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78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14
第二十二章 簡單任務(上)

      楊誠和劉虎靜靜的坐在草地上,兩人均不再說話。沉悶的氣氛籠罩著二人,那種無力抗爭的感覺,壓得二人再提不起任何興趣。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終于打破了二人的甯靜。潘宗向的親兵在二人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還真害我好找,潘將軍和史將軍讓你們立即回營。”    二人看著面色不善的親兵,默默的向營中走去。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潘宗向和史達貴這麼急著找自己,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親兵通傳之後,潘宗向宏亮的聲音從帳內傳出:“快進來吧!”    楊誠和劉虎並肩踏入大帳,潘宗向正與史達貴安坐上首,二人有說有笑。見楊誠和劉虎進來,潘宗向熱情的招呼二人坐下。    見二人坐定後,潘宗向笑著對劉虎說道:“剛才聽史統領說,你這兩天的表現很是不錯,令史統領很是滿意,不錯,不錯,哈哈。”    劉虎偷偷瞥了楊誠一眼,謙卑的說道:“卑下也不過按事實說話,全靠二位將軍提攜。”    “不錯,我就欣賞你這種性格,年青人有一點謙虛是難得的,今後一定大有可為啊。”潘宗向笑意更甚,史達貴坐在一旁卻笑而不語,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楊誠和劉虎的表情。    “多謝將軍誇獎,我等才疏學淺,沒什麼經驗,以後全仗二位將軍多加指點,便感激不盡了。”劉虎不知潘宗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得小心的說道。    楊誠也是一臉迷糊,要說潘宗向想拉攏劉虎,也不必當著史達貴的面啊。畢竟這幾天劉虎一直都跟著史達貴,而剛才劉虎也曾對自己說過,史達貴已經默許他加入神威營了,史達貴沒有理由會瞞著潘宗向吧。楊誠一時也沒話可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潘史二人。    “呃……”潘宗向頓了頓,緩緩說道:“剛才我和史統領閑聊的時候突然想起,我們居然把一件重要的事情記錯了。”潘向向倏然止聲,兩眼焯焯的望著二人。    楊誠一臉迷惑,實在不知道潘宗向所說的是什麼事情。莫非是關于自己千夫長的身份的事?但自己明明已經告訴了潘宗向,而且他當時也毫無怪罪之意,莫非真如劉虎所說,現在便欲找個借口將自己滅口了嗎?    劉虎卻是面不改色,只是靜靜的看著潘宗向。    潘宗向顯然對二人的表情感到滿意,見已經吊著二人胃口,便又接著說道:“好像我和潘統領抵達時,李平北正在渾邪王帳中……”    “什麼?”楊誠疑惑的說道,似乎不明白潘宗向在說什麼;劉虎臉色頓時變的蒼白,他已隱約猜到潘宗向所說的意思。    潘宗向心中歎了口氣,暗道:楊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呢,那姓劉的小子一下便知道我的意思了,他卻茫然不知。轉念一想:這樣卻也正好,若是放個太聰明的人在我身邊,倒還真不放心呢。    “我是說,李平北在我們趕到前貪生怕死,已然投降匈奴,不過最終還是命喪我和史統領的鐵蹄之下!”潘宗向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仿佛在和自己的好友悠閑的聊天一般。    “什麼!”楊誠終于聽清楚潘宗向的話,心中巨大震驚讓他再不能安坐,意癱坐帳下。劉虎雖然已經猜到潘宗向的意圖,所受的震驚並不亞于楊誠,兩支手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勉強坐住。    “而你們二人則是不畏不懼,表面順從李平北,暗中卻組織不願投降的士兵,在我和史統領進攻匈奴之際,反抗李平北,奮勇殺敵,其志可嘉。”潘宗向卻沒有理會二人的震驚,淡淡的說道。說完又看著二人,“這樣的安排你們應該還滿意吧。”    楊誠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陡然站了起來,激動的對潘宗向說道:“二位大人已將功勞盡得,何必一定要陷李統領于不忠不義之地呢?”    潘宗向看著表情激憤的楊誠,心中卻是微微贊歎:總算有些進步,說話不似以前一般硬硬的。雖然心中暗歎,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淡淡的說道:“什麼叫陷李平北于不忠不義之地?我剛才講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雖然話是問的楊誠,但潘宗向的兩眼卻盯著劉虎,顯然是想讓劉虎作出表示。    劉虎雖然早已決定明哲保身,卻也想不到潘宗向會在這里將通敵、投敵的罪名安在李平北身上,雖然他沒有楊誠一般將李平北視作神明,但李平北在他心中的份量也並不輕。如果自己照潘宗向的話去說,恐怕楊誠再怎麼也不願再理會自己,但自己如果不照這要說,恐怕再難活著走出這草原。現在我為魚肉,人為刀殂,有什麼辦法,劉虎暗自歎息。    正當劉虎左右為難,不知從何說起的時候,楊誠卻搶著說道:“希望二位將軍能網開一面,讓李統領能清白死去。我二人定當誓死效忠。”楊誠想起剛才劉虎的話,心知潘史二人有收納自己之心,雖然不敢肯定,一時卻也只能寄希望于此。希望以自己的忠心,打消潘史二人陷害李平北的念頭。    劉虎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哪里有人這樣表示忠心的。況且現在根本還不是表達忠心的時候,只會徒遭恥笑而已。    “誓死效忠?現在只是讓你們動動嘴,都是這樣子了,我哪敢指望你今後能對我誓死效忠呢?”潘宗向淡淡的反問道。    楊誠握了握拳頭,似乎下定決心一般,直直的跪了下去,凜然說道:“若是今日我們貪生怕死,按照將軍的意思去陷害李統領,那將軍以後怎麼能放得下心,我們為了生存而出賣將軍您呢?將軍已是戰功赫赫,實在用不著為了這點功勞而去詆毀一個戰死之人,這樣將軍豈能安心受功?若將軍能在一念之下保存李統領的清白,而成全我們二人的忠義,何愁我二人不拼死效命,忠心相報呢?”    劉虎詫異的看著楊誠,顯然沒有想到楊誠在這種形勢下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著若有所思的潘史二人,劉虎不由暗自慶幸,幸好剛才楊誠搶了自己的話,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起自己剛才正欲委屈求全,猶自心悸不已。    楊誠說完這番話後,帳內一時竟再無半點聲音。潘宗向和史達貴均是心頭一震,對楊誠的話思慮良久。    兩人均是早已策劃著戰後的安排,雖然手下俱是精銳,但二人多年來對待自己手下士兵只有威,沒有恩,二人雖然有些狂傲,卻也有自知之明。潘宗向更是積極培養日後的可用之人,官場不比戰場,雖然沒有血淋淋的拼死,但暗中的斗爭卻絲毫不比戰場遜色。    而劉虎這幾天的表現也讓史達貴非常滿意。神威營士兵對他只有畏,卻沒有敬。表面上恭敬,那種恭敬卻讓任何人都感覺得出虛假。但劉虎這幾天卻充分展示了他對史達貴的敬畏和恭從,讓史達貴對他另眼相看。    “呃……”沉默良久,潘宗向率先打破了沉默,“這件事情暫時不說了,我自有打算。現在有件簡單的任務需要你們去做。”    楊誠二人皆是松了口氣,看來楊誠的話確實起了一定作用,雖然潘宗向並未表示接受楊誠的意見,但顯然有些松動,至少也不會使二人太過為難,當下齊聲說道:“請將軍吩咐。”    史達貴詢問的望著潘宗向,潘宗向點了點頭,向楊誠二人說道:“令你二人率正威營余部,在今夜設法潛入匈奴王庭,探查匈奴牛羊糧草之所在,及時回報,不得有誤。”    “謹尊軍令。”二人齊聲應道,劉虎剛剛恢複的臉色卻又再度蒼白起來。    “好吧,你們現在立即下去准備,半個時辰之內出發,定要在天明之前趕回。”    二人出帳後,史達貴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呵呵,賢弟是舍不得了?”潘宗向笑著問道。    “這是從何說起,這樣的貨色我要多少有多少。”史達貴傲然應道。    “賢弟也不必如此說,這二人雖然不是萬中選一的人才,卻也是可用之人。不過我卻一直難以取舍,就讓上天來決定他們的命運吧。能順利回來則用,若回不來,也算除去一樁心事。”潘宗向淡淡的說道。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15
第二十三章 簡單任務(中)

      劉虎的把拉住疾行的楊誠,後者奇怪的問道:“做什麼?”    “他們這是在讓我們去送死,誠哥一點也沒察覺嗎?”劉虎低聲說道。    一隊巡邏的士兵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見沒什麼異狀,便繼續列隊而去。    “潘統領不是說只是個簡單任務嗎?又不是叫我們去刺殺大單于,只是探查匈奴糧草所在,雖然有一定危險,卻也不一定就回不來了吧。”楊誠憨直的說道。    “簡單任務?誠哥你是真笨還是裝糊塗啊。”劉虎焦心的說道。    “大戰在即,讓我們探查一下敵情應該也無可厚非吧。以前在正威營我還是單獨出去呢,難道李統領也想要害我不成?”楊誠說道。    “那根本是兩回事啊!這次我們的對象不是曠野山林,而是匈奴的老巢。”劉虎顯得異常激動,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如此兩軍對壘,匈奴的防守肯定會非常嚴密,想要潛入哪有這麼容易;況且王庭又不是一般小鎮,連綿數十里的營帳,叫我們從何找起;征北軍這些年處心積慮的對付匈奴,怎麼可能沒有王庭的地圖,叫我們潛入王庭,理應讓我們按圖索驥。如今僅僅交待任務,連一些必備的工具也沒有一件,這不是叫我們去送死嗎?那潘宗向竟然說這是個簡單的任務,哼!”劉虎恨恨的說道。    “應該不會有地圖吧,以往我奉命出去探查地形,都是一路繪圖,帶回去交給統領大人,從來沒有地圖指引啊?”楊誠顯然還有些不信。    “這是王庭啊,誠哥,征北軍這十年來肯定是不斷的派人探查,肯定早已了如指掌了。”劉虎急道。    “就算你所說的是事實,但現在總要有人去做,總不成大敵當前,他們還要讓我們白白送死,這樣不是延誤軍情了嗎?雖然剛才我沖撞了他們,也不致于把軍務當兒戲吧。”楊誠正色說道。    “唉,如我所料不差,應該還有第二隊在我們身後。”劉虎歎道。    “第二隊?”楊誠疑惑的問道。    “不錯,我們這隊不過送死的而已,真正去探察王庭糧草所在的,定是持著地圖的第二隊,也必然是神機營中的精銳。”劉虎憂慮的說道。    “劉虎你是不是怕了?難道他們兩個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一旦被發現,第二隊勢必也會加強戒備的匈奴人發現嗎?我想你或者是多慮了,即使有第二隊,也是負責接應我們,以保不失。”楊誠說道。    “誠哥你這是以常理推斷,但他們現在根本不是按常理安排的,唉,不多說了,軍令以下,我們明知是死也是沒辦法的了。”劉虎無奈的說道。    “嗯。”楊誠拍了拍劉虎的肩膀,輕聲說道:“我也知道這次任務不會那麼簡單。或許他們真的是想讓我們死在匈奴人的手中,但我們現在卻不能這樣想。越是危險,便越不能有心理負擔,那樣便會大大影響我們的發揮,坦然面對,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死掉的。”    “好,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交給誠哥了。”劉虎信任的望著楊誠,這句話卻是發自內心真誠而出。    “好,今晚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統領大人的正威營,是天下最好的部隊!”楊誠自信的說道,拉著劉虎向正威營士兵營地大步踏去。劉虎被楊誠的自信所感染,挺了挺胸膛,一掃先前頹廢之氣,緊隨其後。    二人抵達正威營士兵的營地時,營地卻是一片甯靜,顯然大家均已入帳休息。楊誠猶豫了一下,還是弓身踏入一個帳篷里。腳剛一踏地,正踩中一根絲繩,楊誠心中暗道不妙,急止住身勢,閃身向後退去。    雖然楊誠及時反應,但帳內幾聲輕微的“叮鐺”聲後,原來死寂的帳內突然活了過來。兩把長槍一左一右直向楊誠胸口剌來,地上一把長刀泛著寒光直向雙腿攻來。楊誠見機得早,及時退後,饒是如此,仍然只是堪堪躲過這突然襲擊,嚇出一身冷汗。    劉虎剛欲踏入另一大帳,聽得這邊異動,轉頭看來,心中大驚。以往正威營士兵單獨執行任務安營時,這便是慣用的一招,對付敵人的偵察或突襲最為有效。劉虎心知隨後便是幾支勁箭射出,急聲喝道:“住手,是千夫長大人!”    楊誠躲過長槍和短刀的攻擊後,身形不敢停留。翻身迅速在地上滾至丈外左右,見沒有動靜,才彈身而起。看來劉虎的話起了作用,帳中的傳來輕微交談的聲音,卻無勁箭射出。楊誠雖然絲毫未傷,卻是心驚不已。他沒想到在大軍之中他們還會如此警惕,若不是他對此早已熟知,做出及時及時反應,恐怕現在已命喪當場。    劉虎疾奔過來,看到楊誠無恙,方才放下心來。這時帳中眾人已魚貫而出,卻是衣甲整齊,自成兩列,低著頭靜待楊誠責罰。    楊誠卻沒有發怒,只是低聲說道:“周圍都是大陳的營帳,你們怎麼這麼緊張?”見眾人不吭聲,又微微責道:“幸好是我,若是別人,現在恐怕已死在帳內,到時便不好辦了。”    見楊誠並沒有太過責備,一人低聲說道:“雖然周圍都是大陳的營帳,但對我們都非常冷淡,大家都沒有一絲安全感,所以才做了些布置。沒想到差點傷到千夫長大人,請大人責罰!”    眾人齊齊跪下,低聲說道:“請千夫長大人責罰。”    楊誠看著眾人真誠的表情,若是自己剛才命喪帳內,恐怕會令他們內疚自責,自殺謝罪。雖然自己連他們的名字也叫不出,卻也感動不已。當下也不忍多加責備,只是淡淡的說道:“好了,都起來了。我也不怪你們,”    眾人卻不願起身,紛紛要求楊誠責罰。    楊誠佯怒說道:“難道你們要我也跪下才肯起來嗎?這是軍令,都給我起來!”    眾人聽得楊誠這樣說,雖然心中不安,卻也無奈,只得站了起來,卻不敢正眼看楊誠。    楊誠見眾人仍在自責,便走過去笑著說道:“這也不怪你們,這幾夜我也是不敢安睡啊。統領大人不在,我們大家更要團結一致。剛才的事任何人休要再提了,否則……否則打他二十軍棍。”楊誠想來想去,也只想出這個懲罰來,不過若要真有人犯,他卻沒有把握狠下心來真打。    “不錯,千夫長大人都沒有責怪了,你們還板著個死人臉干什麼!”劉虎也幫腔說道。    眾人偷偷瞥了楊誠一眼,見楊誠一臉和善的笑容,確實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終于釋然。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不知千夫長大人這麼晚來這里,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安排我們做啊?”其他諸人俱露出關注的表情,已是二更了,楊誠沒有事絕不會跑到大家帳中來的。    楊誠想起今晚的任務,挺直身子,正色說道:“不錯,我確實是有事而來。今晚確實有任務需要我們去完成。”    聽道有任務,眾人齊聲說道:“請千夫長大人示下!”    “嗯,稍後大家只留輕裝,盔甲和長槍留在營中,每人只帶一張弓,一筒箭,一把短刀。今晚的任務是潛入匈奴王庭,找出匈奴的牛羊和糧草所在,回報中軍即可。”楊誠自信的說道,雖然他也知這個任務不會簡單,但也不必過于擔心,以免讓執行任務的士兵產生負擔。    “謹尊千夫長大人令!”眾人卻沒有半點畏色,齊聲應道。    “好,現在大家開始准備,隨後便隨我出發!”楊誠一邊下令,一邊解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弓箭自是隨身攜帶的,摸了摸掛在腰間,從不離身的滅奴,本欲放在帳中,想了想,還是帶在身邊為好,李平北唯一的遺物,他不想有任何閃失。    等楊誠和劉虎將盔甲和一些物品放入帳內後,其他士兵已然准備完畢,立在帳外靜待楊誠的命令。    楊誠大步走向陣前,劉虎緊隨其後。看著眾人堅定的眼神,楊誠不由感覺似乎回到以前正威營的日子,學著李平北了自信而堅定的語氣,大聲喝道:“眾將士聽令!”    “在!”眾人顯然也被感染,轟然應道。    楊誠拔出滅奴,遙指王庭方向,低聲喝道:“出發!”    不多時,楊誠等人便已消失在夜幕中。熊熊篝火輝映下,兩個人影從暗出緩緩走出,正是潘宗向與史達貴二人。    “他們就這麼走著去?”史達貴問道。    “呵呵,我還沒這麼刻薄,寨門附近早已做好安排了。”潘宗向笑著說道。    “表面看來起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史達貴望著楊誠等人離去的方向,喃喃的說道。    “豈止不錯,恐怕比起我們派出的人還要厲害一些。”潘宗向望著王庭方向,淡淡的說道。    “哦?李平北有這麼厲害嗎?”史達貴疑惑的問道。    “能防者必能攻,看他們對反偵察和反突襲俱是輕車熟路,加上楊誠安排的周到全面,恐怕這次給了地圖的一隊反而會給比下去。”潘宗向歎道。    史達貴看了看潘宗向,淡淡的說道:“不久便可知道答案了,也該讓第二隊出發了吧。”
otto544 發表於 2008-12-31 08:15
第二十四章 簡單任務(下)

      星撒夜空,楊誠等人騎著戰馬借著微弱的星光向王庭方向疾馳。每匹戰馬均摘鈴銜枚,連馬蹄也裹了數層厚厚的棉布,雖然眾人不斷催馬前行,聲音卻傳至一里外,便微不可聞。    王庭再不如昨夜般***通明,除了幾處微弱的燈光外,整個王庭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猶如一頭張著大口的怪獸,迎向楊誠等人。    行至離王庭十里左右,眾人停了下來。楊誠低聲對劉虎說道:“准備得如此周全,潘統領應該不會存心害我們,你也不必多心了。”    劉虎看著潘宗向派來的兩人,不置可否。他心中也在疑惑,潘宗向不僅為眾人准備了戰馬,而且還派這兩人在此接應眾人,只要他們能順利返回此地,便可快馬回營,不懼匈奴騎兵的追殺。    楊誠見劉虎沒有說話,卻也不以為意,走過去低聲謝過二人後,便向早已列隊准備的眾人招了招手。楊誠見眾人均已圍在自己周圍,便低聲說道:“王庭就不在遠,我們稍後便要步行潛入。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發出聲音,如果要說話,必須經過我同意。”眾人均點頭稱是。    “我有個建議。”劉虎輕聲說道:“大家把軍靴除去,全部赤腳,這樣被人發現的機會將更小。”    見眾人均疑惑的望著他,劉虎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前我和李三偷出去玩時,回營時便是這樣,一次都沒被巡邏的人發現。”想起李三等人均已戰死,神情不由一黯。    楊誠等人顯然沒有明白這和打赤腳有什麼關系,仍然不解的看著劉虎。劉虎見眾人的表情,振起精神解釋道:“軍靴雖然輕便,但和赤腳的感覺仍然完全不同。軍靴踏在細石上,會發出輕微的聲音,而赤腳則不會。所以我們在王庭里潛行時,可以大大降低敵人發現我們的機會。不過赤腳也有缺點,不適宜長途奔跑。如果敵人撒上鐵蒺藜之類的東西的話,遭成的傷害更會極為巨大,不過匈奴應該不會在王庭弄這些玩意吧。”    楊誠聽了劉虎的建議,想起家鄉的獵人們也是光著腳,在山林中穿行,了無聲息。自己這些人雖然比不上經驗豐富的獵人,卻全非弱者,當下對眾人點了點頭,便領先開始除去腳上的軍靴。    感受著腳下青草傳來的清涼和麻麻的感覺,楊誠感覺似乎回到以前上山打獵的時光,一時信心大振,揚起手臂向王庭方向用力一揮,借頭微弱的星光向王庭方向撲去。    眾人緊跟楊誠,在草地上疾行,赤腳踏著青草發現微弱的沙沙聲。離王庭還五里,楊誠猛然停了下來。前方一尺,一根細繩在星光下隱約可見。這種粗陋的布置顯然無法逃過楊誠的眼睛,李平北在訓練士兵布置這些陷井上很下了些功夫,尤其是正威營負責探查的斥堠士兵,更是精于此道。    楊誠向身後眾人做了個手勢,輕輕跨過細繩,小心的向前行去。顯然眾人已經進入了匈奴的警戒范圍,雖然眾人均不把這些布置放在眼里,卻仍然降低速度,仔細的繞開所有陷井。    短短五里路,楊誠等人便發現了近三十道報警的細繩,難怪在外圍看不到匈奴的巡邏騎兵,若非像楊誠這些人,恐怕一進入范圍便會踏中陷井,招致藏在暗處的匈奴士兵無情的攻擊。    跨過最後一道報警細繩,迎面而來的竟是一堵四尺高的土牆。楊誠和眾人蹲在牆腳,均生出怪異的感覺,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匈奴的營地里會有土牆,雖然這兒是王庭,卻仍讓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眾人屏住呼息,牆內除了微微的鼾聲,再無其他聲音。楊誠猶豫了一下,便要撐著土牆,翻身過去一探究竟。哪知手剛一用力,牆上的泥土便沙沙下落,大驚之下,楊誠再不敢有絲毫異動,基余眾人均是大驚失色。好不容易避開匈奴的陷井,若是在這里被人發現,可真是太冤枉了。    誰知過了許久,牆內卻依然平靜如故。顯然剛才的聲音並沒有驚動敵人,眾人這才放下心來,楊誠小心翼翼的收回放在牆上的手,蹲了下來。    劉虎靠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嘴,向楊誠示意要說話。    楊誠點了點頭,劉虎湊在楊誠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不如跳過去。”    楊誠看著劉虎那頗有把握的樣子,點了點頭,示意劉虎試試。    劉虎拔出腰間的刀,將刀鞘放在地上,顯然是怕跳躍時身上的武器發出聲音。稍作准備,弓著身子縱身躍起。四尺高的牆確實不能對正威營的士兵構成困難,眾人本還擔心劉虎這樣跳過去會產生大的聲音,誰知劉虎落地後,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眾人壯著膽子學劉虎一般輕輕躍過,雖然還是有幾人落地時不慎發出輕微的聲音,但整個匈奴營地似乎陷入沉睡中一般,竟沒有引起任何異動。    楊誠卻舍不得丟掉滅奴的劍鞘,只是用一只手緊緊握住,竟也沒有發出聲音。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順利躍過土牆,新的煩惱又擺在了面前。前面十步左右,竟又是一堵幾乎相同的矮牆。楊誠探身望去,眼光所及之處,俱是一堵堵這樣的矮牆。這顯然和自己想象中的王庭完全不同,楊誠一時意有些迷茫起來。    眾人均等著楊誠的命令,楊誠想了想,此處也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闖一闖。當下便領著眾人向下一堵牆走去。躍過第二堵矮牆,眾人在牆角處發現竟有三人席地而睡,身上蓋著羊毛氈,顯然是太過疲倦了,對眾人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眾人靠近一看,竟是三個中年婦女。雖然已是熟睡,手中卻緊握著木棒和弓箭之類的武器。劉虎不待楊誠吩咐,走過去一手捂住一個婦女的嘴,一手揮刀從頸部斬下。另外兩名士兵見楊誠沒有反對,也照樣施法,三個匈奴婦女便在睡夢中失去生命。    楊誠心中有些不忍,但也知道這是現在唯一的處理辦法,若是不慎讓人發現,眾人便會命喪王庭。    躍過十余道矮牆後,眾人漸漸熟悉起來。只要聽見鼾聲,便會在矮牆後發現熟睡的匈奴婦女或者老人,有時甚至會有八九歲的孩童。每次不待楊誠示意,自會有人上前熟練的結束他們的美夢,楊誠也漸習慣,或許這樣死去,並沒有一點痛苦吧。    眾人在王庭轉了近半個時辰,躍過一道道矮牆,沒找到匈奴的糧草所在,卻是個個頭痛不已了。這樣找法,莫說要找到匈奴的牛羊糧草,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迷失在這里,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楊誠也覺得這樣不是辦法,自己這些人進來這麼久,居然連一隊巡邏的匈奴士兵都沒有,顯然連像糧草這樣需要嚴密把守的地方的邊都沒有挨上,這樣轉下去恐怕天亮都無法完成任務。    在確認周圍幾處矮牆後無人後,楊誠讓眾人圍在自己身邊,低聲說道:“現在已是三更,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若是照我們現在這樣找下去,恐怕天亮也一無所獲。”    眾人均點了點頭,顯然對此深有同感,卻無一人想出破解的辦法,畢竟這里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劉虎低聲說道:“要不,我們分頭行動?一個時辰後不管找沒找到,都各自回我們放馬的地方?”    楊誠搖了搖頭:“雖然是個辦法,但我怕分開後更容易被人發現,而且一旦被人發現,人多一點機會自然大些。”    眾人雖然知道分成數組找到的機會會大點,但均不願離開楊誠身邊,所以均對楊誠的話點頭稱是。劉虎見眾人這樣,也不好多說,心中卻在想:“人多還不是一樣容易被人發現,地圖也沒有,就算我們找到恐怕也記不住在什麼地方,就誠哥還以為潘宗向他們不是存心讓我們送死。”    楊誠想了想,對眾人說道:“大家想想,王庭這麼多人,那他的糧草每天消耗也一定很大,他們是各自去領取糧食呢,還是專門由人發放呢?”    “當然是由專人發放了,四五十萬人都去領,那他們一天就領糧食,其他什麼也做不成。”劉虎說道,其他眾人也深以為然的點著頭。    “嗯,不錯,”楊誠似乎想到了什麼,面有喜色的說道:“我想到該怎麼找,他們的糧草存放地方的方法了。”    “怎麼找?”眾人問道。    “大家想,這些矮牆讓我們不便行動,同樣也讓匈奴人的行動不便。這麼多人的糧食發放,如果像我們這樣這慢慢翻牆,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覺得一定會有一條道路,專門用來供運輸糧食和騎兵活動,只要我們找到這樣的路,便可以跟著路找到匈奴糧草存放的地方了。”楊誠興奮的說道。    “嗯,誠哥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我們就去找吧。”劉虎贊同的說道。    “這樣說來我倒有些印象,剛才我無意中發現一個方向十步外沒有牆,本來沒怎麼在意,千夫長大人這麼一說,莫非路就在那里?”一個士兵說道。    “好,你帶路,先去看看。”楊誠高興的說道。    那名士兵帶著眾人躍過五六道牆,果然發現了一條通道,眾人跟著走出近百步也沒有任何阻隔。看來楊誠的猜對了,眾人見有了希望,俱是精神大振。    越往里行,眾人的信心越是堅定。因為不斷開始有巡邏的士兵出現,顯然開始進入到重要的區域了。眾人再不敢在通路上行走,隔著五六道牆,順著通路的方向向前摸去。    隨著不斷深入,匈奴的戒備越來越嚴密,楊誠等人的行動也越來越慢。眾人躲在一堵矮牆後面,靜靜的等待機會,不遠處,三隊匈奴士兵正在來回巡邏。    雖然巡邏匈奴士兵人數很少,每隊不過四五人,但卻是越來越密集。楊誠等人正在不知道如何通過這里時,開始還靜悄悄的匈奴王庭,突然從一處傳來嘲雜之聲,隨後竟有撕殺之聲隱約傳來。    顯然是有人想潛入王庭被發現了,隨著喊殺聲愈加激烈,四散的巡邏小隊中開始抽調人手趕去支援了。楊誠等人靠在土牆後不敢異動,眾人心中俱是明白,今晚的任務將無法完成了,現在要做的便是如何逃出去了。經過這一鬧,匈奴肯定會進行大肆搜索,同時也會加強巡邏和警戒。    被發現的敵人顯然非常強悍,越來越多的匈奴士兵被抽調趕去。楊誠等人周圍本有五只巡邏隊伍,現在竟只剩下一支。楊誠哪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率著眾人向來的方向撲去。    雖然此處最近的逃出路線不過數百步,但楊誠卻不敢冒這個險。這種情況下,一脫離王庭的矮牆將更容易被發現,況且離戰馬之處的距離將會更遠,這麼長的距離足以讓匈奴騎兵將眾人踏平了。所以楊誠甯願舍近求遠,從來路返回。只要能逃至眾人進來的地方,便可遠離王庭的核心區域,逃起來將會安全得多。    正當眾人暗自慶幸時,一隊巡邏士兵發現了正躍牆而的楊誠等人。躍牆雖然沒什麼聲音,但在略有火光處卻更容易被發現。楊誠還來不及後悔,四周已是火光大起,數百匈奴士兵從周圍的營帳湧出,四五十支火把頓時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    楊誠等人暗暗叫苦,躲在牆角不敢再有一絲異動。不過為時以晚,一隊隊匈奴士兵列著密集的隊形,向楊誠他們藏身的地方慢慢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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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滅奴寶劍(上)

      聽著匈奴士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眾人均是暗暗叫苦。明明看著只剩下一隊巡邏的士兵,誰知道竟會有這麼多匈奴士兵住在周圍的帳中,顯然這里就算不是匈奴存放糧草之處,也是一個重要的地方。    楊誠咬了咬牙,這樣坐以待斃始終不是辦法,聽腳步聲敵人離自己應該還有四五堵牆之遙,若是等敵人完成合圍,恐怕真的插翅難飛了。    “先射火把!”楊誠低喝一聲,取下弓箭,領先起身開始向逼近的匈奴士兵射去。其他士兵見狀,也毫不猶豫的取下弓箭,拼命將羽箭射向敵軍。    圍過來的匈奴士兵也極為強悍,借著矮牆的掩護,開始向眾人還擊。匈奴始終在人數上占優,楊誠等人剛射滅二十余只火把,如雨的箭矢便將他們壓在矮牆下,再不能動彈。    劉虎見形勢危急,這樣下去恐怕沒有一人能活命,靈機一動,全力向身邊的土牆撞去。這矮牆本就是臨時草建,哪里經得起這全力一撞,頓是被撞開一個大缺口。劉虎滾了過去,大聲喝道:“快走!”    楊誠見這種情況下,再不必擔心驚動敵人,也只能這樣,若是再翻牆而過,恐怕再無法避過匈奴的箭雨。當下立即率眾人從劉虎撞開的缺口穿過,饒是如此,仍然有四名士兵在穿過缺口時身中數箭,倒在了矮牆旁邊。    眾人不敢停留,迅速向來時的方向撲去。    雖然矮牆並不堅固,但撞倒第五堵牆後,劉虎仍然感到肩膀酸麻不止,如此下去,始終不是辦法。楊誠見狀,及時令一人替換劉虎,自己跟在最後,一邊撤退,一邊向追來的匈奴士兵還擊。每一箭射出,必有一支火把熄滅,眾人沖過第四十道土牆時,雖然匈奴士兵仍然緊隨在後,但照明的火把卻越來越少。    劉虎拉住正欲撞牆的一名士兵,扭頭對楊誠說道:“誠哥,不能再撞了,這樣撞下去,還沒沖出去,便要將人累死了。”    楊誠回頭看著眾人,幾乎每個人的肩膀都滲著暗紅的鮮血,看著身後緊隨著眾人撞出的缺口追來的匈奴士兵,楊誠也是焦急萬分。雖然通過缺口逃跑可以極大的減低匈奴箭矢的威脅,但卻也給匈奴追兵留下明顯的痕跡,不管他們怎麼跑,都無法甩掉身後的追兵。    “四人一組,散開,甩掉追兵後在放馬的地方集合!”楊誠向眾人喝道,起身再度射滅一只火把後,迅速向左邊掠去,“我引開追兵,你們快走,一個時辰後看不到我,便回營去吧!”    劉虎向楊誠躍過的土牆撲去,大聲說道:“誠哥,我跟你一起。”其他眾人也不願拋下楊誠,紛紛說道:“我們也願與千夫長大人共進退!”    楊誠從牆後探出頭來,厲聲喝道:“這是軍令,你們不必多言。劉虎,若你今天敢抗我軍令,我便再沒有你這個兄弟。”    劉虎止住身勢,猶豫了一下,含淚向楊誠沒去的方向說了一聲:“誠哥,你可要保重,我們等著你!”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縱身向另一邊投去。其余士兵見狀,紛紛向楊誠沒去的方向一拜,翻過身後的土牆,沒入黑暗之中。    楊誠見眾人均已離去,終于松下一口氣。如今之計,能逃一個便是一個,自己雖然不能保證他們定能逃出王庭,但總算要盡力一搏。想起當初李平北率五百勇士,豪氣云干的沖下山去的英姿,楊誠心中激蕩不已,深深的看了一眼眾人沒去的方向,低喝一聲,自信而絕決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起。    楊誠迅捷的在矮牆間翻騰縱躍,匈奴的箭矢不斷插滿他剛躍過的矮牆上,但楊誠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一時竟難傷他分毫。楊誠不斷將一支支箭矢射向身後的追兵,隨著一個個士兵的倒下,匈奴追兵徹底被激怒了,拼命向楊誠追來。但矮牆不僅擋住了敵人,也擋住了他們自己,雖然楊誠離追兵不過百步之遙,但那段距離卻再無法打破。    楊誠小心的保持著與匈奴士兵的距離,以他的速度當然可以輕易的甩掉身後的追兵,但現在他卻要為劉虎他們創造時間,使他們能安然逃離。保持距離的同時,楊誠不斷將追向劉虎他們的追兵吸引過來,現在這種地形雖然比不上山林,但對楊誠來說仍然如魚得水,匈奴士兵被楊誠牢牢的牽引著。    隨著另一邊的喊殺聲愈漸消失,更多的匈奴士兵正源源不斷的趕來,楊誠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一個大大的包圍圈逐漸形成,當這個包圍圈逐漸縮小之時,便是楊誠喪命之際。    “轟!”楊誠撞入一個帳篷之中,帳中卻無一人,楊誠暗自慶幸。摸了摸箭囊中僅剩的四五支箭,楊誠苦笑不已,一旦箭矢用盡,自己便再無戰力,要想再逃離匈奴士兵的追殺將再無可能。雖然身陷困境,但楊誠卻沒有絲毫後悔,經自己這樣折騰,劉虎他們應該能順利逃出去吧。楊誠摸了摸腰間的滅奴,咬牙再度沖出,數十步外,大群匈奴士兵正蜂擁而來。    楊誠探頭看了看,閃身向一邊撲去,雖然他心知這個方向只會更深入王庭,但眼下卻沒有選擇的余地,身後一個半圓形的火圈正緊緊跟來。匈奴士兵顯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無數的火把將這一帶照得如同白晝。    楊誠再顧不得顯露形蹤,在火光照射下不斷飛速前行,現在想要再射身後的火把顯然已是徒勞。匈奴士兵顯然也想到楊誠箭矢用盡,更是肆無忌憚的追來。    拋開對劉虎等人的擔心後,楊誠的心逐漸平靜下來,不斷觀察四周的情形,變幻著逃跑的路線。雖然匈奴士兵人數眾多,一時竟再難准確掌握到楊誠的行蹤。    有驚無險的從幾隊匈奴士兵之間插過後,楊誠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由一怔,自己繞了個大圈居然又跑回了剛才眾人被發現的地方。劉虎撞開的那個缺口旁邊,幾名正威營士兵的尸體仍然躺在那里。楊誠走了過去,仔細查看後,確定再無一人還活著,歎了口氣,開始打量周圍的情況。    追兵已被甩在後面數百步外,顯然已經將楊誠追丟了,正四散開來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剛才眾人均是小心翼翼,現在楊誠靜下來仔細觀察,才發現這里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處。這里的矮牆少了很多,帳篷更比一般的匈奴帳篷大了不止一倍。那條通路則更為寬敞,不再似前面的僅一條獨路,數十步間便有一條岔道。莫非自己誤打誤撞下,竟到了匈奴的核心所在?楊誠疑惑的想道。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楊誠急忙將身體伏下,僅露出眼睛,凝神看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前方不遠的通路上,一身著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大步走來,身後跟著七名身著黑衣的戰士,僅從那有力而整齊的步伐,便可知這七人俱是好手,甚至還是精通合擊之術的高手。    中年男子似乎感應到楊誠的目光,眼神焯焯的向楊誠藏身之處看來,腳下卻絲毫沒有停頓。楊誠急忙將頭埋下,如果此時被發現,他實在沒有把握在那七人的追擊下逃生。心中卻疑惑萬分:“照此人的裝束,應該是個大陳人啊?怎麼會出現在王庭之中呢?而且由七個身手不錯的人貼身護衛,顯然是極重要的人物,但自己卻從未聽過匈奴里有大陳的人。”    也難怪楊誠會有此疑慮,大陳和匈奴積怨已久,雖然正式開戰不過十年,但兩族的紛爭早已延續了數百年。似乎兩族天生便是一對生死冤家,數百年來不斷互相攻伐。正因為兩族的仇恨根本無法化解,所以攻戰十來年,莫要說有人投降對方,便是抓到對方的平民或是戰場上的俘兵,皆是全數屠殺,不留半個活口。仇恨已經深深紮根在每個人的心中,戰爭的殘酷更是聞所未聞。    腳步聲漸止,楊誠小心的探視,見那中年人和七人步入其中一處大帳,顯然那便是那中年人的居處。楊誠歎了口氣,雖然明知這中年人是個極重要的人物,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那七人的對手,若是近戰,恐怕連一人也對付不了。    楊誠正欲離開,找機會逃出王庭與劉虎等人彙合,大帳那邊腳步聲再度傳來。雖然知道有被發現的危險,但好奇心仍然讓楊誠偷偷探出了頭。只見那七人魚貫而出,在大帳外圍著低聲說了幾句,便四散離去。    雖然聽不見那七人說了什麼,但均已離去確可以肯定。見這七人離去,楊誠伏了下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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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滅奴寶劍(中)

      想到便做。楊誠趁一隊巡邏士兵走過之際,敏捷的翻過幾道矮牆,直撲向中年男子身處的大帳。楊誠屏住呼息,在帳外凝神探聽,帳內顯然只有一人,正在帳中來內走動,不時發出一聲歎息。    楊誠從箭囊抽出一支羽箭,揉身撲了進去,剛一起身便舉弓直指中年男子,口中低喝道:“不許出聲。”    這中年男子正是林智,剛才他的最後一番努力終告失敗,想著自己苦心經營這幾年轉眼便會覆滅,心中憂傷不已,竟連有人闖入仍毫無知覺。林智站在原地,看著闖進來的這人,雖然未著盔甲,但林智仍然一眼便看出是大陳的士兵。    看著面前張弓搭箭對准自己的楊誠,林智卻沒有一點慌亂的表情。雖然楊誠的箭讓他感到極大的威脅,但從楊誠的質樸而堅毅的表情來看,並不是一個殘忍好殺之人,一時自己定無性命之憂。心念數轉,想著如何拖延時間,以便讓林一他們趕回時,一舉擒殺這個大膽的士兵。    楊誠看著林智,一時也有點不知所措。雖然知道這人定是匈奴方面的重要人物,但林智那一副書生打扮,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讓他也無法狠下殺手。愣了半晌,才低聲說道:“你……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林智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累了,想坐下休息一會。”    楊誠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旋又想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對方的身份,旋又搖了搖頭,低聲喝道:“先回答我問題,你是什麼人?在這里做什麼?”    林智似乎沒有聽見楊誠的問話,自顧在上首坐了下來,正色說道:“你這樣闖到我的帳里,我還沒問你要做什麼呢?”    “站起來!老老實實回答我,否則別怪我無情!”楊誠意識到這樣恐怕什麼也問不出,狠狠的說道。    “別緊張,你看我這樣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便讓我坐著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林智笑著說道。    “好,你可以坐著,但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倒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里!”楊誠雖然不識字,但對有學識的人卻極為尊重。雖然在這種環境下,但仍然無法對林智狠下心來。    “你看我這樣子,當然是大陳的人了。”林智和善的說道,隨即神色一黯,“至于為什麼會在這里,這還用問嗎?”    楊誠本就對林智有著莫明的信任,林智的表演也有模有樣,當下對林智的話竟沒有懷疑,同情的說道:“先生莫非是被匈奴所擒?”    “唉,小兄弟果然聰明,我正是被匈奴所擒,奈何我手無縛雞之力,想要逃回大陳,卻毫無辦法。”林智見楊誠如此輕易便相信了自己,當下樂得順水推舟。    “慢著!”楊誠終于有些起疑:“匈奴一向不留俘虜,抓到大陳百姓也是當場殺死,怎麼會把你帶到王庭呢?”    林智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小兄弟說得不錯,我的家人俱被匈奴殘忍殺死,只因我一向薄有學名,才苟活至此。匈奴一直逼迫我將我大陳的兵書教給他們,以對付我大陳軍隊。但我身為大陳子民,怎會干出這種事。匈奴多番逼迫,惱羞成怒之下,恐怕不久便會將我處死。”林智說完唏噓不已,眼中甚至淚光閃閃。    楊誠看著林智悲傷的樣子,心中再無半點懷疑,當下安慰的說道:“先生不必傷悲,我大陳鐵騎不日便會踏平這匈奴王庭,先生的家人總算可以瞑目。”    “真的嗎?那真是蒼天有眼啊!”林智仰頭歎道,說罷趴在案上抽搐不已。    “先生,先別傷心,跟我逃出去吧。”楊誠放低弓箭,伸手便要去扶起林智。    剛踏出兩步,林智停止了抽搐,抬著冷冷的看了楊誠一眼,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楊誠心中大驚,暗呼不妙,身體疾向後退。還沒來得及再度舉弓,林智翻過身前的幾案,已然撲來,手中的彎刀閃著懾人的寒光。    楊誠頓時明白自己被林智所扮的假象所騙,看他現在的身手,速度竟不比自己遜色,哪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當下卻也來不及後悔,一手持弓,一手持箭,拼命格擋著林智凌利的攻擊。    林智一招得手,更是毫不讓人,手中彎刀招招直指楊誠要害,大有欲置其死地而後快之勢。楊誠本不善近戰,又被林智搶了先機,雖然拼命閃避格擋,但畢竟拿的是弓箭,近戰哪里有短刀趁手,不多時便左支右拙,險相環生。    楊誠心中大恨,哪曾想這樣一個謙謙君子般書生,竟會如此的卑鄙險惡,身形一窒,竟險些被林智一刀砍中。“咔嚓!”楊誠手中弓箭被林智一刀砍中,頓時斷成兩截。林智的刀勢卻沒半分停留,直向楊誠胸口砍來。楊誠頓時大驚,手中半截弓箭疾向林智刀身擊去,“鐺!”弓箭正中刀身,林智刀勢一偏,從楊誠左臂堪堪劃過,一段衣袖隨著氣流飄蕩。    看准機會,楊誠飛身向右邊撲去,人尚在空中,左手緊握的羽箭已全力投向林智。“鐺!”林智也是身手了得,橫刀將閃電飛來的羽箭蕩開,本欲緊接著向楊誠撲去,誰知從刀身傳來的力量竟讓他手臂酸麻,氣血翻騰。他顯然沒想到楊誠用手投入的羽箭,竟會有如此大的力道,猝不及防之下,竟穩不住身勢,連退兩步,方才站穩。    楊誠也沒想到自己投出的一箭竟有如此威力,當下靈機一動,從箭囊抽出兩支羽箭,先後向林智擲去。有了前面的經驗,林智再不敢揮刀格擋,閃身堪堪避過兩只羽箭,再度向楊誠撲去。    本以為林智再擋兩箭,自己便可沖出大帳,哪只林智卻不中計,閃過後便撲了上來,楊誠頓時大驚,隨手抓起幾案便向林智揮去。“咔啦!”在鋒利的刀鋒下,幾案絲毫不能阻止林智的刀勢,甫一接觸便應聲而裂。    楊誠丟棄手中幾案,不退反進,側身閃過林智當胸砍來的彎刀,左手閃電般向林智持刀的右手手腕抓去。經過幾番接觸,楊誠已明白林智雖然攻勢凌厲,刀法極佳,但若論臂力卻遠遜于自己。不然剛才自己用手擲出的一箭,便不可能將他擊退兩步。再加上照這樣下去,恐怕不用幾招自己便會招架不住,命喪刀下,故而冒險一搏,希望能倚仗自己力量的優勢,將林智擒住。    林智顯然沒有想到楊誠會這樣,一時收刀不及,右手牢牢的被楊誠抓住。林智用力一掙,卻是難動分毫,手腕反而被楊誠如鐵鉗般的手握得生疼。    楊誠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正欲將林智右手扭到背上,讓他不能動彈。林智左手從腰間拔出一柄寒光四射匕首,由下至上閃電般劃來。變生肘腋,楊誠急忙仰身後退,匕首從腰間劃過,滅奴劍應聲落地。    楊誠見滅奴失落,心中大急,他心中早把滅奴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當下顧不得身前的林智,便要彎腰去撿。    林智哪肯放過這個機會,揚腿狠狠踢向楊誠胸口。楊誠眼中只有滅奴,對林智踢來一腳竟不加理會,指尖剛剛觸及劍鞘,“嘭!”林智的一腳已狠狠踢中,楊誠受此重創,仰身倒下,胸口的疼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楊誠掙紮欲起,但林智這一腳豈是輕易可以承受的,雖然拼命掙紮,一時卻使不出半點力氣,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林智揮舞著匕首撲了過來。    閉上眼睛,楊誠心道:“我命休矣!”    ———————————————————    題外話,貌似叫好的朋友不少,但偶的收藏咋漲得這麼慢呢,郁悶中……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29
第二十七章 滅奴寶劍(下)

      楊誠心知再也避不開林智這致命的一擊,只得閉目等死,誰知林智卻沒有撲上來。“嗆!”一聲龍呤,楊誠將眼睛睜開來,卻見林智正拔出滅奴,手指在劍身上輕撫,臉上盡是緬懷之色,再也無視楊誠的存在。    撫摸許久,林智將劍身豎起,手指輕輕一彈,“叮!”清澈的劍吟聲頓時在帳中回蕩。“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盡滅!”林智陶醉的伴著劍吟低聲吟道。    楊誠顧不得胸口的疼痛,奇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劍的名字?”    “我怎麼不知道這劍的名字?”林智看也不看楊誠,淡淡的說道,眼中只剩下眼前的寶劍。    “唰!”林智臉色驟變,劍尖直指楊誠,厲聲問道:“這劍你從何得來?”大有楊誠一言不對,便會直剌下來之勢。    “哼!”楊誠卻沒有絲毫畏懼,心中猶在為剛才林智欺騙自己憤憤不平,當下更是扭過頭去,絲毫不理林智的威脅。    “莫非你以為我不敢立即殺了你!”林智見楊誠如此,眼中殺氣大增。    “要殺就殺,反正落在你手中,左右都是個死!”楊誠自知被俘後再無生望,心中一橫,更不願回答林智,恨恨的說道:“早知剛才便一箭將你射死,只可惜了這把寶劍,竟落在你這種卑鄙的人手里。”    林智將手向前一遞,冰冷的劍尖微微刺入楊誠的胸口,血頓時滲了出來。見楊誠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林智狠狠的說道:“若不是此劍乃故人之物,我便一劍剌了進去。最後問你一次,這劍你從何而來?”    楊誠本已橫下心來等死,聽得林智說滅奴是故人之物,再加上他能一口說出滅奴的名字,當下也有些好奇。心想林智這次應該不至于欺騙自己,況且那表情卻不是可以裝得出的,雖然剛才自己也被他的表情所騙,但與現在的情況畢竟大不相同。    “那你先說你這位故人是誰!”楊誠倔強的說道。    “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盡滅!除了李平北,誰還能有如此狂傲之語;除了李平北,又有誰還配持滅奴之劍!”林智看著劍身,深情的說道。    “你認識統領大人!”楊誠終于動容,不可置信的問道。    “統領大人?看來你是他的手下了?”林智淡淡的問道,將劍尖挪了開去。    “不錯,我便是統領大人手下正威營的一名士兵,你真的認識統領大人?”楊誠稍稍恢複了一點力氣,沒有了寶劍的威脅,掙紮著坐起來疾聲問道。    “李平北既然能將滅奴給你,想來你也不會是個心術不正之人。”林智自語的說道,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一臉詢問的楊誠,淡淡的說道:“我與李平北雖然只是杯酒之交,但卻引為知己,想當年……”林智似乎忘記了帳中的楊誠,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征北軍初立,我與他均是意氣風發,想憑自己的才干建立不朽的功業,一掃匈奴,揚我大陳之威。雖然二人一文一武,卻是惺惺相惜,相談甚歡,視對方為知己。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盡滅……誰曾想會是現在這結局,那一面之後便分隔天涯,現在再也無顏見他了。”林智喃喃的說道。    楊誠見林智沉醉在回憶之中,一時也不好打斷,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雖然林智剛才欺騙過自己,但這次楊誠卻堅信林智所言非虛,那種由心而發的真情,是任何人都假裝不出的。    許久,林智才從回憶中醒過來,看著楊誠和善的問道:“李平北現在可好?”    想起李平北,楊誠不由虎目赤紅,嗚咽的說道:“統領大人已然戰死!”    “什麼!”林智一震,雙眼俱是不信的眼神:“前幾日他還在與渾邪王惡戰,怎麼會戰死了?是誰殺死他的?”從左賢王離開渾邪王後,渾邪王部的消息便再沒有傳回王庭,所以詳情林智並不知曉,才會有此一問。    “統領大人是被渾邪王……”楊誠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幾天來積蓄的感情一下子崩發出來。    “你竟敢騙我!”林智聞言大怒,滅奴再度指向楊誠,口中厲聲說道:“渾邪王那點本領,怎麼可能殺得了李平北。就算是戰敗,只要李平北要逃,誰又能攔得住!哪里會這麼容易便死了,你若再說假話,莫怪我劍下無情!”    楊誠早已淚流滿面,本來他一直刻意回避著李平北的死,如今在林智的詢問下,再無法保持平靜,對李平北的思念更一發不可收拾。    “統領大人為了掩護我們,讓我們順利逃出,自己沖進了匈奴營地中……”楊誠嗚咽的說道。    “不願意逃?為什麼不願意逃?”林智疾聲問道。    “他說他心願已了,而且逃出去也難免受辱,所以甯願讓我們多一些逃出的機會。”楊誠稍稍平靜下來,顯然這里並不是適合悲傷的地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仔細道來!”林智急切的說道。    定了定神,楊誠便把正威營進入大漠以來,如何遇上渾邪王、與渾邪王的幾場惡戰、逃入林中山谷、李平北與自己的談話、在山頂被圍、神機營和神威營見死不救、最後李平北掩護眾人,率五百人突入匈奴營地,簡要的向林智說出。    雖然楊誠已是盡量簡要,但仍然花了近半個時辰才說完。至于其後的事情,楊誠卻沒有再說,雖然林智認識李平的事確認無疑,但他現在並不知道林智的身份,能不說的當然盡量不說。    林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說楊誠的述。“唉……”聽完之後,林智歎了口氣:“沒想到你我二人,命運竟也如此相同。”想著自己在匈奴這麼多年,仍然得不到真正的信任,空有才華而不得使用,不由唏噓不已。    “先生既然與統領大人相識,怎麼會在匈奴王庭之中呢?”楊誠疑惑的問道。雖然林智已得到楊誠的信任,但這畢竟是匈奴的王庭,林智的身份實在令人生疑。    “這個你不必知道,既然李平北這麼賞識你,我自會將你安全的送出去,不過你見過我這件事,卻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林智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莫非你竟投靠匈奴了?”楊誠疑惑的問道。林智表示可以將他安全送出,顯然他不會是被囚在此,不僅如此,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將他安全送出,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    “你也不必問了,該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要拼命裝做不知道。你可明白?”林智望著楊誠,靜靜的說道。    楊誠見林智這麼說,雖然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卻也不好再問,只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楊誠想著說了這麼久,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懇切的問道。    林智望了望帳外,答非所問的說道:“四更已過,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楊誠張口還欲再問,林智淡淡的說道:“此後你我便再不會有見面的可能,知道與不知道已無區別,林一,進來吧。”    林一等七人已在帳外,只是未經林智同意,七人也不敢擅自闖入。林一恭敬的走了進來,低頭說道:“主人有何吩咐?”    “好好安排一下,把他安全的送到王庭外圍,不要讓人發現。事成之後立即回來,還有事情要辦。”林智指著楊誠淡淡的說道。說完將滅奴插入鞘中,不舍的遞給楊誠:“雖然我也極喜歡這劍,但既然李平北把它送給了你,我也不好奪人之愛,好好珍惜它吧。”    楊誠接過滅奴,緊緊的握住,向林智微微一施禮,轉身跟著林一走出帳外。    看著楊誠等人離去,林智突然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眼中盡是悲傷之色,自語的說道:“李平北,你就這麼死了嗎……”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30
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來(上)

      林一帶著楊誠王庭中疾行著。雖然經楊誠等人一鬧,王庭的守衛加強了不少,但林一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遲疑,每有匈奴的崗哨,便會事先繞過,二人一路行來,竟是暢通無阻。    楊誠心中的疑云卻是越來越大,林智的身份已經讓他大惑不解了,他的一個手下竟也對匈奴王庭的兵力部署如此清楚,莫非他們也想偷偷的從王庭溜走?又或者王庭的守衛根本就是他們所部署?雖然心中疑惑,但腳下卻絲毫不慢,沒過多久,二人便已安然抵達王庭的邊緣。林一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從一個帳篷中牽出一匹黑馬。楊誠定睛一看,居然和自己來時潘宗向提供的戰馬一般,摘鈴銜枚,四蹄裹棉。    林一徑直將馬牽到矮牆外,轉頭低聲對楊誠說道:“朝前方直奔十里,便出了王庭戒備的范圍,到時便可以任你馳騁了。”    “謝謝你。你知道我的兄弟們怎麼樣了嗎?”楊誠接過馬缰,關心的問道。    “被截住了,現在還不清楚是不是有人逃脫。”林一淡淡的說道。    “全都被截住了?”楊誠急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兩處發生了激烈的戰斗。至于你的兄弟是不是全被截住,現在還無法知曉。”林一說完,拍了拍楊誠,催促的說道:“快走吧,再過一會暗中巡邏的士兵就要經過這里了。”    楊誠神色一黯,沒想到自己的努力居然白廢了,不過心中猶自不甘,聽林一的口氣,似乎並不是全部被截,更僥幸的希望有人能得以逃脫。心早已飛向預定彙合的地點,一腳踏上馬蹬,轉頭向林一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主人倒底是誰?”    林一淡淡一笑:“不必多問了,主人說過,後會無期了。”言畢,縱身投入黑暗之中。    楊誠無奈的搖了搖頭,翻身躍上馬背,縱馬向前奔去。    一邊疾馳,楊誠心中一邊贊歎,沒想到這匹戰馬竟毫不比神機營的戰馬遜色,顯然是萬中選一的良駒。心中對林智的身份更是好奇,既認識統領大人,又在王庭擁有這麼大的帳篷,還有王庭邊緣暗藏的良馬,加上林一對王庭布置的熟悉。如果他已投降匈奴,為何又這樣處心積慮的要逃出王庭呢?    奔出十余里,楊誠止住戰馬,用力甩了甩頭,將心中的疑惑拋在腦後。現在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去做,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摸了摸腰間的滅奴,縱馬向預定彙合的地方馳去。    繞了個大圈,楊誠終于趕到預定彙合的地方。卻見草地上空空蕩蕩,莫說人,就連放在這里的戰馬也不知去向。楊誠心中暗自傷悲,莫非一個人也沒逃出來嗎?想著李平北犧牲自己,才換來這些人的生存,哪知到了這里,自己卻不能完成李平北的遺願。    楊誠茫然坐在馬背上,任由馬兒隨意游走,心中一時竟萬念俱灰。正傷心不已之時,不遠處的一處草叢中突然撲出一人,邊跑邊欣喜叫著:“誠哥!誠哥!是你嗎?”    聽到有人叫自己,楊誠定了定神,一眼望去,奔來之人竟是劉虎。當下縱身下馬,疾向劉虎迎去。兩個緊緊的抱在一起,均是淚雨滂沱,劫後余生的感覺,讓原本堅強的二人,任自己的淚水肆意橫流。    見二人擁在一起,劉虎藏身的草叢中走出五人,奔了過來,將二人緊緊的圍住。楊誠一邊用手擦著淚水,一邊挨個拍著五人的肩膀,口中高興的說道:“你們還活著,實在太好了。”    稍稍穩定了情緒,楊誠張口向劉虎問道:“就你們六人了嗎?其他人呢?”    聽楊誠一問,六人均神色一黯,低下了頭。    “怎麼回事,你們到說個話啊。”楊誠急道。    眾人俱是悲痛之色,劉虎看了看楊誠,低頭說道:“其他兄弟,全都戰死了。”    “都戰死了!”雖然已猜到這個結果,楊誠卻仍不願相信。    “當時我們已經安全沖到王庭邊緣,大家一見後面沒了追兵,都歡喜的沖了出去。劉虎見機得早,想叫大家先看看再說,誰知已是來不及了,只拉住我們五個。果然其他人沖出不遠,便有數百匈奴騎兵沖了出來。我們幾個只好先躲了起來,沖出去的卻一個也沒逃掉。”逃出來的一個士兵緩緩說道。    “都怪我,若是早點提醒大家小心,便不會這樣了。”劉虎自責的說道。    “哪能怪你呢,只怪大家心太急了,以為可以安全逃出來,哪里會想到進來的時候沒人,逃出去的時候竟會有匈奴騎兵埋伏呢。”五人安慰劉虎說道。    “唉,別說了,誰也不怪。能逃出來便是萬幸,死去兄弟們的血債還要我們親手來還。”楊誠止住悲傷,望著王庭方向淡淡說道。雖然他心中方寸大失,但想到自己還是這些人心中的支柱,若是自己都控制不住,更不用說其他了。    “好了,振作精神,隨我趕回大營複命。”楊誠肅然說道。    眾人收拾心情,轟然應道:“是!”    楊誠正想上馬,卻猶豫起來。本來接應自己這些人的戰馬一匹也不見了,現在就只有自己騎來這匹,哪里夠七人乘騎呢?    “誠哥上馬,我們跟在後面跑就是了。”劉虎一眼便看出楊誠心中的猶豫,建議的說道。其余五人也紛紛附和。    “不行,哪里有你們跑步,我一個人騎馬的。”楊誠堅決的說道。    “這有什麼關系,反正現在匈奴人也不會追來了。你先回王庭,我們慢慢趕來便是。”眾人勸道。    猶豫了一下,看著已微微發白的天空,楊誠終于接受了眾人的建議:“好吧,我先回去覆命,你們隨後跟來。”說完翻身上馬,向大營方向疾馳而去。    六人振了振精神,發力向楊誠奔去。眾人心中暗暗叫苦:劉虎叫大家除去軍靴,初是倒還沒什麼,剛才跑了十里,現在又要再跑二十里,赤著的雙足已是痛楚不已。雖然若不是劉虎,五人也無法逃出王庭,但現在心中卻不約而同的詛咒著,這草怎麼這麼硬啊!    ※※※※※※※    王庭    林智策馬立在楊誠剛才逃出的地方,眼神複雜的看著黑暗中的王庭。林一等七人立在身旁,均騎著和楊誠剛才所騎一樣的戰馬,低頭默不作聲。    “唉……”林智歎了口氣,不甘的說道:“這矮牆又有什麼作用,不過進來幾十人,便鬧得天翻地覆,敗局已定,只恨七年心血,一朝便化為烏有。”    “若是匈奴此仗勝了呢?”林一問道。    “即使奇跡出現,匈奴僥幸得勝,也再無我立足之地。”林智神情落寞,眼中是無盡的失意。    林一等七人望著林智,想要安慰,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只是堅定的望著林智,不管林智是成是敗,七人已將自己的命運和林智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該走了。”林智深深的望了王庭一眼,調過馬頭。    “去哪里?主人。”林一小心的問道。    “北海!”林智說完,縱馬向草原奔去,七人緊隨其後。    天,逐漸亮了起來。    ——————————————————————    題外話,又見題外話    神箭是我的第一本書,新手的通病都比較急躁(不知道其他新人是不是這樣,一杆子全打翻了,不好意思。),非常在意別人對自己寫的書的看法,就像我,很多時候寫著寫著,便情不自禁的打開網頁,看看自己的點推是多少了,看看有沒有新的書評了。看到好的,即使明知是萬金油,心中也會高興半天;看到不好的,也會酸酸的。(現在要稍好點了,畢竟神箭上傳已經快一個半月了。)    說了半天,還沒說到主題,大家不要懷疑我故意湊字就好。    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愛,神箭的書評里除了廣告和字母數字外,大部份都是紅的,高興!畢竟這是大家對我的肯定,我會很用心的寫下去的。當然,爭論也有,主要便集中在主角身上。其實本來我不想多說的,但對一些朋友的看法不以為然,所以說兩句。    爭論的焦點便是大家普遍認為主角太笨,或者說非常不合理,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主角。說笨的我還略可以接受,畢竟主角在某些方面的表現確實比較令大家不滿意。但若說根本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人,我卻有點不同的看法。    軍隊這個大染缸真的就會把所人有的本色染掉嗎?說實話,楊誠這種類型我附近便有一個。家鄉有個老紅軍,離我家大概五六里的樣子,絕對的真人真事。從紅軍經過四川就當了兵,從長征到解放戰爭到抗美援朝,這個時間不算短吧。戰爭結束回來,完全是個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的農民,每個月領政府發的補助不過20元((三四年前的樣子。),從來沒有半點怨言。有一年擁軍活動,政府請他去講話,結果悶了六七分鍾只說了幾個字:感謝黨和政府的關心。    這樣的人,大家會相信是經曆過麼多年戰爭洗禮後的人嗎?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恐怕我也不相信。善良和純樸的人可能正在逐漸減少,但我們不能否定這樣的人不存在,即使現在不存在,也不能說以前便不存在。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表達的只有一個意思:主角這樣子的人,並不是完全不合理的。請繼續關注,或許眾口難調,但我會用心寫下去。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30
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來(中)

      楊誠剛一接近征北軍營地,便遠遠的看見寨門挺立的潘宗向。潘宗向神情有些焦急,昨晚的情形已知大概,本來心中已快接受兩組俱沒的事實,沒想到在就要放棄的時候發現了楊誠的歸來。    楊誠尚未下馬,潘宗向已迎了過來,笑著說道:“哈哈,我就知道楊兄弟定不會讓我失望。”    “有勞將軍,不過卻令將軍失望了,我並沒有完成任務。”楊誠下馬跪稟道。    “沒有完成也算不得什麼,人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潘宗向親手扶起楊誠。    “不過在下也並非一無所獲,有重要軍情彙報!”楊誠拗不過潘宗向,站起來施然說道。    潘宗向疑惑的問道:“哦?說來聽聽。”楊誠便把王庭內部矮牆縱橫的情況簡要的說了一遍。潘宗向聞言沉吟道:“嗯,這情報果然重要,楊兄弟速與我回大帳稟報大將軍!”言畢拉著楊誠急向中軍大帳奔去。    趙長河正與朱時俊研究作戰方案,潘宗向拉著楊誠闖了進來。“啟稟大將軍,昨夜末將有辱使命,並未查出匈奴糧草牛羊的所在,但卻得到另一重要軍情。”潘宗向施禮稟道。    “哦?”趙長河本略有不快,聽到後半句才稍減顏色:“什麼重要軍情?”    “這是末將麾下百夫長楊誠,昨夜便是由他率隊潛入王庭。”潘宗向指著楊誠向趙長河說道,“就由他彙報一下王庭的情況。”潘宗向向楊誠示意道。    “稟報大將軍,昨夜卑下率隊潛入王庭,不慎被匈奴發現,所以未能完成任務。不過卻發現王庭內部矮牆密布,矮牆之間四散著手持武器的婦女和老人。”說完,楊誠跪在帳中,靜待趙長河責罰。    “矮牆密布?”朱時俊奇道。雖然斥堠已發現匈奴外圍的矮牆,但因王庭地勢稍高,內部的詳情卻是一無所知。本以為外面的矮牆是阻擋騎兵沖鋒之用,哪里知道里面也遍布著矮牆。    “匈奴人這是要干什麼?”趙長河皺著眉頭向朱時俊問道。    兩人俱被匈奴的這一舉動所疑惑,哪里還顧得上責罰楊誠,況且對這個任務本來就不抱多大的希望。朱時俊思慮片刻,臉上現出喜色,抱拳向趙長河賀道:“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    “哦?喜從何來啊?”趙長河奇道。    “本來我們軍人數雖然倍于匈奴,但若想圍困敵軍卻猶顯不足,若敵人四散逃亡當真力有未逮,沒想到匈奴竟然笨得自投羅網。”朱時俊笑著說道。    “軍師何出此言?”帳中三人顯然一時都未明白朱時俊的意思,俱疑惑的望著朱時俊。    “想那匈奴,定自恃矮牆密集,再輔以民眾防守,彌補兵力上的不足,以為可以與我軍抗衡。”朱時俊解釋道。    “這確實也算良策,王庭還有四十萬部眾,雖然多是老弱,但動員起來,可戰之人恐怕不會低于十萬,如此在實力上已縮小與我軍之差距。再加上處于守勢,輔以矮牆,我精銳騎兵難以施展,勝敗已不可定,軍師何以如此樂觀?”趙長河不解的問道。    “大將軍只看到表面,卻不知匈奴已將自己逼在必敗之地。”朱時俊自信的說道。    “還請軍師明言。”趙長河急切的說道,潘宗向和楊誠望著朱時俊,若有所思。    “敢問大將軍,匈奴與我軍爭斗多年,可曾有過守城的經驗?”朱時俊啟發的說道。    “這……匈奴一向逐草而居,這王庭雖然一直在此,卻在很多時候只留下軍隊而已。匈奴本無城,何來守城的經驗。”趙長河肯定的說道。    “正是如此。匈奴從來沒有守城的經驗,但現在卻妄想以簡陋的矮牆為城,加以防守。這豈不是以其之短,擊我之長?正字諸營均精于守城之道,這匈奴所築之矮牆,反成我軍之助力。”朱緊俊侃侃而談。    “嗯,確如軍師所說。”趙長河點了點頭,旋又擔憂的說道:“只是匈奴不論男女老幼,均能張弓射箭,若四十萬部眾動員起來,再加上矮牆為輔,可以稍加彌補不能奔走作戰的缺點,實在不容小窺啊。”    “大將軍多慮了,雖然匈奴人人可以作戰,但所謂的四十萬部眾,大多已是驚弓之鳥,錦上添花尚可,雪中送炭卻難為矣。”朱時俊輕松的說道,似乎絲毫未將這些部眾放在眼中:“大將軍你想想,這些部眾均是各破亡部落逃至王庭的。戰局若占上風時尚能一擁而上,若是稍有不利,哪里還有半點斗志,先前自己部落的破滅早已深深的烙在他們心中,根本不足懼。況且這些人雖然能張弓射箭,便力量畢竟要弱許多,在我軍步兵的重甲堅盾之下,根本難以造成傷害。”    “但匈奴的精銳騎兵仍然不可小視啊。”趙長河臉色微緩。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匈奴一向以騎射見長。而這一次,矮牆不僅讓我們的騎兵難以施展,匈奴的騎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在外,他們在內。我們的騎兵尚有轉寰的余地,但匈奴的騎兵卻完全困在了王庭之中,只要我們能在王庭中穩住陣腳,這一點相信在矮牆的幫助下不難辦到,匈奴騎兵除了被逼出王庭,便再難發揮作用。”朱時俊堅定的說道。    “嗯,不錯。”趙長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這次我們不僅要勝,更重要的是將大單于擒獲,這是聖上的意思。”趙長河向北遙拜,擔心的說道:“若是大單于見形勢不妙,一意逃跑,以我軍實力。實在難以對王庭形成嚴密的包圍,若是有負聖命,實在是雖勝猶敗啊。”    “既然匈奴自以為可以守得住,便不懼他逃跑。只需要一步一步的蠶食王庭,緩緩施力,將王庭的外圍全部掌握在我們手中。不過這一手需要做得巧妙,既要完成對王庭的控制,又不能過早的讓他們察覺出危險,必要時我們甚至可以做些假像,讓他們誤以為王庭堅不可破。一待時機成熟,便可迅速合圍,只要將包圍圈布置在王庭之內,便不虞他們突圍,到時大可一網打盡。”朱時俊揮著手臂,似乎王庭已在掌控之中。    “軍師所言及是,我認為我軍背靠狼居胥山,大可建數百輛廂車,一可以防禦匈奴箭矢,二可以在合圍時折卸為牆。”潘宗向建議道。    “嗯,不錯,我認為也可。”朱時俊同意的說道。    “好,召集諸將,大帳議事!”趙長河大聲說道。    “嗚……”軍號響起,天地間充塞著龐大的肅殺之氣。    ————————————————————————————    廢話不多說了,我專心碼字,大家踴躍砸票。^Q^
otto544 發表於 2009-1-7 20:31
第三十章 山雨欲來(下)

      “什麼!軍師不見了?”大單于怒不可遏的向跪在下面的匈奴士兵吼道。    “不錯,小人找遍了軍師平常出沒的地方,均未見蹤影。”匈奴士兵小心的說道。    “唔……左賢王昨天已上狼居胥山了,軍師又不知所蹤。”大單于來回踱步,焦急的自語道,停了停,指著跪著的匈奴士兵說道:“你!再多帶些人手,務必要找遍王庭的每一個角落,把軍師給我找回來。”    “是!”匈奴士兵如釋重複,本來還以為會受到重罰,獨自面對憤怒的大單于早已讓他喘不過氣來。話音剛落,便要轉身奔出大帳,雖然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還未可知,但現在最大的願望便是離開這座大帳。    “慢著!”大單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匈奴士兵身體一震,僵硬的停在帳口。“傳令王庭所有千夫長,來大帳議事。”    “是!”匈奴士兵歡快的應道,拔腿向外奔去。    過了半個時辰,四十多名千夫長才陸續趕到。眾人均從王庭各處趕來,如今王庭行路已不如之前通暢,有幾名千夫長甚至是徒步而來,額頭已微見汗珠。    看著帳下林立的諸將,大單于稍稍定下心來,林智不在的恐慌已被興奮所代替。原來大單于雖然登上單于的寶座十幾年,卻一直呆在王庭,大小事務均有諸王給他操辦,領軍作戰的事更是從未有過。雖然林智和左賢王不在身邊,少了可以商量的人,但稍稍平靜之後,初時的不安在眾將到來之後,逐漸被第一次自己親自指揮作戰的興奮所代替。    定了定神,大聲說道:“大戰在即,我想了解一下現在的軍情如何,所以召大家前來議事。”    眾人均是一臉莫明其妙的神情。皆因事前左賢王已將任務分別派下,各部均是布置妥當,一旦有事,便會按原定計劃行動。難道大單于不知道敵人隨時均有可能發動進攻,若是敵人攻來,各部將領均不在,那不是要大亂嗎?眾人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言,俱靜待大單于的下文。    “格里活!”    “末將在!”    “你負責的左路騎兵現在如何?”    “已准備妥當,隨時可以按計劃進入攻擊。”    “烏蘇羅!”    “末將在!”    “王庭衛隊的情況怎麼樣?”    “王庭衛隊養精蓄銳,隨時可以按計劃行動。”    “蔑多?”    “啟稟大單于,王庭守衛各部已就位,部眾二十萬已布置完畢。”    “……”大單于微微有些失望,問了半天他突然發現,大戰在即,自己竟然沒事可做!    “那……還有沒有其他事情稟報呢?”大單于望著眾人,詢問的說道。    眾將無一人發言,大單于心中不快,正想斥退諸人,蔑多猶豫了一下,出列出道:“啟稟大單于,末將有事稟報。”    “有何事,快快報來!”大單于頓時來了興趣。    “布署的二十萬民眾,有一半沒有弓箭,只能持一些木棒之類的武器,末將恐怕難以對敵人構成多大危害。”蔑多嚅嚅說道。    “嗯。還能不能想點辦法,讓人手一弓呢?”大單于為難的說道,王庭的物資越打越缺乏,這點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末將已經想盡一切辦法,連一些幾乎不能用的弓箭都分發了下去,但缺口仍然很大。”蔑多直言說道。    “那也只能這樣了,待此仗過後,再想辦法盡快補充弓矢。”大單于無奈的說道。    “末將有個建議。”猶豫了一下,蔑多低頭說道。    “盡管說來。”大單于不滿的看了一眼焦急的眾人,望著蔑多說道。    “雖然這次布署的部眾有二十萬之眾,但末將建議裁減一半!”蔑多堅定的說道。    “哦?為什麼要裁減一半?”大單于疑惑的說道。    “第一,匈奴人人均習弓箭,這些部眾張弓射箭還勉強可以,若要持著短兵與敵接戰,恐怕只是白白送死而已;第二,這次的部眾雖然經過挑選,但實力仍然差參不齊,挑選的條件太過寬松,很多只能將箭射到五十步外的也被征調進來,這部份人,即使敵人站著不動,恐怕難傷敵分毫。所以末將建議臨時再作挑選,留下其中精壯,以避免無謂的傷亡。”蔑多一口氣將堵在胸口的苦惱說了出來。    “嗯,這確實也是問題,不過現在改動布署,恐怕來不及了吧。”大單于擔心的說道。    “能精簡一部份便算一部份,末將認為精簡後反而可以提高戰力。”蔑多不死心的說道。    “好吧,全權交給你負責吧。不過要由內而外,先確保大帳的安全,再逐漸展開。”大單于補充的說道。    “若沒什麼事,大家便各自堅守崗位,我族的存亡在此一戰,希望大家能團結一心,共抗大陳!”大單于意味索然,不過為了讓鼓舞士氣,仍然做出自信的表情,畢竟,這一仗對匈奴來說,極為重要。雖然左賢王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此戰必勝,但仍然讓他有些惴惴不安,林智的失蹤更在他心中留下陰影。    “末將必效死命!”眾將轟然應道。    看著臉色凝重的諸將走出大帳,奔向王庭各處,大單于微微歎了口氣,大戰之前,等待,無疑是讓人最焦心的事情。    ※※※※※※※    大單于意味索然的享用著豐盛的午餐。眾將退去後,大單于在王庭四處巡視,各處均是井井有條,雖然心中贊歎,但那種失落感卻更加強烈。經過左賢王的精心布置,自己這個匈奴的最高統帥,竟然像局外人一樣無事可做。    嚼著烤得恰到好處的羊肉,大單于絲毫感覺不到一點味道。征北軍在搞什麼鬼呢?除了派出精銳騎兵將王庭的斥堠逼回以外,整個上午都不見征北軍有發動進攻的舉動。難道他們竟想圍困王庭嗎?當然不可能,他們的糧草根本就不能支持他們對王庭長期的圍困。大單于不由得有些懷疑左賢王的策略了,雖然整個上午只有一些零星的交鋒,那完全是斥堠與斥堠之間的爭斗,但征北軍已經成功的斬掉了王庭的大部份觸角,使得外間的情況再難傳進來。    雖然被困不過半天,大單于卻有些按捺不住了,畢竟失去與外界的聯系,特別是與狼居胥山上的左賢王的聯系,讓大單于心中產生了強烈的孤獨感。或許軍師的建議才是對的,至少不會讓自己坐在這里,一籌莫展。大單于胡思亂想著。    “嗚……”號角聲在王庭四散傳開。大單于眉頭一挑,征北軍終于開始行動了?放下手中的酒食,剛要起身一看究竟,一親兵已急沖進來,跪下稟道:“啟稟大單于,敵人開始行動了!”    “哦?”大單于站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看了一眼守衛在大帳周圍的一千衛隊,腳下毫不停留,徑向中央高台走去。    王庭中央聳立著一座高達兩丈,全由石塊壘成的高台,沉沉的號角聲正從這里發出,不斷四散傳向王庭的每一個角落。這座高台本是匈奴祭天之用,建築在王庭中最高之處,由上一任大單于動員數萬士兵,從狼居胥山上采來巨石,精心壘成。雄偉的高台正是匈奴全盛時期的像征,站在高台上,王庭四周草原盡落眼中。    大單于立在高台南面,想起自己父親當年躍馬台上,親點十萬鐵騎橫掃大陳北疆,逼得泱泱大陳,納貢求和。父親當年意氣風發的英姿還曆曆在目,到了自己這里,竟然每況愈下,現在更讓大陳的軍隊直逼王庭,大有全族盡滅之勢。歎了口氣,大單于定神向大陳營地方向望去。    征北軍的軍陣已集結在營地外面的草原上。神刀營九千騎兵在前一字排開,神箭營居左,神槍營居右,神盾營正不斷從營中馳出,集結在大軍之後。軍陣正中,卻是旌旗密布,數千旗幟在空中隨風飄揚,一時難以看清有何玄機。    征北軍並未全部出動,大單于不由微微松了口氣。現在便是檢驗左賢王的矮牆陣的時候了,雖然左賢王說得天花亂墜,但面對征北軍隨之而來的進攻,大單于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王庭邊緣的矮牆後,一少年偷偷的探出頭,向遠處正逐漸逼近的征北軍看去,眼中卻滿是與年齡極不相稱的仇恨。一支蒼老的手伸了出來,用力將少年按下,少年雖然極不情願,卻也不敢掙紮。    “爺爺,那些便是殺死我爹和我媽的大陳人嗎?”少年咬牙切齒的說道,聲音猶帶著童音。    “不錯,孩子。記住不要隨便探頭,一會只要有人翻過來,你便一刀捅去,為你爹娘報仇。”頭發白了一大半的老人低聲說道,歲月的痕跡在他臉上刻滿了皺紋,望著自己面前的少年,含著淚的雙眼盡是慈祥的眼神。    “嗯!我已經長大了,這次我一定要為我爹娘報仇!”少年堅定的應道,握著匕首的小手因用力過度,略顯蒼白。    “真是我的乖孫子……”老人撫摸著少年的頭,笑著說道。    “爺爺,一會你記得跟在我後面,我會保護你的!”少年望著老人的臉,堅定的說道。    “好、好、好,我孫子長大了,懂得保護爺爺了。”老人雙手捧著少年猶顯稚嫩的臉,淚如雨下。    “爺爺,你怎麼哭了?我又惹你生氣了嗎?”少年一邊擦著老人臉上的淚水,一邊問道。    “沒有,爺爺沒有哭,爺爺是高興,爺爺有這麼乖的一個孫子,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哭呢。”老人轉過頭去,似乎不敢再看少年一眼,淚痕未盡的眼中,盡是絕望與無奈的眼神。    矮牆外,征北軍的軍陣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王庭緩緩開來,沉重的蹄聲震的大地微微顫抖,也重重的踏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bigsing 發表於 2009-4-13 11:20
第二卷 壯士十年歸 第三十一章 臥榻之側(上)

清水原

  風呼呼的吹著,帶著陣陣蕭索的氣息,席卷著整個草原。整個清水原似乎都不安的躁動著,為這即將拉開序幕的大戰驚恐不已。百余年來,中原巨龍的軍隊第一次開抵草原雄鷹的巢穴。血戰,再不可免。

  征北軍的軍陣在王庭五里外停了下來,沉重的蹄聲陡然間消失在這片天地。雖然直震人心的蹄聲消失,但王庭內的人卻沒有絲毫感到輕松,死一般的寧靜壓迫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大單于立在高台邊緣,靜靜的捕捉著征北軍的一舉一動。雖然不知道征北軍停下來做什麼,但人人都清楚,當征北軍再度行動起來之時,定是驚天動地的一擊。

  征北軍並沒有讓大單于久等。穩住陣式不久,神刀營的騎兵開始動了起來,卻不是向王庭沖來,而是有序快速的向兩邊奔去,不久便在左右集成兩個方陣,靜靜的等待著什麼。

  神刀營撤去後,漫天旌旗下隱藏的玄機終于展現在王庭面前。大單于定神看去,雖然征北軍離自己十余里,中間還有數萬匈奴人嚴密的把守,但眼前的情景仍讓他吸了口冷氣。

  數百輛臨時制造的廂車和沖車列在陣前,每輛均由百余名士兵推動。緊跟在廂車和沖車後面的,是兩萬身穿重甲的大陳步兵。步兵分為三列,前一列的三千步兵,一字排開,一手舉著幾乎等身高的巨盾,一手握著丈余長的長戟;中間一列的五千步兵也是一手握盾,卻不似前面士兵那般巨大,而是一面輕巧堅固的圓盾,另一手拿的卻是長僅三尺的環首刀,刀口鋒利,寒光四射;最後一隊是整整一萬二千人手持強弩,背挎長弓的弓弩手。

  兩萬名步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跟在廂車後面,緩緩的向王庭直逼而來。兩側和後面的騎兵,並未發起沖鋒,而是以和步兵相同的速度,保持著整個陣形的整齊,也牢牢的守住步兵的兩翼及後方。

  轟隆的聲音再度傳開,征北軍的軍陣向王庭越逼越近。大單于看著征北軍那強大的軍陣,放棄了派兵迎擊的念頭,看著台下縱橫交錯的矮牆,大單于突然覺得自己花費大量人力建築的矮牆,似乎是那麼的兒戲。

  “他們來了嗎?爺爺。”少年緊張的問道,身邊矮牆上的泥土,在軍陣推進的巨大聲響中,不斷簌簌掉落。

  老人並未回答,只是緊緊的握著少年的手,迷茫的看著對面的牆壁。

  “呀!”當大陳士兵的腳步聲清晰的傳到耳朵時,少年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便要沖出矮牆。老人見狀大驚,急忙伸手拉住少年。“叮!”匕首從少年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淺淺的陷在泥土里。老人見少年並未掙扎,定神望去,只見少年臉上盡是驚恐之色,嘴角不斷哆嗦著。“你怎麼了,乖孫?”老人焦急的問道。

  “轟!”在巨大而堅固的廂車面前,矮牆便如沙灘上小孩子糙作的城堡一般,被輕而易舉的撕碎。轟然倒塌的矮牆瞬間便把祖孫二人淹沒,煙塵尚未散盡,沉重的廂車在百余士兵的推動下,從廢墟上毫不費勁的壓過。

  戰斗終于開始了!

  當隱藏在矮牆後的匈奴部眾探出頭來時,堅木制作的廂車讓他們頓時手足無措。零散的羽箭射在廂車上,根本無法對車內的士兵造成一絲傷害。更多的人尚來不及逃離,便連同矮牆,被廂車壓倒。

  準備充足的征北軍毫不費力,便在王庭一角撕開了一條口子,矮牆不斷坍塌的同時,整裝待發的步兵更緊隨而上。匈奴部眾本以為面對的不過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哪里會料到會出現廂車這種龐然大物,再加上箭矢俱是無效,偶爾有幾個強壯的婦女幸運的穿過廂車,誰知面前卻是更大的不幸,手持巨盾的士兵毫不客氣的將鋒利的戟尖直刺過來,避無可避之下頓時便被洞穿而死。一時間,戰場竟形成了一面倒的情形。

  大單于在高台上緊張的關注著戰局的發展,雖然征北軍只沖進王庭的一角,但戰況卻完全不像左賢王描述那樣。缺乏訓練的部眾在征北軍廂車、堅盾和強弩面前,完全不能對征北軍前進的腳步造成絲毫阻礙,上千部眾只是像征性的射出幾箭,便被淹沒在征北軍軍陣的腳步之下,很多人甚至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看到。

  “傳令蔑多,組織反攻,一定要阻止敵人的進攻!”大單于厲聲對身後的傳令兵說道。

  看著傳令兵急奔而去,大單于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陣仗,看著征北軍的不斷推進,讓大單于焦急不已。想著自己的精銳士兵潛伏待機,大單于微微松了口氣,戰斗畢竟才剛剛開始。

  隨著征北軍的不斷深入,驚慌的部眾逐漸安定下來。雖然矮牆陣中布置的均是匈奴的老弱婦孺,但經過蔑多嚴格的篩選,剩下的大多是精壯的婦女。雖然是婦女,但匈奴一向人人均習騎射,在滅族威脅的激勵下,仍然有著不可忽視的戰力。可惜的是,蔑多的篩選太遲了,雖然整個上午均馬不停蹄的忙祿著,仍然僅僅完成了一半的篩選。

  征北軍深入王庭三四里後,前進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的匈奴人,瘋狂的從各個角落向征北軍發起進攻。隨著戰線的拉長,巨盾和廂車的防守再不如先前那樣密不可破。沖殺而來的人群中,強健的匈奴婦女的數量越來越多,雖然力氣不如男子,但箭術卻不容小窺。初時的驚慌平息下來後,更開始不斷利用地形掩護自己,靠近征北軍軍陣時才突然沖出,射出幾箭後又再度隱去。

  隨著戰線的拉長,後面身著輕甲的弓弩手逐漸脫離了巨盾的掩護,匈奴不斷的襲擾雖然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卻仍然成為整個軍隊巨大的隱患。騎兵並沒有跟進,而是在王庭外圍警戒,準備隨時攻擊一直未見蹤影的匈奴騎兵。

  沖入五里後,步兵的戰陣終于停止了推進。匈奴部眾越來越有力的反撲逐漸讓步兵們疲于應付,雖然裝備精良,仍然在推進的過程中付出了數百士兵的生命。況且雖然每輛廂車均有百余強壯的士兵推動,但廂車本就非常沉得,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推動,就算是鐵打的,也要吃不消了。

  停下的步兵開始以車為陣,迅速的集結在廂車周圍,原來略為散亂的隊形終于得以恢復。巨盾擋在了每車的間隙之間,同時也擋住了匈奴瘋狂的反擊。見再無法討好,匈奴部眾也不再向先前一樣如潮水般攻來,而是潛伏起來,間歇施放著冷箭。戰事逐漸演變成對峙的局面。

  大單于見征北軍的推進終于停止,懸在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下。激烈的戰斗在不知不覺中已進行了兩個時辰,由于大陳騎兵一直在王庭外圍警戒,再加上征北軍的王牌神威營和神機營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大單于一直沒有動用潛伏的匈奴騎兵,雖然此役匈奴死傷慘重,但卻未仍及根本。大單于望了望天空,還有一個時辰便到天黑,看來現在征北軍只有撤退一途,一旦露出一絲破綻,便會招致養精蓄銳的匈奴騎兵的致命一擊。一面黑色的大旗在高台迎風升起,潛伏了一天的匈奴騎兵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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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語︰寫自己的書,讓別人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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