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65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6 22:16
第二十一章 一馬當先(下)
    清水原 匈奴王庭

    渾邪王與正威營的第一場戰斗情況已經報回王庭。

    大單于鐵青著臉,一臉怒色,惡都王則是一臉的疑惑和憂慮,林智站在大單于右下,淡淡的看著大單于,卻是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真是混蛋!居然損失了近六千優秀的匈奴騎兵連敵人的戰陣也沒突入!”用力錘著面前的幾案,大聲怒吼道。

    “會不會是情報有誤?應該立即將這個慌報軍情的廢物斬首示眾!”惡都王指著跪在帳下的斥侯士兵狠狠說道。斥侯士兵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跪在地上兀自發抖。惡都始終不相信渾邪王會如此慘敗,天下哪有這麼強的步兵,所以他一口咬定是斥侯在謊報軍情,他堅信渾邪王已經順利殲滅這支小小的步兵,說不定現在正打敗攻擊盧南湖的陳軍,順利回來呢。

    “算了,諒他也不敢謊報軍情。”大單于倒也還沒有昏頭,擺了擺手讓跪在地上的斥侯騎兵退下去了。

    “我……我反正是不相信在渾邪王的率領下,損失六千騎兵還不能消滅五千步兵的!”惡都王氣鼓鼓的說道。

    “事已至此,不相信又有何用!”大單于對惡都王斥責的說道,隨即扭過頭來望著林智說道:“軍師,你有何看法?”

    “我認為這個情況應該屬實,以前在大陳里也曾接觸過戰車,雖然戰車操作極為不易,不過一旦練成,在戰斗中能發揮強大的作用。”林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想了想,他又繼續說道:“我冒昧猜測,渾邪王經此一敗,恐怕必欲消滅這支部隊才會離開,如此,對左賢王部的增援將難以及時到達。”

    “那該如何?”大單于已然沒有主意,只得依靠林智。

    “當下之計,應該立即派出使者,嚴令渾邪王立即奔赴盧南湖,不能再作片刻停留。雖然時間上可能已然遲了,但仍可補救。”林智分析道。

    “我覺得沒必要派出使者!”惡都王不敢與大單于頂撞,心中不滿早轉移到林智身上來。“現在渾邪王定然已經到達盧南湖了,派使者根本就途勞無功。”

    林智還不想匈奴敗的太快,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即說道:“我認為渾邪王遭遇此部,恐怕會纏斗數日才會有結果,如果果真如此,那時盧南湖已然丟失。以前我軍做的是固守的打算,該轉移的均沒有動,現在因為渾邪王而失去盧南湖的話,實在是損失慘重。”

    “軍師此言不對,怎麼會纏斗數日。難道軍師認為我匈奴五萬騎兵在渾邪王和博爾哲木的帶領下,會與奈何不了區區五千人的陳軍步兵?”惡都王大聲說道。

    “事實就是如此,渾邪王損失了六千騎兵甚至還未能攻破人家戰陣一角。”林智絲毫不讓。

    “這絕對是那個斥侯在慌報軍情,故意誇大事實!”惡都王卻也找不出其他說辭,卻仍不服軟。

    “那你的意思是說,”林智斜眼望了一下惡都王,眼神中帶著嘲諷:“大單于居然無法看透一個小兵的慌言嘍。”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可是絕對相信大單于的判斷是正確的。”

    “你!”惡都王一時氣極,竟無法反駁。

    “好了!惡都王你不准再說話了!”大單于看著大戰在即卻日漸不和的二人,心煩的說道。

    林智輕蔑的看了一眼惡都王,心中想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沉醉在以前光輝時的夢境中。現在早已不是僅憑拳頭說話的時候了。以前匈奴騎兵可以以一當十,現在以一當一都難以做到了。這種整天只知做夢的武夫最好死得越早越好。”

    林智這段時間充分運用自己的才智,不斷的挑起大單于對惡都王的不滿,以便讓惡都王逐漸失去信任,讓自己的北撤計劃能順利進行。林智雖然對征北軍束手無策,但對付起惡都王來卻是游刃有余,經過數日的積累,現在大單于果然對惡都王越來越不滿了。

    正在思慮如何設計除掉惡都王的時候,又有斥侯來報。

    “報告大單于,征北中軍有最新軍情。”斥侯士兵跪在帳下稟道。

    “哦?快快講來!”大單于急切的講道,林智和惡都王也同時露出關注的神情。

    這也難怪,自從趙長河把神威營和神虎營派出,輪流清理“獨戶”和匈奴斥侯後,王庭再難得到征北中軍的半點消息,只能根據大陳騎兵清洗的范圍做簡單的猜測。現在一聽到有了消息,當然十分關注。

    “卑下前日小心的躲避著陳軍的清洗范圍進行偵察,看到陳軍平時負責進行清洗的兩只部隊離開中軍,向東北開進了。”斥侯回稟道。

    “你可看清?”大單于小心的問道。

    “絕對看清楚了,小人在草中挖了一個洞,在那里潛伏了一天一夜才發現的。和以往清洗不同,平時清洗均是五百人一隊,而前日卻是兩萬騎兵同時向同一方向行軍。”斥侯士兵肯定的說道。

    “東北方向?難道是盧南湖?”大單于失聲說道。

    “你退下吧!”大單于揮手讓斥侯士兵退出帳外,斥侯士兵低頭退出,眼中卻是深深的失望,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得回的情況竟然沒有得到獎勵。

    大單于早已心亂如麻,哪里還顧得著獎勵這個立功的斥侯騎兵。他一時的大意竟導至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得到有用的情報。

    “這下可糟了,看樣子應該是趙長河派去盧南湖的。”大單于退走斥侯,立即焦急的對兩人說道。

    林智心中卻暗自高興,自己正在犯愁,機會竟然自己撞來了。

    “大單于,這對我軍來說實在是個大好的機會!”林智對大單于說道。

    “什麼?”大單于一時楞住,明明是個壞消息怎麼一下就成了大好機會了。

    “大陳中軍本有六萬騎兵,現在派走兩萬,僅剩四萬而已。”林智解釋說道。

    “那又如何,即使只有四萬,也和王庭的軍隊相差無幾,況且隨軍還有數萬步兵。”大單于不解的說道。

    “消滅敵軍確實是比較困難,不過現在要想騷擾大陣中軍,順帶破壞一下他的糧草還是大有機會的。”林智說出了心中所想。

    “說來聽聽?”大單于來了興趣。

    “現時只需一員猛將,率五千鐵騎,專門四處埋伏,對趙長河派出的清洗隊進行反清洗。陳軍每隊只有五百騎兵,以五千擊五百,瞬息可成。這樣反複數次,趙長河必然不敢再派清洗隊出來。一旦陳軍沒了清洗隊,那麼他所有的行動均在我們掌握之中,再想進行其他就容易得多了。”林智興奮的對大單于講道。

    “嗯,此計確實可行!”大單于高興的點頭贊賞。

    “只是……”林智繼續說道,“只是這員領軍大將必須是智勇雙全之人,不僅能順利伏擊幾股清洗隊,還要能在掌握陳軍動向後隨機應變,從不同方面打擊陳軍。可惜渾邪王又領軍救援左賢王了……”說著故意面露難色。

    惡都王在旁邊聽得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就不是智勇雙全的人了,當即站出來說道:“我願意領這次任務!”

    “這可萬萬不行,這次行動十分危險,一不小心反而會被陳軍消滅,惡都王還是不要冒險得好。”林智假惺惺的出來勸道。

    “我惡者豈是怕死之人,這次定然順利完成任務,狠狠的打擊陳軍。”惡都王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吧,那就由你去吧,下去准備一下,盡快出發!”大單于也確實無人可派,見惡都王自己請命當然立即就應允了他。

    林智看著疾步出帳的惡都王,發出陰冷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去!”林智心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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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絕處逢生(上)
    大漠

    七名陣前拼殺的正威營槍兵人人帶傷,雖然傷在他們手下的匈奴騎兵有數十,但敵人實在太多,而且一直悍不畏死的沖來。饒是李平北教導的合擊戰法精妙,仍然有五名長槍兵倒在了血泊中。

    一騎從右馳來,三名長槍兵手中長槍同時從上中下三個方向攻出,上刺敵胸,中刺馬腹,下攻馬腿。三把長槍隱隱封住敵人的所有退路,之前便有數十匈奴騎兵在這合擊之下,一招便亡。只見來人毫不驚慌,人在馬上迅速俯下,左手緊緊抱住馬脖子,猛然用力,戰馬發出一聲長鳴,雙腿離地而起,憑著兩只前腿竟向長槍兵轉來。右手彎刀用力揮出,“叮!”刀槍相交發出輕脆的金屬鳴音。槍剌馬腹的長槍兵手臂一陣酸麻,“蹬蹬!”從手中長槍傳來的巨大力量讓長槍兵站立不穩,向後退去,手中長槍幾欲脫手飛出。另兩名長槍兵攻擊落空,還未來得及抽回長槍,戰馬的兩只後腿帶著乎乎的風聲已然橫掃而來。

    “嘭嘭!”戰馬兩只後腿重重的撞在一名長槍兵胸口,真將這名士兵撞飛而去。余勢未盡兩只後蹄又狠狠的踏在另一名長槍兵肩上,長槍兵在此重擊之下雙腿劇顫,頹然跪倒在地,左右肩骨盡碎,雙手皆廢。左面四名長槍兵擊殺兩名沖至面前的匈奴騎兵,右踏幾步,四把長槍竟成一線攻來!馬上敵將聽得風聲,並不回望,雙腿一夾,胯下戰馬竟疾沖向前。四人長槍勢盡,竟然無功。剛收回長槍,敵將已調回馬頭,再度攻來!

    四人相視點頭,四只長槍輪流剌出,一人勢盡,另一人又至,如此反複,四把長槍連綿不絕的攻去。敵將一時無法攻擊四人,只是將手中彎刀左右揮舞,不斷劈開攻來長槍。敵將見勢不斷變換身形,強健的身軀不斷在馬背上下翻騰,左閃右躲,但四只長槍卻如影附骨,不斷向他胸口攻來。李平北訓練的合擊之術,果然不同凡響。

    一匈奴騎兵沖至四人身後,揮刀正欲向其中一人砍去,“卟卟卟”數支羽箭狠狠的插入匈奴騎兵的胸腹,匈奴騎兵死死的盯著而且不斷將長槍剌出的長槍兵,再無法將即將砍中眼前長槍兵的刀繼續揮出,瞪著雙眼轟然摔下馬來。四人心無旁騖一心攻擊身前強悍的敵將,全然不知身後幾欲得逞的敵襲。

    這個匈奴將領正是渾邪王,他在陣外見自己的匈奴騎兵不斷傷亡,卻仍然無法阻擋突圍的陳軍步兵,一時殺性大起,親自策馬殺來,欲一刀斬斷這把“尖刀”的刀鋒。誰知事與願違,雖然他一上來就擊垮了三名長槍兵,但在這四名長槍兵如水的攻擊之下,一時竟無法施展,只得拼命防守。幸好五人戰成一團,陣中的弓弩手始終無法把箭射向他,不然強橫的渾邪王說不定便會和博爾哲木般飲恨陣前。

    “叮!”渾邪王揮刀蕩開攻來的一槍,向後翻身竟是棄馬躍下。人尚在空中,雙腿用力蹬出,雙腳重重的蹬在馬腹。戰馬在渾邪王用力一蹬下,再也站不住腳,整個馬身竟斜斜的向四名長槍兵偏去。“卟!”兩名長槍兵收槍不及,手中長槍直穿馬腹,另兩外長槍兵也立即收槍後退,避開即將倒地的戰馬。渾邪王後背著地,彈身而起,雙膝微屈,飛身躍起,竟凌空向正在拔槍的長槍兵攻擊。另兩外士兵退勢未盡,一時無法向前攻擊,眼看拔槍的兩名槍兵即將喪命。

    “鐺!”渾邪王一刀重重的劈在拒馬槍上濺起點點火花,巨大的反震下彎刀帶著渾邪王的手臂向後揚去,差點就脫手飛出。渾邪王驚魂未定,沉重的拒馬槍帶著呼呼的風聲正橫掃而來。渾邪王尚身在空中,在狀急忙將彎刀收至胸前,刀口朝外。“鐺!”刀槍發出沉悶的聲響,渾邪王口中噴著鮮血,重重的向後摔去。李平北握著拒馬槍立在四名槍兵身前,鮮血順著褲腳“嗒嗒”流下,渾身衣甲已被鮮血浸透,仿佛剛才一個大血缸中躍出一般。那是無數匈奴士兵流出的鮮血,其中他自己也有份。

    突圍的士兵見李平北橫槍立在陣前,一時士氣大振。李平北騎馬奔至陣前,手中長槍一舞,直指樹林,代替了長槍兵的位置,領陣向前殺去。在李平北的帶領下,戰陣的速度更快了,百步距離瞬息便要沖至。匈奴騎兵更加瘋狂了,拼死的沖殺著,欲阻止正威營前進的步伐。

    快到林前,李平北停下馬來,朝後做了一個手勢,戰陣立即隨著李平北的動作開始旋轉起來。不多時整個戰陣便倒了個個,後部士兵逐漸沖入林中,而李平北則在陣後抵擋著追殺而來的匈奴騎兵。拒馬槍在李平北手中左右揮舞,蜂擁而至的匈奴騎兵竟難在李平北槍鋒范圍內多活片刻。在這士兵密集的戰場上,李平北身前竟奇跡般的形成一個寬達兩丈的空地。

    突圍的正威營士兵在李平北的掩護下,終于沖入樹林。李平北跟在最後,見眾人皆已進林,手中拒馬槍猛然向外甩出。拒馬槍在空中不斷旋轉,隨後重重的砸入匈奴騎兵的陣中,“咚!”旋轉的拒馬槍砸在一名匈奴騎兵的頭上,匈奴騎兵隨即摔下馬去,腦漿橫流。與此同時又有數名匈奴騎兵被砸倒下馬。血紅的拒馬長槍終于靜靜的躺在了草原上,李平北已然躍入林中。

    盧南湖

    左賢王這幾天再度坐立不安。大陳的騎兵自從三天前一戰撤出兩百里後,第二天便又在四十里外安營,卻一直不進攻。不進攻倒也罷了,孫堯安和汪甫業竟每天輪流帶著五千騎兵,在營地外的草地上進行操練。他二人徑自悠閑的操練兵馬,但左賢王卻怎麼也輕松不起來,他們雖然不攻,左賢王去不敢動彈。整個營地的士兵和部眾都時時緊繃著,敵人就在自己面前,現在雖然是在操練,但誰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突然殺來,這麼近的距離足以迅速的發動進攻。

    左賢王也曾試圖拍開這只可惡的蒼蠅,每次進攻都遭到陳軍的強弩一陣亂射。沒有趕開陳軍騎兵反而自己手下折損了幾百人。陳軍騎兵每次擊退左賢王派出的騎兵卻也不追擊,左賢王的騎兵一來,便舉起強弩等待匈奴騎兵撞上密集的矢雨;左賢王的騎兵一退,又開始繼續操練。看樣子似乎把這兒當成他們的演練場了。

    左賢王被困在營中,既不能攻又不能退,實在郁悶之極。兩天下來,整個營地的匈奴人都快崩潰了,暴躁的情緒逐漸漫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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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絕處逢生(中)
    汪甫業和孫堯安雖然表面輕松,內心卻也焦急不已。兩天來一邊派人在左賢王營地外操練,把左賢王死死的壓在營地里,一邊派出上千人四處偵察,卻一直沒發現匈奴制造武器的煉鐵場在哪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有煉鐵場一般,連日的一無所獲幾乎讓兩人都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錯了。

    傍晚,二人正在營中商議。

    “這可如何是好!”孫堯安一籌莫展。

    “莫不是匈奴的煉鐵場不在此地?但如果不在此地左賢王為何要死守這里呢?”汪甫業也疑惑著。

    “方圓幾百里都搜過了,如果有煉鐵場的話不可能搜不出來啊!”孫堯安說道。

    “時間越來越緊了,現在離四月中旬僅有十天了,路上就算全力趕路也得七天。如果我們三天內解決不了左賢王,就會誤了合圍大計,恐怕你我二人都要人頭不保了。”汪甫業愁眉苦臉的說道。

    “實在不行要不我們就硬沖進去?”孫堯安建議道。

    “沖進去?你可想得到!沖進去的話,就算取得勝利恐怕也是慘勝。如果再向前日那樣,沖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汪甫業顯是對孫堯安這個餿主意不滿。

    “那有什麼辦法?如果三日之內消滅不了左賢王部,除了沖進去外你還能想出其他主意嗎?”孫堯安反問道。

    “一定是我們漏了什麼?煉鐵廠不可能會在其他地方!”汪甫業肯定的說道。“走,我們招集出去探路的士兵詳細詢問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漏掉什麼地方的。”

    話聲未落,汪甫業已穿營出去。孫堯安見狀,只好苦笑著站了起來,跟隨汪甫業而去。

    帳外,數十個精明的士兵被叫來,其中大部份都是兩營的斥侯騎兵,精于偵察。孫堯安見汪甫業叫來的是這些人,微笑著點了點,汪甫業倒也真是細心。

    “這個時候召集大家來,是希望大家仔細回憶一下自己的偵察過程中,有沒有漏掉一些地方。因為這兩天來我們的偵察幾乎是一無所獲,如果再拖下去,對我軍將構成嚴重的影響。”看了看下面士兵的神色,汪甫業繼續說道:“大家放心大膽的說,我汪甫業在此保證,無論你們說了什麼,都不會受到任何處罰。”

    士兵們開始紛紛道來,汪甫業見有這麼多人要說,心中非常高興。但沒過多久便又深深的失望。這些士兵要不是報告自己在哪里玩耍了多久,或者在途中打獵射到了鹿,甚至在哪里撒尿大便也說了出來。不久便只剩下三四個騎兵沒有發言了,汪甫業見一直沒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也是興趣索然,看著最後幾個士兵說道:“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這,我們幾個都有一個地方沒有仔細偵察。”為首的一人遲疑的說道。

    “哦?細細稟來,不管怎麼我也不會責罰你們。”汪甫業說道。心中卻非常不快,他實在沒想到士兵們居然敢這麼膽大,無奈自己話已出口,只待以後塞些罪名來懲罰他們了。

    幾人對望了一眼,均點了點頭,為首那人說道:“昨天中午時,我騎馬行到盧南湖北面十里處。那兒有坐小山,我記得汪統領對大家說過‘逢山便入’,所以我便打算去山上探索查一下。”為首的士兵看了看兩人的臉色,並沒有要責罰的表情,便又說道:“哪知一靠近那小山才發現雖然是座小山,但小山周圍卻是亂石嶙峋,林要緊密,根本無法進入。後來卑下又圍著小山轉了一圈,發現靠河一邊居然有可以上山的路。卑下便欲渡河去查,誰知道一到河邊,卻發現那兒的河水竟然特別深,卑下無法過河便沒有再去看了。因為怕回來被責罵,便沒有說出來。”其他幾名士兵也跟著點頭,“我們幾個也是這樣。”

    “草原上的河流根本不深,況且盧南湖北面那條河大部分地方均只到膝蓋左右。那兒的河怎麼突然就變深了?”汪甫業疑惑道。

    “這還不簡單,定是匈奴人故意布置的,我看那鐵礦場就在小山之上。”孫堯安肯定的說道。

    “嗯,的確可疑,連夜讓人制些木筏,明天你依然在左賢王營外操練,牽制他,我則率領其余五千人馬去探一探情況,如果真在那里便一舉攻下!”汪甫業說道。

    “等等,既然左賢王必會前去救援,何不全軍盡發,以逸待勞。待左賢王領兵前來時一舉消滅他呢?”孫堯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汪甫業一時也陷入思考,孫堯安繼續說道:“如果能順利奪下那處小山,更可以在山里設下埋伏,只要左賢王一進埋伏圈,便可以一舉消滅。”

    汪甫業也覺得孫堯安的計策不錯,但自己去始終覺得有一絲不對的地方,卻始終無法抓住。

    孫堯安見汪甫業默不作聲,顯是認同自己的計策,又繼續說了起來:“就算在山上讓左賢王逃出去,逃到河邊卻也無計可施,前面是深河,後面又有追兵,那他就插翅難飛了。”想到這里,孫堯安一臉得色,仿佛左賢王已被握在自己手中一般。“只要左賢王一死,那麼營地中的部眾必然再無士氣抵抗,只要我們來點投降不殺什麼的,恐怕立即就會出營而降。到時自然是任我們施為了,哈哈。”想到立即就可以消滅左賢王部,孫堯安不由得喜形于色。

    “啊!”汪甫業用力一拍大腿,終于抓住了那絲在腦海中飄蕩的不安。

    孫堯安吃驚的看著汪甫業,不知他為何如此。“甫業兄?”孫堯安試探的問道,莫不是汪甫業聽到自己的妙計高興的過了頭?

    汪甫業回過神來,滿臉信心的向孫堯安說道:“堯安兄,假使你是左賢王,敵人一萬鐵騎攻打礦山,你會如何?”

    “我當然會立即率軍營救啊!”孫堯安一時不知道汪甫業為何有此一問,滿臉的疑問。

    “僅率五千騎便去正面對敵一萬鐵騎?”

    “這有什麼?”

    “你是以你自己的力量來說的,但匈奴騎兵非你營中的騎兵。”汪甫業耐心的解釋道。“你仔細想想,你率領的是五千衣甲不全的騎兵,而對手卻是一萬盔甲精良,弓弩強勁的精銳鐵騎。”

    “這……”孫堯安想了想,猶豫起來。

    “我敢斷定左賢王斷然不敢來救!”汪甫業肯定的說道。

    “你不是說那是左賢王必救之處嗎?”孫堯安反問道。

    “救當然是必救之處,但如果根本救不了,而且還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那誠如不救。”汪甫業說道。

    “不會吧,左賢王倉促之間哪里會想到這麼多。”陳堯安辯道。

    “吃過一次虧你還敢這麼輕視左賢王?上次的布局如果不是一個足智多謀,心思慎密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出來。”汪甫業說道。

    “呃……”孫堯安也顯然知道左賢王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至少這之前兩人擁有兩倍于敵的兵力,且實力更在數倍以上,卻只能坐困愁城,一籌莫展。

    “所以,如果我們全軍壓上去只會有兩個可能,一是左賢王繼續龜縮在營內,一是立即飛馬遁去王庭。絕對不會來白白送命。”汪甫業堅定的說道。

    “如果這樣,那座小山對我們來說不是毫無用處?”孫堯安沮喪的說道。自以為可以一舉消失左賢王,解決眼前的大難題的絕妙計謀,在汪甫業的分析下竟毫無用處。

    “也不盡然,那里還是左賢王的必救之處的,只要我們能讓左賢王感到事有可為,他當然會來救援。”汪甫業補充的說道。

    “事有可為,我覺得根本就事無可為的了。就算給他機會救援,那救援之後他該如何呢?他肯定不會以為救援之後還能安然回營吧。救與不救都沒有意義,那還不如不救。”孫堯安想到剛抓到的救命稻草一下就沉了下去,心中著實煩悶。

    “的確,如果換做我守這里確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救援,但是我們是以我們的心態來說的,左賢王的心態絕對和我們不同。”汪甫業分析道。

    “哦?有何不同?”孫堯安急切的問道,汪甫業前面給他的驚喜現在已經落空,急欲知道汪甫業又想到了什麼。

    “你想想看,匈奴好不容易才開始有了自己的鐵礦,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放棄,而且我猜想他的鐵匠礦工之類俱在山上,一旦被我軍攻下,匈奴想再訓練出一批熟練的鐵匠恐怕就非常不易了。再說那礦山顯是經過精心布置,不僅以前征北軍的斥侯沒能發現,就是我們就近派出這麼多人,現時也僅僅是猜測而已。當然,雖是猜測,但我也有九成的把握這個猜測是正確的。”見孫堯安認真的聽著自己分析,汪甫業繼續說道:“如此精心布置之下那處必定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況且由左賢王親手布置,恐怕各種情況都已考慮進去。如果我們真有攻打礦山的舉動,左賢王只要有機會肯定會率眾進山死守。五千人占據險要之地就不是我們這點人能攻下的了。”

    “他怎麼可能把自己困在礦山之上?只要有個幾百人守在河邊,那他便只能困死在里面了,左賢王不至于這麼笨吧。”孫堯安說道。

    “既然礦山在這里,這段時間左賢王又有恃無恐的樣子,豈會沒有援軍前來?”汪甫業說道。

    “啊!援軍一來我們豈不是再沒有希望?”孫堯安也想到這一層,不由擔心起來。

    “是啊,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殲滅左賢王部。”

    “說得容易,又要把他誘出來,又能讓他跑掉,還不能讓他把我們的誘餌吃下去逃進山里,談何容易啊。”孫堯安愁眉苦臉的說道。

    “呵呵,事在人為嘛,我已有定計。”汪甫業顯然已成竹在胸。

    “哦?快說來聽聽!”一聽這話,孫堯安立即來了精神。

    “只需如此如此,大事可成。”汪甫業神神秘秘的在孫堯安耳邊悄聲說道。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6 22:17
第二十四章 絕處逢生(下)
    大漠

    數座連綿的小山靜靜的臥在翠綠的草原上,在青草的覆蓋下呈現出勃勃的生機。群山環繞著一個淺淺的小谷,山谷中涓涓細流彙成一條淺淺的小河,緩緩的流出來,在山谷外三四里處拐了個彎,聚成一個方圓五六里的小湖。

    小湖至谷口間的草地上,四名匈奴婦女正在呵叱著,把一群牛羊往山谷趕去。湖對面五六里的草地上,一群大陳騎兵正緩緩行進著。

    五百名衣甲鮮亮的神刀營騎兵無精打彩的趕著幾十只牛羊行進著,這隊騎兵今天清洗了兩百多里僅遇到三個“獨戶”,眼看就要該拔馬回營了,看著隊前聊聊無幾的戰利品實在是沮喪不已。

    騎兵們不久便發現了這個小湖。出來大半天了,因為沒什麼收獲,並沒有過多的停留,行到這里都已疲憊不堪。乍一發現這個小湖,士兵們都歡叫起來。五名愁眉苦臉的騎兵繼續趕著牛羊,其余眾人均歡呼走向湖邊奔來。

    匈奴婦女並不知道由于一個小坡擋住自己,大陳騎兵其實並未發現她們。聽得蹄聲和騎兵的歡叫越來越近,越發慌張起來。雖然想拔腿便逃,但又實在舍不得這群牛羊,便拼命的趕著牛羊向谷口前進。前頭的數百頭牛羊堵在了谷口,後面的牛羊便開始四散奔跑起來,焦急的匈奴婦女竟大聲吆喝起來。

    吆喝聲在平靜的湖面四散傳開,匈奴婦女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都在驚恐之下向谷中奔去,竟是再也不顧這群牛羊了。

    聲音終于傳到了正在湖邊喝水洗臉的神刀營騎兵耳中,清涼的湖水雖然略為渾濁卻讓這群騎兵精神一振,聽得這聲音俱是大喜。眾人正在愁今天戰果不佳,回去難以交差呢,魚兒竟自己跳了出來。

    湖邊的騎兵們迅速翻身上馬,也沒管什麼陣形便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沖了過來。隆隆的鐵蹄聲帶著陣陣殺氣四散傳開,谷口和谷外的牛羊開始不安起來,四散亂竄起來。騎兵們剛繞過小湖,便發現了這群漫野奔跑的牛羊,一眼望去竟然有上千頭之多,頓時人人皆是喜笑開顏,今天終于碰到個肥的了!

    還沒行到谷口,眾人便四散開來,歡笑著追趕四處逃逸的牛羊。喧鬧良久才把牛羊趕到了湖邊的空地上,交給後面趕羊的五個士兵看管後,在百夫長的帶領下,眾人才一擁沖進谷口。

    山谷並不大,長不過千步。谷底的平地上,散亂的分布著十五個破舊的帳蓬。一看到帳蓬的數量,騎兵們又是一陣歡叫,十五個帳蓬,至少就會有十五個人,清洗完這里他們便可以回去領賞了。

    五個慌亂的匈奴少年從帳後各自拉出一匹馬,一邊使勁拉馬,一邊用驚恐的眼睛看著逐漸逼近的大陳鐵騎。一個婦女從帳中探出頭來,滿臉俱是淚水,聲嘶力竭的向一個少年哭喊著。少年回頭望了望帳中的婦女,又看了一眼飛奔而來的大陳鐵騎,終于咬著牙翻上馬背。其他幾名少年也都翻身上馬,五人默默的對望一眼,一起點了點頭,然後便從五個方向飛速沖去。匈奴營地一時陷入沉寂,眾人皆在自己的帳蓬里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奔馳的神刀營騎兵見狀,早已有數名騎兵策馬離陣,向正沖上斜坡的匈奴少年追去。一名大陳騎兵正追著一名策馬狂奔的匈奴少年,雖然那是一個少年,但從他騎馬的姿勢和一臉的沉著就可以知道,一旦假以時日,必會成為強悍的戰士。大陳騎兵當然不會再給他機會,陳軍馬快,眼看就要追上,陳軍騎兵抽出長刀,准備一刀結束這顆強壯的幼苗。

    匈奴少年終于策馬奔到坡頂,回頭冷冷的望了一眼即將奔來的大陳騎兵,雙腿用力,胯下馬兒又飛奔起來。大陳騎兵在剛才匈奴少年的一瞥之下,竟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更加堅定了他斬殺匈奴少年的決心。

    一縱馬,大陳騎兵便已到達坡頂。一到坡頂,剛才冷酷的表情便凝固在臉上,對面二十步外,十個匈奴士兵早已引弓搭箭,恭候多時了。大陳騎兵還沒有決定是進是退,十只羽箭已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迎面飛來。仰面倒下的大陳騎兵,瞪大的雙眼中反射出,遠方山頂處和自己同時倒下的伙伴的身影。

    沖鋒的騎兵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五個同伴已然在山頂身亡,即將開始的殺戮讓每個人興奮不已。眼看就要沖到帳蓬處,突然聽得一聲鼓響,十五個帳蓬竟同時散開,竟全是臨時搭建而成的陷井。每個帳蓬里半蹲著二十名匈奴士兵,每人均引弓搭箭,對准沖來的大陳騎兵。那名婦女臉上早已沒有半點悲傷的神情,同樣舉著弓箭,冷冷的眼神仿佛盯著的是一堆死尸。

    突然的變故讓剛才還興奮的大陳騎兵大驚,紛紛欲止住奔馳的戰馬。匈奴人卻沒給他們半點時間,如雨的羽箭便飛射過來。陳軍優良的盔甲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倒下十余騎後,百夫長終于止住了混亂,准備列陣將這群膽敢反抗的匈奴人踏為齏粉。

    正在此時,又聞一聲鼓響。谷底四周的草地開始顫抖起來,一排排的木板飛出,在谷底兩邊的草地上露出兩條長長的坑道。數千名匈奴士兵從坑中躍出,高叫著沖向谷中的大陳騎兵。

    為首的百夫長頓時變色,立時便帶領眾人向谷口沖去。陳軍雖然馬快,卻沒能逃出匈奴的包圍,迅速合圍的匈奴士兵擋住了大陳騎兵的退路。惡戰便在谷中這狹小的空間展開。匈奴士兵顯然早有准備,大群匈奴士兵圍住大陳的騎兵,包圍圈外百余名神射手將一支支羽箭精准的射向陣中苦戰的大陳騎兵。大陳騎兵雖然裝備精良,但被十倍于己的敵人包圍,一時竟也難以突圍。匈奴士兵一旦沖近,彎刀便攻向戰馬的各個要害,沒多久,還騎著馬的便僅有十余騎了。匈奴士兵均是棄馬而戰,故甫一上來便欲覆滅大陳騎兵借以逃命的本錢。百夫長看著雖然還有三百余人在苦戰,但戰馬皆死傷殆盡,眼見突圍無望,大喝一聲策馬反而向人群聚集的方向沖去,還沒沖近,上百支羽箭破空而來,百夫長連人帶馬齊齊倒地。

    谷外的五名士兵終于發現里面的喊殺聲有點不對,五人剛欲上馬查看究竟,“卟卟卟卟!”四名正欲翻身上馬的士兵摔倒在地。另一名士兵剛躍上馬,驚恐的發現四名同伴俱中箭而亡,立即策馬狂奔,直向來的方向逃去。湖邊的一個小坡後,五個匈奴裝束的人站在那里,為首一人正是林智。另外四人均是林智的死士,從林智逃往大漠便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四人立于林智身後半步,將手中長弓背到背上,靜靜的看著林智拉弦搭箭,直指逃走的大陳騎兵。四人顯然是對林智的箭術極為信任,雖然那士兵已逃至兩百步外,再過五十步便是弓箭的極限,卻毫不擔心。笑盈盈的看著林智,仿佛林智瞄准的是一只小兔一般。兩百四十步,“嗖!”林智的箭終于射中,“卟!”羽箭正中逃跑士兵左臂。兩百五十步,這名士兵終于逃出生天。

    四人均露出疑惑的表情,卻不敢開口發問。一人正欲上馬追擊,剛欲跨步,林智的手伸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不給他點甜頭,他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把性命交出來呢?”林智陰陰的說道。

    “主人說的是誰?”看著林智策馬奔去,一人忍不住低聲問自己同伴。

    “誰知道,或許是被伏的陳軍,或許是渾邪王也說不准。”另一個答道。

    五人策馬轉過一座山頭,近萬戰馬正在谷後的草地上悠閑的啃著青草。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19:58
第二十五章 並肩作戰(上)
    大漠

    正威營士兵沖入林中,正想松口氣時駭然發現,五十步內到處都是引弓對准自己的匈奴士兵。原來渾邪王見陳軍欲突入樹林,雖然自己兵力遠遠超過李平北,仍然預留了一手。當正威營士兵正浴血突圍時,一千名匈奴騎兵棄馬伏在林中,只待漏網之魚一進林中,但千箭齊射,定叫陳兵全軍覆沒。

    雖然渾邪王小心的埋伏了人馬在林中,但他仍然大意了,本以為僅會有少數人能突出重圍,卻不料在戰陣的強大防禦力和穿剌力下,正威營突入林中的戰士竟還有兩千余人。

    一場混亂的箭矢對射傾刻間便在林中激烈的展開,正威營士兵在突入林中時仍然保持了陣形的完整,前列的刀盾兵擋住了匈奴伏兵射出的大量箭矢,穩住陣角的正威營弓弩手隨即對林中的匈奴伏兵展開了無情的反擊。李平北追上正威營士兵後,正威營的弓弩手剛剛結束了第三次反擊,三次密集的箭雨過後,匈奴人的埋伏圈破開了一條長長的缺口。李平北迅速沖到前面,帶領突圍的士兵迅速通過缺口,向林中深處奔去。正威營身後,數千棄馬入林的匈奴士兵追殺而來。

    林外空地上,渾邪王被幾個親兵圍著癱坐在草地上。剛才雖然和李平北只進行了瞬間的接觸,卻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持刀的手現在還使不出一絲的力氣。李平北的勇武讓他驚懼不已,早前的狂傲現在早已消失無蹤,一向驍勇的渾邪王竟對李平北產生了一絲畏懼。

    見李平北順利突入林中,渾邪王立即令除白馬親衛的匈奴騎兵,全部沖入林中繼續追擊,這樣的敵人只要存在一天,便會讓他驚懼不已。在這僅三里長的戰場上,草原上最精銳的三千白馬親衛現時僅余一千人,而隨後而來的匈奴騎兵也損失了近三千人。近兩萬匈奴鐵騎竟完全無法阻擋惡戰連場、疲憊不堪的四千步兵,僅付出千余人的代價便突破了匈奴騎兵的重重包圍。更可怕的是,戰死這千余人大部份都是前面已經身負重傷的士兵。正威營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更讓渾邪王堅定了趁此機會一舉消滅它的決心。

    雖然突破了埋伏圈,但正威營並沒有真正逃脫匈奴的追殺。正威營士兵的身後,無數匈奴士兵正在追來。現時的正威營士兵,雖然還有兩千余人,但每人都已快到極限。大部分士兵都身受數傷,行軍的速度被大大的延遲了。很多士兵在這密林被後面追來的羽箭奪去生命,失去戰陣的掩護,匈奴士兵的弓矢終于有了用武之處。

    楊誠五人跟在隊伍最後,五人均在剛才的戰斗中受傷數處。趙大柱背部中兩箭,幸好盔甲精良,兩箭均未觸骨;趙小柱右腿中一刀,傷口長達五寸,鮮血仍止不住的流著,握盾的左手已然脫臼,再無力舉盾格擋;劉虎左臂被流矢命中,羽箭從鎖骨穿透,箭尖從後背突出;楊誠受傷最輕,左腹有一四寸的刀傷,身上盔甲卸去大部份力道,雖然仍鮮血淋漓,倒底只傷皮肉,對行動暫時還沒有大礙;五人中李二受傷最為慘重,雖然在剛才的突圍中李二並未在陣前沖鋒,但在匈奴的瘋狂進攻中,左右兩臂幾乎難以找到一塊完整的皮肉,右肩上一處傷口更是深可見骨,幸好在前排刀盾兵的掩護下雙腿還算完整,現時也能跟著跑動,只是時間一長恐怕再難支撐。

    五人雖然人人帶傷,但在整個正威營中還能算得上是比較好的,大多數的伍都已經不完整了,缺少了默契的配合,戰力大不如前。

    李平北獨自一人手握長弓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和自己一起留在最後阻擋追兵的五十名戰士,在這十余里的林中全部奮力戰死,其中包括僅存的三名千夫長。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直至只剩下李平北一人,但匈奴的追兵卻追得越來越緊了。

    “卟!”李平北一箭擊殺一名匈奴追兵,左右兩邊各有一匈奴士兵舉著彎刀迫來。兩名匈奴士兵見李平北剛射出一箭,相視點頭,一起躍起凌空向李平北頭上砍來。李平北已來不及再引弓搭箭,只見他虎軀一扭,左腿向後上撩掃出,“咔嚓!”左腿重重的掃在右邊士兵的肋下,數根肋骨頓時碎裂,尚在空中的匈奴士兵帶著一蓬血霧橫飛開去。掃中右邊匈奴士兵後,腿勢未盡,帶著李平北整個身體旋轉起來,面對左邊匈奴士兵時李平北手中長弓用力砸下,硬木制成的弓身狠狠砸在匈奴士兵的臉上,頓時血肉模糊。寒光閃閃的刀尖在李平北臉龐外兩寸的地方凝固,隨後和他的主人一起摔落下地。尚未立穩足跟,左右又有兩名匈奴士兵揮著彎刀再度攻至,看到前面兩人的遭遇,兩人均是揮刀直向李平北胸前捅來。眼看刀尖便要插入李平北左右兩肋,李平北猛的一弓身,雙手分別牢牢抓住兩柄彎刀的刀背,用力同時向後一扯,兩名匈奴士兵重重的撞在一起,兩把彎刀堪堪從李平北左右兩側插過。李平北正欲推開兩具癱軟的尸體,正中一箭疾馳而來,李平北順勢向後仰身,羽箭從鼻尖上飛馳而過,留一下條淺淺的擦傷。尚未起身,左右兩把彎刀再度攻來,竟直朝大腿砍來。此時李平北正身體後仰,身上又靠著兩具匈奴士兵的尸體,一時竟無法動彈。

    刀至,“鐺鐺!”兩聲,左面匈奴士兵的彎刀重重的砍在鐵盾之上,一時震得他手臂發麻;一支羽箭擊中右邊匈奴士兵的刀尖,箭尖傳來強大的勁力,匈奴士兵竟握不住刀柄,彎刀竟脫手而飛。李平北正用力一蹬,身體倒飛出去,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的站在楊誠身邊,持盾的士兵卻是趙大柱。

    原來楊誠見李平北一人獨力阻擋敵軍,擔心之余便要四人先行,自己去增援李平北。趙大柱的傷無甚大礙便也堅持和楊誠一起前來。沒想到二人來得卻正是時間,晚來片刻恐怕李平北定難輕松躲過這致命的兩刀。

    遭此突襲,左面匈奴士兵反應也快,收回彎刀便又揮刀攻來,右邊的匈奴士兵兩手空空的呆在那里,顯然是在猶是撿刀再攻還是立即揮拳攻來。趙大柱舉盾擋住匈奴士兵的彎刀,右手長刀狠狠的從匈奴士兵的肩脖相接處砍下,一刀下去意直沒刀背,趙大柱卻沒有閑心來欣賞自己的傑作,刀砍出後一腳便重重的踢在幾乎成兩段的匈奴士兵胸口,匈奴士兵隨即便被踢飛出去;右邊匈奴士兵尚未決定好撿刀還是揮拳,楊誠已高高躍起,學著李平北般將長弓堅硬的弓身重重的砸在兀自發呆的匈奴士兵的頭頂,一時腦漿迸裂,結束了他的煩惱。正在此時,一支羽箭疾馳而來,直指李平北前胸。趙大柱和楊誠的出現讓李平北斗志更旺,看著疾馳而來的羽箭竟挺立不動。眼看就要射中李平北,只見李平北猛地一轉身,手一撈,疾馳的羽箭竟被他牢牢抄在手中。轉勢未停,身體再度轉過來時李平北用力將手中羽箭甩出,“卟!”羽箭直插入五十步外一匈奴士兵胸腹,深及沒羽。匈奴士兵至死仍不能相信,李平北竟只憑手勁便將五十步外的他“射殺”。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19:58
第二十六章 並肩作戰(中)
    盧南湖

    左賢王坐在帳外草地上,一邊狠狠撕咬著手中的羊腿,一邊憤怒的盯著營地外“操練”的大陳騎兵。在他十幾年的征戰經曆中,還沒有見過如此“賴皮”的大陳軍隊。如果是在十年前,他肯定早就親自帶人去滅了這群耀武揚威的騎兵,但是在現在他卻只能躲在營地中間無奈的看著他們。值得欣慰的是這幾天來老天爺還是非常照顧他,每天均是豔陽高照,如果來那麼一場雨的話,他的矮牆陣恐怕就立即不複存在了。因為這樣,他更堅信自己能堅持住,老天都幫著自己,還能不勝嗎?

    正當左賢王在心里無數次的咒罵著大陳騎兵的時候,一名親兵跑到他身後,湊著耳朵對他說了幾句什麼。左賢王還沒等親兵話說完,立即站了起來,扔掉手中羊退,朝營地靠湖的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疾走過去。

    北方十里的深水邊,數百名大陳士兵正在搬運剛砍伐的木材,河邊立著兩個巨大的石頭,竟然是要建座浮橋。高台上的左賢王看到這一幕不由神色大變。自己想方設方要掩飾的秘密最終還是被敵人發現了,更要命的是五千大陳騎兵在營地外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自己完全不能動彈。但他又不能完全不顧礦山那邊的安危,就算自己在營中安然等到渾邪王的援軍,礦山恐怕早已被攻下,到時自己一年的心血將付諸東流,就算最後能再奪回,那幾百礦工鐵匠以及自己派去學習打造的百多名匈奴士兵早已死在陳軍的刀下,自己空有礦山亦將再無作用。左賢王頓時陷入兩難的絕境,這時他更咒罵起渾邪王來,如果援軍早來,自己怎麼會陷入現在的兩難之境。

    沉思良久,左賢王終于下定了決心。

    夜幕降臨,河邊的大陳士兵在幾百只火把的照耀下,正熱火朝天的完成浮橋的最後部份,只待搭起最後幾根木頭,整個浮橋便告功成。匈奴營地里卻是一片漆黑,營地外“操練”的大陳騎兵早已回營休息,河邊陳軍建橋時的吆喝聲清晰的傳到這安靜的營地中。

    士兵們終于搭好最後一根木料,整個浮橋終于大功告成,一時數百人發出震天的歡呼聲。沉浸在浮橋建成中的士兵們卻沒有發現,在他們歡呼聲的掩蓋下,數千匈奴騎兵正疾馳而來。匈奴騎兵的戰馬馬蹄被裹上厚厚的一層棉布,疾馳之下只發現輕微的聲音。

    等歡呼的士兵們發現的時候,匈奴騎兵已奔至浮橋五百步外。火光的照耀下,數千匈奴騎兵如一團席卷而來的烏云,靜靜的向河邊襲來。

    河邊的大陳士兵們開始慌亂起來。建了一天的橋,身體均是疲憊之極,再加上為方便建橋,士兵們的盔甲均四散擺方在河邊的草地上。士兵們聚在擺放盔甲的地方推攘著,爭著尋找自己的盔甲和兵器。

    當大多數士兵還沒穿上盔甲時,匈奴騎兵已然沖至。大陳士兵畢竟訓練有素,拿起武器便開始聚陣戰斗,有的士兵甚至隨手抄起一根木棒便沖入了戰團。雖然大陳士兵在慌亂中逐漸聚攏,但畢竟是倉促應戰,而且經過一天的建橋早已疲備不堪,戰馬又遠在數里之外。習慣騎馬作戰的騎兵們驟然之下變成步兵作戰,戰力便大打折扣。雖然大陳士兵奮勇抵抗,但聚集的人群還是越來越少,剩下的士兵逐漸被逼到浮橋邊上,進行著最後的掙紮。

    河對面的山上這時也亮起了火光,山上傳來的喊殺聲,頓時讓在橋邊苦戰的大陳士兵們,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左賢王在幾名騎兵的護衛下,立馬在戰場後面,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勝利,橋邊的大陳士兵僅剩幾十人了。

    正當左賢王以為勝利在望時,後方傳來隆隆的鐵蹄聲,在黑暗中散發著強大的殺伐氣息。成千上萬大陳鐵騎出現在左賢王後方,鋒利的長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懾人的光芒。左賢王在親衛騎兵的護擁下向浮橋疾奔,只要沖過浮橋,陳軍鐵騎將再難逞威。

    隨著橋頭最後一名大陳士兵倒下,匈奴騎兵開始蜂擁沖上浮橋,身後的大陳鐵騎尚在三百步外。被匈奴騎兵擁在中間的左賢王就要登上浮橋,回頭看了一眼正疾馳而來的大陳騎兵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十步,再有十步沖在前列的匈奴騎兵便要沖至對岸,剛上浮橋的左賢王突然聽見轟然一起,整座浮橋竟在瞬間四分五裂,剛才還連接緊密的木頭,一下子便一根一根的散開來。橋上的匈奴騎兵們頓時連人帶馬滾入深深的河中。左賢王卻沒受到什麼影響,由于他剛踏上浮橋,站立之處還在河邊不遠的淺水處。看著土崩瓦解的浮橋,左賢王頓時呆住了。匈奴人均不識水性,掉入河中的結果眾人心中均是雪亮。

    大陳鐵騎已然沖至擠在河邊的匈奴士兵百步之外,一陣矢雨,前列的匈奴騎兵紛紛倒地。孫堯安和汪甫業領軍殺了過來。匈奴騎兵顯然沒有料到僅片刻功夫,自己的地位便徹底的顛倒過來。激烈的戰斗迅速在河邊狹小的空間展開。河邊的匈奴騎一邊面臨著大陳鐵騎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一邊聽著河中戰友的淒厲的呼救聲,對河水的恐懼一時竟壓抑下對前面大陳鐵騎的恐懼。所有匈奴士兵均害怕被逼退入河,一時竟悍不畏死的向大陳鐵騎攻去,戰斗愈加激烈。

    汪甫業和孫堯安在陣後搜尋著左賢王的蹤跡。兩人日前定計後,一邊派人大張旗鼓的建造浮橋,一邊將四千鐵騎埋伏在距河十里外,傍晚操練結束的五千士兵並未回營,只是轉了個圈,繞到此地,靜靜休整。沒想到左賢王果然忍不住率兵來攻,頓時便陷入兩人的重重包圍。雖然犧牲了建橋的幾百士兵,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兩個均認為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至于幾百士兵的生命,見慣了每仗幾千上萬人死傷的他們,自是毫不在乎,士兵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兩人均對上次的一戰耿耿于懷,自己不慎中了左賢王之計,差點兵敗,更因不敢直面左賢王,對左賢王逃回營地時對他兩的羞辱惱羞成怒。這次兩人更是打定主意,待左賢王久戰力竭之際一舉生擒,定要對他百般折磨再取其人頭領功。

    兩人一直將目光鎖定著左賢王,對身前激烈的戰斗竟視若未睹。士氣高昴,准備充分的大陳鐵騎在正面戰場上,已遠遠不遜色于匈奴騎兵,更何況自己的人數多了整整一倍。左賢王這次卻不見往日的勇武,一直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躲在陣後,見己方騎兵雖然拼死奮戰,卻死傷慘重,越見稀少,竟偷偷帶著幾名親衛欲從河邊殺出逃走。

    汪甫業和孫堯安見狀哪肯讓左賢王得逞,立即從戰陣中抽出上千騎兵向快突出重圍的左賢王殺去。左賢王本窺准河邊的大陳騎兵稀少,以為在如此激烈的戰斗中偷偷殺出去,誰料就在快要沖出包圍的時候,千余騎兵已呼嘯而至,把他幾人頓時圍得水泄不通。幾名親兵雖然拼死應戰,卻也敵不住眾人的圍攻,不多時便僅剩下左賢王一人一騎,“鐺!”左賢王揮刀欲擋住一名大陳騎兵砍來的長刀,兩刀甫一相接,左賢王手中長刀竟被擊飛出去,幾把長刀頓時架在了顫抖不已的左賢王頸上。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19:59
第二十七章 並肩作戰(下)
    汪甫業和孫堯安不由相視一笑,沒想到左賢王陷入重圍之後再不複當日的勇武,驚懼之下,手中彎刀竟一下就被一名士兵擊飛。兩人雖然覺得左賢王的表現不令人滿意,卻對左賢王終于被自己生擒感到高興。左賢王被擒的聲音立即傳遍了戰場,大陳騎兵們聽到這個消息士氣大振,前幾天受的窩囊氣今天終于吐出了。河邊的匈奴騎兵只余數百人還在苦苦應戰,一見左賢王被大陳騎兵的長刀架在脖子上,頓時大亂,在大陳騎兵的幾次沖鋒下便全部戰死。

    看著被幾名大陳士兵押來跪在二人面前兀自發抖的左賢王,孫堯安翻身下馬,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左賢王的腹部,左賢王慘叫一聲,身體竟仰飛出去。頭上的鐵盔在飛出時掉落,摔在地上那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哪里是什麼左賢王。汪甫業和孫堯安見此情形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二人頓時愣住:“左賢王呢?”

    征北大軍營帳

    逃回的神刀營士兵雖然只是左臂中箭,但一路狂奔,稟報完被伏擊的情況後終于支撐不住昏死過去。朱時俊連忙找人抬下去醫治。帳中只剩下趙長河與朱時俊兩人。

    “看來我還是太疏忽了,這段時間中軍進展太過順利,差點就快忘了自己已經深入敵境了。”趙長河靠在大帳上首的大椅上,左手蓋在額頭上,淡淡的說道。

    “是啊,五百精銳騎兵僅逃出一個,看來匈奴人經過了充分的准備,而且剛好是神威營和神機營離開中軍的時候。”朱時俊看著趙長河皺著眉頭說道。

    征北中軍從出征以來,雖然遭到不斷的騷擾,但損失幾乎可以乎略不計,在派出清洗隊這段時間更是連匈奴士兵都沒有看到一個。整個中軍的將領和士兵幾乎都認為,只待一路行至王庭,展開決戰,一舉殲滅匈奴最後的力量了。遭此突然打擊,雖然僅五百騎兵,但影響卻不小,至少眾人都知道,這一路行去將再無可能毫無波折了。

    “匈奴一向只善馬戰,幾乎是不存在兵步的編制,這次竟然棄馬而戰,作戰風格和已往大不相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呢?”趙長河蓋在額頭的手撐著椅子,坐了起來。

    “是啊,我也奇怪,匈奴人一向以騎戰為主,這次竟數千人棄馬設伏,完全拋棄以往的做戰風格。我想,一定是匈奴王庭有高人指揮。”朱時俊想了想說道。

    以前派清洗隊的時候完全針對匈奴騎兵而設想。小股匈奴騎兵可追上殲滅,如果是大股匈奴騎兵,則可借馬快之利迅速逃離戰場,再搬兵進行圍殲。沒想到這次沒看到一匹匈奴的戰馬,就損失了近五百名士兵。

    “高人?”趙長河顯然是愣了一下。

    “不錯,雖然我們的情報並沒有此人的信息,但我仍堅信匈奴王庭里有一個我們不知的人。我們一路行來,不斷遭受騷擾和各種陷井,就我們所知的匈奴中上層將領中,無人能有此謀略。”朱時俊肯定的說道。

    林智投靠王庭後,一直呆在大單于左右,而他又讓大單于蓄意隱藏他的存在。故而在匈奴七年,除了大單于和幾個主要的將領,其他人均渾然不知他的存在,即使偶爾打個照面的,對他的一切也均是空白。朱時俊早已忘掉這個夕年的對手,竟不知自己的對手正是林智。

    “有無此人現時也只有猜測,現在最重要的是清洗隊的問題,是否應該繼續派遣清洗隊呢?”趙長河望著大帳外,似在問朱時俊,又似在問自己。

    “清洗隊必須派出。”朱時俊向趙長河說道:“清洗隊現時起著巨大的作用,即可以打擊匈奴騎兵,又可以隱藏中軍行蹤,而且也在不斷的削減匈奴殘余的有生力量。”

    “是啊,我也知道清洗隊的作用巨大,但現在匈奴顯然已在我軍清洗的范圍內,數千人的匈奴騎兵肯定不是五百騎兵所能應付的。”趙長河憂慮的說道。

    “不錯,現在匈奴人肯定是想著一支支的吃掉我軍派出的小股部隊,但如果大股部隊的話,效果將會大打折扣。更不用說我軍現時也著實不能派出太多的人,整個中軍隊伍連綿近百里。雖然大軍行動緩派,但正字諸營均遠遠落在後面,中軍必須保持足夠的機動力量,以免造成後部被攻而無力馳援的局面。”朱時俊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派出還是得派出,但現在必須考慮好,怎麼樣才不會導致派出的清洗隊被逐個消滅!”趙長河說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

    “不錯,如果擴大每隊的人數,清洗的范圍將會大大縮小,要封鎖我軍的消息便更加困難了。”朱時俊憂慮的說道。

    “不妨,請先生速召神刀營和神槍營統領及所有帶隊的百夫長來中軍大帳!”趙長河向朱時俊說道。

    大漠

    惡都王帶著幾名親隨,立馬山上,高興的看著山谷里的匈奴士兵打掃著戰場。這場伏擊雖然是五千對五百,數量上有著巨大的差距,但這畢竟讓匈奴士兵一直以為低落的士氣為之一振,大陳的騎兵並非是不可戰勝的。得到一點小小勝利的惡都王頓時信心大增,准備大展拳腳,讓所有人看看自己的厲害。勝利中的惡都王忘記了這次的伏擊完全是林智一手安排的,他只不過按步就班的執行罷了,他更忘了自己五千人圍攻五百人,死傷也達六百多人。

    一騎從遠處向惡都王處飛馳而來,待到近處卻是林智四名死士中的一名。惡都王厭惡的看著林智的人向自己馳來,傲慢的昴起了頭。來人策馬行至惡都王十步左右,翻身下馬,緊跑幾步,恭恭敬敬的跪下稟道:“我家主人恭賀惡都王取得大勝,並送上明日作戰圖,請惡都王再顯神威!”

    “哈哈哈,好說好說,明日本王可再不會讓人手發抖把箭射偏了。”惡都王一邊大笑,一邊斜著眼望著來人,意思是不滿今日林智竟讓一名騎兵跑掉了。

    “將軍勇猛善戰,明日自然可以全殲敵軍!”林智的死士也恭維的說道,“惡都王若沒什麼事,小的就回去向主人覆命了。”死士躬著身子向惡都王遞上一張羊皮地圖。

    “告訴軍師,有我在,他也不用過多操勞。”惡都王接過地圖狂傲的說道。

    “小的自會轉達。”死士翻身上馬便走,臉上那恭維的神色頓時消散無蹤,閃著寒光的雙眼透出濃濃的殺意。

    看著林智的人策馬遠走,惡都王大笑說道:“大單于還經常誇獎軍師是個文武雙全的天下奇材,居然連一個逃兵都射不中,我以前倒是高估了他,這次得勝回去再好好收拾他,哼!”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19:59
第二十八章 徹夜長談(上)
    楊誠和趙大柱的加入讓李平北實力大增,一方面不再孤身做戰;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身後追來的匈奴士兵已經越來越少。入黑之前逃亡的正威營終于甩掉了一直尾隨追殺的匈奴追兵。

    夜幕降臨,正威營逃至一小山谷,李平北見眾人均已支撐不住,便帶著大家進入山谷休息。士兵們不敢生火,掙紮著吃完隨身攜帶的干糧後倒頭便睡。李平北派出幾名受傷較輕的士兵守住谷口後,自己也經不住疲倦,沉沉的睡了過去。山谷中響起了陣陣的鼾聲。

    林外的匈奴營地此時卻是***通明。休息了兩個時辰後,渾邪王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此時他正在大帳中和軍中剩下的十幾名千夫長討論今日的戰況。

    “追敵的士兵現在已經全部撤退出林,後續的所有騎兵也在半個時辰前全數趕到。”一名千夫長向渾邪王稟道。

    “今天我軍的傷亡情況如何?”渾邪王問道。

    “今日一戰,白馬親衛戰死兩千,剩下的一千人明日即可投入戰斗。其他騎兵戰死二千三百多,在密林追殺過程中戰死一千余。”坐在渾邪王左下的一名千夫長說道。

    “唔,也就是說我軍現在總共也只有一千白馬親衛和二萬七千騎兵了?”渾邪王皺眉頭說道。

    “不錯。”那名千夫長說出兩個字便不願再開口。

    帳中眾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經過這幾天的戰斗,五萬大軍幾乎折損近半,不僅如此,現在還讓敵人突圍沖入了山林之中。這場實力明顯向自己傾斜的戰斗居然打出了這樣的結果,早已超出了眾人的意料。

    “王庭的使者今天下午來了。”渾邪王說道。

    “哦?”眾將發出疑問,一時議論紛紛。

    “咳。”渾邪王干咳一聲,眾人立即停止了議論,一起望向渾邪王。

    “大單于要求我軍立即放棄現在的戰斗,火速支援左賢王。”

    眾人雖然不敢再討論,卻都目光相視交換著彼此的信息。現時眾將均是心情複雜,他們現在不想與這只大陳軍隊戰斗,但出于戰士的傲氣又不肯承認識自己的失敗。“願聽大王號令!”眾人把皮球冠冕堂皇踢給了渾邪王。

    “今日之戰,雖然我軍仍然損失慘重,但我們的敵人更好不到哪里去。雖然森林之中我匈奴鐵騎難以發揮作用,但今天他們為了苟延殘喘,拋棄了所有輜重糧草,憑他們隨身攜帶的干糧在林中必然挨不住多久。而且戰車一失,他們的箭矢將再無補給,只須再有一戰,就算不能徹底殲滅他們,到時他們已是一只沒有牙齒的餓狼,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所以這次,我決定不放棄,一定要全數消滅他們,以揚我匈奴之威!”渾邪王一口氣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然後靜待眾人的反應。畢竟如果由他獨斷的話,將來在大單于那里必然不好過,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自己就是順軍心而為。

    匈奴諸將顯然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了這支陳軍,吃了這麼大的虧誰肯就這麼認了,聽完渾邪王的話眾將轟然應諾:“末將等願拼死殺敵!”

    夜深,滿天的星光灑在山谷中。

    楊誠在眾人的鼾聲中醒轉過來,趙大柱的一條大腿正壓在自己胸口。看了看天空,才三更左右,輕輕挪開趙大柱的大腿想要再睡,卻發覺自己怎麼也無法入睡了。耳邊傳來劉虎的囈語:“活……殺……活著……”

    輾轉難眠的他干脆站了起來,趙大柱被楊誠驚醒,正要起身,楊誠的雙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上。楊誠向趙大柱搖了搖頭,信步向谷口走去。行至谷口,守衛的幾名士兵已橫七豎八的在地上睡著了,幾人均發出粗重而均勻的呼吸聲。楊誠笑了笑,徑自走到谷口中央的一塊大石上躺了下來,靜靜的望著滿天的星斗。

    這一次戰斗顯然比起以前他所參加的曆場戰斗都危險。以前雖然吃過幾次敗仗,但總有可退之路,兵差距也遠不如這次。數年的戰爭的經驗及獵人天生的敏銳感覺,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死並不是他可怕的,但入伍快十年,那無時無刻想念的故鄉,卻讓他魂牽夢縈!

    正在楊誠發呆的時候,一人行至楊誠身旁坐了下來。“怎麼?想家了?”

    楊誠彈身躍起,戒備的看著來人,定睛一看,卻是李平北。李平北看著楊誠,眼睛里滿是嘉許之色。谷口的幾人被楊誠躍起的聲音驚醒,立即警惕的看著石上二人,緩緩圍來。待看清楚李平北安坐石上,眾人均是大驚,李平北對違反軍令的懲罰是極為嚴厲的,眾人正欲跪地請罪,李平北輕輕的說道:“沒事,你們幾個下去好好休息。”眾人看了看李平北,又望著楊誠,見李平北朝自己揮了幾下手,便也沒說什麼,打著呵欠向谷中走去。

    “來,坐下。”李平北向楊誠招手說道。

    “卑下不敢。”楊誠把頭低了下來。

    “有何不敢,再說你要違抗我的命令?”李平北板著臉向楊誠說道。

    雖然劉虎吹噓過李平北板著臉其實是心里高興,但楊誠此時卻不敢抱有太大信心,一聽即李平北說道命令,再不敢猶豫,輕輕的在李平北三步外坐了下來。

    “坐到這里!”李平北指著自己的身旁。

    楊誠急忙移了過去,一時手足無措。雙手搭在膝上,低頭望著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李平北看見楊誠這樣----不禁莞爾,戰場上如此勇猛的一個士兵竟表現的如此局促。

    “楊誠,你很怕我嗎?”李平北盯著楊誠問道。

    “啊!”楊誠顯然沒想到李平北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倍感榮幸下更加緊張,“沒……沒有。”楊誠低聲說道。

    “你不怕我?”李平北嚴厲的說道,眼角卻滿是笑意。

    “這……不是……我……我”楊誠一時竟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像你這樣怎麼能成大事呢?”

    “我只是……從來沒有和你這麼大的將軍坐這麼近說話,所以……”楊誠定了定神,總算說完一句還算完整的話。

    “怎麼?將軍和士兵就不能坐在一起說話了?”李平北反問道。

    “不是,能和將軍坐在一起說話,實在是太出我意料了。”說出剛才一句後,楊誠雖然還緊張不已,但說話卻也流暢起來。

    “好了,你好好坐著陪我聊聊天,不准再緊張,也不准在稱什麼卑下。”李平北說道,“這是軍令!”

    “卑下不敢!”楊誠條件反射的說道,說完又想起這是軍令,一時更加慌亂:“卑……屬下尊命!”

    “呵呵,真是天意捉弄,在戰場上如此優秀的士兵,性情竟是如此這般。”李平北朝天空吐了口氣,繼續說道:“今天在林中還多虧你相助,不然我可能就葬身在這片樹林了。”

    “卑,屬下不敢,統領大人如此神武,我只不過在旁出了一點小小的力而已。”楊誠見李平北如此說,急忙回複道。

    “你還真以為我是神了,我和你一樣不過是個人而已。今天在你二人回身相助之時,我就快力竭了。”李平北淡淡的說道。

    “怎麼可能?統領大人力氣如此驚人,屬下更是聞所未聞。”楊誠驚奇的說道。在正威營士兵的心中,李平北正是神。特別是今日一戰,李平北已經成為所有士兵心中的神話。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也是個普通人而已,我以前和你一樣是個小兵。”

    “啊!”楊誠驚訝之下匆匆瞟了一眼李平北,又回複到之前雙眼平視前方的姿勢。

    李平北在石頭上躺了下來,雙手枕著頭,望著天空的星斗,陷入了回憶之中。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19:59
第二十九章 徹夜長談(中)
    “我以前只是一個普通村民的兒子,五歲那年匈奴入侵,很多青壯的村民被抽去入伍抵抗匈奴,絕大部份都戰死了,其中包括我的父親。”說道這里,李平北的眼濕潤起來。

    “父親死後兩年,母親也悲傷過度而死,七歲的我便要學會獨自生存。”李平北咬了咬牙,顯是多年前的苦痛至今仍曆曆在目。楊誠也驚訝的望著李平北,沒想到和他比起來,自己不知道幸運多少倍。

    “母親死後,我無依無靠,幾乎過著行乞的生活,很多次幾乎就要被餓死。但複仇的火焰卻支撐著我無論如何要活下去,白白的死去沒有任何的意義。八歲那年我獨自一人偷偷潛入匈奴營地,用在戰場上撿到的半截刀尖殺了兩名匈奴士兵,割下他們的頭顱,一把火燒光了營中所有糧草,趁著混亂安然逃回。”李平北雙手青筋暴起,一下一下用力向前做著一刀捅去的動作。一個八歲的男孩要想做到這些,需要多大的意志、勇敢、機智啊!楊誠望著李平北,滿臉的敬佩。

    “燒了匈奴糧草後,我提著兩個匈奴士兵的人頭在縣衙領了二十兩賞銀,有了活下來的本錢。有了錢我開始發奮讀書習武,殺兩個匈奴士兵,哪里能滿足得了複仇的心。我知道,要想殺更多的匈奴人,我就必須學會更多的本領,能力越大,能殺的匈奴人就越多。”

    楊誠看著雙眼隱隱泛著紅芒的李平北,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又吞回了肚里。

    “十二歲,略有小成,我參加了當地百姓組織的自救隊,經過數次戰斗,我十三歲便成為統領三百人的鄉村自救隊的頭領。隨後又帶著自救隊打了幾次勝仗。但自救隊畢竟人數太少,而且裝備極差,對匈奴的打擊始終有限,那時還沒有建立征北軍。下定決心後我毅然離開自救隊,十四歲在燕門投軍。”李平北望了一眼正凝神聽他講話的楊誠,繼續說道:“我在燕門一呆就是六年,潘宗向到達燕門後,匈奴曾數度攻擊燕門,在六年的戰斗中,我還算得上是殺敵無數。因為戰功,十五歲我任了伍長,十六歲百夫長,十八歲千夫長,二十歲就已是燕門的五副統領之一。當時真是春風得意。”回想起當年,李平北不由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過了一會,李平北才又繼續說道:“或許當時太過得意忘形了,根本沒有想到收斂一下自己,導致同時得罪了征北軍中兩大權貴。”

    “哦?”楊誠顯然沒聽說過李平北與征北軍中其他人的過節。

    “當年征北軍初立,邊關一萬將士為我請命,希望任命我為征北第一營,神威營的統領。我當時也躊躇滿志,以為憑自己一向的威望必能擔此一職。誰料趙長河為一己私利,把神字十營的十名統領全部安排了自己親信或是有權有勢之人,更把我貶為一輜重營千夫長。我當時也氣昏了頭,一氣之下聯合一批將士聯名彈劾趙長河,事情鬧得沸沸洋洋,一時竟無法收場。趙長河見眾怒難犯,才改命我為正威營統領。我雖然當上了一營統領,但從此便深深的得罪了趙長河和朝廷權貴。唉,當初擁戴我的眾將事後也被趙長河派上前線,死得死傷的傷,為了我一時之快,竟連累了無數的好兄弟。”李平北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些年他一直隱忍,為得便是能和匈奴一戰,就算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

    “這一次也是為了我一己之利,害得正威營陷入絕境,我真是個不祥之人啊。”

    “將軍不能這樣說,我想所有正威營的士兵都是真心擁戴和敬佩你的,為你而死,所有人都無怨無悔。”楊誠急忙勸慰道。從軍快十年,李平北是楊誠最為敬佩的人,雖然他只在正威營呆了三年,但感覺與以前的完全不能比。李平北雖然不是對士兵們親如兄弟,而且一貫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李平北治軍僅兩個字就征服了所有士兵的心:公正。正威營里不論你是千夫長還是普通士兵,李平北都一視同仁。曾經有一個千夫長毆打凌辱一名士兵,結果李平北親手斬下了那名千夫長的人頭。士兵們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要能讓他感到安全和公平,他們的命便是你的。所以,李平北對正威營士兵而言,就是一個遠遠參拜的真神。

    李平北想到這群為己效死的士兵,精神一振,自己一定要帶著他們活著回去。坐起來向楊誠問道:“你認為我軍現在應該如何行動?”

    楊誠顯然沒想到李平北居然會在戰事上征求自己的意見,慌忙說道:“屬下恐怕說不好。”

    “你說不好還有誰能說好!”李平北竟肯定的說道。

    “我……”楊誠不知李平北為何有此一說,一時竟也講不出話來。

    “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以前人人都說你是楊射臂,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何在有時專射人臂,但這幾天下來我若還不明白,就枉為李平北了。”李平北望著楊誠說道。

    楊誠愣愣的望著李平北,李平北繼續說道:“你這個人,心地太善,但觀察力卻是超人一等。這幾天的戰斗中,我軍占優勢下你就只射傷敵軍,我軍如果占劣勢時你卻箭箭要命,我只是非常不解,為何戰局一開你便能判斷到底是對我方有利還是不利呢?”

    “這……”楊誠顯然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只是有這種感覺,就像最初遇上匈奴騎兵,我一看到兩萬匈奴騎兵沖來,便感覺到他們絕難對我軍造成威脅。所以我想只要解除敵人對我們的危害就可以了,要不要人命對戰局並無影響。”

    “愚蠢的想法!”李平北斥責道,“你以為這樣別人就會感激你的饒命之恩嗎?”

    “我也並不是想要人感激,只是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實在……”楊誠小聲的說道。

    “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講仁義!”李平北厲聲低喝,旋即又覺自己語氣太重,平靜的對楊誠說道:“假若你手里有兩個饅頭,遇見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你會不會把手中的饅頭分給他呢?”

    “會!”楊誠說道。

    “假如你也僅有這兩個饅頭再無其他了呢?”李平北繼續心平氣和的問道。

    “恩……也會。”楊誠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的說道。

    “那你認為這個乞丐會不會因為你分給他饅頭便不會餓死了呢?”

    “或許他還能遇上別的好心人,那樣也不至于餓死了。”楊誠說完這話,低下了頭,顯然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我看你自己也認為不可能,每一天都會有人餓死,天下哪有這麼多好心人。”看了看羞愧的楊誠,李平北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何讓這個乞丐擺脫饑餓的困擾呢?”

    “恐怕不容易,再說天下這麼多的乞丐和窮人,憑我哪里能行。”

    “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呢!”李平北豪氣奮發的對楊誠說道:“只要你有機會和能力,你完全可以讓很多人擺脫貧窮過上安樂的生活。”

    “唔。”楊誠被李平北的話打動了,其實他以前一直想做嶺南第一獵人,就是想讓周圍各村的人都過上幸福的生活,但要怎麼樣才能讓大家過上幸福的生活,他一時卻也無法想到的。

    “那該怎麼做呢?”楊誠急切的問道,滿臉的期待。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什麼魚?和魚有什麼關系?”楊誠頓時糊塗了,沒想到讓村里人過上好日子還得有什麼魚。

    “哈哈。”李平北看著楊誠不禁莞爾,“就是說給一人條魚讓他免受一時之饑,不如教給他打漁的方法,讓他可以終身受用。”

    “這樣啊……”楊誠頓時泄氣了,“我們那兒沒什麼魚,教給別人打漁的方法也沒什麼用處,再說,”楊誠搔了搔頭,“我也不會打漁,怎麼教給別人呢?”

    李平北顯然沒想到楊誠這樣回答,一時哭笑不得,仍然耐心的開導:“不關的魚什麼事,意思是給別人以生存的條件,比如你們村里,大家以什麼為生呢?”

    “打獵。”楊誠老老實實的答道。

    “比如說有個人家貧,你把你打的獵物給他,只能讓他維持幾天而已。但如果你教會他打獵,那麼他就可以不愁沒有吃的了,懂了嗎?”李平北說道。

    “可是……”楊誠仍然是一頭霧水,“我們那里人人都會打獵,用不著教啊。”

    “你……”李平北一時語塞,心中卻在思索怎麼樣才能說得讓楊誠明白。

    楊誠呆呆的望著李平北,他實在想不出打漁、打獵和讓大家幸福有什麼關系。他們村里人人都是好獵人,但大家生活卻仍然十分艱苦,就連號稱嶺南第一獵人的左擒虎,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一把鐵胎弓而已,有時還得空著肚子上山。

    “呃……”李平北遲疑了一下,說道:“就好像剛才我和你說的那個乞丐,你給他一個饅頭,他可以解一時之饑;如果你給他一點銀子,或可解他數日之饑;但如果你是個商人,給他當個學徒,可以讓他不愁饑餓;如果給他幾畝良田,那他辛勤勞作,可以衣食無憂;如果給他一個官職,他甚至可以一生富貴。”李平北期待的望著楊誠,如果這樣還不能明白,他就真無計可施了。

    “可我根本不能給他這些啊,前兩樣或許還沒問題,後面的我就根本做不到了。”

    “你現在做不到,但並不代表你以後也做不到。”李平北充滿信心的望著楊誠。

    楊誠沒有說話,李平北繼續說道:“你現在還年青,有著十年的作戰經驗和超人的戰場感覺,將來的成就恐怕不下于我。”

    “我……哪怎麼可能,我甯願一生在統領帳下做一名小兵。”楊誠慌亂的說道,雖然他不喜奉承,但對李平北卻也心甘情願。

    “這次,我恐怕是再沒機會了。”李平北重重的歎了口氣。

    “統領怎麼這樣說?現在我軍並非沒有機會。”楊誠大驚。

    “你是不會了解的了,這一次戰役如果成功,那趙長河必會挾威清除異己,我自然是他的目標;如果這次不幸失敗了,所有罪名可能也是像我這樣的將領們來承擔。外面的匈奴人我並沒放在眼里,只是回去的路,不是那麼簡單啊。”李平北極少和人這樣交談的,他自己心中也甚是疑惑:“難道自己在交待後事了?”想到這里,李平北不由得苦笑不已。

    “這……難道沒有解決辦法嗎?統領可以解甲歸田,逍遙度日啊。”楊誠顯然對政治斗爭一竅不通,當然想不通李平北為何這樣。

    “呵呵,大丈夫當馬革裹尸,讓我老死鄉野,不是我所要的生活。”李平北站起身來,低頭看著楊誠,“難得有人和我說這麼多,我也傳你些經驗之談,希望對你以後有所益助。”

    楊誠立即端坐聆聽。“你心存善念,這本是好事,不過要知道殘忍方是仁慈之始。”

    楊誠疑惑的望著李平北,但卻不敢發言提問。“我知道你必然奇怪,殘忍和仁茲是截然相反的,怎麼在我口中卻放到了一起。很簡單,我們對匈奴殘忍,但對邊關的百姓來說卻是莫大的仁慈;反而言之,匈奴對我邊關百姓的殘忍,卻是對其自己部落百姓的仁慈。”

    楊誠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一些,但似乎仍然有疑問。李平北見狀繼續說道:“你一定想說,只要兩方和平相處,兩方的百姓都會受益,那為何還一定要爭生死呢?”

    楊誠疑惑的正是此意,他經曆這麼多年的戰爭,對戰爭所造成的傷害深有體會,不管是匈奴還是大陳,付出的代價都是沉重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只要有人便會爭利,只要有人便有斗爭。不管是人和人的口角之爭,還是國與國的流血戰爭,都是難以避免的。所以,要想完全沒有戰爭是不可能的。就算孤身一人,仍然會與自己,與天地進行不懈的斗爭,人性如此,無可避免。”

    楊誠現時又糊塗了,為什麼人和人之間就一定會有爭斗呢?自己就沒有想過一定要和誰爭斗。李平北卻也不管楊誠想什麼,繼續說道:“所以,只有斗爭的勝利者才能施展自己的仁慈,而要取得勝利,就必須心如鐵石。你以為你對被你射傷的匈奴士兵仁慈,但卻是對他們莫大的殘忍。士兵在戰場上受傷,存活的機會會大大降低,你欲饒人一命,但卻很有可能讓他經受加倍的痛苦,反而不如被你一箭射殺來得痛快;就算在戰場上活下來,失去一臂之後生存將更加艱難。”

    “啊……”楊誠顯然沒想到這點,回想起戰場上也確實如此,很多被自己射下馬去的匈奴騎兵,都被後來馳的來滾滾鐵蹄踏平,死得痛苦異常。

    “當然,得饒人時且饒人。但這卻是要看你饒得是誰?如果饒的人會對自己造成危害,不如不饒,免得讓自己空留悔恨。”在李平北眼中,楊誠如一方璞玉,用心良苦的想一夜雕琢他。“用兵之道,首先在勢,蓄勢而發則無往不利;其次在機,時機是戰局的關鍵,只有牢牢抓住稍縱即逝的致勝之機,才能戰無不勝;再次在人,得一人可以興邦,失一人則可亡國,用在軍中道理也是相同。三者中勢最為重要,只要戰局能順著自己因勢利導的發展,將整個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就算在戰場上不斷戰敗,最後的結局必然也是有利于己。”

    李平北看著一臉白癡樣的楊誠,歎了口氣,看來自己再說過多也是無用,還是讓他自己以後慢慢摸索為好。自己說得太多,如果他不能靈活運用,最後反受其害。

    “我知道現在你難以明白我說的話,日後再去慢慢體會吧。最後再給你一個建議,一定要識字念書,也算是我給你下的軍令。”李平北說著拍了拍楊誠的肩膀,神情落沒的向谷中走去。

    天色已微微發白。
otto544 發表於 2008-10-27 20:00
第三十章 徹夜長談(下)
    盧南湖

    發現左賢王已經逃走後,汪甫二人大怒。第二天便立即率兵攻入匈奴營地,缺乏組織的部眾再不複當日之勇,陳軍僅付出十余騎的代價便清除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清洗完匈奴營地後,汪甫業和孫堯安立即開時准備著手進攻匈奴的秘密礦山。

    兩人對此仗均是大大看好,失去外援,數量也不可能太多,甚至真正的士兵更為稀少。派人重新架好浮橋之後,抽出一千名士兵在一個千夫長的帶領下向秘密礦山進攻,汪甫業和孫堯安此時卻悠閑的坐在左賢王的大帳,品酒閑談等待佳音。

    他們的預料並沒有錯,秘密礦山上除了一百名匈奴士兵外全是礦工和鐵匠,但他們卻沒預料到這礦山卻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

    派出的千夫長一個時辰後便倉皇逃回了,身後是一百余名灰頭土臉的大陳士兵。

    汪甫業苦笑一下,揮手止住了蓄怒欲發的孫堯安,端起一杯酒放在嘴邊,淡淡的說道:“將領獨自逃回本應當斬,不過如果你把事情的經過說得夠清楚,我或許會留下你的腦袋。”說完脖子一揚,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下。

    “是,是,謝兩位統領不殺之恩。”那千夫長聽聞還能活命,頓時磕頭如搗蒜。磕了許久,發覺帳內除了自己磕頭聲再無其他聲音,抬頭看到汪甫業和孫堯安正冷冷的看著自己,才想起腦袋還不一定保得住,慌忙說道:“末將領一千人過了浮橋,一進樹林便發現一條鋪著石塊的小路,寬僅可過一輛馬車。末將便帶著兄弟們順著石路前進,越往前行山勢越險,有幾處路段竟在巨石間穿過。一路無恙行了一里左右,前路霍然開朗,竟是一個寬約五百步的空地,空地呈斗形,越往里越窄,最窄處僅可三人並肩通行。路盡頭是一石寨,卻看不到任何人影。末將見已到賊巢,便呼喝著向石寨沖去,沖到石寨五百步時寨內仍然沒有任何聲響。大家沖上最後這段斜坡,眼看離寨門還有二百步,突然寨門大開。”千夫長說道此處,臉上現出驚恐之色,顯然對其後的遭遇仍然驚恐未定。

    一個親兵在汪甫業的示意下遞給千夫長一支裝水的皮囊,千夫長一氣灌下近半,呼了口氣繼續說道:“寨門一開,便有一塊巨石被推出,巨石寬和道路相差無幾,高卻達兩人多高。我當時在後隊見勢,急令大家後退。”千夫長想起自己一開始便躲在後面,不由低下了頭。“但當時哪里撤退得及,道路又窄,兩邊都是石壁,眾人都擠在一起,坡上擠著的五百多人也僅及時的退回了一百人左右,其余的……”

    汪甫業和孫堯安對視一眼,均發現對方眼中驚訝之色。二人根本沒想到左賢王在礦山之中居然還有如此布置,現在卻不是多想的時候,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接下來呢?”

    “巨石滾過後,末將便收攏活著的兄弟,還剩約六百人,這時眾人均不敢再沖,寨門也在滾下巨石之後關上,寨內又靜如先前。末將本想就此撤退,回稟二位統領再做打算,但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白白的送掉了這麼多兄弟的性命,便點了一百人向石寨摸去。這次卻沒見巨石混下,前面的一百人順利抵達寨門,我便帶著所有兄弟沖了上去。等我到達寨門的時候,才發現這石寨寨牆高達兩丈,根本無法攀上,正要領著大家撞破寨門沖殺進去,寨牆上突然傳來人聲。匈奴人不知道叫了兩句什麼,接著便是無數拳頭大的石頭如雨般的落下來。寨門那里更落下幾塊數百斤的大石,兄弟們死傷慘重,灰塵迷漫之下根本無法睜開眼睛。我怕匈奴人還有什麼詭計使出,便叫著大家摸著原路返回,一路上還不斷有石塊從寨牆上飛來,直到跑出空地的范圍才算安全,末將不敢停留,就帶著逃出來的弟兄回來了。”千夫長說完偷偷的抹了把汗,寨牆上石塊落下,他便不要命的向外逃命了,哪里有半點顧及自己率領的士兵們。說實話肯定難免一死,說了假話一旦被逃回的士兵折穿,恐怕會死得更難看。過了半晌,卻無人出來指證他,千夫長不由暗自慶興終于保住了小命。其實跟他逃回來的士兵差不多也和他一樣,當時早已魂飛魄散,自顧逃命了,哪里還記得千夫長有沒有帶領大家撤退。

    “從空地路口至寨門有多長?”汪甫業若有所思的問道。

    “一千步以上。”千夫長急忙回道,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讓統領不高興,到時腦袋便保不住了。

    “你肯定跑過了路口才沒有石塊砸下嗎?”

    “肯定肯定!我跑到離路口十步的時候還差點被一塊石頭砸中。”千夫長點頭說道,想起當時自己若少跑半步便會命喪山上,此時仍是心驚肉跳。

    “好吧,你的腦袋暫時保住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伍長,一切皆看你以後戰功來定了。”汪甫業揮了揮手讓千夫長和逃回的百余士兵退下休息。

    “投石于千步之外,恐怕沒有人能有如此神力啊。”孫堯安對汪甫業說道,剛才汪甫業一問千夫長的時候他便想到了他的用意。

    “是啊,看來城寨上還有投石器之類重型武器,這下可不好辦了。”汪甫業憂慮的說道。

    “在這里說再多也沒用,不如現時我二人去查看一番,再回來定計不遲。”孫堯安站起來向汪甫業建議道。

    “正合我意,立即動身。”二人大步向帳外走去。

    汪甫業和孫堯安二人僅帶著兩百名親衛便向秘密礦山出發,不多時便已策馬奔至浮橋邊。二人並肩策馬踏上浮橋,孫堯安行了幾步,突然止住胯下戰馬,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左賢王會不會就在山上呢?”

    汪甫業也停了下來,回頭望著孫堯安說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左賢王不識水性,一直被我們困在營地中,昨日與匈奴騎兵在河邊一戰之時,左賢王一直沒有現身,如果他當時在匈奴騎兵之中,我們哪有可能這麼快就圍殲了四千匈奴騎兵呢。”

    孫堯安策馬快行幾步追上汪甫業,二人緩緩向對岸行去。

    “左賢王和他的千余騎兵從昨天一戰後便憑空消失了,這讓我一直不安啊。”孫堯安擔憂的說道。

    汪甫業點了點頭,對左賢王的強悍記憶猶新,如今一下子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當真是在背芒刺,令二人坐立不安。“這山周圍均派人仔細搜索過,確實再無上山之路,左賢王不可能讓我們毫無察覺的帶著千多騎兵上山。”

    “希望如此吧,如果左賢王真的在山上,我們現在的處境可就不妙之極了。”

    “在也憂,不在也憂。”在汪甫業的長歎中,二人率眾直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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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看小說也愛貼小說的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