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巡撫之死
實在不行,這匾您還帶回去,還有這廟,換個名頭吧……”李元宏瞅著這塊金匾就頭暈,不過嘛,更讓他頭暈還是那座祭廟,擺在這裡天天被百姓當死人一樣拜,真他***折壽啊!
肅順呵呵笑道:“皇上賜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雖然今日之事甚是離奇,但對於肅順這個局外人來說,並不太震驚,反倒讓他既欣慰又興奮,估摸著自己將這個消息帶回京城,即刻便成了京城第一大新鮮事了,至於如何收拾現在這局面,根本不在話下。
肅順一把拉起李元宏的手,轉身面向眾人,大聲道:“李知縣雖然活著回來了,但他的驚天之功卻不能被抹去,我肅順既是欽差,今日便代聖上之言,這青天廟就讓它立在這裡,享受四方香火,讓世人知道,只要是清官,只要是一心為民的好官,不要說加官進爵,就是生祠生廟也給他建,讓那些個貪官污吏好好看看……
湯金釗聽到這話,心裡高興之餘,也暗自擔心起來,都說這個肅順狂妄,今日便可見一斑,要知道為生者建廟,那可不是說著玩的,縱觀古今也沒有幾人哪,他竟敢一口應諾下來,還說是將代天子之言,實在有些過了。
本來最好的結果就是,將這廟改作它用,比如土地廟啊,求子廟啊都可以,可現在卻將這廟原封不動的擺著這裡,祭祀的對象還是個活著地漢人,時時受百姓跪拜。刻刻被歌功頌德。皇上那邊能放心?京城裡地親貴們能舒心?
湯金釗最瞭解那些滿人了,別的本事沒有,嫉妒陷害卻是他們的專長,但是肅順大庭廣眾之下貿貿然作了這個決定,他又是欽差,自己想阻攔也不行啊,看來只能希望此事不要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才好。
抱著與湯金釗同樣想法還有潘鐸、劉源灝兩位。二人互相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慮,一起搖了搖頭。
而肅順卻是越來越興奮。拉著李元宏的手道:“李知縣也要時常來青天廟看看。不要忘了你以前的作為,如此,今後便會更加勤勉。才不辜負聖上賜匾的一番心意啊!”
而在場地其他人,卻沒有湯金釗的見識,聽見肅順說要保留青天廟,都是一片歡呼之聲,只是他們此時卻想不到。數年之後,就是這座青天廟——將李元宏送上了斷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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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順拉著李元宏。被大小官員們簇擁著從山上走了下來,山下的數萬百姓早已得知李青天還活在人世地消息,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相信,不過這也難怪,如此離奇地事,就連戲臺上也演不出來啊!
這下好了,山下那熱鬧勁就甭提了,人群向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將整個迎澤山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的人鞋子早被擠掉了,這算幸運的,有地人被擠的兩腳懸空,倒也省勁,有的人乾脆被擠到一大片腦袋上面,大聲嚷嚷著放他下來,甚至不少人被擠的掉入迎澤湖中,湖中的畫舫此時便成了營救落水者地救護船了,那擁擠的程度——這麼說吧,想減肥地話就算來對地方了。
李元宏見到這景象,著實嚇了一跳,一是怕百姓有所死傷,二也是怕自己下去就上不來了。
倒是肅順興奮的滿臉紅光,拉著李元宏的手,款款而下,還不斷向人群揮手致意,好像百姓們是沖他來的似的。
從迎澤山周圍僅僅數裡之遙,李元宏眾人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這還是布政使劉源灝派人拼死擠出去,借用肅順的欽差關防調來了綠營兵,一邊維持秩序,一邊才掩護他們突出了重圍。
不過那些綠營兵也不是什麼好鳥,趁著這亂勁將李元宏的衣服,靴子,長褲剝掉就卷走了,說是留作紀念,就連身邊的肅順也被殃及池魚了,腰上的玉佩被人順手牽羊了,所以本來就狼狽不堪的李元宏,當他出現在太原城街頭的時候,渾身上下赤裸的只剩下一條大襯褲了,不過好在夏日炎熱,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傍晚時分,兵丁們護著眾人在城外兜了一圈,才算把尾隨的百姓甩開了,然後從東門入城開往藩司衙門。
正當眾人路過巡撫衙門的時候,
門口許多人跑出奔進的很是混亂,一個長隨打扮的急階的時候一個跟頭摔在地上,手裡捧著的東西撒落一地,白花花的非常刺眼,仔細一看,竟是白綾孝布之類的死人玩意兒。
肅順騎在馬上,遙遙高聲叫道:“衙門裡出了什麼事了?”因為來的匆忙,肅順還沒有拜見前任山西巡撫王兆琛呢。
那名長隨回頭一看,見這群人被綠營兵護衛著,當前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著二品官服,身邊都是黃馬褂侍衛,大大吃了一驚,連滾帶爬的跪倒近前,哽咽道:“啟稟大人,我家……:經歸天了啊……
嚇!
一句話讓眾人大吃一驚,肅順皺起眉頭,在鞍上探身道:“什麼時候的事?”
長隨抹著眼淚,跪在地上回話:“我家老爺這一陣身子不爽,醫館的大夫說是心郁成疾,過一陣子就能痊癒,但是最近這幾日,夜夜都被惡夢驚醒,總說有鬼來索命,還請了法師前來施發,今日中午時分,全城響起鐘鼓之聲的時刻,我家……~了一湯碗的血啊……
“我問你王巡撫是什麼時候的?最後說過什麼話?”肅順見這長隨廢話囉嗦,氣得一聲大吼,嚇得長隨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兆琛雖說不是山西巡撫了,可也是貴州巡撫,只是還沒赴任就已去世了,這可是件大事了,什麼時候死的,是病故還是其他原因,死前都說了什麼,這些都是要歸檔上冊的,既然肅順身為山西宣旨使又在跟前,皇上肯定是要問及的,所以肅順得問清楚了才能向皇上回話。
長隨屁滾尿流的爬起,也不敢囉嗦了,說道:“我家老爺就是……就是午時三刻,被滿城的鐘聲震死的,臨走前,老爺連吐三大口血,指著窗櫺說道:‘李元宏要來了,來向我索命了,我作孽啊!’”
長隨本來就被嚇得了變音,此時模仿王兆琛臨死前的尖叫聲,更如鬼嚎一般淒厲,現在雖說還未日落,可眾人都被這一聲叫的毛骨悚然,聯想到王兆琛臨死的恐怖景象,一個個只覺背後陰風森森的,真好像惡鬼來襲一般。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劉源灝搖了搖頭,心中不禁惻然,雖說他于王兆琛鬥了不少年,但堂堂一方巡撫,居然是被嚇死的,想想也讓人暗自嗟歎。
肅順心中也是駭然,他身在朝中,又是近侍大臣,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李元宏與王兆琛的恩怨,但李元宏活得好好的,而王巡撫卻被嚇死了,這叫什麼,這就叫野鬼不侵,心鬼不寧哪!
而那長隨此時忽然看見了李元宏,猛地一翻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身為宣旨使,肅順自然不能甩手走人,也不去理那倒在地上的長隨,轉頭對潘鐸、劉源灝和李元宏說道:“咱們也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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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裡亂作一團,一見到肅順等朝廷大員來臨,一個正指揮操辦後事的管家趕緊迎了上來,哭天抹淚的一通廢話,將一干人帶到臨時搭建的靈堂前。
供案已經擺好,黑漆棺材就在停放在供案背後,被一簾白綾當著。
肅順、潘鐸、劉源灝等大小官員挨個敬香,李元宏跟在後面正要上香,卻被莊師爺攔住道:“他屢次三番想害死咱們,現在他倒死在頭裡了,你給他上個什麼香啊!”
莊師爺一氣憤,嗓門就大了一些,加上靈堂狹小,其他人都聽見了,齊齊側頭看來,靈堂內頓時靜了下來,大夥都想看看他如何上這柱香。
李元宏無所謂的呵呵一笑,走上前將燃起香慢慢插在香爐之上,退後兩步對那牌位道:“你放心走吧!”
一句話說的屋內眾人都是莫明其妙,只有旁邊的湯金釗捋著鬍子,微微一笑,心道:王兆琛臨死前的那句話,想來也是萌生悔意了,當得元宏為他上柱香。
肅順也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莊師爺對李元宏道:“是到回曲沃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