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24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2:08
正文 第四十章 夜半三更低語時
   


    「公子才華過人,今日一曲,終生莫敢忘。不過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香姑娘道。

    「什麼事?」武安福心想不會隋朝也有艷遇這種事情吧,難道是愛上自己的才華了?李漩姑娘可在身旁,你不要亂來啊!

    「公子可否給這曲子起個名字呢?」香姑娘道,這話一出,武安福心裡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開心。

    「曲子是姑娘做的,當然是姑娘給起。」武安福脫口而出道。

    香姑娘想了想道:「既然是在這臨江樓上做的,就叫臨江仙吧。」

    「臨江仙。」武安福似乎聽過這個名字,「起的好,臨江樓上一仙女,呵呵,起得好。」

    李漩歪著頭思索這個名字,也笑道:「實在沒有比這個名字更合適的了。」

    「既然公子和姑娘都覺得這名字好,那就這麼定了,多謝公子賜教。希望以後能再見到公子。」香姑娘說著施了一禮。

    武安福趕忙還禮道:「青山不老綠水常流,一定有機會再見的。」

    出了臨江樓,回首望了眼樓上,就看到香姑娘正憑著欄杆向下望著,武安福一擺手,上了馬,隨眾人回去了。

    一路上武安福和李世民走在前面,李顏櫻則纏著柴紹要他講他和香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柴紹看來心裡有鬼,不住的打馬虎眼哄李顏櫻。李世民在前面偷笑著,武安福看著沉默的李漩心裡卻不是滋味。一路都在盤算著把柴紹搞掉的事情,如今這事在他看來,比奪天下重要的多。

    回到了寺裡,大家各回房間休息了一會,沒多久,小和尚就來招呼吃晚飯了。到了飯廳,大家已經都在了,李淵問了下臨潼縣的情況,然後告訴眾人因為夫人的身體的關係,要在這裡住半個月才返回太原。說完之後問柴紹:「柴賢侄有什麼打算,老夫想要你到太原去幫我,你意下如何?」

    柴紹道:「伯父看重,小侄當然願意效命。」

    李淵笑著點點頭,又衝武安福說:「賢侄可願意到太原去幫我?」

    武安福心想當然不行,我身為北平府的少帥給你做手下算什麼事情。何況還要送李漩去大興呢。他剛要拒絕忽然瞥見一旁的惠泉大師在搖頭晃腦。武安福心念一動,話便沒有說死。

    「承蒙伯父厚愛,小侄自然也想為伯父效力。不過我還要護送李漩姑娘走一趟,等把一切安頓好了,再去太原投奔伯父。」武安福這個理由倒也成立,誰也挑不出什麼破綻來。

    「嗯,這樣也好。那老夫就等你到太原去。漩兒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李淵也聽李漩說過去收拾父親哥哥屍首的事情,心想這一路應該沒什麼危險,便也沒有多說。

    眾人吃完了飯,又喝了點茶水,各自起身回房了。臨走的時候武安福偷看了惠泉大師一眼,他也正望過來,兩人目光一碰,惠泉抖了三下袖子。武安福會意,回房去了。

    晚上李世民和柴紹跑到武安福的屋子裡聊天,武安福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會,推說下午酒喝得多了,有點頭疼。兩人就回去了。武安福躺到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今天早晨和晚上惠泉大師的話和神態,看來他一定知曉什麼事情,晚上他抖的那三下袖子,明顯是要三更去見他。也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武安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傷腦筋的事情,沒有多久,聽到院子裡三聲梆子響,已經三更了。他爬起來,輕輕打開門,先四下看看無人,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往惠泉大師的房間走去。

    武安福來到惠泉大師門口,見他房間的油燈還亮著,心知來的正是時候,輕輕在門上叩了幾叩,就聽裡面人道:「請進。」

    推門進去,就見大師正在床上打坐,油燈映耀之下,法相莊嚴,讓人心生敬畏之心。大師雙目緊閉緩緩說:「可是高施主?」

    「正是晚輩。」武安福恭敬的站在門口,行了個禮。

    「高施主請坐。」惠泉大師打了個手勢,武安福便坐在個凳子上。

    「高施主果然聰慧,知道老僧的用意。」惠泉大師道。

    武安福心想這個把戲我在西遊記裡看到過,哪會不記得,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菩提老祖一樣要傳我個七十二變什麼的。他道:「大師今日提點了我多次,我自然有留意。」

    惠泉大師點了點頭又道:「施主可知道我為什麼深夜叫你來呢?」

    「晚輩不知道,請大師明示。」武安福的確是有點摸不著頭腦,這老和尚跟李家眾人大概也是初見,就算發現李家兄弟之間的鬥爭,恐怕也沒有必要插手吧,難道他知道自己想要幹掉柴紹,為徒弟出頭嗎?武安福想到這裡,小心起來。

    惠泉大師卻搖搖頭道:「施主不明示,老僧怎能明示。」

    「我?「武安福有些納悶,不知道惠泉要他說什麼。

    「施主來歷稀奇古怪,縱是老僧閱人無數,卻沒曾見過施主這樣的面相。」

    武安福心頭一驚,這老和尚發現我不對勁了:「大師這是什麼意思?」

    「施主雖然樣貌身材就是中土之人,可是老僧卻總覺得施主有種特殊的氣質,所以老僧想知道,施主的確是中土之人嗎?」惠泉此話一出武安福不由的暗自鬆了口氣。

    本以為惠泉真的有通天的本領能看出來歷,原來他不過是善於看人,看出自己和這個時代的人所不一樣的一些氣質,所以懷疑自己不是中土的人,既然知道了他所懷疑的不過是這些細微末節,武安福心裡就有底了。

    「不瞞大師,晚輩出生在燕雲之地,少年時同伴多是胡人,大概和胡人待的多了,就和中土之人有所差異。大師慧眼,居然能看破。」武安福說著瞎話也不忘拍個馬屁。

    「看來老僧沒有猜錯。」惠泉上了當,點了點頭。

    武安福心道別看你道行高,伺候的是如來佛祖,還不是喝了老子的迷魂湯洗腳水都不知道:「晚輩已經明示了,不知道大師今天早上和晚上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晚輩不甚明瞭。」

    「施主,你可知道你的眉心處糾結著一股戾氣?」惠泉沒有回答,反問道。

    「還望大師解釋。」武安福的確有點不明白在,這聽起來像是尋常算命先生行騙的開場白。難道這老和尚也會這套?

    「施主你的骨骼肌肉健壯非常。胸懷坦蕩,卻有戾氣纏繞,天資聰慧,卻步入歧途。如此矛盾集於一身,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啊。老僧憐惜你的天賦異稟,這才出言提醒。」惠泉琅琅道。

    武安福這一聽,更是疑惑,再問:「晚輩還是不解。」

    「那老僧問施主,是否有個天大的事要去做?」

    「正是。」武安福心想爭霸天下應該算是天大的事情了,追求李漩恐怕算是小事,不知道謀害柴紹算不算大事。

    「施主打算如何行事?」惠泉問。

    「我……這……還沒想好。」武安福說的這可是實話。

    「施主已經想好了。」惠泉說。

    「怎麼講?」武安福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你個禿驢怎麼會知道。

    「施主的戾氣已經告訴老僧,施主為了這天大的事情,要不擇手段,甚至犧牲千萬的黎民。」

    武安福一聽,真是如同挨了一棒,當下呆住說不出話來。本以為惠泉大師也不過看到表象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

    「大師,你這從哪看出來的?」武安福雖尤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還是想掙扎一番。

    「老僧說的不對嗎?施主,打誑語是要下拔舌地獄的。」惠泉道。

    武安福沉默不語了,他被惠泉的話說的疑惑不已。自己的確有這種念頭,也不知道惠泉到底是如何看出來的,難道他真的有所謂的慧眼不成?

    「施主,除了這戾氣以外,你胸中還有糾結。」惠泉又道。

    「什麼糾結?」武安福問。

    「施主的心被情慾蒙蔽,恐怕要走往歧途。」

    武安福又是一驚,心說這老和尚簡直太神了吧。昨天和李建成的一席話讓自己起了幹掉柴紹的念頭,今天酒樓上發現李漩可能對柴紹有意,他更是冥思苦想如何下手。現在想來,這一天來都在想這事,恐怕真的是要走火入魔了。武安福本想問問如何才能化解,可轉念一想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便道:「大師說的,晚輩並無察覺。」

    「等到施主察覺那天,便已晚了。」惠泉說。

    「照這麼說,大師是認為晚輩在走條不歸的路了?」

    「正是。施主要知道,拿起屠刀容易,放下屠刀難。因愛生恨易,由恨生愛難。」

    「大師說的籠統,晚輩不明白。」武安福想避開這個話題。

    「老僧知道施主身有常人沒有的力量,自然會想要在這世界上做一番事業,可是古往今來,哪個大事業不是建立在黎民百姓的血肉之上。施主有大志是好事,可是切莫做荼毒生靈的大孽啊。」

    「難道晚輩臉上的戾氣就那麼重嗎?」武安福聽惠泉說的嚇人,也有點惶惶了。

    惠泉點了點頭:「施主看來還是不相信老僧的話。」

    「大師的話玄機深奧,晚輩一時不能明白。」

    「既然施主不信,老僧也別無他法。不過還是有幾句話要送給施主。」

    「請大師教誨。」

    「這些話很簡單,十八個字,請施主牢記。」

    「請說。」

    「親君子,遠小人。行道義,存天理。克情慾,施仁政。」惠泉怕武安福記不住。一字一頓的說,

    武安福聽到最後一句施仁政的時候,又是一動,心想這是不是說我將來真的能成就天下霸業呢?

    「晚輩謹記大師的箴言。」武安福腦中有些糊塗,看到惠泉不再說話,便起身施了個禮,「夜這麼晚了,晚輩就不打擾了。告辭了。」

    「施主,老僧還有一句話。」惠泉看到武安福要走,又道。

    「大師請說。」

    「施主如果要插手李家的家務,左右逢源,恐多有不祥,不如早日離去為好。」說了這麼半天,這句最打動武安福的心。這才和李家眾人相處了不到兩天,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如果這樣攪和在這渾水裡,真不知道事態會如何發展。

    「大師意思是我要盡快離開?」武安福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打算,但還是問了惠泉一句。

    「正是。」惠泉道。

    「那請問大師,我要去何處呢?」

    「向西。」

    「向西?」

    「正是,西方會有大事等著施主。」惠泉說完,朗誦了一聲佛號,不再說話了。

    武安福知道不會再問出別的,說了聲告辭,便出了門。一出門抬頭向西看去,夜色深沉,恰好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也不知道這流星是不是就代表著惠泉口中的大事。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7:32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從此前路全不識
   


    本書絕對不是種馬文,主角最多只有兩個女人(不包括一開始的兩個老婆),對於那個時代掌權的男人來說,兩個不多吧?所以請厭煩種馬文的朋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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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惠泉的建議他離開李家眾人卻也和之前的想法暗合。李建成和李世民勢同水火,陰險狡猾的程度旗鼓相當,最好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要是順便能把柴紹搭進去就更好了。不過這些恐怕都是癡人說夢,想到再遇上李世民有可能是將來爭奪天下的戰場上,他沒來由的有點恐懼。李家四子一婿,都不是凡人啊。

    這一夜,就在各種思慮中度過,直到天已經濛濛亮了,武安福才小睡了一會。

    一大早,照例是被叫醒。吃過早飯之後,武安福把李漩叫到廳外道:「李姑娘,你打算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你想走了嗎?」李漩問道,她有些不捨,李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看到他們就想起從前在大興的美好時光。

    「皇上的壽辰是在三月之後,到不著急,只不過我和燕翼他們約好了日期在大興見面,若是不到,只怕他們擔心。」武安福這個理由想了一夜,她知道李漩最不喜麻煩別人,若是這麼說,十之八九會說服她。

    「你說的也是,那你想什麼時候出發?」李漩果然道。

    「明天。」

    「這麼急嗎?」李漩一驚。

    武安福心想再待幾天柴紹和你之間指不定出什麼事呢,便道:「此去還有一段路途,我怕趕不及。」

    「那好吧。」李漩道,「我去和李伯伯說一聲。」她說著轉身進了大廳,武安福跟了過去。兩人把想要離開的想法跟李淵說了。雖然之前已經說過要走,可是李淵和李世民都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要離開。尤其李世民不停的勸說兩人多留幾天。武安福態度堅決,眾人見了也就不再挽留。定下第二日出發,李漩趕著去和李顏櫻道別,武安福則和李淵等人一起談天說地,他們自然又有挽留之意,武安福一一謝絕。

    晚飯前,武安福去看了眼小李元霸,掐了掐他的小臉蛋,心想,你這個小傢伙將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時候可別忘了我教你開口說話的恩情。李元霸院溜溜的眼睛死死盯住武安福,好像他臉上畫了朵花似的,嘴裡咿咿呀呀的小手在他頭上亂摸。

    晚飯李淵安排的很是盛大,吃完以後,拿出了五百兩銀子給武安福當盤纏。武安福也沒有客氣,全都收下了。李漩知道他身上有的是錢,看他貪財的樣子,苦笑著沒有說話。

    這頓晚飯吃的倒不拘謹,大家邊吃飯邊聊天。李淵更是跟武安福約定要他盡快幫李漩取回父兄遺骨,然後就去太原做客。

    吃過了晚飯,李世民柴紹李顏櫻鬼鬼祟祟的拉武安福和李漩出了寺,又到了上次和李世民一起喝酒的地方,照例烤了不少的肉,準備了不少好酒,四個人開始暢飲起來。

    「三弟,你這一去,我可會日夜盼望你來太原啊。」李世民道。

    「是呀,三弟,盼你早去太原,咱們兄弟好團聚。」柴紹也說。

    武安福心想要不是前天聽了你們兩個的夜半謀劃,我肯定早就感激涕零了,你們當老子是白癡,我索性裝傻,扮豬吃老虎,看誰是最後的贏家。

    「大哥二哥,你們回到太原之後,一定要幫助伯父好好整頓軍備,發展兵力,儲備糧食,我看這天下不久就要大亂。到時候,就算不能逐鹿天下,也可求得個自保。」武安福看看左右林中無人,壓低了聲音跟李世民和柴紹說。

    兩人一起點頭,武安福知道他們兩人也對當朝的情況多有瞭解,早有雄心壯志——或者說天生就帶著反骨——不用自己說,他們也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

    肉吃光了,酒喝完了。李世民和柴紹都喝得酩酊大醉,恐怕是連走回寺裡都不能了。武安福攙扶著李世民,李顏櫻和李漩一起攙扶著柴紹,把他們送回寺裡。

    武安福攙著李世民在前,一路回頭看兩女攙著柴紹的樣子,生怕柴紹乘機占李漩的便宜,看他已經爛醉如泥,這才放心下來。

    好不容易把兩個大男人拖回了寺裡,又攙回房間,放倒在床上。送兩女回了房間,武安福累的滿頭大汗的,心想回去洗把臉就睡覺,可別誤了明日的路程。剛一進房間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心裡稍一警覺,就被一把劍頂在脖子上。武安福本來就一頭的汗,這下汗滴的更快了,順著臉龐劈啪的落在地上。

    「你是誰?」武安福看不見來人是誰,心說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啊,難道是羅成追來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武安福立刻聽出來人是李建成。他這麼問的話,應該就是知道自己昨晚不在房間,看來不能說謊騙他,免得被他一劍剁了,那可冤枉至極。

    「我昨天去惠泉大師的屋子裡請教佛法了。」

    「真的嗎?」武安福感覺到脖子上的劍抵的更緊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大師。」

    「那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惠泉是不是知道你我前天晚上的事情?」

    「惠泉大師說我最近印堂發黑,戾氣太盛,給我講了幾段佛法化解下。」武安福順口編著。

    「只有這些?那為什麼要半夜三更去講?」

    「夜半無人,心才清淨,身旁有人,容易有旁騖。」武安福也不知道這個蹩腳的借口李建成會不會相信。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著急著走呢?」李建成又問。

    「大公子,我本來也不過是路過而已,遇上了那伙強人路見不平才摻和進來的,現在事情已了,我還留在這裡幹嗎。」

    「就這樣而已?」脖子上的劍又加了分力,武安福甚至以為那鋒利的刃已經割破了皮膚。

    「其實我這麼著急走也是怕捲進你和二公子的事情裡,我不過是個山野之人,一不留神跟二公子結拜了兄弟,得罪了大公子,這以後讓唐公知道,我也不好解釋。」既然李建成一定想知道,不說點什麼肯定是不行的,武安福只好隨便找個借口糊弄他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李建成手上鬆了點勁。

    「當然是了。」武安福素強自鎮靜,但是這種生死攸關的威脅還是讓他有些膽寒。

    「這樣也好,你不幫老二的話,留你一條命吧。」李建成說著把劍收了回去。武安福失去脖子上的壓力,長出了一口氣,他這是第一次面臨生死的考驗,只覺得心頭砰砰亂跳。

    李建成看了武安福一眼道:「記住你的話。」說完拉開門,輕聲走了。

    武安福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心中惱怒,真想抄起花槍挑了他。就憑李建成那幾下子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想到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他還是忍耐下來,咬牙切齒的暗道:李建成你給我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把你剮了報今天的仇。

    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到了飯廳,大家都在。李淵又挽留了一番,見武安福和李漩意思堅決,就不再提了。吃了些東西,拿了點糕餅做乾糧。檢查了下東西都已經齊全,武安福才在眾人陪伴下到了馬棚,武安福對馬也不熟悉,見一匹純白色的馬比較漂亮,就選了它。李世民告訴他這馬叫「長風」,武安福笑說:「但願這一次能乘長風破萬里浪。」至於李漩則暫時不用馬,武安福打算到山下臨潼縣給她雇一輛大車。

    眾人送到寺門口武安福就堅持著不讓送了。李世民和柴紹本來執意要送到山下,武安福一句「送君千里終需一別」給婉言謝絕了,他們只好依依不捨的約定太原再見。武安福回顧眾人,見李世民和柴紹神情留戀,暗想也許這幾日相處有了感情,也並不見得就是一味的把自己當做手中的棋子擺弄。再看李淵含笑擺手,心想下次見到恐怕就不是這個局面了。李道宗李元吉與武安福並無太深交情,只是站在人群中湊數罷了。至於李建成臉上掛著不易察覺的笑容。而惠泉大師一直在低聲念著佛經,武安福望過去時,他頭一轉,看向西方。武安福微一頷首,換來他一個慈祥的微笑。環視過眾人,武安福目光停在李顏櫻的身上。見她和李漩抱在一處說著悄悄話,武安福覺得她時而靜如處子,婉約柔順,清麗脫俗。時而動如脫兔,颯爽矯健,都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又或者哪個不是真實的她。這一去,再見的時候恐怕她已經嫁做他人婦了。想到這裡武安福有些悵然道:「諸位留步,太原再會了。」說罷一拱手,請李漩上馬,把花槍掛在馬上,牽著馬向山下的臨潼縣去了。

    不多時到了臨潼縣城門口,李漩下了馬,武安福牽著長風走進縣城,今天好像不是集日,人沒有上次來的時候那麼的多。不過剛走過半條街,就看到前面圍著上百人,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武安福好熱鬧,趕忙湊了過去。

    圍觀的人不少,擁擠不堪,武安福牽著馬,實在擠不進去。正好這時候人群裡出來個老大爺,看來是看夠了熱鬧了,武安福連忙問:

    「老大爺,這裡出了什麼事情?」

    老頭看了武安福一眼說:「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啊。皇上病危,太子監國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7:32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臨潼大刀
   


    武安福吃了一驚:太子監國?如果沒記錯的話,現在楊廣還沒把他哥哥搞掉,而且前幾天在林中伏擊李淵的不正該是他嗎?難道歷史出了什麼變化不成?

    這人喜笑顏開的道:「就是東宮的太子啊。」

    「你是說楊勇?」武安福驚訝道。

    「你怎麼敢直呼當今太子的名諱,真是大膽。」這人瞪了武安福一眼,轉身走了。

    武安福也吐了下舌頭心知自己犯了錯,又換了個人問道:「請問大叔是東宮太子監國了嗎?」

    「是呀,太子監國了。太子可是個好人啊,忠厚聰慧,這回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了。」這個大叔也是一臉的笑容,看來真的是楊勇主宰起大權來。

    「那晉王呢?」武安福還有點不死心。

    「晉王?那種作惡多端的王子管他做什麼,真希望太子能大義滅親,把這個為非作歹的晉王給除了。」大叔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被別人聽見。

    武安福道了謝,頹然的站在一邊。歷史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該怎麼辦?他想了半天,忽然發覺忘了李漩,回頭看去,之間她正望著那皇榜,皺眉思索。

    「你怎麼了?」武安福過去問道,「是不是怕大仇不能報了?」

    「太子寬厚賢明,若是真能登基為帝,是我大隋的幸事。宇文家一直扶持晉王,我爹爹的事情只怕晉王也有份參與,只盼著太子英明,將來登基能夠為我李家平反昭雪。」李漩神情有些激動,大概是看到復仇的曙光,聲音哽咽起來。

    武安福一時也不知道未來該如何是好,傻站了一會,心想還是找個地方歇一會吧,也好想想之後該怎麼辦,便問李漩的意思,李漩欣然答應。兩人找到臨江樓,把馬交給夥計,點了兩個小菜,弄了壺酒,武安福一邊喝著琢磨起來。

    他的記憶裡楊廣先是勾結宇文化及陷害了楊勇,自己當了太子。然後又趁楊堅病重的時候殺了他,一登上皇帝寶座就立刻把楊勇殺死。民間傳說他犯了六大罪狀,再加上他當了皇帝之後大興徭役,三征高麗,興建東都,開鑿運河,使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這才群雄輩起天下大亂。李家趁著這種亂世橫空出世,攻佔長安另立新皇挾天子以令諸侯,既而雄霸關中,討伐豪強,最後代隋而立,一統天下。武安福一直隱而不發積蓄實力就是要等待這亂世的到來。可是如今歷史有了變化,楊廣跑到臨潼來阻擊李淵不成,沒等回到長安楊堅就病重,而太子楊勇居然監國了。武安福不清楚歷史上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既然楊勇已經監國,看來楊堅的病情真的很重,八成無力回天。若是楊堅死掉,一定是楊勇當皇帝,從老百姓的反應來看,楊勇明擺著口碑不錯,他要是做穩了江山,老百姓過上了好日子,那誰還會那麼無聊去造反,沒人造反自己怎麼渾水摸魚漁翁得利呢?可是看李漩的意思,她似乎很希望楊勇當皇帝,這可怎麼是好?武安福想著這些問題,頭疼的不得了。正在鬱悶中,忽然聽到有人喊道:「高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武安福尋聲看去,竟是香姑娘。她正從樓梯上下來,身上還背著個包袱。

    武安福道:「我和李姑娘正打算離開此地,在這裡吃點東西然後好上路。」

    「原來高公子和李姑娘也要離開臨潼,真是巧啊,我也正要去大興呢。」

    「去大興?為什麼要去那裡?」武安福奇道。

    「三月之後,就是皇上的六十壽辰,本來預定有燈會歌會,如今先帝病重,太子監國,下詔要各地選拔參加比賽的人早日到京城,勤加排練,給皇上衝喜。縣太爺派我去大興參加比賽。這就要起程出發了。不知道高公子要去哪裡?」

    「我和李姑娘也正要去大興呢,這麼說來,可以跟姑娘同路了。」武安福說完立刻覺得不妥,偷眼看李漩,李漩卻站起來道:「我正愁旅途寂寞,若是能和香姑娘一起行路,探討些詩詞歌賦,想必一路不會無聊。」

    「如此甚好。」香姑娘很是熱情。武安福看李漩一臉真誠,不像是虛情假意,心裡這才放心。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武安福問,他還沒僱車,想到香姑娘這就要出發,有些著急。

    「縣裡正好有一趟鏢去長安,縣太爺已經吩咐我和鏢隊一起出發。我正在這裡等候。」

    「那我們也跟隨一起去,會不會多有打擾?」武安福一聽還有鏢隊,心裡暗喜,羅成一夥也不知道現在哪裡,若是和鏢隊一起行走,隱藏行跡最好不過。李漩看來也是這個想法,立刻對武安福使了個眼色。

    「不會,往常去京城的單獨客商都會和鏢隊一起走,只要付些銀子就好。」香姑娘的回答讓武安福很滿意。

    「那好,銀子我還有點,既然有鏢隊保護,花點錢也是值得的。」武安福現在富可敵國,自然不在乎一點小錢。

    「既然這樣,就請公子稍等一會,鏢隊一會就會過來,到時一起出發。」

    武安福點頭答應,然後邀香姑娘一起坐下。李漩和香姑娘談了會詩詞,武安福裝模做樣哼哼哈哈的敷衍著,不多一會聽到門口有馬嘶聲,香姑娘道:「來了。」

    武安福抬頭一看,就見臨江樓外停下一隊車馬,十幾個大漢一旁看護,還有幾人看打扮是跟隨的客商。武安福忙付了帳,隨著香姑娘一起出去了。

    一出門,就看見幾輛大車上插著顯眼的鏢旗,一面寫的是「江湖一絕」。另一面寫的是「臨潼大刀」,武安福心想這鏢師也不知道有何本事,口氣倒不小。再仔細看時,香姑娘已經奔一個騎在馬上的大漢去了,兩人說了幾句,香姑娘沖武安福一招手。武安福牽好馬,走了過去,沖這人一施禮。他微一點頭算是回禮。只見此人身高和秦瓊相似,體魄健壯,臉色紅潤,一副威武之相。馬掛鑾鈴之側有一把大刀,真和三國演義電視劇裡關公的大刀有八九分的相似。

    「你就是高公子?」他問道,語氣裡有些不屑。

    武安福還沒等答話,香姑娘就道:「高公子,這位就是陝西臨潼威武鏢局的大鏢師,陝西地面上有名的英雄王君廓王大爺。」

    武安福一聽,乖乖隆的冬,感情眼前這位就是評書裡面也有耳聞的瓦崗山上的大刀王君廓啊。他怎麼跑到這來了,評書裡說他是個響馬頭子,現在怎麼變成鏢師了。不過仔細一想也難怪,楊勇都監國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既然知道他的名頭,武安福當然不能不尊,抱拳道:「原來就是鼎鼎大名的大刀英雄王大爺,小生高飛這裡有禮了。」

    看到武安福態度恭敬,王君廓的態度也好了起來:「公子客氣,聽香姑娘說你要隨我們一起去長安。我們鏢隊的規矩你可清楚?」

    武安福並不清楚鏢隊都有什麼規矩,一旁香姑娘說道:「王大爺,高公子人很隨和,這些規矩我待會會講給他的,你儘管放心。」

    王君廓和香姑娘很熟,很給她面子,點頭道:「那就到張轉那裡把錢交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武安福道了聲謝。跟隨香姑娘到了隊伍中間,見到張轉,交了十兩銀子給他,招呼李漩過來加入了鏢隊。

    交完錢,又在臨江樓補充了些吃食,隊伍便出發了。香姑娘和李漩是女子,專門有輛大車坐。武安福則騎上駿馬長風,緊緊隨著大車,不多一會,從西門出了臨潼,踏上往大興的路了。

    臨潼距離大興其實並不遠,只有五百里地,如果走官道的話,四五天便能趕到。不過鏢隊的載重不少,再加上一出臨潼縣未上官道前的一些小路坎坷不平,車輛難行,所以這頭一天只走了不到六十里地,就在一個叫植樹崗的小鎮上的迎賓客棧落下腳來。連鏢師帶隨行的客商二十多人分了十間房住。武安福和一個叫做李紀的鏢師同住一屋。李漩和香姑娘是鏢隊中僅有的兩個女子,自然住在一屋。

    吃過晚飯,武安福覺得無聊,就想出門散步,才走出去,就聽到香姑娘喊。武安福一回頭,見她在門口招手,便趕忙過去答話。

    「姑娘有事?」

    「公子這是要去哪裡?」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想出去走走,騎了一天的馬,活動一下筋骨。」

    「公子可要小心,這裡雖然民風淳樸,宵小強盜還是時有出沒,現在天色已晚,公子還是小心點好。」香姑娘很是嚴肅的說。武安福一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危言聳聽,雖然並不懼怕,卻還是謝道:「多謝姑娘提醒,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去歇著吧。」

    武安福和香姑娘剛回到店裡,就看到王君廓帶著四個鏢師從樓上下來,看來是要吃晚飯。一見到香姑娘和武安福,王君廓就笑道:「香姑娘和高公子要去哪裡,天色已晚,可不好亂走啊。」

    香姑娘一笑說:「有陝西臨潼有名的大刀王爺在此,哪個不識相的小賊敢來造次,那可真是活膩了。」

    王君廓哈哈大笑道:「香姑娘這張嘴生的就是好,不但曲子唱的好聽,說話也是這麼中聽。來,香姑娘,我們兄弟正要喝點小酒,不如你來給我們唱幾個曲子,也好解解路上的悶。」

    「那敢情好啊,王爺喜歡聽,小女子哪敢不從呢。」香姑娘笑著就迎了過去。

    王君廓看到武安福站在一邊就說:「高公子,你也來,不要客氣。大家同路去長安,雖然路途不長,但也是緣分。不如過來一起喝上一杯。」

    武安福一聽王君廓的話心想王君廓也是個英雄,這種結識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便道:「叨擾了。」也不客氣,和他們坐在一桌。

    夥計上了七八個菜,又端上了兩罈酒。武安福不由的一咋舌,這要是叫喝點小酒,那什麼叫大喝啊。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7:33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江湖無非酒肉場
   



    王君廓拍開一罈酒上的黃泥,一邊給眾人倒酒一邊道:「這次鏢路途雖然不遠,擔子卻不輕,大家好吃好喝,安全到了大興另有重謝。」

    武安福連忙點頭,心裡計算著這年代的字自己斗大一個識不了一籮筐,到底哪裡像個讀書人呢?

    「也不知道高公子喝不喝得慣這些劣酒,我們這些粗人也不講究這些,只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像你們讀書人,酸的很。」王君廓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幾個鏢師也都曬笑著。

    武安福臉上有些紅,心想要是一開始就被他們看不起,以後想要和他們這些人交朋友恐怕就很為難了,於是端起大碗來道:「今天和眾位同路也是緣分,承蒙王爺和幾位爺看得起叫我作陪,小弟這裡先乾為敬了。」說完一仰脖,一大碗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高公子爽快啊。來,我也乾一碗。」王君廓見武安福一口喝乾,很是高興,也一舉碗,一飲而盡。其他幾人見狀,也都干了。王君廓又一一給倒上。之後給武安福介紹這四個人,其實其中有兩個武安福已經認得,一個是交銀子的時候的那個張轉,一個是同屋的李紀,另兩個一個叫楊和,一個叫何輝。武安福和四人打了招呼,又敬了一碗酒。幾人見他這樣豪爽,眼裡適才的嘲諷不屑之情都去了不少。武安福心想這些刀口上舔血的漢子尊重的人不然武藝高超,不然名聲顯赫,再不然就是豪爽義氣了。自己的武藝不便顯示,名字也不能亂說,若不在喝酒上下點功夫,實在難跟他們接近。

    果然酒過三巡,王君廓五人已經把武安福當作了好朋友,話也多了起來。大家興致一高,王君廓請香姑娘唱一曲。香姑娘回房間,取了琵琶,回來坐好,唱了兩曲,似乎都是當地的民歌,曲調頗有古風古韻,悠揚動人,武安福聽的頻頻點頭。

    兩曲過去,香姑娘道:「這第三曲我要唱高公子教給小女子的臨江仙曲。」然後便彈奏開來。武安福心說這曲子女子來唱不知道是何味道,等到香姑娘一開口,真覺得是別有滋味。她那聲音柔弱纏綿,演繹這樣一曲道盡滄桑的曲子,真是讓人愁腸百結,感慨萬千。這曲唱罷,眾人一起鼓掌叫好。

    王君廓道:「沒想到高公子有這等的才華,來,王某敬公子一碗。」

    武安福舉起碗來跟王君廓喝了一碗,一時來了豪氣,道:「我再敬四位鏢頭一碗。」便又乾了一碗。眾人都豎起大拇指,讚歎武安福的酒量。

    王君廓道:「沒想到高公子竟如此的豪邁,如此海量。王某真是有眼不識英雄啊。」

    武安福道:「王爺過獎,我不過一介寒生,哪像諸位豪氣干雲,鋤強扶弱,行走江湖,打抱不平。這才是真英雄大丈夫所為。」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一席話說完,幾人更是高興,當下你來我往,三兩下把兩罈酒喝了個精光。眾人還覺得不過癮,又要夥計拿來兩壇,非要喝個一醉方休才好。

    「高公子,說實話,一開始見到你,我還真沒瞧得起你。」王君廓有些醉了,非要跟武安福擠到一張椅子上,拍著他肩膀,大聲的道。他這一說,其他四人和香姑娘都看向武安福。武安福有些尷尬,忙道:「不知道小弟哪裡做的不對,讓王爺討厭。」

    「你別王爺王爺的叫,你就要是瞧的起我就叫我一聲王大哥,我以後也不叫你公子了,我叫你小高,你說怎麼樣?」王君廓看來真是喝多了。

    「那當然好了,這是王大哥看的起我啊」武安福知道這個豪傑已經把自己當作同路人了,心裡高興。

    「我一開始啊,以為你跟其他的那些書生都一樣,迂腐,瞧不起我們練武走鏢的人。沒想到你還挺豪爽,你跟他們不一樣。」王君廓端著碗酒,也不喝,只是說。武安福一邊聽一邊點頭。

    「我本來最討厭讀書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小時候我也讀過幾天書,可是家裡窮,讀不起了。不瞞兄弟你啊,你哥哥我年輕的時候在鄉里那是臭名昭著啊。」

    「為什麼?」武安福心說你大不了就跟評書裡說的一樣是個響馬。

    「那時候你哥哥我也頑皮,在鄉里偷雞摸狗,惹得鄉里不安,哈哈,現在想來,那日子過的可真痛快。」他說的高興了,自己咕嚕喝了一碗。武安福忙給他又滿上。

    「後來呢?」倒好了酒武安福又問。

    「後來鄉里都嫉恨我,串通起來要加害我。」王君廓說到這裡,眼珠一瞪,一拍桌子道,「為首的是個白面書生,一肚子壞水。」他這一拍勁可不小,濺出不少的酒水來。嚇了眾人一跳。

    「哥哥別動氣,慢慢講,他們倒是如何加害於你的?」武安福一邊說其實心裡想肯定是你作惡太多,鄉人忍無可忍才動了念頭的。歷代的這些草莽英雄,很多都是流氓地痞出身,趕上風雲際會,便成龍成虎。想那劉邦少年時不就是個潑皮無賴嗎,最後還不是象模像樣的建立了漢朝,這樣一比較,眼前的王君廓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那個書生,和鄉里的地保勾結,說我侮辱鄉里的一個寡婦。找了官兵來抓我。寡婦聽到傳聞,羞愧難當跳井死了。我本來想去衙門說理,可是死無對證,我要去了,只是死路一條,便心一橫,一把火把家裡房子燒了。到那書生家,殺了他一家八口,,家鄉是不能待了,就逃到了臨潼縣。威武鏢局的前任鏢頭魯平見我身體健壯,力大聰明,就教我武藝,我學成了他的刀法,慢慢打出了名堂,這才有了今日的大刀王君廓。」王君廓侃侃道來他的過往,眾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聽到最後,武安福不由的長出一口氣道:「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哥哥做的不錯,那種書生的確該死。」

    王君廓點頭道:「那以後我就恨透了虛情假意的讀書人。不過沒想到讀書人裡也有兄弟這樣的豪爽之人。我和兄弟你就聊的來。」

    「多謝哥哥看得起小弟,來小弟再敬哥哥一碗。」武安福心想兄弟我也是黑社會,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能聊不到一起去嗎。就這樣又喝了兩壇。這四罈酒下去,其他人都有些醉了。明天還要趕路,便各自回房。武安福攙扶著王君廓,他道:「小高,這次鏢要是到了長安,哥哥就有筆大財,到時候哥哥請你到長安的飄香院去找個姐兒。你只管享受。」武安福連連應著,好不容易把他送回了房間。服侍他脫衣睡下。出了房間。

    武安福本來還想去看看李漩,可是一瞧夜實在深了,估計她早已經睡了,這才罷休。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鏢隊的人挨門叫起,大家吃了早飯,又再上路。這回王君廓,張轉,楊和,李紀,何輝幾個都對武安福親熱有加。這些級別較高的鏢師如此表現,其他的小鏢師也都對武安福恭敬有禮起來。武安福心情爽朗,便一直跟在李漩的車旁,跟她談天說地,有了香姑娘在一旁,李漩也開朗起來。一路聊天,這一天倒也輕快,雖然途中有數段路很是難走,但也走了一百多里路。晚上住店的時候王君廓說這一段過後全是坦途,再有三四天,就能到大興了。

    晚上武安福本來想和王君廓等人再喝點酒交流感情,他卻說他要和張,楊,李。何四個鏢師商量明天的路程,李漩又說有些累了想要早點休息,武安福只好叫夥計隨便弄兩個小菜吃。夥計剛走就聽見敲門聲。武安福心想這飯菜做的可夠快的。一開門,卻不是夥計,而是香姑娘。

    「香姑娘怎麼是你?」武安福一驚。

    「怎麼,是我你不高興?」香姑娘一笑,又道,「小女子剛吃完飯,來看看公子。」

    武安福心想著隋朝的女子怎麼如此大膽,自己的兩個老婆被之前那位武安福老兄調教的十分淫蕩,他已經很震驚了,如今看到香姑娘竟然不避諱自己一個單身男子,還真是感慨這時代女子們的作風。不過他雖然有心請香姑娘進來,卻還是偷瞄了眼李漩的房門,見那門緊閉著,也不知道李漩睡了沒有。

    武安福正想著。香姑娘又道:「怎麼公子不讓我進去嗎?」

    「哪裡,姑娘快請。」武安福趕忙讓開門口請她進來。

    進了房間,武安福請她坐下。然後也坐在一旁,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公子怎麼不說話,如此拘謹?」香姑娘笑道。

    「啊?哪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香姑娘一進門,武安福就聞到她身上一陣香氣,這可真不枉了她藝名中的那個香字。這女人帶著種成熟的味道,很讓武安福心折。他兩個老婆都是十七八歲,雖然閨房裡的事情通曉很多,年紀畢竟不大,武安福的心理年齡卻是二十七八,有時候難免格格不入。至於李漩李顏櫻這些美女,年紀也小,論美麗自然無人可比,論風情可就比不上眼前的香姑娘了。也難怪武安福感覺口乾舌躁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7:33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昔日皇家堂上燕
   


    被大家批評劇情拖沓了,實在對不起,我本想把感情之間的糾葛寫的細一些,既然大家不喜歡,我以後盡量避免吧。SORRY啊……

    「公子前幾日在臨江樓上,昨日在植樹崗,可都是談吐自如的呢。」香姑娘悠悠一歎,又說:「看來小女子打擾公子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香姑娘居然一動不動道:「公子難道希望我離開嗎?是不是不方便?」

    武安福心裡暗想:你這是明擺著勾引我吧?可惜李漩姑娘在一旁,就算色膽包天,也只能幹咽吐沫。正要解釋兩句,讓她回房間去,就聽又有人敲門,武安福怕是李漩,登時冒了一頭的汗,厲聲道:「是誰?」

    「小的來送酒菜了。」是夥計的聲音。

    武安福悻悻的打開門讓夥計進來。夥計把酒菜在桌子上擺好,意味深長的看了武安福一眼,退出去了。武安福心想明天起來的時候看來要給他幾個銅錢打賞一下了。

    既然酒菜來了,怎麼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趕走,武安福斟上兩杯酒,一杯推到香姑娘面前,一杯留給自己道:「香姑娘,來吃點東西吧。」

    「我吃過了,公子慢用,小女子陪著就行了。」香姑娘眼光閃爍,臉上表情也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麼。

    武安福早有點餓了,也就不再客氣,邊吃邊和她聊起來。其實武安福和香姑娘算起來也不過只見過一次,然後就一起隨鏢隊出行了。連她姓什麼,香是真實的名字還是藝名都不知道,正好打聽一下。香姑娘聽到武安福打聽名姓,猶豫一下道:「雖然和公子不過萍水相逢,但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本來小女子的身世不想為旁人知道,但是既然公子有問,告訴公子也無妨。想必公子也不會洩露出去。」

    武安福忙道:「如果香姑娘有所不便,就不用說了。如果姑娘信任在下。在下絕對守口如瓶。」

    香姑娘聞聽一點頭道:「其實小女子是江南人。我的父親就是前朝南陳的余國公陳成恩。按輩分,我本是南陳國主陳叔寶的堂妹。」

    武安福一驚,她竟然是個公主?隋唐那會天下大亂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事情多著。秦叔寶程咬金就都是將門之後,因為戰禍落魄江湖。現在出來個把的落難公主,倒也不稀奇。不過禮數上,還是要周全的。於是一拱手說:「在下不知道香姑娘原來是皇胄,真是多有失禮啊。」

    香姑娘慘然一笑說:「什麼皇胄,不過是個空名罷了。國破家亡,能保住這條性命就已經感謝天地了。」

    「姑娘怎麼這麼說?南朝的王公貴族不都被招入長安,發給家產田地了嗎?」武安福依稀記起父親叔武奎說過皇上對待南朝皇族十分禮遇的事來,故有此一問。

    「說是這麼說,可是……一言難盡啊。」香姑娘此時長歎一聲,語音有些唏噓,看起來前塵往事浮上心頭讓她情難自制。

    「願聞其詳。」武安福對她好奇起來,忘記剛才還想把她趕走的事情了。

    「小女子本名陳月香,是我家的獨女。生在皇室,小時候享盡人間的歡樂,自幼我就喜歡音律,南朝自古又是古樂繁華之地,於是我父親給我找了許多的名師,十六歲的時候,我因為精通樂曲,被任命為宮中樂官,專門為後主演奏樂曲。那些時候,宮裡雅士如雲,金樽美酒晝夜不停,只以為在天上,根本不知道人間幾何。」陳月香說到這裡,似乎感懷舊事,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酒。

    武安福則暗想這樣荒唐的皇帝,這樣糜爛的宮闈,不亡國才真叫奇怪呢。不過將來要是奪了天下,若不過過這樣的生活,豈不可惜。

    「到我十八歲那年。忽然有一天城外來了無數的隋兵,大將軍蕭摩珂被俘虜了,任忠投降了,宮裡宮外到處都是火光,不時的有箭射進宮中。妃嬪宮女全都跑散了。我躲到後花園,親眼看到隋兵從井裡把後主吊上來。現在想來,那些繁華盛事就好像一場夢,一夜間就醒了。」陳月香說到這裡,看起來十分感懷,語氣低沉。

    「後來呢?」陳後主的故事武安福雖然知道,現在聽當事人講述,別有一番滋味。

    「後來賀若弼和韓擒虎就把所有的王公都關押到一起,帶到了長安。一路上,風餐露宿,死了一小半。我娘就在那個時候水土不服,吃下東西就吐出來,病死了。」她說到這裡,悲從中來,低聲啜泣起來。

    「節哀順便啊。」武安福趕忙安慰。她點點頭表示不礙事,繼續說:「到了長安,楊堅對待我們這些人倒還不錯。各家都發了土地財產。可往日裡貴族生活過的慣了,我們哪裡懂得生活的艱辛,不出兩年。倒有大半的人敗光了家財,賣地賣屋就此流落街頭。家父尚算節儉,可是身無長技坐吃山空,三年光景不到,家道也破敗了。」

    武安福聽到這裡有不由得可憐起她來,堂堂皇室自小嬌生慣養,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家道敗了,總算還有活路,可那晉王楊廣,卻不叫人活了!」陳月香話鋒一轉,忽然轉到楊廣頭上。武安福這次去長安就是為了研究楊勇和楊廣的形勢再做打算,這時候聽到陳月香提到楊廣。立刻豎起耳朵。

    「那楊廣就是當年率領大軍吞沒南朝的元帥。南朝滅了之後,他先是在外做并州的總管,不到兩年就又回到京城。他在朝廷裡假裝仁義道德,可在民間,老百姓提到他無不恨的咬牙切齒。這個楊廣長的儀表堂堂,卻不干人事。欺壓百姓,霸佔民女,無惡不作。再加上他有越王楊素和宇文家的支持,更是有恃無恐。也不知道是誰向他密報說我擅長音律,容貌嬌好,他就動了賊心,派人到我家,限我父親三天之內將我送到楊廣府去。」

    「這還了得!」聽到這武安福也有點生氣了,雖然這種事情哪個評書小說裡都有,不會背也會聽了,可如今受害人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氣憤。

    「那楊廣深得皇帝皇后寵愛,民間傳聞,皇上好幾次想廢掉太子楊勇,另立楊廣。幸虧朝中的高穎,賀若弼,伍建章,丘瑞等大臣的反對而做罷。可是他的權勢依然一手遮天,我們家不過是破落的前朝皇族,平日裡就怕被人找到把柄參上一本,又哪裡敢和他對抗。我父親一聽到消息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是好。那時候,我雖然年已雙十,按道理早該出嫁,可我們家已破落,又是南朝的降人,他人惟恐將來會有禍患,是以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我一聽說是那個天下痛恨的楊廣要納我,便和我父親說我誓死不從。」說到這裡,陳月香停了停,一臉的憤恨。

    「後來我和父親商議,無論如何我的清白不能給這個狗賊玷污了,就收拾了家裡的東西,連夜逃離大興。可是誰成想跑到臨潼縣的時候,我父親就一病不起,養了一個多月的病,錢都花光了,病情沒有起色。為了給父親治病,我只好出來賣唱,可父親還是病死了。我一個弱女子,在這世間舉目無親,京城的家也不敢再回,沒有辦法,只能就在臨潼縣賣唱為生。直到如今。」說到這裡,陳月香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飲盡,然後望著武安福繼續道:「不瞞公子,我這次去京城比賽,就是為了奪得魁首,在面見當今太子的時候,告發楊廣的惡行。」陳月香說這話的時候,雙目如同冒著烈火,和武安福印象裡溫柔成熟的賣唱女絕然不同。

    「你真的這麼做?如果太子顧念兄弟之情,你可就有性命之憂了。」武安福說。

    「小女子自從父親死後,已經了無牽掛,賣唱求得苟活,早就看穿了世間的炎涼。如果不能為天下間被楊廣匹夫殘害的百姓討一個公道,我就算活著又有什麼意思。」陳月香語氣激昂,慷慨凜然,武安福在一旁不禁暗自慚愧。中國女性,自古以來雖然多柔弱,但是每當遇到這樣的大變故,往往能激發豪氣,尤勝男子。看著眼前的陳月香,適才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來,陳姑娘,我敬你一杯。姑娘的肝膽讓在下佩服。」武安福舉起酒杯,心裡對這個壯懷激烈的女子由衷的敬佩。

    「多謝公子。」陳月香舉杯飲盡。放下杯來,又道:「這些話,還望公子不要讓外人知道。」

    「姑娘放心,高某雖然不是什麼一諾千金的俠客,可是還知道人在江湖,首先要重一個諾字,既然答應了姑娘不洩露,就不會傳出半個字去。」武安福就差指天發誓了。

    「那我就放心了。夜也深了,我也該回去了,不打擾公子的休息了。」陳月香說著站起身來。

    武安福本來一心以為她是為了勾引自己,聽了她的一番話,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不由得鄙視起自己的人品來。

    「既然如此,姑娘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武安福送陳月香到了門口。陳月香出了門,回頭一笑道:「高公子對李姑娘看來是情有獨鍾啊。」

    武安福一怔,頓時明白她早已經看出自己對李漩的意思,此番來是試探自己的。看著陳月香優雅離去的背影,武安福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武安福草草的又吃了點東西,合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了會陳月香的身世,覺得她一個弱女子敢以身犯險代民請命實在不易。過了一會,又忽然想起李漩來,心想若是讓陳月香替自己吹吹風,不知道李漩會不會對自己多些好感。正胡亂的想著有的沒的。忽然聽見外面院子裡一聲大叫「有人劫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7:34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失鏢
   


    窗子下面就是院子,院子裡黑漆漆的看不到有異樣。武安福正疑惑間,就見客棧其他的房間猛的全都亮起燈火來,幾扇窗子砰的打開,四五個火把從窗子裡扔了出去,落在院子裡。武安福立刻看到院子北角正有七八個黑衣人要翻牆而走。

    「賊人在那裡。」武安福大喊一聲,就想從窗子跳出去追趕,一看實在有些高,自己的輕身功夫可沒有餘雙仁那麼俊,一猶豫還是回身打開房門從樓梯下去。剛下樓梯就聽見院子裡已有喊殺之聲,從大門出去一看,那些鏢師都從窗子跳進院子,追上了那幾個黑衣人,在院裡院外鬥成一團。

    武安福定睛一看,大刀王君廓揮舞著他那柄大刀在院子正中,三個黑衣人圍著他,各拿鋼刀,上下翻騰,刀光伴著院子裡的火光晃的人眼花繚亂。王君廓獨戰三人,兀自佔著上風,他的大刀到處,黑衣人避之惟恐不及,左支右拙,全然不是對手。再看其他人,張轉楊和李紀何輝帶領七八個鏢師圍住五六個黑衣人,也正打的熱鬧,看他們的戰況,也是佔著優勢。武安福見情況已經在掌握之中,也就放下心來。正想仔細看看王君廓的刀法,就聽見樓上「啊」的一聲女子尖叫,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武安福心叫不好,難道樓上也來了賊人,這聲音聽起來正是陳月香的。剛想上樓去看究竟,王君廓也聽到樓上的動靜了,大叫了一聲「中了賊人的聲東擊西的計了。」說著大刀舞的渾圓,左右一掄,兩個黑衣人的鋼刀剛一碰到大刀,就被磕的飛了出去,王君廓上前一步就是兩刀,把兩個黑衣人都剁成了兩半。

    武安福擔心李漩的安危,無心再看王君廓殺賊。手忙腳亂的跑到樓上,就看見李漩的房間門大開著,他心說不妙,到門前往裡一看,卻見李漩和陳月香都躲在牆角,渾身顫抖,看來並無大恙,房間地上,一個人躺在血泊之中,看衣服正是威武鏢局的鏢師之一。

    武安福正要查看,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王君廓,他到門口一掃,叫了聲:「老六!」奔過去在這老六的鼻上一探,又在他懷中摸了一翻,頓足大罵一聲:「可惡的賊子。」說罷回頭問武安福:「高兄弟可看到賊子哪裡去了?」

    武安福搖頭說:「我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

    牆角的陳月香一指北牆說:「王爺,賊子穿窗走了。「

    武安福和王君廓依言看去,果然見窗戶大開。王君廓跑到窗前看了看,恨恨道:「讓賊人跑了。」回頭問陳月香:「你可見一個紫紅色木頭匣子。」

    陳月香使勁點頭說:「看見了。我和李姑娘本來一直在屋子裡,剛才聽到門外有打鬥聲,然後就看見這位鏢師撞進我的門來,倒在血泊裡。門外進來一個黑衣人從他懷裡翻出個紫紅色的匣子,然後穿窗走了。」

    王君廓臉色發青,長歎一聲道:「這可如何是好,失了這趟鏢,我們威武鏢局如何賠的起啊。」說著頹然坐倒在地,大刀也扔在一旁,看起來事態真的很是嚴重。

    這時院子裡的打鬥已經停了,張轉幾人押著兩個黑衣人上了樓來。王君廓一見,立刻猛虎撲食一樣跳了起來,衝過去抓起一個黑衣人就問:「誰派你們來的。說!」

    黑衣人此時可能已經被剛才的廝殺嚇的心驚膽戰,牙齒直打戰,居然說不出話來。王君廓怒不可遏,一拳就打在這黑衣人的肚子上,黑衣人喉嚨裡「咯咕」一聲,口吐白沫,兩眼一翻,眼見不能活了。王君廓打死了一個,回身又去抓另一個,這個也早嚇的癱軟了,一看王君廓過來,張口結舌道:「大大大…大爺,饒饒饒…」

    話音未落王君廓揮拳還要打,武安福一看這樣下去不行,如果這個也打死了,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忙道:「哥哥慢打,小弟有話說。」

    王君廓也是盛怒之下一股急火,武安福這一喊,他也醒悟過來,忙停了手。

    武安福看到李漩和陳月香看著這一幕瑟瑟發抖,而且兩人身上的衣服單薄,十分不雅,便道:「二位姑娘先去我的房間歇息吧。」

    李漩知道他們要逼供,點了點頭,披上件衣服拉著陳月香出去了。等兩女離開,武安福招呼王君廓到一邊道:「哥哥殺了此人,不就斷了線索嗎。不可如此鹵莽。」

    王君廓懊惱的點點頭道:「一時失了神志,多虧兄弟提醒。」

    「哥哥要是不嫌棄,小弟願意幫哥哥問出個究竟來。」武安福上輩子被警察審訊這一套十分瞭解,不過他扮演的是被審訊的一方,如今有機會審訊別人,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兄弟能幫忙太好了,哥哥我現在怒氣攻心,怕再忍不住打他一拳,那就壞了。你去問也好。」王君廓對武安福很是信賴,武安福喝酒時的豪邁給了他十分的好感,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既然如此,哥哥一會看我的眼色,我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武安福跟王君廓約定了幾個暗號,讓他到時候配合行事。王君廓點頭道:「這一套辦法聽起來還真行的通。」

    武安福一笑道:「這些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了,且看我如何讓他招供。」說完喊道:「把俘虜帶過來。」

    張轉四人把活著的黑衣人拖了過來。說是拖可一點都不誇張,因為那人已經嚇的直不起身來,渾身軟綿綿的,估計不用打,嚇唬幾句就會掛掉的。

    武安福示意張轉他們把人放下,讓他們站到一旁,又給王君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王君廓點頭表示明白。

    武安福倒了杯茶,走到俘虜身邊蹲下道:「這位小哥,受驚了吧,來喝杯茶。」

    這俘虜一直癱在地上,顫抖不停,見武安福給他茶,嚇了一跳。不過他看來是渴得慌,還是接了過去,咕嘟咕嘟一口全喝了。

    「還要不要了?」等他喝完,武安福問。

    他使勁點頭,武安福又倒了一杯給他。他喝了兩杯茶,呼吸也漸漸均勻,神色略微的回復,也不再戰抖了。武安福看他緩過來些了,就問他道:「小哥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啊?」

    俘虜疑慮的看著武安福,也不回答。又不停的哆嗦起來。

    武安福也沒再問,拿過他喝完的茶杯,回身放回桌子上,順便沖王君廓一眨眼睛。王君廓大吼一聲:「賊人敢劫我的鏢,納命來。」說罷就衝過去揮拳就打。

    「哥哥住手。」眼見拳頭就要打在那嚇的魂不守舍的俘虜身上,武安福連忙跳出來做和事佬把王君廓拉開。王君廓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嘴裡罵罵咧咧不依不饒的被武安福按到座位上。那俘虜嚇的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活像要溺死的金魚。武安福心說他這個窩囊樣子的看來都不用從警察那裡學來的逼供計謀了,嚇唬一下,保準招供,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笨賊會找這種手下來賣命,一點都沒有挑戰性。

    「小哥尊姓大名啊?」武安福蹲下靠近俘虜,輕聲細語的問。

    「小的……小的叫王順,小的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三歲的孩子,全靠小的一個人養活,大爺你千萬不要殺我啊。」武安福只不過問個名字,這俘虜便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串,武安福聽著這一段說辭有點耳熟,心說這種謊話從盤古開天說到幾百年後,怎麼這麼沒有創意啊。不過看這人可憐巴巴的,他倒也有了惻隱之心。便道:「既然你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多難為你,只要你說出來是誰主使你們來劫鏢的,我就放你回家伺候老娘撫養孩兒。」

    「大爺,我不知道啊。」出乎武安福的意料,這王順居然還要抵賴。

    「你說什麼!」那邊王君廓一聽,砰的一拍桌子,把屋裡眾人都嚇了一跳,王順渾身一哆嗦,人又癱了。

    「王小哥,你看沒看到,我是好說話,可是那邊那位爺脾氣大的很,他剛才殺那幾個人你也看到了。如果想要活命回去見娘親孩子,還是說實話的好。」武安福笑裡藏刀的道。

    「我……我……」這小子言辭吞吐,果然是知道些什麼。

    「你和那些人跑到客棧裡來搗亂,還殺了院子裡值更的鏢師。你要是不說,我恐怕也保不住你的命。」武安福故意強調了下最後那半句。

    「我……我說……小的是鎮上三花會的一個小嘍囉,這全是我們幫主邱天白讓我們做的。他說有人雇我們做件買賣。讓我們到客棧殺掉值更的鏢師,把你們引出來。我們殺了那個值更的,剛想走就被你們追上,打了半天,其他人都死了,我就被抓到這來了。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大爺你千萬別殺我啊。」這個王順真的是嚇破膽了,武安福這一嚇唬把他的心理防線給攻破了,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三花會邱天白……」武安福嘟囔著這個名字,回頭看了眼王君廓,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名字。武安福又問:「那你們這個邱幫主現在在哪裡?」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48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推理
   


    「他說讓我們得手之後就到鎮北十里的土地廟去找他,在那分錢。大爺要是信得過小人可以帶路。」武安福看著眼前這個為了活命什麼都不顧了的可憐蟲,搖搖頭說不用了。回頭跟王君廓道:「哥哥,我看他說的不像謊話,既然這樣,我們就去一趟土地廟。」

    王君廓雖然這麼說,武安福卻另有主意:王君廓丟了寶之後反應強烈,看來這寶物非同尋常。一是很好奇這寶物究竟是什麼,二是也有心結交他,將來拉攏過來幫助自己打天下,這正是加深交情的好機會,當然不能不去。想到這裡他道:「哥哥既然有事,小弟怎能不傾盡全力幫助。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多小弟一個總歸是份力量。小弟也有些許武藝,足夠自保,不會給哥哥添麻煩的。」

    李紀何輝應了聲,拉起王順就出了門。武安福剛要問王君廓如何處置王順,就聽外面一聲慘叫,聲音叫至半途,嘎然而止。武安福心裡一寒,知道王順被滅了口,想到他剛剛說的八十老母三歲孩子,雖然八成是假的。可他如果真有老母孩子,那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呢。這樣的憐憫之心在武安福心頭一閃而過,就被強壓在心底。亂世自然有亂世的規則,如果有憐憫之心,吃虧的只能是自己。在什麼樣的時代,說什麼時代的話,做什麼時代的事,亂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以殺止殺以暴制暴。倘若將來真的要犧牲千萬人才能奪取天下,自己也不該皺一下眉頭。武安福想到這裡,感覺惠泉老和尚說過的話還真是影響到了自己,便使勁搖了搖頭想把他說的那些狗屁慈悲道理甩出腦袋。

    「兄弟,你想什麼呢?我們這就走吧。」王君廓一拍武安福的肩膀,把他從思考中驚醒。武安福連忙答應著,跟著王君廓走出房間。

    路過自己的房間,武安福特地進去安慰李漩和陳月香一下,告訴她們如果有事就招呼李紀何輝。李漩本來就是堅強之人,早已經平靜下來。聽說武安福要去鎮北查看情況,便叮囑一切小心。武安福看她眼神裡流露關切之意,心裡大喜。心說若是自己受了傷,不知道她會不會溫柔的照顧我,若是這樣,一會被砍上一刀也無妨。想歸想,事情還是要做,匆匆告別,跟隨王君廓,四騎向鎮北土地廟奔去。

    估摸路程快到土地廟的時候,王君廓叫眾人停下,把馬藏到隱蔽之處,囑咐大家小心行事。四人躡足而行一路向北,不多時,果然藉著月色看到前方有座小廟,看那廟一副破敗的景象,恐怕早就無人打理了。

    王君廓沖武安福三人做個手勢,隱藏身形,當先奔到廟前。三人跟在後面,盡量不發出聲響。到了廟前,左右查看並沒有人。王君廓一指張轉。張轉會意,湊到一扇早已腐朽的窗戶前,探頭張望了一下。回身過來搖搖頭小聲道:「沒人。」

    「難道那小子騙我們不成!」王君廓大怒,聲音也高了起來。

    「不如進去看看再說。」武安福提議道。

    王君廓一點頭,走到廟門前,一腳踢在門上,大叫一聲:「賊人哪裡走!」

    他的聲音在這小破廟裡蕩了幾蕩,大概震落了不少的塵土,卻沒有一個賊人出現。楊和擦亮火折子,在廟內看了一圈說:「爺,沒人。」

    王君廓氣的破口大罵道:「那個混蛋居然騙我,回去把他的屍體剁了餵狗。」

    「哥哥息怒,我看他不像是在騙我們,可能事情另有蹊蹺。」武安福一邊勸著王君廓一邊想王順早被嚇的半死,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敢信口開河的人,何況他說的那樣有條有理,不大可能是臨時編出來求活命的謊言。他既然沒有說謊,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邱天白騙了他的手下,根本沒來這裡等待寶物。不過這個可能並不成立,因為拿了匣子的賊要逃到這裡把匣子交給他,他沒有理由費盡心機設計奪匣子,卻不在這裡守侯。如果這一切分析合理,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出了意外。

    想到這裡,武安福掃視了下廟裡。初一看並沒有什麼破綻,再拿火折子仔細照照,赫然發現供桌上居然沒什麼灰塵。這個廟看來荒了沒有一年也有半載,桌子上怎麼可能沒有落灰。看來不久之前一定有人故意的打掃過。武安福再一看腳下,似乎也被打掃過。看到這他明白過來,叫王君廓道:「哥哥,我沒猜錯的話,這供桌下面應該有人才對。」

    王君廓一愣,瞪著供桌看了看,大叫道:「賊子還不出來。」

    「哥哥不用叫了,有人也是死人。」武安福說著蹲下把供桌的破舊桌布一掀,就看見窄小的供桌下擠著兩具屍體,其中一個,手中攥著一個打開了的木頭匣子。

    張轉楊和把屍體拖了出來。四人圍住屍體,仔細查看。一具屍體穿著夜行衣,看樣子應該就是剛才潛到樓上,殺死老六奪走木頭匣子的人,他的左肋下有一處傷口。另一個穿著綢緞的袍子,身材魁梧,雖然死了,臉上也有一股凶相,他右肋下有一處傷口,而且左手死死的攥住個木頭匣子,張轉去掰他的手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掰不開。

    「兄弟,你怎麼看?」王君廓查看完了屍體,問武安福。

    「看他們的打扮樣貌。這個該是奪匣子的夜行人。」武安福指了下那個穿著夜行衣的,然後又指著穿綢緞泡子的說,「這個應該就是邱天白了。」

    「他既然是邱天白,那怎麼會死在這裡?」王君廓不解的問道。

    「哥哥你看,這兩個人的傷口,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我想,當時應該是這樣。」武安福說著叫張轉和楊和左右並排站好,然後比劃著說:「這個夜行人奪了匣子,按照約定,來到土地廟。邱天白早就等候在這裡。夜行人把匣子交給了邱天白,然後他們還要等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王君廓不解。

    「哥哥難道不記得了嗎?王順招供說是有人僱傭邱天白做這事的。邱天白不過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幫會頭頭,手下也不過就十幾二十人,稱霸鄉里還可以,怎麼敢打威武鏢局的主意,以他們的能力智謀,怎麼可能知道威武鏢局這次出來帶的什麼東西,怎麼可能設下調虎離山的計策奪匣子呢。」武安福此刻完全成了一個偵探,他想起上輩子看過的福爾摩斯,心想他在這裡也不過如此吧。

    「兄弟說的是。」王君廓不斷的點頭稱是。

    「這個人應該就是收買邱天白的人,他到了廟裡,要和邱天白交易。你們看邱天白兩人身上的傷口,一在左一在右,位置相當,我看是交易的時候沒有防備,被對方左右手雙刀分別刺中殺死。」武安福說著在張轉楊和身上比畫了下。三人看了他的比畫,都點頭示意明白了。武安福又繼續道:「殺了人之後,兇手要拿走匣子,可是邱天白死去的時候,抓住匣子的手太過緊張僵硬住了,死死不放,兇手和張轉兄一樣,掰不開匣子,也就放棄了,他的目的本來就是裡面的東西,於是把匣子打開,把東西取走。之後為了掩蓋真相,把兩具屍體塞到供桌下。又把腳印和痕跡都清理乾淨,這才離去。我剛剛也是因為看到供桌和地面上居然那麼少的灰塵,這才想到桌子下面另有玄機的。」

    「既然兄弟這麼說。那麼這線索可就斷了。我們怎麼知道誰是兇手。」王君廓道。

    「哥哥你看邱天白的右手。」武安福一指那夜行人。

    「怎麼?」王君廓看了看道:「指頭上有些血跡。」

    「這夜行人的身上只有肋下有致命傷。從他的手上來看,如果是因為去堵傷口的話,那麼應該是整個手掌都是血,可現在只是手指有血。這說明夜行人是自己用手指去蘸鮮血的。」

    「你的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夜行人被一擊之下尚未死透,等到被拖到桌下時還有意識,於是用最後的力量蘸血留書。哥哥如果去供桌下仔細看看,也許會有發現。」武安福道。

    張轉聞聽立刻到供桌底下去查看,果然剛鑽到桌子下面就叫起來:「爺,這裡有字。」

    武安福和王君廓湊過去看,只見桌面底部歪歪扭扭寫著兩個血字「楊一」。

    「這是什麼意思?」王君廓看完這兩個血字有看著武安福。武安福心說你把我當算命的神仙啊,剛才那是邏輯推理,現在這憑空的兩個字我怎麼會知道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說:「看樣子應該是個人名。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得罪叫這個名字的人,或者是否接觸過這個名字的人呢?」

    「沒有,我不記得有叫這個名字的。張轉楊和你們記得嗎?」王君廓問張楊二人。兩人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總之這兩個字就是找到兇手,查找寶物下落的關鍵線索。」武安福道。

    「兄弟說的是,我們這就回去,認真尋訪。」王君廓說著,一揮大刀,竟把邱天白的左手砍了下來。武安福吃了一驚,就聽他說:「張轉,把手帶回去,把匣子取下來。」說完,帶頭走出廟去。

    武安福跟在後面走出廟來,皎潔的月光鋪在大地之上,猶如寒霜。他抬頭看看那大大的圓盤,光華圓潤,那月宮上的美人可能看見這凡間發生的殺戮癲狂嗎?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49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漫漫長夜述心懷
   


    回到藏馬的地方,騎上馬四人一口氣回到客棧。遠遠的就能看到客棧燈火通明,走近了看到一大群的衙役正在搬運屍體。武安福到門口的時候正看見兩個衙役把王順的屍體搬了出來。他的臉上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想必求饒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殺死了

    武安福進了房,反手把房門一關道:「兩位姑娘怎麼還不睡?」等他定睛一看,不由一怔,只有陳月香一個人正縮在床上,李漩卻不見蹤影。

    「她說她不怕死人,回去睡了。」陳月香道。

    「怎麼這樣?」武安福心中擔憂。

    「擔心她了?」陳月香從床上坐起,挪到床邊,穿上了鞋,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衣服說:「我不敢在那睡。客棧裡又沒有空的房間,我想公子出去了,就在這裡休息吧。那房間很怕人,你去陪李姑娘嗎?」

    武安福一聽動心道:「我去瞧瞧。」出門來到李漩房間敲了下門。

    「誰啊?」李漩的聲音傳來,武安福聽到她的聲音如常,放心下來。

    「是我,你的房間剛死了人,換到我那裡去住吧。」武安福道。

    「不必了。」李漩道。

    武安福一被拒絕,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過了半晌裡面又道:「香姑娘受驚不小,你陪陪她吧。」

    「這怎麼好?」武安福急道,他生怕李漩誤會。

    「我不會誤會的。」李漩道。

    武安福一聽這話,心裡一喜,雖然心裡迷迷糊糊不知道喜從何來,只覺得李漩和自己又親近了一層。喜得他道聲晚安,回到房裡。

    「李姑娘沒事嗎?怎麼不用陪她?」

    「她說沒有關係,叫我陪陪你。」武安福倒了杯茶,一飲而盡,茶雖然涼,他心裡卻是熱的。

    「我怎敢麻煩公子呢,請公子去陪她吧。」香姑娘說著走到門口想要開門出去。武安福上前一步,伸手去按住門,卻一把按在她的手上。

    「呃,對不起香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武安福感覺不對,連忙把手收回來,連連道歉。她的手柔軟圓潤,讓武安福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莫要讓李姑娘誤會。」陳月香說著又要走。武安福急了,這回看準了再伸手按住房門道:「香姑娘你不必客氣,真是李姑娘讓我陪你的。」

    「公子和李姑娘這樣關心小女子,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好了。」陳月香猶豫一下也不再推辭了。退後了一步。武安福見她同意留下,鬆了口氣,於是道:「那你早點安寢吧,這一鬧也不知明天能否趕路。或許會耽擱幾天的時間吧。我在門口守著,有事叫我。」說完就要出門,剛一動腳步就聽見陳月香悠悠的說了一聲:「公子,你是否是嫌棄我呢?」

    「你這是?」武安福聽到陳月香這話一怔,不由自主的想到男歡女愛上去了。

    「沒什麼,只不過覺得公子和別的男人不同。」陳月香歎了口氣,走到桌子旁坐下了。武安福沒有動,站在門口看著她,還是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在上輩子也是只懂打殺權謀,不懂女人,如今飛躍千年,遇到的這麼多女人,他還是一個都弄不懂。

    「小女子我在臨潼縣臨江樓上賣唱到如今也有三年了,不敢說閱盡天下男人的嘴臉,也看透個七七八八了。我賣唱之初就立下誓言,只賣唱不賣笑,更談不上賣身了。可是就因為我這一副好身子,招引了不少的狂蜂浪蝶,每日圍著我打轉。大多的男人裝的象模像樣,人前一副君子面孔,人後卻儘是些衣冠禽獸。一開始都會說些蜜語甜言,我最初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險惡,總覺得人心本善,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豺狼虎豹,輕易的也就信了,糊里糊塗失了身子。可是那些人一旦得了我的身子,就棄我不顧,把那些山盟海誓卻都忘到腦後。如此幾次,我也看透了男人們的面孔,再也不做奢望。既然我的身子已經髒了,也就不在乎那些閒言碎語禮儀廉恥,我不屑混跡在青樓,於是自由自在的在那臨江樓上,看這些齷齪男人的表演。這三年就好像看了三年的大戲一樣,每日聽著戲文,心裡冷笑嘴上賠笑,看著那些男人臉上的正經,想著他們心裡的骯髒,真覺得這世界無可留戀。公子你說,難道女人生的一副好面容,就是要被楊廣和臨潼縣裡那樣的男人們踐踏侮辱欺騙的嗎?」陳月香坐在桌旁,也不看武安福,兀自說了起來。武安福聽著她的敘述,心裡陣陣的憐憫。這樣的亂世之中,她一個弱小女子,無依無靠,不過就想找個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而已。可是天道不公,先是有楊廣逼上門去害的她和父親逃亡,又遇到騙子騙了貞操,這才看破世態炎涼,放任自流。這個年代沒有什麼女強人,女子想要讀書也費些事,大部分都是紅塵中掙扎的苦命人。看來陳月香這次拼著命也不要去大興參加歌賽告御狀也是看破了紅塵不願苟活了。

    「公子聽了這些,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蕩婦?」陳月香見武安福不語問道。」

    「姑娘你誤會了。」武安福暗中叫苦。他上輩子那個年代男女早就平等,貞操之類的觀念已經相當淡薄了,根本不在意這些。如今被她這麼一誤會,倒顯得自己是個衛道士了。

    「公子不必解釋,其實小女子也知道自己的作為為人恥笑,不過前因後果糾結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又或者是誰的錯。只能怪我自己命苦吧。」

    武安福心想這當然不是你的錯,這是時代的錯,人們不能選擇自己的時代,只能按著時代的腳步跟著前進。生在太平盛世便多些歡笑,生在亂世就要歷盡艱辛。武安福實在想不到到底該怪誰,是怪那虛無飄渺的命運還是怪人們微弱的掙扎呢。他想了半天,忽然覺得自己怎麼變的這樣的多愁善感,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算了,公子聽了我一晚上的故事,早該膩煩了。我還是回我的房間去吧。」陳月香說著站了起來。

    「姑娘今天受驚了,再說李漩姑娘也睡了,我看就別再打擾她了……我的意思是姑娘睡在我這裡。我就在桌子旁對付一夜算了。」武安福這話可是出自誠懇。說實話,雖然和陳月香這樣風韻的美女共處一室,不敢保證自己不動色心,可是剛才聽了她的悲慘的身世,再要欺負她那還算是人嗎。武安福雖有狼意,終究還是羊心。

    「公子當真?」陳月香的眼神溫暖了點。

    武安福點點頭,一指桌子道:「姑娘自便吧。我趴在桌子上睡一夜就是了。」

    「多謝公子了。我就知道公子關心著李姑娘。」陳月香笑道,看來剛才一幕也是在開玩笑。

    等陳月香合衣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武安福也拿出件衣裳打算一會披在身上。見她躺好,自己也趴在桌子上,這一天實在勞累,不多一會就睡實了。

    晃晃悠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武安福睡夢之中隱約聽到有人叫:「公子……公子。」武安福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聲,一睜眼睛。天已經亮透了,陳月香正端著盆水站在面前。

    「天已經亮了,公子快洗洗,一會上路了。」陳月香說著把盆放到桌子上,沖武安福一笑,轉身出去了。武安福心裡奇怪她笑什麼,低頭一看桌子上居然淌了一片的口水。這下可丟人了。

    洗好了臉出了房間,先去問候李漩,她已經醒來,正在收拾東西,看到武安福,露出個神秘的笑容來。武安福覺得奇怪,正要的搭話,就聽樓下有人喊到:「兄弟昨天夜裡休息的可好?」正是王君廓。

    「多謝大哥關心,還好。」武安福下了樓來,看到他正在指揮眾人

    「既然這樣,我們一會就出發了。雖然失了鏢可還是要給人家一個交代,這趟大興我是非去不可的。」王君廓道。

    「那大哥有什麼安排?」武安福心想王君廓能耐不俗,手下張轉等人也都機靈能幹,如果能好好招攬,想必都是好幫手。

    「先到大興去交鏢。東西沒了,至少把匣子給送回去。然後聽鏢主的發落吧。」王君廓長歎一聲,不再說話。武安福知道他心裡著急,忙道:「小弟到了大興也沒有什麼大事,可以幫哥哥尋找那個楊一的線索。說不定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那太好了,兄弟你聰明幹練,有你幫忙,此事一定能成。」王君廓握住武安福的手感謝了一通。

    陳月香和李漩不多時也下了樓,人都到齊了。王君廓告訴手下鏢也失了就不必這麼多人一起去大興了,他只帶著張轉四人,再加上縣老爺要求護送的陳月香以及武安福和李漩。其他的鏢師先回臨潼,至於客商們也都各自打發走了。

    張轉駕一輛小車載著陳月香和李漩,武安福王君廓以及楊和他們三人騎馬趕往大興。這回路途已經不遠。加上輕裝上陣,到了第三天傍晚時分,遠遠的就看到暮藹裡一座恢弘雄偉的大城出現在地平線上。

    王君廓揚起馬鞭向前一指道:「到大興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49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大興
   


    豬下午回來。

    武安福看著遠方的高大城牆,心裡一陣激動,眼前的這個叫做大興的地方,就是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世界的中心,這個星球最繁華的地方。

    「先要把香姑娘送到驛站,這次來參加歌賽的各地歌女都要到那裡集中。然後咱們再去王家邸店住下。明天去見鏢主。」王君廓道。

    武安福點頭應是,心想到今天是初九,和於雙仁他們約定的是十五,這幾天就先幫王君廓找找失鏢,若是實在不行,就動用六道的力量,總之要把王君廓拉攏過來。不過想到要和陳月香分開,他心裡有點不捨。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他有點同情這個命運坎坷的女子,這裡沒有色情的成分,只是覺得如此一個好姑娘因為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流落到如此的地步,讓人嗟探命運的不公平。再想到她的計劃,又有點替她的未來擔心,不過好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有機會勸她放棄打算。

    談話間,大興城就到了,就見城牆高大寬闊,站在城下覺得自己渺小至極。因為臨近黃昏,城外零落的沒有幾個人。可等到入了城,就見街道寬闊筆直,道路都是用青石鋪就,氣派非常。兩旁的店舖林立,大多還都在營業,街上的人也不少,許多地方亮起燈來,白日裡的繁華景象可想而知。武安福不由感慨這裡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繁華的地方。

    王君廓對大興的地形看來熟悉的很,三轉兩拐的便轉到一個庭院前,就見門上大匾上四個大字「大興官驛」。到了門口,王君廓叫了陳月香一聲,陳月香從車裡下來,背著琵琶,抱著包袱。先和李漩拉著手聊了幾句悄悄話,姐妹兩個依依惜別,又看了武安福一眼,然後對王君廓一施禮說:「這一路上多謝王爺的照顧,小女子這裡有禮了。」

    王君廓一擺手道:「香姑娘客氣了,前幾天差點傷到你,這都怪王某照顧不周。這會到了大興,完成了縣太爺的任務我也放心了。還希望香姑娘能在歌賽力壓群芳,為咱們臨潼爭個好綵頭啊。」

    「多謝王大爺,那就此別過了。」香姑娘又衝張轉四人一一施禮,等走到武安福面前,先是一禮,然後小聲說:「我就在這裡住著,如果有緣再見吧。」

    武安福一點頭,說了聲:「保重。」然後就目送她走進了驛站。黃昏的斜陽映射下,那背影無邊的落寞。

    「兄弟我們走吧。」王君廓等人上了馬,見武安福還在觀望,叫了一聲。武安福連忙也上了馬,跟住他們。王君廓喊了一聲:「李紀先去王家邸店告訴王長生我馬上就到,讓他準備上房和酒菜。」

    李紀應命,催馬先走了。王君廓和武安福幾人在後面慢悠悠的走著,武安福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大興的樣子,亭台樓閣雄偉裝壯觀,雕樑畫柱之間讓武安福心馳神往,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夢中。正在驚歎,武安福看見迎面來了個穿白袍子的人,仔細一瞧,這不是阿拉伯人嗎。看來這大興果然各國的人士都有。

    李漩把大車的簾子掀開一條縫,看著路邊的熟悉的一草一木,眼睛濕潤了,武安福策馬來到車邊,正看到這一幕,柔聲道:「過幾日等到余大哥,我就請他查探伯父和大哥的遺骨,你莫要著急。」

    李漩點點頭,感激的道:「多謝你了。」

    隨著王君廓穿了幾條街,來到一個客棧門前,客棧上四個大字「王家邸店」,後邊好像還有個大大的院落,武安福正琢磨這邸店是什麼意思,就看見李紀從門裡出來,對王君廓道:「爺,房間酒菜都準備好了。」

    王君廓一點頭,回頭沖武安福說:「兄弟,我們進去吧。」

    進了客棧,見裡面已經坐滿了人,都在吃飯,聽聊天的口音也是天南地北無所不有。一個掌櫃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沖王君廓一笑道:「王爺,好久不見了。」

    王君廓衝他一抱拳道:「掌櫃的最近生意還好?」

    「王爺也不來光顧,生意哪好得了。」這人應該就是王君廓說的那個叫王長生的掌櫃,看起來精明幹練的很。不像是個掌櫃的那麼簡單。

    「來,王掌櫃,給你介紹個人,這位是我的兄弟,高飛高公子。兄弟,這位是王掌櫃。」王君廓把武安福拉過去給王掌櫃介紹,王掌櫃一聽連連說久仰之類的廢話,武安福則趕緊回禮,心裡卻疑惑王君廓怎麼對個客棧掌櫃這麼客氣。

    寒暄過後,有夥計把眾人領到二樓的房間。王君廓在這裡很有面子,房間都又大又寬敞,跟之前在那些小鎮上的有天壤之別。放置好了東西,武安福和王君廓張轉等人下了樓,王掌櫃親自張羅了一張大桌,上了不少的酒菜。因為失了鏢,幾個人心情都不太好,酒也沒喝多少,胡亂的吃了些,就各自回房間了。上樓的時候,王君廓特地告訴武安福等會到他房間去一趟。

    武安福回房間躺了一會,想想該去王君廓房間看看了。到房間門口一敲門,就聽王君廓在裡邊說:「進來吧。」

    武安福一進門,赫然發現王掌櫃也在,和王君廓正坐在桌旁說話。正猶豫著,王君廓一招手道:「兄弟進來吧,都是自己人。」

    武安福走到桌旁坐下,見王君廓和王掌櫃兩人都臉色蒼白,心裡奇怪。王君廓歎道:「這是我新結交的朋友,我們有話不必瞞著他。」又對武安福道:「兄弟,哥哥剛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敢瞞你,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哥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武安福驚道,他猜到王君廓這鏢有問題,不然不會有人興師動眾的來劫,還鬧出那麼多條的人命來,只是看王君廓的表情語氣,顯然事情很大,不然以他的豪氣,不可能如此的驚恐。

    「哥哥這次接鏢,一不小心拿到個燙手的山芋,實在不想連累兄弟你。」王君廓苦著臉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武安福的好奇心被他勾起。王君廓瞪了王掌櫃一眼道:「我這次接的鏢,鏢主是晉王。」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武安福心裡一驚,晉王楊廣!他這次來大興開始本是陪李漩來取父兄的骨骸,得知楊勇監國後,又多了個查探京城虛實,再做打算扭轉乾坤的任務,路上本來一直發愁從何下手,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通過王君廓扯到楊廣那裡。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晉王數日前出現在臨潼,負了傷,在臨潼秘密住了兩日之後,接到京城來的快馬急報,皇上病危,這才急忙趕回京城。晉王怕回到京城的時候,被太子攔截搜查行李,因此把一件貼身的秘密寶物留在臨潼。為了掩人耳目,特地派我找得力之人運送寶物到晉王府。」王掌櫃見王君廓不語,接道。

    王君廓點頭道:「王掌櫃與我相熟,介紹這差事給我,這一回,只怕我們兩人的腦袋都保不住了。」

    武安福聽這才瞭解原來這王掌櫃是楊廣的人,表面是掌櫃暗地裡也擔負著網羅豪傑,收集情報的任務。

    王掌櫃一臉愁容,聽到王君廓這麼說忙道:「你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情。既然東西丟了,我們只好想想怎麼跟晉王交代了。」

    王君廓愁眉不展的對武安福道:「此事牽扯到上面的王子們,兄弟你還是快點離開的好,免得拖累到你。」

    武安福心想既然讓我知道這事和楊廣有關係,就是往外攆我都不走。忙道:「哥哥小瞧兄弟了,江湖上講究個義字,雖然小弟不是一諾千金的俠客,可也是胳膊上跑得馬的漢子。既然答應要幫哥哥,無論上刀山還是下油鍋,聽任哥哥的差遣。」

    武安福這一番話說的王君廓很開心,不住的點頭。一旁的王掌櫃也道:「難得現在還有高公子這樣的好漢,既然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武安福想知道王君廓下一步的打算。如果能夠見到楊廣就最好了。當初救李淵的時候他在臉上抹了把灰,現在想來楊廣應該是認不出的。

    「明天王掌櫃會領著咱們去見晉王府的蕭總管,先跟他稟告這事情,然後再由他定奪咱們的命運。」王君廓道。

    武安福心說這個蕭總管也不知道是什麼樣人,楊廣的手底下,估計沒有什麼好東西。八成是跟電視劇裡那些狗仗人勢的總管一個德行。

    當夜無話。武安福睡的還不錯,不過估計王君廓和王掌櫃這一晚上可就沒有安穩覺了。

    第二天起來以後,王君廓叮囑武安福不要出去,等王掌櫃那邊的消息。武安福想來想去,還是出了店,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在一家狐組弟子開的店舖裡給余雙仁留了個信,這才回去。

    中午吃完午飯,一個夥計來敲武安福的門告訴他去後院的七號房,王掌櫃有事要商量。

    王家邸店前面是個大店面,經營著酒樓客棧,此外後面是個大院子,裡面是個貨棧,不少住在這裡的客商就在這裡往東南西北發送貨物。院子裡吵吵嚷嚷,熱鬧非凡。武安福跟著夥計在人群裡轉了幾圈,穿過一條長廊,來到另一個小院子,這裡倒很偏僻,不是有人領路,無論如何也不知道這裡會別有洞天。那夥計領著他三步兩步的來到院落中一排平房前,一指其中一間說:「高公子。這就是七號房,我們掌櫃在裡面等著你呢。」

    武安福點點頭,推門進去。剛一進門,後面猛然被人踢了一腳,武安福促不及防,一個跟頭滾進房間。他情知不好,剛要躍起用六合拳應敵,就感覺兩把刀架在脖子上,門砰的被關上,屋裡立刻漆黑一片。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49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蕭總管
   


    回來了!

    「人齊了嗎?」一個聲音從武安福背後響起,他本來想看一眼,可是脖子上架著傢伙,一動也不敢動。

    「好,掌燈。」之前的那個聲音發話。屋子角落點了油燈。這時武安福才看到就在他面前不遠處,王君廓王掌櫃張轉幾人五花大綁的坐在地上,他們身邊站了有七八個彪形大漢,看來王君廓他們已經先一步著了道。

    「把他們嘴裡的麻桃拿出來吧。」那聲音又道。幾個大漢在王君廓幾人嘴裡擺弄了兩下。取出些什麼東西來。

    「蕭總管饒命啊,蕭總管饒命啊。」剛一能開口,王掌櫃就叫開了。他身後一個大漢一胳膊肘打下去,王掌櫃骨碌一聲倒下了,看來是被打暈了。

    「叫什麼叫……沒骨頭的傢伙。」那聲音很不滿的道,「哪個是王君廓?」

    「我就是,你是晉王的人嗎?」王君廓雖然被捆得跟粽子一般無二,言語中還是帶著股豪氣。武安福在險境之中卻依然讚歎他雖腦子愚笨些,卻十分的凶悍勇猛,做個衝鋒陷陣的先鋒最合適不過。

    「呵呵,我還沒有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你不怕我一刀把你殺了?」這聲音道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說不怕死是假的,可你要是真的殺我,我皺一下眉就不是好漢。」王君廓也來了脾氣,說話很沖。武安福要不是被兩把刀架著,就衝他伸個大拇指了。

    「好,果然是條好漢。那這位好漢我且問你,我們晉王府托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這聲音倒也不急不躁,說起這事情來好像就跟說起他今天中午吃了什麼菜一樣的平常。

    「不瞞你說,這鏢我們丟了。這個跟頭我們認栽了,要殺要剮我們認你處置。」王君廓昂起頭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

    「我殺你剮你有何用。我只要那鏢。鏢是怎麼丟的?你說說看。」這聲音又問。

    王君廓雖然豁出了命去,畢竟失了鏢,理在人家那邊,他也不好發橫,就把那天失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卻沒說後來土地廟的那些發現。武安福心想王君廓看來還不是個笨蛋,知道留些秘密危急的時候做交易。

    「就這樣?」聲音聽完了王君廓的敘述,又問。

    「是的。」王君廓道。

    「嗯,既然這樣,留你們這些不中用的人還做什麼。來人,做的乾淨漂亮點。」這聲音失去了剛剛的平和,嚴厲起來,而這決定生死的話好像銳利的尖刀直插進武安福的耳朵。他似乎都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就要咯嚓一下把腦袋砍成兩半了。

    「這位大人,能不能容小人說一句話再死。」武安福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拚了。

    「是啊,大人,他不過是個跟我們一起進京的客商,與此事無關。」王君廓此時已經被按倒在地,聽到武安福說話,也不忘為他辯解一聲。武安福雖然感激他的好意卻知道如果不能打動這人,只怕所有人都會被喀嚓掉。

    「你想說什麼?」這聲音道。

    「小人一直有一件事情不解。按道理,護送晉王府的寶貝應該是件機密的事情。現在鏢既然丟了,大人難道不想知道是從哪裡走漏了消息嗎?」

    「你知道?」這聲音果然有了興趣。

    「小人不知道。但是小人能查得出來。」

    「你怎麼查?」

    武安福心想這個時候不能再有所保留了,必須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去見閻羅王了。於是把失鏢之後追到土地廟,發現屍體和木頭匣子的事情說了。剛說到木頭匣子,就聽那聲音「啊」的一聲,似乎很是驚訝,還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匣子現在在哪?」

    「在我房間裡。」王君廓道。

    「去兩個人把匣子拿過來,一定要小心,別被人發現。」這聲音似乎很興奮,武安覺得莫名其妙,不就是個匣子嗎,他怎麼這麼激動。

    「你接著說。」這聲音激動歸激動還沒忘了武安福的話,不過語氣已經緩和的多了。

    「其實小人認為,如此機密的事情,知道的人一定不多。從這一系列的手法來看,來者肯定是知道內情才設計了這樣一個陰謀來奪寶。這就說明,這次的運鏢行動一定是有奸細向外通報了消息。而且這人知道很多內情,可以肯定這奸細一定就在晉王府中,還是個地位很高足以知道這機密的人。」武安福把自己的分析一口氣的說了出來,等待這聲音的反應。

    屋子裡靜了半天,武安福知道這聲音在考慮,自己究竟是生是死,就在他一念之間了。

    正安靜中,門推開了,剛才去取匣子的兩個人回來了。

    「呵呵,居然還在,看來老天在我們一邊啊。」這聲音拿到了匣子忽然高興起來。他笑過了又道:「你叫什麼名字?」武安福愣了下,直到身邊一個人拿刀在他頭上一拍說:「問你呢,裝什麼傻。」

    武安福這才明白過來。忙說:「小人叫高飛,是北平府的人,這次跟著王鏢頭同路來大興見見世面,不巧趕上這件事,出於朋友義氣,這才想要相助。」

    「朋友義氣?你們認識多久了?」這聲音問道。

    「呃……不到十天。」這話說出來武安福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誰會蠢到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十天的朋友牽扯到這種事情裡來。

    「只認識這幾天你就願意幫他?看來你是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

    「小人昨天已經聽王大哥說過了,不過既然有過諾言,我又怎麼敢背諾棄義呢。」武安福說著這話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其實他不過是想拉攏王君廓順便找機會接近楊廣罷了。

    「沒想到你們還都是英雄好漢,呵呵。」這聲音笑了笑,又道:「你讀過書?」

    「小人只是認識幾個字,沒怎麼讀過書。」武安福胡亂的搪塞道,心想先捱過這一關再說吧。

    「沒讀過書居然有這樣的見識,是個人才啊。你們兩個把他帶過來給我看看。」這聲音說道。

    他話音一落,兩把刀從武安福脖子上拿了下去,兩個大漢象拖個小雞似的一人架著他一條胳膊,把他轉了個身,向前拖了幾步,再往地上一丟。

    武安福揉了揉被摔的酸疼的腰,一抬頭,看見個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青年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這一張俊俏的臉簡直比羅成和柴紹也不遜色。武安福心裡嘀咕難道這古代的水土好嗎,怎麼這麼多帥哥啊,看來環境保護真的很重要啊。

    「大人就是蕭總管吧?」武安福在地上也不知道該坐著還是該跪著,最後覺得還是跪著好。換成了跪姿望著他道。

    「你怎麼知道?」青年有些驚訝。

    「剛才王掌櫃這麼喊的,我就是傻子也知道大人是誰了。」

    「嗯,你果然機靈。那好我問你,你可有什麼計策能抓出這個奸細來?」他不再廢話,神色嚴肅起來。

    「小人當然有計策,不過這需要晉王和大人的配合,另外,還要借助這個小匣子。」武安福說著一指他放在腿上的匣子。

    「恩?」他的神情有點緊張,「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既然現在已經確定了奸細在晉王府裡。晉王自然知道這個秘密都有誰知曉。現在我們只不過再用一招引蛇出洞就能查出奸細來。」

    「怎麼個引蛇出洞?」青年蕭總管顯然有了興趣。

    「只要晉王分別向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放話,就說其實匣子裡的寶物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秘密藏在這個匣子裡。而匣子還在我們手上,正在王家邸店等著面呈晉王。如果奸細知道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辦成,一定還會有所行動。只要放出的風聲略有不同,根據賊人的反應就知道誰是奸細了。」武安福胸有成竹的說道。這種大路貨一樣的計謀,電視劇和小說裡每天都有,他根本草稿都不用打,順口就能說上幾個。

    「你……」蕭總管冷冷的看看武安福,又看看匣子,狐疑的說:「你怎麼知道匣子的秘密?」

    「啊?」武安福一怔,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蕭總管看了武安福的反應,臉色立刻恢復常態,嘴裡嘟囔了句什麼。

    他道:「你這個計策不錯。既能查出奸細,也能保住你們幾個的性命。」

    武安福心裡暗叫慚愧,被他看出了真實的目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依照計策行事。

    「既然匣子沒有丟掉,暫且饒你們一命,等我回去稟告晉王,再做處置。」蕭總管說著站了起來,像寶貝似的捧著匣子,命令手下人說:「你們留下幾個人,把這裡看好了。我先回王府,一會再來處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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