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 水滸仙途 作者:宅豬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3:49: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50011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0
010回 戰場保命之道


  武松與魯達兩個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楊戩楊總管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背後,背負雙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武松笑道:「哥哥見多識廣,定然知道這是什麼花。」魯達也眼巴巴的望著他。

  楊戩得意洋洋,看著魯達,一副「你來求我啊」的欠揍模樣,道:「紙上畫得不明,提轄,你脫下衣襟讓咱家瞅瞅。」

  魯達心中猶豫,這武松家有妻小,不是閹黨,但這楊戩確是閹黨無疑了,誰知道這廝有什麼不良愛好?

  「聽說京裡有些太監,喜歡養孌童,著實不堪。洒家若被這腌臢貨摸一摸,死的心都有了。罷了,先脫下直裰,只要這廝的眼神有一絲不對,就一拳打死他!」

  魯達當街把直裰脫下,兩人見他一身肌肉虯結,如大蟒盤在皮膚下面游動,都讚一聲好男子。卻見魯達那一身花繡,從腰盤而起,中間赤紅一團如火,向兩旁蔓延出無數花瓣,一直從背後攏到胸前,便是濃密的胸毛也掩蓋不下。那花瓣又從兩條手臂,蔓延到手腕處,那兩句歇語正在脊樑兩旁,字體娟秀。

  平生不修善果,偶爾殺人放火!

  兩人讚歎連連,魯達連忙穿上直裰,只聽楊戩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有花無葉,大紅如火,你這是長在幽冥弱水旁的彼岸花,又叫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若是白色,便是祥瑞吉兆,若是紅色,便是妖異災難。你這身花繡大紅如火,殺氣太重,任誰見了都不喜,但若佛門中人見了,則要大喜過望,說不得還要度你出家。」

  魯達聽了,悶悶不樂,甕聲甕氣道:「莫非是哪個禿驢趁我睡著,偷偷給我畫的?」

  楊戩只是宮裡派給端王的太監總管,沒有行走過江湖,也不知一百零八妖魔轉世的事情,不以為意,道:「你若遇到和尚收你為徒,多半就是在你身上畫花的人,一拳打殺了就是!」

  武松在一旁蠱惑:「打殺了,打殺了!」因為武松這句話,後來魯達果然又惹出一番事故。三人來到秦月樓,武松見過玉蓮金蓮,與她們說了路上遭遇,讓老媽子去備些酒菜。

  楊戩見兩個女孩兒長得可愛,禁不住要與她們拜把子,自稱姐姐,把兩個女孩唬得一愣一愣的。武松苦笑不得,暗中向兩個女孩解釋一番,玉蓮與金蓮這才放心,真的與他拜了姐妹。

  楊戩大喜,道:「我這武兄弟是個求長生的人,兩位妹妹的青春不過一二十年,哪裡能拴得住他?咱家早年遇到張紫陽傳道,求了個法門,是女孩子修煉的玩意兒,本欲用來討好宮裡的娘娘,今日索性傳給你們。」找來紙筆,細細抄下一段經文,道:「修煉這法門,首先要斬赤龍,赤龍斷,則長生永久,容顏永駐。想要添丁生子,只要停止修煉一個月,赤龍則重連。」

  赤龍指的是女子月事,兩個女孩臉色紅暈,謝過楊戩,退了出去。武松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較量些槍棒,這魯達是軍官出身,跑慣了江湖,論起武藝見識,比武松和楊戩都要高出一籌,讓二人頗為受益。

  喝著喝著,魯達看武松和楊戩都順眼起來,稱兄道弟,相見恨晚。三人喝得醉醺醺的,玉蓮連忙讓老媽子端來冰鎮酸梅湯,給三人醒酒,怎奈酒喝得太多,走起路來還是東倒西歪。

  三人勾肩搭背回到軍營,種師道見魯達與他們混在一起,心裡不喜:「三個閹黨……」想要治三人的罪,那楊戩又是皇帝委派的監軍,拿不下他,只得放過這三人。

  第二日,大軍開撥,一路緊趕慢行,走了十幾日,月中時分來到太原府,見過大將軍章楶。(楶,讀jie)

  章楶乃是涇原路經略使,種師道是涇原路經略司,歸章楶所管。數萬大軍停在太原城外,安營紮寨,章楶撥來糧草,讓人馬歇息幾日。因為即將面臨大戰,兵營中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種師道將大軍拉出來,在校場中演武佈陣,操練士兵,過幾日見軍心可用,便向章楶請命,請求出戰。

  這些日子,章楶手下大將郭成、折可適率騎兵與西夏監軍昧勒都逋遭遇,連番大戰,互有勝負。那昧勒都逋統帥兩路大軍,手下十幾員大將,騎兵近萬,步兵更是數不勝數,後面還有西夏六路統帥嵬名阿埋的十萬大軍。

  宋軍本來已經奪下沒煙峽,準備進軍鹹泊口,與西夏軍決戰。只要把鹹泊口打下來,西夏國失去這個重兵要塞,宋國的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進可戰,退可守。

  不料昨日,西夏來了幾個番僧,在陣前做法,黑霧沖天,飛沙走石,讓宋軍大敗,把剛剛攻下的沒煙峽又丟了。章楶正一籌莫展,聽到種師道請命,不由大喜,把楊戩、郭成、折可適和十幾個將領都請去,商議如何對付西夏國的大軍。

  武松與魯達一個步兵都頭,一個是步兵指揮,官職太小,根本沒有參與議事的權利。這些天武松在學習軍營裡的規矩,他從沒有進過軍隊,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向魯達虛心求教,怎奈魯達大字不識一個,道理講不出來,吭吭哧哧了半天,總結出一句話:「只需跟著大旗跑,大旗到了哪裡,你就往哪裡沖,一準沒錯!」

  武二郎急得一腦門子汗,拉過手下幾個老兵詢問,那些老兵笑道:「提轄大人說得不錯,打起仗來人山人海,根本分不出號令。只要聽著鼓點,跟著大旗往前衝,見人就殺,是腦袋就砍,別管後面,砍到前面沒人的時候,性命就保住了。」

  武松聽得熱血沸騰,又問道:「如果大旗倒了呢?」

  那幾個老兵笑道:「大旗倒了,撒腿就往回跑,別管別人,能跑多快跑多快,只要趁著城門還沒關的時候跑回來,就能活命。更不要回頭看後面,一回頭腦袋就沒了。武都頭放心,就算死,也是扛大旗和騎馬的死得最快,輪不到咱們步兵營……」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把武松的熱血澆得冰涼,以前看那些網絡小說,說得天花亂墜,主角們幾進幾出,只要武藝好,想殺誰就殺誰,取敵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沒想到實際情況竟然是這樣恐怖!

  「不行,得弄一些保命的裝備,不然剛上陣就死了,還求個屁仙道?還得去找楊戩,問問他是否有保命的法寶。他那個小黑幡,我看挺不錯的,不知道能否借過來……」

  章楶與眾將領議事,直到晚上才散會,武松找到楊戩,說了此事,楊戩笑道:「你放心,章帥比小種相公好說話,咱家把你和魯達那廝都討了過來。章帥讓咱統領第三軍,共三千兵馬,設下六個指揮,魯達是虎翼右廂第三軍第一指揮,轄五百兵,你是虎翼右廂第三軍第二指揮,轄五百兵。章帥說了,咱們沒什麼重任,只要保護大旗不倒即可。咱家生怕他反悔,特意立下了軍令狀……」

  武松腦袋嗡的一下,蒙了,結結巴巴道:「哥哥,我的親哥哥,你還立下了軍令狀!你知道保護大旗是什麼意思嗎?」

  楊戩有些心虛,道:「難道不是坐在後陣,看守自家的大旗?」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1
011回 衝鋒在最前線


  武松處在暴走邊緣,他本以為跟著楊戩這個奸臣來到前線,可以不用上陣,戰爭結束後,楊戩在哲宗面前為他馬屁幾句,把別人的功勞佔為己有,一步青雲,再施展點手段,便可扶龍庭修道成仙。古往今來的奸臣們都是這麼幹的。
  誰料楊戩這個死太監這麼熱血,竟然主動請纓,攬下最危險的任務。待武松耐心向楊戩解釋清楚,總管的臉蛋也變得雪白,哆嗦道:「我在京師的時候,也去過校場,看過兩軍對壘,他們的大旗都是在中軍……」

  「那是帥旗!」武松氣急敗壞,道:「哥哥,好哥哥!你上過戰場沒有?」

  「咱家曾經把十幾個破落戶打得屁滾尿流,這算不算?」

  「你說呢?」

  兩人沉默了半晌,武松試探道:「能不能與章楶商議商議,讓他通融一二?」

  楊戩無精打采道:「軍令狀都簽了,咱家若反悔,肯定被他砍掉腦袋。即便拿出聖旨也沒用,告御狀也是他贏,何況咱家在宮裡沒人……」

  「要不,咱們逃吧?」

  楊戩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道:「武二,咱家看你是條漢子,這才與你結交,沒想到你竟然懦弱如此,枉我高看了你!看在玉蓮金蓮兩位妹妹的面子上,此事我既往不咎,逃跑一事,休要再提,否則休怪咱家與你翻臉!」

  武松慚愧萬分,竟然被太監鄙視了,而且這個太監還是未來的大奸臣,羞得他無地自容,忙道:「我也是說說而已。不如去問問魯達,他久經戰事,說不定有主意。」

  第二天,兩人一路來到演武場,魯達正在打熬力氣,將六十多斤重的月牙鏟舞得遍體銀光,密不透風,旁邊是虎翼右廂第三軍其他四個指揮,兩個手持朴刀,另一個使槍,還有一個使鏈子錘,只是沒有魯達出彩,不過也是一身好武藝。

  四下裡的士卒見了,都大聲喝彩。

  武松二人喚下魯達,來到僻靜處,將章楶命他們第三軍保護軍旗的事情說了,魯達大喜,道:「洒家早有此意,也曾向小種相公請命保護大旗,小種相公只是不許,還是跟著楊監軍來得爽快!這可是三軍頭一大功,往日都是驃騎營掌管大旗,哪裡有我們的份兒!」

  楊戩悶悶不樂:「咱家說議事那會兒,咱家要頭一功,章帥答應得如此爽快,原來頭功還有這個講究……」

  武松心道:「估計是小種相公和章帥合謀,分明要坑你,讓你自己死在戰場上,他們有軍令狀在手,皇帝也不能說什麼。」

  魯達那個暴力男興奮得大呼小叫:「洒家跟你們說,保護軍旗是頭一等的好差事,但若闖入戰場,敵方大小兵將,都嘩啦啦湧向你,人山人海,只要刀快,卡卡嚓嚓砍就是了!」

  「刀若是不快呢?」

  「問那些瑣碎事作甚?反正你已經死了……」

  武松與楊戩兩人相視無語,楊戩是練氣士不假,不過在亂軍之中,他這種半吊子練氣士也施展不出多少手段,而武松也僅僅是剛入門,兩眼一抹黑。

  「兄長,你會不會把鎧甲煉成法寶,刀槍不入的那種?」

  「不會,咱家只會煉白骨骷髏幡,而且這桿幡煉了十幾年,還沒有徹底完成。賢弟,你呢?」

  「我也不會。我覺得咱們還是多套幾層鎧甲為妙……」

  武松和楊戩都給自己套了兩三層盔甲,腦袋上帶著鋼盔,又挑了兩個結實的籐牌,一個提在手中,一個背在背後。最後二人無奈的發現,這套裝備防禦力固然驚人,但敏捷性幾乎等於零,到了戰場上,肯定被俘。

  二人只得丟掉一面籐牌,又脫掉一層盔甲,這才行動自如。到了中午,涇原路經略使章楶下令全軍開撥,直撲沒煙峽。

  而在此前,秦風路、東山軍路兩路守軍幾乎同時進發,秦風路守軍在西南方,牽制西夏卓囉和南軍司,東山路守軍進攻夏州,牽制西寧府守軍和翔慶軍。

  這兩路大軍只為配合章楶的涇原路大軍,一舉拿下沒煙峽,打開西進的道路。這是北宋末年宋國最燦爛的一戰,有章楶、種師道,郭成、折可適等名將,騎兵更是空前強大,達到萬人。而在後方,真定府、大名府源源不斷運來糧草,這一年,積弱已久的宋國,已經等了一個世紀之久。

  到了夜晚,涇原路大軍撲到沒煙峽,章楶一邊命令士卒連夜興修堡寨,一邊又命騎兵前進六七里,擂鼓鳴炮,讓沒煙峽的西夏守軍疑神疑鬼,一宿未睡。監軍昧勒都逋又不敢晚間出戰,生怕中了埋伏。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昧勒都逋站在城頭向外一看,嚇得幾乎從城牆上栽下來!

  但見十里外,宋軍一夜之間搭建起連綿五六里的軍寨,分作三個大營,前後相連,左右呼應。昧勒都逋連忙派斥候打探,過了不久斥候回報道:「遠遠看去,大營外沒有一個守兵,看不到炊煙,也不見有人巡邏,如同鬼營。」

  昧勒都逋又疑神疑鬼,突然哈哈大笑道:「這些漢人狡詐,肯定是要誘我出戰,他再盡起埋伏,我偏偏不上他的當。來人!我修書一封,給我送到宋軍主帥那裡,告訴他,他的詭計已經被我識破了!」

  沒煙峽守將不由讚歎道:「漢人狡猾,幸虧有監軍大人在,否則屬下定中了他們的詭計。」

  沒多久,送信的人回來,帶來一封章楶回函,批道:「午後決戰!」

  昧勒都逋看了,又笑道:「漢人又想騙我,我若讓大軍歇息,他必然襲營,這等詭計也只配騙三歲頑童!」下令眾軍嚴陣以待,哪知等了一上午,也不見宋軍攻城,那些西夏軍一宿未睡,又緊張一上午,疲憊不堪。

  他們疲憊不堪,宋軍卻睡了一上午,待午時已過,聽得宋兵營中一陣炮響,戰鼓鳴響,數萬大軍從營中湧出,兩翼騎兵齊頭並進,中間步兵蜂擁,前方是弓手,湧到城外三里處停下,鼓噪著決戰。

  昧勒都逋不欲開戰,又怕喪了士氣,守將葉悖麻獻計道:「大人,宋軍一向體弱,不習戰事,而我軍彪勇,一個能打宋兵兩個,何懼之有?況且,沒煙峽兩旁十幾個山頭,各有一千守軍,到時眾將士一發鼓噪,從山上一衝而下,勢若猛虎,宋軍定然落敗而逃!即便落敗,城中有幾位高僧大德,做起法來,宋兵幾十萬都要死絕!」

  昧勒都逋這才放心,留下五千軍士守城,餘下各路大軍盡起,也來到城外,弓手仰天射箭,黑壓壓一片箭雨落在陣前,兩軍相距一箭之地。武松與楊戩兩個看到這一陣箭雨,都打了個冷戰,兩個腦袋擠在一起,嘀咕道:「咱家覺得,兩套盔甲似乎薄了點……」

  「我也是這麼覺得耶!要不,咱們再穿一套?」

  昧勒都逋觀看宋軍陣勢良久,突然仰天大笑,顧視左右道:「宋兵已有退意!」

  葉悖麻立刻捧哏,道:「大人何出此言?」

  昧勒都逋用馬鞭指著武松等人的位置,笑道:「宋軍用步兵掌管大旗,哪裡有騎兵迅速?步兵戰鬥力弱,跑得又慢,分明是宋軍的統帥知道不能勝過我軍,有了退意。」

  「大人英明,真是孫武在世!」

  昧勒都逋得意洋洋,道:「待會諸將陣上爭鋒,一定要殺個開門紅,殺得宋兵丟盔棄甲,方顯我軍英武!」西夏眾將士聽了,一個個嗷嗷大叫,紛紛請命,要第一個出戰。

  宋兵中軍帥旗下,經略使章楶低聲道:「咱們派楊監軍送死,是不是過分了些?」

  種師道聳聳肩頭:「他自己要求的,與我們何干?一個閹黨,死何足息?」

  章楶點點頭,又道:「你確定武松能破西夏的騎兵?」

  「此人體質特殊,便是下官的踏雪獅子駒,在他面前也站不住腳。武松衝不出多遠,勢必被夏軍所殺,但這段時間也足以攪得夏國騎兵大亂,我方騎兵便可趁勢突擊驅趕,一舉衝破防線,攻入城門。後方,以步兵圍剿殘兵,一戰可定。再趁機將昧勒都逋殘部趕往鹹泊口,衝擊嵬名阿埋的陣勢,必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奪下鹹泊口!」

  章楶目光閃動,感慨道:「師道真是大才,我不如也,只是可惜了魯達那樣的猛將。」

  種師道也是歎息一聲,低聲道:「誰讓他投奔了閹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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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1
012回 兵家築基之法


  武松還不知自己連同魯達、楊戩三個「閹黨」已經做了棄卒,此刻宋國與西夏各派出一員大將,正在陣前廝殺,兩匹馬,兩桿重型兵器,來回碰撞衝鋒。兩邊戰鼓咚咚,殺氣騰騰,讓人聽了,一股熱血直往腦門上衝。
  武大員外看得熱血沸騰,把手中的朴刀死死捏住,體內那團真氣不覺被殺氣衝動,自發按照《都天寶照經》運行。武松只覺一股熱氣從丹田衝出,如同大江奔流,眨眼間沖遍全身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把七百二十個穴道刷得又癢又麻,肌肉一鼓一跳,撞得盔甲上的鐵片叮叮作響。

  楊戩緊張萬分,一直盯著中軍的帥旗,等待出戰的命令。聽到一旁的叮叮聲,總管微微一怔,以為武松嚇得打哆嗦,安慰道:「別緊張,碗砍下來,腦袋大的一個疤……別緊張了,你一緊張,我也要哆嗦!尿急……」

  中軍旗下,章楶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衝著他點頭以示放心。楊戩腦袋一蒙,以為這是出戰的信號,連忙拉了武松一把,尖聲高喝:「武兄弟,章帥給我丟個眼色,要開戰了!虎翼右廂第三軍所有將士聽令,隨咱家衝!殺——」

  這一嗓子用上內家真氣,全場皆聞,虎翼右廂第三軍三千步兵聽了,也不知真假,見楊戩衝了出去,還有些猶豫,不過看到武指揮也撒開腳步衝上前去,第三軍的步兵終於忍耐不住,揮舞著手中的刀槍,賣命狂奔,口中嗬嗬大喝。

  「殺——」三千人馬一發湧出,刀槍耀眼,從後面看去,黑壓壓全是人頭,果然人山人海!

  魯達等指揮使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被士兵們裹挾著,稀里糊塗向前衝去。背後幾員彪壯山東大漢,扛著大旗虎虎跟在後面,幾百個士兵團團圍住他們,保護旗幟。

  西夏監軍昧勒都逋見宋軍不講規矩,陣前大將單挑還沒有分出勝負,宋軍就掩殺了過來,連忙令旗一揮,西夏騎軍頓時拍馬而出,手中鋼刀霍霍,撲殺而來!

  宋軍中軍帥旗下,幾個最高將領面面相覷,章帥氣得吹鬍子瞪眼,按劍大罵:「誰揮動了出戰的令旗?老子要砍了他!」

  那幾個掌旗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眼瞪小眼。北宋時期,戰場上已經用上了簡單的旗語,指揮軍隊戒備、佈陣、衝鋒等動作,但楊戩根本不懂這一套,以為章楶點頭就是出戰的信號,這才鬧出了誤會。

  戰場形式千變萬化,牽一髮而動全身,楊戩搞出這一出,打亂了章楶與種師道的全盤計劃,把二人氣得吐血。而正與宋將大戰的西夏將領,看到宋軍大部隊撲來,嚇得撥馬便走,卻被那宋將快馬追上,一刀將他腦袋砍了下來。

  那宋將提著腦袋大笑,得意洋洋,卻不料背後飛來一根月牙鏟,將他攔腰鏟成兩段!魯達一鏟子把戰馬拍死,呵呵大笑:「剛上戰場就殺了一員大將,得了一功!」

  武松與楊戩二人正在一旁,魯達出手太快,根本來不及阻止,叫苦道:「提轄,你把自己人殺了!」

  魯達低頭一看,可不是自己人?而且還是熟人,以前在一起打過仗。魯提轄瞪著銅鈴大小的眼睛,向左右飛快的看了一眼,叫道:「誰敢說出去,洒家就鏟死誰!」

  武松、楊戩連忙離他遠一些,這混球上了戰場六親不認,看見腦袋就鏟,跟他在一起廝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西夏國的驃騎快馬衝來,一箭之地很快跨過,塵頭蔽日,金鼓震天,眨眼間便與步兵第三軍前鋒部隊撞在一起,馬上的騎士抄刀,手起刀落,頓時飛起一片鮮血和百十個頭顱。

  騎兵和步兵在衝鋒上不具備可比性,第一次碰撞便讓宋兵吃了個小虧,西夏監軍昧勒都逋看得眉飛色舞,笑道:「漢人果然積弱已久……」一句話還未說完,突然只見陣前西夏人馬莫名其妙的倒了一片,馬匹驚亂,將背上的騎士摔下來,有的四散而逃,有的趴在地上口吐白沫。

  在戰場中落馬非同小可,這些騎兵有些被當場摔斷脖子,有些被摔得暈頭暈腦,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群臭腳丫子從身上踩過,無數刀光頓起,不知死了多少。

  後面的騎兵被人馬絆倒,慣性使然,讓他們來不及勒馬,頓時騎兵大亂,竟然被這三千步兵一瞬間衝垮!

  武松與楊戩二人衝在前頭,只有十來個兵卒才能跟上他們的腳步,兩人只記得一句話:「見人就殺,是腦袋就砍,別管後面,砍到前面沒人的時候,性命就保住了。」

  那些戰馬見了武松,如見洪水猛獸,根本發揮不出騎兵應有的威力,反而戰鬥力被無限削弱,武松與楊戩兩個一路殺過去,都砍紅了眼。

  楊戩的武藝還比不上武松,跟在武松後面撿雜魚,他身法詭異,出刀快,雖然力弱,但也是一刀一個。武松仗著一身神力,不管前面是誰,掄起朴刀就砍,有向魯達發展的趨勢。甚至有個宋兵跑到他面前,也被他一刀劈成兩段,看得楊戩暗自咋舌,更加堅定的躲在他身後,打死也不敢衝到他前面去。

  兩人雖然武藝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漢,但在亂軍之中,還是中了不知多少刀,如果不是身上的盔甲厚重,早就被亂刀砍死。饒是如此,兩層盔甲也壞了一層,週身是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兩人殺得興起,武松只覺週身真氣運行越來越快,猛地耳邊轟然一聲巨響,真氣衝入百匯穴,匯聚成一個氣旋。烈日當空,垂落下一道天傷星力,注入百匯穴,又從百匯穴注入七百二十個穴位,兵家的練氣法門終於開始築基!

  就在這戰場中,匯聚了讓人窒息的殺戮之氣,兵家以殺伐為道,殺氣越重的地方,修為增加越快,因此往往被其他顯門認為是魔門,正是這個緣故。

  楊戩跟在他身後,也漸漸發覺武松的殺氣越來越重,只要近身三尺,便覺得如同掉入血池之中,令人難以呼吸。楊戩正在疑惑,突然背後飛來一根月牙鏟,若不是他身法靈敏,險些便被這一鏟子把腦袋鏟了去,氣得破口大罵:「魯達你個混蛋,連咱家也要殺?」

  魯達嚇了一跳,連忙收了月牙鏟,呵呵笑道:「吃我殺得正爽,沒有看清,監軍勿怪。」拍了拍腰間幾顆血淋淋頭顱,笑道:「這次沒有殺錯,鏟翻了幾個夏國大將!」

  武松和楊戩看了那幾個頭顱一眼,齊齊打了個冷戰,楊戩叫道:「魯達,你把咱家王指揮的腦袋,也掛在腰間了!」

  魯達低頭看了看,連忙把一顆腦袋解下,丟了出去,羞赧道:「殺得順手,沒有看清……」

  「你離咱家遠一些!還有你武指揮,你也離咱家遠一些!」

  「唔?」

  「別裝傻!你幾次險些把咱家也砍了,要不是咱跑得快……」

  魯達一鏟子將衝上來的西夏兵鏟成兩段,呵呵笑道:「兩位兄弟,有沒有看到夏國的大旗?搶了他的大旗,才是功勞!」

  兩人都搖了搖頭,不但西夏的大旗沒有見到,就是自己家的大旗也找不到了,可見這幾個混蛋的失敗。正說著,一個山東大漢扛著大旗屁顛屁顛的跑來,魯達正要一鏟子鏟下去,卻見一道刀光閃過,那大漢倒地。

  魯達也打了個冷戰,離楊戩遠一些,楊戩訥訥收刀,慚愧道:「殺得順手……你們倆誰扛著大旗?」兩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楊戩無奈道:「咱家扛著罷,不過你們要保護我……算了,被你們兩個保護,咱家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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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2
013回 守城的番僧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從楊戩吼出那一嗓子,到西夏騎兵落敗,不過很短的時間,這時夏國的臨羌步兵才衝到陣前。
  西夏騎兵被武松所克,戰馬大亂,發揮失常,但臨羌步兵卻不受限制。臨羌兵是黨項族最優秀的戰士,驍勇善戰,前方是槍兵,後面是刀斧手,身穿金色籐甲,一刀兩刀根本砍不死。若被十來個臨羌兵圍住,刀槍齊上,就算武藝再好也支撐不住。

  虎翼右廂第三軍與臨羌兵遭遇,兩股勢力如洪水一般撞在一起,殺聲頓起,便是戰場的戰鼓之聲也被掩蓋下去。

  武松三人剛剛衝入敵陣,便被止住腳步,放眼看去,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數不清的刀槍,一發向身上戳來。第三軍的步兵也追隨大旗殺來,雙方就在大旗附近膠著,殺聲震天,只一瞬間,地上便鋪了一層屍體,血滲入地下,一腳踩下去,就是半尺厚的泥漿。

  橫寬兩三里,縱寬三百米的戰場,如同一個巨型絞肉機,把兩國的將士丟進去,奮力攪動。

  武松等人就算要前進一步,也要費力萬分,楊戩只得將大旗插在血泊裡,抽出雙刀再戰。魯達把月牙鏟舞得像風車一般,砸來砸去,這時候重兵器的威力就顯現出來,別人一刀砍不死,但提轄一鏟子下去,就少了半邊腦袋。

  武松仗著力氣大,砍死十幾個臨羌兵,但刀刃翻捲,不能再用,只得丟了朴刀,把琉璃尊者劍拔出來。戰場上不適合用劍,劍主要是刺削,走輕靈,一劍刺下去,敵人未必立刻就死,不如鋼刀爽快,武松對劍法也不怎麼喜歡,把這把寶劍當成刀使,左劈右砍。

  琉璃尊者劍鋒利異常,砍臨羌兵的籐甲如同切豆腐,力氣稍微使得大一點,便將人切成兩片。

  不過這把劍實在太重,武松殺了一會兒,只覺右臂酸軟,周圍的敵人似乎無窮無盡,殺不盡殺,剛把寶劍交給左手,他大腿上便被人紮了一槍。

  臨羌兵人數太多,戰鬥力太強,周圍的宋兵越來越少,武松三人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重,偏偏此刻進不得,也退不得,楊戩罵道:「章楶那個龜兒子,還不發兵?再不發兵,咱家就把白骨幡祭出來!」

  宋軍中軍旗下,章楶等最高將領都是目光閃動,緊密注視戰場,右廂第三軍本來是作為棄卒,但沒想到竟然發揮如此大的作用,這讓他們都預料不及,對楊戩武松三人的印象大為改觀,郭成甚至讚歎道:「這三人真乃當世之虎將,令人欽佩!」

  在西夏騎兵大亂的時候,折可適便請命騎兵出戰,卻被章楶攔下,他在等最佳的出擊時機。待到雙方步兵遭遇,郭成也按耐不住,再次請求騎兵出戰,章楶也頗為動容,看了種師道一眼,道:「師道以為如何?」

  在他看來,臨羌兵被第三軍稍作阻擋,此時宋軍騎兵切入戰場,可一舉切開夏國軍隊,割裂成幾個戰場,來回衝殺,實在是難得的好時機!

  種師道的目光卻不放在戰場上,而是看向兩旁的山巒,搖頭道:「再等等。」

  折可適叫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章帥,這裡你說的算,下令吧!」郭成也催促章楶下令出擊,章楶遲疑一下,道:「師道在等什麼?」

  種師道指著沒煙峽兩旁的山頭,道:「等上面的夏國守兵衝下來。」

  章楶等人頓時冷靜下來,沒煙峽兩旁的山頭之上,最低還有數千的西夏騎兵蠢蠢欲動,如果那些兵馬在宋國騎兵衝鋒的時候切入戰場,勝負還真的難以預料。

  「黨項的馬匹,是最好的戰馬,若從山上俯衝而下,其勢必銳不可擋,我們先前營造的優勢便不復存在。」種師道皺眉道,「必須讓他們衝下來,我方的騎兵才能出擊!」

  章楶也皺緊眉頭,道:「只恐楊監軍與武指揮等人支持不住。」

  種師道毅然道:「那就再派五千步兵投入戰場,這個誘餌足以讓山上的守軍忍不住想要吞下去!」

  章楶等人默然,此時投入五千兵力與臨羌兵作戰,無異於讓這些士兵送死,但眼前情況,只能如此。

  折可適道:「我去!」不等章楶等人下令,便點齊五千步兵,衝入戰場,支援楊戩的右廂第三軍。

  折可適這五千兵力,讓武松等人的壓力大為減輕,不過此時戰鬥良久,士兵多有傷殘,有戰鬥力的人全部圍住大旗,做殊死爭鬥,六個指揮也只剩下魯達和武松二人,楊戩被困在中間,反而最安全。

  沒煙峽兩旁山頭上的西夏守軍終於按耐不住,拍馬從山上衝下,目標直指折可適的五千步兵!

  章楶與種師道見了,精神為之一振,郭成不待章楶下令,便將騎軍開出,一左一右,各五千兵力,轟隆隆直奔西夏騎兵而去,而章楶與種師道則驅動剩下的步兵,正面突擊戰場!

  兩國騎兵將要遭遇時,郭成又將騎兵分出兩支部隊,分別攔截西夏守軍,不求殺敵,只求阻攔他們一段時間。剩下的兩支騎兵則如兩把尖刀,狠狠插入臨羌兵腹部,恰似兩條巨龍,將戰場生生撕裂!

  這兩隊騎兵來回切割,將整個戰場割裂為幾小塊,種師道率領的步兵立刻將這些空隙填上,整個戰場不再是突擊戰,而是圍剿,西夏兵的優勢徹底喪失!

  在這種大戰場中,極度忽視個人的武力,只有總攬全局的統帥,才是整個戰場的靈魂中心。宋國有種師道章楶這等名將,西夏焉能不敗?

  西夏監軍昧勒都逋見大勢已去,早被百十名虎騎圍住,裹挾著向城中逃去。主將一逃,剩下的兵卒哪裡還有戰意,跟著後面撒腿就跑。郭成看出便宜,率領千騎追上去一陣掩殺,竭力擴大戰果。

  那郭成剛剛望見昧勒都逋的背影,心中大喜:「捉住他,勝過殺一百個大將!」正要拍馬追過去,突然胯下駿馬撲倒在地,將郭成摔了出去。同時摔落馬的不僅僅是郭成,還有隨行的幾百騎兵。

  郭成昏頭昏腦的爬起來,只見三條大漢虎虎的從身邊跑過,楊戩在前,魯達在後,武松在中間,目標駭然也是昧勒都逋!

  這三人撒開腳丫子,速度比駿馬還快三分,只聽魯達的大嗓門叫道:「中軍旗下的,必然是主將,殺了有大功!」

  三個人,彷彿三頭蠻牛,橫衝直撞,直直向沒煙峽城門衝去!

  郭成嚇了一跳:「真是三條好漢!人比人,氣死人,這三個混蛋的體力,也太驚人了些!」他手下的騎兵不少都被摔死,戰馬也有很多摔斷了腿,不能騎乘,郭成只得等待片刻,待其他騎兵跟上,這才稍稍整頓隊伍,快馬加鞭,直奔沒煙峽,要趁著這個良機,一舉奪下通往鹹泊口的天塹!

  楊戩跑得最快,不過他剛剛追到昧勒都逋的馬後,便被一片刀光逼了回來。武松的速度比他稍遜,哈哈大笑,從他身邊跑過,手中劍光頓起,嘩啦啦削斷十幾把重兵器。

  楊戩怒道:「少得意,咱家若祭出白骨幡,早就得手了!」

  「有種你就祭出來!」

  「你奶奶的,咱家要是有種,還會進宮做太監?」

  昧勒都逋被二人嚇得魂飛魄散,仗著馬快,率先衝入城中,叫道:「快升吊橋!快升吊橋!」

  武松連斬了兩員大將,衝到吊橋上,聽了這話,立刻揮劍將吊橋鐵鏈砍斷。楊戩魯達趁機衝到橋上,三人並力殺退湧上來的兵卒,武松突然撒腿就往城裡沖,如同一隻大蟲,楊戩的身法更是詭異,連閃了幾下,便衝到昧勒都逋的馬前,一把將他從馬上扯下來,尖聲笑道:「功勞是咱家的!」

  幾乎同時,武松的寶劍也架在昧勒都逋的脖子上:「扯淡,我先活捉的!」

  楊戩大怒:「胡說,明明是咱家先把他扯下馬!」

  「但我的劍更具有威脅力!」

  兩人正在爭奪生擒敵方主將的大功,哪知一根月牙鏟突然飛來,將昧勒都逋腦袋生生鏟了去,把那些正準備營救主帥的西夏兵嚇得四散而逃!

  魯達麻利的將昧勒都逋的腦袋繫在自己腰帶上,呵呵笑道:「你們搶罷,功勞歸洒家了!」

  武松與楊戩氣得吐血:「你怎能把他殺了?活捉才見功勞,押著他進京見皇帝,多大的面子!咱們三個的前程,都被你鏟沒了!」

  魯達撓撓頭,訥訥道:「鏟得順手,忘了這一茬,只好下次生擒嵬名阿埋了。你們得提醒洒家,到時免得又給鏟了……」

  兩人正要開口怒罵,突然間一片黑霧籠來,將整個城門罩住,但聽一個雄渾的聲音朗朗道:「眾將士勿驚,都上城牆,這三人交由貧僧應付。待除了他們,再由貧僧師兄弟做法,退了宋兵!」

  「聖僧大德!」西夏兵聽到這個聲音,竟然眨眼間便軍心平定,歡聲高呼,絲毫不已主帥死了為意,湧上城牆,有條不紊的展開守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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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2
014回 蠱神


  郭成剛剛率領騎兵追到城下,便被一陣箭雨逼了回來,只見沒煙峽城門洞開,一團黑霧翻滾出來,頃刻間將城樓掩蓋一半。
  那黑霧不時蠕動一下,如有生命,霧裡傳來陣陣鬼哭狼嚎之聲,不時有幽暗滑膩的東西在霧裡游動一下,灰白色的鱗片,可惜距離太遠,看不分明。

  郭成遲疑一下,勒住戰馬,派出百名驃騎,冒著箭雨衝入城門,只聽城中傳來悠揚頓挫的梵語佛唱,誦讀經文,如同成千上萬個和尚一起唸經,聽不懂念的是什麼經文。那百名驃騎卻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回來。

  城中的黑霧籠罩範圍越來越廣,城前陡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拳頭大小的石頭被狂風捲起,當場砸死了幾名騎兵,郭成連忙率軍再退。那狂風範圍不大,但也有一里多地,後面折可適率軍跟上來,見了這幅景象,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宋國的精兵良將竟然被阻在此地,前進不得。

  種師道縱馬趕來,皺緊眉頭:「那些番僧又在作亂?能否用污穢之物破了這邪法?」

  郭成搖頭道:「只怕不行,折將軍曾用黑狗血澆過去,可惜那些番僧根本不以為意。」

  「兩位將軍可知這些番僧是什麼來頭?」

  「聽聞是西域的紅帽喇嘛,寧瑪教的苦行僧,夏國皇室尊崇佛門,這些番僧就是宮裡的供奉,以前也聽聞過他們顯化神跡,沒想到果然有些本事。」折可適皺眉看著沒煙峽城門,道:「數萬大軍,竟然被幾個番僧阻在此處,回去只恐無法向陛下交代……」

  種師道歎息道:「可惜陳道子沒來。」見兩人疑惑,解釋道:「陳道子是我在京師遇到的奇人,本名陳希真,道號道子,是個火居道士,任京師的提轄,能掌中發雷,呼風喚雨,煉了一口寶劍和幾件寶貝,更兼得一身好武藝。

  只是臨行前,他的堂弟在校場上,與一個喚作林沖的好漢爭奪八十萬禁軍教頭之職,吃林沖一槍挑死,因此有些悶悶不樂,對我道,要練五雷都篆大法,不能隨軍。若是陳道子前來,以他的本事,焉能讓番僧猖狂?」

  折可適與郭成動容道:「京師竟有這等奇人!」

  種師道笑道:「聽陳希真所言,京師裡比他高明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不過隱居起來,不喜見生人。這等奇人若能隨軍,還有我大宋打不下的江山?我即刻修書一封,命人趕往京師去請陳希真。對了,武指揮與楊監軍何在?」

  郭成道:「適才只見他們三人衝進城裡,便見黑霧湧起,至今還沒有出來,恐怕已經身遭不測。」

  種師道大驚失色:「若嵬名阿埋率軍來援,沒有武松,如何破得他的騎軍?兩位將軍,可有法子衝破番僧妖法,救出他們?」

  二人搖頭苦笑:「若有法子衝破番僧的妖法,沒煙峽便可奪下,我們豈會在這裡呆著?」種師道聽了,一時間一籌莫展,道:「即便請來陳希真,但他不願多傷性命,沒有武松,還是破不了夏國的騎兵,這如何是好……」

  且說沒煙峽城門之內,武松三人正在爭搶功勞,突然間被那黑霧籠罩,伸手不見五指。魯達立刻掄起月牙鏟,虎虎生風,向前衝去,噹的一聲撞在牆壁上,連忙站住不動,只把月牙鏟舞得更緊。

  楊戩二話不說,立刻祭起白骨幡,十幾個骷髏頭從幡裡跳出,變作磨盤大小,圍繞週身呼嘯旋轉,平平給這黑霧增添幾分鬼氣。

  而武松背後,不知何時一頭妖獸元神浮現出來,盤踞在半空,如同下山吃人的猛虎。那黑霧中傳來一聲輕咦,楊戩聽到這個聲音,頭頂的骷髏頭立刻啾啾怪叫,一發向那聲音撲去,又聽得幾聲悶響,骷髏頭被反彈而回。

  楊戩面色慘白,顯然這一擊讓他受了不輕的傷害,尖聲道:「顯門密宗何時也學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檀越著相了,法無高下之分……」那隱在暗處的番僧一句話尚未說完,楊戩再次祭出白骨幡,與那番僧不知是什麼的防禦寶貝碰撞一下。與此同時,魯達把月牙鏟當成標槍投出,但聞一聲巨響,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

  武松卻在此時猛撲過去,雙手抱劍,舉過頭頂,猛劈下去!

  琉璃尊者劍彷彿碰到罩子一樣的東西,只聽裂帛般刺耳聲音傳來,接著便是寶劍劈入人肉的聲音,一股熱血撲到臉上。

  「得手了!」魯達、楊戩和武松三人發出一陣奸笑。突然只聽馬蹄聲傳來,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馬,魯達側耳聽了片刻,叫道:「大概有一百騎兵!」

  那批騎兵直奔他們而來,楊戩立刻祭起白骨幡,十幾個骷髏頭迎著聲音撲上去,黑暗中人仰馬翻,慘叫不絕於耳,片刻間一百騎兵便被他殺個乾淨。

  那黑霧還未散去,但卻朦朦朧朧能看得見不遠處,楊戩看著滿地的屍體,無論人還是馬,都被骷髏頭吸成乾屍,總管打了個冷戰:「好像是咱們自己的兵……」又打了個冷戰,盯著魯達和武松:「你們什麼也沒看見!」

  武松正在觀察自己背後躍動的猛虎元神,聞言立刻點頭道:「不錯,不錯,咱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魯達瞪大眼睛,在白骨幡和猛虎元神間轉來轉去,茫然道:「一個妖人,一個妖怪……」

  楊戩冷笑道:「王指揮的腦袋……」

  武松冷笑道:「昧勒都逋的腦袋……」

  魯達打個激靈,立刻點頭:「洒家什麼也沒看到!」

  武松和楊戩鬆了口氣,剛要說話,突然背後嗤嗤作響,還沒來得及動作,身體猛然被一個龐然大物捲起,繞了一圈又一圈,勒得骨骼噼裡啪啦作響,三人一時間都不能動彈!

  抬頭看去,只見一條水桶粗細的黑鱗怪蛇高高的仰著腦袋,低頭冷冷的注視著他們。大蛇七寸處鱗節突起,薄如刀片,如同一張橢圓的竹蓆,扁扁的腦袋,倒鉤一般的蛇吻,伸出半米長的紅色舌芯子,在三人臉上舔了一遍,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那大蛇的腦後,還有一對蟬翼般的翅膀,支楞楞撲閃著,怪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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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3
015回 騎著蛤蟆去兜風


  城門下,那黑鱗怪蛇將三人越勒越緊,把胸腔裡的空氣拚命往外擠,武松三人都是兩眼發黑,太陽穴浮現青筋和血管,咚咚跳個不停。城樓上,猶自傳來陣陣梵音。
  楊戩畢竟是練了十幾年的內家真氣,氣息悠長,驅使著十幾個骷髏頭,滿嘴釘子一般的牙齒,拚死咬住蛇頭,往外撕扯。

  那大蛇吃痛,扭著尾巴捶打地面,把吊橋打得撲稜稜作響。三人之中,武松力氣最大,趁著那大蛇鬆了勁道,長長吸了口氣,肚子裡那股真氣如同鐵棍一般,把身體撐得筆直,週身力氣向外猛地一繃,竟然掙脫出手來!

  武松憋住一口氣,將那琉璃尊者劍用力向大蛇腦門擲去,正中大蛇右眼!

  那大蛇遭受重創,一股子獸性爆發,丟掉三人,幾十米長的身軀扭來扭去,把城牆的石頭青磚撞得四處亂飛,城樓也晃來晃去。

  武松與魯達、楊戩三人吃那大蛇尾巴抽了一下,身不由己撞在牆壁上,哇的吐了一口鮮血,胸腔裡一顆心肝咚咚跳動不停,險些喘不過氣來。

  正在此時,被武松一劍劈成兩片的番僧體內,緩緩游出一條小蛇,不過兩三寸大小,腦後也有一對羽翅,支楞楞撲閃著。

  楊戩的臉色變得難看,吸了口冷氣,叫道:「子母龍蠱!」

  這種蠱是雲南苗疆的秘術,不知怎麼被這番僧學到手,把母蠱養在體內,子蠱放在外面。只要控制母蠱,便能讓子蠱根據心意,進攻敵人。

  這兩隻龍蠱都已長出翅膀,顯然被那番僧養了不知多長時間,已經進化成了蠱神。

  倘若那番僧在動手之初,便讓子蠱進攻,武松三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楊戩掙扎著起身,正要將那母蠱斬於劍下,卻見那小蛇迎風便長,眨眼間也與那大蛇一般大小!

  兩條巨蟒尾巴纏繞在一起,左右盤旋,腦袋猛地向上撞去,將沒煙峽城樓撞出兩個大窟窿!

  那城樓搖搖欲墜,無數巨石如雨般落下,還有幾十個西夏兵跟著摔了下來。

  這時,武鬆緩過氣來,一手提著楊戩,一手拎著魯達,撒腿就往城外跑。

  剛剛跑出吊橋,只聽背後轟然一聲巨響,回頭看去,只見沒煙峽城樓塌了一半,兩條怪蛇卡在城樓中間,豎著腦袋,向兩旁大噴毒液。

  這種蛇是生長在喜馬拉雅山彼岸的眼鏡王蛇,毒性極烈,城樓上的士兵被這毒液噴到,一個個摀住臉慘叫,從十來米高的城牆上摔落。

  兩條巨蟒不分好歹,殺得西夏兵大亂,卻見城樓兩邊各盤踞著一個龐然大物,乃是五色斑斕的蟾蜍,方圓五六米大小,蟾蜍背上各站著一個乾瘦的番僧,披著黑色袍子,頭戴紅冠,陣陣梵音正是從這兩個番僧口中吐出。

  那兩隻蟾蜍張口噴出兩道黑煙,落在沒煙峽前一里處,化作陣陣狂風,掀起沙石,四處亂飛。

  兩條黑鱗巨蟒與那蟾蜍是天敵,張開大嘴,對著蟾蜍吸氣,兩個番僧被吸得站不住腳,只得停止作法,拿出一面小鼓,拍得咚咚作響。

  那鼓雖小,聲音卻極大,震得沒煙峽方圓十幾里處處可聞。

  「那蛤蟆是麒麟蠱。」楊戩也回過神來,看著城樓上的鬥法,眉飛色舞,道:「難得,難得,我們竟然有緣,看到隱門蠱家兩大蠱神的鬥法!這些番僧明明是顯門密宗,偏偏學我們隱門的手段,還能有如此成就,真是令人佩服!」

  魯達睜開眼睛,向城樓上方看去,也是目眩神搖。

  武松詫異道:「這些蠱神都是一家,怎麼自己人打了起來?」

  「被你一劍劈死的那個番僧,是這兩條龍蠱的蠱主,蠱主一死,蠱神便要失控。偏偏這兩個番僧飼養的是麒麟蠱,與龍蠱是天敵,自然要分出個勝負出來!」

  城樓上兩個番僧停止做法,迷霧和狂風都煙消雲散,郭成、折可適等人看到這幅情形,也不禁呆了一呆。

  不禁是他們,便是猶在戰鬥的西夏兵與宋兵,在這一刻也停止戰鬥,呆呆的看著沒煙峽城樓。

  章楶拍馬趕來,剛衝到武松身邊,便被摔下馬,險些把老將軍摔死。

  種師道本來也要近前觀看,見此情況連忙下馬,步行過來,道:「楊監軍、武指揮平安無事就好。這城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武松把事情說了一遍,只是瞞下自己身後的妖獸元神與楊戩的白骨幡,道:「小種相公,那蠱神刀箭可傷,不如用弓箭手,將這等妖物射死。如果能除掉這等妖物,沒煙峽唾手可得!」

  種師道眼睛一亮,拍手稱讚,親自擂響戰鼓,喚醒士兵。

  郭成率領騎兵,拍馬在沒煙峽戰場飛奔,高聲呼喝:「放下刀槍,降者不殺!」

  數千騎兵高聲齊呼:「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此時戰場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血泊,到處都是人馬屍體,那些西夏兵遲疑一下,見大勢已去,在幾個將領的帶領下,交出兵器,做了俘虜。

  章楶命步兵將俘虜看管起來,調動弓手上前,在城門前布下陣列,舉槍高呼:「射!」

  數千弓手引箭上弦,向城樓射去,數千箭支,在半空黑壓壓一片,濃密如雲,咄咄咄,落在城樓上!

  那兩條巨蛇身上插了不知多少箭支,哀聲怒吼,聲音如蛟龍一般,沉悶驚人。

  其中一個番僧,被亂箭當場射成刺蝟,連腳下的巨型蟾蜍也被射死。

  另一個番僧卻機靈許多,見勢不妙,腳下的蟾蜍突然高高躍起,落在百米之外的房屋上。

  只見那黑袍僧人踩著大蛤蟆,一路縱躍而去,片刻間便沒入茫茫群山之中,不見蹤影。只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隱門的三個小輩,暗算我家師兄,此仇不共戴天,卓普巴門下苦行僧蓮花生,改日當親自登門拜訪!」

  武松三人面面相覷,按照江湖上的規矩,這屬於下了戰帖,正大光明的挑戰尋仇。江湖上的事情,只能用江湖的手段解決,若是動用官府的力量,傳揚出去只會被人鄙棄。

  武松道:「那番僧若敢上門,埋伏了幾百弓箭手,直接射殺了!」

  楊戩與魯達雖覺不妥,但蓮花生的手段神出鬼沒,他們正面遭遇肯定不是敵手,也只能如此了。

  那數千弓箭手幾次才將兩條龍蠱射死,郭成立刻率兵突入城門,打掃戰場,那些守城的西夏兵沒有一絲鬥志,紛紛投降。武松看著戰場,突然想起一事,連忙道:「楊老哥,咱們的大旗呢?」

  楊戩這才醒過來,拍著額頭叫苦道:「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這下慘了,章帥與小種相公看咱們都不順眼,這次估計連個屁功勞也撈不到……」

  三人正在發愁,只見章楶與種師道攜手走來,那兩人整了整衣襟,突然長長向武松三人作了一揖,誠摯道:「三位真大丈夫也!我等先前不知三位是國士,多有得罪,楊監軍、武指揮、魯指揮,請多多包涵。」

  種師道笑道:「三位立下大功,此次師道定然向陛下如實上書,為三位請功!」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3
016回 天生就是奸臣


  章楶與種師道雖然身居高位,但胸襟氣度確實非一般人能比,稱得上大丈夫,令人欽佩。武松三人連忙起身還禮,楊戩也是樂得呵呵傻笑,總管因為職業的關係,經常被人白眼,罵作閹人,此刻得到軍中將帥的認同,一時間興奮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至今為止,楊戩的表現讓武大官人大為驚異,這個遺臭萬年的奸臣非但沒有一絲奸臣的樣子,反而極為豪氣,言行舉止讓人擊節讚賞。武松不由暗暗思量,是不是自己正直的人品,影響到了這個奸臣,讓邪惡的萌芽向光明方向發展?

  「一定是這樣子!」大官人很有成就感的想道。

  章楶種師道二人陪同武松等人走進沒煙峽城中,只見百十個士兵正在清理城門,那城樓被番僧與蠱神一番鬥法,徹底砸塌,兩條巨蟒的屍體掛在亂石中間,插滿箭支,幾十個士兵費力拉扯,才將兩條怪物扯出來。

  武松的寶劍尚插在一條巨蟒眼中,被兩個士兵抬著送過來,折可適見了,伸手向那琉璃尊者劍抓去,入手猛地一沉,兩隻手才堪堪舉起來,讚歎道:「武提轄真猛士也,這寶劍不下百斤,竟然能揮灑自如。若雙臂沒有千百斤力氣,哪裡能揮動這等重兵?佩服,佩服!」

  武松接過寶劍,隨手挽了個劍花,笑道:「蠻力而已,魯提轄、楊監軍也能使得動這等兵器。」

  折可適拍手讚歎道:「三位猛士!」正說著,武松突然看到那亂石之下番僧的屍體,心中一動,連忙跑過去,在番僧身上亂翻,摸出一個翡翠珠子,一面小鼓,不由大喜。

  楊戩與魯達見狀,也跑過去,在亂石下尋找一番,在另一具番僧屍體上也找到同樣的東西。三人湊在一起,把幾件寶貝分了,武松得了一個破損的翡翠珠,一面小鼓,魯達得了一面小鼓,楊戩得了一顆完整的翡翠珠。

  那番僧在黑霧中曾用一種防禦性寶物,應該就是翡翠珠,展開是如雞蛋般的罩子,連續兩次擋下楊戩的白骨幡和魯達的月牙鏟,最後被武松全力一劍才劈破,防禦力驚人。

  這珠子除了防禦,應該還有破邪的功效,不然也不會讓楊戩受傷。

  如果能帶著這件寶貝上戰場,生存率則要大為提升,就算遇到那番僧蓮花生尋仇,也有了幾分勝算。

  「就怕那蓮花生呼朋喚友,帶著一家老小叔伯姑姨來。」楊戩道:「這卓普巴應該是藏密的領袖,傳自大小素爾,大素爾釋迦迥乃,小素爾喜饒扎巴,修得是佛門《幻變經》,在西域一帶,門徒廣多,那些門徒多是西域小國的國師。咱們若呆在軍中,這些人不會尋仇,若班師回京,只怕必然會找上門來。」

  魯達道:「洒家行走江湖時,倒結識了幾個好漢,不如請得他們前來助拳?」

  武松點頭道:「我也認得一個手段高強的人,勝過我百倍,正好在京師林府擔任教習,與他有些交情。楊老哥,你再邀請一些人,未必怕了那些番僧!」

  楊戩有些苦惱,道:「我結識的都是三教九流,邪派人物,而且往日裡沒有多少交情,請他們出手,只怕會費些手段。武兄弟,咱們的江湖與魯提轄的江湖不同,是否要拉他入伙?」

  武松猶豫一下,點了點頭。魯達這個人是條漢子,雖然在戰場上有些莽撞,但為人爽直,值得深交,何況他與自己出身來歷一樣,都是一百零八妖魔中人,現在把他拉進來,將來必然是個大臂助。

  楊戩便把隱門顯門等諸多神仙流派向魯達說了,魯達笑道:「洒家在江湖上闖蕩那時,也略有聽聞,先前見你們的手段,便有些猶疑,沒想到果然是那種人物。」

  武松道:「魯哥哥不知,我們這些人,求得都是長生永壽,與世同存。這手段本應傳給你,怎奈我二人也是剛剛入門,無法教你,還請見諒。」

  魯達不以為意,道:「能認得你們,已經是洒家的福分,何必強求?」

  武松與楊戩聽了,都佩服他胸襟開闊,武松笑道:「回到京城,必然為你尋個好老師!」

  章楶見他三人嘀嘀咕咕,並不入城,向種師道問道:「這三人能在邪術下逃生,必然有些手段,師道可知他們來歷?」

  種師道呵呵笑道:「下官在京師時,曾聽陳道子說起,楊監軍有法術,如遇到怪異之處,讓我不必驚異。武提轄與魯提轄與他相交,想必也是有法術的人。我在想,咱們大軍中,若能多招攬這等有異術的好漢,組建術士營,攻南打北,必然戰無不勝!」

  章楶聽了,怦然心動,若能廣交奇人異士,只要給他一支大軍,就能橫掃南北,所向無敵,滅大遼,平大理,除西夏,回鶻、吐蕃、黑汗、高麗、倭國……大軍指處,還有宋軍打不下的地方?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老了,只怕見不到這等景象,師道卻還年輕。待平定夏國,回到京師,我必然向聖上奏請此事,早日訂下章程!」

  武松三人計議已定,隨著大軍來到沒煙峽城中,軍中的醫官奉命前來給三人療傷。待三人脫下盔甲,只見大小創口遍佈全身,詭異的是,武松與魯達身上的傷口都已開始結疤,而楊戩的傷也在復原,卻比武松二人緩慢許多,傷口雖然不再流血,卻沒有癒合。

  醫官胡亂給他塗了些傷藥,讓他老實的躺在床上養傷。楊戩大叫不公平,三人之中,他的修為最深,魯達甚至沒有真氣,但偏偏復原得比他還快。

  武松與魯達才不理他,跑出去喝酒去了,酒癮過了之後,兩人索性跑到校場上,較量拳腳。論起器械功夫,武松不如魯達,但論起拳腳,魯達卻拍馬不及。

  兩人一番較量,都有所收穫,武松教授魯達拳腳功夫,同時也向魯達學習器械功夫,再配合這幾日在戰場上的所得,獲益良多。

  宋軍攻下沒煙峽,並沒有立即出軍攻打鹹泊口,而是組織士兵修築加固城牆,把沒煙峽改造成面向西夏的防禦要塞。章楶善守,是宋國一百五十年來最出色的守城將領,抗夏的大後方平夏城,便是由他著手修建。

  此刻,宋軍佔領沒煙峽,章楶立刻從平夏城調來近萬的勞工,在沒煙峽長達三十里的山頭上,修建了十幾個城堡,每個城堡都存有足夠千人生活半年的糧草,一副不求進取,只愛守城的樣子。

  這一場大建築,修建了足足五個月,直到冬去春來,才徹底建成。其間,西夏與宋國的探馬往來不絕,紛紛探查對方動靜,騎兵發生幾次小規模衝突。

  武松三人閒時較量些拳腳刀槍,忙時操練士兵,日子倒也過得滋潤。這段時間,三人也弄清翡翠珠和小鼓的用法。那翡翠珠只需灌注真氣,就會膨脹出一個氣罩,罩住使用者全身。不過,這枚翡翠珠對抗法術攻擊還湊合,但對抗普通打擊就有些相形見絀。

  那個小鼓沒有多少用處,只是控制蠱蟲的法器,無需真氣灌注便能使用,但聲音卻很驚人,輕輕一拍,比那戰鼓聲還要嘹亮。

  武松得了一個翡翠珠一面小鼓,沒多久便發現怪異之處,他的體質特殊,翡翠珠與小鼓之中的靈氣,不由自主湧入他的體內,兩件寶物很快就變成了廢品。

  大官人不禁有些發愁,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得到琉璃尊者劍的時候,也是這種情形,劍中的靈氣湧入全身,化作真氣。好不容易接觸到隱藏在世俗間的神仙世界,如果不能使用法寶,那也太憋屈了。

  武松向楊戩請教,總管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認為應該是武松的修煉功法出了問題。

  但武松心知肚明,在周侗遇到自己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出現這種情況,與兵家的修煉法門無關。

  楊戩見他悶悶不樂,安慰道:「蔡京門下,有個叫王老志的道士,與我有些交情。他是茅山上清宗的高人,見識勝我百倍。待回到京師,我與你介紹蔡京,通過他結識王老志,向他請教,必然有解決之法。」

  武松聽了更愁,蔡京也是奸臣,與他府上的道士結交,別人會怎麼說?

  「難道說,我天生就是做奸臣的材料?不知以後的宋史,會怎麼評價我?徽宗的六大奸黨,應該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4
017回 煉精化骨 以身養兵


  武松想到這裡,突然啞然失笑,如果自己把成為權奸的抱負告訴楊戩,只怕這個未來的大奸臣一定會怒斥自己,並且諄諄教導,試圖把自己引上正路。
  楊戩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搖了搖頭,找了間靜室,打坐修真。總管的閹門心法見不得人,從不在人前修煉,若被人看見了,總管往往要殺人滅口,武松也不敢去打攪他。

  相比起來,隱門和顯門的修煉手段有明顯不同,隱門多是邪魔外道,修煉起來千奇百怪,而顯門卻正宗許多,即便被正道成為魔門的兵家,其修煉功法也是正大光明。

  武松走在沒煙峽城中,體內真氣被若有若無的殺氣催動,自發打開百匯,接引天傷星力。兵家心法的好處就是,無論坐臥起行、吃喝拉撒,心法一直運行不停,無需擔心走火入魔,但弊端也頗為明顯,只能在充滿殺伐之氣的地方修煉,或者扶龍庭,借助龍脈之威提升修為。

  若是其他地方,即便靈氣充沛,對自身修為的增長也不怎麼明顯。

  那天傷星力常人根本看不到,即便楊戩也不能發現武松接引天傷星力的情形,只有武松自己通過內視,才能看到一道細細的乳白星力從天空垂落,通過百匯穴注入全身。

  這股星力與真氣並不相容,細細看去,是一個個細微的亮點,如同顆顆星辰,散到全身每一處,融入肌肉骨骼。

  肌肉骨骼得了這股星力滋潤,越發顯得結實,週身力氣蓬勃愈發,筋絡彈跳張弛,走起路來,腳步舉重若輕,落地塵煙不起。

  這是兵家與道家不同的地方,道家築基是煉精化氣,提升精神修養,因此道門中人多有法術。而兵門築基是煉精化骨,提升肉身修養,打造不壞身軀,但對法術一項,卻不太精通。

  因此,道門中人往往元神強大,但肉身跟不上,導致肉身死亡。肉身若死,元神也不能長久。

  而兵門則是肉身不死,元神先崩潰。元神死了,肉身往往被殺氣控制,淪為殭屍,正是這個道理。

  武松漸漸喜歡這種漫步的感覺,路過軍械營時,一時性起,走了進去。他不能使用法寶之類的寶物,但兵門有自己獨特的煉器之法,武松正想選一口寶刀,用兵門以身養兵的秘法錘煉。

  那軍械營的軍官認得武松,連忙道:「將軍,要選什麼兵刃?」

  武松對其他的兵器無愛,只喜歡用刀,道:「可有步戰的寶刀?越重越好。」

  那軍官笑道:「步戰用刀,當用短刀、九環刀、大砍刀、斬馬刀、單刀、連環刀、朴刀、直背刀、鬼頭刀。不知將軍善用哪種?」

  武松聽得腦袋大了一倍,忙道:「把上乘的寶刀搬出來,我自己選。」那軍官招呼士兵將幾十把好刀搬出倉庫,只見這些刀最長的足足兩米,短的不到兩尺,有的刀背厚達兩寸,有的卻薄如蟬翼,奇形怪狀,不一而足。

  武松以前只用過雙手短刀和朴刀,看得眼花繚亂,突然看到一旁躺著一把細長寶刀,刀柄一尺,刃長近六尺,色彩如同丹霞,連忙道:「這是什麼刀?」

  「回將軍,這是斬馬刀,尺寸太長,不是我軍中打造的兵器,原是一個名叫周侗的軍官用的兵刃,後來周侗辭官返鄉,便將這寶刀留在軍中。這口刀太長太重,沒人能使得,只因實在鋒利,削鐵如泥,這才保留下來。」

  「周侗的兵器?那老頭也在軍中呆過?」武松眼睛一亮,把那把斬馬刀拿起來,入手頓時一沉,比琉璃尊者劍還要重上一倍,不由嘖嘖稱奇。

  這把刀拿在手中,頓時一股殺氣從刀身湧入體內,與他的真氣相連。接著,便見天傷星力順著手臂流入刀中,武松只覺這把重達二百斤的斬馬刀越來越輕,最後只覺輕若無物,不由大喜:「原來這就是以身養兵,兵家果然有一套!」

  軍械營的兵卒見他毫不費力便將斬馬刀提起,不由大聲喝彩,道:「將軍不愧是軍中第一猛士!」

  那軍官道:「這把斬馬刀還有個名稱,喚作含章。周老還留下一桿長槍,也是太重,沒人使得,將軍是否也要看看?」

  「只要是周侗使的,本官全包了!」

  最後,武松只帶著這把含章刀回到營中,對周侗留下的長槍,他不再抱有絲毫希望。那把槍長丈八,十幾個壯漢才能抬起,武松竟然沒能拿起來。

  他試圖用兵家以身養兵之法控制這桿丈八長矛,結果一股赤色如血的殺氣衝入體內,險些被這把兵器控制,以至於他回到軍營中,腦門還隱隱脹痛,想殺幾個人玩玩。

  「周侗那個老變態,實力也太強了些,竟然把兵器養成凶兵……」

  武松剛剛回到軍營,屁股還沒坐下來,便聽戰鼓聲轟轟隆隆震天響,連忙竄出營帳,恰恰楊戩也探出頭來,罵罵咧咧道:「又是魯達那廝,差點讓咱家走火入魔!」

  武松這才恍然,自從魯達得到那面小鼓,整日裡敲個不停,讓二人疑神疑鬼。武松正要回到帳中,突然只見魯達提著月牙鏟跑來,叫道:「夏人偷襲!這鼓點是集合的號令!」

  武松與楊戩二人都是軍隊白癡,對戰鼓鼓點一竅不通,聞言連忙往身上套盔甲,剛套了兩層,還待再套時,魯達一手拉著一個,道:「快走!章帥將令頗嚴,遲了要砍腦袋!」

  「等等,我還要拿個精鐵盔!」

  「咱家也要一面大盾……」

  三人來到沙場點兵處,只見折可適的步兵已經上城牆,火炮手、刀斧手、弓箭手、槍兵殺聲震天,投石車、火炮、弩車殺得箭石崩飛,折可適正站在城牆上指揮。而郭成的騎兵則在城門前隊列整齊,隨時準備衝出城門廝殺。

  校場上只剩下章楶和種師道的五千精兵,武松茫然道:「咱們的第三軍,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在沒煙峽一戰,右廂第三軍除了武松三人,全體陣亡,事後種師道又給第三軍補了七千兵力,武松與魯達也升了官職,做了虞侯,又叫軍主,軍都指揮使,每人統轄兩千五百兵,三個幾乎掌握了步兵大半的軍權,與折可適分庭抗禮。

  楊戩與魯達回頭看去,只見他們身後空空蕩蕩,別說一個兵,就連個鬼影子看不到。

  章楶與種師道對視一眼,笑道:「三位軍主,師道有一件重任,非猛士不能成功……」

  楊戩打了個冷戰,嘀咕道:「上次騙咱家簽軍令狀時,相公就是這幅笑臉,這次肯定也沒有好事……」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4
018回 公輸家的女將


  章楶笑道:「我軍攻下沒煙峽時,俘獲了一個夏國的將軍,名叫藥寧,是阿埋和妹勒的親隨。藥寧投降,將夏國大將的兵力分佈統統說了,此次攻伐,乃是夏國梁太后親自率領大軍,駐軍在天都山鹹泊口附近的錫斡井。夏軍不知我方動靜,率兵來攻沒煙峽的是仁多保忠,無能之輩,不足為慮。老夫與師道要坐鎮這裡做誘餌,使阿埋不知我軍的動靜。」
  種師道接著道:「夏國六路統帥嵬名阿埋,是夏國兒皇帝李乾順的皇叔,當世之名將,與妹勒、梁太后留在錫斡井。鹹泊口被夏軍故佈疑陣,結成連珠大寨,並無城樓,儘管防禦嚴密,但夏軍指揮部卻在錫斡井,並沒有多少兵馬。

  這是一個天大的機遇,章帥決定展開一場偷襲戰,環慶軍、熙河軍與秦鳳軍各派兩千騎兵來援,有種樸、王道、苗履三員上將。平夏城涇原路副都總管王恩也率了一路騎兵,加上郭成、折可適將軍,共六路大軍,清一色騎兵,共有萬騎,繞過葫蘆河西門峽,準備進攻錫斡井,展開奇襲,活捉梁太后與阿埋。他二人若能捉到一個,都是天大的功勞,夏國不攻自破!」

  說罷,只見兩個士兵抬來一個沙盤,上面山巒起伏,畫的是從沒煙峽到鹹泊口的地勢。種師道在沙盤上畫了一個圈,道:「這裡便是鹹泊口,後方便是錫斡井,郭成折可適兩位將軍今夜率騎兵離開,進攻錫斡井,三位緊跟其後,到時俘獲阿埋和梁太后,夏國必然反攻,還要依仗三位的本事,才能擊潰夏國援軍!」

  武松看著沙盤,半晌才確定自己看不懂,厚著臉皮點頭道:「梁太后率了多少兵?」

  「夏軍揚言有三十萬大軍,但以我看來,最多不過十萬。沒煙峽一役,夏兵損失三萬,仁多保忠又率數萬人來攻,留在鹹泊口的夏軍最多五萬,而錫斡井不足萬人。只要一舉端掉夏軍指揮部,夏軍群龍無首,不攻自亂。三位僅僅要做的是,不讓夏軍合圍!」

  武松三人對視一眼,眼睛一亮,以他三人七千多的兵力,攻破夏軍很難,但不讓夏軍合圍倒很簡單。

  「不知章帥要給我們多少兵?」

  「只有你們三個,外加一個副將!」

  「有沒有搞錯?」

  武松三人齊齊跳了起來,叫道:「四個人對抗五萬人!章帥,你開什麼軍事玩笑?」

  章楶笑道:「三位無需擔心,六位上將,萬名騎軍,又有三位壯士和公輸副將相助,定然能夠取了這份天大的功勞!」

  種師道也笑道:「夏軍與章帥對抗了十餘年,只知道章帥善於守城,不善於攻伐,定然不會多做防備。以我之見,奇襲必能一舉成功,只是錫斡井離鹹泊口太近,夏軍的連珠大營輕易可將我軍騎兵合圍,進去容易出來難。三位軍主只需打開一道缺口,讓我方騎兵突圍,到時群龍無首,夏兵輕易可破!」

  種師道說得輕鬆,但武松與楊戩也經歷過戰場,知道個人武力再高,也無法左右戰場形式,僅憑四個人,萬萬無法將戰場打開一道缺口。

  這時,只見章楶恭恭敬敬請出一員小將,向三人道:「這位便是你們的副將公輸嫣然,此行路途艱險,三位只需保護公輸副將平安抵達鹹泊口,便是大功!」

  「女將!」

  武松三人又吃了一驚,只見那公輸副將穿著緊身鎖甲,把小蠻腰纏得纖細,胸脯鼓鼓的,蓋著個銀色護心鏡,腳踩馬靴,頭頂白鐵盔,背後梳著一個馬尾辮,緊緊的閉上嘴唇,頗為緊張的看著他們。

  章楶笑道:「公輸先生是從秦州公輸家請來的高人,此戰能否成功,全繫在她一人身上。三位將軍一路仔細,將來若陛下奏准組建術士營,公輸先生的官職,還要在三位之上,切莫被女子小瞧了!」

  武松聽到「秦州公輸家」,耳朵一動,向那女將問道:「公輸姑娘是否是公輸家的偃師?」

  楊戩也反應過來,緊張的盯著她。

  那姑娘靦腆,臉皮薄,被二人盯住,臉蛋騰地紅了,低下頭一聲不吭。武松與楊戩等了半晌,那姑娘腦袋始終低著,既不說話,也不動彈。

  魯達向武松低聲道:「這位女先生也是隱門中人?怎地這樣靦腆?」

  武松道:「若真是隱門排行第二的公輸家,這一戰倒有可為之處,只是不知道這姑娘的修為如何。」

  楊戩點頭道:「公輸家的名頭,在隱門中極響,但若實力不濟,在戰場上也是死路一條。依咱家來看,這公輸姑娘的修為也不高,若真的是高人,根本不理會凡夫俗子,又怎麼會跑到戰場上來?」

  魯達道:「你們誰去問問,究竟是不是公輸家的人。若不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楊戩搖頭道:「宮裡的娘娘貴妃,都是鉤心鬥角,總是讓咱家畫個鬼符害人,這麼靦腆的姑娘,咱家應付不過來。」

  「洒家最怕與靦腆的小娘子說話,一點也不爽利。武兄弟,你有經驗,前去問問!」

  武松笑道:「如今知道武大官人的好處了吧?」走到公輸嫣然面前,大官人抖了抖盔甲,道:「嫣然姑娘,在下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家住河北清河縣,有良田百頃,百間屋舍,尚未成親……」

  楊戩與魯達連忙把他扯回來,怒道:「你這是調戲小娘子,根本不是套她的話!」

  「先打好關係,再去套話,豈不是容易許多?」

  「少來!你一肚子花花腸子,不讓人放心。咱家與玉蓮金蓮是姐妹,須得看管好你,免得紅杏出牆!」

  到了夜間,郭成折可適率領三千騎兵從城東門溜出,一路翻山越嶺,直奔錫斡井。這支大軍走後一個時辰,武松三人帶著公輸嫣然也開始上路,目標卻是鹹泊口。

  四人不敢走大道,只沿著山林往前趕路,走了許久,武松四人都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月色。路上武松與楊戩套公輸嫣然的話,哪知那姑娘實在靦腆,始終不說身份。

  武松拄著斬馬刀,問道:「你們誰帶路?我不認得沙盤地圖。」

  楊戩雙手抄袖,聳聳肩,道:「咱家也不認得,從沒見過那玩意兒。」

  兩人熱切的看著魯達,魯達把月牙鏟扛在肩頭,莫名其妙道:「看著洒家作甚?洒家沒讀過書,若認得沙盤,早就做大將軍了!」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5
019回 八脈封神


  花了一個晚上時間,把從十五回到十九回修改了一下,過於惡搞的橋段刪除,情節並無變動,書友不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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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達道:「洒家以為你們懂得沙盤,這才沒有發問。」

  「咱家也是。」

  「同上。」

  ……

  三人面面相覷,苦惱萬分。如果繼續西進,沒有嚮導,說不定會跑到銀川做俘虜,回去也是不妥,耽誤軍機,多半會被章楶砍掉腦袋。

  即便砍掉他們的腦袋,朝廷也不會說什麼,現任宰相章惇是章楶的親戚,有名的鐵血宰相,一改司馬光當政時的頹勢,大宋對西夏的攻勢,正是由他發起。

  楊戩這個端王府總管,很明顯抗不過章家的大腿,種家、郭家,也是有名的軍事世家,軍中多有名將,實力龐大,在朝堂上打官司肯定是打不過他們。

  三人正在發愁,突然只聽旁邊的小女生怯生生道:「我認得沙盤,知道去錫斡井的路……」

  「悶口葫蘆終於開口了!」

  武松與楊戩對望一眼,頗為詫異。在宋朝,能夠看懂沙盤,這已經屬於正經的軍事教育了,尤其對方是一個女孩家,竟然也要接受這種教育,公輸家究竟想要做什麼?

  楊戩低聲道:「公輸家在三國時期,被墨家和陰陽家的領袖水鏡先生和諸葛孔明打擊的厲害,以致數百年一蹶不振。他們這一家走的路子是物盡機巧,以戰為用,輔佐君王,攻城掠地,與墨家理念相衝突,此次重新出世,只怕圖謀不小。」

  武松則好奇的打量公輸嫣然,只見那姑娘外表清秀,沒有女將的颯爽英氣,偏向柔弱,但眸子裡卻有一種火焰躍動,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這個女生,不簡單啊。

  公輸嫣然在前面帶路,四人沿著山路一路西行,偶爾跳出的豺狼,都被楊戩祭出白骨幡殺了。那姑娘走了幾里路,便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歇息,絲毫沒有修煉過的樣子,與平常的小姑娘無異。

  武松見了,暗暗詫異,詢問楊戩,總管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道:「嫣然姑娘腳步虛浮,氣虛氣短,面色潮紅,確實是沒有修煉過。但公輸家名頭如此響亮,怎可能沒有長生之道?」

  武松腦子裡沒有男女大防的觀念,在楊戩這裡問不出什麼,索性跑到公輸嫣然面前,直接詢問。那姑娘自從他做了一番「未婚宣言」,就有些怕他,目光躲閃,說不出話來。

  武松等得不耐煩,索性一把捉住那姑娘的手,按住她的脈門。公輸嫣然身子一僵,心跳攀升到一百二十拍,掙扎一下,哪裡能掙脫?

  武松送出一股真氣,在公輸嫣然體內遊走一周,卻見那姑娘的經脈暢通,沒有一絲真氣,只是到了丹田附近,遇到一股絕大的阻力。

  這股阻力分作八個門戶,八種不同力道,八個門戶是乾坤巽震坎離艮兌,八種力道是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將公輸嫣然的丹田守得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這種八卦排列的門戶與力道,直接從她經脈中吸收元氣,維持力道不斷,不像是保護她的丹田,反而像是……封印!

  「這是陰陽門的八脈封神咒印,封印丹田元神,直到死亡才消去。」公輸嫣然抬頭,看著武松的雙眼,低聲道:「請武先生不要說出去……」

  武松聽她聲音輕柔,不由也放低聲音,問道:「誰下的咒印?」

  公輸嫣然遲疑一下,道:「當年我祖輩被司馬徽與諸葛孔明打壓,只剩下一人,逃到秦州隱居。後來聽聞孔明殺人太多,損了壽命,在五丈原用四十九盞明燈布列祈禳大法,試圖續命。我祖輩便一路從秦州趕到西安,潛入五丈原,破了他的祈禳大法,致使孔明送命。孔明臨死前反擊,用八脈封神咒印,將我那位祖輩神通封印,咒我公輸家子孫萬代,無法動用一絲真力,淪為凡夫俗子……」

  公輸嫣然黯然道:「如今已過八百年四十代,這咒印還要過十九萬九千二百年,才會消失……」

  武松聽了,不由駭然,延續萬代、二十萬年才能解除的咒印,這公輸家與陰陽家和墨家的恩怨,還不是一般的大!

  武松考慮片刻,道:「嫣然姑娘,你這咒印,能否解除?」

  公輸嫣然垂下頭,一聲不吭。武松暗歎一聲,公輸家四十代人,只怕也沒有除去八脈封神的咒印,否則也不會隱居八百年。

  「我祖輩試圖用龍脈的威能,破去咒印,因此立下祖訓,每一世都要有子弟入世,扶龍庭破封。不過陰陽門與墨門千般阻撓,始終沒有成功,到了這一世,只剩我和弟弟……」

  武松呆了半晌,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突然想起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問道:「公輸姑娘,殺人太多,會折損壽命嗎?」

  公輸嫣然道:「我也不知。不過諸葛亮確實因為殺人太多,而致孽債纏身,最後在五丈原送命。」

  武松回想自己從軍後的遭遇,殺的人並不少,總的來說也有三五百,如果殺人就會損耗壽命,這兵家的心法,還是少修為妙。

  他還是不敢確認,回頭去問楊戩,楊戩道:「確實有這個說法,道家、墨家、儒家、佛家都講究不可殺生,否則定損壽命。但兵家法家並不這般認為,至於隱門其他諸子百家,也各執一詞,至今沒有定論。甚至兵家靠殺伐修煉,估計殺人折壽,與修煉的功法有關。」

  武松聽了,這才放心,不過他的兵家《都天寶照經》剛剛入門,這種大凶之法,還是少修為妙。若能獲得道家的心法,以兵家養身,以道家養神,那才是修煉的最佳途徑。

  唯一的問題是,千百年來不乏有驚采絕艷之人,為何沒有人想到這個法子?可見,道家和兵家的法門不能一同修煉,強行修煉說不定會帶來反效果。

  這個問題,武松只能到了京師,去問周侗了。

  四人歇息片刻,又起身趕路,公輸嫣然的身子骨實在柔弱,走了沒幾步,腳板磨得起泡,不能再走。武松與她商議,三人輪流背著她前進,務必在章楶規定的時限內到達鹹泊口。

  公輸嫣然不再遲疑,她的目標是借助軍方的力量,組建術士營,糾結江湖上其他勢力,與墨家陰陽家抗衡,達到扶龍庭除咒印的目的。因此駐紮在漳州的種家軍找到她時,一拍即合,她的目標遠大,不能因為這一點小挫折就放棄。

  武松背著公輸嫣然,前進速度頓時加快,三個漢子一路疾行,在山林之間也快逾奔馬,迅捷如猿,沿著天都山脈向鹹泊口而去。那姑娘顛簸了整晚,不知不覺間在武松背上睡著了,武松不經意抬頭看去,只見那月色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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