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一品縣令 作者:隔山打牛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12 10:42: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0 112101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12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巡撫之死
實在不行,這匾您還帶回去,還有這廟,換個名頭吧……”李元宏瞅著這塊金匾就頭暈,不過嘛,更讓他頭暈還是那座祭廟,擺在這裡天天被百姓當死人一樣拜,真他***折壽啊!
    肅順呵呵笑道:“皇上賜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雖然今日之事甚是離奇,但對於肅順這個局外人來說,並不太震驚,反倒讓他既欣慰又興奮,估摸著自己將這個消息帶回京城,即刻便成了京城第一大新鮮事了,至於如何收拾現在這局面,根本不在話下。
    肅順一把拉起李元宏的手,轉身面向眾人,大聲道:“李知縣雖然活著回來了,但他的驚天之功卻不能被抹去,我肅順既是欽差,今日便代聖上之言,這青天廟就讓它立在這裡,享受四方香火,讓世人知道,只要是清官,只要是一心為民的好官,不要說加官進爵,就是生祠生廟也給他建,讓那些個貪官污吏好好看看……
    湯金釗聽到這話,心裡高興之餘,也暗自擔心起來,都說這個肅順狂妄,今日便可見一斑,要知道為生者建廟,那可不是說著玩的,縱觀古今也沒有幾人哪,他竟敢一口應諾下來,還說是將代天子之言,實在有些過了。
    本來最好的結果就是,將這廟改作它用,比如土地廟啊,求子廟啊都可以,可現在卻將這廟原封不動的擺著這裡,祭祀的對象還是個活著地漢人,時時受百姓跪拜。刻刻被歌功頌德。皇上那邊能放心?京城裡地親貴們能舒心?
    湯金釗最瞭解那些滿人了,別的本事沒有,嫉妒陷害卻是他們的專長,但是肅順大庭廣眾之下貿貿然作了這個決定,他又是欽差,自己想阻攔也不行啊,看來只能希望此事不要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才好。
    抱著與湯金釗同樣想法還有潘鐸、劉源灝兩位。二人互相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慮,一起搖了搖頭。
    而肅順卻是越來越興奮。拉著李元宏的手道:“李知縣也要時常來青天廟看看。不要忘了你以前的作為,如此,今後便會更加勤勉。才不辜負聖上賜匾的一番心意啊!”
    而在場地其他人,卻沒有湯金釗的見識,聽見肅順說要保留青天廟,都是一片歡呼之聲,只是他們此時卻想不到。數年之後,就是這座青天廟——將李元宏送上了斷頭臺。
    ~~~
    肅順拉著李元宏。被大小官員們簇擁著從山上走了下來,山下的數萬百姓早已得知李青天還活在人世地消息,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相信,不過這也難怪,如此離奇地事,就連戲臺上也演不出來啊!
    這下好了,山下那熱鬧勁就甭提了,人群向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將整個迎澤山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的人鞋子早被擠掉了,這算幸運的,有地人被擠的兩腳懸空,倒也省勁,有的人乾脆被擠到一大片腦袋上面,大聲嚷嚷著放他下來,甚至不少人被擠的掉入迎澤湖中,湖中的畫舫此時便成了營救落水者地救護船了,那擁擠的程度——這麼說吧,想減肥地話就算來對地方了。
    李元宏見到這景象,著實嚇了一跳,一是怕百姓有所死傷,二也是怕自己下去就上不來了。
    倒是肅順興奮的滿臉紅光,拉著李元宏的手,款款而下,還不斷向人群揮手致意,好像百姓們是沖他來的似的。
    從迎澤山周圍僅僅數裡之遙,李元宏眾人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這還是布政使劉源灝派人拼死擠出去,借用肅順的欽差關防調來了綠營兵,一邊維持秩序,一邊才掩護他們突出了重圍。
    不過那些綠營兵也不是什麼好鳥,趁著這亂勁將李元宏的衣服,靴子,長褲剝掉就卷走了,說是留作紀念,就連身邊的肅順也被殃及池魚了,腰上的玉佩被人順手牽羊了,所以本來就狼狽不堪的李元宏,當他出現在太原城街頭的時候,渾身上下赤裸的只剩下一條大襯褲了,不過好在夏日炎熱,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傍晚時分,兵丁們護著眾人在城外兜了一圈,才算把尾隨的百姓甩開了,然後從東門入城開往藩司衙門。
    正當眾人路過巡撫衙門的時候,
    門口許多人跑出奔進的很是混亂,一個長隨打扮的急階的時候一個跟頭摔在地上,手裡捧著的東西撒落一地,白花花的非常刺眼,仔細一看,竟是白綾孝布之類的死人玩意兒。
    肅順騎在馬上,遙遙高聲叫道:“衙門裡出了什麼事了?”因為來的匆忙,肅順還沒有拜見前任山西巡撫王兆琛呢。
    那名長隨回頭一看,見這群人被綠營兵護衛著,當前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著二品官服,身邊都是黃馬褂侍衛,大大吃了一驚,連滾帶爬的跪倒近前,哽咽道:“啟稟大人,我家……:經歸天了啊……
    嚇!
    一句話讓眾人大吃一驚,肅順皺起眉頭,在鞍上探身道:“什麼時候的事?”
    長隨抹著眼淚,跪在地上回話:“我家老爺這一陣身子不爽,醫館的大夫說是心郁成疾,過一陣子就能痊癒,但是最近這幾日,夜夜都被惡夢驚醒,總說有鬼來索命,還請了法師前來施發,今日中午時分,全城響起鐘鼓之聲的時刻,我家……~了一湯碗的血啊……
    “我問你王巡撫是什麼時候的?最後說過什麼話?”肅順見這長隨廢話囉嗦,氣得一聲大吼,嚇得長隨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兆琛雖說不是山西巡撫了,可也是貴州巡撫,只是還沒赴任就已去世了,這可是件大事了,什麼時候死的,是病故還是其他原因,死前都說了什麼,這些都是要歸檔上冊的,既然肅順身為山西宣旨使又在跟前,皇上肯定是要問及的,所以肅順得問清楚了才能向皇上回話。
    長隨屁滾尿流的爬起,也不敢囉嗦了,說道:“我家老爺就是……就是午時三刻,被滿城的鐘聲震死的,臨走前,老爺連吐三大口血,指著窗櫺說道:‘李元宏要來了,來向我索命了,我作孽啊!’”
    長隨本來就被嚇得了變音,此時模仿王兆琛臨死前的尖叫聲,更如鬼嚎一般淒厲,現在雖說還未日落,可眾人都被這一聲叫的毛骨悚然,聯想到王兆琛臨死的恐怖景象,一個個只覺背後陰風森森的,真好像惡鬼來襲一般。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劉源灝搖了搖頭,心中不禁惻然,雖說他于王兆琛鬥了不少年,但堂堂一方巡撫,居然是被嚇死的,想想也讓人暗自嗟歎。
    肅順心中也是駭然,他身在朝中,又是近侍大臣,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李元宏與王兆琛的恩怨,但李元宏活得好好的,而王巡撫卻被嚇死了,這叫什麼,這就叫野鬼不侵,心鬼不寧哪!
    而那長隨此時忽然看見了李元宏,猛地一翻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身為宣旨使,肅順自然不能甩手走人,也不去理那倒在地上的長隨,轉頭對潘鐸、劉源灝和李元宏說道:“咱們也進去看看吧!”
    ~~~
    衙門裡亂作一團,一見到肅順等朝廷大員來臨,一個正指揮操辦後事的管家趕緊迎了上來,哭天抹淚的一通廢話,將一干人帶到臨時搭建的靈堂前。
    供案已經擺好,黑漆棺材就在停放在供案背後,被一簾白綾當著。
    肅順、潘鐸、劉源灝等大小官員挨個敬香,李元宏跟在後面正要上香,卻被莊師爺攔住道:“他屢次三番想害死咱們,現在他倒死在頭裡了,你給他上個什麼香啊!”
    莊師爺一氣憤,嗓門就大了一些,加上靈堂狹小,其他人都聽見了,齊齊側頭看來,靈堂內頓時靜了下來,大夥都想看看他如何上這柱香。
    李元宏無所謂的呵呵一笑,走上前將燃起香慢慢插在香爐之上,退後兩步對那牌位道:“你放心走吧!”
    一句話說的屋內眾人都是莫明其妙,只有旁邊的湯金釗捋著鬍子,微微一笑,心道:王兆琛臨死前的那句話,想來也是萌生悔意了,當得元宏為他上柱香。
    肅順也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莊師爺對李元宏道:“是到回曲沃的時候了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15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到曲沃
  事辦完,肅順也該走了,他雖然桀驁,但辦起差來想到,他讓李元宏將修堤的經過,各方面的阻撓,遇到的困難詳細寫一個摺子,由他帶回京城遞上去,至於李元宏被洪水沖走後的經過就無關緊要,可以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此外,肅順在話語之間也透露出三大憲集體調任的內情,雖然他說的模糊,但潘鐸,劉源灝也能聽出來,其實就是道光對穆彰阿、祁雋藻、潘世恩三位大軍機之間的爭鬥採取的折中之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次是祁雋藻、潘世恩兩派占了上風。
    緊接著,潘鐸,劉源灝兩位掌司也告辭赴任,潘鐸是山東布政使,而劉源灝則是廣東按察使,說起來都是肥差,所以二人心境奇好,與李元宏也談了許多。
    經過這一番磨難,兩位掌司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有時精明過人,有時又憨傻老實的黑小子,都已把李元宏當做子侄一般看待,所以臨走前分別與李元宏單獨作了一次詳談,直言不諱的將山西境內的諸多情形,竭盡所知的告訴李元宏,也算存心點撥於他。
    隨後湯金釗和陳敬也離開太原,他們此次本來打算帶陳恭一起回浙江,沒想到陳恭沒帶回去,還遇見李元宏這個走到哪裡攪到哪裡的攪屎棍,竟將他二人也攪了進來,替李元宏到處奔波,在山西一待就是兩個多月,現在也到了該離別的時候了。
    對於湯金釗,李元宏是既感激又崇敬。不過讓他鬱悶的是。好像人人臨走都喜歡和他一次談話,就連一向不喜言談地湯閣老,也把他叫入房中上了一堂政治課,將朝堂上地朋黨之爭給他大致講述了一番。
    湯金釗的用意是讓李元宏知道,千萬不能捲入這腫漩渦,更不能觸及各派黨朋的利益,但適得其反的是——李元宏算是聽明白了。若想不捲入朋黨之爭,若想不觸犯他們的利益,自己只有什麼實事都別幹了。而這對於他來說是絕不可能的。
    該走的都走了。商賈們千恩萬謝之後也紛紛告辭,最後只剩下曲沃縣衙眾人和常家眾人,可以說都是自己人了。於是常達山命人在太原城地翠緣樓設下十幾桌酒宴,算是臨別置酒之意吧。
    常達山也要回榆次了,本來李元宏是要跟他一起去恰客圖的,但現在常達山哪能還讓一個知縣跟他到處亂跑呢,最後李元宏只好向常達山推薦了一個人。那就是怪才高孟局。這個高孟局總能在危機時刻想出一些天馬行空但又施之有效的好主意,只要加以磨練。日後必定是個商業奇才。
    本來常家對人員地進入,把關非常嚴格,但常達山對於李元宏推薦地人,那是一百二十個放心,當然是滿口答應了,要說這常家的四大商號,那在全國商業界的地位可是泰山北斗級地,長河上下、大江南北沒有人不知道,能進入常家商號,待遇非常高,那可是三晉子弟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了。
    但對高孟局來說,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讓他動心的是,能夠擁有一個施展自己才能的平臺,而此刻,李元宏和常達山二人已經將他推到了這個平臺之上了,高孟局當然是滿心歡喜,願意跟隨常達山。
    諸事安排完畢,大夥興高采烈地推杯換盞,大嗓門等衙役和候單為首的那些河兵們從沒在這太原第一大酒樓喝過酒,那興奮勁就別提了,一個個拉著常家眾人拼酒,而大少爺常運達和活計長隨們也毫不示弱,推酒行令大聲吆喝,一個個喝地是面紅耳赤。
    而林剛、莊師爺、陳恭、汪同生等人感激常達山對李元宏的救命之恩,也輪著番的向他敬酒,就連一向不飲酒的汪同生也拿起裝滿白開水的酒杯頻頻舉杯,搞得常達山真後悔搞這麼個倒楣的宴會。
    眾人正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酒桌旁的方采茵卻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一根小手指不住的在桌上畫的圈圈,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旁邊的王雁歸知道這個方姑娘一直對李元宏照顧備至,心中感激,不住的給她夾著菜。
    常達山正被林剛的一隻大大碗公逼得沒辦法,剛巧看見方采茵的模樣,呵呵笑道:“茵丫頭,大傢伙都這麼高興,你怎麼一個人悶悶不樂呢?”這一句話引得林剛扭頭觀望,常
    好趁機將杯中的酒偷偷倒掉了。
    方采茵一見桌上眾人都望向自己,俏臉微微一紅,勉強笑了一下道:“我……舒服!”
    方采茵雖說是個丫頭,身份卻不一般,因為她是常家老太太最信任的貼身丫鬟,常家三個當家都是大孝子,老太太指東他們不敢朝西的,有時候惹老太太不高興了,直接就罰跪,這時候還得讓方采茵替他們說好話,哄老太太開心,所以方采茵在常家的地位那就可想而知了,整個常家上下也只有大少爺常運達敢惹她生氣了。
    常達山點了點頭道:“這些日子也確實苦了你了,這樣吧,我這兒不用侍侯了,李知縣明日回縣裡了,也不用侍侯,你就先回客棧休息吧,明日一早咱們就回榆次,到時候請縣裡的趙名醫給你瞧瞧!”
    方采茵聞言一驚,下意識的偷眼掃了李元宏一下,低聲道:“我不走……
    旁邊常運達作了個鬼臉,哈哈笑道:“我說茵丫頭,你還真是奇怪,在這裡嘛,又不舒服,讓你休息嘛,又不願意,嘿嘿,是不是捨不得小李子啊?喜歡上人家了!”他以前不叫李元宏為李掌櫃,現在也不叫李知縣,而是直接叫他小李子。
    好嘛,這句話一出,桌上的眾人都一滯。常達山這才看出點門道,嘴角立即掛起笑意。
    方采茵是又羞又惱,抬手就打在常運達腦門上,氣道:“你胡說什麼,再亂翻舌頭花,仔細我回去告訴老太太,罰你跪斷三張砧板!”
    這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不過桌上眾人都聽出點意思了,常達山點點頭笑道:“看來我回去要向娘請罪了,把她的茵丫頭帶出來跑了一圈,把心給跑丟了。不過嘛,我也要向娘請功,她老人家一直說茵丫頭太厲害了,怕她嫁不出去,呵呵,現在……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方采茵當著這麼多人,羞得的是滿臉通紅,輕輕一跺腳跑下樓去,引得眾人轟然大笑。
    就連一向情商極低的李元宏也看出意思了,老臉一紅,正要說話,旁邊林剛卻睜大了眼睛崇拜的看著李元宏道:“大人就是大人啊,隨便跑出去一趟,就能讓這麼水靈靈的姑娘傾心,啥時候教俺兩招。”
    李元宏將手連擺道:“不不不,柳葉兒還在衙門等我回去訂親呢,那個……
    旁邊莊師爺擠眉弄眼道:“我說元宏,柳葉兒怕是沒你的份兒了啊!聽說你出了事後,柳葉兒她兄長也不顧他妹子哭的淅瀝嘩啦的,硬是將柳葉兒送回陝西了,說是幸虧沒訂婚,不然把他妹妹就耽誤了!所以嘛……在,我就替你作主了。
    莊師爺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醬蹄塞住了嘴巴,自然是李元宏情急下幹的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常達山知道婚姻大事不能在酒桌上說定,還要三媒六禮十二隻雞,所以也不急於一時,只是心中已經打算好了,回去就向娘稟告此事,能將采茵丫頭嫁給這麼一個少年英雄,想來母親也不會反對。
    這次,滿堂之上,輪到王雁歸沉默不語了。
    ~~~
    第二日一早,常家眾人趕回榆次,李元宏也和眾人趕回曲沃,從太原坐船到曲沃,正好經過李元宏修堤的平陽五縣,他也很想親眼看看自己為之嘔心瀝血的汾河河工,可是當他大老遠就看見岸上黑壓壓的前來迎接他的百姓後,立即就打消了這個主意了,沒辦法,實在是被擠怕了。
    順流而下,不出三日就趕到了曲沃,提前回曲沃的商賈們早將知縣老爺還活著的消息傳遍的全縣,所以這一回他是躲無可躲,從碼頭擠回縣衙,簡直就跟打仗似的,而縣衙裡面,朱有良和候勝等礦工們早就佈置好迎接他的排場了,只是他們知道李知縣一向摳門,所以酒席也是用自己的工錢湊起來買的。
    又是一通胡吃海塞,菜雖然不咋地,酒卻都是農家釀的好酒,李元宏直接被灌倒了。
    哪知睡到半夜,衙門口一通急促的鼓聲將他驚醒了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25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三章 紅杏出牆案
元宏一個激靈坐起身來,要知道他在曲沃當了半年知頭回半夜三更聽見擊鼓,連忙披起衣衫跑了出去,今晚的內宅巡值衙役是邱三寶,就是那個曾經跟李元宏去過汾西平亂的傢伙,一看見知縣老爺跑出來,連忙打著燈籠就迎了上去。
    “外面是咋回事,叫人開門了沒?”昨晚喝得有些多,李元宏腦袋還是生疼,一邊揉太陽穴一邊說道。
    邱三寶嘿嘿笑道:“這麼晚了,大人您先回去休息吧,自古衙門半夜都不接案的,敲鼓也是白敲,明早再說吧!”
    李元宏眼睛一瞪,大聲道:“能半夜擊鼓的案子,必定是緊急之事,白日的案子或許還能拖,半夜的絕不能磨蹭,你快去召集人,開衙升堂!”
    邱三寶二話不說,趕緊提著燈籠跑了,李元宏只好抹黑到了大堂,坐在那裡等開堂。
    不一會兒,林剛等衙役便到齊了,幾個人跑出去開衙帶人,其他衙役在大堂上分列兩邊,這時莊師爺也睡眼稀鬆的跑了來,看樣子他喝的也不少。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個年輕的農戶被帶了進來,衙役還“威武”呢,農戶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青天老爺啊,快去救救杏兒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難道是人命案?李元宏心裡一驚,探身道:“你先別哭,把話說清楚!”
    年輕農戶極力忍住號哭,一抹眼淚講述起來,不講還好。一講之下李元宏頓時大感為難起來。
    原來這竟是一出紅杏出牆案。說起來也簡單,來的這個年輕農戶名叫馬在甲,是喬山鎮謝家村人,他與同村謝家的小媳婦杏兒暗生情意,顛鴛倒鳳一番風流之後,杏兒竟然珠胎暗結,現在這醜事被婆家發現後。當即就將杏兒捆了起來,今晚通知村裡地鄉親,明日清早就要當眾將小媳婦裝豬籠沉池塘了。所以馬在甲趕緊跑了來。希望知縣老爺出面能救下那個小媳婦。
    李元宏回頭看了看莊師爺。一臉地為難,而莊師爺則走上幾步低聲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咱們理不清了。有失婦道之事,放在哪裡都是這麼個做法!”
    對於李元宏這個來自現代的人,雖然也知道這種紅杏出牆不好,但沉塘這種做法卻很不讓他接受,要說婚外情嘛。現代到處都是,如果個個沉塘。那現代的各大城市不知得挖多少池塘了,但話說回來,李元宏好歹也在清朝混了十幾年了,知道婦女一旦失了貞潔,處境都通常很悲慘,很多地方比較極端的做法要麼燒死、要麼沉塘,官府也從來不管。
    想到這裡,李元宏對林剛喝道:“將他帶下去吧,退堂!”
    林剛正聽得津津有味,一聽縣老爺要退堂,只好戀戀不捨的走上去,拉起馬在甲就往外推,一邊走一邊還說呢:“你老兄好豔福啊,那小媳婦長得漂亮不?”
    哪知馬在甲見此,猛然翻身一掙,大聲叫道:“青天老爺,人命關天啊,您都不管杏兒的死活了,我.著話一頭就向旁邊的柱子撞去,林剛反應倒也快,反手一把拉住他地後衫,不過力道太猛,馬在甲的前額還是磕的頭破血流。
    倒是一個重情重義地癡心人啊!李元宏搖了搖頭:“將他帶回來!容我想想!”
    馬在甲本來被撞地頭暈轉向,一聽李元宏口氣鬆動,直愣愣跪在地上邊哭邊叫道:“老爺要是救了杏兒,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為老爺當牛作馬啊!”
    李元宏也不搭腔,愣愣的坐在那裡,半響後忽然道:“對了,既然她已是人家的媳婦兒,那懷孕也不一定是你地啊,很可能是她丈夫的,為何會發現你倆偷情之事,萬一懷的是她婆家的種兒,那就不會沉塘了嘛!”
    畢竟是條人命嘛,能救就救一把了,所以李元宏想了半天,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水攪渾了,那小媳婦肚子裡地孩子,誰能說准是哪家的,現在又沒有親子鑒定,只要認定是婆家地,那命就算保住了。
    李元宏盤算的正好,哪知馬在甲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杏兒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我的!”
    暈啊!李元宏洩氣道:“你咋
    定,莫非她丈夫是個天閹?”
    “不是!她丈夫已經出門十年了,出門前只有十四歲!”
    “啊!”李元宏吃驚的張大嘴巴,十四歲出門,一出就是十年?進京趕考也要不了這麼久啊!
    “老爺,您有所不知啊……u邱三寶是喬山鎮人,也在一邊補充。
    原來晉中農村有腫思維模式,那就是——不好功名好經商,甯做莊掌櫃,不作七品官,凡是腦子活泛一點的,家裡有點條件的,都要學習經商,什麼算盤啦,心算啦,商決啦,帳冊記錄啦,打小就開始練習背誦,一旦男孩到了14歲左右,就要出去學生意了,有點門道大商號當夥計。
    山西各大商號的分號分莊遍佈全國,南邊到廣東、福建、貴州,北面到恰克圖、歸化、烏裡雅蘇台,西面到新疆、南疆,東面到山東,甚至到日本,而當夥計一般至少要十年,期間不能回家,十年出徒後會有三個月的假期,這時才可以回家看看,但三個月後又必須回到商號,以後每隔幾年都會有假期回家,時間都很短,人一輩子最美好的三四十年的光景,在家中待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年。
    而山西還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大媳婦小丈夫,男子往往到十三四歲就結婚,媳婦一般十六歲到十九歲,所以那些要將孩子送出去學生意的人家,往往在兒子臨出門的時候,給他娶個媳婦,能懷上孩子更好,懷不上的也算能幫婆家做做農活、理理家務了。
    而杏兒就是十六歲嫁給了謝家的,新婚三日後,謝家十四歲的大兒子謝隆昌就去漠北恰克圖的獨慎玉商號當夥計去了,說起來,這獨慎玉商號正是榆次常家在恰克圖的總號。
    李元宏聽了半響,心中不禁駭然,這哪裡是經商啊,簡直比出家當和尚還難熬,等於一輩子都交待到商號裡面了,臨到老才有機會回鄉享受天倫之樂,山西人能吃苦的精神,由此可見一斑。
    但家裡的妻子可就慘了,先是十年不見自己丈夫,見到了也只相處個月,而這三個月的時間還要抓緊時間完成造人計畫,開始為婆家繁衍後代,這簡直把女人等同于機器了。
    林剛擠眉弄眼的在李元宏耳邊悄聲說道:“小丈夫學生意,大媳婦在家不守婦道的事情,在咱們曲沃那是比比皆是啊,每年都要死幾十個,鄉下人平時雖然老實,但遇到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那是誰攔著就跟誰玩命啊!大人,我看啊,就算那小媳婦長得再漂亮,咱也別管了!”
    這什麼邏輯!李元宏一瞪眼睛:“這跟長得漂不漂亮有啥關係,就算長得醜也是條人命,老林,你去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去喬山鎮!”
    看來只能臨機應變了!
    ~~~
    幾個月前,為了剷除罌粟,李元宏曾經來過喬山鎮,謝家村也曾徒步走過,所以這次是輕車熟路,在第二日臨晨就趕到了謝家村口。
    此時太陽東升,村口的大槐樹被朝陽染的鮮紅一片,彷佛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槐樹旁邊的池塘邊,一大群人正集在那裡大聲鼓噪著。
    李元宏帶著林剛、王雁歸、莊師爺以及二十幾個衙役連夜趕路,終於在日頭剛出來的時候趕到了謝家村,看來還沒來晚。
    李元宏經過這麼多事,性子也沒有以前那麼莽撞了,看見村口的人不少,好像都挺激動,萬一言語不合與自己帶的衙役打起來可就糟了。
    想到這裡,李元宏讓林剛等衙役等在村外的田埂上,自己和王雁歸、莊師爺踱了過去。
    一大群農戶,村婦圍著一隻柳條和荊棘編制的籠子,籠子中裝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女子,長得倒挺清秀,只是臉色像死人一般煞白,嘴角帶著血跡,衣領還被撤下一塊,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顯然是哪個毛手毛腳的趁機佔便宜撕開的。
    李元宏慢慢走到近前,咳嗽一聲,朗聲道:“什麼事這麼熱鬧啊!”
    農戶們回頭一看,都認出來是知縣老爺了,呼啦啦就跪倒了一片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29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奪親改親
知縣活著的消息,早就傳遍的全縣,謝家村的農戶們了,其中有騾子的富戶還跑去碼頭迎接過李元宏,所以一下就認出來了,呼啦啦就跪倒了一片,口口聲聲高呼“李青天!”
    李元宏心頭不禁一松,看來名聲大了還是有好處的,一會兒萬一說崩了至少不會挨打。
    李元宏呵呵一笑,雙手虛抬道:“鄉親們,都快快起來,以後別叫什麼青天了,聽著怪別捏的,對了,你們這是幹嘛呢?”先明知故問一下,再切入正題。
    眾人這才紛紛站起,齊齊將目光投向身後的一個老農戶身上,看來他就是那個兒子去獨慎玉學生意的謝老漢了,按理他兒子能去學生意,應該很精明才對,但他看起來卻老實巴交的,一見眾人看他,額頭立即冒出一層汗珠,臉上也一紅。
    李元宏點了點頭,故意問道:“你是事主吧,你給我說說,到底咋回事?為何將這個女子裝豬籠?”
    謝老漢真老實的可以,支支吾吾半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旁邊一個長得肥碩的年老婆姨蹦了出來,使勁一擰謝老漢的胳膊,劈嘴罵道:“死木頭疙瘩,人家青天老爺是大慈大悲觀世音下凡,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沒用的東西……
    那婆姨牙嘴麻利的離譜,扭過頭來,劈劈啪啪就是一通白活,跟放鞭炮似的,聽得讓人一陣頭暈,幸好李元宏事先知道內情。否則真被她搞崩潰了。
    李元宏聽完。故意把臉色板的生硬,好似非常生氣似地:“豈有此理,真正是傷風敗俗啊,但是,無論如何還是一條人命……”
    李元宏話還沒說完,那婆姨立刻搶過去說道:“大人說地是啊,俺兒那是一表人才。十裡八鄉的那個不誇啊,俺兒打小就聰明,十歲的時候就比鎮裡帳房先生算盤打的還好。這一出去就是十年啊。恐怕再過幾月就回來了,一看到自己媳婦兒被人家那個了,俺兒的臉可往那裡放啊。倒是真的想不開,尋了短見,俺這一家子可怎麼活啊……”
    李元宏又傻眼了,心道:好嘛,我剛搬出一條人命。你就搬出你一家子人命,你夠狠!
    尋思片刻。李元宏臨機一動道:“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事關我縣風化教喻,本縣責無旁貸啊,這樣吧,如果你們相信我,此案就交給我審理,大堂之上,定會還你等一個公道!”
    按照大清律例,有夫之婦與外人做下奸事,處罰可不輕,少則一通板子掛枷遊街,重則就是流配為奴了,但不管怎麼說,總能保住那個杏兒的一條命在嘛,李元宏實在不忍見到一個鮮活地生命就這樣沒了,好在這些農戶應該不懂大清律,只要人到了自己手中,其他事就好辦了。
    李元宏正打的如意算盤,哪知那婆姨忽然破喉叫道:“不能啊大人,您這不是把俺們一家往死路上逼啊,俺謝家這次在村裡已經丟盡人了,您一升堂審案,這醜事全縣都知道了,我……臉活啊,俺不如一頭撞死算啦……
    婆姨越說越來勁,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李元宏徹底沒轍了,人家說的在理啊,這種勾搭姦淫之事,老百姓講起來最過癮了,一升堂,那還不成全縣最大新聞了。
    其他農戶們見狀,有地勸慰,有地怒駡,他們認為殺死淫婦是天經地義的,李元宏既然是青天老爺,自然應該站在他們一邊了,所以有幾人乾脆叫嚷著讓知縣老爺“主持”沉塘儀式。
    李元宏一陣頭大,求助的回頭看了看莊師爺。
    莊師爺立刻會意,咳嗽一聲走上前來,對那婆姨道:“我想問你個事情?你要實話實說!”
    婆姨被眾人勸慰著,卻還是眼淚嘩嘩地,一聽莊師爺說的嚴肅,趕緊一抹眼淚哽咽道:“你問,俺謝家人從不誑騙人!”
    莊師爺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家兒子臨走的時候,和這杏兒已經成婚了?”
    “成啦!全村鄉親都來吃喜酒了!”
    “哦,圓房了沒有?”
    “我兒走的時候還小,房還沒圓,再過幾月回來就圓房!”
    莊師爺長出了一口氣,哈哈笑道:“如此
    ,既然沒有圓房,我到有個主意,既可以挽回你家的用讓你家擔上這沉塘殺媳之謗,那就是——奪親!”
    莊師爺所說地奪親,在南方有,北方也不少,尤其是直隸最多,說到底就是毀婚。
    有些人家的童養媳,年紀比丈夫大地太多了,小丈夫長大後,因為種種原因,不想要這個老媳婦,又嫌老媳婦在家礙眼吃白飯,乾脆毀了這親事,將老媳婦掃地出門,有的老媳婦就可以改嫁他人,不過大多是沒人要了,就連娘家也嫌棄,最後景況都比較悲慘。
    眾農戶都是一愣,他們都聽說過奪親,可想不通這和今日之事有何關聯。
    莊師爺呵呵笑道:“老嫂子,你兒子可是在常家獨慎玉商號學生意的,十年出徒,那就是頂一方生意的小掌櫃了,再過幾年出息了,說不定號裡還給他捐個功名,到時候你兒子和我們家大人那也是平起平坐啊。但現在,你家出了這種事,人可是丟大了,別人瞧不起不說,弄不好還影響你兒子的前程,我可是聽說過獨慎玉商號的規矩,家帷有虧的可不能當掌櫃啊!”
    這麼一通話,謝家婆姨一下就被說傻了,打死她都想不到,出了這種事還會影響自己兒子當掌櫃,詫異的睜大眼睛道:“這是真的?”
    莊師爺搖頭晃腦道:“你不信?呵呵,我家大人跟常家三爺在一起待過一個多月,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眾人一起把目光投向李元宏,他們也聽曲沃商賈說過,李元宏在太原出現的時候,就是跟著常三爺一起。
    李元宏暗笑著點了點頭,心道這莊師爺還真是鬼見愁,這種瞎話都編的出來,人家一家的希望就在兒子身上啊,他這麼一說,不嚇死人家才怪。
    一見李元宏點頭,那婆姨身子頓時一軟,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過這次倒沒號啕大哭,因為她已經被嚇傻了。周圍農戶們有的歎氣惋惜,有的咂嘴道“獨慎玉的規矩真大啊”,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
    莊師爺看效果達到了,嘿嘿一笑道:“老嫂子,你別擔心啊,你忘了我剛才說的奪親啦?”
    “奪親?”那婆姨抬起頭,無神的望著莊師爺。
    “對,不僅奪親,還要改親,你兒子回來後,讓他認杏兒為姐姐,將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這不就結了嘛,不僅保住你家聲譽,又能保住你兒子的前程,以後別家閨女也敢嫁給你家了!這不是一舉三得嘛!”莊師爺一臉的真誠,好像真是處處替人家考慮似的。
    周圍農戶立即議論紛紛起來,都想不到這種事情還能這樣處理,不過細想起來,還真是有道理。
    謝嫁婆姨也覺得是個好辦法,這才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求助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雖然她平日能說會道,但遇到這種大事,還得看自家男人的眼色。
    謝家老爹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實人,抹了把臉探身道:“就按莊老爺說的辦,說起來,杏兒這丫頭平日蠻好,只是這次……唉,沉了她,咱心裡也說不過去啊!”
    有謝家老爹這句話,這事就算這樣定了。
    莊師爺得意洋洋的回頭看了看李元巨集,而李元巨集則暗暗一豎大拇指,低聲道:“厲害,回去給你加二兩薪水!”
    哪知正在這時,從西面忽然傳來一聲呼喊:“爹、娘,你們咋知道我今日回來呢!”
    眾人扭頭向西觀望,只見一個穿著綢袍,頭戴花白狐團帽的年輕人,一搖一晃的順著池塘走了過來,一身裝扮的不倫不類,既像草原上的牧民,又像做生意的行商掌櫃。身後還牽著一匹高頭大馬。
    等來人走近,謝家婆姨顯然認出是自己一別十年的兒子,一聲抽泣,激動正要撲上去,卻忽然愣住了,顫聲道:“兒!你的……你的臉?”
    只見來的這個年輕人,右臉的顴骨上鼓起一個大疤,紅彤彤的像一隻爛番茄,讓人一看之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年輕人一看眾人的目光,頹然歎了口氣道:“是俄國人用火槍打的……;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36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商隊被劫
家婆姨看著自己兒子——謝蒙生的怪模樣,嘴唇抽搐上前去將兒子抱在懷裡,放聲痛哭起來,而謝家老爹也顫顫巍巍走到近前,一雙枯樹皮似的雙手,撫摸著兒子臉上的傷疤,像是要將那傷疤抹平似的。
    謝蒙生直直挺在那裡,一行行淚水簌簌而下,臉上卻毫無表情,任憑爹娘哀嚎撫摸。
    李元宏在湖北的時候,聽說過常家茶隊被俄國人搶劫的事情,看來這個謝家兒子當時就在駝隊,所以被俄國人火槍打傷了,看他臉上那可怖的傷疤,當時肯定傷得不輕,能保住性命真是命大了。
    四周農戶們也紛紛歎息搖頭,都為謝家兒子的慘境感到震驚。
    謝家婆姨哭了半響,忽然抬起頭來叫道:“俄國人憑什麼打你,憑什麼把你打成這樣啊……
    謝蒙生搖了搖頭,勉強笑了一下道:“娘,您也別哭了,您應該高興啊,兒子我命大,和我一起的28個夥計,全死了,只有我來了,常三爺給了我半年的假,還給我500銀子,讓我在家好好養養,回去就能做掌櫃啦!”
    謝蒙生安慰的話還挺奏效,謝家婆姨慢慢的停止了哭聲,只是拉著兒子的手不肯放開。
    謝蒙生抬眼看見李元宏了,趕緊跑上幾步跪倒在地道:“大人就是知縣老爺吧,常三爺讓我回來後給您帶個好,他們已經向北去恰克圖了。”
    李元宏趕緊扶起謝蒙生,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想起什麼。眉頭一皺道:“常三爺此去安全嗎?會不會也遇到打劫的,他帶的人手夠不夠?”
    謝蒙生搖了搖頭道:“帶地人不多,只有二十幾人,常三爺說了,就是再危險他也得去,科爾克草原是咱們茶路地必經之地,一旦受到威脅。咱們山西茶商們的損失就大了,所以他要去找草原上的各盟各旗的王爺們想想辦法,打通這條商路。”
    也就是說常達山會有危險。李元宏心一下懸了起來。揚起頭望向遙遠的北方,臉繃的緊緊的。
    謝蒙生見狀,從身後地馬鞍袋裡掏出一件純白色的毛皮。雙手遞給李元宏道:“這是三爺讓我給您送來的,本來是恰客圖分號掌櫃送給三爺地,上好地北極雪狐皮,沒有一絲損傷,三爺說了。讓你不要擔心,等他回來還要來曲沃找您喝酒呢!”
    這張北極狐皮像一團絨雪一般純淨無暇。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李元宏撫摸著溫軟滑膩的毛皮,一股暖流湧上心間,微咳一聲說道:“你給我詳細講一下商隊遇襲地經過,咱們看能不能想些辦法,幫上常三爺的忙!”
    謝蒙生使勁點了點頭。
    ~~~
    眾鄉親將豬籠打開,杏兒被放了出來,謝家婆姨和幾個婦女將杏兒攙扶回家,而謝蒙生和李元宏等人就到村裡的會事堂內說話,謝家村的村長知道知縣大人來了,也連忙叫人烙了些麥餅又弄了幾壺米酒送了來。
    趕了一夜路,眾人都餓了。吃起麥餅來也是分外香甜,王雁歸微笑著對村長道:“今年夏糧的收成不錯吧,不用繳稅,鄉親們能過上好日子了吧?”
    村長年紀五十多歲,一臉地憨厚,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今年收成比往年好一些,溫飽還是可以的,但要說過好日子,咱農戶怕是一輩子沒指望,稅是不繳了,租子還是不少,加上咱們曲沃地土地太貧,山多地少,人多田少,呵呵……
    村長看了李元宏一眼,憨笑著不說話了,畢竟李知縣來了曲沃之後,已經為鄉親們做了不少好事了,現在家家戶戶也算有點存糧了,放在以前,這白麵烙餅可是希罕物兒,極少能吃的上啊,所以村長怕傷知縣老爺的心,沒說下去。
    李元宏早就聽在耳朵裡,心裡也琢磨著,自己若是僅僅讓縣裡的百姓吃飽,這知縣當得也失敗了點,一旦遇到災年,百姓積蓄不夠,處境還是非常淒慘,所以,今後恐怕還得想些辦法,讓百姓的負擔更少一些,存糧再多一些,手裡閒錢也再豐厚一些。
    不過此時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李元宏看著謝蒙生說道:“你把遇襲的經過仔細講一遍!”
    謝蒙生連忙放下烙餅,正襟危坐講述起來。
    原來那次遇襲是在科爾克草原的西面,靠近圖拉蒙旗的戈壁,商隊並不是從歸化城向烏裡雅蘇台運茶的大駝
    是從烏裡雅蘇台向圖拉蒙旗的小型駝隊,否則損失的1000箱磚茶了。
    其實當時草原上也有打劫的強盜,但通常都不是蒙古人,而是一些小股漢人土匪,拿得無非是短刀之類的武器,由於人數少,武器差,這些漢人土匪很少敢打劫大商隊,都是劫一些走私磚茶的小商人,而且劫了貨物也很少殺人。
    那次襲擊是在中午發生的,正當商隊停下來吃午飯的當口,一隊至少150以上的馬隊,從一處草坡後潮水一般忽然沖了出來,駝隊的領頭掌櫃以為是圖拉蒙旗的牧民,也沒太在意,哪知到了近前卻發現馬上坐的人不是蒙古人,而是頭戴皮筒帽,身披黑斗篷,緊袖口雙排扣黑上衣的白人。
    這樣的打扮,謝蒙生還沒從見過,但一看來人的面孔,立即確定是俄羅斯人了。
    領頭掌櫃一看不是漢人,剛出了口氣,讓謝蒙生把商旗舉起來,示意這是獨慎玉商號的駝隊,警告對方不要讓疾馳的馬驚了駱駝。
    哪知那馬隊徑直沖到近前,朝著領頭掌櫃頭上就是一槍,領頭掌櫃腦袋當場就開花了,接著搖著旗子的謝蒙生臉上也中彈了。
    等謝蒙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5以後,是幾個當地牧民救的他,而商隊其他的夥計掌櫃,全都被打死了,100駱駝和1000箱磚茶也全部被劫走了。
    謝蒙生一口氣說完,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眼裡迸出的目光像是著了火一般。
    搶了東西還要將商人一個不剩的全殺了,真是一群畜生,想想湖北的陀螺山的馮當家,不僅不殺人,還保護路人,同樣是強盜,差距咋就這麼大呢!李元宏插口道:“這事就沒人管嗎?”
    謝蒙生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茫茫大草原,一跑進去就沒影了,怎麼管呢,綏遠將軍倒是曾經派出一隊兵丁保護商隊,但他們一來不會騎馬,二來武器不行,根本打不過啊,搞到後來,就連兵丁也不敢保護商隊了,綏遠將軍怕朝廷怪罪他無能,也不敢上報.那些俄國強盜現在越來越猖獗,前前後後已經有二十幾支商隊被劫了。”
    李元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在屋子中來回踱步,旁邊的莊師爺搖頭道:“元宏,你也別為難了,你一個山西的小知縣,哪能管到蒙古去呢!”
    謝蒙生也道:“大人,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說這事了,害的你白擔心……
    李元宏擺了擺手,打斷道:“前前後後劫了二十幾隻商隊?也就是說,至少有上萬箱的貨物被劫,這麼多貨,他們能藏草原上嗎?”
    謝蒙生搖頭道:“肯定不行,那些貨物裡有茶葉,絲綢,煙葉,草原上濕氣大,不能藏時間太長。”
    李元宏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聽說咱們晉商在恰客圖與俄國商人生意做的很大,那些俄商和晉商的關係如何?”
    謝蒙生想了一下,抬頭說道:“在恰客圖,咱們晉商與大多數俄商關係很好,俄商共分為六家公司,其中四家與晉商是老相與,關係深厚,互相也非常信任,另外兩家是莫斯科貴族開的公司,不大瞧得起咱們中國人,所以只是生意上的關係。”
    李元宏點了點頭,對莊師爺說道:“捎封快信給常三爺,讓他多注意注意那兩家關係一般的俄商!”
    謝蒙生吃驚道:“大人是說,那些強盜的背後,就是那兩家俄國公司。”
    “只是懷疑,我就納悶了,那些貨物藏又不能藏,只能賣掉,而能吃下這麼多貨物的,只有那些俄國大公司,不是他們還能有誰?”李元宏又沉思片刻,忽然說道:“其實那群俄國強盜劫的只是商隊,優勢在於騎馬和火槍,若是咱們山西商隊出外送貨的時候,人人配有火槍的話,還怕他作甚!”
    這個李知縣沒有去過一次蒙古,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果然是晉商總號的掌櫃,謝蒙生眼睛一亮,隨即搖了搖頭道:“朝廷怎會允許商人持有火槍呢,再說了,咱們也買不到啊!”
    “如果咱們的火槍造的短一點,容易攜帶一些,只要能帶到草原上就不怕了。”李元宏回頭對莊師爺道:“過幾日我就去趟蔭城鎮——請苗家二當家。”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40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態擴大
師爺和王雁歸異口同聲道:“去蔭城鎮請苗二當家?
    “對!苗二當家答應過我,只要咱們曲沃有媒有鐵,他就在曲沃開分號!現在咱們已經有煤了,鐵也快有了,該去請苗家了。”李元宏說著站起身來。
    莊師爺反應倒是快,一個激靈也站了起來:“元宏,你該不會……
    李元宏呵呵笑道:“試試吧,咱們蒸汽機都能造出來,這火槍總沒蒸汽機複雜吧。”
    莊師爺氣急敗壞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造火搶可是極費銀子的事,再者也忒冒險了,私造火槍萬一被發現,那可是謀逆之罪,一旦捅了上去,別說你個李青天,就是包青天也得被拉出去砍了。”
    莊師爺說的這些,李元宏何嘗不知道呢,但自己官小職卑,能替恰客圖的晉商們做的只有這些了,況且曲沃縣內很多商賈也是依附在恰客圖商號通司上,一旦商路被斷,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李元宏腮幫子鼓了鼓,緩緩說道:“朝廷保護不了商隊,咱們保護!”
    一句話,屋內眾人都不吭聲了,謝蒙生暗自一豎大拇指,心道:聽號裡活計們說過,這個李知縣膽子奇大,在湖北敢一個人將劫匪引入深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
    莊師爺和王雁歸齊齊出了一頭冷汗,他二人太熟悉這傻小子的脾氣了,一旦他決定了的事必定會做到底,很難再讓他改變了。
    李元宏見眾人不說話,一屁股坐下來道:“咱們山西的百姓,土裡頭刨食,腳底下生金,從來是以商補農,商路斷了,農戶們損失也不會小……
    正在這時,林剛帶著幾個衙役走了進來。一見桌上的烙餅,拿起來就是一通狼吞虎嚥,李元宏這才想起來,一不小心把衙役們忘在村外了。
    林剛一連吞下幾張烙餅,這才咽著唾沫道:“大人,剛才看見不少農戶奔喬山鎮去了,個個氣勢洶洶的,像是去打架呢!”
    “打架?”屋內眾人都是一愣。
    李元宏一下跳了起來道:“走。去看看!”
    ~~~
    眾人本來擔心在汾鎮發生的一幕重演,都加了小心,林剛還派一名衙役火速趕回縣城去請救兵。
    喬山鎮不大,只有一條街道。兩邊都是一些生煙店和藍靛收購鋪房,此時街面上全被農戶擠滿了,但農戶們只是將店鋪圍住,並都沒有砸們拆房子。
    李元宏剛一走到街上。農戶們就看見了,口中高呼“青天老爺”呼呼啦啦跪倒一片,李元宏長長出了口氣,看來這次是不用燒官服了。
    李元宏讓眾人起來。叫過一個年紀偏大的農戶問道:“你們是那個村的,為何聚眾圍住這些店鋪?”
    “青天老爺啊,俺們都是周圍的農戶。實在不是俺們聚眾鬧事。是這生煙店地老闆欠了咱們的錢啊。”因為李元宏的官聲極好。那農戶也沒有什麼顧忌,回頭一指背後的店鋪說道:“咱們聽大人的話。將罌粟都剷除了,改種上了煙葉,前兩月煙葉採摘完。都被這些生煙店收了去,說是一個月後給錢,可現在都倆月了,他們還是不給俺們結帳啊。”
    後面一個農戶探頭插話道:“俺們種煙葉的,全靠生煙換些錢買糧買鹽啊,他們不給結帳,現在家裡都揭不開鍋啦!”
    莫非又是奸商欺民?李元宏咬了咬牙,點頭說道:“大夥都散了吧,這錢我來替你們要,你們可放心?”
    眾農戶一聽當然高興了,紛紛叫嚷道:“大人替俺們農戶出頭,再好不過了。”
    “是啊,俺們不信別人,就信大人您!”
    旁邊王雁歸不失時機的高聲喊道:“既然大夥都只相信知縣老爺,那麼日後不論發生任何糾紛,大夥都要通過衙門解決,我家老爺會必定秉公辦理的,記住萬萬不可再聚眾鬧事了,一旦死傷了人命,那可要吃官司地!”
    農戶們紛紛點頭稱是,很快散了開來,有些轉身回村,有些留在街上看知縣老爺如何解決此事。
    李元宏放下心來,走到一家生煙店門口拍了拍門,店內掌櫃早看見剛才的一幕,知道知縣老爺來解
    連忙將門板卸下,請李元宏眾人進去。
    生煙店掌櫃是個高個,渾身瘦的也沒幾兩肉,一臉的晦氣,剛將大門關上,回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哽咽道:“大人,您得救救我啊,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可不是活不成了嘛,一根麻繩子已經系在房梁上了,看樣子若是李元宏晚來片刻,這掌櫃就懸樑自盡了。
    李元宏本以為他是個奸商,想坑農戶地錢,一見這景象就知道他也是被逼急了,連忙扶起他,溫聲道:“掌櫃,什麼事不好說,要尋短見啊,你這一吊上去,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生煙店掌櫃眼淚奪眶而出,顫抖著站了起來,重重歎了口氣道:“我哪想這樣啊,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啊……
    原來這掌櫃名叫張志棟,他們生煙店一向的規矩是,先收煙葉,等賣了錢再給農戶們結帳,前些年縣裡的田地大多種的是罌粟,所以煙葉收地不多,生意做的也不大,而今年農戶們不種罌粟了,煙葉一下多了幾十倍,張志棟簡直高興瘋了,一口氣吃進上千斤的煙葉。
    曲沃的煙葉一向名聲在外,就像現代地古巴雪茄一樣,不僅山西、直隸、山東、山西等省,就連新疆各部,蒙古各旗,俄羅斯等地的需求量也很大。
    因為今年煙葉量大,所以張志棟將煙葉不僅銷往北方數省,更是將一多半的貨物委託行商運往恰克圖,期望能在那裡賣個好價錢,哪知禍從天降,竟在路上被劫走了,弄了個血本無歸,雖然是誰劫地還不知道,但八層也是那夥俄羅斯人。
    李元宏搖了搖頭道:“怎麼都往恰克圖運啊,俄國人地銀子難道很好賺嗎?對了,據你所知,咱們曲沃還有哪些商賈被劫了?”
    張志棟不假思索道:“太多了,我這生意還算是小地,城裡幾家大戶,收的煙葉比我地還多,損失的比還大,此外,咱們曲沃的特產除了煙葉,還有藍靛,也就是顏料,本來往年田產不多,還好說,今年因為沒了罌粟搶地,產量一下翻了許多倍,但是,各省的顏料盤口都是固定的,量太大銷不出去,而近年來,草原上的牧民們也喜歡上了染料,所以藍大多也往北面運,結果……+
    李元宏越聽越頭大,煙葉,染料,全都被劫,而這兩者可是曲沃的經濟命脈啊,也是與農戶生機息息相關的,一旦煙葉、染料商賈們關門的關門,上吊的上吊,那對曲沃的打擊就太大了,必須儘快想辦法解決。
    思索半響,李元宏忽然站定,轉頭對莊師爺和王雁歸說道:“通知全縣這次在北面遭劫的大小掌櫃,兩天后到縣衙集合!”
    ~~~
    李元宏當日就趕回縣衙,那個馬在甲一聽說不但杏兒的命保住,謝家還答應認杏兒為幹閨女,並擇日將杏兒嫁給他,馬在甲簡直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但是李元宏等人卻陷入了苦思,第一個難題就是解決這麼多商賈被劫的事情,本來商人行商,風險肯定是有的,和縣衙毫無關係,但現在與農戶的利益掛上勾了,李元宏就得慎重了,因為這部分農戶一旦對種植煙葉和藍靛失去信心,那很可能又會轉種罌粟,這個缺口一旦被打開,再想補上又得花一番功夫了。
    第二個難題就是幫助北面的晉商打通商路,本來這種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朝廷派兵,但事實證明,朝廷已經顯示出了它的無能,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顯然不可能,而小股的清軍根本不是對手,要命的是,綏遠將軍又害怕朝廷怪罪,不敢將事態擴大,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晉商自保了。
    本來莊師爺和王雁歸都堅決反對私造火槍,但他倆合在一起也拗不過李元宏,最後莊師爺只好妥協,但前提是——就算能造出火槍,數量上也不許超過二百枝,夠商賈們自保後,火槍作坊就必須全部搗毀。
    李元宏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他堅信以苗家的手藝,肯定能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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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44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價賣煙
三日一早,曲沃縣在北面科爾克草原損失煙葉的商賈來了,竟然有五十餘人,因為縣衙後宅都租出去了,只好將倉房當作臨時會場,眾人就坐在裝滿糧食的麻包上開會。
    李元宏像山大王一樣坐在最高的麥垛上,回頭對童先生道:“有這麼多人?不會有濫竽充數的吧?”
    童先生掃了一眼下面,搖頭道:“沒有,這些都是咱們曲沃本縣的商賈,作收購販賣煙葉和藍靛生意的,生意小,人數上就比較多了。”
    李元宏點點頭,清了一下嗓子高聲道:“今年欠農戶們的錢,有誰還沒還的?”
    時至盛夏,天氣炎熱難當,這些商賈一個個本就大汗淋漓的,一聽見知縣老爺這句話,又是齊齊出了一身白毛汗。
    這位知縣老爺一向愛護農戶,這是全縣都知道的,越窮的的農戶,知縣老爺越是偏愛,現在好了,他們這些商賈,哪個沒欠著農戶的銀子啊,於是個個心中惴惴不安,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過了半響,張志棟知道自己躲不過,環顧一圈,只好第一個站起身來道:“老爺,我欠著銀子呢,一共是3000煙葉,200兩銀子,那個……
    張志棟說完,愣愣的站在那裡發呆,既不敢坐下,又不敢看李元宏的眼睛。
    說起來,張志棟只是喬山鎮的一個小煙葉商,在坐的商賈,至少一多半生意都比他的大,其中縣城的幾家差不多吃進了上萬斤的煙葉,損失也是最大,欠著農戶的銀兩更是達到上千兩了。
    李元宏一個個的看過去,目光所及,商賈們都低下了頭。
    “張掌櫃,你還剩多少煙葉?”既然別人不承認,李元宏就先拿張志棟做示範了。
    張志棟想了片刻。抬頭道:“還剩200斤煙葉,都是留著賣給山西各府的,所以沒運走。”
    “好!既然如此,這200我全要了,價格嘛——給你200銀子!”李元宏回頭對童先生說道:“給他開提銀單子,叫人把庫房收拾一下,將煙葉全部運來!”
    啥!
    下麵的眾商賈都沒反應過來,當童先生將一張白燦燦地提銀單子交到張志棟手裡的時候。不僅張志棟,下面所有商賈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目光齊刷刷的瞪向那張單子。
    張志棟不敢相信的看著手裡的單子,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李元宏。卻見他也笑微微的注視著自己。
    倉房內寂靜半響,忽然後面一個胖乎乎的商賈站起身來叫道:“大人,我也欠500銀子呢!我也還剩500煙葉,也賣給您吧?”
    “我欠800。還剩800斤……”
    好嘛,商賈們都跟觸電了似地,齊齊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叫喚著。生怕李元宏聽不見,他們還自作聰明的按照張志棟說的,欠多少銀子就說自己剩多少斤煙葉。
    本來1兩銀子可以買15煙葉。到李元宏這裡改一兩買一斤了。嚇得莊師爺拉了拉李元宏袖子低聲道:“你傻了。白給他們送銀子啊!”
    李元宏雙手壓了壓,也苦著臉道:“你們剛才都不說欠銀子。我不忍見張掌櫃生意塔臺才出的這個價錢,你們那麼多煙葉,我可不要!”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將眾商賈都劈傻了,過了半響,一個商賈號啕大哭道:“大人啊,我是真地欠800啊,前些年縣裡都種罌粟,煙葉種的少,沒生意做啊,我也沒什麼積蓄,這次一下虧了這麼多,實在是沒銀子償還啊,大人您可要救救我吧!”
    哭聲就像會傳染似的,倉房裡頓時哭聲一片,就連門外的衙役們也好奇地向裡面觀望,一看到這景象,紛紛掩口而笑。
    罌粟的遺害未清啊!李元宏搖了搖頭,沉聲道:“好吧,你們剩下的煙葉我全要了,欠農戶的銀子,我也全替你們還了!”
    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讓房內靜下來。
    哪知商賈們還沒來得及歡呼雀躍,就聽李元宏接著說道:“大夥先別高興,你們欠農戶地銀子至少也有一萬兩吧,這麼大的數目,我可還不了!”
    好嘛,一會兒說能還,一會兒又說不能還,商賈們心臟病差點搞出來,乾脆都不吭聲了。
    其實李元宏手裡還是有些銀子的,協理河工之後,布政使劉源灝曾經慷
    給過他十五萬兩銀子,自李元宏跳入汾河後,莊師爺昇昌票號和煤礦老闆范石地2兩借銀,汾河大堤後期加固花去了3萬兩,加上欠四縣地用料銀,縣衙一共還剩下7萬多兩銀子,可以說是從未有過地寬裕。
    但這筆銀子,那是用命換來的,李元宏再傻也不會白白丟給這些商賈,況且他還有更大地用處呢,因為他一回到縣衙就從羅蠻蠻那裡聽說過,今年6月份,大英帝國已經全面放開機械出口限制了。
    李元宏思索了片刻,朗聲道:“你們損失了上萬兩銀子,其實也就是咱們縣損失了上萬兩,更是全縣百姓的損失,所以,還給農戶的銀子,咱們要想辦法賺回來!”
    “賺回來?”商賈們面面相覷,都有些莫明其妙。
    一個想法在李元宏腦海中已經慢慢成形了,接著說道:“要說賺銀子,你們比我在行,但我有一個想法,說出來大家斟酌一下!”
    說著話,李元宏從童先生手裡拿過一張白紙,又回身從莊師爺手裡拿過煙袋,將袋子裡面的煙絲倒出少許在白紙上,舌頭添了添紙邊,慢慢卷了起來,使勁捏了捏形成了一個筒狀。
    李元宏像是變玩耍一般,兩指夾著煙筒,在眾人面前晃了晃,笑著對莊師爺說道:“點煙!”
    “笨蛋!吃煙不是這麼個吃法的?”莊師爺嘴裡嘟囓著,一把亮出他的黑煙杆,在李元宏眼前搖了搖。
    “我叫你用火媒子點煙!”遇到這麼個笨師爺,李元宏是徹底崩潰了。
    “啥?這樣也叫點煙?虧你……:|.宏,當看到他無比堅定的目光時,只好無可奈何的將火媒子吹著,點著了李元宏手裡的煙筒。
    李元宏深深吸了一口,猛地咳嗽一聲,遞給莊師爺,意思是你替我吸,莊師爺也覺得好奇,接過來吸了一口,咂巴咂巴嘴,點了點頭道:“勁挺大!”
    下面的煙商們哪個不會吸煙,此時也都好奇非常,幾個膽大的湊了過來,從莊師爺手中拿過捲煙,挨個吸了幾口,紛紛點頭道:“沒想到這樣也能吃煙!”
    “煙葉在紙裡,好像更香了啊!”純屬錯覺。
    “大人手真巧啊,卷的跟筍乾似的。”這就是馬屁了。
    李元宏嘿嘿一笑道:“如果咱們把煙葉全部卷在這紙裡,然後包成盒子賣出去,你們說會不會賺錢?”其實他心裡也沒什麼把握。
    敢情知縣老爺的目的在此啊!眾煙商沉默片刻,一個煙商說道:“把煙葉捲進紙裡,確實很方便,只是……想賺回幾萬兩銀子,怕是難啊!”
    童先生一向謹慎,此時也插話道:“是啊!首先是紙,咱們縣裡不產紙張,得從長治去買,這就要花一筆,其二,如果每根都這麼個卷法,那得多費勁哪,不划算。其三,農戶們都習慣用煙杆吸煙,你讓他買這紙卷的煙,恐怕也不行啊!”
    童先生說的句句在理,李元宏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從麥垛上走了下來,將剛才吸剩下的煙屁拾起來,慢慢撕開放在手裡。
    過了半響,李元宏忽然抬頭道:“你們還剩多少煙葉?都報上來。”
    眾商賈趕緊報數字,童先生在上面雙手一起打算盤珠子,商賈們報完了的同時結果也出來了——一共欠農戶1萬零300,還剩煙葉九千四百多斤。
    李元宏心裡有底了,哈哈一笑道:“我來給大家算筆帳,一斤煙葉,至少能包500紙煙,咱們用上好的長治宣紙卷起來,至於捲煙葉的辦法,大夥不要擔心,我自有辦法。”
    看著眾人一頭霧水,李元宏微笑道:“每20根紙煙匝成皮油紙包起來,如果一包紙煙我賣100,就是一萬二千多兩銀子。刨除還給農戶的1萬零300兩,剩下的2000,完全夠買紙張、雇傭人工了。”
    童先生算盤珠子打了一遍,點頭道:“大人算的不錯,只是……
    “只是你讓百姓花上比以前40倍的錢去買煙,似乎不莊師爺也插口道。
    李元宏環顧一圈,朗聲道:“不用擔心,就是80倍……我也有辦法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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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49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全縣受益
日下午,李元宏再次召開會議,是關於損失藍靛的染
    與煙葉商不同,曲沃縣的染料商人一向以來都是用糧食換藍靛,所以欠農戶的銀兩並不多,但欠的粟米卻達到5000。
    本來染料商人的行商步驟是:將藍靛運往歸化,在那裡換其他貨物,再運到恰客圖,在那裡從俄國商人手裡換成小麥,然後運回山西,一部分還給農戶,一部分賣掉作為盈利。
    現在貨物被搶了,小麥自然沒有換到,山西的糧價又居高不下,所以藍商人們也是痛苦不堪,沒辦法經營下去了。
    李元宏當然還是想説明本縣商人渡過這個難關,況且自打曲沃縣的收租所開辦之後,縣裡的糧食一半集中到了縣倉,大約4000上下,完全可以將這批糧食借給商人們還債,但能不能動用這批糧食,縣衙內部卻產生的分歧。
    童先生、羅蠻蠻、陳恭,汪百正、王雁歸和林剛等人認為,可以將糧食借出,等來年藍靛商人盈利後再慢慢歸還,但汪同生、莊師爺和李元宏卻認為,這批糧食,絕不能動用,因為他三人都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山西在最近一兩年內,必定會發生饑荒。
    汪同生、莊師爺和李元宏在治理河工的時候,發現太原府以南的各州各府,罌粟的種植還在不斷擴大,此消彼漲之下,糧食的種植面積自然不斷縮小了,加上今年汾河發水,中游發生大面積洪澇,河邊的大片農田遭到傾漫,更是加劇了糧食危急,所以一旦發生大規模饑荒,縣倉的這批糧食就是救命糧啊!
    經過一番爭論,最後達成了一致,不動用縣倉的糧食。
    但是,由於曲沃縣藍靛種植面積達到了3000畝。的危機是一定要解決的,於是,李元宏做出了一個對後來山西乃至全國影響深遠的決定——成立曲沃商號。
    也就是由縣衙出資,藍靛商人們合股,從湖北購進大量糧食,如此一來,不但可以還上曲沃農戶們的糧食,由於今年糧食在山西的售價偏高。商人們還能有些盈餘。
    這一決定,破除了曲沃商賈們地兩大慣例,第一是經營範圍,不再局限於本縣出產的農產品。第二就是——合股。
    雖然合股開辦商號在山西商界很平常,但一個縣一個行業的整體合股,卻是從未有過的,而最與眾不同的是。將近一半股份是把持在縣衙手裡。
    對於官商合股,莊師爺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他說的也很有道理,第一。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經商,一旦查出,必定是革職抄家。第二。曲沃的經濟。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全靠外縣的商賈支撐,一旦縣衙捲入這個無底洞。那銀子還不嘩嘩地往外流啊。
    但李元宏不這樣看,他與山西商人打交道已經很久了,他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山西的商人非常富有,而山西的百姓卻非常窮困。
    “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簽押房內,李元宏拿著一支自己卷地紙煙,一邊吸著一邊咳嗽道。
    在座的除了莊師爺和汪氏兄弟,其他都是山西人,對這種現象早已司空見慣了,而林剛出身農戶,一直有種仇富心理。第一個大聲嚷嚷道:“還能為啥?那群商人為富不仁唄!”
    童先生搖了搖頭,呵呵笑道:“林衙總此言恐怕有些偏激了,咱們山西商人,大都講求仁德,有的商人出資修路修橋,有的出糧賑災,有地包攬苛捐,若不是他們,咱們山西的百姓恐怕更是困苦!”
    林剛一撇嘴道:“你家以前是大戶,當然替他們說話了,你看那些販賣鴉片的,不都是商人嘛!”
    一說到鴉片商,王雁歸就怕引得李元宏想起的那次綠營兵屠城,趕緊厲聲打斷道:“林衙總,你少說話,聽大人說!”
    林剛在縣衙裡不怕別人,就怕王雁歸,剛到縣衙地時候,他仗著自己有點功夫,找王雁歸切磋過一次,當著全縣衙役的面,硬是被打的滿地找牙,自那以後,他見了王雁歸都是乖乖地別提多老實了,此刻一見王雁歸生氣了,一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李元宏呵呵一笑道:“山西商人,為富不仁者有之,比如咱們縣被綠營兵滅門地陳家,欺壓百姓者有之
    汾鎮地方家,但大多數還是講仁義的,他們也想讓足,儘量為窮苦百姓減少負擔,比如一些大商號,不在本地開設商鋪,為的就是給做小生意的百姓留下生財的餘地,一些商號還買耕牛給百姓無償使用。”
    屋內眾人聽得都是不住點頭,只有羅蠻蠻覺得很是新奇,因為他所見過的英國、法國、荷蘭的商人,都是以利益至上,能壟斷的壟斷,能獨霸的獨霸,哪有替他人著想的。
    李元宏繼續道:“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做,都是治標不治本,想讓百姓富足起來,卻找不到根本的辦法!”
    陳恭插話道:“是啊,我已經在縣城裡開辦了醫館,很多農戶慕名而來,我診脈開了方子後,他們卻大都沒有銀錢買藥,城內的藥鋪有時倒是會賖帳,但日子久了,賖帳的多了,藥鋪也承受不起啊!”
    李元宏點了點頭,緩緩道:“所以,接下來咱們要做的就是,讓全縣百姓吃的飽,穿的暖,有錢看病,有錢買藥!”
    這一句話看似普通,卻讓在座的所有人心裡一顫,汪同生緊接道:“還要大力興修水利!”
    而莊師爺和童先生則異口同聲道:“這怕是難了!”
    王雁歸到底年輕,眼中透著興奮,急切道:“大人,您有什麼好主意,快講出來啊!”
    李元宏掃了一眼,呵呵笑道:“倒不一定是好主意,就是莊老爺子反對的——官商合股,開辦商號!”
    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莊師爺急的一磕煙鍋道:“我說元宏,你真是嫌自己命長啊,你還沒被整夠啊,私造……u商,照你這樣,能不能把三年知縣任滿都成問題啊!”
    一句話說的眾人心頭都是一沉,目光一起集中到李元宏臉上,卻見他一笑道:“若我不能造福一方百姓,即使任滿三年,又有何用呢!再說,我也不是親自經商,只是合股,大小掌櫃由縣裡的商賈們充任,東家嘛,我已經有人選了!”
    “誰?”大家面面相覷,都是納悶,因為屋內在座的眾人,沒有一個會經商啊!
    “就是謝蒙生!”李元宏呵呵笑道:“你們別害怕,不會讓你們經商做東家的!”
    “就是剛從恰客圖回來的謝家二小子?”莊師爺松了口氣,他知道,常家獨慎玉商號選的活計都是非常嚴格的,十年學徒更是學得了太多的經商訣竅,一旦出徒,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掌櫃,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不錯,就是他,我給常家三爺去封信,將這個謝蒙生留下來,代替咱們縣衙充任曲沃商號的大東家,這是第一步,第二步嘛,咱們趁這次商賈大虧的機會,慢慢將全縣商賈整合起來,從捲煙場開始,開辦工廠,招募農戶百姓入場做工,不僅發給工錢,還將所得的銀錢全部用到咱們縣裡,比如修路、水利、平整土地等等。說到底就是集中起來,全縣做工、全縣經商、全縣受益!”李元宏說的有些激動,一張臉微微有些發紅了。
    一時間,整個屋內都靜了下來,眾人都被李元宏這番話驚呆了,因為……
    只有羅蠻蠻興奮道:“你說的是共產主義吧,我去年回國一趟,在布魯塞爾的一家工人俱樂部認識一個朋友,他也曾對我說過相似的話,對了,他名叫卡爾-馬克思……我寫信叫他來中國,讓他這個理論家到曲沃來看看,我們的東方朋友已經將他的理論付諸以實施了!”
    童先生想了半響,緩緩道:“元宏,你這個想法確實大膽,不過,為了全縣百姓,咱們可以試試。”
    大夥都被李元宏的想法激的心潮澎湃,齊齊點頭道:“對!可以試試!”
    既然大夥的想法達成了一致,看來是趕往蔭城鎮的時候了,李元宏剛站起身來,卻聽門外有衙役來報,驛站收到吏部發來的一封公文。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眼巴巴看著李元宏將公文慢慢啟封,抽出一看,眉頭緊皺道:“我要高升了,任平陽府知府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55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兩件禮物
正七品知縣到從四品知府,那是越了五級!這怎麼可能
    眾人都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元宏,只有莊師爺一下蹦了起來,興奮的一把奪過公文,眯著眼睛從右到左看了一遍,一個字都不肯落下,“哈哈,咱們終於熬出頭啦!”
    這封的確是吏部文選清吏司的公文,按理來說,清吏司是主管官員升遷調任的,但通過清吏司升遷的,全部都是按部就班一級兩級的升,並且被提升的官員還得是任滿之後才行,從沒聽說過有一次升五級的。
    早幾日就有滾單報知,平陽府知府陳丹銘因病至仕,當然,這只是好聽一點的說法,事實上官場中人都知道,其實這就是被勒令至仕了,而臨汾知縣夏知秋和汾西知縣丁以衡就沒這麼好運了,直接摘了頂戴,解往京城交部議處了,一個罪名是怠忽職守、虛報險情,另一個罪名是掣肘河工、勒索貪墨,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肅順報上去的。
    當莊師爺興奮的抬起頭來,卻看見眾人齊齊瞪著自己,不禁詫異道:“幹嘛都這樣看著我,這是好事啊!”
    而李元宏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搖搖頭道:“我不去,現在的曲沃正是要緊關口,我不能走!”
    莊師爺一聽就急了,但又曉得這個強驢的脾氣,知道不能用強,只好也坐下來苦口婆心道:“一般升遷,很少有本地直升的,這次讓你作平陽知府。那是難得地機會啊,不僅官大了兩品半,而且還是管轄著曲沃,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啊!”
    李元宏想了半響,搖頭道:“不行!平陽知府雖說管轄曲沃,但中間畢竟隔著一個曲沃知縣啊,況且咱們在曲沃做的事情,沒有一樣是見得光的,萬一調來的知縣一下子捅上去。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眾人齊齊點頭,看來都站在李元宏一邊了。
    莊師爺眼睛咕嚕嚕一轉,急中生智道:“這次雖說是吏部下的文,可一次擢拔5。上的意思,你不去就是抗旨啊!”
    這一層,李元宏早想到了,哈哈一笑道:“這個簡單。我激一激皇上,准保他能收回成命!”
    “激一激皇上?”莊師爺冷汗一下就出來了,瞪大的眼睛道:“皇上!那是隨便能激的主兒啊,沒准還未激地他收回成命。先激的他割了你的腦袋!”
    “我的腦袋要割早割了!”李元宏哈哈一笑,忽然轉頭對汪百正說道:“汪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汪百正一愣。詫異道:“你答應過我什麼?”
    李元宏哈哈大笑道:“讓你補上實缺啊!”
    ~~~
    那疊兵部關防。李元宏只用了兩張。這次又派上用場了,他當日就給道光寫了封信。意思是皇上說話不算話,當初讓他來曲沃當知縣地時候就說好了,至少任滿三年,可現在才8月就調他走,這不是失言嘛,要知道皇上說過的話可是金口玉言,隨便變更的話將失信於天下啊。
    估計道光老皇帝看見前面說的話,肯定得被氣地腦溢血,所以李元宏後面筆鋒一轉,先是大拍道光一通馬屁,然後又說這次升任平陽知府的公文,必定是吏部搞錯了,這也難怪,全國一千四百多個縣,光官吏的檔案就十幾箱,出點差錯在所難免嘛,所以希望皇上責令吏部收回公文。
    信的最後一部分,則是將這次協理河工經過,詳細地講述了一番,尤其將候補同知汪百正的功績大肆渲染,什麼身為五品命官,卻親自上堤監工啦,什麼家境貧寒,卻對手裡流過的數萬兩河工銀無絲毫貪墨啦,什麼洪峰來臨之際,堅守大堤指揮若定啦,反正怎麼感人怎麼寫,最後火漆一封,交驛站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此事一了,李元宏帶著大嗓門四人連夜趕往潞安府,去找鐵貨世家蔭城鎮苗家了。
    三日後趕到了蔭城鎮,李元宏沒去苗家老宅,而是直奔苗家鐵貨鋪,說實話,李元宏還是挺怕見到苗老爺子地,畢竟人家晚年喪子全是因自己而起,又對官府中人不待見,所以見了面怪難堪地。
    苗家店鋪地夥計見過李元宏,二話不說,趕緊跑去報信了,一盞茶的功夫,苗仁耽就興沖沖地趕來了,一見李元宏就故作生氣的模樣道:“李青天名聲大了,
    去賞光寒舍了吧!”
    李元宏笑著一拍苗仁耽,低聲道:“你少寒諂我了,說實話,我是怕見苗老爺子啊!”
    苗仁耽哈哈大笑著一把拉起李元宏的手,轉頭就走:“老爺子一聽說你來了,高興的藥都不用吃了,叫我趕緊請你回去,有話要和你說!”
    ~~~
    李元宏將大嗓門留在客棧,自己先去苗仁挺的墳上拜了拜,又被帶著向前院走,本以為苗老爺子會在臥房,卻沒想到老爺子在正堂端坐,已經等候許久了。
    苗鎮東一見李元宏進來,笑微微的站起身,雙手一拱就是深深一揖,慌的李元宏趕緊上前攙扶道:“苗老當家,晚輩還未及給您行禮,您這……
    苗鎮東抬起頭來,面帶微笑道:“我不是給你行禮,我是給挽救數萬百姓性命的李青天行禮啊……別,您竟會做下如此感天動地的功績,想想當日我對您的冷落,實在心中有愧啊!”
    李元宏被說的更是無地自容,雙手攙扶著苗老東家,顫聲道:“心中有愧的是我啊……
    旁邊苗仁耽知道父親的身子弱,激動不得,趕緊插話道:“爹,李大人還沒喝口茶呢,咱們坐下來說話!”
    苗鎮東哈哈一笑,擊額自失道:“對對對,坐下來說話,耽兒,咱們不是有兩件禮物送給李大人的嘛,快拿出來!”
    丫鬟很快端上幾碗香茶,苗仁耽出去片刻,回來抱著一長一短兩隻木匣,放在李元宏身邊的茶几之上,笑微微的看著李元宏。
    “這是什麼?”李元宏納悶的看著木匣子。
    苗仁耽也不說話,打開上面一隻短木匣,小心翼翼的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交到李元宏手中。
    一塊鐵錠?
    李元宏拿在手裡,翻來覆去仔細端詳半天,猛然抬起頭驚喜道:“鐵獅子!”
    “對!正是鐵獅子!”苗仁耽微微一笑,說道:“記得那日,咱們蒸氣機作成之後,蔭城鎮的鐵坊工匠們一直覺得蹊蹺,為何普通鐵質不能打造蒸氣機,而我家祖傳的那兩頭鐵獅子卻可以,後來我爹在我苗家祠堂的家訓中發現有一段記載。”
    “在前明嘉靖二十九年,我苗家還在大同府,當時蒙古俺答率軍犯大同,大同總兵仇鸞令我苗家製作一千把長刀以作軍用,後來蒙古軍從大同撤圍,轉而攻打京城,總兵仇鸞令我苗家將長刀運往京城交給兵部尚書丁汝夔,可長刀運到的時候,卻得知奸相嚴不許各地勤王之師出戰迎敵,京城之外數百里盡由蒙古大軍馳騁縱橫,我苗家害怕長刀落入蒙古人之手,連夜又將長刀運回大同。”
    “但蒙古大軍一撤,嚴便以延誤軍機之罪,誅殺了兵部尚書丁汝,同時消息傳來,我苗家也被株連,於是我苗家拿出一筆銀子上下打點一番,舉家遷往這蔭城鎮,那一千柄長刀也被合鑄成了兩頭鐵獅,永遠擺在宅門之外,以警示苗家子孫,永世不得與官宦來往。”
    “為了讓這兩頭鐵獅永不腐蝕,我苗家還在其中加入了一些雜金,具體的配比和雜金出處,都標示在家訓裡面,兩個月前,我和我爹在家中四處尋找,終於在牌位後的木匣子中找到了這本家訓,當日便讓鐵坊冶鐵工匠照著方子融了幾爐,最後這一爐終於成了!”
    苗仁耽一口氣說了半天,端起一碗茶一口而盡,笑著看著李元宏道:“這一爐,無論材質還是堅韌程度,都可與鐵獅子相媲美,也就是說,無論你以後想要多少台蒸氣機,我苗家都可以做出來!”
    李元宏愣了半響,不敢相信的看著苗老爺子,只見他捋著花白的鬍鬚,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
    李元宏一下就站了起來,激動的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苗仁耽見狀,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先別說話,我再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話,苗仁耽又將下面的一隻大木匣慢慢打開,一轉方向,亮在李元宏面前。
    這一次,李元宏徹底驚呆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四支油光鋥亮的火槍。
sanjeen88888 發表於 2011-1-1 09:59
第五卷 勵商勵賈 第一百四十章 這人我要了
   得自己曾經送過兩支火槍給苗仁耽,現在怎麼變成了
    李元宏探手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支火槍,上下端詳起來,只見這支火槍與自己繳獲的哪些又略有不同,槍桿短了一些,重量上似乎又輕了一些,後面的槍托也不是紅杉木的,而是黃澄澄的木。
    “這是咱們自己做的?”李元宏知道自己在說廢話。
    苗仁耽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的大侄子苗德水製作的,我這個侄兒啊,跟我大哥一個稟性,就是喜歡搞一些歪門邪道的物件,這不,我把你送給我的兩支火槍給他玩玩,想分緩一下他的喪父之痛,沒想到他倒擺弄上癮了,後來獅子鐵煉出來了,他要了一部分去,在鐵坊裡搞了一個多月,竟然制出了這四支火槍,用你給的火藥彈子試了試,還真好用,哈哈哈哈!”
    苗仁耽笑得開心,但李元宏心裡卻不是滋味,苗德水他是見過的,是個年紀十六歲左右鬼機靈的小夥子,想想他年少喪父,只能用製作火槍來分散心中的創痛,實在是……
    苗老爺子緊接著說道:“對了,李大人,你一向公事繁忙,這次來蔭城鎮必定是有要緊事,咱們蔭城鎮能幫上什麼忙嗎?”
    一句話提醒了李元宏,坐回椅子說道:“晚輩這次來,確實是有兩件事,第一是……
    李元巨集此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火槍。他將山西商人在科爾克草原被俄國人搶劫地事情大致講述了一番,指明朝廷是管不了,也沒能力管,只有晉商自己保護自己了,但商人們一來不會射箭,二來不會打仗,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使用火槍,但朝廷是不允許百姓持有火槍的,所以必須將火槍製作的容易隱藏。容易攜帶。
    而火槍,苗家已經能夠製作了,唯一的缺陷就是還不夠短,不過嘛。最大的難題已經被解決了,剩下就好辦了。
    此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捲煙機,李元宏將從懷裡取出圖樣,一邊比劃。一邊將製作手工捲煙機的想法說了出來。
    要說手工捲煙機,結構其實非常簡單,在現代地農村也有很多,其中難點只有兩個。一是軸承滑輪的製作,二是密合性必須很好,而這兩個難點。對於已經成功作出蒸氣機的苗家來說。應該是小兒科了。所以李元宏才敢對煙葉商人誇下海口。
    果然,苗仁耽一看圖樣。再聽李元宏的講述,呵呵笑道:“還以為你又拿什麼物件難為咱們呢!敢情就這麼個玩意,簡單!你說吧,想要多少台捲煙機?什麼時候交貨?”
    李元宏心算了一下說道:“先做出十五台吧,越快越好!”
    三人說著話地功夫,已近正午了,苗仁耽吩咐擺上一桌酒菜,苗老爺子坐主座,李元宏和苗仁耽分坐兩邊,三個人邊吃邊商量在曲沃開辦分號的相關事宜。正當說到派誰去曲沃執掌分號的時候,只聽噹啷一聲響,李元宏手中的酒杯忽然被擊成了碎片,酒灑地一桌都是,手也被震得有些酸麻了。
    “不許喝我們家的酒!”
    只聽一聲叫喊,一個身著灰白色布褂的高個少年從堂外竄了進來,手裡還提著一柄好像古代弩機似的武器,弩頭瞄著李元宏,一張圓圓地未脫稚氣的臉上,瞪的一雙比銅鈴還大地眼睛,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被蒸汽機炸死地苗仁挺地兒子——苗德水。
    “德水,不許胡來!”苗仁耽一聲叫喊,快步上前將弩機奪了下來。
    而苗老爺子顯然愛極了自己的這個大孫子,不忍呵斥他,只板著臉道:“這位就是李青天李知縣,快過來行禮!”
    苗德水退後兩步,倔強地一挺脖子叫道:“我知道,他就是害死我爹的那個知縣,我剛才真應該射高一點,打他的臉!”
    這次苗老爺子臉上也掛不住了,鬍鬚一顫,厲聲道:“混帳東西,你爹是製作蒸汽機時出事的,不管李大人的事,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哪!”
    “就是他讓我爹做的那個蒸汽機,若不是他,我爹怎麼會死,就是他害死我爹,就是他……|;孩子,其實他也知道這不關李元宏事,只是少年心思一起,有些不管不顧了。
    這麼一句話,苗老爺子和苗仁耽都是一怔,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怎麼反駁這個孩子了,尷尬的望
    宏。
    哪知李元宏卻緩緩走了過去,從地上拾起那柄弩,仔細看了看抬頭說道:“這東西是你做的?”
    苗德水沒想到李元宏忽然冒出這麼一句,微微一怔,鼓著腮幫子道:“是又怎樣!”
    李元宏點了點頭,拉了拉弦道:“做的真不錯,我記得弩機都是發射羽箭的,你的這個弩怎麼發射石子啊?”
    苗德水頭一揚道:“這算什麼,稍微琢磨一下就改了!”
    “火槍也是你做的?”
    “是我和唐大哥一起做的,我拆開裝上玩了一個月,有幾個巧件弄不明白,唐大哥和我一起做了幾樣複件,最後一起做火槍……”一說到火槍,苗德水好像也忘記眼前是自己的“仇人”了,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苗仁耽也是才知道這火槍不是侄兒一個人做的,微微一愕,插話道:“他說的唐大哥是唐夢熊,是咱們鐵坊的一位夥計,平日裡不好好做工,總是搞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以前大哥和這個人挺合得來,也任他胡作非為,但說實話,他對咱們鐵坊沒什麼用。”
    旁邊苗德水立即嚷嚷道:“誰說唐大哥沒用,我爹以前說了,唐叔在咱們鐵坊,整日作些剪刀鐵鍋的是屈才了!”
    一聽這話,李元宏眼睛一亮,忽然轉頭對苗仁耽和苗鎮東說道:“這個人,我要了!”
    身為苗家第一鐵匠的苗仁挺,他能對唐夢熊這樣評價,說明此人必定有些鬼才,而這正是李元巨集最需要的。
    “你要?你要他作捲煙機?”苗仁耽搖了搖頭道:“捲煙機很是簡單,咱們鐵坊隨便拉出一個匠人都能做出來,而這個唐夢熊,他實在是不務正業,憑地壞了大人的事情啊!”
    李元宏呵呵笑道:“我要的就是他不務正業!”
    此言一出,苗家三人都愣住,就連苗德水也眨巴眨巴眼睛,迷惑的看著李元宏。
    李元宏探身對苗德水說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的那位唐大哥呢?”
    “能!”苗德水一扭身叫道:“跟我來,一下就竄了出去。”
    ~~~
    到了苗家後院的鐵坊,也就是上次製作蒸汽機的地方,苗德水一指柴堆說道:“唐大哥就在那兒!”
    好嘛,怪不得苗仁耽說他不務正業呢,偌大的鐵坊裡,其他工匠鐵匠都在熱火朝天的幹活,而那個唐夢熊卻正脊背沖牆,斜躺在柴火堆旁睡覺呢,背後的大辮子沾滿了柴草,鬆散的耷拉在肩頭,那模樣要多齷齪有多齷齪,跟叫化子也差不多。
    “就是他!”李元宏真是有些失望了,添了添嘴唇心道:請這麼一位吃乾飯不幹活的爺回去,夠我喝一壺的。
    苗德水跑跑跳跳的奔了過去,一把將唐夢熊的辮子抓了起來,大聲叫道:“唐大哥,快起來,有人要你了!”
    那人被揪的一聲叫喚,一骨碌爬起身來,看見是苗德水,眼珠一瞪道:“揪我辮子幹嘛,不疼啊,你再這麼沒大沒小,小心我揍你!”他說話的口吻沒有半點夥計對大少爺的卑微樣兒,倒像是兄長呵斥頑皮的弟弟。
    苗德水一吐舌頭,指了指李元宏說道:“他要帶你走!”
    “啊!”唐夢熊猛然一個機靈,望向李元宏詫異道:“你是誰,苗家不要我了?”
    當日製作蒸汽機時,倒是沒見過此人,想來是苗家怕這個唐夢熊在這裡丟人,另外也怕他壞事,畢竟是全蔭城鎮最優秀的鐵匠大比武嘛。
    “我是曲沃知縣李元宏,特請苗家在曲沃建分號,想請你去執掌分號,那個……才把話說滿了,現在改口也來不及了,他若是自己不願意去就好了。
    “哦,您就是李青天,失敬失敬。”唐夢熊拱了拱手道:“叫我去執掌分號?做什麼?我可有言在先,一般的鐵貨我不做,沒鳥意思,若是像火槍的那種精巧玩意,我就去!”
    李元宏眼睛一亮,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他一番,緩緩說道:“我不會讓你做簡單的鐵貨的,嗯.=管和槍身縮短一些嗎?”
    唐夢熊搔了搔頭道:“我想,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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