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京夢華月 之 第55章 展護衛
夏末午後的陽光刺眼,頭頂有汗一點點湧出,還沒有完全好的傷口處有些癢癢的。雖然少年時還練得挺純熟,但畢竟已經多年不打,站在場中,我斂定心神,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在體育場上,同師兄師姐們練拳的情景。含胸塌腰,虛靈頂勁,松胯屈膝,沉肩墜肘,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整套拳打下來,說不上是行雲流水,但好在沒有太多凝滯之處。
整套拳打下來,半天沒人吱聲。
呃,被震住了?
我站在太陽地下,後背衣服都被汗浸濕了,怎麼各位都沒個表情啊?
半天那劉美促狹地笑道:“天師教的嘯藝還不錯,這拳法,著實看不出什麼好來……”
劉後捂著嘴輕輕笑著:“就這軟綿綿輕飄飄的東西,也叫拳術?”
我……我給我師父丟人了……在古人面前顯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蘇嘉和大娘打架的時候,一招一式那麼分明,我就應該知道,我這沒學到家的太極拳是拿不出手的……哭……
太子輕輕咳了一聲,替我解圍道:“嗯,畢竟這是修道者強身健體之術,自然是與平時的拳腳棍術……咳咳……是不大一樣的……”
我頹了,垂頭喪氣。
可一直沒做聲的真宗卻突然話了:“你們無知而已!”
眾人立刻望向他,只見一臉病容的真宗一下精神了不少,頗有點興致勃勃地說道:“展護衛,你曾隨張真人修習過,替大家解釋解釋……”
展護衛?!
呃。不會是……那位吧……嗯,還好,他叫展真。而不……展昭……
豆架深處走出一名身著朱色侍衛服飾的人,他不出面時。極沒存在感,我來了這半天,竟完全沒留意到他,但他一走到陽光下,卻現此人身材雖然不高大。但精氣神倒是十足----據說這種不引人注意又身懷絕技的人,才最適合當保鏢呢!
這位展侍衛團團作了個揖,然後回話道:“淩月姑娘這套拳的問題主要是缺少內力,意念不足,想是姑娘學拳時不甚認真,也不曾認真習得內家心法,整個套路中有不少疏漏之處。但展某粗看此拳,應是以變主,動靜開合。剛柔快慢,上下左右,順逆纏繞。忽隱忽現,虛虛實實。綿綿不斷……”
他隨手做了幾個動作。竟是把我看傻了,只是看我打了一遍。他便看出了這麼多道道。
“我想,張天師此拳只是讓姑娘舒活筋骨,但若論技擊實戰,卻是用不上地……其實姑娘骨架清奇,倒是塊學武的材料,而此拳微言妙義,更需姑娘自己日後用心體會,必有益處。
我慚愧地低下了頭,當年學拳就學的不認真,依葫蘆畫瓢有個大概而已,練拳地熱情可遠比不上後來學跆拳道,當時師父極痛心地跟我們說,日本人把陳氏太極拳弄回去仔細研究,連一個招式中腳的朝向都認真分析,但我們國人卻如此不珍惜自己傳統武術財富!現在想來,更是愧疚啊!
就聽真宗老人家慢吞吞地說道:“既是如此,就讓淩月跟著展護衛學學內家心法,練練拳腳功夫,以後跟著太子,侍衛照顧不到時,也可以幫太子防防身……”
我,我是伴讀唉,不是女保鏢,這練拳得多累啊,我不幹!
可我地身子卻又不聽自己使喚了,叭唧一下跪下來,極厚顏無恥地說道:“遵領聖意,淩月定不辱官家之命!”
武曲星!小武!你個混蛋我跟你沒完!!
冰山臉的展護衛答道:“如此甚好,女孩跟在太子周圍,也不是很惹人注意……那請淩月姑娘每日五更時起床,來延慶殿后的花園內練功,如若偷懶,展某定當重罰!”
我哭啊,這皇宮中侍衛多的是,你們幹嘛找我的麻煩……可我卻管不住那身體,一臉諂媚地忙不迭地點頭應承著----死小武,我恨死你了!
卻聽小武對我說道:“我既是武曲,學些拳腳兵法有何不好!誰讓你不把身體讓于我用!”聽聽,聽聽,這神仙多不講理啊!
欲哭無淚,蔫蔫地站起身來,卻看劉後幾人臉色卻有些不好,也是,他們今天可能是來我口中套天書說辭地,可天書沒套著,卻莫名其妙多了個小女侍衛!女伴讀,女侍衛,可真是開宮內一代先河!
劉後上前去攙真宗:“官家已耍了這半日,回殿歇息吧……”
看著這一幫人迤邐而去,我愁眉苦臉地問小太子這天書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和我扯上關係了,太子遮遮掩掩,欲說還休。
倒是小武氣哼哼地回應我:“這天書應是周懷政弄來拍皇帝馬屁的,正好碰上你,想把你帶進來圓個謊,但豈不想天機又如何會輕易洩露!”
什麼亂七八糟的,但以我的推測,應該最近這朝廷內的派系鬥爭很是激烈,莫非周懷政要倒楣了?雖然劉後對我很生硬,但怎麼著看,都比周懷政這壞太監好。
回了資善堂後,太子繼續畫他那畫沒畫完的馬,而我則被他罰去抄書----因為繁體字我雖認得卻寫不得,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伴讀如此沒文化,扔我一本他平日抄的帖子,命我自己照著臨摹。
他的字倒是寫地很漂亮,說是什麼“飛白體”,我邊臨邊感歎,這老趙家會寫字畫畫那絕對是有遺傳的,不過他後世子孫,像那徽宗,雖然是畫得手好畫寫得手好字,卻把漢人的江山全給丟了,連自己地皇室一族都成了女真人的階下囚,這只能稱之為玩物喪志,實在是太讓人鄙視了。
黃昏時分,太子地畫畫好了,是一匹黑白花地臥槽馬,他又喚我磨墨,說要在畫上題幾個字,我心有不甘地看著他寫下幾個大字----“周家哥哥”,氣哼哼地問道:“殿下為何叫他哥哥?”
太子微笑著回道:“其實懷政不壞,他命運多舛,身體又殘缺,性子難免有些古怪,他是喜歡弄傷女孩子,聽她們哭泣,,但並不會真的把女子淩虐至死。”
我撇撇嘴角,很不高興地說道:“殿下這是在狡辯啊,命運不公去怪老天,依仗權勢去欺負比自己弱小地人算什麼本事?殿下看上去是個明理溫和的人,可為何處處袒護這周大官,甚至連他害人也不阻止。我就不信,周大官會是個忠臣!難道只因他忠誠于殿下,就可以為所欲為麼?周大官這短,殿下可是護得緊啊!”
我也是吃准了他性子溫和,所以大膽跟他說了這些話,小太子的臉被說得紅一陣白一陣,但確實沒有火。
他把筆放到我手中,無可奈何地說道:“那你來題字吧……”
我毫不客氣地接過筆來,唰唰在“周家哥哥”下加了兩個大字,當時我並不知道,一語成讖,幾日後周懷政便如我所寫的字那樣,走上了萬劫不復的毀滅之路。某羊有話咩:太極拳,真的是充滿美感與思辨的一種拳術,同時如果學通了,又會有很強的技擊價值,有喜歡的親們可以去土豆搜搜o7年春晚的一個太極拳表演叫《行雲流水》的,美不勝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