己的才能才會得到發揮。他想為了新成立的高句麗國,貢獻出自己微薄之力,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不過賀二牛這次的講演沒有成功,新任巡撫沒有接受他建議,只是對他說:“王需要你在這裡發揮你的才能。”賀二牛悻悻而去,不過他沒有因此而消沉。他回到守備隊後,立即開始了訓練。
  賀二牛不是軍校畢業的,不過沒有吃過豬肉,難道也沒有見過豬跑嗎?以前自己在這裡受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各種訓練內容都很熟悉,只要照搬這些訓練,效果自然和以前一樣。
  於是賀二牛照著以前的訓練內容,開始了認真的訓練。不過隊裡只有五十具強弩,其餘都是戰刀和長槍之類的武器。賀二牛覺得這樣不好,當地人都會使用弓箭,不用實在可惜。他又到處去收集了一些獵弓,給守備隊人員裝備上。
  不是他不想裝備更好的弓箭,比如複合弓之類的。但是複合弓生產週期長,帝國每年生產出來的複合弓首先是裝備給了大漢騎軍,其次是各家族的騎士。剩餘下來的就沒有多少,而且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都是帝國管制的武器,平民百姓是不能夠擁有的。還有強弩也是這樣的,千餘人的守備隊也只配備了五十具強弩。
  武器雖然差點,賀二牛還是覺得可以通過訓練來解決其中的差距。他每天都是拼命的訓練自己的手下,不過這樣的訓練也使得守備隊裡的士卒產生了不滿情緒。加上他又沒有什麼威望和經驗來管理手下,到後來隊裡的士氣還不如當初獨立時好。大家的積極性好象已經用完,這時也只是混著日子。
  正當賀二牛在苦苦思索解決辦法的時候,漢騎軍來了。今天中午時分自己接到通知,有漢騎正在接近興府。漢騎是怎麼來的?前線沒有被漢軍突破啊,難道他們是飛過來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了,賀二牛立即命令全體守備隊人員出鎮列陣迎敵。賀二牛很聰明,知道一旦騎軍衝擊起來,步軍很難抵抗,於是命令將鎮內居民家裡的門板取來很多,列放在陣地前方,那些門板後面用木樁支撐著。安放了數排,這樣既可以避免漢騎的箭射,又能起到一定的防衝擊作用。
  陣列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勉強列好。不過那些漢騎一直在遠處的小山坡上,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難道是為了吸引我出去?我才沒有那些傻,出擊以後可能被騎軍四面包圍,那時木板也沒有,靠著百余張皮盾根本不能抵擋,漢騎的四處射擊。
  賀二牛在想到這些以後,命令不許出戰。這時有人悄悄的來告知他,說新任的巡撫大人剛剛收拾東西,登上了一艘船已經離開了。還說巡撫大人將所有在港的船都帶走了。
  賀二牛憤怒了,這個巡撫居然臨陣脫逃。而且走的時候沒對自己知會一聲,現在退路完全沒有,自己只能在這裡拼死抵抗漢軍。賀二牛看著守備隊的士卒,現在已經是手腳哆嗦,要是他們得知巡撫已經跑了,立馬就會崩潰。
  賀二牛隱瞞了巡撫逃離的消息,也嚴令知曉的人不要亂說,否則軍法處治。這樣軍心才勉強維持下來。久久的等待之後,漢軍在四點時,終於發起了進攻。
  二百餘名漢騎從山坡後沖了出來,賀二牛暗自得意了一番,自己果然是有領軍的才能,如果當時稍有衝動,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面對漢騎的衝擊,賀二牛高呼:“弓箭、強弩射擊!長槍準備,只要漢騎失去速度,他們是沖不進來的!”
  守備隊的一千五百多名士卒,為了自身安全,認真的執行了賀二牛的命令,用弩箭射向漢騎。不過漢騎沒有直接沖陣,他們在距離陣型前方一百五十米處,開始了左右疾馳。在高速飛馳的馬上,用手裡的弓向陣內射擊。
  陣前雖然有木板檔著,可是中間畢竟還是有縫隙,漢軍騎士的箭法奇准,陣內不斷有人被射倒。自己人手中的獵弓,最佳射擊距離只有一百米,遠遠大達不到漢騎的距離,就是有一些流矢能射到漢騎身前,也對高速移動的漢騎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脅。
  只有那五十具強弩還能發揮作用,這些強弩的射擊距離可以達到二百五十米。不過這些強弩每射一箭後,拉弓的時間太長,加之散亂的射擊仍然沒有射中一名漢騎。
  賀二牛不愧是有些頭腦之人,看到這種情況,立刻命令所有的強弩一起對準一到兩名漢軍騎士射擊。
  集中的射擊果然達到了效果,只是第一輪就將兩名漢軍射下了馬。而後賀二牛的戰法威力顯出,五分鐘之內射殺了十餘名漢騎。可是那些漢騎的確是象傳說中的那樣,作戰時悍不畏死,沒有一名騎軍因為出現傷亡就驚慌後退,他們仍然保持在陣地前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對著陣內射擊。
  在陣內督戰的賀二牛看到此時的情景,不由心裡一邊感歎漢軍的勇猛,一邊在鄙視漢將的愚蠢。這樣的比消耗,你們才多少人?我就是三個換你一個,一個小時後,這些漢騎都會被射殺在陣地前。
  賀二牛感歎,他感歎大漢真的已經墮落了。已經墮落到令世人感到懼怕的騎軍,也變得這樣不堪一擊。同時賀二牛也暗暗傷心,自己這樣的大才卻只能在後方閒置,如果當初那個怕死的巡撫能答應自己上前線去的話,按照自己的才能,消滅上萬漢軍是不成問題的。那時自己不就是一員名將了嗎?那個巡撫一定是在嫉妒自己,所以才會拒絕自己。
  賀二牛暗下決心,只要這次擊敗漢騎以後,就立即上表高句麗王,要求將自己調到前線去。也許是賀二牛太過興奮,忘了有樂極生悲這一說法。
  正當賀二牛充滿自信可以擊敗漢騎的時候,從鎮內沖出幾百名漢騎,直接殺入陣後。全體的守備隊士卒都在緊張的面對前方,對身後殺出的漢騎沒有一絲防備。陣型在頃刻間土崩瓦解,所有的士卒四散而逃,賀二牛斬殺了七八個逃跑之人,也沒有能止住逃亡。
  賀二牛這時在心裡明白了什麼叫兵敗如山倒,崩潰之人,腦子除了儘快逃離的想法之外,一切都不會考慮。賀二牛看著已經崩潰的陣型,落下了眼淚。幸虧他為了鼓舞士氣一直站在隊伍的前方,如果他向一般將領坐鎮于陣後,此時恐怕已經被那些漢騎斬殺。
  既然已經是不可挽回的失敗,賀二牛還沒有自殺的念頭。逃走!去山區和漢騎打遊擊。這是在賀二牛頭腦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賀二牛很聰明,不象一些士卒是沒有目的的亂跑,他稍稍觀察了一下環境,看見南方興水沒有漢軍,於是向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還好自己聰明的頭腦再次被驗證,這裡果然沒有漢軍。也許他們人數太少,沒有多餘的人在這邊包圍。對於自己的這次失敗,賀二牛沒有氣餒。自己年輕經驗少。如果下次對陣之時,漢騎永遠不可能在再背後偷襲我的陣地。賀二牛深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員名將。
  興水冰面很滑,逃跑之人最開始還在河面上跑,不過被摔得鼻青臉腫之後,都是分散到河岸兩側。路上雖然還是有一些積雪,這些人還是能深一步淺一步地拼命逃跑。
  跑了十裡,正當賀二牛覺得自己基本上已經安全的時候,前面傳來了號角聲。隨後從兩岸殺出了漢騎。漢騎口裡高呼著前進,手持的弓箭迎著自己而來。
  賀二牛不是容易絕望之人,他看見漢騎只是在兩岸上堵截,興水的冰面上還可以跑。賀二牛當機立斷,跑到了河中央的地方,搖搖晃晃的滑跑起來。其餘的叛軍看見賀二牛的舉動,也紛紛向他學習,一時間大部分逃來的叛軍,都進入了河面上。雖然不時有人摔倒,但也總比不跑做漢軍的俘虜強。
  張銳看見逃來的叛匪都紛紛進入河面上,還在不停的跑著,於是用霹靂般的聲音大喝:“止步者活,逃離者死!”並將自己的箭射向跑在最前面的賀二牛。
  賀二牛也聽見了張銳的喝聲,但是他沒有那麼傻。止步活?能活多久?不過一兩天吧,運氣不好,今天晚上就會解決自己。反正都是死,自己拼死也要試試能不能跑出去。
  賀二牛剛想到這裡的時候,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自己怎麼會飛呢?難道是老天也在幫我,不過隨即感到一陣刺心的疼痛。他明白了,是漢軍射出的箭,帶著自己在飛。“早知……!”賀二牛還有說完就重重的摔倒在冰面上,又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才緩緩的停了下來。他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他最後那句早知是什麼意思。
  張銳一連射出六箭,準確地射殺了還在奔跑的六名叛匪,其餘騎士也是紛紛向著河面射擊,興水是只有不到一百米的河面,騎士在五十米的距離射擊,基本上是百發百中,只是瞬間已經有四十余名叛匪中箭倒地。其餘的叛匪看見前面逃跑之人不斷的中箭,只能停下腳步,呆呆的站在那裡。
  張銳看見叛匪已經不敢逃離,用手在空中劃了兩圈,排裡的騎士都停止了射擊。南岸的李賜部也控制了一些叛匪。
  “慢慢的走上岸來!膽敢不聽命者格殺勿論!”張銳又高聲喝道。叛匪們仍是在喘氣著,身體也是搖搖晃晃,雪地的長途急奔使他們體力耗盡。只是開始之時還有支撐他們的希望,現在希望已經破滅,身體幾乎已經不能站立。可是漢軍的話,也不得不聽,憑著最後的一絲氣力,走到岸上都跌到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好好看著他們。等會用套馬繩將他們捆綁起來!”張銳對一名班長吩咐。然後又轉頭對掛著號角的騎士說:“讓李賜押著俘虜過來!”
  “是!”兩名騎士都高聲回答,號角也隨即響起。
  張銳也沒有興趣再看那些叛匪,催馬來到河邊,望著對岸的李賜一行。李賜聽見號角後,立即指揮著騎士押著俘虜過河。
  不一會兒,大部騎士押著俘虜渡過河面,只有兩名騎士又再對岸搜尋了一番,才在最後渡河。
  兩名騎士還是分開走,前面的騎士剛登岸,後面的騎士正好走到河中間。就在這時河面上傳來“喀嚓”一聲,隨後又是“轟隆”一聲,張銳此時正在轉身看新押過來的俘虜。
  聽見響聲後,回過頭來看。只見河面出現一個五六米的大洞,那名騎士已經不見了蹤影。“糟糕,那名騎士掉到冰洞裡去了。”張銳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銳沒有遲疑,飛身下馬朝著河面跑去。張銳一邊跑,一邊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等跑到冰洞前時,張銳身上的騎刀、皮甲、上衣都已經脫去。
  張銳在離冰洞一米多遠時,就縱身跳入冰水中。河岸上,這時騎士們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張銳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沖了上去。
  張銳自從到了排裡後,在訓練時總是嚴格地要求他們。騎士們雖然是按照張銳的命令,認真的做了訓練,可是內心裡還是有些不服。
  後來等進入戰區,特別是在看到一排全體陣亡的時候,這時排裡的騎士才知道張銳的那些訓練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在隨後做殺人訓練時,騎士們都是強忍著,完成了訓練。
  騎士們這時都知道張銳選擇的訓練也是對大家著想,同時張銳在戰鬥中表現出的冷靜,也能這些騎士們心服口服。張銳此時在騎士們的眼裡,是一名非常稱職的排長。
  只是騎士們沒有想到,張銳能為了排裡的一名騎士落水,就毫不猶豫地去救他。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用好長官來形容張銳,張銳是將他們看成兄弟,看成自己的親人,才能這樣奮不顧身的跳入寒冷的冰水中去救人。
  騎士們都感動了,一時間他們不知所措呆呆的望著河面。這時還有一人是清醒的,他就是李賜。李賜雖然在心裡也對張銳的行為感到敬佩,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全體騎士注意了,一班隨我去救人,其餘的騎士看好這些俘虜!”李賜高聲的大喝。他聲音雖然比不上張銳的大,但是也使眾騎士清醒過來。
  騎士們按照李賜的指令,除一班外,所有的騎士散開到那些俘虜的周圍。一班在李賜的帶領下,用套馬繩連在一起,一頭套在一名騎士腰上,拉著那名騎士小心翼翼地接近破冰之處。
  好不容易,那名騎士拉住了張銳正在努力向上推著的落水騎士的手,將他拉了上去,張銳沒有用那名騎士幫助,自己爬上冰面。
  張銳一上冰面就說:“快……快離……離開!”張銳此時已經凍得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岸上的騎士拉著繩子,將那兩名騎士拉上岸去。張銳也連滾帶爬的上了岸來。
  “快拿皮毯來!”李賜對著一名騎士大喊。張銳這時坐在雪地上,渾身發著抖,面色白裡透青,牙齒不斷的上下顫動著,樣子狼狽之極。
  不過張銳這時在全體騎士的心目中,卻變得無比得高大起來。等張銳和那名落水的騎士都稍緩過來時,張銳就聽見李賜高聲說:“全體騎士注意了,敬禮!”
  張銳抬頭看去,只見所有的騎士都對著他鄭重地敬著軍禮。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10 22:14
第九章遭遇戰
  漢元789年3月8日,東部灣興港前哨塔上發出信號,示意帝國的補給船已經到達。這次帝國派遣了兩艘船來興府,一艘是屬於北洋船隊的大禹號戰艦,一艘是帝國臨時租用濱海州一家商戶的遠洋商船。
  張銳和王奇等幾位排長站在碼頭上觀望,他們的手下也站立在一旁。待船隻靠岸後,他們將指揮手下搬運船上的物資。他們的身後還有近千餘名俘虜和一些叛匪的女眷,等會兒也將押上船隻,被押送回濱海州。
  十余分鐘後,張銳已遠遠望見了大禹號的身影。不過航行在後面的大禹號沒有入港,它在港口轉動巨大的三張主桅帆和一張後帆,碩大的船體緩緩地轉動起來,船首立於港外,然後停了下來,像是在港口站崗放哨一般。
  雖然距離還很遠,張銳還是看見了大禹號上幾張粗大的床弩,上面的弩箭有手臂粗細。船後有座高聳的塔樓,後面翹著一條長長的髮辮。張銳知道,這是現在戰艦最厲害的武器,投石塔。它的射程可以達到兩裡左右,在海戰時它是艦船上主要的遠端攻擊武器。
  它可以發射巨石、油罐以及火彈,只要敵艦遭到它的一次重擊,輕者退出戰場,重者船毀人亡。不過這種武器命中率太低,平日震懾的作用遠遠大於實際作用。戰艦上最常用的武器還是那些大型床弩,這些床弩雖然射程不及投石塔,但是在近戰時它們的命中率相當高,還能發射火箭。
  大禹號停下,那條商船直直的靠了過來。幾分鐘之後便穩穩的停靠在了碼頭上。橋板還沒有搭上,張銳就看見船上有一人,手拉著一根帆索一蕩而過,一蕩到岸上,手便鬆開帆索,身體靈巧落地,穩穩的站住。
  站立在前方的營長劉武周迎了上去,那人看見後,連忙走過來見禮:“下官濱海州倉監官富寧,您可是飛騎軍游騎一營的劉武周長官嗎?”
  劉武周對富寧行了一個軍禮說:“是,我是劉武周,這一路辛苦富大人,不知富大人這次帶了多少物資?”
  富寧連忙又回禮說:“劉長官客氣了,下官這次帶羽箭五萬枝,草料一千斤還有一些幹肉之類的食品。”
  “很好。”
  “哦,對了,劉長官這次要運送多少財物回去?”富寧問道。
  “一千一百二十四名青壯俘虜,還有四百二十六名女子,繳獲的三萬金幣敵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雜物需要你們自己查點價值。富大人,你看行嗎?”
  “很好,很好。只看這些俘虜和女子的價值就足夠這次出來的費用,何況還有幾萬金幣和其他財物。看來劉長官你們這次收穫不小啊。”富寧年輕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看來對這次的收穫甚感滿意。
  劉武周陰沉著臉說:“這是我們用一百多弟兄的生命換來的,現在我們營只剩五百餘人,等會兒還有我們三十幾個受傷嚴重的弟兄需要運送回去治療,還請富大人,一路多多的照顧。”這些傷患都是前天在與興府叛軍守備隊交戰時受的傷,他們的傷勢很嚴重,已經不能在隨軍參加戰鬥。
  富甯聽了劉武周的話,也收住笑臉說:“請劉長官放心,下官路上一定好好照顧受傷的飛騎軍弟兄的,他們會安全的返回濱海州。”
  “好,那就多謝富大人。”劉武周稍稍露出一絲笑容。
  “劉長官不用多禮。這是軍團給你的信件,請劉長官簽收。”富寧從懷裡掏出一封密封著的信件,交給劉武周。
  劉武周接過信件仔細的檢查了封印口,看到沒有拆動過的痕跡之後,才在富寧遞過來的簽收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卸船!”劉武周向身後的部下發出命令。
  “是!”張銳等人高聲回答。
  搬運的物資很多,張銳這連人,用了一個小時才卸完。接著又將那些俘虜押上船,關在船底的艙室裡。最後是押解那些女子上船,富寧像是挑選牲口似的,每個都查看一番,有時見到姿色稍佳的女子還會在她的身上捏摸幾下。等檢驗完畢時,他已從中挑選了三四名女子,引到一旁,剩餘的才押入船底的另一間艙室。
  張銳知道那幾名女子定是被富寧看上,看來他回去的路上到也不會寂寞。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那些女子中的大部分,這幾日營中的騎士們已經享用過。這些女子和俘虜都將拍賣,所得的費用充當軍費,他們以後只能是奴隸。
  這些俘虜和女子都是在興府被遊騎俘獲的。他們也算幸運,遊騎有條件將他們運走,才沒有殺死他們。之前從山水到興府這一路的其他村莊的叛匪及其家眷就沒有這麼幸運,那些人遊騎帶不走,所以只能全部就地斬殺。
  下午三點,貨物裝船完畢,富甯向張銳等幾位排長道了謝,就吩咐起航。
  “走,張銳,到我那裡去吃晚飯。”王奇對著張銳說。
  “好啊!老王你請客,小弟怎能拒絕?不過得弄點像樣的吃。”張銳毫不客氣地說道。
  “哈哈……就知道你好吃,我今天一大早就叫排裡的弟兄去打了一隻黑狗,現在已經燒了幾個小時,晚上咱倆吃個夠。”王奇大笑著說。他和張銳平日都好吃,一旦有條件,就變著花樣的弄些吃的,相互的傳授吃的經驗,也是樂趣無窮。
  張銳聽說有狗肉吃也是大喜,拉著王奇就準備回去。剛一轉身張銳看見連長的一名親兵,匆匆而來。
  張銳對王奇說:“看來還要等晚上才能吃,連長叫我們去一定是要佈置新的任務。”
  果然那名親兵是來通知張銳等去連部,剛才營長劉武周看了軍團給他的信件之後,就叫著裴仁基和幾位連長,去營部商議。這時各連的任務定是佈置完畢,裴仁基才會叫排長們去。
  各位排長到了連部後,裴仁基對著他們說:“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次我營新的任務。各位看。”裴仁基指著桌上的地圖說:“暴熊軍團已經決定於四月十五日,開始發起對叛軍的進攻。這就是說,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上至少一個多月。軍團已經下達了任務,我營以興府為基地,在周圍展開對敵斷糧的任務。在這其間,我們不能讓帶方郡的一粒糧食運達大江郡。”
  說到這裡裴仁基抬起頭來,盯著排長們說:“兄弟們這次的任務是很艱巨的,我既要保證敵人糧道的不暢,還有可能面對敵人從前線調回的軍隊的圍剿。因此,營長已經做了部署,各連分開行動,在興府百里內的各個要道進行斷糧行動。如果遇到叛軍的大軍,我們可以撤出興府,向北而去。如果是叛軍的騎兵追擊,我們就集中起來消滅他們。”
  “我們連這次負責桶嶺一帶的道路,那一帶有三條北進的道路。我連各排輪流擔任搜尋,遇到敵軍的糧隊,就集中起來消滅他們。各位,一定要小心,不要冒險,記住遇到叛軍運糧隊都要通知我,然後集中全連攻擊他們。我不希望一排的遭遇在發生在你們身上。都清楚嗎?”
  “是!”所有的排長同聲回答。
  “好,立刻去補充裝備糧草,我們四點出發,今晚八點時趕到桶嶺,九點前拿下桶嶺。根據之前的偵察,桶嶺沒有叛軍的守備隊。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進入的時候還是要小心,如果那些平民反抗,那麼你們都知道該怎樣做。現在誰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劉武周說完看著排長們,看見他們都沒有出聲,於是說:“好,現在解散。”
  “是!”排長們向劉武周行了一禮,都出了屋,向著自己排的駐地跑去。
  路上張銳對著王奇喊道:“老王,記得將那些狗肉帶上,我們晚上再吃。”王奇邊跑邊說:“還用你提醒,那麼好的狗肉能不帶上?到是你,路上前行的時候小心點,別到了桶嶺看不見你,我只好一個人享受了。”
  ※※※※※※※※※※※※※※※※※※※※※※※※※※※※※※※※※※※※※※※
  漢元789年3月25日清晨七點,張銳帶領著二排的騎士出來例行巡查。張銳的一連已經在桶嶺一帶進行了十幾日的斷糧行動,全連先後堵截了五批叛軍糧隊。那些運糧的叛軍都是帶方郡守備隊的人員,訓練素質和遊騎相比相差甚遠。
  遊騎的巡查排發現運糧隊後,就通知裴仁基,而後全連一百余名騎士一起出動,左右包圍糧隊四處攻擊,一般五六百的運糧隊,抵抗不到半小時就會四散而逃。
  這其間連隊做好了隨時撤離的裝備,連裡的遊哨都放到五十裡外,但是一直沒有發現高句麗的圍剿部隊。西方暴熊軍團的三個師已經在叛軍固守的幾個城池外,紮下營地。這時西方的叛軍主力就是想撤也撤不下來,暴熊軍團的營地旁邊是飛騎軍的一兩個輕騎團。他們雖然對攻城不在行,但是追擊起逃跑的敵軍,他們的威力就可以顯現出來。
  現在高句麗最有可能的是從東部前線調集人馬,圍剿深入內地的遊騎。所以遊騎的偵察重點也是在東部,但不知李存志是怎麼想的,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派遣大軍前來圍剿。
  張銳今天非常的小心,因為現在是大霧天氣。早上六點張銳剛出桶嶺鎮,大霧隨即而來。一層一層飄動著的霧把全排人緊緊的包裹起來,往常清晰可見的遠山,幽深的密林,都嚴嚴實實地被濃霧包裹住。
  象一條條帶子一般模糊飄動著的霧,甚至使人感到一種強大的壓力,它也大大地縮小了人的視野。
  張銳看了看排裡的騎士,只有前面的十幾名能看見,其餘的都被乳白色的濃霧遮蓋,只能微微浮現出一些人影。張銳對李賜說:“你到隊伍的最後,看好不要讓一名騎士掉隊。”
  “是。”李賜回答後轉馬向隊伍後面行去。張銳這次略略的放下心,有李賜這樣的好幫手,張銳也感到平日輕鬆不少。
  隊伍在張銳的帶領下,小心的按著往日巡查的道路行進。霧越來越濃,形成著各種奇怪的形狀。有時洶湧如潮水般湧來的霧,浸沒了全排人,大家彼此之間會從視線裡消失。
  這時張銳會輕聲的向後傳著話,傳話中全排人才能知道彼此的位置,按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著。
  張銳看了看表,現在是七點,大霧至少也得八九點才會散去。當張銳正在往口袋裡揣懷錶的時候,突然在心中感覺到一種不安,是一種近在咫尺的威脅感。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感覺,張銳自己也不知道。張銳努力的想平復自己的心情,可是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張銳止住了戰馬,輕聲向後傳話:“全體騎士注意,取出弓箭準備戰鬥。”
  騎士們聽了張銳的命令,沒有猶豫立即取出弓箭,搭在弦上。張銳的命令在二排能和聖旨相提並論,不論是什麼命令,騎士們都會堅決的執行。因為他們知道,張銳的命令是為了大家著想,只有堅決的執行了張銳的命令,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和全排的安全。
  張銳看到身邊的幾名騎士都取弓搭箭,心裡才稍稍安定了些。張銳看著濃濃的霧,慢慢的它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猛獸一般,仿佛張著大口發著隱隱的嗚聲,要把張銳這排人全部吃掉一般。
  那聲音而且越來越大,漸漸的變成轟轟聲。張銳將自己的弓箭指向那個方向,前派的騎士也聽見了聲音,手裡的弓箭也紛紛的向著那個方向。
  張銳一行的馬隊現在停止不動,後面的騎士沒有得到張銳的命令,也依次停住,安撫著座下之馬,讓它們不要發出聲響。
  等待了兩分鐘後,張銳終於在濃霧中看見了一人,他有四十多歲,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手裡拿著一張獵弓。張銳看見他時,他也看見了張銳。
  張銳看見他的眼睛的瞳孔突然的縮小,面色驟然慘白起來,手裡的弓箭向著張銳舉起,口也張開。張銳的箭從他剛剛張開的嘴裡射進,那人嗚嗚兩聲,向後倒去。
  就在張銳射死那人的同時,濃霧裡有出現了四五個人,他們的表情和前一人一樣。沒有想到會遇到張銳一行,他們連一聲都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被張銳周圍的幾名騎士射死。在不到八米的地方,這些騎士都能百發百中,射中對方身上的任何部位。
  可是就在射死那些人後,濃霧裡又走出了七八個人來。這次張銳沒有辦法讓他們不發出聲音。張銳射死一人的同時,對面傳來淒厲的叫聲:“遊騎!準備!”
  張銳也在這時,向後叫著:“交替退後,保持隊形!”張銳剛喊完這句話,就看見四五枝箭向著他飛來。
  
starjeffstar 發表於 2008-8-10 22:15
第十章斬首四百八十九級
  張銳眼看著利箭飛向自己,按他的靈敏反應是完全可以躲過這幾箭的,但張銳不能躲避,因為身後都是自己部下。一旦張銳躲閃,那麼這些箭會齊刷刷射中身後的戰友,張銳寧可自己挨上幾箭,也不願讓跟隨自己出生入出入死的戰友受難。
  正當張銳要用手中的弓撥擋射過來的箭,就見一匹馬轉到自己的身前。馬上的騎士用手中的騎刀,撥擋著射來的箭。這一輪箭被他擋過,張銳也聽見那名騎士的輕哼。張銳身後的幾名騎士,也在這時快速反擊,連射幾箭。
  張銳一邊快速地射箭,一邊對那名擋箭的騎士說:“速退。”那名騎士沒有遲疑,轉馬回到後面。張銳前面的幾名騎士也倒轉馬來向後面馳去,後面的騎士,在前方騎士撤退的同時,也紛紛射出自己的手裡的箭。
  叛匪們的射擊速度明顯比不過遊騎,在遊騎已經射出三四輪箭後,才又飛過來十餘枝箭。早有準備的騎士紛紛躲閃,佇列中只有一名騎士中箭。
  張銳指揮著隊伍後撤,對面叛軍的混亂似乎更大。聲音嘈雜,喊叫聲不斷。也許能見度好的時候,張銳他們突擊,就能瞬間讓叛軍陣型崩潰。但現在是大霧天氣,能見度只有幾米遠,在這樣的情況下,張銳不敢冒險。
  對射了七八輪後,張銳排已經退後了二十余米。張銳高聲道:“向後再退百米,回身射。”騎士們紛紛向後馳去,撤退之時,回身向叛軍的位置射擊。
  張銳的命令下得及時,遊騎們剛退過百米,叛軍射過來的箭枝大大增加。看來他們也穩定下來做好了一定的準備,不再象剛接觸時那樣混雜散亂地射擊。這次一輪就飛過來百余箭,騎士們用手中的騎刀撥擋著,其間又有三人中箭。
  “再退五十米。”張銳再次下令後撤,騎士們又一次向後疾馳一段距離。到了一百五十米以外,敵箭漸漸少了起來。看來叛軍手中的弓箭也是以獵弓為主,大部分射擊的距離達不到這裡。
  “側移五十米!”張銳這次是輕聲下的命令。騎士們也領會了張銳的意思,座下的馬輕輕的向右側移動了五十米。停下來時,已經沒有敵箭再射過來,叛軍沒有發覺遊騎已經移動,他們還在向著,開始漢騎撤退的方向射擊。
  張銳隱隱還聽見敵方將領的呼聲:“分……射擊!後……準備!”看來叛軍已經從最開始的混亂中,穩定下來,他們的陣型已排列完畢。
  張銳輕聲的吩咐騎士們看好自己的馬,不要發出聲響,又令李賜查點受傷的騎士的情況。李賜稍稍去了一會兒,便回到張銳的身旁,輕聲的說:“報告!排裡共有七名騎士中箭,其中有兩人已經不能作戰。”
  張銳回馬去看那兩名騎士,看見其中一人正是剛才為自己擋箭的那名騎士。他的右胸上和肩頭各中一箭,座下的馬也中了兩箭。人也趴在馬上,手捂著胸口中箭的地方,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來。而另一名騎士傷勢稍輕,只是右臂中了三箭,但已不能拉弓射箭。其餘中箭的騎士到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身上中了一兩箭,都不是要害的地方。現在正在相互取箭包紮,繼續作戰不成問題。
  張銳對那名右臂中箭的騎士說:“你回連部去向連長報告,還有將他帶上,路上小心些。”那名騎士回答:“是,保證完成任務。”
  李賜等人下馬,將那名胸口中箭的騎士用繩子綁在馬上。右臂受傷的騎士,用左手拉著他的馬韁,帶著他向桶嶺鎮馳去。
  等他們走後,張銳才略感放心。張銳將李賜等班長叫到身邊說:“在連長帶隊趕來之前,我們要拖住叛軍。李賜,你帶領兩班人在叛軍的左側來回騷擾,前後拉開些距離,讓叛軍感覺我們人多。我帶兩個班在叛軍右側也這樣做。”
  張銳盯著李賜說:“現在你帶著的人就是二連,我帶著的人就是一連。跑動的時候多叫些,讓叛軍都聽見我們的番號。叛軍的將領會知道我們的編制,他們會害怕的。他們怕霧散後,我們對他們進行攻擊。如果他們後退,我們不要急於追殺,還是在旁邊騷擾。其間有情況記得要用號角通知我。清楚嗎?”
  李賜面目沉穩回答說:“明白了,屬下會一直拖住他們的。”
  張銳點點頭,接著又對其餘的班長說:“記住,一旦叛軍中有人逃離,不要射他,這點要告知所有的騎士,大家都要必須執行。”
  “是!”幾名班長壓著聲音回答。
  “好,出發!”隨著張銳一聲令下。李賜立刻高聲的叫著:“二連隨我來,我們去包圍叛軍!”
  李賜下達命令的同時,用手指著三班四班的騎士,示意跟隨他。兩班的騎士會意,也高聲回答是。跟隨著李賜飛馳而去。
  張銳看見李賜一行走遠,又對其餘的騎士說:“等會兒多發出些響動,每個騎士以排班為單位呼叫。”眾騎士答應。
  張銳用最大聲音高呼:“一連,跟隨我來,不要讓叛軍跑了,包圍他們!”騎士們也各自的高呼:“某排跟我來,包圍他們。”
  騎士們在張銳的帶領下,前後拉開距離。口裡不斷的喊叫著,這樣一能知道彼此的位置,二能像是在招呼自己的部下,讓叛軍感到壓力。
  張銳的計畫很成功,濃霧裡的叛軍聽見左右都有遊騎的呼叫聲。再仔細聽,發現遊騎竟然有兩個連的人數。整編的兩個連有三百人,以自己現在六百人的數量,遇到一個連也會被遊騎擊敗。
  所有的叛匪在心裡感激這場大霧,幸虧有濃霧擋住了漢騎的視線,不然以漢騎的騎射功夫,現在早已是箭如雨下。
  叛軍指揮的將領膽量不大,他聽見漢軍有兩個連隊時,也驚慌起來。本來這次運糧隊是想趁著濃霧通過漢騎的封鎖,沒有想到在這裡突遇漢軍大部,既然已經不能向前走,那還是趁著有霧的時候,迅速後撤,也許能趕在霧散前,渡過二十裡外的一處小河。過了那條河後,就是一片密林,只要進入樹林就能擺脫漢軍的追殺。
  想到這裡,那名叛軍將領低聲吩咐手下:“全體注意,後隊變前隊,按照隊形向前進攻。”他膽量雖不大,可還算是一名稱職的將領,知道隊伍如果散亂的向後跑,很可能就此崩潰。現在他只是說進攻,讓手下人感覺自己還是在攻擊漢軍,這樣起碼氣勢上要好上許多。
  叛軍開始後退,可是他們的幾十車糧食,住礙了他們的後退速度。只不過讓這些運糧的馬車轉身,就用了十幾分鐘。變換佇列之後,濃霧裡叛匪們的行走速度快慢不等,時常撞在一起,一時間隊伍裡嘈雜聲大起。
  張銳聽見了叛軍隊伍的聲響,知道他們要跑,於是在馬上高呼:“各排注意了,叛軍要逃離,我們緊緊的跟隨他們,他們有馬車,行走不快。再有一個小時霧就會散去,到時一齊出擊。”
  “一排領命!”張銳身後十米餘遠的一名騎士高聲的回應。後面的各騎士也按順序報著番號回應著。然後又同時的大呼領命,仿佛自己這邊人數確實有上百人似的。
  叛匪們聽見游騎聲音,知道他們一直在左右追擊著自己,心裡更加害怕起來。前面的叛匪,因視線不遠,行走不快。後面的叛匪心裡焦急,不斷的推搡著前面的人。
  不時個別叛匪會被推倒在地,後面的人止不住腳步,紛紛的踐踏而過。倒地的叛匪淒慘地喊叫起來,時間不長聲音便低落下來,看來是被活活踩死的。叛軍的佇列裡不斷出現這樣的聲音,更令叛匪們驚恐不已。
  半個小時後,叛軍的隊伍已經快要潰散,有一些在後面趕著馬車的叛匪覺得行走得太慢,紛紛跳下馬車,向前擠去。
  張銳一行在叛軍的側面時而疾奔,時而小跑,來回的監視著中間叛軍的動靜。又過片刻張銳看見,霧在漸漸地散去,視線看得越來越遠。張銳心裡著急起來,從最初的那兩名騎士離開的時間算,連長他們也該到了,怎麼現在也沒有來?
  霧散以後,連長他們還不能到達的話,憑著自己這排人,是不能全殲這些叛匪的。會不會是回去報信的騎士路上出了什麼事?張銳心裡暗暗後悔,不應該只派兩名受傷的騎士回去報信,萬一路上遇到叛匪,他們基本上沒有抵抗的能力。
  可是現在不是總結得失的時候,就在張銳心裡想著援軍的時候,霧又散去了一些。這時張銳能隱隱的看見百余米外的叛軍影子。
  張銳當機立斷高呼:“射擊!”掏出自己的弓箭向著那些影子射去。後面的騎士聽見後,也紛紛分開始射擊。號角也響起來,通知李賜部開始射擊。
  張銳手下的人並不多,可是射擊精准,命中率很高。叛軍的左右兩邊,不斷有人被射倒。看著被射死的同伴不斷的增加,叛匪們再也不能保持隊形,從前面開始都瘋狂地奔跑起來。那名叛匪將領,高聲的喊叫著:“停下來,不要……啊!”他還沒有喊完,就被張銳聽見,一箭向他射來。
  那枝箭射中了叛軍將領的腰部,劇烈的疼痛讓他慘叫起來。他的叫聲令所有的叛匪加快了逃跑的速度。叛匪們也看見霧快散去,漢騎的身影也能隱約的看見,要是現在不跑,一會兒霧散完後,很可能會被漢軍包圍。
  失去指揮的叛軍們,已經沒有了隊形。他們丟掉了手裡的武器減輕重量,這樣可以跑得更快些。所有趕車的叛匪都已經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但停在路中的馬車阻擋後面叛匪的道路,被推倒的叛匪不斷的慘叫起來。
  潰散的叛匪象宣洩而出的山洪一般,朝著前方狂奔而去。如果不是兩邊有遊騎在,這時恐怕叛匪已經是四散而逃。
  叛軍的突然潰散出乎張銳的意料,不過這樣的結果正是張銳所需要的。張銳放低聲音向後傳著話:“放慢馬速,注意儘量射殺跑在最後面的叛匪!”
  後面的騎士依次放慢了馬速,在馬的行走之間,用箭射著後面的叛匪們。號角也及時響起,通知李賜部按令行事。
  又過半小時,霧已經完全散去。逃跑中的叛匪,無暇停下來觀察漢軍的人數。他們仍然是悲號著,向前奔跑。體力好的叛匪這時已經遠遠地跑到前面,聽著後面不斷有中箭的同夥發出絕望的慘叫聲,更是不敢回頭全力的衝刺著。
  張銳看著散亂而逃的叛匪,覺得這樣射殺他們,是在浪費箭。於是高呼:“全體騎士注意,用騎刀追擊敵軍!”
  全體騎士收弓入匣,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騎刀。在張銳的帶領下,高舉的騎刀,口裡呼喊著“前進!”奔向叛匪。
  所有騎士將自己的戰馬提到了最高速,片刻便追趕上了落在後面的叛匪。騎士們手中的騎刀像是死神的鐮刀,收割著一個個的生命。被追上的叛匪,騎刀揮舞而過頭顱便被高高的拋起,身體仍是向前沖出幾步,扭曲的倒在地上。脖頸中噴出的鮮血,象蛇一樣蜿蜒著流向四處,染紅了原野和驛道。
  此時天空已變得晴朗,空中開始集聚起魚鱗般的雲彩來。二十余名騎士揮刀追擊,他們口中發出的吼聲,卻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追擊著敵人。追擊中的游騎宛如出山之虎,兇猛的吞噬著逃跑中的叛匪。
  前方的叛匪已是驚弓之鳥,拼命狂奔。有些開始念及到自己家中的妻兒,只想儘快離開這裡回到家中,去擁抱他們。
  可是有幸能這樣做的只是少數,騎兵們的追殺,是大部分人不能躲過的。他們一個個的被張銳等人追上,砍下了頭。能幸運的逃過那條小河,進入密林的叛匪只有百余人。
  張銳看見最後一個叛匪沖進樹林中後,才揮手示意騎士們停下馬來。“各位,我們擊敗了數百叛軍。你們是勇士,你們不愧是大漢騎軍中的一員。”張銳高舉著沾滿鮮血的騎刀,高聲的對著部下吼著。
  “萬歲!萬歲!”騎士們也高舉著自己手中的騎刀,用盡全力的歡呼著。騎士們高聲的歡呼聲,響徹雲霄,令人熱血沸騰。
  張銳臉上流露出笑意,看著這些無敵的勇士,內心充滿了自豪。二十餘人擊敗、斬殺數百名敵軍,能和這些勇士們在一起服役,是自己的光榮,是自己的幸運。
  幾分鐘之後,騎士們才漸漸的停止了歡呼。張銳高聲說:“勇士們,現在是我們統計功勳的時候了,我們按原路返回,收回那些叛匪的首級。”
  “是!”騎士們雖然激戰了兩個小時,但是去收穫自己的功勳,還是興奮不已。
  返回的沿途,騎士們挨個的拾取叛匪的頭顱。一直到了最開始發現叛匪的地方,張銳才看見連長裴仁基帶著人匆匆趕來。
  “張銳發現叛軍怎麼沒有派人向我報告?”裴仁基眉頭緊皺,面色陰沉的質問張銳。
  張銳心裡頓時不安起來,不是為了連長的質問,而是對那兩名去報信騎士的安全擔心起來。“連長,我發現叛匪的時候,就派了兩名騎士去向您報告。他們沒有回到連部嗎?”張銳焦急的問道。
  裴仁基聽了張銳的話後,才稍稍的緩和下來,回答:“沒有,我是看你部一直沒有返回,才帶隊趕來接應你的。”
  “糟糕!那兩名騎士一定是出事了。”張銳勝利後的喜悅心情,現在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心裡現在一直在想著,那兩名騎士到底去了哪兒?
  “報告!”李賜的報告聲打斷了張銳的深思,“說!”張銳用低沉話語說道。
  “報告連長、排長!屬下剛統計完斬獲的叛匪首級,一共有四百八十九級!我方只有十人受傷,無一陣亡。!”李賜沒有注意到張銳的臉色,懷著激動的心情高聲的報告著這次戰鬥的成果。
  連長裴仁基和後來的騎士們聽見戰果後,全部愣住了。一個排的騎士能斬殺將近五百名叛匪,這樣的戰果他們是聞所未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張銳的身上,滿懷著敬意看著眼前這位創造了奇跡的年輕軍官。
  不過張銳的目光一直盯著西方,心裡還是在想著:兄弟們,你們在哪兒?
desgacosla 發表於 2009-2-13 14:00
第四部 第十一章 小村


    這是一座古老的小村,她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五六百年前。天氣晴朗的時候,這里可見南方五十里外,巍巍然高聳入雲,威凌四周的太峰,那是太峰山脈的主峰。

    今天天空萬里無雲,遠處的太峰披上了藍白的衣衫,更顯得它那雄渾的輪廓。峰頂在陽光的照射下,象一頂燦爛的皇冠似的放射著異彩。

    小村的周圍的農田上,升起股股的輕煙。早間勤濫人在用麥干在焚燒自家的田地,這樣燒過的土壤,下月播時會變得更加肥沃。輕煙裊裊而上,朦朦朧朧的遮蓋住小村,映襯著小村奇幻而神秘。

    村頭有一大片空地,上面堆著一垛垛去年收割下來的麥干。一棵年代久遠的粗大榆樹矗立在空地的前方,它的寬大的樹冠覆蓋了半個空地。夏日村里的人喜歡在它那枝盛葉茂的樹蔭下納涼,享受著微風帶來的清涼,聊著各家的閑話。

    村的東面的一條小河潺潺流過,汩汩的流水聲剛好催人入夢。村中的各家的人們,會在這里洗衣物、縴甚至刷馬桶。偶爾村里的一些男人也會在這里打撈魚蝦,不過這里的魚蝦不多,人們娛樂的意思遠遠大于吃魚蝦的。

    村中住戶家的房子,都是木質結構。各家的院子娛笆隔開,院內按照個人的不同喜好,種著各樣的果樹。孩子們可以在各家的院內奔跑打鬧,也許會在不經意間撞壞籬笆。主人們不會制止他們,只是第二天有空的時候將撞壞之處修補上。

    今天已到中午時分,各家的炊煙升起。按照往日的習慣,是該到吃午飯的時間。這里還能吃飽飯,由于是帝國的老州,這里也享受著輕徭薄稅的優惠政策。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村里人都喜歡過這樣,平靜安詳的日子。前些時候,高句麗的獨立消息傳到這里的時候,村里的五十余名青壯,口里高呼著獨立的口號,在村頭的大榆樹下,折騰了一月有余。

    他們也許不知道獨立是什麼意思,可是這樣代表著先進思想的口號怎麼能不喊一下呢?不喊就代表自己是愚昧的人,是不懂得跟著時代一起進步的人。而且他們不這樣做,又怎麼能消耗自己在農閑時的旺盛精力呢?

    那段日子,全村是一片沸騰。青壯們神情激昂、人們捂著嘴看著自己的男人們說著一條條的大道理,那個樣子仿佛他們是滿腹經綸的有學之士、孩子們更是歡天喜地,什麼時候自己爹爹也變得這樣好玩起來?那麼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過沉悶。

    只有一些老人們面帶著悲哀的神情看著這些陷于瘋狂的孩子們,不論他是大孩子還是小孩子。獨立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帝國的軍隊不是養在那里看著好玩的,漢騎也不是靠三寸不爛之舌來勸說人們要忠于皇帝的。

    可是他們的勸說,沒有人听得進去,所有的孩子都將這些老人看成是老古董,是跟不上時代的人。他們之間的代溝不是象村邊的那條小河一樣窄窄的,而是書上說的象大海一樣無邊無盡。

    不過瘋狂日子也沒有過上多久,漢騎便來了。他們雖然沒有直接來到本村,可是已經讓這些頭腦發熱的家伙們清醒了一些。傳言漢騎已經攻下興府,殺掉了所有的參加獨立的人。

    年輕人開始害怕,他們告別了自己的兒,向著太峰方向撤離。他們深信這里是屬于他們的,那些漢軍呆不了多久。只要漢騎一走,他們還是可以返回這片麗的土地,過自己平凡而安詳的日子。

    村里剩下的都是老弱小,當然也有個別實在不願意離開自己家人的青壯。最初人們躲在家里顫抖著,等待著漢軍的到來。可能這里是太過偏僻,一連半月,人們連半個漢軍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人們的膽子又逐漸的大了起來,生活也照常的繼續下去。有些人心里也開始在想,也許漢軍不想傳說中的那樣是殺人如麻的惡魔。他們的心胸或許如大海一般寬廣,對于我們這樣小人物犯的過錯,可以一笑了之。

    另有一些人也暗暗後悔,法不責眾。大家都在獨立,難道漢軍就能把我們都真的殺了?他們殺得完嗎?殺了我們後誰給他們繳稅啊?雖說這里的稅不是很重,但是畢竟也是稅啊!

    早知這樣,那些進山的人就不應該走。現在家里的余糧大半被那些進山的親人帶走,現今眼看著播就要來了,家中沒有多少余糧,又少了種田的主力,今年的播能不能按時播完?以後吃什麼?也成了問題。

    正當這些人都在各自的家里,端著午飯邊吃邊想的時候。隆隆之聲從遠處傳來,也許是要下雨了?大家開始時都是這樣想的,以至于有一些人放下手中的碗,去院子里收起晾曬的衣服。

    不過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重。低沉的聲音一下下撞擊著人們的心,讓人感覺一陣莫名的惶恐。又過了片刻,響聲漸漸的分散開,向著村的四周散開。

    村中的百余戶人都走出了家門,向村口望著,不時和周圍的鄰居討論一番。現在他們已經知道,那不是雷聲,也不是地震發出的聲音。不過這樣的聲音他們從來沒有听過,到底是什麼聲音,誰也說不上來。

    就在人們感到奇怪的時候,突然看見在進村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個的騎兵。他們雖然沒有打著旗幟,不過從他們的長相上看,從他們的裝備上看,從他們的氣質上看,還有從一些滿身血跡的衣甲上看,他們就是傳說中的大漢騎軍。

    所有的人都開始了慌亂,他們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令他們不安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暴露的話,有什皿果在等著他們,他們自己心里都清楚。大人們拉著自家的孩子,快速的退回家中,將門緊緊的關閉。

    人們懷摟著孩子發著抖,孩子們被媽媽的表情嚇壞,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樣的害怕。有些膽大的從門間的縫隙里向外看去,看著那些神情嚴肅,剽悍異常的騎兵,緩緩的馳馬進入村里。

    “所有的人听著,在十分鐘之內到村口的空地上集合。過時不去者,格殺勿論!”這時外面的漢軍騎兵們開始了喊話。他們用洪量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喊著,這樣的聲音每家每戶都能听見。

    去不去?這是每家大人都在考慮的事情。不去?那麼十分鐘過後,那些漢軍可能破門而入,殺死家里的每個人。去?漢軍叫我們去村口有什麼意思?難道是他們發現了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才發生幾個小時,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不管心里願不願意,人們還是逐個走出家門,朝著村口匯集而去。家里的大人一遍一遍的囑咐自家的孩子不要高聲喊叫,因為他們是壞人,是會轉眼之間就可以將你殺死的壞人,你要是哭鬧的話,誰也救不了你。在小一點的家里人會將他們抱在懷里,一只手捂住他的小嘴,就是孩子嗚嗚的掙扎,也絲毫不敢松手。

    十分鐘後,全村四百余人都集中到了村口的這片空地上。那個大榆樹下,站著幾名漢軍的軍,他們象是在低聲商量著什麼事情。空地周圍有五十余名漢騎兵包圍著他們,而另一些騎兵,已經開始在村里每家每戶的搜索起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那些漢軍一直沒有理會他們,仿佛已經忘記了是他們叫自己來的,軍們還在說著話,騎士們一絲不動的站在外圍,象一座座雕像。人們看見一些騎士的馬後,還掛著網袋,里面黑乎乎、血淋淋的裝著十幾二十顆人頭。有的還在向下滴著血,將馬後的地面染紅。

    所有的人開始發抖,他們已經明白這些漢軍,不是仁義之人。從那些人頭上就可以看出來,還有那些漢軍的眼神里流露出絲絲殺意,看著自己的時候,就象在看著一群被屠宰前的牲畜一般。

    在惶恐和不安中又過了十幾分鐘,大家看見幾名騎士抬著兩具被剝的光溜溜的尸體,走到榆樹下向軍們說著什麼。軍們的臉都開始變化,一些是怒容滿面,一些用凶狠的眼神瞪著人群。

    村里的人都知道,那件事情已經暴露。大部分人覺得自己的腿在發軟,尿意一股股的襲來。

    片刻後軍們已經商議完畢,其中一名最年輕的軍走了出來。他來到了人群的前方,站在一張騎士為他端來的矮幾上,讓所有的人都能看見他。

    他的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出頭。身材頎長而強壯,一雙大眼中閃爍著精光,他身上具有一種深靜而堅毅的氣質。身上的漢軍軍服上還粘著血跡,端莊的站姿使他看上去,是那麼的英武剽悍。

    不過他臉上很平靜,沒有一絲悲哀和憤怒的神。只是靜靜的看著人群,用他凌厲的眼光掃視著他們。周圍很安靜,這樣的安靜更顯得壓抑,象是暴風雨來前的片刻寂靜,這樣的寂靜也許正在蘊育著摧毀一切的能量。

    不過大家都猜錯了,那個年輕的軍沒有動雷霆之怒,反而是露出了陽光的笑臉。人們仿佛從他那真誠的笑臉上,感覺到天的溫暖。

    “相信各位已經知道,我們為什麼請各位來這里吧?”那位年輕的軍說,他的聲音很大,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不過的他的聲音和他的笑臉一樣,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象是他在和同村的鄰里說著閑話。

    “在這里,我想問諸位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那個青年軍又接著說。“我不是故意的刁難諸位,這個問題是你們每個人都能回答的。”人們听到的他的話,感覺他真的是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在請教自己。

    “下面,我會挨個的問你們的,不要怕,只要你們能按照心里話回答我就行了。”青年軍還是和顏悅的說著。“只要你們能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去過你們喜歡的生活。好了,我現在就開始問。”

    說到這里那個青年軍指著人群最前方的一位六十余歲的一個老翁說︰“我非常尊敬老人,所以就粹位大爺先問起吧!老大爺請上前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他玉貌的口氣,邀請那位老翁上前。

    老翁哆哆嗦嗦地走上前︰“爺,您有什麼問題盡管問。”那名青年軍從矮幾上跳下來,走到老翁的面前,面帶微笑的說︰“不要怕老大爺,我只想問您,您還是不是一名漢人?”

    老翁全身開始顫抖,牙齒上下打著顫。一時間象是被青年軍的話問傻了,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青年軍沒有著急,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一分鐘過去了,那名老翁象是突然的清醒過來,低著頭說︰“回爺,我是一名漢人。大漢給我土地,能讓我吃飽飯,我很感激大漢。”那名青年軍听了他的話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對著那名老翁敬了一個軍禮說︰“老大爺,既然您是一名大漢子民,那麼就沒有必要這樣的害怕我們。我們是大漢的軍隊,是專門保護大漢子民的。我對先前您受的驚嚇,向您道歉。”

    那名老翁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禮貌的對待自己,驚慌之余連聲說“不敢,不敢!”青年軍笑著說︰“好了,大爺。您可以將你自己的全家人帶到那邊等候。”他手指著榆樹左側的另一塊空地。

    “是!”老翁仍然是顫抖著,在人群中將自己的一家四口人領到那邊去。青年軍看著老翁全家都走過去後,才轉過身又走到人群前方。“現在輪到你了!”他指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壯漢說。

    那名壯漢在這群人里算是最鎮定的,听見叫他,于是站了出來。“請問你是漢人嗎?”那名青年軍還是問著這個老問題。

    那名壯漢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現在是一名漢人。”

    “哦?為什麼說現在是一名漢人呢?難道你以前不是漢人嗎?”

    壯漢心里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遲疑的沒有回答。

    “說罷,按著你心里的想法說。”青年軍輕聲細語的對他說。

    那壯漢似乎下定決心說︰“我的祖先是高句麗人,不過那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現在是一名漢人。”

    “哦!知道了,請你帶著你的家人站到那邊去!”青年軍還是平靜的指著榆樹右側的一片空地說。

    那名壯漢听從了命令,帶著自己的家人走到了榆樹的右側站立。接下來青年軍不斷的挨個詢問村里人,他信守了自己的諾言,每戶人都問到。

    兩個小時以後,榆樹左側的人群佔了村里的絕大部分。右側只有二十余戶,不到百人。這時那名青年軍一揮手,三四十名騎士,一涌而上,將站在右側人戶家里的男子都捆綁起來。

    漢軍的突然行動,使得人群一片混亂。人們哭喊著,小孩子坐在地上嚎著。“不許亂!”一個聲音象晴天霹靂般的在空地上炸開。聲音過後又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響雷般的聲音震懾到。

    左側空地上的人家,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右側的男子都已經被捆綁好,人們也看到了騎士們手中明晃晃的騎刀時,也不敢再哭出聲,抱著孩子在地上縮成一團。

    青年軍看見自己的吼聲已經使場面得到控制,便走到那些被捆綁的人群面前,說︰“這次,我要向各位請教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回答不好的嚴重,我相信大家心里已經明白了。所以請你們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不要為了自己的一時沖動害了你們全家人。好了不多說了,現在被我點到的,將被帶到那邊去回答我的問題,他說的話,大家都不會听到。”青年軍用手指著開始人群站立的地方。

    “好!還是從你開始!”青年軍在捆著的人群中,指著那名壯漢說道
desgacosla 發表於 2009-2-13 14:01
第四部 第十二章 胡漢山


   張銳看著眼前的這名壯漢,他臉上充滿了悲憤的神情。他沒于掙扎,知道掙扎也是白費力氣。

    “說吧,那兩名騎士的尸體怎麼會在你們村里?”張銳還是用溫耗語氣問著他。

    “回爺!我真的不知道,我上午一直在地里干活。”那名壯漢突然間用委屈的語氣,回答著張銳,臉上也隨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如果他始終是這樣表情,很有可能使張銳相信他真的個老實人,這件事不會和他這樣的老實人有關。

    “不再多考慮一下嗎?”張銳直視著他問道。

    那名壯漢稍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用軟弱的口氣說︰“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要是小人知道,一定會告訴您的。”

    張銳搖搖頭,他實在是沒有表演的天賦,就算他用軟弱懇求的口氣說話,眼里也流露出一絲怨恨的目光。沒有必要再和他磨下去了,張銳對著他說︰“好,既然你不知道,也就算了,跟我來!”

    張銳說完走到一垛麥干後面,那名壯漢也跟了過來。幾名在麥垛後面埋伏的騎士,將他的嘴瞬間用布堵上,外面又用布系著,在腦袋後面打了幾個死結。

    張銳對著滿臉驚慌的壯漢說︰“放心,現在還不會殺你。可是你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權利,現在就是你想說,也沒有這個機會。”說完對那幾名騎士說︰“看著他!”幾名騎士低聲回答是。

    張銳走出來,回到那些被捆綁著的人面前,再次尋找目標。看了兩遍後,張銳突然發現一名十歲的青年人在對他眨眼。張銳將他點出,又來到空地上。

    “稟告爺!小的,有機密的要向您報告。只是小的說了後,是不是能將小的全家給放了?”那名青年還沒有等張銳問他,就主動的開口。

    張銳的記憶力很好,知道這名青年是他的父親答錯了問題才受到牽連,看來這名青年自己的心里是不贊同他父親的說法,也不打算為此丟了命,才會主動報告請求赦免。

    張銳露出了笑臉,對著他說︰“放心,我們是不會亂殺人的,對忠于大漢的子民我們還要保護他的。”

    “是,是!那些人是昏了頭才會鬧什麼獨立的事情,這樣的獨立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們現在是可以吃飽飯,能過上舒心的日子,還不滿足、還要造反的話,那就是在忘恩負義!”那名青年義憤填膺的說。

    張銳听後滿心歡喜,將他拉到另一處麥垛後面,解開捆綁他的繩子。那名青年先向張銳道了謝,開始活動被捆綁後有些發麻的手臂。

    “听你說話,你是上過學的?”張銳在一旁邊問道。

    “是的,爺!小人上過幾年學,後來沒有考上大學,才回家來種地的。小人是家中長子,所以一直和小人的父母住在一起。”

    “你叫什麼名字?”

    “回爺!小人叫胡三。”青年人恭敬的回答。

    “胡三,我問你,我們的兩名騎士是怎麼到這個村里來的?”

    “回爺!這件事情小人很清楚,這個村里有三十五人逃到山里,妄圖抵抗大漢軍隊。”胡三說著指著太峰的方向又說︰“在那座山里有五六百造反的暴民,他們都是附近各村的青壯。這次他們和帶方郡的叛匪接觸,答應接應運糧隊通過爺們的封鎖。”

    “今天,天還沒有亮,就有一百多叛匪來到村里。說是要接應準備通過的運糧隊。他們派了幾十人趁著大霧出去匯合運糧隊,其余的就在本村等著。不過出去接應的人回來說運糧隊被漢軍發現,正在被圍攻。他們還在半路遇見兩名受傷的騎士,不過那兩名騎士見到被包圍,就自殺了。他們為了不暴露,就將騎士的尸體帶了回來。準備讓村里的人晚上幫著掩埋。”胡三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些叛匪走了嗎?”

    “是的,他們留下尸體後就全部的回山里去了。現在這光景怕是已經入山了。”

    張銳听了胡三的話後,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心里開始考慮怎樣處理這些人,最初連里商議的時候,連長已經將處理權給了張銳,只要張銳現在一聲令下,這個村莊就不會再存在。

    “爺!您是不是在想怎樣剿滅那些叛匪?”胡三看著張銳沒有說話想著心事,他大著膽子問了一句。胡三小的時候就夢想出人頭地,可是後來沒有考上大學,失去了進入府的機會。現在看見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他就不再顧及自己的安危,出口詢問。

    “嗯?听你的話,象是有辦法剿滅他們嗎?”張銳看著胡三問道。

    “回爺!小人到是有一個辦法,即可以使村里的人不敢再和那些叛匪接觸,又可以將一些叛匪勸回。只是要爺們寬宏大量,不再追究那些一時昏了頭人的罪行。”胡三小心翼翼的說著,眼楮留意著張銳臉上的變化。但是他失望了,張銳的臉上一直沒有變化,只是靜靜的听著他說。

    胡三說完後,張銳思考了小會兒,說︰“具體說說。”

    胡三見張銳沒有直接的拒絕,就知道事情有成功的希望。又接著說︰“爺!那些叛匪大多是愚昧之人,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造反,只是跟著瞎鬧。帝隊來了以後,怕被殺,才逃到山里去的。不過他們對山里的地形很熟悉,也不容易一下的剿滅他們。所以我們要從他們的要害上動心思。”

    胡三迅速的將自己劃到了和張銳同立場的範圍,用起了“我們”這個字眼。“那些叛匪能身存下去,無非就是利用這里關系。我們就先絕了他們的這個念頭。等會爺可以瓤戶的人,對那些頑固的分子下手,只要每戶人手上都沾了血,他們就不敢再和叛匪聯系。”

    張銳動了心,張銳心里最初的想法是將全村人殺光,可是這樣做只能增加山里的那些叛匪抵抗的決心。按照胡三的想法,村民只要殺了有獨立傾向的村里人,那麼他們怕山里的人報復也不敢再接觸他們,這就斷了那些叛匪的源頭,是最好的剿匪辦法。

    “接著說!”張銳想听胡三還有什麼辦法對付叛匪。

    “是!”胡三受到張銳的鼓舞後,自信心大增,又接著說︰“我們還可以利用,那些叛匪的家人,去勸降那些叛匪。不過這就需要爺,能夠赦免他們其中的一大部分人才行。”

    “赦免之事,應富有問題。我們可以當作沒有看見他們參加過反叛。只是他們歸降後,又作亂怎麼辦?”張銳盯著胡三問。

    胡三象是早就有這方面的考慮,沒有思索直接就說︰“我們將那些有叛匪參加的人戶集中起來,押解到太峰山下腳。給他們幾天時間,向著山里喊話。對于出來歸降的,我們就赦免他們。對于沒有出來歸降的叛匪,我們就殺了他們全家。不過動手的時候,叫那些歸降的人做。只要他們做了,他們就永遠不能再回頭。只能是跟著府一起剿滅叛匪,這樣他們才不怕那些叛匪來報復。”

    “而且我們以後還可以組織那些人,參加村里的護衛隊。只要發現山里的叛匪下山,就抓住他們。這樣用不了多少日子,山里的叛匪就會沒了糧食,又沒有了耳目,他們也會支撐不下去了。”胡三自信地說。

    胡三說的話,張銳听懂了。張銳看著眼前這位十歲的胡三,心里感嘆,他不愧有當胡漢山的本質,想出的招數都是那麼凶狠毒辣。

    張銳笑了,用手拍著胡三的肩膀說︰“好!胡三,你的這個主意好。你立了大功,朝廷是不會忘記有功之人的。對了,你們村的村長是誰?”

    胡三被張銳拍了兩下肩膀,象是骨頭也舒軟了,臉上透著媚笑的說︰“小人能有什麼功勞?小人是一直在心里忠于大漢的,現在只是不忍心看著那些被人利用的同村人自絕生路,才想出這樣的主意。不過具體的事情,還是要靠著爺們去辦!這個村的村長造反的時候就是他帶的頭,現在已經跑到山里去了。對于這樣帶頭造反的頑固之徒,小人建議先用他的家人來震懾村里人。”

    張銳現在心里已經有了想法,對胡三說︰“你的建議很好,現在我就任命你為本村的代村長。這次如果你的計劃能成功,以後獎賞是少不了你的。我會如實的將你的功勞上報,相信叛亂結束後,你會被正式任命為村長。”

    胡三听後大喜,當了村長,就算進入了府。雖然是最的階層,可是自己還年輕,只要今後不斷努力,升遷的機會還是有的。突然間,自己多年的心願可以實現,胡三激動地跪在地上,對著張銳磕頭說︰“小人不敢忘爺的提攜之恩,今後為了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說罷連連磕頭。

    張銳一把將他拉起,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你聰明、年輕,很有前途。以後只要你努力,就是坐上府郡職位的高,也是有可能的。運氣好點也許還能成為一州的巡撫,那時我可要叫你大人的。”

    胡三連聲說不敢,張銳接著又說︰“這樣吧,你的名字不太好,以後在場上也會不利。你以後就叫胡漢山吧,意思是漢家的一座大山,望你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撐起漢家一片天來。”

    胡三激動得熱淚盈眶,嗚咽著說︰“謝爺,對小人如此看重。小人發誓永遠忠于大漢,永遠忠于皇上,永遠感激爺!”

    他確實沒有想到張銳對他能如此的看重,最初坦白,也是為了避免災,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自信,有了理想。他怎能不感激眼前這位給他機會的恩人呢?

    “好了。只要你以後能為大漢用心做事,就不枉我為你起名。村里還有多少和你有著相同想法的人?”張銳看著胡漢山連連抹著眼淚,哽咽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嗚嗚……”張銳听見旁邊有聲音傳來,轉頭看去。只見是頭一個問話的壯漢,口里嗚嗚著,眼中冒著怒火,拼命地在掙扎。看來他在旁邊看見和听見張銳和胡漢山的對話,才會有如此的表現。

    張銳使了個眼,一名騎士用拳狠狠的擊打了他的肋部兩下。那名壯漢的臉驟然慘白起來,額頭流下冷汗,腰也弓了下去。看來那名騎士的兩拳,怕是將他的肋骨給打斷。

    張銳回過頭來,胡漢山已經稍稍的平復,他也用眼楮看著那邊,但是表情沒有變化。看見張銳回轉身來,胡漢山立刻謙恭地對張銳說︰“回爺!村里只有十二人平日是和小人是一樣的想法,只是我們人少,一直不敢明著和那些叛匪對著干!”

    “好!你現在就去將他們集中起來。我等會將當眾宣布對你的任命。”

    胡漢山又對張銳千恩萬謝後,才在一名騎士的陪同下,出去尋找同伙。張銳自己走到連長裴仁基和幾名排長站立的地方,向他們匯報情況。

    裴仁基听了張銳的匯報後,稍稍考慮一下說︰“可以,就照著胡漢山的意思辦。告訴他,我們會將他的功勞上報的。”說完轉頭又對幾名排長說︰“你們的意思呢?”裴仁基說這話,主要是為了應付帝國紅討伐令,要是軍里有人反對,那麼以後很難向上面解釋。只有全體都同意後,才能避免以後有人用不徹底執行命令來上告自己。

    “同意!”所有排長都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也不傻,要是叛匪一直依靠著當地人做掩護,游騎是很難將他們一網打盡。現在能以夷制夷,當然很好。

    張銳得到了裴仁基的授權,再次來到眾人聚集的地方對著人群說︰“現在我正式委任胡漢山為本村的代村長。”說著指著站在他身旁的胡三。

    胡漢山現在很得意,他的家人不僅放了,還救出了幾個和自己關系很好的兄弟。他身後站著的十余人,都是願意為大漢效力之人。現在當了村長,又有一隊人跟著自己。胡漢山意氣風發,腰板挺得直直的。

    “現在就由你們的新村長來處理這件殺害大漢騎士的事情。”張銳說完走到一旁,等著窺漢山表演。

    “村民們,帝國在什麼地方上虧待了我們?現在造反的人,都是被李存志給利用了。獨立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只會對李存志那樣有野心的人才有好處。”胡漢山沒有怯場,站在人群前,高聲講話。

    “你們看看,現在李存志是偽高句麗王了,我們得到了什麼?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到,而且還失去了很多。家里的男人跑進山里,地沒有人種。我們以後吃什麼?難道李存志就不收我們的賦稅?他只會收得更重。”

    “現在大漢騎軍是來解救我們的,讓我們中的一些人能迷途知返。騎軍是不會隨意殺人的,只要是忠于大漢的子民,他們都會很尊敬的。你們也看到了,那位爺對胡大爺是多麼尊重。所以大家不要再抱著幻想,去甘當李存志的走狗。”

    “還有,我們對于那些頑固分子,當然也不能心軟。他們的心都是黑的,他們想讓我們陪著他們一起滅亡,我們能答應嗎?”

    胡漢山慷慨激昂講著,張銳發現胡漢山很有演講的天賦,人群中的一些人,已經在點頭,看歷漢山的話,也給了他們一些觸動。他也許以後真的能成為一名高的,張銳看著胡漢山心里想著。

    胡漢山講完後,從人群中挑出四五人,讓手下的兄弟將他們捆綁起來。然後走到張銳的身邊輕聲的說︰“這些人都是最頑固的,他們已經沒有救了,而且他們家里也沒有人在山上當匪徒。”

    張銳點點頭,對著他說︰“一切按照你的意思辦!我們只是協助你。”

    胡漢山得到了張銳的授權後,更是賣命地指揮起手下的人來。他們在空地上用鎬頭挖了幾個洞,然後將一些木樁放進去埋上。又將那些被他們抓起來的人捆在木樁上面,其中就有那名壯漢在內。

    做完這些以後,胡漢山對著人群說︰“現在就是我們向大漢表決心的時候,對于這些十惡不赦之徒。我們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表明和他們是對立的,每戶出一個人,用刀子割下他們身上的一塊肉。這樣就能和他們徹底的劃分界限。”

    眾人听了胡漢山的話後,臉變得慘白起來。這不是叫他們將那些捆在木樁上的鄰里給凌遲了嗎?胡漢山的狠毒讓張銳再次開了眼界,心里想著,以後對待突忽時是不是也應該這樣做。只有那些想要投靠大漢之人,才能想出這樣毒辣的手段擴取大漢的信任。

    胡漢山敢說敢為,他第一個接過一名騎士遞給他的短刃,走到那名壯漢的身前。撕開他四肢的衣褲,用繩子在他四肢的上部死死的綁緊。然後用刀在那名壯漢的大腿上,割下一塊至少有半斤重的肉來。

    有的胡漢山的帶頭,他手下的兄弟也不甘示弱,十余人割過後,那名壯漢的兩個大腿已成了白白的兩根骨頭。由于胡漢山在他的大腿根部綁著繩子,那名大漢流的血也不多,也沒有能死,只是痛得死去活來。臉扭曲著,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嘴里被布堵著叫不出聲來。

    這時胡漢山開始在人群中點人出來行刑,第一個被點出的是一個身體瘦弱的青年人。他顫抖著接過胡漢山遞給他的短刃,搖晃著在胡漢山的陪同下走向那名壯漢。

    “割他的手臂吧!”胡漢山看見壯漢的大腿上已經沒有肉,就讓那名青年人換手臂割。青年人手抖調害,在壯漢的手臂處,短刃上下幾次都沒有能下手。

    “快割,雖然他是你的叔父,可是對待這樣的獨立分子我們絕不能留情。”胡漢山對著那名青年人,喊叫著。

    張銳這時看見那名青年人,眼里閃過一絲寒光。張銳立刻走到胡漢山的身邊。果然那名青年人,突然用短刃刺向胡漢山。口里還高叫著︰“我殺了你這個漢人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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