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72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17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決戰洛陽·三十五

郡守府

張晉根與葉家諸人分賓主而坐,府內氣氛極是尷尬。雖然事起突然,但在葉浩棟的提意議下,有幸列坐的葉家成員有些特別:不僅閥主葉鼎不在,就連平日激進派也一個沒有。相對而座的人,除了葉浩棟和葉池外,無不是老成持重之人。

當日南乘風丟下那句話后,便獨自離開了,留下張晉根在那里哭笑不得。對于徐州之行,他有超過十種設想,并制定了相應的對策。可是無論如此,他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親自帶著葉浩仁的尸體上門致歉,雖然殺死葉浩仁的人是南乘風,但到底與他脫不開關系。

雖然張晉根事前已經要求留下活口,但親衛營隨便找出一人也無不是萬里挑一的神箭手,若是連這些目標極為明顯騎兵也無法射中,便也枉在楊誠手下了。一個人至少中了七八支箭,可以想像,即使沒有射中要害,存活下來的機率也是極小的。一輪箭雨下來,葉浩仁所帶的騎兵無一幸免,雖然多數沒有當場斃命,但其后也陸續死去,僅有三人活了下來。這三人都處在隊伍最后,所“分配”到的羽箭只有兩三支,勉強保得了性命。再加上見識到對手恐怖的箭術后受到極大震憾,受傷之后又從馬上摔了個七葷八素,竟然沒有一人知道其后發生的事情。

有鑒于此。張晉根便臨時決定由自己扛了這樁事情。只說葉浩仁前來襲擊自己,被親衛士兵失手射殺,當場斃命,根本沒提南乘風地名字。他之所以包攬此事,倒也不是故意要包庇南乘風,而是不得以而為之。

這件事情,即使不是南乘風的預謀而是臨時起意,但其用意也是十分明顯的。葉浩仁的出現絕對肯定并不是葉家所指使,若葉家真要殺張晉根。大可在豫州時便暗中動手。親衛營雖然是荊州最精銳的戰士,但若葉家傾力而動,也絕對保不住張晉根,甚至連逃出報信也極為困難。就算葉家現在才決定殺他,荊州軍的實力葉家也不是不清楚,就算這五百人只是普通的荊州軍士兵,憑幾十騎和一個葉浩仁簡直就是螳臂擋車。葉家再笨。也不會犧牲一個直系子弟來讓他生出警覺。

葉浩仁的行動本來就令葉家和楊誠的關系蒙上了陰影,葉浩仁地死更讓事情到了無法回轉的地步。世家門閥一向自視高人一等,護短幾乎是其共性,葉家自然也不能幸免。最佳的情況當然是葉浩仁和那些騎兵一樣死在親衛營手中,可是在張晉根喊出“留活口”那句話后,南乘風卻不得不親自下手了。

雖然南乘風給張晉根帶來了無盡的麻煩,可是從內心里。張晉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決。葉浩仁若是沒死,雖然同樣會影響到葉家與楊誠的關系,但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只要讓葉浩仁親自道歉,再派出葉浩天向楊誠說項,這件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這對南乘風來說,就完全沒有意義了。相比之下,葉家和楊誠的關系顯然要比他親密得多。畢竟其子弟與楊誠有著極深地交情。若說楊誠要幫助他們其中一家,葉家所占的可能性顯然要大一些。

有了徐州一戰,南乘風和葉家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了,是以他根本不懼葉家知道是他下的手。兩家本來就在激戰之中,葉家還能怎么樣呢?可是若能把楊誠拖下水,而且還站在他那一邊,即使是冒險他也不會錯過。更何況葉浩仁當時已經受傷。殺他對南乘風來說根本簡單之極。可如此一來。葉家和楊誠的關系便有些尷尬了。就算楊誠不追究葉家派人襲擊張晉根的事情,可葉家畢竟死了個直系子弟。要想完全當沒事發生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他將怒火全部發泄到南乘風身上,可是人家畢竟是“出手相救”,楊誠自然不可能站在葉家這一邊了。

死了個葉浩仁,只不過令葉家更恨自己。可是卻完全影響了足以左右局面的楊誠,這對南乘風來說簡直百利而無一害,若是換作是張晉根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做。正因考慮到這一點,張晉根才不得不冒著葉家翻臉地危險,也不能讓南乘風的陰謀得逞。他畢竟是朝廷任命的徐州刺史,葉浩仁公然襲擊朝廷大員,根本就是死罪一條。就算自己將其“誤殺”,那也是完全合乎法理的,葉家表面上也怪不到他頭上來,最多只是暗生恨意罷了。只是這個恨意能不能讓葉家賭上全族命運,可能性想來并不會太大,否則張晉根也不敢公然帶著葉浩仁的尸體上門了。

張晉根簡單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后,葉家眾人表情都有些復雜,誰也沒有先開口。葉浩仁那天憤而離開后,葉家上下也曾派人找過,不過卻沒能找到。當時只當其是賭氣離開,過兩天自然就好了,根本就沒想到他竟然是去找張晉根麻煩了。更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去竟然成了這副結局。若是換作別人殺了葉浩仁,不論有無正當理由,葉家上下恐怕也絕不會罷休,否則在世族之中

將淪為別人的笑柄而顏面盡失。可是這人偏偏是現不能惹地,若想要找回面子,葉家勢必將面對難以承受的大禍。

楊誠是誰,欽命的忠勇侯,招討大將軍,有先斬后奏之權。荊襄之戰、關中之戰、洛陽之戰,再加上葉家現在并不知曉的并州之戰,此番平叛的幾場主要戰事,可以說都是由他主導的。雖然其出身令大多數世家看不起,但是論其現在的聲望與權勢,卻不是任何一個世家敢輕視地。不論哪個世家和他卯上了。都是自取其辱。對于這一點,葉家上下自然是心知肚明。葉家好不容易才能有今天,當然不愿意為了這事而斷送了整個家族。

“浩棟代三弟向張大人致歉。”嘆了一口氣,還是葉浩棟出來打破了僵局,向張晉根深深一鞠后沉重而又懇切地說道:“三弟向來沖動,致使做出此事,我這個做兄長沒有好好勸導。幸好張大人安然無恙,未鑄成大錯,否則葉家上下難辭其咎。”他們兄弟三人中。葉浩天天性不喜歡被束縛,多愛外出游歷。他和葉浩仁志向相若,稟性雖然大不相同,但感情卻是最好。可是他卻是個明事理曉利害地人,當然知道現在最緊要地不是哀痛葉浩仁的死,而是盡力修補與楊誠之間出現地裂縫。

以葉浩棟之才,當然知道此番三家叛亂。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背后的實質實際上是皇族與世家之間長期的不和與權力爭奪。三家之后,葉家也算是一個頗有實力的世家,雖然站對了位置,可是做為世家卻已經輸了這場爭斗了。能否在這場爭斗中保存多少實力,與楊誠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系。至少在短時間內,楊誠必然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僅不能得罪他,還得依靠其庇護。

“事情都過去了,其實這也怪我治下不嚴。”張晉根臉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他算是賭對了,葉家并不會因此而翻臉,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應付這局面。

“荊州軍地兄弟們盡心盡責沒有任何錯誤,希望大人勿要責罰他們。”葉浩棟臉色漸漸恢復如常,極是懇切地說道:“在下極是贊同大人之言。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勿需放在心上。此番大人上任徐州刺史,我葉家本應該上門道賀,可惜竟鬧出這事,改天浩棟定會親自上門拜會!”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顯然已經沒有必要,葉浩棟是個務實之人,直接將話題轉到徐州刺史上面來了。

本來他們就打算在這幾天與張晉根會面。一來表達葉家對朝廷的支持。二來也是想摸摸底。看看楊誠派張晉根來此的真正意圖。眼前這個局面,不論是葉家還是南乘風。顯然都不可能獨吞下徐州這塊肥肉了。若說之前的勝負取決于誰占的地方多,那么現在無疑變成了是誰能討好楊誠或者說朝廷,誰才可能是真正的勝利者。

張晉根也是聰明人,對方都能當什么事也沒發生,他又豈會自討沒趣。“此次天降大旱,朝廷派來我也只是盡快組織抗旱,恢復民生。”張晉根坦言道:“大亂之后,各地的吏治民生必然是朝廷考慮地重要依據。可是此番我途經豫州,所見實在是……”抗旱之事已經迫在眉睫,張晉根也不再與之客套,直接曉以利害,示意其將精力轉移到吏治民生這一方面來。

說到這里,一直沒有吱聲的豫州刺史葉池也不得不表態了。“張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何償不想治理好豫州,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雖然兩人是平級,不過葉池卻也不得不自降身份,以張晉根在楊誠那里的份量,徐州刺史恐怕只是其仕途的一個跳板而已。以楊誠的威望和權勢,張晉根潛力不可限量,他自降身份也算什么丟臉的事。

“在下知道葉大人的難處。”張晉根倒也沒有仗勢自傲,如老朋友般湊向葉池,略有些神秘地說道:“我也不怕明說,朝廷此次對旱情極是重視。各地地應對如何,將是其官員升免的首要條件。”

聽了張晉根的“小道消息”,葉池等人均是一愣。升免,張晉根特意說得很重的這兩個字,顯然有著特殊的意義。看來這次天下平定之后,朝廷恐怕會對各級官員進行大的調整了,非升即免,這實在是太明確不過了。

“報!”正在葉池準備進一步向張晉根討教時,一名傳信兵驚慌而來。“不好了!不好了!揚州軍三路水陸大軍突然進發,已有數城淪陷!”

“什么!”在座眾人雖然都極為穩重,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卻再沒有一人坐得住了。“不要慌,細細說來!”葉浩棟倒還稍稍好點,不過臉色卻也有些難看。各地的軍事部署幾乎都出于他之手。他自然比旁人更加清楚。正因如此,他才對揚州軍地行動感到吃驚:沛城已經處于兩軍之間地核心了,以水軍見長的揚州軍根本不可能繞過這里發起有效進攻。可是現在竟然被其一下攻陷數城,顯然已經繞開了沛城了。

“據探子回報

軍是昨夜開始行動的。一路大軍渡過安風津,詐開郡;一路沿淮河而上,連襲數城,正在朝葛坡進軍;還有一路逆穎水而上,攻下汝陰后奔頂城去了。”

“啊!”饒是葉浩棟平日處驚不亂。聞言也不由如蒙雷噬,跌坐在座位上臉色霎然而白。不用多想,南乘風這三路大軍無疑只有一個目的:汝南!葉家的兵力幾乎都集中在了徐州,大本營豫州反而與不設防沒多大差別,就連豫州治所汝南,也不過只有兩千人駐守。南乘風這三路大軍直若進入無人之境,恐怕不到數日就可將其攻下。事起突然。他甚至來不及援救。葉家的根基和大多數族人盡在汝南,可以相見這個打擊對葉氏眾人是多么巨大。

這倒不是葉浩棟大意。兩家爭奪徐州,本來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對外都極是低調。說起來兩家還都同屬朝廷官員,自然也知道鬧大了會有什么結果,想的都是不聲不響地將占據徐州造成既定地事實。正因如此,雙方地戰斗也僅限于徐州。至今都沒有一次針對本州地行動。兩家雖然沒有明說,不過爭奪只限于徐州已經形成默契了。正因如此,就連豫州與揚州交界的地方,兩方幾乎一直都沒有布置什么兵力。現在南乘風突然將戰火燒到了豫州,完全出乎了葉家地意料。

“這消息是真的嗎?”葉池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揚州軍憑什么進攻豫州?”兩家在徐州打得你死我活,對外卻都以平定叛亂之名,朝廷追究起來還有說辭。以兩邊的身份,南乘風斷沒有理由進攻豫州。除非他想造反!

“揚州軍到處宣揚,說我們派人行刺朝廷任命的徐州刺史,陰謀造反。”

“哪有……”葉池剛想否定,卻突然住了口,看了一眼張晉根,略有些吃驚。說起來他們倒還真地做出了這樣的事,而且出手的還是葉家直系子弟!雖然這只是其個人沖動所為。可是真要追究起來葉家恐怕百口莫辯。南乘風以這個為借口并沒有什么。可是關鍵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從葉浩仁襲擊張晉根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天時間。看其出兵速度,差不多在當天下午就已經布置出兵了。

張晉根搖頭嘆氣,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他好不容易將這事蓋下了,卻沒想到南乘風竟然搞了這么一場。怪不得那天他離開得如此急,原來已經想好了后著了。不得不說,這一招實在毒辣,奪取汝南之后,葉家之前與南乘風的均衡勢必將完全打破。而且他還根本不怕葉家打他揚州的主意,有淮水與長江這兩道天險,他就算不派一兵一卒,幾乎完全沒有水師的葉家也難以打進揚州去。

更麻煩地是,葉家還不得不面對朝廷的詰難。刺殺朝廷大員,這罪名可是不小,即使并沒有成功,也足以讓葉家受到沉重打擊。幸好楊誠不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否則單是這樣葉家就必然走向沒落了。即使如此,葉家難以決擇之下也極有可能被迫起兵,除非他們愿意坐待朝廷的“公正”。

當然,這件事情要解決也簡單。只要他張晉根站出來,證明完全沒有這件事發生就可以了。可是這樣一來,又變成南乘風造謠滋事,縱兵攻擊朝廷郡縣,差不多也是謀反的大罪。弄得不好,南乘風恐怕也只好豎起反旗了。

這是一場豪賭,不是葉家被逼反叛,就是南乘風被逼反叛。這場賭局雖然是南乘風一手設立,但決定權卻在張晉根身上。可是他該如此決擇呢?這兩家不論哪家反,都會波及到極度空虛的荊州,甚至可以左右整個大局。相比之下,南乘風反叛造成的影響更大,這恐怕也是他敢于設下這一賭局的原因之一吧。

“人其實是南乘風殺的。”事到如今,張晉根也不得不將事實道出。他一時實在難以想出兩全齊美地法子,只能讓葉家明白南乘風的陰謀,合眾人之力解決這次危機。

本來他是想來平息徐州這場紛爭的,可是卻沒想到反而將這趟渾水攪得更渾。

“來了。”左飛羽挺著已經極是明顯的大肚子,步履卻極是輕快。雖然還有一個月左右就要生產,她卻一點也閑不住。張識文堅決制止了她參與安頓百姓的事務后,家里的家務活幾乎又被她包攬了。

“你歇著,你歇著,我來開門。”楊母丟下手中嬰兒衣服,快步追了上來。左飛羽現在可是家里的重點“保護對象”,不過好像沒有一件事能搶得過她,楊母除了多嘮叨幾句,卻也無可奈何。

“娘,沒事。”左飛羽腳下沒有半點停歇地意思,快步拉開了兩人地距離。“咦?”離大門還有五步,左飛羽卻突然覺得自己周圍一變,一種熟悉地感覺涌上心頭。左走,右走,接連走出上百步,前面那道大門卻仍然遙不可及。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17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決戰洛陽·三十六

斗轉星移陣?左飛羽停下腳步,秀眉微蹙。這情形,簡直和當初他們困在章盛所設的斗轉星移陣時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她和楊誠、左飛鴻、張識文同時受困,而現在卻只有她一人。想起當日章盛曾說過若無出陣之法,最好靜坐以待,與設陣之人對耗精力,或有出陣之時。左飛羽當下也不著急,干脆原地坐了下來,閉目不動。

雖然表面平靜,左飛羽的心里卻并不平靜。天下會這奇門之術的人可以說如鳳毛麟角,交州這數年來不斷吸納天下人才,至今也沒有一個真正懂得這門奇術的人。除了章盛外,她所知道的便只有公孫無忌一人了。想到這里,她也不由暗暗擔心,章盛曾經說過,因為逐日神弓的原因,公孫無忌早遲會找上門來。平靜了這么久,她幾乎都快要淡忘此事了,恐怕楊誠和她相差無幾。雖然被困陣中,她卻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安危,反而替屋里二老和遠方的楊誠擔心起來。

“你這臭小子,我的閨女還會差嗎?夠了,收起來,不然我可要揍你了。”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陣中,左飛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爹!”眼前的景物突然一變,面前似乎憑空出現了兩個人,正是面帶關切而又欣慰的左擒虎及得意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葉浩天。這情景雖然詭異無比。不過左飛羽到底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反而當什么事也沒發生一般,縱身撲到左擒虎懷里。

當初左擒虎失蹤,張識文為了不影響身懷六甲的左飛羽,并不敢讓她知道。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左飛羽在交州的人緣絲毫不遜色于張識文。得到這個消息后,左飛羽心里雖然著急,不過卻并沒有做出張識文所擔心的沖動之舉,反而裝做沒事般的在家靜養。她們姐妹早年喪母。全是左擒虎一手拉扯大,父女之情猶甚人。只不過在這個特殊的時候,她卻不得不以大局為重,不敢做出絲毫可能會影響楊誠的事情,心里地苦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左擒虎這一失蹤就是幾個月,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認為其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左飛羽表面上裝做不知道,可心里卻從未放棄希望。除了那份難以割舍的親情外,也因為她對其父無比的自信。左擒虎對森林的熟悉恐怕無人能及,他可能會困于其他地方,但絕不會栽在山林之中。

“好了,好了。看你,都快當媽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般。”摟著已經哭成淚人兒的女兒。左擒虎地眼淚也不禁在眼眶里打轉。雖然他經常一個人出去十天半月,可是比起這次,那可完全不同了。被困在那谷中數月,他又何償不在時刻牽掛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呢。

葉浩天頗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直到左飛羽收起眼淚才滿是歉意地說道:“嫂子,剛才實在對不起。說起來也是伯父他……”話還沒說完,左擒虎已經向他投來極具威脅的眼神,讓他再不敢說下去。

“先進屋坐吧。”左飛羽擦干淚水。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邊走邊嘮叨:“爹你也是,怎么也得先派人傳個信嘛,還合著別人欺負自己女兒,真是……”

左擒虎搖了搖頭,與葉浩天對視一眼,雖然臉上盡是無奈的苦笑。不過眼角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溫馨。嫁為人婦之后。左飛羽也是越來越嘮叨了。往日他總是頗不耐煩。可是一別數月,這女兒的嘮叨對他來說直若天籟之聲。這或許就是家地感覺吧。雖然他平時總呆不住,可是到底心里還是牽掛著自己的家和親人,特別是欲回而不得的時候,那種感覺比他之前呆坐在家里幾天還要難受。

二人隨左飛羽進得屋里,與楊誠父母寒喧一番后,不待相問便講起了這次的經歷。當時左擒虎不理石碑的警告追入后,便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山洞,雖然此時已經脫困,但說起來左擒虎仍然極是感慨。那個山洞幾乎深不見底,每隔數步或十幾步便會出現一岔洞,上下左右,四面相聯,洞洞相通。更奇怪的是,左擒虎在里面走了足足半個時辰,照理說早就深入數里了,可是洞中卻仍保持著進入時那般蒙朧的光線,可見十步左右地距離,不減半分不增半分。

左擒虎越走越覺不對,那些山洞大小形狀幾乎都沒有什么差別,他的識路能力和方向感在交州也算得上數一數二了,可是也禁不住犯迷糊。看著那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山洞,左擒虎也不禁打了退堂鼓。他明明記得自己是按原路返回的,可是走了兩個時辰竟然還是沒有走出來。倒是在路上反而碰上了跟來的黎家兄弟,他們也差不多在里面轉了兩個時辰了。鎮定功夫遠遠不如的兄弟倆,幾乎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若不是碰上左擒虎,只怕要陷入癲狂。

三人匯合在一起,倒也不敢再分開。為了保持體力,他們走走停停,希望能找到出口。這一找,便是整整三天。可是他們的噩夢并沒有結束,欣喜地走了一天之后,他們才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又陷入了一個更大地迷陣之中。那是一個樹木蔥郁地山谷,幾乎與平常的山谷沒有什么差別,甚至還有一條流淌不息地小溪。可惜被視為尋路法寶的水流仍然不能給他們任何幫助:那條小溪從一個山洞流出,又從他們來的那個山洞流入。已經對山洞心存懼意的他們,哪還有膽子再回到那里。

雖然走不出來,不過山谷內倒也不缺食物,對于長期生活在山林中地三人來說。至少也算生存無憂。在里面呆了七天之后,即使是左擒虎,也徹底放棄了離開的希望。這個山谷看似平常,可是比起之前的兩個迷陣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無論他們向哪邊走,最終的盡頭都是一個山洞!三人都沒有勇氣進去,幸好三人都是那種隨遇而安的人,反而將其當初是游獵般,在山谷里建起木屋,似模似樣的生活起來。左擒虎甚至花了三天功夫動手挖了個小池。從小溪里捉了些魚喂養起來。若是沒有葉浩天出現,三人恐怕真的就一輩子終老在那里了。

說起來葉浩天的出現頗有些戲劇性。左擒虎閑著沒事便做了些藤網,既網魚又捕獸。這山谷雖大,但總有一天要被他們坐吃山空,雖然三

是怕死之輩,不過要是被餓死在山林中,那個臉可就有鑒于此。左擒虎挖了魚池,黎家兄弟則建了幾處牲畜欄,養些動物備用。而那天三人正要準備去網谷中最后一頭野豬,卻突然碰上葉浩天。

三人根本就沒想到還會有人到這里來,再加上葉浩天蓬頭垢面,自然就把他當作一頭獵物網了起來。還沒等他們收網,那頭野豬又不偏不巧地出現。一時間三人都追了出去。葉浩天陡然見這三個“野人”,也是嚇呆了,連一聲也不敢吭。左擒虎的藤網又做得巧,越掙扎越緊,葉浩天簡直吃盡了苦頭。就這樣,他竟然被困在那里直到天黑,黎家兄弟將他丟進牲畜欄時才發現。

說起來葉浩天進來時比他們就容易多了。葉浩天本來就看過不少關于奇門之術的書,雖然一直不明其究。但他極是聰慧,這次陷入陣中反而讓他窺得了一些門徑。只花了三天時間,他便追到了三人進入的那個洞口處。本來他完全可以從設陣之人留下的生門離開的,只不過一來他在洞口處發現了有人經過的痕跡,猜到左擒虎他們多半在內,自己救人未果,當然不能輕易離去。二來他在之前那個迷陣中獲益匪淺。早已被激起了興趣。心里也不愿入寶山空手而回。

有了前面地經驗。那個困了左擒虎他們三天才湊巧闖出的山洞他只花了一天便摸出其中竅門。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陷入了狂喜之中,似乎已經看到這個以前完全摸不到門道的奇術已經在向他招手一般。心無旁騖之下。他又在那個山洞里流連了幾天,天賦極高的他已經可以隨意進出那個山洞了。若不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進谷找吃的,恐怕還要等他完全將那山洞中的陣法吃透了才能與左擒虎他們見面。

本來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帶著左擒虎他們安然離開,不過他此時一只腳已經踏入了奇門遁甲這全新地天地中,面對著這個布有猶勝過前兩個陣法的山谷,哪里肯輕易離開。就這樣,三人又陪著他在山谷中住了十日。本以為終于到頭了,葉浩天卻又在另一個山洞中發現一個更加深奧的陣法。完全不能自拔的葉浩天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往往出來帶上五六天的干糧,便不見了蹤影,幾乎將山洞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三人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沒有葉浩天他們也無法離開,便只得耐著性子住了下來。不過這段時間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以前自以為沒有出去的可能了,心情倒還算安寧;可現在明明有了出去地希望,自然不愿再呆在這里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牽掛的人。不過葉浩天卻完全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尋找失蹤之人,完全陷了入極度興奮的狀態中,這從他每一次出來取食物便不難看出。

漫長的等待一直延續到了三天前,葉浩天從山洞中背了一個包袱出來,宣告這一次地山谷生活正式結束。葉浩天此時反而成了他們地向導,只花了半天時間便將他們帶出了三座迷陣,到了晚上便抵達郡,連夜坐車趕到珠崖郡,接著乘船坐車,直抵安平。也不知二人在路上怎么說起頭地,葉浩天認為左擒虎在那陣中定然會有所驚慌,左擒虎卻極是不服,只是事過境遷,誰也說不服不誰。這還是左擒虎先提的議,說是虎父無犬女,就算他女兒也不會怕這鬼玩意兒,這才有了之前這一幕。

葉浩天在楊家庭院里布下陣法,其實也沒有惡意,倒是左飛羽地表現大出他的意料。要知道人總容易對未知的事物產生畏懼,即使是他初時也很是慌了一陣,只是到后面因為他到底明白一些這方面的道理,才使好奇心將一切壓了下去。“你是怎么知道斗轉星移陣的?”想起左飛羽一察覺不對便自語道出的這幾個字,葉浩天便忍不住好奇。他在山洞中的奇遇并沒有講給左擒虎聽,而且就算講了,他們這一路幾乎都在一起,左擒虎也不可能分身告訴左飛羽。要知道普通人對奇門之術極是陌生,就連他也是在這一次才知道。

左飛羽本就無意隱瞞,更何況當年的事到現在也沒有多少保密的必要了,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將章盛設陣警示的經過講了出來。

“公孫書!”聽完左飛羽的話,葉浩天不由眼睛一亮,暗道:這下發大了!

該怎么辦呢?在坐眾人都是聰明人,不用太費勁便想到了南乘風的企圖。這下葉家可以說是栽大了,白白死了個直系子弟不說,還把整個家族推向了懸崖邊上。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張晉根,若說之前葉氏的興盛系于楊誠之身,那么現在就是存亡了。反叛那是想也別想,光是一個南乘風就讓葉家處于下風了,再對上整個朝廷,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坐以待斃?恐怕也沒有誰愿意。

幸好此次參加的都是穩重之人,知道真兇之后竟然沒有一人嚷著要替葉浩仁報仇。現在就揮軍攻向南乘風,不要說報仇,在其以逸待勞之下,葉家的這點實力根本就不夠看。要是連手中僅剩的這幾萬大軍都沒有,葉家又有什么資本翻身呢?

張晉根當然知道眾人那并沒道出的話,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南乘風這次的借口真假參半,除非他站出來違心的證明其全是謊言,可這既不符合他的性格,也不利于現在的形勢。正在他絞盡腦汁時,一名親衛營士兵匆匆趕來,送上一封信函。張晉根展開一看,不禁苦笑:這信竟然是南乘風寫來的,大意便是徐州諸郡他已為朝廷平定,既然徐州已有主持大局之人,他也不便滯留,昨日已撤兵回揚州。末了還極是誠懇地提到,張晉根若有所需,他必定傾力支持。

“也罷,解鈴還需系鈴人,少不得要走這一趟。”張晉根將南乘風信中的內容大致講了出來,起身離去之際,凝重地向眾人說道:“諸位若是信得過忠勇侯,請暫時隱忍,一切待我歸來。”

葉家上下此時還能說什么,這一次他們奪了沛城,自認為可以與南乘風拼個勢均力敵,哪料到卻仍被其步步搶先,處處落人之后。除了將希望寄托在張晉根身上,再無他法。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18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決戰洛陽·三十七

洛陽城下,一隊大約五千人的荊州軍士兵從四座吊橋列齊而迅速地開向洛陽北門,直至其城樓巨弩射程之外方始停下。平靜了許久的洛陽城并沒有放松警戒,幾乎從荊州軍一出現便吹響了示警的號角。有賴于孫安之前做出的種種布置,城墻上并沒有絲毫的混亂,增援的、推出巨弩、投石的、運送箭矢石彈的……一隊隊士兵有條不紊地完成著自己所負責的事情。

“這點人就想攻城?”東門守將鄭志恪大聲笑道,顯然沒想到荊州軍悶了這么多天,竟然擺出這一道來。雖然荊州軍的厲害已經被洛陽城內的絕大多數人所公認,但要想以這點兵力攻打有一萬人駐守、一萬人后備、三萬人可隨時增援,而且又擁有上百輛巨弩、投石,其他城防物資充足的洛陽東門,確實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站在鄭志恪旁邊的幾名將領卻是默不著聲。他們并沒有去看對方有多少人,而是細心觀察其出現至停止這段時間的表現。一支部隊是否精銳,并不是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看出來的,哪怕只是一次簡單的操練或是行軍,在有心人的眼里便足以了解其實力了。不得不說,這支荊州軍做得著實漂亮,調度有序、步履整齊,似乎經過千百次排練一般。

雖然之前已與荊州軍有過數度交鋒,只不過眾人印象最深的卻只是其出色的箭術,這一次才算真正觀察到這支勁旅的全貌。整齊劃一,這對一支幾十幾百人的部隊或許不算太難,但要想要數千人的部隊也能如此,便不那么容易了。至少有一點,其嚴明的紀律已經深入到了第一個將士的內心。想到這一樣支部隊偏偏是自己的敵人,眾將眼神中不由現出一絲憂慮。

孫堯安受傷之后,鄭氏便開始全面恢復由鄭氏子弟及親近世家來控制全軍的布置。雖然之前被楊誠誘出城外那一仗,已經再一次暴露出這些世家子弟在領兵作戰上的無能,但鄭氏卻并沒有引起足夠地重視。一萬人以上的部隊。主將一律由鄭氏子弟擔任;三千至一萬人的部隊,非鄭氏姻親世族成員也是無緣問津。至于之前孫堯安突擊提拔的大批將領,大半都降為副將,成了這些世家子弟的助手。甚至有些受提拔后與世家子弟結怨的,莫明其妙地便“失蹤”了。

鄭氏有其內在的顧慮,但此舉卻大大地激怒了城中出身貧寒的中低級將領。這幾天河東鐵騎與鄭氏之間鬧得頗不愉快。更引得少數激進將領蠢蠢欲動,若不是鄭氏對兵權看得極嚴,只怕已經引發嘩變了。鄭氏唯一做得高明的是,雖然他們對外姓將領做出種種限制,但對普通士兵不當之處算過得去。士兵家眷被統一安排到靠近內城的地帶居住,各種供給沒有絲毫短缺,只要士兵不在當值期間,倒也不怎么限制其回家探望。甚至還特意安排士兵每隔幾天便輪流回家居住。享享天倫之樂。

正因如此,洛陽城的局面倒還算安穩。士兵們并沒有受到多大虧待,再加上家眷處境尚可,雖有被挾為人質的意思,卻也沒有引起他們什么不滿。大批外姓將領敢怒不敢言,缺乏足夠的士兵跟從,他們哪能鬧得起什么事來。再加上孫安之前主持大局時,幾乎已經為每一人守城將士安排了所負責地事宜,只要士氣不低落到極點,即使是主將不在。這具守城的龐大系統仍然能有效的運轉。有了前面被楊誠“坑”過的遭遇,現在的鄭氏倒是安心守著洛陽了,后面雖然又有數次探明外圍朝廷大軍兵力不多的情報。卻也無法改變其決心了。

城樓上的洛陽守軍嚴陣以待,荊州軍卻顯得極是輕松,士兵們甚至挎著的弓箭也沒取下,哪有絲毫攻城的意思。列好陣式之后,荊州軍的方陣突然一分而二,一身戎裝地張破舟從正中躍馬而出。后面似乎還拉著一人。步履踉蹌。極是狼狽。沖到城樓巨弩射程邊緣時,張破舟仍然沒有停頓的意思。一直到離城樓一箭之地時,方才停了下來。

鄭志恪顯然對荊州軍的意圖生出好奇,竟也沒有下令攻擊。其他將士見張破舟一臉豪氣,毫無懼色,反而心中暗贊。要知道僅城樓附近地巨弩便有十具之多,甚至還有能同時射出二十支巨矢的床弩。這些威力巨大的兵器可不是人力可以抵擋著,端可算得上擦著即傷,沾上即死。單槍匹馬敢靠得這么近,沒有極大的勇氣和膽色是難以做到的。

“城上諸君可識得此人?”張破舟一把將馬后那個拽到面前,壓著嗓子喝道:“抬起頭來,要是他們認不出你,哼哼!”臉色蒼白,一臉驚恐,即使親眼所見,恐怕也沒多少人能想到,這人竟是在長安威風一時的趙長河之子趙佑隆了。不知道是這段時間吃了太多地苦還是原來地高傲隨著兵敗被俘而煙銷云散,此時地趙佑隆除了樣子外,再也沒有一絲也之前相同的地方了。

“我,我是趙佑隆,不要放箭!”被死亡陰影籠罩了數日地他,已經徹底陷入對死亡的無比恐懼之中。或許這才是趙佑隆真正的本性,連楊誠等人也沒有料到,趙佑隆竟然怕死到了這份上。被俘以來,他幾乎唯命是從,甚至不惜說出趙氏家族的隱秘來求得活路。

不過百余步的距離,城樓上眼力較好的人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趙佑隆的表情。“這,這真的好像!”鄭志恪當年在長安雖然因為家族對立與趙佑隆沒什么交情,但也在長安城里最著名的酒樓歸碰到過幾次,因為雙方的敵對關系,當然也少不了暗中留意。當時趙佑隆正是春風得意之時,神色自然與此時完全不同,是以鄭志恪一時也不敢肯定。

城樓上的一干將領聞言均不禁舉目對視,眼神中皆顯出震憾之色。他們中并沒有一人見過趙佑隆,可是趙佑隆是誰他們卻一清二楚。趙長河的獨子都被抓到這里來了,可以相見趙長河的處境也不會好到哪里去。鄭氏與趙長河關系并不好,自然連帶這些將領也對其不抱好感。之前雖然宣布結

并沒有改變眾人對趙氏的感觀,任誰也知道那結盟只象而已。可雖然并不將趙氏視為自己的盟友,但這卻并不能代表他們可以漠視趙長河的滅亡。

舉目天下。唯一樹起反旗的便只有鄭氏與趙氏了。常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兩家雖然并沒有真心結盟,但對方地存在多少總能牽制自己敵人的力量,除非自己的實力已經可以控制大局,否則誰也不愿看到對方破滅。趙長河一滅,洛陽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城,雖然城中兵力充足。儲備的糧食物資數不勝數,但那種內心的震動與驚惶卻難以抑制。

“真地是我志恪兄,上次我在得勝樓打賭贏了你,還記得吧?”趙佑隆顯然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么,雖然并沒有獲得任何的承諾,不過他卻不遺余力。“并州已經完了,你們也沒有贏的可能了!”

“讓你說這了嗎?”張破舟橫了趙佑隆一眼,轉頭向城樓上高聲說道:“今天只是見個面。要不了幾天你們兄弟就可以好好聚聚了。駕!”話一說完,他已策馬返回,趙佑隆叫苦不迭的聲音頓時傳來。

鄭志恪此時方才明白趙佑隆出現在這里的真正含義,當下也不由臉色凝重,對張破舟的離去也不聞不問。“來人啊,快,快把這消息報給大鄭宮!”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驚醒過來,雖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才不到一個月,之前被視為強援的趙長河為什么就覆滅了。但卻也明白事情地重要性。

“看,那是什么?”荊州軍陣中推出三輛大家伙,頓時引起了城樓上諸將的注意。與鄭志不同。其他諸將幾乎都已看出荊州軍此次并無攻城的意圖,是以并沒有什么緊張的感覺。可是現在看到對方推出那東西竟然與弩車類似,只不過還要大一些,便覺得事情不那么簡單了。雖然憑三輛“弩車”并不能做什么,但荊州軍總能給他們帶來“驚喜”,這次自然也不敢大意。

遠處的墻上。楊誠正悠閑地座在墻沿。兩腿自然垂下。完全一副旁觀者的表情一般。軍械營統領老程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關注著場中的一切。



看著眼前這道似乎漫延到天邊的土墻。楊誠不由心生感慨。他半月前離去的時候,還只是圍住了三面,而且極是簡陋,可現在卻已經初具規模了。韓亮青主持這半月來,這長達四十多里的土墻經過初步夯實,倒也似模似樣了。當然,像這樣地土墻遠不能與洛陽高大堅實的城墻相比,除了稍稍能阻礙敵人前進的步伐外,起不了多大地作用。

可這堵墻本來就不是用來阻擋敵人的,真正的“墻”卻在地下:從楊誠離開的第二天起,韓亮青便分出一些人前往孟津開挖渠道,沒幾日便將黃河之水引來,灌入這土墻前寬兩丈、深一丈的溝中。等楊誠返回時,環繞洛陽的這條長溝已經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條“護城河”。你還別小看這條水溝,在絕大多數將士都是旱鴨子地洛陽軍中,它地威懾力并不遜色于一道高大的城墻。

更讓楊誠欣慰地是,韓亮青在做好這些后,立即組織這些百姓重建家園。引水的溝渠正好用來灌各處田地,旱情已經無法影響到正在重建中的村鎮。洛陽城雖然還遠沒有平定,但洛陽周圍卻已經開始漸回正軌,雖然仍需要朝廷救濟大量糧食,但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很多了。楊誠沒想到韓亮青在治政上也毫不含糊,當然大喜過望。

他現在手頭最缺的不是錢糧,而是人。在還沒有回到洛陽時,夏云便已三番五次派人來傳信了。如此的兗州正在風風火火的推行著楊誠的計劃,可是夏云手里根本就沒有幾個有力的人才可用,特別是地方官員極為缺乏。他也曾照楊誠吩咐那樣,請一些地方望族來協助管理,可是這些人本就對楊誠的土地政策不滿,再加上思想上極是守舊,執行起來當然錯漏百出。

有鑒于此,楊誠本來打算支援并州的人也只得暫時扣下,先行派去了州。想起來他也感覺有些無奈,他這次執意推行的種種舉措,可是說完全打破了常規。交州和荊州因其威望,實行起來倒也沒什么困難。可是在這兩州之外,便真是困難重重了。現在他迫切需要有一大批支持他的種種舉措的官員來派駐地方,否則他想迅速將自己的想法推廣開來,便只能是幻想了。

“快看,哈哈,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老程不知道看到什么新鮮玩意兒,急拉著楊誠說道。“誰說火神弩只能放火,這些笨蛋。”原來剛才從荊州軍陣中推出的,竟然是三具火神弩,只不過被老程小小的改動了一下。

洛陽守軍中并沒有什么人見過火神弩,不過一看那只“怪鳥”朝城樓飛來,也知道那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射,把它射下來!”鄭志恪大聲喝令,看著天空中越飛越近的怪鳥不禁有一絲恐懼。火神弩是老程的獨創,用的次數也不多,是以知道的人也極少。看到如此巨大的東西竟然凌空飛來,不要說鄭志恪,就是將領之中也有不少人變了臉色。對方所處的位置可是連巨弩也射不到的,這還占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可是現在對方顯然有著射程更遠的武器,雖然并不知道其威力如何,但心里所僅有的優越感頓時大打折扣。

“嘩!”在無數弓弩和少量巨弩的攻擊下,寵大而緩慢的“怪鳥”根本不可能躲避,頓時被射得七零八落。可是眾還沒來得及歡呼,一蓬白霧便隨著“怪鳥”的破損傾泄而下。“啊!石灰!”在風向的影響下,城樓處頓時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再也沒有誰有遐顧及天空中,楊誠那屢次立下大功的紙片大軍,已鋪天蓋地而下。

“今天就到這里吧。”楊誠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城樓,站起來對老程道:“走,看看你這次給我帶來了什么新鮮玩意兒。” 神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19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決戰洛陽·三十八

看著老程幾乎沒有什么工具,不一會兒就將一輛比潼關前那輛小了近半的投石車組裝完畢,楊誠也不得不滿心佩服。巨型的攻城武器的威力極是巨大,不過一直以來,都因其極是笨重和難以保養而不能廣泛運用。歷史上無數次攻城戰中,所用的這些器械大多就地制造,用過一次之后也幾乎不能再用。因為這個原因,攻城的武器向來極是粗糙,特別是這些遠程的投石和巨弩,其威懾力遠勝于其實用的價值。

可面前這輛投石車,卻完全打破了之前的種種缺陷。制作精良而又可以任意拆卸組裝,一具射程達五百步的投石車,只需要一輛馬車便可快捷地運走。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大規模地配備在各支步騎之中,還可以誕生一個新的兵種:投石兵。要知道以前的攻防戰中,操作投石車的兵一般都是臨時挑選的,甚至只是將其視作一種苦力而已。投石車只管發射石彈,至于會打到哪兒,卻根本不會過問。是以在一場戰斗中,除非對方以極為密集的陣形進攻或防御,又或者擁有數量驚人的投石車,否則都難以發揮多大的作用。

可是若有一支如同荊州神射手那樣,每發必中的操作投石車的部隊呢?只要輔以足夠的外圍防御,這樣一支部隊哪怕只有少量投石車,也勢必會成為一支令人膽寒地存在。在幾十上百斤的石彈面前。即使是再強橫的人,也是不堪一擊的。更進一步,如果能將這種投石車安放于戰車之上,配合一支強大的騎兵,那么在戰場上幾乎可以所向披!

當然,這一些暫時也只能想想而已,實現起來卻遠非那么容易了。單是要將投石車放在可移動的戰車上,而且還能保持不斷而精準的投射,就已經是一個極大的難題了。雖然楊誠的荊州軍實現了前人從未完成過地。在移動中仍然有著極強戰力的大量弓箭手部隊,但那畢竟是靈活得多的人,而且實現的過程也并非一帆風順。更何況若真要建成這樣一支部隊,單是其耗費的金錢便足以維持一支更大規模的騎兵了,至少現在的荊交二州就根本沒有承受地能力。

老程卻不知道楊誠腦中竟產生這么一番幻想,他正等著接受夸贊呢,可楊誠卻半天沒開口。讓他不由微微氣悶。“大人,你看這玩意兒可還使得?”獲得張識文敲來的錢后,他立即利用手中的材料精心制作了七輛他最中意的投石車。丟下一大張材料采購清單給張識文后,他便坐著商會最快的馬車晝夜不停地趕來洛陽,總算在楊誠回師之際到達。他還沒來得及展示呢。就被楊誠拉著去給火神弩“使壞”。直到現在才總算回歸到“正題”。哪料到楊誠竟然這么不給面子。

“使得使得!”楊誠尷尬地笑了笑,連連夸贊道:“不愧是我們交州唯一地十錘工匠大師。我本只希望你能照樣子仿制出來。卻沒想到竟然做得這么好。對了,這投石車小了這么多。射程也不會……”潼關外那具巨型投石車幾乎可以將數百斤地石彈投出八百步之遙,完全可以在敵方城墻上布置的巨弩、投石地射程之外展開攻擊。別人打不到你,你卻可以打到他,單是這種威懾便已經極為可觀了,楊誠當然不希望失掉這最根本地用途。

老程聞言露出不屑的神情,傲然說道:“那種垃圾東西,提也別提!你可別看這小了一半,但射程還要多出五十步,只不過一次只能裝一顆八十斤左右地石彈,否則無法保證準頭。石彈也得用特制的,也不知道你要造多少,這次只帶來了十顆。只要你覺得還可以,可以立即飛鴿傳書回安平,三天之內便可大規模制造。”

楊誠順著老程的手勢看向放在一旁的石彈,眼睛不由為之一亮。與其說這是石彈,倒不如說是陶彈。不錯,正是用陶土燒制的,十顆陶彈幾乎是同樣大小,同樣形狀,就如荊州軍戰士所配備的統一標準的羽箭一般,別無二致。不用說,老程心里恐怕也如他之前所想,將弓箭手的精準要求放在了投石車上。

“這里面每個摻了二十枚鐵釘,十枚鐵蒺藜,中間包了兩斤石灰,若是落在堅硬的地面……”老程口沫橫飛地介紹道,似乎他說的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而非一件殺人利器一般。這也難怪,親手設計了軍隊用的弓箭、匕首、盔甲……再到百姓所用的水車、農具、糧倉等一應器械后,他前段時間已經陷入“閑置”階段了。正閑得無聊呢,楊誠卻將一件他認為垃圾不堪的投石車圖紙鄭重其事的送來,使得他無所可用的精力終于找到了渲泄的地方。人一旦上了年紀,便難免會有炫耀之心,是以這具投石車的每個部件幾乎都傾注了他的心血。

楊誠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具投石車實在是超出他的期望太多了,一時間讓

些難以置信的感覺。超遠的射程,恐怖地威力,其械在這具投石車面前,都顯得如此渺小。有此物在手,強攻洛陽又何懼哉!

“怎么樣,要多少?”老程滿心期待地問道。設計出連他自己都滿意之極的投石車后,他唯一要做的便是讓它能有展現的機會。可是楊誠連連告捷,搞得他心急不已,還真是擔心還沒等這些投石車有展示的機會,戰爭便結束了。否則他也用不著親自帶著第一批制出的投石車,不遠千里、日夜兼程地趕來了。

楊誠點了點頭,伸出了一個指頭。

“十輛?”老程微微皺。見楊誠沒有反應,立即欣喜地問道:“一百輛?”雖然離他預期地還差一些,不過這也算足夠了,一百輛投石齊鳴的場面也算是對得起他費得這番苦心了。可惜楊誠卻是搖頭以對,老程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臉氣憤地說道:“不會只要一輛吧,這可太過份了!”

“一千,一月內完成,做得到嗎?”楊誠淡淡地說道。望著前方的洛陽若有所思。通過這段時間所收集到的種種情報,此番洛陽之戰斷不會善了,區別只是戰爭的慘烈程度而已。雖然他再度祭出了輕易令趙長河軍崩潰的“紙片大軍”,不過卻并不敢對其抱有多大希望。洛陽守軍幾乎都是鄭氏私兵,加上潘家唯一傳出的信息中顯示其正大力安撫士兵的種種手段,要想輕易策動洛陽守軍倒戈,那只能是一廂情愿的想法。

要想攻克洛陽。又要盡量減少傷亡,唯一可行地便是以雷霆之勢展現出令洛陽守軍斗志盡喪的手段。他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來實現自己這一目標時,老程去適時地趕來了,大量威力驚人的投石車自然成了他的首選。

“這,這是不是太多了。”老程用力的捏了兩下自己的大腿。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初他預計地最多也就五百輛。那也是足以令人畏懼的力量了。卻沒想到楊誠的胃口竟然這么大。一千輛,乖乖。那將是多么壯觀的場面!

“臣張識文。拜見皇上,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長沙郡府中。風塵仆仆的張識文顧不得休息便趕來面圣。雖然已有些準備,不過當接到傳召圣旨時,他仍然有些感到意外。畢竟皇帝此次巡幸地名單中并沒有交州,如此特意召見,其意圖便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了。

這次圣駕在沿途各地地冷遇,當然與他脫不了干系。朝廷地使者傳令各地后,相關官員紛紛向他問詢,還是他嚴令以政務為重的。一來他知道貨真價實地皇帝已經到了交州,用不著花多少精力卻應付那支由朝中眾臣組成地龐大船隊;二來他也是沒有辦法,荊州雖然各方面漸上正軌,但需要官員操心的地方太多了,加上收到楊誠將有大旱地警示,各地方官府的力量根本不敷使用。即使是將所有官府力量用來應付巡幸的船隊,也是遠遠不夠。多番考量后,張識文反而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讓各地漠視圣駕的來到。

不論是交州還是荊州,官吏的數量都要遠少于其他諸州。一方面交州的官吏薪俸高出朝廷規定的數額不少,官吏數量若是太大勢必將難以承受;另一方面經過張識文的有心選拔,各地官員分工明確,辦事的效率極高,再加上百姓擁護,即使一個縣只有兩三名官吏,七八名衙役,也足以維持正常而有效的運轉。可以設想,一個加上衙役才不到二十人的小縣府衙,要應對官員、衛隊足以上萬人的龐大隊伍,任誰來恐怕也難以應付周到。

“怎么,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陳博摒退左右,連一向寸步不離的陳順也在外面候著。只見他緩緩地走到張識文面前,竟然蹲了下來,盯著張識文笑道:“我的刺史大人,你可知罪呀?”

“臣……”張識文看了陳博一眼,額頭不禁冒出一層汗珠。他的眼光已經算得上“毒辣”了,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天子卻毫不遜色,雖然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但眼中那種洞察一切的眼神卻讓人有一種難以直視的感覺。說起來,他的罪可真不小,可陳博那表情卻又讓他心里沒底,之前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陳博笑了笑,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放在膝上極是悠閑。“藐視朝廷的罪朕也不打算追究了,不過你還做得真過分。”陳博湊在張識文耳邊,似乎在和他說悄悄話一般:“可是你賣給朕的那幾件小玩意,卻未免太貴了吧。”

以張識文的鎮定功夫,聞言也不禁地動容。他敲皇帝竹杠的事,除了他自己外,連老程也不知道詳情。本來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竟被陳博一言道明,也不知道他是當時就知道呢,還是事后才想到的。若是前者。那這個少年天子倒也真讓人不敢小看了。“那只是交

百姓獻給皇上地,臣哪敢賣東西給皇上。”

“哦?”陳博饒有興致地看著張識文,似乎有心要聽他要如此狡辯一般:“那朕的幾萬兩銀子呢,你這次應該帶來了吧。”指了指地上,示意他也和自己一樣坐下。

張識文略一猶豫,倒也一點也不客氣,就這樣盤腿坐在陳博對面。楊誠屬下的官員們本來就不講什么“禮儀”,張識文自然也不例外,皇帝都這樣了。若是自己太過顧忌,反而惹其輕視。“那銀子不是皇上賞賜給交州百姓的嗎?”張識文倒也來個裝糊涂,一本正經地回道。

陳博微微一滯,顯然沒料到張識文竟然會如此回答自己,當下不禁開懷一笑,不無贊賞地說道:“看來你的臉皮不比劉虎差呀,不過朕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看朕坐在地上而不勸阻,而且還敢與朕一起坐的文官。其他那些個大臣,嘴里盡是什么君臣之禮,帝王之儀,煩死人了!”

張識文聞言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喜歡有太多的束縛。可是若將他當小孩子看。那可又錯得厲害,至少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精明。便是很多人也望塵莫及地。

“你還記得朕當初對你說的那句話嗎?”陳博卻也不看張識文。望著屋頂一副發呆的樣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交州很不錯。朕希望長安能超越安平!”

“長安乃天下之中心,豈是安平可比。”張識文略感不妙,急忙謙道。上次在安平見過陳博后,他便隱隱有些擔憂,陳博話中顯然有要調他到關中的意思。若他是一個想在仕途上有所進步的人,這樣的機會自然求之不得。可是離開了交州,他還能像以前那樣一展拳腳嗎?交州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承載著他無數地希望,無論如何他也不希望現在就離開。

“朕給你五天時間,然后就隨朕一同回長安吧。”陳博卻似乎完全沒聽到張識文地話一般,自顧說道:“長安尹現在還是劉虎兼著,回去就叫他讓給你。嗯,長安尹好像小了點,關中令如何?”

“皇上!”張識文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量,急忙辭道:“臣出身貧賤,才淺德薄,資歷威望皆不足擔當如此重任,還忘皇上另擇賢才!”

“笑話。”陳博不以為然地說道:“你看朕的這些大臣們,還有幾個是豪門大閥出身啊?若說資歷威望,六部尚書中資歷最高的就是莫立源,知道他之前是什么官嗎?散秩郎中,論品階只相當于一個縣令,朕還不是照樣讓他擔任工部尚書。真論起資歷威望來,他們六個加起來都比不得你一半!至于才德,朕心中自然有數。”

張識文微微一愣,這本來是他最有力的推辭借口,可是現在反而毫無用處。關中令論品階比刺史還低一些,可是掌握的權力卻遠不是刺史可相比地。關中是大陳京畿之地,掌管關中政務地關中令即使是站在朝堂上,也是僅次于六部尚書地。不論是大陳還是前朝,擔任此職的一般都是一些德高望重地重臣勛貴,旁人即使再有才能,也是無緣問津地。

“可是交州現在負擔著朝廷平叛大軍的軍需補給,臣身擔重任,一時實在走不開,還請皇上另擇人選。若非臣不可,也需要多些時日才可。”看陳博這架式,顯然心意已決,張識文自知難以推托,便只好用上拖字訣了。皇上多半也是一時興起,等到他回到長安,群臣環繞,說不定就會忘了這事兒了。

陳博臉色卻陡然變得嚴肅,沉聲說道:“你以為朕給你地五天是用來做什么的?關中乃大陳畿輔之地,本就應該是天下最繁榮安定之所在,朕要多容忍五日便已經無法忍受了,一刻也不能再寬限了!朕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朕不僅要你給朕治理好京畿,朕還要你和朕一道開創大陳之盛世。”

看到皇帝有此雄心,張識文也不由感到欣慰。若是三年前讓他遇上陳博,只怕他會為這句話便心甘情愿的誓死效忠。可是他現在卻與交州有了割舍不開的關系,要他現在離開,不論是什么理由,都讓他難以決擇。只不過這也是一次難逢的機會,一次可以幫助楊誠實現理想的機會。“皇上有此心志,實是天下萬民之福。只是天下大治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達成,皇上若真要用臣,請給臣兩個月時間,若兩個月后皇上心意未變,臣自當效命!”

陳博微微皺眉,深深地看了張識文一眼,似乎在考慮其提議。隔了良久,他卻突然笑道:“準卿所奏!朕本來還以為你至少要拖個一年半載,既然只有兩個月,朕當然就如你所愿了。朕也不希望因為你的離去,而讓交州失色。”交州,或許也承載著他一段美好的回憶吧。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19
第一百四十五章 決戰洛陽·三十九

中軍大帳中,楊誠看著張晉根用飛鴿傳回來的訊息,眉頭微皺。南乘風的此番做法,讓他著實有些氣憤。他讓張晉根去徐州,本想讓兩家停息干戈,就算不率兵協助攻打洛陽,至少也得把精力放在各自的政務上才是。可是南乘風絲毫不領會他的苦心,反而借機鬧出這一著,將局面攪得更復雜。

張晉根也在信中表達了他現在的疑慮,雖然已經踏上了去見南乘風之路,不過到底要如此解決,卻還沒有一個完美的方案。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其求助之意還是很明顯的。的確,南乘風這一舉動實在太出人之意料。他確實不敢打張晉根的主意,可是他卻并不甘心與葉家的爭斗以這樣的結果結束。

“莫非他竟早就謀劃好了嗎?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知道事情的經過后,韓亮青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張晉根考慮的是對方的謀略,不過在他這樣的老將眼里,卻關注對方的軍事動作。的確,從葉浩仁襲擊張晉根,再到南乘風歸還徐州、兵發三路,相差可以說沒有超過一天。要知道數萬兵馬的調度,特別是又分散在距離并不太近的各個地方,這些可都不是這么短地時間可以完成的。

楊誠搖了搖頭。嘆道:“當然不是他的謀劃。南乘風恐怕一得知我派晉根去徐州的消息后,便決定放棄徐州了。他之所以潛入葉家的勢力范圍去見晉根,恐怕本意就是搶在葉家前面獻上半個徐州,讓葉家陷入被動之中。偏巧葉浩仁出現,才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揚州軍早已調走,才讓他來不及求援沛城,但要轉而進攻豫州,卻剛好合適。聽說之前駐守沛城的是他一支親信部隊。有這樣的機會讓他復仇,他又如何會放過。”

“若是這樣的話,反倒是葉家有些過分了。”知道張晉根快到徐州了,葉家仍然一意攻打沛城,顯然存有據勢觀望之勢。韓亮青同樣也因兩家熱衷于互斗而不馳援洛陽而心有非議,對其中任何一家都沒什么好感。

“這些都不是重點了,關鍵是現在該如何化解這個困局。”任由他們鬧下去。這場旱災所帶來的危害只怕已經沒有減輕地可能,反而會更加嚴重。楊誠現在可以說是憂慮重重,似乎已經看到了因旱災令三州歉收,而無力應對接踵而來的巨大饑荒的悲慘情境。實際上現在已經臨近七月了,還有一個月水稻就要收獲了。南邊的揚州、交州甚至還要更早。荊交二州的抗旱已經進行了近一月。這一個月內其實已經注定了各地的收成。不論怎么做,都已經無法改變徐、豫兩州大面積歉收的命運。揚州河道縱橫。倒還稍好一些。不過也不容樂觀。

“無論幫哪一方,都不太合適。”韓亮青當然也能體會到楊誠左右為難地心情。葉家和南乘風雖然在這次平叛之戰中,僅立下驅逐潘氏在徐州勢力的功勞,但這兩家卻都有著影響當前時局的力量。打壓任何一家,都會令形勢更加復雜,洛陽未平之前,這樣的變數自然不是楊誠所希望看到的。

“什么不合適啊?”一道宏亮地聲音從帳外傳來,緊接著閃進來一個高大地身影,赤著胸膛,古銅色地皮膚泛著油光,正是風塵仆仆的夏云。單看其略有些疲倦地神色,便可知其這一路行得并不輕松。徑自在一旁大缸里舀了兩大碗茶水灌下后,這才向楊誠行禮。

“夏兄匆匆來而,可有什么急事?”楊誠略有些疑惑地問道。當前州正是實施土地改革地關鍵時刻,昨天他也先行派出了數十名官員前去相助,隨后還將有大量從荊、交二州調來的官員進入兗州各郡縣,以便徹底地實施楊誠之前作出的種種計劃。兗州的成敗可以說將極大的影響隨后施行的其他各州,是以楊誠對其關注甚至遠甚于當前的洛陽之戰。夏云施政上雖然沒有突出的才華,不過其在兗州有著極高的威望,正是坐鎮兗州的最佳人選。對于這一點,夏云當然也心知肚明,若非要緊之事,他豈能親自趕來。

夏云咧嘴一笑,抹掉嘴邊的水漬笑道:“我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先說你們的吧。”或許是少有參與楊誠的議事吧,看到略有些愁容地楊誠和韓亮青,以及完全事不關己的古山,夏云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楊誠看了他一眼,這件事連張晉根這個首席謀事都感到棘手,他自然不會奢望夏云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只不過見其興致盎然,卻也不好拂了他的意,這才無奈地將葉家與南乘風的這場風波簡要地說了一遍。“南乘風所說半真半假,他的行動又快,而且極有可能搶先上奏朝廷了,想要掩蓋也是不可能的。無論偏向哪一方,勢必都會將另一方陷入困境,甚至會迫其反叛。”

“就這事兒?”夏云瞪大了眼睛,看那表情,似乎這件令楊誠和張晉根都頗感為難的事情,完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楊誠點了點頭,疑惑中略有些驚喜。夏云既然如此說,想必定有解決的辦法了,說起來他當初為也為顧家出過不少值得稱道的主意,只可惜顧良洪并沒有接納而已。有些事情也真是當局者迷,旁人卻是一看就明,說不定這件事在夏云看來再簡單不過了。

夏云笑了笑,淡然說道:“我的大將軍喲,你這個真的不錯,真是太不錯了。什么事情都要幫別人考慮。也太辛苦了吧。你怎么不先替自己想想呢?”

楊誠一愣,顯然不知道夏云此時為什么說起這番話來。夏云似乎早知楊誠會有這反應,兩手比劃道:“你才是欽命地招討大將軍,他們都該聽你的調度才是。可是,他們聽了嗎?沒有吧,那你何必又千方百計的想著保全他們。照我看來,他們兩家現在可都是有求于你,該幫誰,這好辦呀。看

力多!得讓他們知道,你讓他們干什么,他們就得干自己想怎么就怎么,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你是說……”楊誠若有所思,眼神隨即一亮。確實,之前他用私人和朝廷的身份數次請他們揮兵北上。增援洛陽、平定青州,可是卻無一方響應。或許真是他這人太隨和了,以其堂堂大將軍的身份,竟然沒被他們放在眼中。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要向他們興師問罪了。“嗯。我立即以招討大將軍的名義嚴令葉家率軍進攻青州。南乘風馳援洛陽。若有不從者……嚴懲不怠!”

夏云搖了搖頭,嘆道:“你可不可以兇一點。常言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比他們不止大一級吧!什么嚴懲不怠,直接就說違令者以叛逆之黨羽論處!還得限定時間。三天還是五天,反正剛好夠他們抓緊手腳調動兵力就可以了。出兵數量也要規定,頂多給他們留五千人鎮撫地方就行了。領兵大將指名那幾個好斗的,想打可以,來打叛軍就是了。這樣一來,看他們還能鬧成什么樣子。”

“這……”楊誠本想說罪名訂得太過,話又說得太死了,不過轉念一樣,夏云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之前他雖然數次傳令,但因為替他們考慮得太多,反而讓他們有了推托地借口。如此看來,罪名訂高一點,話說死一點,反而讓他們難以推諉。只不過,若是他們這次又不遵守呢?自己真的要將他們宣布為叛逆黨羽嗎?他一直最擔心的便是他們兩家也隨之反叛,讓事態越來越復雜,可一旦下了這道死命令,這種危險發生的可能就更大了。

聽到楊誠說出這個顧慮,夏云嗤然一笑:“反就反嘛,你管他這么多。早些時候反或許有點搞頭,現在反,哼,只是自己找死罷了!”看著楊誠微微皺起眉頭,他又解釋道:“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都做最壞的打算呢?葉家現在被人搗了老窩,打又打不過人家,你這命令一下,他正求之不得!葉家都起兵響應了,你說南乘風那小子還好意思霸在豫州不動?恐怕一接到消息,就得立即從汝南趕來。”

楊誠沉吟片刻,也不禁滿意地點頭贊許。他總是擔心將兩家逼反,等于自縛住了手腳。可是正如夏云所說,憑兩家的實力,若是真的要反,三家攻入關中時就是最好地時機了。如今三家大勢已去,他們又豈敢輕言反叛。“夏兄高才,此番真是多虧了你。”楊誠站起向夏云深深一鞠,感慨道:“楊誠得夏云之助,幸甚幸甚!”

其實這倒也不是說張晉根智謀比夏云差,只不過他跟隨楊誠日久,考慮事情的方法便難免受其影響。事事以百姓為重,替他人著想,偏偏有些時候反而陷入誤區之中。更何況他缺乏急智,想事情總要慢上一線,一時間便也難以應對這意料之外的變化。唯一有個果斷多謀的張識文,卻又遠在交州,為荊州軍的后勤軍需操勞。楊誠卻不知道,他在前線拼命,小皇帝卻已經在挖其墻角了。

夏云急忙避開,他哪敢受楊誠之拜。“你先別謝我,等我把兗州地事情說了,你不罵我就好。”

楊誠看著夏云,這才想起夏云這次專門趕來洛陽,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州出了什么事?莫非地方大族公然反抗?還是百姓安置出了什么問題?”

夏云連連搖頭,抓了抓腦袋,一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地樣子。“沒事沒事,兗州現在一切都按你地計劃進行著,順利得很。百姓們滿心歡喜,家家戶戶都給你立了長生牌位,早晚叩拜呢。”

“什么!”聽到夏云后一句話,楊誠已顧不得追問兗州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皺著眉頭說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說了一切以朝廷名義嗎?怎么會扯到我身上來,你難道不知道其中輕重嗎?”話說得有些重,不過楊誠心里卻更加沉重。雖然他已經決定不顧一切地要替百姓做幾件實事,可是該忌諱的,還是需得忌諱。

百姓家中立了自己地長生牌位地事,以前在交州和荊州不是沒有發生過,不過都被他嚴令禁止了。一來他只覺得自己做的都是應該做地,當不得百姓如此禮遇。他在交州諸事低調,即使是家中二老的五十大壽,他也只請了幾個親朋好友,沒有讓百姓知曉。至于平時的節慶、生日之類的,更是從無鋪張。至于立長生牌位,自然更是他不愿看到的。二來這樣的事情必然會招來極大的麻煩,他在交州時沒有這樣的考慮都不許,更何況現在這敏感時期。雖然不懼朝廷的猜忌,可是自己也不能坐視猜忌越來越大吧。

夏云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我當然是這樣講的,可是百姓不相信,我有什么法子。你要知道,左二小姐在兗州聲望比我只高不低,不是什么事我都能說了算的。再說了,放回來的兗州降卒,受你這么大的恩惠,這一路都在夸贊你,難不成我要強令他們罵你才行?現在只要是好事情,百姓們直接想到的就是你,我有什么法子。”

“飛鴻?”楊誠表情復雜地問道:“她又做了什么?”夏云提起左飛鴻,他這才想起州到洛陽雖然千里之遙,可是以飛鳳營的速度,早該到了才是。兗州是其必經之路,莫非又鬧出什么亂子來了?

“這個……”夏云略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回應,眼角卻閃著幸災樂禍的神色。“其實這一次,是左二小姐叫我來向你討官的。”

“什么!”

“嗯,左二小姐前天到的東郡,剛好你平定并州的消息傳來。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一聽到這消息便從我那里‘借’了兩萬人,然后帶著青州七郡兵馬殺回去了。說是,說是平定青州的事就包在她身上了,而且,要你封她做青州刺史……”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20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決戰洛陽·四十

"胡鬧!”聽了夏云的話,楊誠氣得直跺腳。對于左也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了。先前打著讓她吃吃苦頭的用意,才勉強同意讓她帶飛鳳營進入兗州的。可是沒想到的是,就憑那一千騎兵,她不僅實現了之前的許諾,將兗州鬧得天翻地覆,連顧祝升也在她手底吃了幾次虧。正因為她的出現,才使得夏云以老弱之兵閃電般奪取兗州三郡,繼而壯大勢力將顧氏的勢力趕出兗州。兗州能成為他第一個全面推行土地分配的地方,可以說左飛鴻功不可沒。

這還不算,夏云在兗州崛起之際,她又帶著飛鳳營殺進了青州。趁著青州剩余不多的部隊與潘家聯手防御南乘風和葉家的時候,飛鳳營又是屢建功勛,震動了大半個青州。這次的平叛之戰中,雖然飛鳳營都是在叛軍后方作戰,對手實力普遍較弱。可是比起南乘風、葉家甚至譚淵之類,卻是耀眼無比。除了她們是大陳唯一一支全由女子組成的騎兵外,左飛鴻刁鉆毒辣、隨心所欲不拘泥于任何束縛的戰法也為人所矚目。再加上她每到一地便開倉賑濟百姓、懲治惡霸,在百姓中博得了極高的聲望。

若是單憑其功勛,讓其擔任一州刺史也并不算過分。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子。以女子為軍本就是前所未有的大膽之舉了,若是委以一州之任,只怕會令天下人為之側目。更重要地是。左飛鴻還是楊誠夫人的妹妹,各種非議最終必然會集中到楊誠身上來。以前在交州胡鬧也就罷了,可是放到外面可就沒那么簡單了,畢竟這天下可不是楊誠的。

夏云扁了扁嘴,似乎并不贊同楊誠的意思。“大人此言差矣。”夏云搖頭晃腦地說道,竟然帶著極是崇敬的神色。“不知大人有沒有聽清楚我剛才那句話,左二小姐帶的可不止飛鳳營,還有青州七郡兵馬近三萬人跟隨。鄭氏在青州的殘余力量,已經被逼得龜縮在東萊不敢出城一步。潘家倒戈后。青州便僅剩此城了!左二小姐雖是女流之輩,可是如此巾幗英才,在下也不得不佩服萬分。”

“此話當真?”楊誠頗有些不信地望向夏云,顯然也有所震動。飛鳳營進入青州后,他知道的訊息并不多,雖然知道捷報頻傳,可是卻沒想到整個青州竟然只剩東萊一郡未平了。鄭氏在青州的主力雖然已經全部調走。投入到關中一戰之中。可是如同冀州一樣,各地豪強地私兵仍然不少,加上留守各郡縣的少量士兵,恐怕也有數萬之眾。連譚淵都被這樣一股力量困在了冀州,左飛鴻卻能取得令其愧然失色的戰績。楊誠如何能不驚訝。

夏云鄭重地點了點頭。坦然道:“我豈敢騙大人。左二小姐在青州不僅廣行善舉。更一改之前在州的作風,攻下一城。便號召周圍村鎮百姓加入。她在州的名聲早就傳過去了。百姓們簡直蜂擁而投,就連一些臨近的兗州郡縣。也有人聞風而至。青州軍屢次派兵來攻,都被她擊潰于途中。青州軍越打越弱,左二小姐的勢力卻越來越大,這一來二去,青州竟被她逐步蠶食,青州軍根本不敢相抗。”

楊誠也不由有些感慨。不得不說,她這一策略讓人無可挑剔。夏云崛起兗州,青州便完全孤立,再加上兵力不足,民心不附,在左飛鴻這一戰法下,當然無法保全了。說起來這還是左飛鴻第一次統兵出戰,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能夠取得這樣地佳績,足以令無數男兒汗顏了。當初自己見她整日研習章盛留下來的那本兵法,還擔心她會變成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沒想到她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融匯貫通。若她是個男兒……想到這里,楊誠心里不無遺憾。這個世界,畢竟還是男人的世界。

“這一次她聽說你圍攻洛陽,便巴巴地帶著七郡兵馬來援,心急地要命。可是聽到趙長河都被你收拾了,她肯定知道你沒什么麻煩了。我想她此次回青州,剿平東萊還是其次地,主要恐怕還是想再做出一番驚世之舉吧。”夏云滿是感嘆,看到楊誠疑惑地表情,又解釋道:“她借兵之前問了我不少關于兗州安頓百姓地事,再加上她沿途看到的,我想多半是要和我較勁吧。慘了,說不定這次我要輸給她了,想起來還真有些不服氣啊。”

縱橫黃河十年,夏云也算是有他自傲地資本,可這一次竟然被一個女子搶盡了風頭,心里當然有些不是滋味了。楊誠當然也聽出這弦外之音,左飛鴻竟然還想去治理青州,一想起她在交州時那刁蠻任性地樣子,讓他不由有些擔心了。只不過有了之前的經歷,他也不敢小看左飛鴻了,她立下地這一切功勞,在當初他看來又何償不出乎他的意料呢。“她畢竟是個女子,我又怎么能讓她當青州刺史呢?”楊誠的口氣已經有些松動了,顯然已經認同了左飛鴻出眾的能力。

“有何不可?”夏云反倒比楊誠看得開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圣駕未回長安之前,你想讓誰坐這刺史的位置就讓誰坐。你都能讓我這水寇當兗州將軍,人家立下這么大功勞,還當不得刺史嗎?”

楊誠嘆了口氣,責怪地看了一眼夏云。他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讓一個女子當刺史,這種開歷史之先河的舉措,真的就是想做就做的嗎?他倒不是很在意別人的非議,畢竟他身上的非議已經夠多了,再多上一些也沒什么。只不過這件事卻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世俗的力量往往是任何人都難以破除的。更何況此戰過后,他考慮的是如何抽身離去。功成、名遂、身退,真地讓左飛鴻當青州刺史,只不過憑添一鬧劇罷了。

“可以讓她暫代刺史嘛。”一直沒有吱聲的韓亮青竟然也來攪局,極力鼓動道:“這個確實不好公開任命,不過反正青州也在左二小姐控制之中,就算沒有刺史之名,也有刺史之實。大將軍只要不派人去任這刺史,也就相當于讓她做刺史了。”聽到左飛鴻的事跡,他也是

已。想他領軍已經十年了,卻從來沒有做過這般威然他也是個比較傳統的人,可心里卻生出一種希望讓左飛鴻任刺史的想法。

“我還是先上奏朝廷再說吧,青州那邊現在也無力顧及,任她折騰吧。”楊誠成為歷史上的一面認了二人的建議。就這樣,歷史上第一個女刺史出現了,雖然時間并不長。但卻成為一時之佳話。

彎月如鉤,月光灑在無盡的黃沙之上,美不可言。

一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在沙丘間起落疾行,伴隨著空中劃出地一絲銀光,黑影陡然間停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一座彎月形沙丘的頂端。淵停岳峙。赫然是碩果僅存的影子護衛童福。此時的他一襲緊身夜行衣。手中細劍斜指夜空,雙眼微閉。須發無風自舞。

“沙……”沙丘的盡頭。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出現,漫天的殺氣頓時令周圍地空氣也似乎變得粘稠起來。淡淡的月光照遇下。一張蒼白而毫無生氣的臉孔漸漸清晰。身如鐵塔,長戟橫腰,緊握在戟身的雙手泛著詭異無比的黑芒。

“只會躲在這傀儡地背后嗎?”童福冷冷地說道,連正眼也沒這越來越近地高壯男子。

“嘿嘿嘿。”一陣夜般刺耳地聲音下,竟然在那高壯男子身后真的出現了一個略有些猥瑣地身影。那人全身皆包裹在一襲黑袍下面,僅露出一對讓人不寒而粟地眼睛和一雙雞爪般烏黑如墨的手。

“葛家小子,你以為這樣就是我地對手了嗎?快叫你師傅滾出來吧。”童福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是誰一般,巍然不動。雖然表面極盡輕蔑,不過眉頭卻微不可覺地跳動了兩下。

童福口中這葛家小子,自然就是當初他們在長安聯手追殺,而被楊誠無意救下的毒魔葛軒了。比起在長安之時,此時的葛軒顯得更加陰沉,即使是這毫無生氣的沙漠中,他的身邊也讓人感覺到明顯的死氣沉沉。“想要變得更強嗎?”葛軒似乎全然沒有聽到童福的話,低沉的嗓音冒出這么一句突兀的話來。

童福瞥了一眼站在葛軒身旁那壯漢,不屑地說道:“你那些不入流的伎倆,用得著拿到我面前耍寶嗎?”葛軒的實力顯然變得更強了,更讓他深以為戒的是,旁邊那個如殺神般的壯漢,竟然讓他生出一絲危險的感覺。天下能讓影子護衛感到危險的,加上握著逐日神弓的楊誠,也是屈指可數,可是他卻偏偏看不出那壯漢的來頭。他知道葛軒身懷控制人心神的秘術,可是卻并非完全沒有限制,只要心志勝過他的,便根本不會受其控制。可這壯漢明明有著超卓的實力,卻又是怎么被他控制的呢?

上次謝爾多頓雖然沒能攻下逐日之城,可是實力卻并未受損。未等他卷土重來,族便和阿不敢等前來增援的各部族撤出逐日之城,暫避鋒芒。剛才他在營地中突然感到一股強橫無匹的殺氣,便知道來了強敵,為了不累及營中的老弱,他便將其引到這僻靜之處。他自恃一身本事,并不把對方放在眼里,可是一看到葛軒出現,心里卻不禁有些驚訝。

作為公孫無忌唯一的徒弟,葛軒的出現絕非偶然。若說他此生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便是要手刃公孫無忌這個令影子護衛四亡其三的人了。雖然其奇門之術獨步天下,但他又豈是當初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

“那倒要試試。”葛軒嘿然笑道,雙手一揮,十道黑芒如閃電般向童福射去!幾乎在他手剛一揮出的同時,那壯漢也同時動了,不見他怎么動作,速度竟然快得驚人,那十道黑芒竟然還比他要慢上一線。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手中那丈許長的長戟如輪舞動,聽那沉悶地聲音竟然全由精鐵打成。這么一根重量至少百余斤的長戟,在他手里卻輕如無物!

“著!”銀光炫目,童福手中的細劍劃出道道絢麗的弧線,因其動作太快,他的面前直如出現一團銀色的光團。“叮……”十道黑芒猶如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在離童福十余步遠時,便紛紛炸裂開來,冒出一蓬詭異的藍色煙霧。

“呼!”長戟帶著刺耳的風聲凌空揮下,那壯漢眼神中閃爍著炙烈的殺意,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在同時變得寒冷徹骨。

童福卻是不慌不忙,舉劍相迎,直刺對方咽喉。銀光閃現,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喪命在這一必殺之劍上。一出手,童福便盡了全力,公孫無忌這個更可怕的強敵不知道會何時出手,速戰速決當然是其唯一選擇。

“咝!”那壯漢微微一側,竟然堪堪避開了這一劍。童福臉上微有些意外,不過手底卻絲毫不慢,再度攻向那壯漢。狂風涌起,卷起鋪天蓋地的黃沙,將兩個人的身影完全罩住。若是有人能看破這黃沙,一定會驚訝不已:黃沙中的兩人正在激烈地搶攻著,但卻沒有一絲刀兵相交的聲音,童福整個身子已經被一團銀光包裹,那壯漢也是毫不遜色,一柄上百斤長戟舞得竟然絲毫不慢。

葛軒雖被隔在黃沙之外,不過卻也沒閑著,雙手不斷揮動,黑的、黃的、藍的……各色各樣的光芒在他手中閃現,不過卻始終不能突入黃沙。各色煙霧被這黃沙撕裂四散,竟不能有絲毫的凝聚。

也不知過了多久,狂風嘎然而止。黃沙落地,現出兩人的身影。童福持劍而立,臉上微現潮紅;那壯漢仍然如鐵塔般屹立不動,不過身上卻出現數個血洞,正汨汨的冒著黑色的血液。

“不錯,不錯。”一道高瘦的人影出現在百步外的沙丘上,一邊鼓掌一邊贊道:“章盛果然把他那壓箱底兒的本領傳給了你,這倒要讓我頗費些周章了。這樣吧,我們都省些事,只要你告訴我公孫書的下落,我這次就放了你,而且今后也不會再找你。”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20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決戰洛陽·四十一

童福并不答話,冷哼一聲,身如游龍閃電般撲出。只地方根本空無一人,離沙丘那人直有數十步之遙。童福的動作何其之快,轉瞬間便已撲出五十余步,只見他全神盯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沙丘,手腕一抖,銀色的細劍凌空刺出點點劍芒,宛如滿天的星晨。

劍氣!呆立在那里的那名壯漢嘴唇翕動,發出一句僅能讓他自己聽聞的聲音。幾乎毫無生氣的眼睛突然閃出一絲狂熱,全神貫注地將目光鎖定在童福身上。僅憑童福這一手,他便清晰剛才那一戰對方并沒有盡全力,否則只怕自己在他手底下走不了兩招。“我已經這么努力了,為什么,為什么!”壯漢心底里狂喊著,臉上卻仍然是一副木然的神情,若不看他那雙眼睛,完全與一尊雕塑無異。

葛軒略有些異樣地看了那名壯漢一眼,心思隨即全被童福的行動給吸引了過去。他這一生一直潛心研究毒術與控人心神之術,至于武學,卻反而被擱在了一旁。不過他走上邪路之前,在武學上卻也頗有些功底了。劍氣對他并不陌生,若是當年他全心研習武學,二十年前恐怕也能達到劍氣外發地境界。可是即使是一直修煉到現在,他和童福的距離也有著天淵之別:人家可是在瞬間發出近三十道劍氣,而且還在五十步之外,很多人苦煉一輩子,也不能達到其中任何一項。而童福。就這么輕輕松松地做到了。

不論是誰,若是面對這幾乎已極盡武學巔峰地凌厲一擊,幾乎都難有存活的可能。只不過童福這一殺著竟然指向一堆沙丘,若是外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巔峰的武學修為,卻只有白癡般的觀察力?不過葛軒卻沒有絲毫笑意,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擔憂。他可是公孫無忌的唯一徒弟,雖然并沒有繼承其最厲害的本事,轉而將其視為末流的控心術視為至寶。不過他深知公孫無忌那幾乎難以形容的能力。那似乎已經超越了普通人地認知范圍。

葛軒自然知道,公孫無忌真實的位置并不在那顯現的地方。這似乎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話,一個人怎么會不在他立身之處呢?可是這卻又是他通過無數次事實證明的,幾乎在他和公孫無忌相處的絕大多數時間里,他都“不知道”公孫無忌到底在哪里。和公孫無忌相處還算久的葛軒都如此,其他人當然就更不如了。在葛軒地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識破公孫無忌的位置。這一發現不由讓他心里對公孫無忌近乎盲目的崇拜有所動搖,連他視為天神的人,也并非全無破綻。

“叮……”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之后,公孫無忌聲音遙遙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有意思。看來幻術對你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聲音雖然已無之前那般悠閑。不過卻并沒有什么停滯。很顯然。童福這一擊雖然對公孫無忌有所威脅,不過卻并沒能傷害到他。

幻術!葛軒與那壯漢瞳孔幾乎同時一縮。只不過前者更多地是恍然大悟。后者卻是震憾與向往。

“豈止幻術!”童福暴喝一聲,身影反而橫掠向與聲音來源相反地方向。只不過這一次卻再沒有那華麗地三十點星芒。所有的光華集中在一點,連滿天地星光也黯然失色。

“嘶!”細劍明明什么都沒有擊中,但一道衣服被劃破地聲音卻清晰傳來。緊接著,一片綢布憑空出現在童福身前,晃晃悠悠地飄落在地。這一詭異之極的畫面讓觀戰地兩人都目瞪口呆,完全忘卻了一切。見鬼了!這差不多是兩人同時泛起的念頭,要知道以他們二人之能,放眼天下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可是眼前這一幕卻仍然讓他們難以接受。

“到此為止吧。”公孫無忌的聲音仍然是那么平淡,雖然被童福兩次識破,卻并沒有絲毫影響到他的心境。“我二師兄莫非沒有告訴你嗎?在我的陣中,我便是一切的主宰!”

話音一落,童福的身影也同時消失。葛軒和那壯漢已經被震驚地麻木了,雖然明明二人的聲音就在附近,可是在他們面前卻僅剩下空寂的黃沙,哪有絲毫人影。這個級別的對決,已經超出了二人的認知范圍,他們也由觀戰變成了聽戰。

陣中的童福感覺卻又完全不同,他只覺身邊的景物一變,一直延伸到天際的黃沙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涼的沼澤。“這是?”童福微微皺眉,顯然對眼前的情景有些意外。在章盛的幫助下,公孫無忌最拿手的幻術已經不能再起作用,可是他卻偏偏無法識破眼前的這一切。他當然不相信公孫無忌能瞬間將沙漠變在沼澤,明明是幻術,卻與之前的全然不同了。

“奇怪吧?為什么不管用了呢?”公孫無忌略有些得意地說道:“章盛所知道的不過是我三十年前的本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又豈能沒有絲毫進步呢?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幫助我,亦或死!”

“雕蟲小計!”童幅閉上雙眼,右手輕輕的搭在劍柄上,并沒有絲毫慌亂。“破!”一聲暴喝之后,童福猛然向前跨出一步,舉手用力捶下。一聲輕響,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中了什么,只見無邊無際的沼澤地迅速萎縮,轉瞬便全然消失。只是沼澤的消失并沒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在沼澤消失后的那一瞬間,周圍的景物卻并沒有恢復原狀,反而變成了一面寧靜的湖水,而童福所處正是中心位置。

看著自己竟能穩穩地站在水面,童福并沒有絲毫驚訝,畢竟這一切都有著幻術地因素。并非腳下真的是水。不過若是換成別人,只怕就沒有這么輕松了,若是不會水的人,甚至會真的被“淹死”。幻術的可怕之處,正在于雖然一切都并不存在,可是它卻能令你腦子里深信不疑。俗話說眼見為實,很少有人能懷疑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即使它再不合理。

“你竟能找到我的陣眼?”到現在仍然沒有真正現身的公孫無忌仍然一如從前,驚訝中竟略有些贊賞。連番受挫下并

毫的憤怒。“看來為了我,二師兄可真是費盡苦心了卻被他騙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在我地陣法中勝過我的!”語調陡然轉厲,緊接著“水面”便如同沸水一般不停翻滾起來。

童福表情仍是鎮定無比,不過心里卻也不禁有些駭然。本以為有了看破對方幻術和破解陣法的本事后,可以輕易地為三個兄弟報仇。也同時了了章盛未競的心愿。哪知道公孫無忌竟然如此厲害,陣中有陣,讓自己始終難以真正面對他。若是單論武學,公孫無忌在童福眼里幾乎與三歲幼兒無異,根本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可是若自己始終陷入其陣中。恐怕根本沒有機會能殺得了他。公孫無忌之前的話雖然狂妄。但卻并沒有多少虛假:在他的陣法之中。他便是一切規則地制定者,永遠處于不敗之地。

“轟!”水面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飛出一道黑影直撲童福。童福知道這只不過是幻想。根本就不予以理會,那黑影竟然根本傷不到他。初見那黑影。他心里也不由一驚,這從水出冒出的赫然是那受傷的壯漢。不知道什么原因,童福對那壯漢有著極強烈的危險感,即使是已經將他打敗,但這種感覺卻沒有絲毫減弱。

只不過公孫無忌陣法顯然不是這么簡單。只聞巨響連連,水面上爆起一道道水柱,無數黑影接踵而來,沒有絲毫的停息意思。童福先前并不予以理睬,不過隨著時間地推移,他卻察覺這些“壯漢”竟然不完全是幻覺,其中有不少竟帶著一絲凌厲地殺氣。這一下他便不敢大意,天知道公孫無忌會不會在這其中摻上一個“真貨”,趁其大意而驟下殺手。

銀龍再現,細劍劃出一道道優美地弧線,童福卻漸漸陷入苦戰。幻覺越來越真實,童福心里卻越來越凝重。一般的幻術已經不能影響到他,可這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地幻術了,他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卻已無法分心細想。

“噗!”一切果然如他所料,不知苦戰了多久,在精力耗盡那一刻,公孫無忌終于派出了“真貨”,那個先前被他重創,本應該失去戰斗能力地黑臉壯漢。重重的一擊頓時讓童福鮮血狂噴,連退七八步后方才站穩,不過已是搖搖欲墜了。

“看來二師兄還是有一點沒有告訴你們。”沉寂許久地公孫無忌終于再度發話,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疲憊。章盛曾說過,要維持陣法的效用,必須得消耗主持陣法之人的精力。公孫無忌雖然算得上是這方面的宗師級高手,但對上童福這樣的高手,卻也并不輕松。“除了精通奇門之術外,我還有一個身份:靈族族長,而且這個位置我已經坐了二十四年了!”

童福聞言一震,終于想起了之前的懷疑。僅以靈力便可以讓人感覺到凌厲的攻勢,這正是靈族的秘法之一。靈族的秘法加上幻術,其產生的效果連他也難以看破。公孫無忌是靈族的消息,他們當然知道,不過卻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是靈族的族長。靈族向來以實力為尊,又極是散漫,雖然靈族族長并不能真正號令靈族之人,但那卻是實力的象征。

“我的老朋友里,就剩下你一個了。”公孫無忌遠遠地坐在沙丘上,揮了揮殘存的衣袖,不無感慨地說道:“破例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公孫書的下落。”

“不要說我不知道主人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也絕不會告訴你!”童福悲嗆地笑了笑,毫無轉地拒絕了公孫無忌的提議。章盛拼著最后一點時間教給了他打敗公孫無忌的方法,可是沒想到仍然以失敗而終。此刻他已是心灰意冷,再無生念,正巴不得公孫無忌一刀將他殺了,好去和三個兄弟及章盛團聚。

“主人?”公孫無忌面露嘲弄之色,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屈:“他是你們的主人,那我呢?章盛不過是他在路邊撿的孤兒,他竟然把一手訓練出來的四衛給他!我可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他給了我什么?”

童福似乎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公孫無忌竟然是公孫書的兒子?他們與公孫書朝夕相處數年,卻從未聽公孫書提過他還有兒子。不過公孫無忌此時已經沒有什么騙他的必要了,這消息恐怕是真的。

公孫無忌卻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自顧地說著:“他指給了我進軍天道之路,無數人終其一身甚至都不可能聽到。可是他只是拉我進了門檻,就自己一個人走了,一個人去修行天道了!我是他的兒子,難道不該由我來享有這一切的秘密嗎?可他,卻如此自私!”

天道。童福喃喃念道,眼睛里不由現出一絲茫然。前朝覆滅后,萬念懼灰的公孫書轉而一心追求那虛無飄渺的成先成圣之天道。不過就他們的觀察,其實公孫書對于天道也并沒有什么把握。隨著他的消失,他追求天道的結果也完全成迷。可是公孫無忌卻深信不疑,甚至為此而不擇手段。事實上公孫書消失之前,曾被柯里撒以逐日神弓射傷,結局恐怕并不太好。

在這一瞬間,童福竟然有些同情起公孫無忌來,本想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傾囊相訴,不過卻還是忍住了。其實他所知道的這一些,公孫無忌也并不是不知道。他現在一心想要找到公孫書的下落,幾乎已經陷入瘋狂,又豈會聽他這些舊聞。

“天道之路,只能我一個人獨享。我給過你機會了,你既然不說,我就沒辦法了嗎?”公孫無忌冷冷地看著童福,不見他怎么動作,幻象盡逝:“軒兒,你不是一直想得到他嗎?問出我想知道的一切后,他便是你的了。”

“謝謝師傅!”葛軒聞言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跑了過來。那壯漢卻是寒光一閃,隨即消失

公孫無忌看了那壯漢一眼,似乎想要說什么,不過卻并沒開口。遙望南方,他的身影竟是那么的孤寂。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21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決戰洛陽·四十二

蕩飄搖的大陳邁著沉重的步伐步入了七月。年初的踵而至的三家叛亂,皇帝率百官逃離長安,大陳立國以來,如此巨大的變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不過禍事卻并沒有因此而終結,眼看著三家聲勢浩大的叛亂在半年時間便已顯出平定之勢,卻沒有一人能為之欣喜。叛亂未平,天災又降。這場由六月初便悄然降臨的大旱,到現在仍然沒有一絲消停的意思,而且范圍之廣、旱情之重,也是百年不遇。即使是那些對農事毫無所知的朝臣,在這一個月的酷熱之中,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七月初一,吉,利出行動土。浩大的船隊離開長沙,這場圣駕巡幸終于開始宣告結束。在江陵登岸轉走陸路,然后北上襄陽,再通過搭建在已縮減過半的襄江上的浮橋,過武關而返回帝都長安。

陳博歸心似箭,沿途再沒有駐足的安排,朝中重臣皆乘馬車,護衛禁軍僅留二千五百人,全部輕裝簡行,每日除了四個時辰的休息外,一刻不停。前番為了供應荊州軍的糧草物資,荊州至關中的道路已經修葺一新,一路暢通無阻,若是不出意外,自江陵上岸后不到五日便可趕返長安。

艷陽高照,涼風習習的洞庭湖上絲毫感受不到大旱的氣氛。陳博所乘的巨舟在上百之船漿的劃動中破浪而行,將后面的隨行船只遠遠地甩開。船上特意建起的議事廳內。陳博立在幾案后面,神色堅定地看著面前擺著的五卷黃綢圣旨。廳內坐著十幾名朝中重臣,望著陳博和那五道圣旨,欣喜、期冀、擔憂、嫉妒、忿憤……神色復雜,各不相同。

荊州之行,只要不是白癡,任誰也可以看出皇帝有著銳意革新之意。雖然前面搞錯了方向,不過想明白這一點后,大臣們立即將精力調整過來。初時還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反對。不過陳博似乎對什么祖宗成法并不放在心上,所有反對的人先降一級,若再言直接罷免,十年內不得錄用。朝中官員大多是新近提拔的,大多勢單力薄,對于皇帝的獨斷根本無力反抗。沒幾下,包括六部尚書在內的一眾朝臣。全都成了革新的堅定擁護者。各式各樣的革除弊政、新增法度地奏章,幾天之內便堆滿了一屋子。

這次陳博倒也沒有將它們燒掉,不過也沒有怎么看,而是將其裝了滿滿三輛馬車,派人送到交州安平交給張識文。這一舉動立即震動了整個朝廷。陳博毫不掩飾的態度頓時讓所有人都似乎嗅到了什么。特別是六部尚書。心里更不是滋味。要知道陳博親政以來。并沒有設立丞相、太尉等職權在尚書之上的官員,政務方面。自然是六部尚書最大了。以往不論大小事。陳博總要找他們六人商議,可這一次卻反而將此殊榮降到一個在他們眼里還是待罪之人的張識文身上。

機靈的。似乎已經察覺到朝中的格局會有大變,自然立即見風使舵,甚至還有不少為張識文請功的。雖然他們中根本沒幾個見過張識文,前番幾乎人人地彈劾名單里還有張識文的名字,不過此時卻將其夸上了天,連古之賢才也全被比了下去。

六部大臣此時卻感受到了切膚的威脅。只不過他們將自己的失寵與前番“不識時務”的彈劾掛了上鉤,此時雖然有千般理由,也不敢再彈劾悄然成為他們巨大對手地張識文。唯一能夠讓他們出氣地,便只有這些朝中地墻頭草了。于是乎,朝中大臣之間好一番爭吵,若不是前番的“彈劾”風波,只怕又會奏章滿天飛了。

陳博卻并沒有理會這些,離開長沙地前一天,又拋出了一塊重重地試金石。在大臣們毫不知曉的情況下,陳博直接下旨,廢除皇族地禁足限制,任何皇族成員可自由在封地所在的郡內活動,可以與包括郡守在內的各級官員正常交往,有權就當前時敝直接上書朝廷。

此舉幾乎一下子將立國之初,為防止皇族禍亂而作出的種種限制廢除了大半。要知道大陳百余年來,從來沒有發生一起皇族作亂,幾乎全賴于此。現在陳博一下子作出如此大的變動,在朝臣中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特別是三家叛亂之后,已有驚弓之鳥之勢大臣們,對于可能發生的皇族叛更加憂心。

擔憂幾乎人人都有,不過反應卻大相徑庭。除了幾個正直而迂腐之人外,其他人不約而同的上表稱贊皇帝的圣明。陳博連一道稱贊的奏章也沒看,不過卻不聲不響的將那些反對的人踢出了今天的登船名單。理由各不相同,但結果卻是一致的,這些人都被投閑散置,再難有出頭之日。

剛才聽到陳順代為宣讀圣旨后,少數幾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更多的卻才恍然大悟。陳博前番一系列作法,其實只是為今天作

而已,雖然他們之前也有不少激進的革新意見,不過決定的這些,實在是大巫見小巫了。

這五道圣旨,第一道便是加封楊誠為忠勇伯,食邑為交州州府所在的安平。劉虎雖然沒有升爵位,不過同樣加了食邑。對于其他在平叛中表現突出的將領,盡皆根據楊誠的上奏進行封賞。而楊誠特別避開的荊州諸營統領,受到的獎賞更豐厚,七營統領全部封侯,連吳振翼也被升了兩級,加封為驍勇將軍,暫時仍統襄陽之兵。而其中潼關一役中表現出色的蔡進銳,更被升為兵部侍郎兼即將成立的水師衙門大督統,節制天下水師。不久之后,以往附庸于各州的水師將成為一支單獨的力量,直接隸屬于水師衙門,地方將無權問津。

交州七營皆封侯。加上晉升伯爵地楊誠和不久后必然冒起的張識文,大陳一下子便有七侯一伯一重臣出自交州,這將是一股多么大的勢力!一個楊誠就讓他們心憂不已了,再加上個張識文更讓他們束手無策,現在……雖然心中千般不愿,但朝臣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卻并沒有一人敢出言反對。誰都巴望著別人能出頭,可是卻也沒有一個傻子。在這個時候提出反對意見,那豈不是自絕仕途嗎?

若說第一道圣旨讓他們心憂,那么第二道圣旨就完全讓他們坐立不安了。陳博之前賦予楊誠的權力之大,直若一個臨時的小朝廷,各方面的事情都可以先行作主。這本來是圣駕離京后的權宜之策,當然不可能長久下去。事實上早在圣駕決定巡幸荊州時,楊誠便已自己上書想要交回大半權力。不過當時皇帝一個人偷偷的溜了,朝中大臣根本做不了主。等陳博回到長沙后,又陷入了彈劾風暴之中,竟也無遐應付。直到前幾日楊誠再度上書移交權力,陳博卻還是壓著沒有回復。

現在。陳博終于在這道圣旨里做出回復了。除已平定的關中、渭北外。雍、、青、徐、冀、并諸州仍然由楊誠統一節制。軍政要務由他獨斷而定。不僅如此,朝廷此番還將專門發出旨意。承認之前由楊誠任命地各地官員。包括刺史這類位高權重之人。徐州刺史張晉根、州刺史夏云、并州刺史韓亮青、冀州刺史李康信、雍州刺史賴子南。至于郡守、縣令之類,當然也皆以楊誠的任命為準。沒有絲毫的變動。

徐、兗、并三州刺史都與楊誠交往密切,而并州和冀州刺史卻是出身劉虎的神威營。而劉虎與楊誠的交情,卻是天下皆知。想到這一點,眾人心中不由一寒。楊誠之前本來就執掌荊、交二州,現在再加上這五州,天下十三州超過一半都與他和劉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且楊誠和劉虎本來就已經位高權重,若皇帝真的要將張識文召入長安委以重任,他們這一系地勢力簡直不遜于叛亂之前的三家聯手!

于公于私,他們都不愿意看到這一幕出現。如此一來,世家沒落后的權力分配,他們連嘗羹的機會也沒有了。可是幾番欲言又止后,最終還是沒有一人站出來反對。經過長沙的一番“鍛煉”后,他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將陳博視為可以隨意教訓地小孩子了。任何相反地意見,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后才能決定是否發出,能夠爛在肚子里地,便決不會吐出一個字。

第三道圣旨,倒是讓他們沒有什么感覺,至少是現在還沒有十足的反對意見。荊、交兩州地土地制度給陳博留下了極為深刻地影響,土地乃百姓之根本,百姓手中無地,天下恐怕永遠沒有寧靜之日,更遑論盛世。是以他不僅全然同意了楊誠之前所定的關于土地地政策,還進一步的要求各地逐步實現與交州相同的辦法,務必不令一人淪為無地之佃農。甚至于皇室在各地所占的大量田莊,也被他拿出來任楊誠分配。

而楊誠前番對于各地望族的作法,陳博反而變本加利。楊誠只是收了那些與三家有關聯的土地,其他的只是分去小半。陳博卻更不客氣,將交州之法完全照搬,規定任何人擁有的私田不得超過五十畝,即使是因功而獲得的,超過五十畝的也不得買賣,要賣也只能賣給官府充為官田。如此一來,一戶人家所擁有的土地,便與其人丁數緊密相聯了,那些大戶人家,不論你再有錢,想要像之前那樣擁有大片大片的良田,便再也不可能了。至于像鄭氏那樣擁有數州過半田地的門閥,在這樣的政策下也將成為歷史。

這些新晉的朝臣們本就出身庶族,家里的田產根本沒有超過陳博規定之數,當然就沒有什么感覺了。更何況他們也樂于見到世家大族受到打擊,而真正因這道圣旨而受損的,絕大多數都是世家大閥了。是以這道圣旨不僅無人反

而還引得不少稱贊附和之聲。

不過他們并沒有高興多久,第四道和第五道圣旨又讓他們目瞪口呆了。

第四道圣旨是對于官員產生和考核地變動。以往官員的產生。一種是直接由世家推薦,一種是由鄉老推薦再參加科考。由于科考數年才會進行一次,實際上大部份的官員都來自于世家門閥。不過現在這也將成為歷史:官員將全部產生于科考,世家子弟、功勛后代若想入仕為官,也只有這一條路。而且還規定在州郡之中同族之人必須避閑,不得直接統屬,那種一州或一郡官員幾乎出于一家的現象,自然也再沒有出現的可能。

這倒沒什么,關鍵是后面一半。官員上任之前。還需要進行專門的考核,而且這一考核將由皇帝直接參與。若是有不合格的,即使在科考中高中狀元,也只能永遠待職。或許是受了長沙縣佐的刺激,陳博這圣旨里對于縣令便多了一條熟知農時的內容。當縣令還得先學會種田,這對于這些只知道研習詩書、風花雪月地儒生們,差不多是一種羞辱了。一時當然難以接受。

幾個蠢蠢欲動的人還沒來得及站出來,第五道圣旨又從陳順的口中蹦出來了。陳博再度照搬交州的官員監察制度,設立巡查使與監察使。監察使每郡設一人,每州設監察衙門,專門監督當地官員。一有所獲。可以立即上奏朝廷。若是有確實證據。還可以直接將犯事的官員抓捕入京。交由荊部審理。巡查使與監察使差不多,只不過他們沒有固定的地點與人數。幾乎全國所有的州郡都可以行使職權。而且他們還有監督各地監察衙門地權力。若是監察使犯法,照抓不誤。

說起來陳博一心想要整頓吏治。大臣們當然是由衷地歡迎。他們上任的時間并不長,再加上一直動亂不堪,所以幾乎沒有一人有什么問題。身正不怕影子斜,陳博查得再嚴也沒他們什么事。

可是在這兩個監察部門中,卻同時出現了令他們不愿看到的身影:宦官。各州監察衙門的最高官員,皆由宮中的宦官擔任,只有各郡縣地由選拔產生;而巡查使,則全部都由宦官擔任,只對陳博一人負責。如此一來,之前因三家叛亂而沒能進一步出頭地宦官,又將變成一股寵大地勢力。一個楊誠就讓他們悶了,現在頭卻又壓上了一個更加沉重的負擔。

雖然這確實可以監督百官,改善吏治。可是宦官向來為世人所唾棄,被視為低人一等,且不說這些心高氣傲地儒生們愿不愿意受他們監督,單是朝廷之前便有地宦官不得干政的嚴令,便足以讓他們進行寸步不讓地反駁了。

“皇上,本朝初立時便有嚴令:宦官不得參政!”輕輕地咳了一下,作為眾人之首的溫廷羽終于站了出來。“祖宗成法,必有其深意,皇上切不可輕易改動。前番禁軍動蕩,莫非皇上就忘了嗎?”

“祖宗成法?”陳博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么。

溫廷羽的冷汗卻在瞬間冒了出來。小皇帝所表現出來的勢頭,又有多少是遵循的祖宗成法呢?現在這方面的論述便在十幾名官員的罷免中得到了結果,現在自己竟然把這個提了出來,豈不是自討沒趣。瞥了一眼站在陳博旁邊面無表情的陳順,溫廷羽卻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難聽,只是委婉地說道:“天下人理當各司其職,才不會亂了套。宦官之職正是料理皇上起居,如果用來監查百官,恐怕多有不適。更何況由他們來監察百官,那么他們又由誰來監督呢?”

“監察使與巡查使都直接向我負責,自然由我來監督!”陳博笑了笑,輕松的化解了溫廷羽的借口。他這次之所以動了如此大的決定,便是因為前番在途中的種種見聞。要知道他還在長安時,得到各地的匯報簡直無一不好,可真正到了地方時,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如何。他現在能完全放心的,也只有這些宦官了,不用他們,他又能用誰呢?

溫廷雨一愣,陳博這個理由可以說毫無力度,可是自己能對此表示質疑嗎?顯然不能,當下他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說辭,長嘆一聲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陳博站起身來,環視眾臣:“那么即日起我便通告天下。為圖大治,之前的種種大家可以議論,也可以寫折子上奏。但必須保證及時執行,不得有任何阻礙之舉!”

“嗚……”號角聲起,江陵已近在眼前。陳博已經迫不及待地展開他的大治計劃,至少表面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不過這一切,真的會如此順利嗎?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21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決戰洛陽·四十三

洛陽

在精心調養下,孫堯安已可以坐起身來,在孫康的攙扶下,還能走上幾步。真要說起來,他的恢復速度著實驚人,比鄭南風派來的太醫預測還要快上一半。不過這對孫安自己來說,卻根本沒有任何值得欣喜的。洛陽之戰被他視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戰,可是陰差陽錯之下,他卻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扭轉局面最好的機會悄然逝去。

見他恢復得這么快,鄭氏對他的逼迫反而輕了不少。經過前面十余日的明爭暗斗,或許他們已經明白,河東鐵騎非孫堯安不能控制。雖然這個現實等于他們出錢出力養了一只不屬于自己的精銳部隊,可是當前這個形勢下,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和精力去清算了,除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別無他法。撤走大半護衛,任由河東鐵騎的將領前來探訪,甚至派人前來問策,鄭氏低下高昂的頭,拼命想要穩住手中這張王牌。

“大旱一月,水源早被斷絕,僅可依靠的井水現在也日漸枯竭,若是再這樣下去,不要說戰馬,就是兄弟們也得渴死!”河東鐵騎的幾名核心將領圍坐在孫堯安身旁,個個面帶憂慮。

楊誠為這大旱心急如焚,洛陽城內的叛軍又何嘗好過。原來的護城河早已見底,河底裂出道道手掌厚的裂縫。城內的上百口水井在數天前便被嚴密封鎖起來,每人每天限量領水,能夠喝一頓粥已經是個極為奢侈的享受了。喝的水都這樣了,至于生活用水就更為不堪了,數以十萬計地士兵近十天沒有洗澡、洗衣服,似乎整城里都充塞著一股異味。

“大鄭宮那些人準備怎么辦呢?”孫堯安瞇著眼睛。猙獰無比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這一次受傷雖然讓他失去了很多,但同時也讓他對鄭氏徹底失望了。這不可一世的鄭氏一族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勝的時候耀武揚威,一旦敗了便茫然失措,不斷做出令人可氣可笑的決定。爭權奪利倒是他們的長項,談到逐鹿天下,卻相差太遠了。

“有什么辦法。”一名將領不屑地說道:“現在荊州軍都回來了,他們除了死守洛陽芶延殘喘外。難道還有膽子殺出去嗎?”自荊州軍回來以后,便不斷的以火神弩投送勸降信,若是一遇起風。更是頻繁。雖然鄭氏嚴密巡查,但支“紙片大軍”的數量實在在龐大了,數日下來幾乎人人都知道了上面地內容。只不過鄭氏在安撫士兵方面做得還不錯,又將所有權力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目前城中的形勢倒還算穩定。想要倒戈地只是極小部份。楊誠要想兵不血刃地奪取洛陽,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

“統領大人。鄭氏氣數已盡,洛陽城也不是久留之地。等您傷一好。干脆帶著兄弟們一起殺出去吧!”另一名將領頗為激動。恐怕有這一想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殺出去……”孫堯安沉吟道,眼前不由浮起了當年的搭擋汪甫業的身影。莫非自己也要走上他那條路。流亡塞外,做一馬賊?或許這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自由自在,再不受人束縛。只不過,復興孫家地愿望,將再無實現地可能了。

壽春揚州州府

張晉根坐在會客廳里,慢悠悠地品著嘗,一點也沒有心急的模樣。他來壽春已經三天了,可南乘風就是避而不見,一會兒說是去吳郡視察災情,一會兒又說是在豫州親自督戰,反正就是一個忙,忙得沒時間回來。張晉根可沒心思和他捉迷藏,直接表示自己只在這里等四天,四天之后走人,一切后果自行負責!

其實一到壽春他就有些后悔了。南乘風這次實在做得高明,自己巴巴地跑來見他,恐怕正中了他地下懷。自己如此主動,反而是自陷極度的被動之中。自己拿什么去讓南乘風息兵呢?送給他豫州嗎?許以要職嗎?這些自己根本做不到,也不能做,那只能增長其氣焰而已。更何況他此次來,最重要地任務就是組織各地抗旱,這下倒好,自己這個徐州刺史邊彭城都沒進,卻跑到壽春來了。能不能化解這次危機還不能肯定,但徐州地抗旱多半是沒戲了。

“哎呀,失禮失禮,居然讓張大人在此等我這么久。”一道宏亮的聲音傳來,滿身戎裝春風得意地南乘風急步而入。和那天布衣素服相比,此時的南乘風顯得更加威武,頗有一番大將之風。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被他視為眼中盯的葉家這一次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如何不高興。

張晉根站起相迎,一臉笑意,熱絡地說道:“這有什么,倒是南大人這段時間東奔西走,辛苦辛苦。”南乘風的出現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不論怎么說,南乘風即使有拖延之意,但卻絕不敢太過開罪他。唯一想的恐怕就是拖到這一戰完畢,煮

,讓他毫無辦法而已。此時他既然回來了,想必豫于尾聲了。攻打一個近乎不設防的豫州,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張大人請坐。”南乘風極是客氣,一臉自謙道:“都是為朝廷辦事,談不上辛苦不辛苦。咦,坐呀?”解開盔甲,灌了一杯茶后,看見張晉根仍然站在那里,讓他不由有些愕然。

張晉根擺了擺手,淡然道:“不必了。叨撓多日,下官須得向南大人告辭了。”

南乘風眉頭微皺,深深地看了張晉根一眼。“張大人莫不是生氣了?這些日子確實怠慢了張大人,本來一聽到張大人來的消息,我便打算趕回,奈何事情太多,又都是急需要辦的,這才耽擱了。我們日后可就是鄰居了,正當互相照應。若有不當之處,南某人在此向張大人致歉了。”南乘風說得極是誠懇,當下竟真的站起向張晉根一揖。

“我怎么敢生南大人的氣。”張晉根急忙回禮,一臉坦然解釋道:“只是徐州之事也需要立即處理,本來還想向南大人好好討教治理之策,看來只好下次了。”

見張晉根竟然真的是要走,南乘風不由心里狐疑。這幾天他其實一直坐鎮壽春,根本沒有離開半步。之所以故意吊著張晉根,也正如其所料,不過是想盡可能的擴大戰果而已。他地等待倒也沒白費。不久之前,攻陷汝南的消息終于傳來了,這才讓他躊躇滿志的前來與張晉根“談判”。

自己剛剛揮兵攻入豫州,張晉根就急急地趕來。當然是為葉家說項的。此次要不是葉家。他早就拿下徐州全境,說不定都打下青州了。可是背負著楊誠和朝廷的巨大壓力。付出了數千將士的代價,他卻沒能得到一點實惠。雖然他和葉家以前并沒有什么瓜葛。但僅此一條。便足以讓他對葉家恨之入骨了。他當然不會如此輕易罷手,借著這次難得的機會狠狠地出一口氣。

可現在張晉根一見他竟然就要走了。絲毫沒有當和事佬的意思,這可就大出他地意料了。他打豫州一是為了出氣,若真能將葉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當然就更稱心了;二來他也希望用豫州來補償在徐州的損失。他并沒有進據豫州的打算,當然如果能得到地話更是求之不得了。葉家雖然在豫州并不久,不過家底也算厚實,這一番洗劫收獲當然不會少。

他料定楊誠現在不希望其他地方也出現混亂,是以作為其心腹,張晉根理所當然的要來平息這場紛爭。只要有了楊誠的介入,他當然不能不給面子,他既可以借此送個人情給楊誠,又可以明正言順地占有此戰的獲利。不過若是張晉根根本不理睬,那么他地處境便有些尷尬了。“張大人留步。”見張晉根抬腿便走,南乘風也顧不得多想,急忙問道:“張大人這次來壽春,真地就沒有別的事了?”

張晉根回頭奇怪地看了南乘風一眼,似乎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般。“沒了。”點了點頭,張晉根一副誠實地樣子。“正如南大人所說,徐州和揚州是鄰居,我當然要來拜訪一下南大人,順便感謝南大人前段時間幫忙管理之事。其他地,沒有了啊。”

“葉家……”南乘風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本來這件事他是占盡上風,現在卻不得不主動提起,心里便不覺有些郁悶。

“哦。”張晉根聞言終于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說道:“葉家嘛,還真有點事得告訴南大人。”

“什么事?”南乘風眼睛一亮,暗道自己實在太過心急,這張晉根明明就是來說和的嘛。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來不及后悔了,只盼著張晉根按自己地預料接下去。

“是這樣地。”張晉根一本正經地說道:“葉浩棟兩天前已經帶葉家精兵北進洛陽了,本想邀你一道,不過這幾天你又忙,我還沒來得及說呢。又因為急著徐州之事,竟然給忘了!”這倒不是葉浩棟的主意,而是他在進入壽春前派人通知葉家地。他的思慮往往要慢一點,左思右想之下,反正葉家的兵力留在徐州也沒用,不如以此法來解除尷尬處境。要是他當時就想出次策,這次恐怕也不會來壽春了。

“真有此事?”南乘風心里一驚,暗覺不妙。此時楊誠根據夏云的建議而發的命令還沒有傳過來,他在打葉家的豫州,葉家卻去幫忙平叛了,兩相比較,優劣立判。

張晉根點了點頭,再度辭道:“徐州事急,在下這就告辭了。”光是這個消息,就夠南乘風去想了,他也無心再管這些事情,這番表現倒也沒有什么做作的成份。

張晉根剛走,楊誠的八百里加急卻也傳來了。看過這道措辭遠比之前嚴厲的命令,南乘風不由愣在那里,臉色黯然。他這番和葉家的爭斗算是白搭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揮兵北上,空虛的青州和冀州足以讓他立下不世之功。可現在呢?

“轟!”一聲驚雷,瓢潑般的大雨驟然而降。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0 13:21
第一百五十章 決戰洛陽·四十四

南方大雨滂沱,北方……依然干旱。

劉虎站在雁門南城上,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眼前這片幾乎被烈日烤焦的曠野。入目之處,盡皆枯黃,不見絲毫青綠。連續干旱加上饑荒,身處戰亂的百姓連逃亡的機會也沒有,路過的一眾村鎮,連樹葉草根都被吃盡。沒有綠色的地方,便是生機斷絕的地方,連飛鳥也不見蹤影。

林智一身短衫,絲毫沒有文儒之氣,若不是他身體孱弱,直到村夫無異。他倒是一副悠閑的樣子,手里搖著一把蒲扇,雙眼似閉似合,竟在躺椅上假寐。

“他們真的會來嗎?”看到仍然沒有一絲人影的遠處,劉虎眉頭皺得更緊了。楊誠將并州交給他離去后,他立即派人將林智請來,本來是想借助他的智謀幫著治理好并州。他和楊誠一樣,對于理政既不擅長,也沒有絲毫興趣。只不過若是將并州的差事搞得差,他又如何向楊誠交差。林智倒是二話沒說便來了,不過他對政務的關心并不比劉虎多,一聽到趙長河及朱時俊逃入冀州后,便立即建議劉虎親率神威營不入冀州,反而直奔雁門。

來到雁門已經三天了,可連趙長河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反倒是三天前東出壺關的歐陽忠平與褚與任兩部,在廣平合圍了趙勝一萬大軍,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大半投降,余者非死即傷,可謂大獲全勝。剛剛收到這個消息時,劉虎氣得直跺腳。趙勝這一萬大軍幾乎也是由京畿士兵組成,雖然皆是精銳,但卻是誰都清楚的一個“軟柿子”。若是他不聽林智的話,先出壺關的話,這份功勞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林智笑了笑,淡然說道:“立功真的對你這么重要嗎?”

“廢話!”劉虎言語中帶著些憤忿。不過卻強抑制著自己的情緒。“除了誠哥,我不能居于任何人之下!看看這一仗,神威營實在窩囊得很,趙長河一除,再沒有我劉虎地機會了,我決不能灰溜溜地回長安!”

他之所以如此看重林智,自有他難言的苦衷。他和楊誠同時升為千夫長,但幾年之間。兩者的相差簡直有天淵之別。雖然前番兩人同時封侯,看起來地位似乎相差不大。可是他心里卻明白,自己的地位所靠的幾乎都是迎奉皇帝而來。而楊誠的地位卻是全靠戰功積累:平交州、定西域、討伐謝明倫、迎擊兗州軍、平定關中、兵抵洛陽甚至攻破并州,一樁樁一件件,在大陳的將領中,幾乎找不到一個可堪比擬的將領來。別看他平時和楊誠相處時有說有笑。可是內心那種巨大地壓力卻不是外人想得到的。

雖然他清楚自己只要能討得陳博歡心。即使不立寸功也會水漲船高,不過畢竟是從軍中底層出來的。戰功所能帶來地巨大榮譽和滿足,絕非財富與權勢可以取代的。他這一次是卯著了勁想要拼些戰功。借以稍稍平復自己心中的失衡。可是寄托了最大期望的并州。他歷盡辛苦通過中條山小道,滿以為奇兵天降可以立下不世之功時。楊誠卻已經瓦解了趙長河地主力。連與趙佑隆那一戰,也被常寬占盡了風頭,甚至趙佑隆也由楊誠所獲。

他當然不能將怨氣發到楊誠和常寬地身上,唯有將心思轉移到這一戰上來。可是,連最大的一塊肥肉,趙勝那一萬大軍也被褚與任和歐陽忠平吃掉了。幸好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傳來任何趙長河與朱時俊被擒殺地消息,否則他恐怕連從這里跳下去的心也有了。

雖然與楊誠感情篤厚,不過他自認自己領軍之才并沒有絲毫遜色。之所以有現在這般差距,除了兩人地起點不同,以至于機會也全然不同外,最主要地還是得到的助力。楊誠手下可以說猛將如云,七營統領個個都是可獨擋一面地將才,就連中低級將領中,也不泛出色之輩。至于族四衛與親衛營,那更是一支不遜色于神威營的勁旅,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隨便找個出來也是個了不起的人才。除此之外,楊誠手下的一眾文官不僅是財雄勢大的三家望塵莫及,就連朝廷恐怕也多有不及。

而自己呢?劉虎舉目四顧,他手下的人才卻少得可憐。除了一直跟著自己的神威營老底子外,赫威是章盛送給他的,各方面的才能都算不錯,但卻仍需歷練;歐陽忠平與褚與任也是力挺他的人,平時倒是對他唯命是從,不過他卻清楚,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的基礎上,一旦哪一天他失了圣寵,這兩人仍站在他這一邊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常寬對他倒還算不錯,不過京畿部隊幾乎是被章盛換過腦子一般,對于皇室的忠誠簡直有些不可言喻。除此之外,他雖然這幾年在長安人緣都還不錯,可是真正能信任的,便找不到出來了。

對于人才的渴望,劉虎遠比別人強烈得多,特別是手下一直缺乏的智謀人士,更讓他求之若渴。是以當林智一出現在他視線時,他便打定主意要將其網羅在自己帳下。雖然林智有反復無常的小人之嫌:做過征北軍的參謀,當過匈奴單于的首席謀士,還自己鬧騰了一番,若不是楊誠恐怕還打進關中了。但此時已經由不得他挑三撿四了,再有缺陷也總比沒有得好。

“你要戰功來干什么?”林智仍然是那副悠閑的樣子:“權勢?富貴?又或是心中那一點點虛榮心?問問你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你這些年做得很不錯嘛,干什么又走到死胡同里了?”為了拉攏林智,除了那些絕不可對人提的事,劉虎幾乎是傾囊相訴。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不過以林智的聰明,自然對劉虎有了很大程度上的了解。

劉虎微微一愣,林智這連串的問題還真問到他心里去了。自己到底要什么?這些年表面風光,可是實際上卻窩囊得緊。章盛、陳博甚至紫玉公主,他不止一次的曲意迎奉,幾乎可以說讓做什么就做怎么。說得難聽一點。簡直就是一條聽話的狗。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他的命運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雞蛋碰石頭地勇氣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三家便是這樣的一個雞蛋,他可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結局。

“我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劉虎揮了揮手,似乎要把心中的悶氣全然揮出。這還是第一次他對外人說出一直潛藏在心中的這句話,對方甚至還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但鬼使神差之下,他卻將其當做了最適

的對象。

“把握自己的命運嗎?”林智深深地看了劉虎一眼。略有些動容。或許是同病相連吧,他之前何償不是這樣,為了這個理想。他甚至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被人當成籠子里面地小鳥,圈禁在了一個如同農家小院的安樂侯府。“命運由天,半點不由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林智深有感觸地說道。

“不!”劉虎握緊了拳頭。不甘地吼道:“我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吼出這一句之后,劉虎覺得心中舒暢多了。或許真的是壓抑太久了,若再沒有釋放地機會。只怕會讓他憋死。

林智笑了笑。頗有些深意地說道:“我可以助你,不過你真有這個勇氣嗎?要掌握自己地命運。首先你就需要能掌握別人的命運!”

劉虎盯著林智,久久不語。不論是當年在征北軍中,還是史達貴手下,又或者在長安,他一直都在掙扎求存。為了生存,不惜扮做匈奴人,將屠刀揮下大陳地百姓;為了生存,他不惜把自己扮成小丑,不斷回憶自己那些拼命想要忘卻的記憶來取得陳博;為了生存,他奔襲千里,成為章盛手中一把屠刀……他本以為,沒有什么是他不敢做地了,可是當林智用這樣地語調問他時,他卻不禁有了一絲猶豫。

“從你那天在安樂侯府說出那句話時,我便知道你不是個甘于人下之人何處置趙長河手下那批京畿軍,你居然告訴我打算將他們盡遷渭北戍守。你膽子可真不小,這樣地話竟然敢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說出!”

“這有什么。”劉虎臉色有些不自然,強辯道:“趙長河費盡心機地想要控制這支精銳,什長以上皆與他有說不清的瓜葛,自然不能太過信任!”

林智卻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笑道:“楊誠的紙片大軍竟然有如此效用,你恐怕很失望吧。不說這些了,我本來已經心如止水了,可偏偏被你找上門來。我還沒到五十歲,若非沒有選擇,我豈愿意平淡等死?我只是想問你一句,你真的有勇氣給我一場精彩的游戲嗎?若是沒有,你可以現在殺了我又或者送我回安樂侯府。今天之后,有沒有我對于你來說都毫無意義。”

“請先生助我!”劉虎深深一揖,沒有一絲猶豫。對于林智這樣的人,繞彎子根本就毫無意義,更何況他的本性也不是個猶豫不決之人。

林智心安理得的受了劉虎這一拜,睜開的雙眼中有了一種與之前炯然不同的神采。“今天這一仗你準備怎么辦?”

“趙長河真的會來嗎?”對于林智的話題不斷轉換,劉虎似乎已經有些習慣了。當下他也絲這不提之前的話題,皺眉說道:“雁門乃北疆重鎮,以北便是顧氏盤踞的云中、九原、朔方。顧氏現在雖然實力大損,但趙長河若想取這三郡作為喘息,恐怕還沒那胃口吧。”若不是為了表現自己對林智的絕對信任,劉虎是絕對沒有可能走雁門這一邊的。

他這次帶來的只有神威營三千騎,雖然不并不懼此時尚不足一萬兵力的顧氏,但北地一帶民風彪悍,特別是騎兵,更是冠絕天下。若非顧氏派并不擅長統領騎兵的顧良渠坐鎮朔方,北地騎兵在長安絕不會如此迅速地潰敗。是以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并不想與已經毫無退路的顧氏殘兵硬碰。雖然顧氏主動進攻的可能性極小,不過卻也不得不防。

“你讓他走哪里呢?”林智胸有成竹地說道:“東面是擁有幽州精騎的譚淵,別看他對冀州世族毫無辦法,但要對付起趙長河來卻絕對不會留情;西面是從壺關源源而出的朝廷大軍,有了前面的經驗,趙勝那一萬騎兵他甚至不會與其匯合;南面?兗州、青州好進不好出,朱時俊斷然不會讓他自陷絕路的。如此一來,你倒是說說,他不往北逃,還能往哪兒去?”

“難道顧家就是好對付的嗎?”劉虎顯然已經被說服,無可用之后,這是趙長河致命的弱點。朝廷大軍的不斷迫近,讓他根本無有機會尋找立足之地,在冀州自然呆不得。只不過往北好像也是死路,顧氏與趙長河的關系并不和睦,就算他要想求其收容也沒有多少可能,顧氏又豈會養虎為患?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有些同情趙長河的境況了,喪家之犬,四面喊打,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后悔當初棄潼關而入并州之舉。

林智搖了搖頭,指了指腦袋,嘆道:“往北難道就只有云中、九原嗎?想想吧,到底哪里才能讓他暫時逃脫朝廷的追殺呢?”

“你是說……”劉虎微微一震,不可置信地道:“北遁大漠?可是,可是烏桓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啊!”想來想去,趙長河也是死路一條,劉虎真不知道趙長河這么累圖個什么。

似乎是在印證林智對趙長河的推斷,一名斥騎兵出現在城外數里處,舉起手中小旗有規律地揮動幾下,如此再三,然后調頭而去。“來了,十里之外。”

劉虎略有些驚訝地看著林智,剛才那名騎兵揮出的可是征北軍中特有的旗語。不過旋即釋然,林智入征北軍的時間,可比他還要早,知道這些自然不是什么難事。“嗚……”示警的號角聲響起,幾名將領擁上城樓,靜待劉虎的命令。劉虎舉起了手,正想下令,卻又想起林智的話,不由有些猶豫起來。

“我若是你,就放他們過去,然后再趕一趕,讓他們跑快一點。”林智淡淡地說道,聲音低得似乎在自言自語。

劉虎咬了咬牙,眼神中略有些掙扎。“傳令全軍,堅守不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動!”最終,劉虎還是將賭注壓在了林智身上,雖然他并不明白林智到底為何要讓他放棄這個立功的機會,但他卻知道林智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林智伸了伸懶腰,極是舒坦地說道:“好了,現在忘掉趙長河,是該把你之前只下了一半的那步棋走完了。”站起身來,林智傲立在城垛前,遙望遠方漸起的煙塵,心中暗道:這樣打敗你太沒有意思了,朱時俊以你的才智,應該可以迅速強大起來吧,去吧,不要讓我失望,這游戲才剛剛開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7

    主題

  • 1222

    回文

  • 0

    粉絲

愛看小說也愛貼小說的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