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21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48
正文 第二十章 六道
   

    李漩搬到北平王府有兩個月了,武安福日夜思念,不過他的膽子還沒大到上門去探望的分上。幾次遇見羅成,兩人互相都沒有好臉色,本來互相之間那點好感因為李漩消失的無影無蹤。武安福自李漩的事情發生之後,徹底斷絕了拉攏羅家父子的心思。在他眼中無論是爭奪天下還是爭奪李漩,羅家父子都是最大的敵人,必須首先剷除。但是時機還沒成熟,他只能隱忍不發。唯一的進步就是武安福現在總算能把那總讓他出醜的身體控制住了,不會再一見到美女,就跟個蒼蠅一樣的想要盯上去了。

    這一天武安福正在大營裡和孫成趙勇談天,余雙仁一臉喜色的進到帳裡,沖武安福一揖道:「少帥,您的訓練計劃已經完成了,一百勇士在外候命。」

    武安福喜道:「好,待我看看。」余雙仁已經訓練這些特工人員兩月有餘,武安福早就急切的等待他的成果了。

    幾人出得帳來,只見一百名被余雙仁訓練成特工人員的士兵全都身穿勁裝列成十列,一見武安福出來,齊聲道:「參見少帥。」

    刷一聲全都跪下,武安福最注重的就是紀律,一見動作整齊劃一,就知道訓練有素,當下道:「這幾個月來辛苦大家了,每人賞十貫錢。」

    「謝少帥!」眾人大喜。

    檢閱了一番,看了眾人表演的飛簷走壁的絕活和潛伏刺殺等各種任務的演習,武安福十分滿意,大喜之下當晚請眾人到府裡飲酒。

    「少帥,咱們這支隊伍現在還沒有名字呢。不知道該叫做什麼?」余雙仁羨慕其他人或是龍或是虎,也想為自己的隊伍討個說法。

    「這……」武安福還真沒想過該叫什麼名字,「你們說說看該叫什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主意。

    「余大哥,你負責訓練,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武安福自己想不出來,便問余雙仁道。

    「自訓練以來,我就在想少帥所交代的特工的作用,在我看來,這一百人可以分為六組,起名字不妨從六字入手。」余雙仁看來早有成竹,一聽之下立刻道。

    武安福本沒有這個打算聽他一說便問:「你倒說說可以分為哪六組?」

    「諜報組,刺殺組,追蹤組,潛伏組,聯絡組,戰鬥組。」余雙仁早就思考過這事,因此脫口而出。武安福想了想道:「這法子不錯,可以這麼分。如今人少,將來人才多時,還可擴大。」

    「這些組名聽上去實在不威風。」趙勇道,他這種武將先關心的就是威風,比如他的綽號丑翼德,就威風凜凜。不過那個丑字他的確擔的起,翼德兩字,還有待考察。

    「這個簡單,諜報組就叫蝶組,刺殺組叫做蜂組,追蹤組叫做鴉組,潛伏組叫做狐組,聯絡組叫做鷹組,戰鬥組叫做狼組。」孫成道。

    「好名字,蝶,蜂,鴉,鷹,狐,狼六組。不錯不錯。余大哥,這分組一事就交給你了。過幾日,我就有任務交給你。」武安福拍了板,「不過是不是還應該有個總的名字?」武安福看了眼孫成,這些人裡就孫成有點學問。

    「既然用了六種畜生的名字做組名,這支部隊就叫做六道吧。凡敵人,墮入六道,不得超生。」孫成道。

    「好!」諸將一聽孫成說的如此豪氣,一起讚道。

    數日後余雙仁來報分組已經完成,武安福立刻派下命令,蝶組狐組立刻進發都城大興,蝶組負責打探朝廷中的虛實,尤其是宇文家族的動向,以便武安福隨機應變。狐組則潛伏下來,經營各種小買賣掩藏身份,建立據點。余雙仁以為武安福只想對宇文家族不利,心想能為舊友李渾報仇也不錯,卻沒想到武安福有更深遠的計劃。

    派蝶組和狐組出發以後,武安福才發現他回到這個時代將近兩年來,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錢。

    本來以他一個官宦子弟是決不會缺錢的,尤其是衣食不愁的時候更想不到錢的作用。可是當武安福養了自己的軍隊之後,就越發的覺得錢的用處很大了。武奎武亮對他雖然溺愛,但是軍餉是不可能多給他一分的。就算是多從府裡拿些,他能夠動用的錢財比起千人大軍的用度也只是涓涓細流,根本不濟事。武安福派出了蝶組和狐組之後,幾乎就要破產,無奈之下只好把眾幕僚召集起來商量對策。

    眾人都是武人,若說行軍打架自然有一手,說起弄錢則一個個都傻眼了。武安福看他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心知問錯了人,鬱悶非常。

    「大人不用發愁,我想起一個人來也許能幫大人。」趙勇忽道。

    「是誰?」武安福一聽有人能夠幫忙,立刻問道。

    「此人名叫史大奈,乃是個江湖豪傑,平日專門販馬,順手也做些無本的買賣。末將和他有些交往,曾聽他說過他只愁沒有門路,不然早已經發家致富的話。若是少帥有意賺錢,也許可以見一見他。」趙勇道。

    「史大奈?」武安福一樂,這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所謂無本買賣看來就是打家劫舍,這自己是不屑做的,不過他也許有別的門路。就算沒有,這種英雄豪傑也不能錯過。當下他就請趙勇把史大奈約出來見面。

    一見到史大奈,武安福就想笑,這人身材十分高大,換做上輩子的計量只怕有將近兩米,不但高大,身材也甚為粗壯。高大粗壯也還無妨,偏偏生了個小腦袋,讓人看了只覺得滑稽萬分。腦袋雖小,史大奈腦筋眼光卻十分的靈活,不幾句就點出了一條賺錢的門路。

    「去歲時候大人曾經奇謀奪瓦口,可有此事?」酒過三巡,聽到武安福委婉的提出了賺錢的意願,史大奈道。

    「是有這麼回事。」武安福不知他這一問有什麼用意。

    「聽說大人當日擒下突厥大將紅海,不但沒殺,反而贈金放回,可有此事?」史大奈又問。

    「也有此事。」武安福道。

    「那就對了,滔天的財富,就在突厥的身上。」史大奈興奮的道。

    武安福不明白,史大奈便細細的道來。原來自從隋朝統一天下以後,大隋國力強大邊防戒備深嚴,突厥雖然偶爾也出兵騷擾,卻無法深入內地。突厥既搶不到,又不會造,貴族們還窮奢極侈,最愛中原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奢侈品,無形之中就催生了兩國的貿易。很多突厥人開始用特產的馬匹,皮毛,藥材等貨物和中原地區交換奢侈品。北平府因為地理位置優越,與突厥和中原的交通都十分便利,隱然成為貿易重地。不過隋朝官府的稅收十分高昂,本來五六倍的利潤被官府大肆盤剝,便所剩無幾。加上邊境時有馬賊盜匪謀財害命,這天大的財富竟然少有人敢來賺取。去年瓦口一戰更把本來就交易寥寥的邊境市場關閉,史大奈原本就經常鋌而走險販賣私貨到突厥去,之前一塊茶磚能換上四五張上好的毛皮或者成筐的名貴藥材,如今價錢更是翻了一番,在中原只值十幾貫錢的茶磚就能換上一匹好馬,而這樣一匹馬在中原則能賣上十幾二十倍的價錢。如此暴利的行業官方不開放,只靠民間走私。史大奈人少力薄,一次販賣的貨物有限,早想和官方勾結起來,只是苦於沒有門路。

    武安福一聽這個門路,頓時來了興趣。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49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勒索
   

        「既然這麼有賺頭,此事值得商量。」武安福仔細琢磨了史大奈的話,覺得完全可以操作,十分動心。

    「如今瓦口關的守將是誰?」武安福問眾人。

    「總兵官蔣英。」趙勇道。

    「蔣英?是我父親麾下的將領嗎?」武安福對此人有點印象,使一條鐵棍,記憶中也是個能征善戰的將官。

    「正是,他本也是咱們的人,後來被北平王調去。不過他現今跟咱們走的也不遠。」趙勇道。其實他曾經為了史大奈的這個生意去找過蔣英,蔣英雖然也有些動心,卻怕被人察覺,一時下不了決心。趙勇把這事一說,武安福拍手道:「此事成了。」

    第二天武安福就秘密帶著史大奈和趙勇前往瓦口關去見蔣英,開門見山的把來意說了,許給蔣英一年一千兩銀子的抽頭,蔣英一年俸祿不過是二百兩,見到這麼一大筆金錢,又有武安福這個少帥坐鎮,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買通了蔣英就等於打通了去往突厥的通路,突厥那邊也得聯繫好才行。能說會道的孫成被派去給紅海送禮。一看到武安福提出的每年五千兩白銀抽紅,又能保持兩國的貿易往來,為突厥貴族提供奢侈品,紅海早把被俘一事忘到腦後。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錢又有權力從旁協助,史大奈很快就組織了第一批貨物,偷偷從瓦口關運出,在關外和突厥客商交易,一次換回駿馬一百匹,皮毛三百張,各種名貴藥材無數。轉手把貨物一賣,獲利十倍有餘。如此持續半年不到,武安福已經從這壟斷的貿易中獲利五萬兩白銀之多。

    史大奈雖然是粗人,手底下卻有經商的人才。他從北地雇來個帳房先生吳宇林,此人干小瘦弱卻頗有些學問,精通算術,往來帳目整理的井井有條。史大奈看他有些才學,就請他幫忙打理往來的生意,居然也都蒸蒸日上。史大奈找到這樣的人才,又有官方撐腰,膽子自然越來越大。在對突厥貿易的時候順便夾帶私鹽,開始只賣給突厥人,後來發現利潤巨大,便也賣給燕雲十六州的百姓。除了私鹽,他還派吳宇林在北平府開了兩家賭場,四家酒樓,兩家妓院,三家當鋪,北平最繁華的廣渠大街上,放眼望去全是「史記」的旗號。

    史大奈的生意做得越大,武安福拿到的銀子就越多,他為史大奈保舉了個旗牌官的職務,又在親兵營裡給吳宇林掛了個帳房先生的名,專門負責籌措軍費掌管錢糧,暗中積蓄力量。

    轉眼間冬去春來,武安福來到隋朝已經有兩年多了。楊堅依然在位,國家腐敗叢生,可百姓還能過活。武安福雖然歷史知識貧乏的很,也知道真正的天下大亂是從楊廣登基開始的,只好等待著改朝換代。他每日思念李漩,只差派六道的屬下摸進王府打探消息了。幸好孫成早已經在王府裡買通了幾個下人,從他們那得來消息都說李漩自從進府就閉門不出。秦勝珠幾次想勸她嫁給羅成都被拒絕,堅持要等報仇以後。羅成對她又敬又愛,不敢用強,一直僵持著。武安福才暗暗放下心來,可想到宇文家權勢滔天,想滅掉他們簡直比登天還難,就有些心煩。

    這日春雨綿綿,史大奈從突厥交易回來,又大賺了一筆,武安福心情上佳,招呼孫成趙勇余雙仁燕翼眾人到史大奈的飄香院飲酒。他早吩咐鐵匠按照上輩子的記憶打造好鐵鍋,用精心燒製的木炭為燃料,讓廚師切了上好的羊肉薄片,和眾人在樓上吃起火鍋來。大家都沒嘗過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撈出羊肉,蘸上武安福指導調配出來的醬料,一放進口中,只覺得齒頰留香,都讚不絕口。史大奈吃的高興,直說要在北平府裡開上幾家這樣的火鍋店,一定日進斗金,吳宇林更是天生的買賣人,立刻掏出算盤計算起成本來,惹的眾人哄笑。眾人吃著火鍋,喝著老酒,聊起最近的國事家事,正熱鬧時,忽聽樓下吵嚷聲不絕,史大奈出去一會就跑了回來,一腦門子汗的道:「少帥,不好了,小侯爺來找麻煩了。」

    「他找什麼麻煩?」武安福一驚。說起來史大奈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違反大隋律的,若是被羅成抓到把柄,以羅藝執法嚴酷的名聲和對武家的敵意,抄家殺頭是跑不了的。而自己參與犯罪,只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他想到後果嚴重,頓時流下一頭的汗來。

    「到底怎麼回事?」吳宇林見機的快,問道。

    「小侯爺在樓下,說要最好的姑娘陪,老鴇找了春夏秋冬去陪,他說有意怠慢,我看他吃了不少的酒,下去打招呼。他說我身為旗牌官,和突厥暗中貿易,犯了死罪。」史大奈一副苦相,顯然嚇的不輕。

    「他只說了這些?」吳宇林沉吟道。

    「是啊,只說了這些,然後又要我找幾個漂亮姑娘,我看不對勁,就來通知你們。」史大奈道。

    「少帥,我想事情並不難辦。」吳宇林笑道。

    「怎麼?」武安福聽了史大奈的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摸不清楚關鍵。

    「若是小侯爺真的想找麻煩,哪還用得著演這麼一齣戲,直接抄家拿人就可以,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吳宇林道。

    「你的意思是?」

    「小侯爺恐怕手頭有些緊。看來他已經知曉了些內情,若不出點血,只怕對我們很不利,還請少帥定奪啊。」吳宇林道。

    孫成道:「吳先生說的對,小侯爺這人心胸狹窄,若是想找麻煩,只怕早就發作,不會等到現在。」

    武安福聽吳宇林和孫成這麼一說,心裡略定了些,收買警察,賄賂官員,討好管教,總之只要比自己有權有勢的人就要巴結,這是他上輩子就知道的道理。他一直認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既然羅成是衝著錢來而不是專門找晦氣,那就好辦了。

    看到武安福沒有反對,孫成道:「老史,你去請侯爺上來說話,就說最漂亮的姑娘都在樓上。」

    史大奈也是精明的人物,聽得吳宇林的話已經鎮定下來,擺出一副笑臉下去了。不多一會,就聽到羅成的聲音在樓梯上響起來:「若是姑娘不漂亮,我就要你好看。」

    史大奈連聲的應著,把羅成領進眾人的房間。羅成一進門看見一屋子的人,更見到武安福坐在居中,鼻子裡冷哼一聲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啊。難道又在一起商量販賣私鹽,私通突厥嗎?」

    武安福起身一笑道:「小侯爺說笑了,咱們都是朝廷命官,如何敢做那些違法的事情。快請坐下。史老闆,還不快上些新鮮的酒菜給侯爺。」

    史大奈和吳宇林去張羅了,羅成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來。拿起也不知道是誰的杯子喝了一口道:「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武安福,你如今可肥的流油啊。當年的小猴子,現在可不能小看了。」他說著看到火鍋,一臉奇怪的道:「你們這吃的什麼?」

    孫成忙給羅成夾了滿滿一碟子羊肉,武安福介紹了吃法,羅成兩口羊肉下去,臉色紅潤起來,笑道:「你們倒會享受,這東西不錯,改明兒我也要在王府裡弄來吃。」

    「侯爺喜歡,一會我就讓史大奈送兩隻鍋子到府裡去,順便再把配方調料給侯爺帶去幾分。」武安福賠笑道。

    「哼,你賺了那麼多的錢,也該出點血了。」羅成又吃了口羊肉,喝了口酒,神色緩和的多了。

    「我這不過是賺點零花錢罷了,侯爺取笑啊。」武安福賠笑著道,他心裡窩火,心想你識相還好,不識相的話新丑舊恨一起算,現下就把你剁成肉片在火鍋裡涮了吃。

    「零花錢,你每日裡花天酒地出手毫闊,比我有錢的多了,我哪能和你相比。」羅成憤憤道。

    聽到這裡,武安福心知有戲,當下道:「小侯爺怎麼不早說,我等平素也想著能和侯爺同樂,可是侯爺萬金之軀,我們不敢高攀啊。就說今日其實也是想找侯爺來與民同樂的。」武安福說瞎話根本不用打草稿,一臉的真誠把孫成燕翼他們幾個都唬住了。

    「哼。「羅成臉色鐵青道,「只怕你們是躲我也來不及呢。」

    「怎麼會呢,侯爺誤會了。其實我們早想孝敬侯爺,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今日湊巧在這裡遇到,正好一起樂呵樂呵。」孫成忙道。他知道羅成和武安福因為李漩的事情結了大梁子,看到他語氣不善,忙接過話來。

    「孝敬我?拿什麼孝敬?」羅成瞥了眼武安福,向後一靠,一副大刺刺的神情。

    如果說眾人之前雖有預備,卻並不能十分肯定羅成的來意的話,此話一出,皆大歡喜。孫成忙道:「侯爺想要什麼開口就是了,小的們早就該孝敬的,如今雖然晚點,還請侯爺原諒。」

    羅成猶豫半晌,掃視了在座眾人一遍,期期艾艾的道:「我看中了東門玉店的一個水晶琉璃墜,還差些銀子……」在座的眾人中,以他年紀最小,更何況他生在王府,人人寵他敬他怕他愛他,少有勾心鬥角,多是飛揚跋扈,除了心高氣傲做事衝動,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如今眾人嘴上服軟,一哄一捧,他便脫口把真實來意說了出來。眾人都忍住笑,望向武安福。

    「侯爺儘管放心,明天我就派人把那墜子送到府上去。」武安福道。只要能收買下來羅成,保住招財進寶的走私之路,別說一個水晶琉璃墜,就是個水晶琉璃缸也得買。

    「你說真的?」羅成興奮道,他從前根本不知道錢的用處,如今為了一件禮物,絞盡腦汁,方才懂得沒錢不行的道理。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武安福心裡琢磨著墜子之外還得再給他送些銀子,徹底堵上他的嘴,將來就算羅藝發覺追究下來,也可以拿羅成做擋箭牌。

    事情說明白了,賓主的氣氛融洽的多了。羅成雖然脾氣孤僻,其實也不過是孩子脾氣多一些,傲慢一些,今日一高興,放得開了,眾人也有心捧他,不多時把他吹捧到五里霧中,又喝了不少的酒,一時飄然起來。這時孫成道:「侯爺怎麼買個女人用的墜子,難道是老夫人的壽辰嗎?我怎麼記得是臘月裡啊。」

    羅成笑道:「不是我母親的壽辰,是李姑娘的生辰,我是買來送給她的。」

    武安福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49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寶藏
   

    羅成話一出口,也覺得有些不妥當,瞄了武安福一眼。武安福臉上的怨恨只一瞬間就消失了,轉而換成一副羨慕的神色道:「原來如此,侯爺真是浪漫啊。」

    出得門來,武安福靠在牆上,胸口如同被箍住一般,喘不上氣來。雖然知道李漩必然有被迫無奈的隱情,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原諒不了她陪羅成賞花之類的事情,武安福心裡苦悶,喃喃道:「我如此戀著你,你可曾想起我來嗎?」

    等到武安福安定了情緒回到房裡時,羅成已經醉了,睜著惺忪的醉眼道:「武安福,你明天可一定要把墜子給我送去。我就不管你們的事情了,否則我告訴我爹,把你們一個個都給砍了……」

    武安福道:「侯爺放心,一定送到,不會誤了你的大事。」說著示意史大奈找人把羅成送回府去。

    「少帥,你沒事吧?」孫成看武安福面色不好,上來問道。

    「沒事。」武安福一笑。信步下了樓來,走在入夜的北平府大街上,只見夜涼如水,星光閃爍,上輩子他從未曾見過這樣絢爛純淨的天空,此時抬眼看過去,心曠神怡。可即便如此,卻不知道哪顆星是自己,哪顆又是李漩,他們之間是有根紅線牽著,還是隔著浩瀚的天河。

    「若不是肚子裡半點墨水也沒有,我也想做詩一首。」武安福感慨道。可惜別說做詩,他連背都背不全,腦海裡只記得「鵝鵝鵝」和「床前明月光」,不過眼下既沒有鵝也沒有月亮和床,只好算了。

    胡思亂想著回到府裡,武安福徑直來到二夫人謝嬌娘的房裡。謝嬌娘已經睡了,武安福摸上床去,在她高聳的胸脯上撫摸著,不多一會謝嬌娘就喘起粗氣來,夢裡呻吟個不停。武安福聽的熱血沸騰,翻身壓了上去,長驅而入。謝嬌娘「啊」的一聲醒來,嬌嗔道:「冤家。」

    一番雲雨之後,謝嬌娘慵懶的靠在丈夫的臂彎上,柔柔的道:「郎君怎麼今日只寵我一個呢?」

    「沒什麼,不想驚動月英了。」武安福望著虛空,虛應著。

    「我還以為你疼愛我呢,原來更疼愛姐姐。」嬌娘撒嬌道。

    「嬌娘,若是你的生辰到了,你想要什麼禮物?」武安福忽道。

    「人家的生辰還早呢。」嬌娘道,「難道郎君現在就想送我嗎?」她歡喜的道。

    「想什麼呢,就是問問。」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武安福只知道深深的去愛,卻不得其法。算起來兩輩子加在一起,他也沒送過什麼像樣的禮物給愛人。如今李漩生辰在即,聽起來羅成要送的東西名貴無比,那自己要送點什麼呢?

    「其實也不必送什麼,只要知道郎君心裡有我,比什麼都好。」謝嬌娘道。

    「哦?」武安福沉思一會,更加沒有主意了。想的頭也疼了,索性不去煩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隔日起來,武安福第一件事就是叫上孫成燕翼去了東門玉店,一見老闆拿出來的水晶琉璃墜子,不由咋舌。這墜子晶瑩剔透,純淨無比,刻成個雀躍的鳥兒形狀,手工一流,材料名貴,難怪羅成看中。一問價錢,竟然要五百兩,武安福當下就怒道:「五百兩?你搶錢嗎?」

    掌櫃的一臉的惶恐:「少帥,這已經是最低價了,尋常別人來買,少了八百兩也不能賣。」

    武安福正要仗勢砍價,猛的見掌櫃的眼光閃爍,似乎心有鬼胎,心覺奇怪,猛然醒起一事。他把墜子一放,在玉店裡轉了一圈,只見這裡貨物倒也不少,卻都是粗常之物,手工粗糙,想來並不貴重,他心裡有了計較。

    「五百兩?我且問你,三口之家一月用度要多少錢?」武安福問掌櫃的道。

    「這個……要五百錢吧。」掌櫃的道。

    「那我問你,這個墜子可供多少家一月之需?」武安福又道。

    「這……」掌櫃的不敢回答。一兩銀子是十貫,一貫是一千錢,銀子此時流通不廣,百姓多以銅錢買賣。五百兩銀子的墜子換做銅錢,活埋人也夠了。

    「你一個小小的玉店掌櫃,竟然有這種寶貝,我看你這店舖也不值這麼多錢,你倒是給我從實招來,這東西是哪來的?」武安福喝道。他開始不過是想砍價,畢竟五百兩銀子是個大數目,自己一介少帥,讓他打個對折也是好的。可是細想起來,頓覺這墜子來歷不明。

    掌櫃心裡有鬼,被武安福這麼一喝,再看到孫成燕翼臉色不善,以為犯事了,撲通跪下來哭道:「少帥饒命,少帥饒命,那胡人實在不是我殺的啊,都是我的店伙王二下的手……」

    武安福三人驚奇的對視一眼,沒想到居然嚇出這樣一條線索,大感興趣,當下把掌櫃的綁了起來。燕翼厲聲道:「那王二在哪?」

    「在後院。」掌櫃的已經嚇的癱倒,向店後一指道。

    武安福沖燕翼使個眼色,燕翼推開店後的門來到後院,只見一個大漢正在劈柴,一見來了生人,緊握斧子問道:「你做什麼?」

    「你是王二嗎?掌櫃的叫你過去搬個玉件。」燕翼見他身材魁梧,手握利斧,便騙他道。

    王二不疑有詐,放下斧子走過來,燕翼瞧他到了近前,一拳打過去,不料這王二反應敏捷,一側身躲了開來,怒道:「你打我做什麼?」

    燕翼也不理他,又是一拳,這一下帶著真功夫,拳是虛的,腳下還有動作。王二身強力壯,武藝也自精熟,一縱身閃過實虛兩招,罵了一聲一腳踢來。他這一腳力道不小,若是尋常人只怕會被一腳踢死,燕翼何等的武藝,一把抓住他的叫踝喝了聲:「躺下吧。」把王二掀倒在地,上前把他雙臂拗到背後,王二吃痛,兀自破口大罵。

    抓了王二,燕翼把他和掌櫃的丟在一處。孫成把店門一關,玉店裡面自成了個小衙門。

    「說吧,怎麼回事。」武安福搬了張凳子坐在兩人面前,一邊擺弄著墜子一邊問道。

    掌櫃的牙齒直打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反倒那王二十分強硬,怒罵道:「你個混帳拖累我!我早說不要賣不要賣,如此貴重的東西如何不被人疑心,你偏要貪財,如今命也要沒了,要錢何用。」

    掌櫃的自知理虧,不敢反駁。武安福看在心裡,對這王二倒有些欣賞,便道:「你叫什麼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遼東王薄。」王二昂首道。武安福看他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留著絡腮鬍子,一臉剛烈之氣,看起來不是個尋常人,不知怎麼落在這玉店裡做夥計。

    「掌櫃的說那胡人是你殺的,屍體埋在哪裡?除了這墜子還搶了什麼東西嗎?」武安福道。

    「人是我殺的,卻是這掌櫃指使的。可惜與這種窩囊廢為伍,壞了大事。」王薄恨恨的道。

    武安福看了孫成一眼,見他也衝自己點頭,會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說!」

    王薄不做聲,把頭一扭。孫成沖燕翼使了個眼色,燕翼上前一腳把他踹翻,拳打腳踢,不幾下就把王薄打的渾身是血,不過他卻是個硬漢,一聲也不坑,被打的狠了,一頭昏了過去。那邊掌櫃的嚇的軟成一團,武安福看差不多了,喝止了燕翼,對掌櫃的道:「還不快說!不然的話我給你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叫你知道我武安福十大酷刑的厲害。」他不學無術,忘記隋朝根本沒有辣椒,幸虧掌櫃的早已經魂飛魄散,哪裡有閒心去問什麼是「老虎凳」「辣椒水」,一看到王薄的慘相就已經軟了,結結巴巴道:「小人……小人……全都說。」

    掌櫃的是北平府本地人,王薄則是半年前來此謀生,掌櫃的看他身強力壯就雇下來做了小工。本來生意一直做的平淡,雖然不賺大錢卻也微有利潤。半月前玉店裡忽然來了個胡人商賈,說是給掌櫃的帶來了一筆大生意。北平府這裡不比都城大興,那裡無論是西域的紅頭髮藍眼睛胡人,頭上包的嚴實的大食人,南方蠻夷之地的百越人,還是早就互通有無的高句麗人,突厥人,吐蕃人,倭國人應有盡有,百姓早就習以為常了。北平府這裡胡人倒也有過,大都是豪富的行商,因此掌櫃的一見就熱情招待。沒想到這胡人並沒有買東西的意思,反而拿出個水晶琉璃墜要賣給掌櫃的,開價五百兩。掌櫃的多年買賣玉石珠寶,知道這東西的貴重,有心買下卻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那胡人見掌櫃的買不起,又拿出幾樣小巧玲瓏的寶貝來,全都價值不菲。掌櫃的看在眼中起了貪心,邀他再詳談,還準備了酒菜款待。胡人憨厚,不知是計,留下來吃喝,半醉之時告訴掌櫃的這墜子是他從北地一處墓穴中得來的,那下面還有珍寶無數。掌櫃的聽得眼紅,和王薄商量問出墓穴的位置前去挖掘。巨利誘惑下,王薄便把胡人捆下,奪了寶貝,逼他說出墓穴的位置。不料胡人嘴硬,掌櫃的惱怒之下一腳踢在他心窩處,竟然將他踢死。兩人慌亂的把胡人埋在院中。王薄本來叫掌櫃的不要賣這些寶貝,以免招來禍患,掌櫃的卻不聽,結果被武安福幾人瞧出破綻來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王薄此時醒了過來,聽到掌櫃的把所有事情都招供了,不由啐了一口道。

    燕翼按照掌櫃的供認到院子裡一挖,果然挖出了胡人的屍體,已經腐爛了。而在後面房裡起出一個小木箱,裡面還有十來件寶貝,一看就都是不俗之物。

    「那胡人說沒說墓穴的位置,可留下什麼其他東西沒有?」武安福知道有這樣的墓穴,自然心動,一看沒有找到線索,厲聲喝問道。

    掌櫃的連聲說沒有,王薄眼中卻閃過一道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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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尋寶
   

    武安福眼尖,看到王薄眉目間的變化,心裡一動,抽出腰上配刀一刀刺進掌櫃的胸口,掌櫃的悶叫了一聲,喪了命。這一下心狠手辣,連孫成和燕翼都沒想到,頓時愣在一旁。要知道雖然武安福是少帥,可也不能隨便殺人,出了人命此事就麻煩了。

    「你有兩個選擇……」武安福用掌櫃的衣服擦著刀上的血跡道,「一,我把你也殺了,刀塞在你手中,放一把火把這裡燒個乾淨。仵作衙役都是我的人,只要一個招呼,自然斷個主僕鬥毆,互擊而死的結論。二,我把那胡人當作你燒了,從此以後你便跟著我,如何?」

    王薄聽了武安福的話哈哈大笑道:「你要我這種卑賤之人有何用處,不如一刀殺了。」

    武安福看他有些英雄氣概,笑道:「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就算捨得殺你,卻也捨不得那墓穴裡的寶藏。我卻問你,你是不是知道寶藏在什麼地方?」武安福把刀架在王薄的脖子上,微微用力,刀刃壓迫著王薄的血管,他頓時連大氣也不敢喘,武安福心裡便有了數。

    「你要殺便殺了我吧,我就算知道寶藏在哪裡也不會告訴你的。」王薄道,似乎根本不怕死的樣子。他這話一出,武安福笑道:「既然不知道,留著也沒有用。燕翼點火,孫成你來殺他。」

    孫成應聲拔出劍來就要殺了王薄,王薄一看武安福來真的,大驚道:「且慢!」

    「怎麼?」武安福道。

    「我若說了,你當真不殺我嗎?那胡人有副地圖,我把那些路途記在腦子裡,將圖燒了。你若是殺了我,天下只怕沒有第二個人再知道這寶藏的下落了。」王薄道。

    武安福等的就是這句話,語氣緩和下來道:「你的命我要不要倒也無妨。你若是給我帶路找到寶藏,不但分你一份,還可以在北平府給你謀個軍職。你說如何?」

    王薄此刻命在刀俎,哪有資格講條件,只能不迭的點頭。

    先叫燕翼和孫成押了王薄回府,武安福拿出二百兩銀子丟在胡人和掌櫃的屍體邊,然後一把火著了後院的柴草。這樣一來官府除了說掌櫃的和王薄兩人貪財互鬥而死恐怕也沒別的判斷了。

    那邊玉店還沒燒光,武安福已經回到府上,叫武喜親自把墜子給羅成送了去,還附帶了一千兩的白銀。看武喜出了門,想到李漩得到這精美無比的墜子時的歡喜,他心裡一疼,就算剛剛在知道有個天大的寶藏等著自己去取,也提不起興致來。

    羅成得了墜子喜不自勝,見又有一千兩銀子的孝敬,心中大喜,暗想武安福有時候可惡之極,有時候卻又很會辦事。他賞賜了武喜,興沖沖的去找李漩了。

    李漩正在房間裡閒坐,几上放著本漢書,卻無心去看。兩日後就是她十七歲的生辰,去年生辰還是和父親哥哥一起,如今卻零落一人,在北平王府棲身,感時傷懷,心中悲切。見窗前樹上兩隻鳥兒時而嘰喳叫著,時而一起盤旋,李漩平素在人前如何的堅強,畢竟只是個青春年華多愁善感的少女,見此情景,想到自己的飄零身世,禁不住淚珠閃爍。

    正自怨自艾間,門外響起羅成的聲音:「李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李漩忙擦去眼角的濕潤道:「侯爺快請進。」

    羅成進到房內,看到几上的書,笑道:「又在看書啊,我娘常跟我誇你博覽群書,文章本領比府裡那些腐儒高得多呢。」

    李漩輕輕一笑道:「侯爺都說他們是腐儒了,比他們高明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羅成望過去,只見一抹陽光正穿過窗子照在李漩的臉上,把她那清秀明麗的樣貌映的不可方物,一時看的癡了,竟然接不上話。

    李漩早已經習慣羅成這個樣子,便道:「不知道侯爺光臨有什麼事嗎?」

    羅成這才醒轉,歎了口氣道:「半年來你一直對我十分的疏遠,沒事就不可以來找你聊天談心嗎?」

    李漩不曾開口,眼前的羅成對旁人心黑手狠毫不容情,冷言冷語驕傲自大,對李漩則換了一副模樣,從來都是溫文有禮,恭敬有加,再加上他英俊非凡,心性浪漫,的確很討李漩的歡心。若說李漩一點都不喜歡羅成,那是覺不可能的,可是一來難忘當初被北平王府拒之門外的悲苦,二來總記得武安福那傷痛欲絕的模樣,三來想著自己的家仇,李漩一直也沒表露過心懷。如今聽到羅成話裡的愁悶,也覺得自己對他有些刻薄疏遠,心一軟道:「怎麼會呢,侯爺能來,無盡歡迎。」

    羅成這才露出喜色道:「我其實的確有事,後日就是你的生辰,我去買了個墜子送給你。喏。」他說著遞過個錦盒。這盒子也是武安福買來的,紅木雕刻,手工精湛,上面鑲著數樣珠寶,也名貴非常。李漩一看之下就知道其中必定有寶貝,也不去接,只淡淡道:「我年紀還輕,並不打算慶祝。」

    「也不是慶祝,只是想……只是想……」羅成平日譏諷人時靈牙利齒,如今反倒不會說話了。

    李漩看他張口結舌的困窘模樣,有些不忍,只好接了過來道:「以後可不要破費了。」

    「你快打開看看。」羅成見她收下,心中大喜。這墜子是他前幾日在東門那裡偶然看見的,一看之下就覺得只有李漩能夠配得上這種高貴的珠寶,可惜囊中羞澀,正巧知道武安福等人走私的罪狀,索性去勒索了一把,以他的傲慢脾性,實屬難得。

    李漩將盒子打開一看,頓時輕輕叫了一聲,這水晶琉璃乃是西域的稀罕物品,不但尋常人根本無緣一看,就算普通的王公貴族也不見得能夠擁有。李漩出身名門,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玲瓏的墜子,女孩兒心性,自然欣喜。

    「這真是送給我的?」大半年來的顛沛流離寄人籬下,李漩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忘記,如今羅成送這麼貴重的東西,情真意切,歡喜的她猶如在夢中一般。

    「除了你,誰能配得上這樣的珍寶。」羅成癡癡的看著李漩的笑容,「快戴上吧。」

    李漩笑著把墜子戴在脖子上,果然光彩照人。羅成更是如醉如迷,連聲稱讚。

    「這東西很貴重吧?」欣賞一番,李漩忽問。

    「……也不是很貴重,是朋友贈送於我,我見這墜子華美,正襯你,恰好又到你的生辰,就送來給你了。」羅成知道李漩不喜奢華,才撒謊著。

    「那要多謝你的朋友了。」李漩這才放心的繼續欣賞起來。

    那應該被感謝的武安福這時正在內堂和孫成燕翼謀劃著去北地挖掘之事。按王薄的說法那墓穴在西北的一處山谷中,離此約有十天的路程,看到這批寶貝的貴重精美,幾人不禁對墓穴之中到底還有多少寶藏十分垂涎好奇。武安福本來就為李漩生辰一事煩憂,心想既然無法相見,不如就此去北地把寶貝挖出來,作為將來興兵之資。當下召集人手,除了趙勇留下帶兵,史大奈吳宇林繼續經營走私以外,孫成余雙仁燕雲十八騎都跟隨在身邊。至於王薄,武安福信他不過,綁住雙手,由他為嚮導,借口狩獵,往西北進發。

    自附身以來,武安福從來未曾出過遠門,這次一是尋找寶藏,二也是放鬆心情。本來因為李漩一事而來的煩惱被路上的風土人情一掃而空,走出三日,人跡漸漸稀少。雖然還是在燕雲之地,但是已經逼近突厥的領土,漢人倒不多見。又走了三日,武安福有些不耐煩,招來王薄審問,王薄只是說那墓穴是在草原之上的一個峽谷中,武安福沒有辦法,只得讓他繼續引導方向。每到路口,王薄總要冥思苦想一陣,武安福怕他搞鬼,卻又沒有辦法。

    再走得三日,眾人終於來到草原之上,武安福平生第一次見到遼闊草原,雖然不見牛羊,卻也是天蒼蒼野芒芒,一片浩瀚。不過隊伍只在草原上走了兩天,很快就進了一片沙漠,王薄告訴武安福諸人只要穿過這片沙漠就是那座墓穴所在的山谷。眾人遙遙看去,果然見地平線處有個小黑點,心中一喜,加緊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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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流沙
   

    王薄想了想道:「我記得沙漠正中標有一處綠洲,那裡必有水源。」

    武安福大喜,立刻下令急行軍,眾人聽的前方有綠洲,腿下頓時有了氣力,第二日走了八十里,傍晚時分果然隱隱望見遠處日光照射下有瑩瑩的反光。

    「少帥,綠洲到了。」走在最前的余雙仁喜道。

    武安福極目遠眺,果然看見前邊似有湖泊,高興的舔甜乾裂的嘴唇道:「大家加把勁,今日就在綠洲歇息。」

    眾人知道前邊有綠洲,紛紛加快腳步,惟有王薄落在後面。眾人都急著喝水,沒人理會他,料想他雙手被縛,也不敢在這荒涼沙漠裡逃走。

    余雙仁身負在前探視斥候的任務,自然在最前面,他的陸地飛行功夫十分了得,幾個縱躍間就奔出數十丈,只見前方的綠洲越發的清晰,一片茂密的林草圍繞著個偌大的湖泊,波光粼粼,湖邊還有數隻鹿在吃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余雙仁大喜,腳尖在沙子上一點,想快一些過去查看,卻只覺得所落之處並無實地,一腳踩進沙中去了。他沒有防備頓時摔倒,剛一掙扎,雙腿已經沒入沙中。余雙仁大駭,雙足發力想要躍出,可一發力,身體立刻又陷下幾寸,他猛得想起聽人說過沙漠中有所謂的吃人流沙,嚇得不敢再動。就這一耽擱間,武安福等人也進了這流沙的範圍之內,初時幾步還不覺得,等到腳踝被流沙淹沒,再想掙脫已然晚了,片刻之間,二十幾人連同著馬匹都陷在沙中。武安福和孫成走在最後面,見勢不好立刻伏在沙上,勉強逃過被黃沙陷沒的險境,但一時也難以爬出去。有用力過猛的卻已經被沙子淹過腰部,一匹性格暴躁的戰馬長嘶一聲,蹄子亂踏,只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流沙吞沒,不見了蹤影,眾人嚇的臉無人色,都不敢動彈。

    「哈哈哈哈,你們到底中了老子的圈套。」正在驚魂不定之中,只聽得有人大笑,武安福扭頭看去,正是王薄。

    「你早知道這裡有流沙?」武安福怒道。

    「正是,那地圖上標明了綠洲和流沙在一處,若不是如此,我哪能逃得生天。「王薄說道,「你,就是你,把刀扔過來,輕輕的,不然我一石頭把你砸下去。」王薄指著孫成道。

    孫成猶豫一下,王薄已經雙手攏起一塊石頭。武安福知道眾人不敢亂動,若被砸到,九死一生,便示意孫成把刀丟給他。

    孫成把刀丟了過去,正插在沙土上,王薄笑道;「老子先弄開繩索,再跟你們算帳。」說著在刀上割起繩索來,不過片刻,繩索便被割斷。王薄抖了抖手,拔出刀指著遠方逐漸露出真面目的高山道:「寶藏就在那山中,你們卻沒命去取了。」說罷大笑起來。

    武安福心頭驚怒卻並無辦法,眼見王薄揀起塊石頭投向自己,剛想避開,半隻腿已經沒進沙中,他吃了一驚,一個躲不及被那石頭正打在頭上,當場眼冒金星,若不是沙漠之中沒有大石,王薄剛解開繩索手上無力,只怕要被打得腦漿迸裂。

    王薄一擊而中,嘿嘿一笑,又撿起一塊石頭來,武安福心知若是再來上一下只怕非死掉不可,忙叫道:「王薄,我乃北平府少帥,朝廷命官,你殺了我難道不怕王法嗎?」

    王薄啐了一口道:「王法?什麼叫王法?有錢有勢有兵有權就是王法。你當日殺了掌櫃的,可有王法不成?今日我王薄就是王法,為天地除掉你們這些狗官。」說著舉起石頭又要擲出。武安福眼看避無可避,就要橫死,只聽耳邊傳來「嗖」一聲破空之聲,王薄怪叫一聲,手中石頭落地,摀住手腕。那上面赫然插著一支飛刀。

    只聽遠處傳來余雙仁的聲音道:「這一刀廢你的手腕,下一刀取你的性命,看刀。」

    王薄大駭,顧不得再傷眾人,轉身亡命逃去,不多時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沙漠裡。武安福這才鬆了口氣喊道:「謝謝余大哥了,你怎麼樣?」

    余雙仁苦笑道:「快要沒頂了。」他剛才發力射出飛刀,身體又向下沉了幾分,眼看沒到胸口,此刻只覺得胸中氣悶,自知死到臨頭,長歎了一聲。

    武安福聽到余雙仁的話,大聲道:「余大哥不要亂動,等我來救你。」說著慢慢爬動起來,想爬出流沙的範圍。孫成也跟著一起爬動,兩人生怕一不小心落入沙中,小心翼翼,一點點挪動身體,直用了一個時辰才爬上實地。

    腳踏實地一切便都好辦了,武安福和孫成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撕成一條條,綁成長長的繩索,一個個的把陷入流沙的眾人拉了出來。等到人和馬都拉出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眾人都累的渾身脫力,氣喘吁吁。

    「少帥,我查點過了,死掉了一匹馬,其他並無折損,不過行李散失了大半。」孫成查點了一番,來抱武安福。

    「混蛋王薄,莫要我抓到你,不然非剝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武安福摸著腦袋上的大包,咬牙切齒的道。他想起王薄,猛然一驚,不顧身體疲乏,跳起來道:「兄弟們,那寶藏就在前方,別讓王薄那賊子得了去。」

    眾人心裡憤恨王薄,又有寶藏吸引,發一聲喊,重新整頓起來,小心的繞過流沙區,先在綠洲補充了飲水,稍微休息一會,立刻向前面的高山奔去。

    蒼茫的大漠盡頭,那高山最初如同個黑點一樣的渺小,隨著眾人越來越近,漸漸感受到這山的雄偉壯麗。走了一天有餘,沙子漸漸的稀少了,許多地方稀疏的長著耐旱的蒿草。眾人知道這是前邊有草原的跡象,果然行不多久,沙漠終於被綠油油的草原取代,而不遠的前方,那王薄口中寶藏所在的大山巍峨聳立。眾人加緊行路,天黑之前果然來到山下,這座山高有百丈,生的雄偉險峻,。孫成打馬在谷前盤旋一番對武安福道:「此山險要,不可輕進,還是在山下宿營,明日天明尋找寶藏吧。」

    武安福雖然怕王薄先來取走寶藏,卻也知道夜深不可妄動,只得下令紮營。

    一夜興奮不眠,第二日一早,眾人整頓馬匹裝備,武安福把人分為五組,四面八方尋找起路徑來。這山高聳矗立,險峻非常,尋找一日,發現的幾條山路都只通到半山腰,幾道山縫也狹窄不堪,實在沒什麼特別之處。武安福無奈之下只得繼續紮營,如此一連四五天,一直沒什麼進展。這日傍晚,照例紮下營來,眾人連日勞累,吃過飯之後除了兩個哨兵都躺下休息了。武安福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猛的醒來,覺得被尿意憋的難受。起身跟哨兵打個招呼,站在營邊嘩啦啦的放起水來。正酣暢中,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定睛一看,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高山依舊,草原瑟瑟,一輪明月照在廣闊的草原上,遠遠望去漆黑一片。他晃晃腦袋,以為花了眼睛,繫上褲帶,剛要回營,猛得見那月光照映下投到草原上的山峰影子動了一動。武安福心裡一動,裝做若無其事轉身回到營中,找個暗處伏下,抬眼望向黑漆漆一片的山腰處。他畢竟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只知道那裡一定有蹊蹺。過了一小會他的眼睛終於能慢慢適應黑夜籠罩下的世界,就見山腰上模模糊糊有個人影向下攀爬著。武安福抽出腰上匕首,匍匐著向前爬去,找了一塊岩石隱藏住身形,這回藉著月光看得清楚,一個漢子正費力的往山下爬著,一看他的背影,武安福立刻認出正是王薄,他的傷似乎沒好利索,右手有些不便,速度十分緩慢,看他的意思是想從爬到半山那裡,武安福本想起身把他拿下,想到他陰險狡猾,若是再胡亂指路只怕危險,便不動聲色,看他究竟要幹什麼。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51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財富
   

    王薄爬了好半天,終於在一塊大石上落腳,那大石頭白日裡武安福也看到過,旁邊全是籐蔓,難道竟然有機關不成?武安福探頭望了半天,王薄身影在石頭旁晃動了幾下,忽然不見了。武安福心知那必定就是寶藏的入口,王薄大概是見到大營紮在附近,怕寶藏被自己發現,才冒險一試。沒想到卻指明了道路。想到這裡武安福悄悄叫醒余雙仁和孫成,說明情況,三人換上夜行衣,悄悄攀上山去。

    余雙仁投了塊石頭進洞,「啪」一聲後半晌沒有聲息,看來王薄早已經走遠了。當下余雙仁在前,武安福居中,孫成殿後,三人魚貫而入。這洞入口狹窄,只有一條小徑,三人側著身艱難的走過約莫二十丈的狹窄小徑,眼前豁然開朗。夜色裡只見面前一個巨大的谷地,居中一座建築,看起來隱約就是胡人說的陵墓。此刻天色已經微亮,三人伏好身形,仔細望過去,只見那陵墓雖然年代久遠規模不大,略微還有些陳舊腐敗,卻也能看出曾經的雄偉壯麗來。也不知道是何人的陵墓竟然修建在這裡。

    「少帥你看!」余雙仁指向前方。黎明中只見王薄正搬著塊石頭從墓碑後走出來,費力把石頭丟在地上,嘴裡說了些什麼,又返回了去。地上已經堆了幾十塊石頭,看來他費勁心機跑在前頭,不過是做苦力來了。

    武安福對余雙仁使個眼色,余雙仁會意,潛伏起身子,慢慢的接近了陵墓。他潛行到墓碑前,藏身在後,等王薄又出來拋石頭,手中匕首一揚,就要殺他。偏偏王薄命不該死,正待再去搬石頭,天際一輪紅日猛的躍了出來,燦爛的陽光灑了過來,余雙仁被陽光一晃,眼睛一花手上慢了一慢,王薄本也有些武藝,聽到耳後有風,向旁邊一躲,回頭一看是余雙仁,大驚失色。武安福和孫成見余雙仁一擊不中,一起躍出,各持短刀殺上前來。王薄見勢不妙,轉身逃到墓碑之後,三人轉過墓碑待要殺他,王薄腳下連踢,幾塊石頭被他踢的飛起,將三人阻了一阻,王薄趁這個機會沒命似的逃向入口那裡,身子一晃,鑽進小徑之中。

    「追上他,殺了。」武安福忙道,余雙仁急追了上去。看到余雙仁閃身也鑽進小徑,武安福心道王薄這人一定不能留在世上,否則必是禍害。

    看到余雙仁追了過去,想來王薄絕不是他的對手,武安福心裡稍稍安定,轉過來看這陵墓,心裡感歎這陵墓竟然修建在人跡罕至的荒野深谷裡,也不知道主人生前有多少仇人,才要如此隱藏。孫成走到那一人多高的墓碑前,擦拭了下上面班駁的荒煙蔓草,露出一行字來。一看之下,驚呼道:「竟然是他!」

    「是誰?」武安福上前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大魏永興帝冉閔。他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望向孫成。

    「此人乃是晉人,後來自立為帝,據說被燕國俘殺在河北,怎麼葬在此處?」孫成說罷走到墓碑之後,又擦拭一番,果然見到有碑文一篇。武安福湊過來了兩眼,實在不懂這文言文,也不在意,走向陵墓深處,只見那陵墓的入口處胡亂用石頭封住,看來是當初那胡人費力堵上的,只可惜他碰到了膽大包天的王薄,不但沒有發財,反而丟了性命。不過也多虧了他堵上這麼多的石頭,才讓王薄搬了半天,一點寶藏沒拿到,只給武安福做了嫁衣。

    「原來如此啊。「孫成已經看完了碑文,長出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武安福隨口問道,他其實只是關心到底有多少財寶,並不在意這財寶本來屬於誰。孫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他也只聽得什麼這人本來是個英武的皇帝,後來被俘身死,幸得臣下有人偷回屍首,在帝國滅亡之前帶著大批珍寶逃到此地,建成此墓。這皇帝好像仇家眾多,因此陵墓被修在這個秘密的所在。他還聽孫成嘮叨了些「盡誅天下胡族,共雪似海深仇」之類的話。

    武安福招呼孫成一起把陵墓入口的石頭都踢開。等到露出能夠進去的洞口,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孫成打亮了火折子,只見裡面是條甬道,兩人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彎來,就見一座石室,正中一具棺材,蓋子已被打開,四周散落了無數的珍寶,在火光下閃閃發光。武安福和孫成饒是見過世面之人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寶貝在一起,只覺得目眩神迷。

    「這恐怕有億萬之巨!」孫成歎道。

    武安福癡迷的看著這金山銀山一樣的財富,心頭狂跳。這麼多的金錢足可以供他建立起一隻龐大的軍隊了,本來困擾他的軍費問題迎刃而解,想到這裡他簡直想對羅成和王薄說聲謝謝。

    看到武安福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孫成有意無意的道:「當年冉閔積蓄這麼多的財寶只怕是想要借此橫掃天下,恢復漢族光榮,可惜功敗垂成。如今這些寶物落在少帥身上,莫不是天意嗎?」

    武安福瞄了孫成一眼,想起他曾經說過如今的皇帝楊堅乃是胡人,語中多有不敬,頓時心裡通亮,笑道:「將來如果富貴,一定與你共享。」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兩人卻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孫成看到冉閔的棺材被打開,裡面的枯骨暴露在外,上前想要奮力把蓋子合攏,走到近前,卻見屍首下露出個油布紙包,他把紙包拿了出來,輕輕打開,只見裡面是一本小冊子,因為年代已久,很是殘破。冊子的首頁上四個小字「冉氏兵法」。孫成一見大喜道:「少帥,你看。」

    「什麼東西?」武安福接過來,看清楚上面的字一樂道:「沒想到我也能弄個武穆遺書!」

    「什麼是武穆遺書?」孫成不解。

    「說了你也不知道。」武安福笑道,「這人的兵法如何?若是厲害,怎麼會打了敗仗?」

    「少帥,這冉閔可算的上一代良將,曾經以七千對十四萬大軍,七戰七勝,用兵之神名噪一時。孫成一臉崇敬的道。

    「是嗎?「武安福順手把書塞進懷裡,心想既然這人如此厲害,他的兵法倒可以參詳一二。

    孫成走到棺材前對著裡面的屍體道:「冉閔,多謝你留下的財寶兵法,若是遂了我們少帥的志向,將來必然不忘給你重修陵墓,風光大葬。」說著使勁推上棺材蓋,好讓這一代梟雄九泉之下能夠安枕。

    出得陵墓,余雙仁已經等在外面,一看到武安福就羞愧的道:「稟告少帥,讓王薄跑了。」

    武安福一驚,一問之下才知道王薄一出小徑立刻搬了一塊大石堵上出口,等余雙仁弄開石頭追出去,他早已不見蹤影,山下駐紮的燕雲十八騎也沒見到他,不知道這茫茫草原,千里沙漠,他能逃到哪去。

    既然人已經逃了,武安福也不想再讓余雙仁難看,只是叫他將燕雲十八騎調進來。這裡實在難以出入,一次只能拿很少的財寶,眾人肩扛手拎來回多次,五六個時辰的功夫好不容易把所有珍寶都裝到馬匹上。燕雲十八騎經過一年多的訓練,各個忠心耿耿,雖然看到巨額財富,也沒有人暗中偷拿。等到確認所有的財寶都搬了出來,武安福帶人搬來不少的石頭把洞口封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興高采烈返回北平。

    來時要辨認道路,耗費了不少時間,回程雖然多了貨物,眾人心氣卻也歡快許多,不到半月就回到了北平。武安福慷慨的給眾人大批賞賜,每人至少都有兩千兩銀子可拿。武安福心裡知道這些人是最精英的部下,決不能小氣,出手自然大方無比。

    這些財寶價值連城,武安福也不禁為保管犯愁,思來想去,偷偷叫人在城西買了處不顯眼的宅子,雇了三五個家人看護,把財寶偷偷運了進去,埋在一處假山之下。此事做的隱秘,除了孫成等幾個心腹,連燕雲十八騎都不知曉。安置妥當,武安福才鬆了口氣,這些財寶,將來就是他興兵奪取天下的第一助力。

    轉眼又過月餘,武安福手下兵精糧足一時竟然無事。樂得每天捧著「冉氏兵法」和孫成討論,他識字不多,只能靠孫成看了之後講解,不過一來二去竟然也大有長進。除了學習兵法,每日裡切磋武藝,研討山川地理,倒也充實。這日正在練武廳和余雙仁斗在一處,兩頭蛇對單刀,打的不亦樂乎,武喜匆忙跑進來道:「少爺不好了,史旗牌出事了。」

    武安福大驚,忙和余雙仁跑出看,到了前廳,只見史大奈躺在一扇門板上,鼻青臉腫,身上還有數道傷口,顯見是遭遇了一場惡戰。史大奈的功夫武安福十分清楚,雖然不是一流高手,等閒的盜匪十幾二十人也奈何不了他,如今這個模樣,恐怕是遇到了硬手。

    「到底怎麼回事?」武安福上前問道。

    史大奈垂頭喪氣的道:「我昨日和突厥人交易之後,帶人往關內走,行到關北二十里的時候,遇到了一夥強盜,這夥人武藝高強,弓馬嫻熟,為頭的一個箭法十分精妙,我一個不小心著了兩箭,被他打下馬來,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不過那些財貨就全被奪去了。」

    武安福一聽大怒道:「哪裡的馬賊敢動我的東西?」

    孫成想了想道:「若是按史兄弟所說,賊首箭法精湛的話,我猜該是狼牙山的那伙強梁。」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51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強盜
   

    「嗯,那裡有伙強盜,首領叫做謝映登,據說箭法出神入化,我一直想去和他比試比試。」孫成道。他的箭法高超,自許天下無雙無對,聽說哪裡有箭術高手,一定要去比試的。

    「原來是綠林的人物。」一聽到謝映登的名字,武安福就想起單雄信來,也不知道這個強盜頭子是不是真的紅頭髮,藍臉蛋。正琢磨著,史大奈道:「少帥可要給我做主啊。」

    武安福道:「既然知道了強盜的來歷,自然不會放過。兄弟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去攻打狼牙山。」

    第二天,除了史大奈還要養傷以外,武安福盡點所部一千兵馬,還跟父親武奎借了一千士兵,開好平匪的文書,合計兩千兵馬,浩浩蕩蕩的開往北平府西邊的狼牙山。行軍兩日後,大軍來到狼牙山下,只見那狼牙山高聳入雲,險峻陡峭,只有一條山路蜿蜒而上,是個易守難攻之地。山腳下赫然立著塊牌子,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官兵與狗不得上山。

    趙勇氣的哇哇亂叫,就要帶兵強攻,武安福阻止他道:「他們必是知道我們來攻,故意挑釁,設下埋伏,你若上去,只怕沒命回來了。」趙勇這才醒悟。

    武安福也不下令進攻,只派人在山腳下紮下營來,把住各個路口不讓山上的馬賊逃走。一連七八天,一點攻打的意思都沒有。

    「大哥,我看這些官兵是想跟我們耗下去啊。」狼牙山二寨主金成性子暴躁,在山路上埋伏了七天也不見一個官兵來送死,心裡煩悶,這日回到山頂大寨裡,埋怨道。

    「這個統兵的倒也有點門道。」謝映登喝了一大口酒。他本以為這次的官兵也如同以前幾次一樣人頭豬腦不堪一擊,早已經設好陷阱埋伏,只等官兵上鉤,不料對方竟然不動聲色,每日裡靜悄悄的一點攻打的意思也沒有。如果這麼耗下去,寨子裡糧草匱乏,遲早要吃大虧。想到這裡謝映登問金成和三寨主牛蓋道:「你們說怎麼辦?」

    「要我說就下山跟他們殺個痛快。」金成道,他是個猛將,猛則猛矣,實在無謀。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們趁夜劫營,只要殺了他們的指揮官,官兵自然就退了。」牛蓋還算有點腦筋,出了個比較靠譜的主意。

    「這計策倒也可行,不過要先派人去打探一番才好。」謝映登比較謹慎,立刻派了幾個精幹的斥候小賊下山去打探詳情。

    一連數日,謝映登派去打探的小賊都回來報說大營的防衛不嚴,營帳裡日夜飲酒賭博,軍紀渙散。謝映登大喜,心想這豈不是天賜良機。這日和金成牛蓋點起三百悍賊,二更造飯,三更出發,悄悄摸到山腳下,只見營帳裡只有數點燈火。看到時機成熟,謝映登鼓噪一聲,眾賊燃起火把,殺進營中。

    本以為可以殺個痛快,可是甫一衝進營裡,謝映登立刻有不好的預感,怎麼這營中如此寂靜。正猶疑間一個小賊喊道:「寨主,這些都是稻草人!」

    謝映登一驚,藉著火光果然看見前邊的哨兵原來是一個個身著官兵服裝的稻草人,他知道中計大喊一聲道:「撤!」

    這聲喊剛落,只聽一聲炮響,四面八方火把齊明,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響徹靜夜。謝映登部下小賊頓時亂成一團,轉身奔出大營,沒命似的向山上逃去。謝映登和金成牛蓋斷後,身後影影綽綽無數的追兵,謝映登胡亂放了幾箭,跟在敗兵之後逃上山去,剛衝上山路幾步,就聽前面慘呼連連,他以為中了埋伏,顫聲道:「難道敵人設了埋伏不成?」

    金成從前邊打馬回來罵道:「天黑路窄,踩進咱們自己弄的陷阱了。」

    山路上佈置了不少的陷坑機關,本來是阻擋官兵的,如今天一黑,人一亂,心一慌,不少人自作自受,落進己方的圈套,頓時折了數十人。謝映登只覺得哭笑不得,聽得身後喊殺聲近了,趕忙叫眾人小心,又拚命向上逃。沒爬幾步就聽有人驚呼「山上走水了!」

    謝映登抬頭一看,山頂的狼牙寨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著了火,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分外明亮。他心裡一沉,知道被人偷襲老巢,心中懊悔萬分。一怒之下撥轉馬頭喝道:「謝映登在此,哪個敢來接我一箭?」說完張弓搭箭,照著奔馳而來的一名騎士就是一箭,只道能看到那人落馬而死,卻只聽空中「叮!」一聲響,他從小練箭,目力過人,即便黑夜也能視物很遠,一看之下,瞠目結舌,原來對方陣中也有人一箭射來,正和他的箭撞在一起,雙雙跌落。這若是有意為之,簡直就是神箭一般。謝映登熟知箭法,知道射箭這人本領厲害,如何能不驚訝。

    還沒等謝映登回味過來,只聽身後哎呀一聲,一轉頭便見金成滾落在馬下,卻是被山路邊草叢裡伸出的鐵鉤把馬勾翻。山路旁早閃出兩人,將他捆了個結實鋼刀架在脖子上,一旁眾盜不敢上前去搶,惟恐傷到二寨主。謝映登心中一寒,再向山頂望去,黑夜裡山寨火光沖天,直燒紅了半邊天,他心知退無可退,逃無可逃,數年基業化為泡影,長歎一聲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如此了得,算計得我心服口服。」

    遠處數騎迫近,當先一人身材不高,走得近來,謝映登才看清楚是個十七八的青年,一身輕甲,馬上掛著一隻花槍,兩邊數個武將拱衛。

    「你就是謝映登嗎?」來人正是武安福,他知道狼牙山易守難攻,惟恐傷到自己僅有的這點力量,翻遍了兵法,終於找到個以逸待勞的計策。燕雲十八騎和六道的精英早潛伏在山中各處,若是發現山上派下斥候來打探,便發出信號給大營,眾人便故意做出荒誕不羈的樣子,露出破綻,引得謝映登來劫營。趁狼牙寨精英盡出的機會,燕雲十八騎悄悄摸上山去,端了寨子,燒起一把大火來。讓謝映登他們上山無路逃跑無門,全都困在這狹窄山路上。

    「我就是謝映登,你是何人?」謝映登此時身邊只有十來個小賊,金成牛蓋和數百部下死的死降的降,大局已定,他自知必死,因此昂然道。

    「北平府少帥武安福。」武安福道,語氣不卑不亢。眼前的謝映登是個好手,他並不想為難,若是能把這些馬賊招安下來,增強自己的勢力,才不枉走這一趟。

    「你就是那個花花公子?」謝映登怒道,「沒想到我竟然敗在你的手下,真是奇恥大辱。」

    武安福心裡惱怒,心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知道這黑鍋要背多少年。趙勇一旁看到武安福臉上變色,只道他惱羞成怒,一夾馬腹躍出陣來叫罵道:「大膽狗賊,死到臨頭還敢辱罵我家少帥,識相的快下馬投降,不然爺爺一刀剁了你餵狗。」

    謝映登冷笑一聲道:「你這狂徒也敢鼓噪,看箭。」說著拉弓就射,趙勇也知道謝映登箭法厲害,一聽弓弦響,刷的一低頭,卻不見箭來。原來謝映登不過是虛拉一弓,並未放箭。趙勇被他戲弄,大怒著揮起大刀殺了上來,謝映登卻不知道從那裡拈出只箭來,運足臂力,把弓拉滿,喝道:「受死吧。」一箭射去,這一箭來如閃電,直奔趙勇心窩。趙勇大驚,揮刀一擋,火星四濺,被震得手腕發麻。可見謝映登這一箭的厲害。

    「趙勇住手。」看到趙勇還要上前,武安福忙叫住他。趙勇不敢違背,悻悻的回歸本隊。武安福驅馬上前道:「謝英雄,我等失禮了。」

    謝映登看武安福孤身上來,本想一箭射死他,好趁對方混亂逃走,見他說話客氣,手上緩了一緩道:「有屁快放。」

    武安福本也是江湖中人,對這種髒話習以為常,微笑道:「英雄佔據狼牙山有多久了?」

    「三年多。」謝映登道。

    「不知道謝英雄佔據這裡所圖為何?」武安福又問。

    「這……?」謝映登也不說清楚,他本來是山西人,因為販賣藥材來到河北,結果本錢消折,沒有盤纏回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做起無本的買賣來。他在江湖上認識了金成牛蓋,得知狼牙山險峻異常,就糾集數十人在此開山立寨直到今日。雖然平日裡他也自詡劫富濟貧,搶奪來的金錢卻多半吃喝了。想起少年時學成箭法,也曾經有過凌雲壯志,卻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地步,謝映登感懷萬千。

    「我看謝英雄面貌端正,武藝高強,並不像邪惡之徒,落草想必也是有原由的。大丈夫身在世上,應該建功立業,留名青史,你空有一身的本領,難道不想嗎?」武安福這套文縐縐的話語乃是事前請孫成編寫的,如今說起來頭頭是道。謝映登一聽,覺得大有道理。武安福見他表情鬆動,又道:「咱也是個粗人,不懂得拐彎抹角,咱們實話實說,我看中謝英雄你的武藝高強,想請你過來幫我。你若答應,你和手下的罪行一筆勾銷,還可在狼牙山立足,一切吃穿用度由我來負責,你看如何?」

    謝映登一驚,不知道這小小年紀的少帥有什麼詭計。可是自己已經身在圍中,難以脫身,他若是硬來,自己勢必難以抵擋,如此說法,難道真的對自己有意招攬嗎?

    「你說的可是真的?」謝映登狐疑的道,他身逢絕境,既然有一線生機,又和對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謝映登自然不想放棄機會。

    「自然是真的。我堂堂少帥,這裡數百人為證,難道還能騙你嗎?何況謝英雄也看到當下的形勢,我是不需要騙人的。」武安福道。

    謝映登點點頭,心中信了大半,雖然不知道武安福到底要招攬自己做什麼,可是看他並無欺騙之意,反正也逃脫不了性命,何不冒險一試呢。想到此處,他便點了點頭道:「難得少帥如此寬厚,我降了。」

    武安福大喜,打馬上來,親切的伸出手來道:「謝英雄,我們擊掌為誓,兩不相負。」

    謝映登伸出掌去,和他擊在一起。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07:52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比箭
   

    一兵未損和平解決了狼牙山的馬賊,武安福當下先下令把山頂的火滅掉。此時大半個山寨已經燒盡,武安福拿出一千兩銀子,叫金成牛蓋帶領部下修茸山寨,其餘的賞賜下去,一時人人大喜。武安福叫趙勇先帶借來的一千兵馬回北平,只留親兵在山下駐紮,另派人到四周州府宣告狼牙山已被招安,以後不得騷擾。第二天山寨之中擺開酒席,大吃大喝整整一日。武安福和眾心腹與謝映登金成牛蓋坐滿一桌,觥籌交錯,喝得不亦樂乎。酒過三巡,武安福道:「謝大哥,我明日就要帶兵回北平府,還有一事要交代給你。」

    武安福輕聲道:「我雖是少帥,卻只有一千精兵。我父親叔父身為北平府大元帥,一直被羅藝欺壓,不給兵權。我有心與他作對,卻苦於兵馬不足,你也知道我是朝廷命官,不能蓄養私兵,因此我想拜託你在狼牙山招兵買馬,為我訓練一隻秘密之師,將來供我對付羅藝。」

    要對付羅藝的話武安福這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坦白說出來,孫成是武家嫡系,燕翼等燕雲十八騎本就是楊林安排來對付羅藝的,一直惟武安福馬首是瞻,至於余雙仁更是對武安福感激涕零心悅誠服,是以竟然無人驚異。對武安福的忠心可見一斑。

    謝映登見武安福說出這種秘密,知道自己深受信任,當下舉起大碗道:「羅藝這老匹夫膽敢欺負少帥,我謝映登不殺他誓不為人。少帥你請放心,這狼牙山就交給我了,若有差錯,我謝映登提頭來見您。」

    武安福笑道:「謝大哥言重了,只求你盡心盡力,至於一切糧草餉銀,都由我負責,以後千萬不可縱容手下打家劫舍。」

    「少帥說得是。」謝映登道。

    金成一邊嘟囔道:「不能打家劫舍豈不無聊?」

    眾人看看他一臉的憨直,都大笑起來。牛蓋也道:「若是不能打仗,整日閒著,只怕生出蛆來。」孫成道:「牛兄弟,咱們訓練士兵的法子可是嚴格的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看少帥部下軍兵紀律嚴明,戰力強悍,都是訓練之功。」

    牛蓋不屑的道:「你們打下寨子還不是用了詭計,若是真刀真槍,我們也未必輸掉。」

    武安福見他臉色,知道他心中還有些許的不服氣,便道:「今日大家喝的痛快,不如就比試幾下,熱鬧熱鬧。」

    大家都是好熱鬧的人,一聽之下哄堂叫好。謝映登雖然降服,畢竟不是武藝上敗下來的,一聽之下也隱然有爭口氣的盤算,當下道:「孫成將軍,聽聞你箭法通神,我們何不比試一下?」

    孫成也早有此意,只是一直礙著兩好已經和為一好,不好再提這事,此刻見謝映登這麼說,當下朗聲笑道:「我也早想領教謝神箭的本領。」

    看到兩人躍躍欲試,眾人都在旁邊起哄,武安福也來了興致道:「我坐莊,大家來賭一賭,是孫將軍箭法精湛,還是謝大哥箭術高明。」

    眾人哄然上前,掏出銀子押起來。一時陣營分明,武安福這邊都押孫成,金成牛蓋和山寨的小頭目都押謝映登。兩人看著事情鬧大,心裡爭勝之心大漲,看起來十分謙虛,卻都盤算著如何打敗對手,樹立威風。

    「不知道孫將軍想如何比法?」謝映登自恃手段高明,問孫成道。

    「這裡是狼牙山,我是客,謝兄弟是主,自然是客隨主便了。」孫成道,他自信箭法高強,並不在乎如何比法。

    「既然如此,兒郎們,把我練箭的傢伙擺出來。」謝映登也不再客氣,吼了一嗓子。

    「是!」他手下的士兵馬上動手準備。把許多酒桌推開,空出一大片場地,眾人一看,他們在場地東面立了兩根竹竿,高有一丈。兩根竹竿之間距離也正好一丈。兩根竹竿中間橫著拉了一道繩子,繩子上吊了個大號金錢。金錢下邊用個紅色的穗頭墜著,以免被風刮得擺動。錢眼四方,約有普通人拳頭大小。離金錢百步之外,小兵們在地上用白灰畫了一道白線。一切準備就緒,謝映登對孫成一抱拳道:「孫將軍請看,今日我要在這百步之外,箭射金錢眼。三支箭各有名堂。第一支箭叫箭穿金錢眼,這箭要從錢眼穿過,不許碰到金錢。如果金錢一響,就算我輸了。第二支箭叫鳳凰旋窩,箭射到錢眼之內,在錢眼內停上一下,然後落地。箭射過了,或射不到,都是我輸了。第三支箭叫懷中抱月,箭射斷吊金錢的繩子,金錢沒落地的時候我射第四隻箭,管叫金錢釘在竹竿上,射不斷繩,釘不上竹竿,都是我輸。孫將軍,這麼個比法,你看如何?」

    謝映登說完,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孫成一聽,心道這三箭可有講究,第一箭練的是準頭,第二箭練的是勁道,第三箭練的是連珠快箭,若不是手上有本事,任誰也不敢如此誇耀。他看看百步外的金錢,心想可不能被他小瞧了,就道:「謝兄弟箭法巧妙,孫某願一開眼界。」

    謝映登道:「孫將軍,我射完這三箭之後,你也照樣射三箭。只要能和我做的一般,我就服你。」他靠著箭法縱橫江湖數年,沒有遇到過對手,往日只要一見他這樣的陣勢,就有一半的人先自怯了,還有一半無論如何都射不出來這樣奇妙的箭法,因此他自信滿滿,不信孫成也能做到。

    孫成道:「那是自然。」說著閃到一邊,要看謝映登如何能射的這般出神入化。

    謝映登聽了,心道:「這是我天下無雙的絕技。呆會兒看你如何出醜。」他一邊想,一邊摘弓取箭,搭上弦扣,站在白線後。場內一片肅靜,千百隻眼睛盯著謝映登。武安福等人都為孫成捏了一把汗;金成牛蓋卻洋洋得意心道:謝大哥箭法無敵,這一回倒要看孫成怎麼下台。

    謝映登長長的吸了口氣,輕舒猿臂,將弓拉成滿月,說一聲「著」,「嗖」的把箭射出。眾人尋著箭看過去,只見箭發似流星,星弛電掣射向金錢,恰好從金錢眼內穿過去。剎時間歡聲雷動,無論是向著孫成的武安福諸人還是謝映登的老部下都一起叫好。大家齊聲讚歎道:「好箭法!」

    孫成一旁看了也暗暗吃驚:果然名不虛傳。

    謝映登又抽出第二支箭,腳踩上白線,拈弓搭箭,將身一扭,又喊一聲:「著」,「絲」又一聲箭奔金錢。

    這一回果如謝映登所說,箭進金錢眼後,沒有穿過,而是在錢眼內顫了兩顫,然後頭一歪落在地上。立時全場沸騰。武安福不善射箭,一看之下咋舌道:「還有如此奇妙的箭法。」他和孫成交好,有些擔心,看向孫成,見他臉色如常,想必心裡有數,這才放心。

    謝映登站在白線之後,面對金錢,前把推泰山,後把拉弓弦,「刷」的一聲箭奔吊金錢的絨繩飛去。箭剛一發,他回手又抽出一隻箭來搭在弦上。只見開頭射出的雕翎箭正中絨繩,繩子一斷,金錢落下,這時謝映登又是一箭,勢若閃電,正好穿在金錢眼上,帶著金錢側身出去,「砰」一聲釘在竹竿上。場上眾人看此神箭又是齊聲喝彩,謝映登高舉長弓,一臉得意的跟眾人謝禮。

    謝映登射完,大家都把目光投在孫成身上,孫成一笑,等到小兵把竹竿換了,金錢重新掛好,站在白線上,張弓搭箭,瞄也不瞄,嗖一聲破空響,眾人眼睛一花,那箭已經穿過金錢眼去。

    不等眾人喝彩,孫成第二箭又出,這一箭又射過金錢眼,不過在眼上停了一停,這才穿越過去落在地上。這兩箭已經快若是閃電,眾人正要鼓掌,孫成第三箭第四箭已經連珠一樣射出,兩箭一齊射出卻有快有慢,前邊的一隻箭正中細線,金錢落了下來,就在將落到地面時,後面的箭也到了,恰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穿起金錢,正中竹竿。這四箭連環射出,從第一箭射過金錢眼到第四箭釘住金錢,眾人連掌也沒來得及鼓。場上沉默半晌,猛的響起叫好聲,連金成牛蓋也不停的鼓掌喝彩。

    謝映登本以為自己箭法無雙,卻見孫成不但能和自己做的一樣,而且一氣呵成,心知自己不如他,走上前來道:「孫將軍箭法高明,我甘拜下風。」

    「哪裡,哪裡,謝兄弟客氣了。」兩人惺惺相惜,十分親熱。

    孫成露了這一手,狼牙山謝映登金成牛蓋以降都心悅誠服,重開宴席,自然是一醉方休。

    在狼牙山待了兩日,幫助謝映登等人重新修好營寨,早有人按武安福的吩咐送來數萬兩白銀供山寨招攬人馬,謝映登見武安福對自己十分信任,拍著胸膛保證一定盡忠職守。武安福知道他也是個講義氣的好漢,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自然不疑心。雙方依依惜別,武安福自帶隊回到北平府。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11:06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遙望遠處是京城
   


    轉眼又是一月,謝映登那裡派人來送信說已經招募四周鄉民獵戶精幹青壯一千人,嚴加訓練中。武安福心裡安定不少,他佈置下謝映登這一步棋,不但瞞住羅家父子,甚至父親叔父也不知道,將來要是爭奪天下,這一支力量就是奇兵。

    武安福聽到這聲音頓時愣住,半天不敢回身。多少次半夜醒來,想著這個聲音,輾轉難眠,多少次想著這個聲音,感慨萬千。他慢慢轉回身來,果然見到李漩微笑著站在身前,亭亭如同個仙女一般。武安福喉頭發緊,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看著李漩,若是不知道的,只怕會以為他是個癡呆色狼。

    「認識,認識,如何能不認識。」武安福只差說出每日都在想念的話了,不過他畢竟兩世為人,就算心神激盪,也強自按捺下來。

    「可以借個地方和你說話嗎?」李漩淡淡道,一別多時,她還是那般模樣,秀麗淡雅,不過其中卻隱隱帶著哀愁,武安福心裡狂跳,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路走到一旁的一家酒樓,兩人上了二樓,找了個雅間,再無人打擾。

    「你還好嗎?」等小二上了茶點,退下之後,武安福已經平靜了心神,看到李漩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便問道。

    「還好,多謝少帥關心。」李漩道。

    「那就好,那就好……」武安福平日裡想起李漩,只覺得有千百句話要告訴她,可思念的人出現在面前,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只是胡亂的喝著茶,連嘴被燙了也沒察覺。

    「今日來找少帥,是有一事相求。」李漩看到武安福手忙腳亂口結舌訥的樣子,心中知道原因,暗自歎息道。

    「你說,你說。」武安福忙道,難得見到李漩,聽到她有事相求,武安福頗有刀山火海都敢闖的氣魄。

    「我想要和你同去京城。」李漩道。

    武安福一聽此言大吃一驚,這話是從何而來的呢。難道她想去京城行刺宇文化及不成?宇文家權焰滔天,身邊高手如雲,哪是她一個女兒家能夠得手的。他縱然機變,一時也不知道李漩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漩看他驚愕,又道:「昨日我偶然聽到北平王和小侯爺的談話,聽他們說皇帝六十大壽就在三月後,到時候京城會有歌舞大會,花燈之節,各地官員都要送賀禮到京城。我想少帥怕是也要走上一遭吧?」

    武安福前幾日的確聽父親說起過這事,卻沒放在心上,此刻聽李漩一說,想了起來。他聽得李漩說什麼「歌舞大會」,「花燈之節」,心中立刻冒出個想法來。

    「你想借歌舞大會刺殺宇文家的人嗎?」武安福道。

    李漩微微一笑:「少帥還沒說願不願意幫我呢。」

    「姑娘的事,武安福就算身家性命不要都要幫忙,不過你若不說清楚為什麼要去京城,我可得考慮一下。」武安福怕她真去行刺,自己還沒一親芳澤,怎麼捨得讓她去冒這樣的奇險。

    「少帥怕我去行刺,我也要有那身功夫才行。」李漩幽幽道,「我離開京城一年有餘,父親哥哥屍骨埋在京城郊外,我一直想親自去把他們的屍骨取回來好好安葬,若是少帥也去京城,我想跟你同路。」

    「真的?」武安福頗有些不信。

    「少帥若是不願幫忙也就算了。」李漩不動聲色的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武安福忙道,他心裡琢磨李漩來求自己必然是北平王府不願意幫他對付宇文家,若是能借這個由頭幫她一把,想必能把羅成那小子比下去。想到這裡他點頭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武安福也陪姑娘去了。」

    李漩喜道:「既然如此,多謝少帥了。」

    武安福看她露出笑容,心裡一甜,心道她若是要我去殺宇文家的狗賊,只要笑上一笑,我拼了殺頭也去。

    「不過我還要和父親叔父打個招呼,而且不知道姑娘要去京城,北平王那裡如何解釋?」武安福雖然被李漩迷的失魂落魄,卻也不忘羅家父子,若是因此惹上他們,只怕不利。

    「我自有主張,只要少帥定好出發的時間,告知我就好了。」李漩道。

    商量妥當,武安福下了樓去,看著李漩離去的背影,躑躅半天,心道所謂江山美人,男人最愛。若是喜歡的女子追求不到,只有江山又有屁用,老子偏偏愛江山也愛美人,一個都不能少。這趟京城,一定要去。

    武安福回到府裡立刻去找父親武奎,武奎正和武亮在偏廳議事,一看武安福來了便道:「兒啊,我正要找你,你到哪裡去了。」

    「隨便出去走走。」武安福胡亂應著,坐了下來,「爹爹找我什麼事?」

    「三個月之後就是皇上的六十壽辰,咱們北平帥府準備了一批禮物,想找幾個可靠的人護送,府裡的武師你最相熟,你覺得派哪幾個去為好?」武奎道。

    武安福一聽這正是自己要攬的活,忙道:「何必要這些武師去,孩兒願意帶一隊人馬前往。」

    「你?」武奎一愣。

    「孩兒的武藝,爹爹難道信不過嗎?我手下的精兵燕雲十八騎戰力非凡,正好可以和我一起護送禮物入京。」武安福看到武奎臉色,知道他有些不捨得,又道:「孩兒若是去了京城,正好可以拜訪王公大臣,與他們結交,將來也好在官場謀個好職位。」

    武奎武亮一聽,深覺有理,若是在這北平府當官,只怕永遠被羅藝壓製出不了頭。武安福若是借這個機會籠絡下朝廷裡的大臣們,靠著楊林的關係,謀個京城的官做只怕不難,比在這偏遠之地要強的多。

    「既然如此,這事就由你一力打點吧。」武奎想來想去覺得兒子也該是出去闖蕩的年紀了,欣然同意。

    武安福得了父親叔父的允許,心頭卻並不輕鬆。他想著李漩的托付,回到房裡,仰望著天花板,回憶兩人見面談話的經過,竟然一直猜不透李漩的心思。想的煩躁,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日開始武安福就調撥手下,準備出發。本來從北平到大興路程一月有餘,不必如此著急出發,可武安福想著早日和李漩一起上路,和武奎武亮說要先到京城結交權貴,他們自然也不阻攔,聽任他做主。武安福手下眾將孫成趙勇各有軍中職司,史大奈則要料理走私事宜,吳宇林要照看北平府的生意,而謝映登一夥正在打理狼牙山的寨子,最後只決定帶著余雙仁,至於燕雲十八騎則扮做趕車行腳的夥計,隊伍倒也浩大。武安福心急,底下的人自然賣力,不過三五日就把一切準備妥當,一共三輛大車,裡面裝了不少的金珠寶貝,半是給皇上的賀禮,半是給武安福預備的結交各路權貴大臣的禮物。武安福知道身上有錢腰桿直的道理,私自也準備了不少珍寶。和武奎定下了出發的日期後,武安福便命余雙仁去給李漩報信。余雙仁回來之後說李漩約定當日午時城西十里長亭匯合。武安福心情激動,只待著出發那日的到來。

    轉眼到了出發之日,武家闔府上下都在城門相送,武愧武亮和武安福的母親都淚眼婆娑,尤其武安福的母親不停的囑咐他路上小心。武安福雖然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兩年來相處之下,深感他們關懷愛護,感情深厚,早把他們當作親生的父母,一時也有些潸然。正自依依不捨間,猛見街頭煙塵大作,他心中一動,只見煙塵中一騎白馬,上面一個白衣少年,亮馬銀槍,英俊非凡,眉宇中帶著三分的憤怒,飛馳而來,正在武安福面前停下。眾人一看,正是燕山侯羅成。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2 11:07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路煙塵馬蹄疾
   


    「小侯爺也來送我家安福嗎?」看到羅成眉頭緊鎖,手握銀槍,武亮心覺不好,一步跨上來道。

    「小人不知道侯爺在說什麼。」武安福本還擔心李漩會不會依約匯合,聽到羅成此話,立刻放下心來。可是想到她一定是偷跑出北平王府,如此兵行險招,若說她只為了取回父親和哥哥的遺骨,武安福是無論如何不信的。

    「侯爺這話可不通情理,李姑娘好好一個大活人,住在北平王府,去了何處怎麼跟我扯上關係呢?」武安福道。

    「我看就是你在搞鬼。」羅成轉了一圈也不見李漩的蹤影,心中怒急。一大早僕人就來報告說李漩留書一封出走了,他看書信上說要去尋找仇人,大驚之下想到武安福,到了元帥府尋找又聽說武安福今日出發去京城,更加認定李漩一定和武安福在一起,又是嫉妒又是憤怒,這才提槍來找麻煩。可是現今找不到李漩,他一腔子火沒處發洩,氣的咬緊銀牙,口裡格格做響。

    「侯爺你可親自查看了,並無要找的人,小兒還要趕路,不知道侯爺還有什麼見教?」武奎以為羅成是故意尋釁,上前道。

    羅成就算再驢也不敢當面和武家兩個元帥翻臉,何況的確沒看到李漩的蹤跡,沒有證據總不能當場發作。他思來想去打馬出了城,沿著路奔去,希望能夠追上李漩。

    武安福看他一副焦急的樣子心裡暗爽,心道李漩在你家住了大半年,我每日心情就如你這樣,如今也該叫你嘗嘗這滋味了。

    羅成一走,武奎武亮怕再出差池,連忙叮囑武安福快點出發,武安福帶同手下,發一聲喊,浩浩蕩蕩出了城門,向西進發去了。

    出得城來,武安福惟恐羅成碰到李漩,催促眾人快走,剛走出五六里,就看到羅成鐵青的著臉打馬回來,看到武安福一行,他停住馬,等武安福走到近前才道:「你真的沒看見李姑娘嗎?」

    武安福心下一寬,再看他一臉的沮喪,往日飛揚的神采一絲也見不到了,心裡暗笑活該你小子也有今日,嘴上道:「我是真的沒看見。李姑娘突然不見,我十分擔心她的安危,若是侯爺找到她,還請托人給我送個信,也好讓我放心。」

    羅成知道他胡說八道幸災樂禍,瞪了他一眼,回城去了。

    武安福見他走遠,吩咐繼續前行,不多一會來到城西十里的長亭,卻見亭裡空無一人,武安福心裡焦急,四周看了一圈也不見人影,正擔憂中,只聽亭後的草叢一陣響動,李漩鑽了出來,微微一笑道:「讓公子擔心了。」

    一見李漩,武安福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忙請她上到早準備好的大車裡。他怕羅成再回頭,命令眾人快走。走出十幾里,不見羅成的蹤影,武安福略微放了心,放慢馬的速度走到大車旁,輕聲道:「姑娘還好嗎?」

    李漩掀開簾子道:「還好,多謝少帥掛念。」

    武安福心裡輕歎,心想我掛念你大半年,就算只得你這一聲謝,卻也值得了。

    「少帥,侯爺不會再來吧?」李漩忽然面有憂色道。

    武安福也不肯定,想了想對余雙仁道:「余大哥,你帶兩個弟兄拖後些,若是看到羅成追來,就快來相報,我們好早做準備。」

    余雙仁領命去了,李漩這才放心下來,武安福有心和她再說幾句話,看她面上有些倦色,就叫她先行休息。

    有了李漩在身邊,武安福只覺得身心暢快,心中高興,一邊趕路一邊和眾人開著玩笑。燕雲十八騎都是他的親信兄弟,大家互相之間熟悉萬分,情同手足,一路倒也並不無聊,這一日趕了一百多里路,傍晚時分在一處村鎮落下腳來。

    「李姑娘,我給你送飯來了。」武安福叫店家準備好了飯菜,怕她不願意跟手下這些行伍的粗人一起吃,親自給她送到房裡來。

    李漩打開房門見是武安福親自來送,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趕忙請他進來。

    武安福把飯菜放好,笑道:「趁熱吃吧,明天還要趕路,千萬要吃飽飯。」說著就要出去,李漩輕聲道:「少帥……」

    「嗯?」武安福心神激盪,回過身來,看到李漩一雙明眸若水,汪汪的看這自己,他口乾舌躁道:「怎麼?」

    「你對我的大恩,我永世不會忘懷。」李漩幽幽道。

    「這算不了什麼。」武安福聽到這話心裡並不開心,他總覺得若是女人對一個男人太過客氣,那一定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少帥不開心?」李漩看到武安福臉上陰晴不定,猶疑的道。

    「哪裡,我的兄弟們等我吃飯,你若是吃完,儘管招呼小二收拾吧。」武安福說完退出房去,慨歎一聲。而房裡的李漩,也呆呆的望著飯菜,同樣的歎息一聲。那歎息落在人的心裡,好像塊沉重的石頭一般。

    一連十來天,武安福和李漩之間的關係就這樣若即若離,不鹹不淡,這日進入了山西地界,正走著,只聽後面馬蹄聲急,武安福回頭一看,正是和余雙仁一起殿後的燕十一。

    「何事如此驚慌?」看到燕十一飛馬而來,臉上神色有異,武安福心裡冒出不祥的預感。

    「稟少帥,燕山侯的人馬在後面三十里處,速度很快,只怕再有一個時辰就要追上咱們的車隊了。」燕十一道。

    「什麼?他怎麼追過來了。」武安福大驚。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羅成的動靜,本來以為他找不到李漩已經放棄,沒想到居然又追了上來。他哪知道那日羅成回了北平府,越想越覺得事情跟武安福有關,便又一路向西探察,找到武安福他們第一晚入住的客店,打聽到隊伍裡果然有個女子,樣貌和李漩一般無二,羅成大怒,回到北平府,死磨硬纏從羅藝那裡討來進京送禮的任務,匆忙出發,一路上日夜兼程打聽著武安福等人的蹤跡追了上來。

    「李姑娘,你說我們怎麼辦?」武安福急忙告訴了李漩,李漩一驚道:「我不想再看到他。少帥你要替我想個辦法。」

    武安福見她楚楚可憐,心裡也自著急,若是羅成追了上來,以他的脾氣只怕不會講理,打又打不過他,這可如何是好?

    武安福看著前方的路途,只見前邊一條岔路,一邊通往遠處一座村鎮,正是通往京城大興的必經之地,而另一邊則是通往潼關,略微有些繞路,卻也能趕到大興,他頓時想到一個辦法。

    「李姑娘,如果侯爺追過來,以他的脾氣,想必不會跟咱們講理。他武藝超群,打是打不過他的,不過我倒有個辦法可以避開他。」武安福道。

    李漩正在擔心,聽到武安福有辦法,立刻道:「什麼辦法?」

    「羅成想找的不過是姑娘你一個人,如果你不在隊伍裡,他找不見,自然沒什麼可說的。」武安福道。

    李漩面色一變,武安福知道她想岔了,趕忙補充道:「前面有條岔路,我想讓隊伍繼續前進,我陪你前往潼關,從那裡繞路到大興。你看如何?」

    李漩這才鬆了口氣,可轉念一想要和武安福孤男寡女行路,又有點猶豫。

    「姑娘可要快做決定,侯爺的人很快就到。」武安福望著後面,只見遠處飄起煙塵,想必羅成也知道快追上了,正在拚命趕路。

    「好吧,只要不跟羅成回去,怎麼都行。」李漩終於下定決心。武安福大喜,立刻把燕翼叫來,和他說好分開前行,,見到羅成只說自己一個人先行去大興了,引他追上前上。又約定下個月十五日兩邊在大興見面。燕翼知道武安福武藝了得,也不擔心。匆匆收拾了些行李物品,武安福也不騎馬,改扮成了李漩的車伕,穿上一件粗布衣服,換上頂帽子,看起來還頗有幾分架勢,李漩看了也不禁莞爾。

    隊伍行到路口,武安福和燕翼道別,向潼關行去。

    分別之後,走上二三十里,不見後面有人追來,想必羅成跟上岔路去了。武安福去了心腹大患,十分開心,一路上陪著李漩談笑著,一連四五天,速度卻也不慢,只要再走一日就能到潼關了,那是進入關中的要地,附近山林茂密,武安福怕有土匪盜賊,不敢怠慢,這日早早的找了個村子歇下。

    晚上和李漩吃過了飯,武安福正待入睡,猛的聽到前院有馬嘶鳴的聲音,人聲一片,十分嘈雜。武安福惦記李漩,起身開門,想到前院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剛一出門就聽到前院一個聲音道:「可有一男一女兩人住宿嗎……」後面形容兩人的狀貌,正是武安福和李漩。武安福一驚,所幸他早有準備,改裝了一下,掌櫃的應該不會看出來。果然掌櫃的連聲說沒有。那人便道:「既然如此,先給我們公子準備間最乾淨的上房。」

    武安福一凜,心想這公子一定就是羅成。果然聽見羅成的聲音:「這兩人應該跑的不遠,怎地到現在也沒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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