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謝燕見到鄭麗時，大吃了一驚：一晚沒見，鄭麗這是怎麼了?
早上來上班，剛一進大廳，周謝燕就被早已在這裡等候的鄭麗堵住了。
鄭麗把周謝燕拉到了背人的拐角，沒等她開口，上來就說：「姐，對不起。他要去老流氓那兒。」
雖然從這兩天周小川頻頻光顧老流氓那兒，周謝燕感覺到了不妙，可她沒想到，周小川真的要去那裡。
中藥房的制劑室，口碑也太差了，在慈仁女性專科醫院人的嘴裡，那就是流氓窩的代名詞，很是為人所不齒。除了他們中藥房的人，醫院裡還真沒人去。不僅不去，而且唯恐避之不及。
為什麼? 你看出入中醫制劑室的人，成天挺著個大胸脯，臉上光光的泛著春色，一副誘人犯錯誤的相，它能是好人去的地方嗎?
就是，大街上有幾個女人能把自己弄成這樣模樣? 只有流氓才把自己弄成這樣。醫院的老同志們，經常憤慨地說。
就是，咱們這裡要是不弄出一個流氓窩，怎麼能顯出慈仁女性專科醫院不一般來! 不弄出個流氓窩，怎麼顯得自己高尚來? 年輕的同志經常這樣說。
可是，不管怎麼說，誰也不去!
詭異!
川到那裡去，會有什麼結果? 周謝燕緊張地思索著。
「姐，這事兒都怨我。」鄭麗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說。
「怨你，怨你他就不去了? 說話早點兒過腦子，咱能有這急著? 」周謝燕怒氣沖沖地回了一句。
鄭麗接不上話，咬了咬嘴唇，沮喪地低著頭。
「先這樣吧，我看看再說。」周謝燕說完，也不想再說別的了，轉身上樓去了。
鄭麗看著周謝燕上了樓，垂著頭回了病案室。
看到周小川，周謝燕又是大吃一驚：這小子這是怎麼?
「川兒，你怎麼的了，這麼憔悴? 」周謝燕什麼都忘了，急切地問。
周小川一臉病容，一身疲憊，眼神更憂鬱了。
「睡晚了。沒睡好。」周小川沒精打彩地應付著說。
「沒別的事兒吧? 過來，我摸摸。你怎麼跟生病似的。」周謝燕邊說，邊走過去，摸了摸周小川的頭。
「不熱。」周謝燕對自己說。
「姐，我沒病。」周小川說完，穿上了白大褂兒。
「你別的地方沒有不舒服的吧? 」周謝燕依舊是不放心，緊著問。
「姐，我真沒事兒。」周小川真想說，我就是心裡難受，可是他又把後半截話，嚥回去了。
「行了，今天好好在這呆著吧，哪兒也不許去了。」周謝燕命令道。
周小川沒說話，點了點頭。
周謝燕和周小川一起走出治療室，坐進了分診台。
周小川拿起一份病歷，沒精打彩地看著。
周謝燕看著他那難受樣，忍不住跟周小川商良著說：「川兒，要不你進去睡會兒? 」
「姐，我沒事兒。對了，姐夫怎麼樣了? 」周小川強打精神，關心地問。兩天沒問姐夫的事兒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東方朔的辦法好使不。
「你告訴我的法子還真靈，好多了。他請你今天去我們家。」周謝燕還沒想好怎麼完成老公的任務，周小川這一問，她正好順水推舟，說了出來。
「請我去你家，你告訴他了是我讓你這樣的? 他……」周小川不知所措。
「沒事兒，我什麼也沒說。他請你，和這事沒關係。你想想，他就是知道，他好意思說嗎? 他就想認識認識你，跟你聊聊。我女兒也想見見你，看你長的帥不帥。」周謝燕見周小川有點緊張，便盡量輕鬆地說。
「姐，我還是不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周小川想了想推辭道。
「川兒，這事由得了你嗎? 嗯? 」周謝燕拉下臉，不客氣地說。
「姐，我還有事兒。」周小川嘟囔著。
「下班，跟我回家! 」周謝燕並不聽周小川說什麼，再次命令道。
說完，周謝燕不再給周小川機會，站起身，拿起整理好的病歷，分診去了。
周謝燕走了，周小川心煩地把手裡的病歷摔在了分診台上。
周小川最不喜歡去別人家，他受不了別人家裡的家庭氣氛。母親剛去逝的時候，班主任想表示一下自己對學生的關愛，曾把周小川帶回過家。班主任家人的過分熱情和憐憫的態度，讓周小川很受傷，所以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去過任何人的家。
周小川心煩，什麼都不想幹。可是，呆著也煩，他又拿起份病歷。看著病歷，可一個字也進不了腦子，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周不川一煩，又把病歷摔在分診台上。
看著周小川在旁邊折騰，周謝燕也不理他，猛找事幹。
「姐，我不想去。」周小川終於忍不住了，直白地說。
「你要是拿我當姐，你就去。你要是不去，以後也別叫我姐。」周謝燕拿出了少有的強硬，絕對不容商良。
「姐……」周小川還想說。
「好，叫我姐了是吧，那就聽姐的話。行了，說點別的吧。」周謝燕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可今天，卻出奇的霸道。
「唉! 」周小川無奈地歎了口氣。
「川兒，今天看見你麗姐了嗎? 她也不是怎麼了，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她身體一直好著呢，從我認識她，就沒記得她生過病。待會兒她來了，得好好問問她。跟你說話吶! 」周謝燕見周小川不看她，便推了他一下。
周小川像個不倒翁似地晃了一下。可是，他依然沒看她。
「是不想說話，還是不想理我? 」周謝燕有些不高興了。
「我難受。」周小川乾脆趴在分診台上。
「哪不舒服? 」周謝燕急慌慌地問。
周小川沒說話。
周謝燕把周小川的臉搬過來，發現，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川兒，你怎麼了? 」周謝燕真急了，也不顧是在哪兒了，用雙手捧住了周小川的臉。
「我心裡難受。」周小川終於忍不住了，說了出來。
「川兒，你這是怎麼了? 」周謝燕急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鄭麗來取病歷了，她看見了這一幕。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
周謝燕感覺到有人看他們，抬起了頭。
鄭麗看見周謝燕看她，病歷也不拿，轉身就走。
「鄭麗! 」周謝燕叫了起來。
鄭麗不答，走得更快了。
顧不上鄭麗了，周謝燕強行把周小川拉起來，把他弄進了治療室。
進了治療室，周謝燕扶著周小川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他的身邊，把他的頭，抱在了懷裡。
「姐。」周小川喃喃地叫了一聲，用雙臂環抱住周謝燕。
周謝燕沒應聲，卻抹起了眼淚。
「姐，我沒事兒。我聽你的，睡一會兒。」周小川從周謝燕懷裡掙脫出來，走到診床上，合衣側身，面朝裡躺下。
「川兒，什麼都別想了，好好休息會兒，呵。」周謝燕拉過一個屏風，把周小川擋上，然後捧著周小川的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姐，我沒事兒。」周小川閉上了眼。
「唉! 」周謝燕歎了口氣，出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