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 水滸仙途 作者:宅豬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3:49: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49587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5
020回 公輸家回歸


  郭成與折可適率領騎兵一路潛行,兩日之後繞過鹹泊口來到薩川,與環慶軍、熙河軍、秦鳳軍和王恩會合,稍作休整,接著便分作六路,直撲錫斡井。
  到了傍晚時分,太陽落山,郭成與折可適兩路趕到,只見錫斡井夏軍大營燈火通明,沒有絲毫戒備。郭成穩重,道:「兩日兩夜長途跋涉,人馬勞頓,應該先做休整。」

  折可適道:「不然。如果在此地做休整,被夏軍發現的幾率也較大。此時夏軍沒有防備,正好一鼓作氣攻入營中,擒了阿埋!」

  郭成道:「人困馬乏,擒下阿埋也會在薩川被攔住,到時前有狼後有虎,如何應變?」

  折可適道:「死戰而已!」郭成只得從他,兩員大將率領騎兵直衝夏軍大營,一路闖過去,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殺到帳前。折可適領先一步闖入帳中,只見阿埋與妹勒等將領正在飲酒作樂,旁邊還有幾個番僧。

  折可適與隨行的兵將拔刀就砍,將幾個番僧砍作兩段,阿埋與妹勒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願降!」折可適押著阿埋與妹勒出了大帳,正遇到郭成率騎兵四處放火,驅散聚成團的西夏兵,連忙高聲道:「可曾抓到梁太后?」

  郭成搖頭道:「不曾。」

  此時其他四路大軍也衝入營中,四處殺人放火,折可適大叫道:「可曾抓到梁太后?」

  王恩縱馬趕來,道:「不曾抓到梁太后,只抓了一個公主,幾個侍女都吃我殺了!」待問其他幾路軍馬,也沒有捉到梁太后。大軍廝殺了一夜,才將西夏兵徹底殺退。郭成道:「此地不宜久留。」六路大軍會合,押著眾多俘虜拍馬便走,而此時,武松四人剛剛來到薩川。

  武松與楊戩等人站在薩川旁邊的山頭上,只見下方兩條山路,一條通往西北鹹泊口,一條通往正西錫斡井,中間是一片廣闊谷地牧場,不過牧民都已被宋軍殺了,一地屍首。

  公輸嫣然觀察左右地勢,指著通往鹹泊口的道路,道:「此地適合埋伏,若郭將軍等人得手,夏軍必然要從此路攔截,咱們不用去鹹泊口了。」

  武松等人也搭眼看去,只見兩旁山勢陡峭,道路狹窄,但谷地卻頗為寬敞,如同葫蘆嘴,點頭道:「用五百步兵阻攔道路,夏軍必然衝不過來。」

  公輸嫣然搖頭道:「五千步兵也阻攔不下。這條路寬百步,夏軍馬快,縱馬衝鋒,步兵不能抵擋。」

  楊戩道:「不如用亂石擋道,夏兵便衝不過來。」

  魯達道:「搬石太慢,最好的法子就是伐樹,砍倒樹木阻攔道路。」

  武松與楊戩拍手稱善,對公輸嫣然道:「公輸姑娘在此稍候,我三人下去砍樹!」

  公輸嫣然不置可否,三人衝下山頭,武松把琉璃尊者劍交給楊戩,自己手持含章寶刀,放倒百十顆參天大樹。那魯達也是神力驚人,能倒拔垂楊柳的漢子,赤膊將大樹拖到路中央。

  過了片刻,武松也來幫忙,論力氣,武松比魯達還要大幾分,楊戩搬不動,只得繼續砍樹。三人剛剛把路口堵死,正要再加固幾層,突然只見前方一道煙塵湧起,地面沙石抖動,細小的甚至跳了起來,接著便聽到隆隆的馬蹄聲。

  「郭將軍等人,已經得手了!」

  三人連忙加快速度,又拖了幾顆樹,只見那路大軍已經衝到千步之遠,前頭的駿馬也披著盔甲,馬上的騎士更是整個人都罩在鐵甲下面,看到武松三人阻攔道路,齊齊怒喝,把大刀拖在馬後,夾馬衝來,正是威名赫赫的鐵鷂軍!

  後面的大軍更是一望無際,兩路騎兵一左一右,揮舞著鐵鏈,準備從兩旁套住樹木拖走。後面是各色騎兵,再往後便是步兵,弓箭手、盾牌手、刀斧手、長槍兵,撒開腳步,跟在馬匹後面。

  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得三人耳朵似乎也要聾了,楊戩沖武松大吼道:「你覺得咱們能撐多久?」

  武松笑道:「我只知道,騎兵絕對沖不到我面前來!」

  魯達把月牙鏟放在一邊,笑道:「僅憑這一句話,便值得洒家為你擂鼓!」把那面小鼓拿出來,拍得震天響。鼓聲中,那鐵鷂軍衝到三人面前百步,突然駿馬失足,將馬上的騎士摔了出去,後面的騎兵跟著倒了一地!

  那亂軍中突然揚起一面小黃旗,揮舞幾下,騎兵立刻停止前進,軍容肅整。但見那些騎兵齊齊下馬,拖著丈長的大刀向三人走來。

  魯達道:「這亂刀砍過來,誰也受不了,楊監軍,快把你那小幡拿出來!」

  楊戩把琉璃尊者劍丟在一邊,拿出白骨幡,輕輕一搖,化作一人多高。楊戩拄著大幡,口中喃喃有詞,只見那幡面裡湧出一片黑霧,將整個路面罩住。十幾個骷髏頭在黑霧中來回穿梭,怪叫連連。

  那些大刀手見這黑霧來得古怪,連忙停下腳步,又見那面小黃旗揮舞幾下,只聽踏踏的腳步聲傳來,數百名弓箭手上前,搭上箭支,張弓便射!

  武松猶記得那番僧與巨蛇被弓箭射死的情形,連忙拉住楊戩和魯達,叫道:「快撤!」

  楊戩連忙把幡收了,跟著武松撒腿就往山上跑,箭支咄咄咄落在身後!

  鐵鷂軍立刻翻身上馬,也不追趕三人,在馬上揮舞鐵鏈,套住大樹,打馬拖在路邊。弓箭手卻把箭支指向半山腰,提防三人偷襲。

  武松見了,暗暗焦慮,鹹泊口距離薩川較近,而錫斡井距離較遠,此時夏軍已到,而宋軍卻還沒有蹤影,他們三人如何能對抗這數萬大軍?

  「公輸姑娘在做什麼?怎麼還不出手?」

  正說著,突然只聽轟隆隆的聲音從山頂傳來,下面的西夏兵也驚叫連連,便是那枚指揮軍隊的小黃旗也停頓片刻,緊接著又瘋狂揮動起來。

  武松三人詫異萬分,連忙跳到樹頂,放眼向山上看去,只見那濃密的樹林卡卡嚓嚓倒伏一片,如同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樹林間行走,一路橫衝直撞,將那樹林碾倒了一片又一片!

  那樹木倒下的速度極快,片刻間便到了三人身邊,武松等人連忙跳下來,只見兩個五六米高的銅人抱著四五米長的大鍘刀,一路把樹木砍倒。

  兩個銅人後面,是三五十隻巨型怪獸,清一色青銅身軀,也有五六米高,爪牙鋒利,背後插著十幾把巨型刀劍,只露出把柄,身後拖著狼牙棒一般生滿倒刺的尾巴。

  這些龐然大物從武松三人身邊經過,傳來齒輪瘋狂轉動的滋滋聲,細細看去,只見這些怪物是由數不清的青銅零件組成,機巧無比。楊戩看得失魂落魄,喃喃道:「墨家的木牛流馬,哪裡能比得上公輸家的青銅機關獸?難怪當年要對公輸家大肆打壓……」

  湮沒在歷史中的戰場霸主,消失了八百年的公輸家,終於在這一刻回到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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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5
021回 密宗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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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十隻巨型機關獸在兩個銅人的帶領下,咯咯吱吱走下山,盤踞在道路中央,排列成一個斜斜的「川」字,剛好把道路堵住。兩個銅人站在前面,扛著大鍘刀一動不動,就算騎著馬的將軍,站在這批機關獸面前,也只能到它們大腿。

  西夏兵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物,一時間勒住戰馬,駐足不前,軍中那面小黃旗又抖動幾下,弓箭手上前,亂箭齊飛,只聽噹噹噹之聲不絕,那些機關獸身邊落了一地的箭支,不傷分毫。

  機關獸依舊一動不動,那面小黃旗等了片刻,又急速揮動起來,一隊鐵鷂軍衝出,約有百十騎,拖著三四十斤的大刀,向機關獸衝去。衝到面前,捧起大刀便劈!

  卻在此時,只見刺耳的裂帛聲響起,一片刀光閃過,百十名騎士統統被劈成兩段!

  公輸嫣然似乎不願意多傷人命,那些青銅機關獸只守住路口,並不上前廝殺。

  武松暗道:「原來她也怕殺人折壽的說法。」不過現實情況卻是容不得她不殺,那面小黃旗又揮動幾下,只聽骨碌骨碌的聲音傳來,從那大軍後面推來四架投石車,寬兩米,長四米,距離機關獸三百多米遠便裝上炮石,二十多個士兵同時拉動,便要投出去。

  便在此時,其中兩頭機關獸從川字陣中飛奔而出,形如犀牛,腳下卻是利爪,三百多米的路程一晃而過,眨眼間便衝到跟前,將那四架投石車撞得粉碎,連同那些士兵,也被撞得飛在半空!

  西夏軍中的指揮旗又飛速揮動幾下,兩隊騎士一左一右衝出,一起甩出鐵鏈,繞著兩隻犀牛一樣機關獸纏住,兩隊騎士交錯而過,試圖把那機關獸放倒!

  那兩隻機關獸人立起來,利爪探向背後,拔出兩把巨劍,左右一揮,將週身鐵鏈斬斷,殺得鐵鷂軍人仰馬翻。

  鐵鷂軍連忙退去,那兩隻機關獸也不追擊,又把巨劍插回體內,返回川字陣中,一動不動。

  指揮令旗的西夏將軍見了,一籌莫展,叫道:「快去請供奉來!」

  旁邊一個斥候聽了,立刻打馬奔往後方。後方,那梁太后正坐著鑾駕不緊不慢趕來,三個黑袍紅冠的番僧也坐在鑾駕上,又乾又瘦,彷彿三塊枯樹根。

  斥候連忙將事情稟告一遍,為首那番僧垂下眉頭:「究竟墨家的,還是公輸家的?若是墨家的,他們勢大,只恐敵不過他們。若是公輸家的,則要另當別論了……」

  另一個番僧起身道:「即便是墨家的,又能如何?大不了去南海一趟,請普度慈航的人來!」這個苦行僧身材雖小,聲音卻大得驚人,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鳴。

  梁太后微微皺眉,心中不悅,道:「哀家全指望三位大德聖僧祛除妖人,歷年的供奉,不曾少了。若能搶回阿埋與妹勒,來年的供奉當加一倍!還望諸位聖僧全力以赴,回頭哀家必然為三位塑金身!」

  為首那番僧連忙起身道:「太后無須憂慮,貧僧等必然除去那妖人,為天軍掃平障礙。」三個番僧騎上戰馬,快步走到陣前,搭眼看去,為首那僧人舒了口氣,笑道:「原來是公輸家的妖人,果然有些手段!」高聲叫道:「公輸家的,你們重返世間,難道就不怕墨家與陰陽家找你麻煩?」

  那聲音傳遍三軍,處處可聞。武松在半山腰聽見了,也高聲道:「無須大師煩憂,我公輸家自有解決之道!」

  那番僧聞言,向另外兩人笑道:「中我計了。公輸家的是個小輩,當不得激將,如今被我知道了方位。卓浦羊師弟,你尋聲前去,伺機偷襲,我二人在此拖住機關獸,務必不讓他分神!」

  卓浦羊抖了抖黑袍,如一隻大鳥,投入林中。與此同時,武松在山上,對楊戩與魯達道:「那番僧中我計了,以為我是公輸姑娘,定然會來偷襲!魯哥哥上山去保護公輸姑娘,楊老哥隨著我一路尋過去,見到那番僧就把他砍了,順手再殺了另外兩個!」

  魯達與楊戩撫掌稱善,三人分作兩路,武松與楊戩悄悄下了山,埋伏在林邊,只見一個乾瘦僧人沿著叢林,悄悄向半山腰摸去。武松向楊戩丟個眼色,總管立刻如鬼魅般一閃,消失在叢林之中。

  武松伏在林邊,向西夏軍中看去,只見那兩個黑袍番僧距離百步之外,性子急躁的番僧突然趴在馬背上,如同一隻大蠍子,全身顫抖,張口哇的吐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蠍子,落在戰馬頭上。

  那蠍子迎風便長,眨眼間變成一個龐然大物,不知有多重,將那戰馬壓成一團肉泥,渾身烏亮如鐵,二十一節的尾巴,如同一根三丈長短的鋼鞭,在空中甩來甩去,倒鉤上的毒液四處亂濺。幾個西夏兵躲閃不及,被那毒液噴到身上,立刻全身烏黑,倒地而亡,過了片刻,連盔甲帶人,一同化作一灘膿水。

  另一個番僧卻要文雅許多,袖袍掩面,過了片刻,手中拿出一個比鴕鳥蛋還要大的蛹,雪白如銀。那蛹裡鑽出一隻銀灰色的蜂蟲,腰肢極細,如同美人,因此叫做美人蜂。那蜂兒在番僧手掌上,吐出一口黏液,把蛹殼融化為水,統統吸進肚子裡,然後振翅飛到空中,身子猛地膨脹,如同一頭巨鳥,發出戰鬥機才有的嗡鳴聲,尾部一根毒刺,恰似一桿烏黑如鐵的長矛。

  那個番僧卻還沒完,從腳下陰影中遊走出來一條蜥蜴,遍體疙瘩嶙峋,汩汩向外流著白色毒水。那蜥蜴向前爬去,越來越大,好似一條加長版的鱷魚,搖頭擺尾,直奔機關獸衝去!

  那蜥蜴背後狼煙翻滾,卻是大蠍子衝了上來,兩隻怪物在半路上相互角抵,撞來撞去,誰也不肯給誰讓道。兩個番僧連忙摸出小鼓,咚咚敲響,這兩隻怪物才停止爭鬥。

  無論蜥蜴、黑蠍子還是毒蜂,都是苗疆蠱術中五神蠱的一種,又叫五毒蠱,此外還有蟾蜍與青蛇兩種,各有名號。蟾蜍是麒麟蠱,青蛇是龍蠱,蜥蜴是蛟蠱,毒蜂是青冥蠱,蠍子是琵琶蠱。

  這五神蠱的修煉秘法,原是這些番僧的老師卓普巴遊歷南疆時,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卓普巴是大德高僧,不願修煉這種邪術,卻交給門下的弟子。這種蠱術修煉起來迅速,施展起來,頗具威力,卓普巴門下十幾個弟子都煉就了蠱神,有的一種,有的兩種,只有少數幾個天資卓越的,才將五種練得齊全。

  外出的弟子中,其中又以這個為首的番僧修為最高,煉就了蛟蠱和青冥蠱兩種蠱神。

  武松瞇著眼睛,向那三隻蠱神打量一眼,卻見機關獸與蠱神這兩種強橫至極的怪物衝到一處,大螯、鐵尾、毒刺、毒鞭漫天飛舞,中間夾雜著一道道冷冽的刀光。兩種怪物翻翻滾滾,不過在接觸不到片刻,機關獸便依仗身體優勢,將三隻蠱神的攻勢壓制下來,急得兩個番僧將小鼓敲得更緊。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6
022回 險死還生


  那兩個番僧見自家的蠱神不是青銅機關獸的對手,便另出奇招,讓三隻蠱神逃出戰場,大噴毒液。那毒液帶有強烈腐蝕性,眨眼間便將兩頭機關獸腐蝕得銹跡斑斑,其中一隻被毒液噴到機關樞紐,只聽咯咯吱吱幾聲,猛然爆炸,無數刀片和零件激射而出,將那只琵琶蠱扎得全身都是明晃晃的機械碎片!
  大蠍子吃痛不過,轉身就跑,卻被兩個銅人攔住,剩下三五十頭機關獸紛紛人立起來,有的手持巨劍,有的手持銅錘,甚至還有只青銅豹子,挽著一張強弓,向空中的美人蜂射去!

  兩個番僧毀掉一隻青銅獸,顯然讓公輸嫣然動了真怒,不惜讓機關獸盡數發動,也要把他們的蠱神斬在刀下!

  兩個番僧暗暗叫苦:「怎麼卓浦羊師弟還不出手?」急忙震鼓,三隻蠱神聽到鼓聲,不再纏鬥,扭頭就跑,卻在此時,只聽那山上也傳來一陣鼓聲,三隻蠱神聽到那鼓聲,微微一怔,那隻大蠍子立刻被亂刀砍成碎片!

  另一隻蜥蜴被一頭青銅犀牛舉著大錘,硬生生錘進地面,毒液亂飛。不過,這蜥蜴的防禦力極為驚人,竟然沒死,一頭扎進土裡,拚命往裡面鑽去。另一隻青銅獸丟下武器,抱住它的尾巴,向外撕扯,而那只青銅犀牛則將銅錘換做一把大劍,向土裡亂捅。

  蠱神與蠱主本命相連,兩個番僧幾乎在同時受創,正要不惜耗費法力,也要將自家的蠱神召回,突然只見叢林中竄出一道黑影,一個人,一口刀,疾奔如雷,衝入夏軍群中,無論人馬,統統被他撞飛!

  那人幾乎在一瞬間,便衝破夏軍重重障礙,來到兩個番僧面前,手起刀落,飛起兩個頭顱!

  武松一刀得手,轉身便走,此時夏軍還沒有反應過來,順手將幾個士兵劈了。他寶刀見血,腦子裡突然湧出一股殺氣:「那夏軍統帥指揮得頗合章法,不如趁機將他也殺了!」

  胸中殺意一動,便無法遏制,武松正要仗刀殺到那令旗前,突然只聽頭頂嗡嗡之聲傳來,急忙躲閃,只見那只巨型美人蜂呼嘯從他上空掠過,毒刺如長矛投射下來!

  武松一刀將那毒刺劈成兩半,震得手臂一陣酸軟,卻見那蜂兒並不追殺,向下俯衝,從地上撈起一個頭顱,抓起來便走。

  那美人蜂爪子下的頭顱正是其中一個番僧,雖然被劈了腦袋,卻沒有流出一滴血。這番僧修為深厚,雖然被砍掉腦袋,卻沒有死,只需再找一副身體,便可以奪舍再生。但見這顆腦袋眉須怒張,破口罵道:「隱門的小輩,竟敢暗算傷人!卓普巴門下……」

  武松不等他說完,立刻打倒一個弓箭手,搶過弓箭,連射三箭,卻見那箭支發出三聲厲嘯,不知飛到何處去了。武松丟了弓箭,仗著寶刀鋒利,殺出一條血路,投入林中,背後咄咄亂響,落下一陣箭雨。

  「晦氣,我原應該也練一練射箭的,否則怎麼會讓這個番僧逃走?如今又惹來一個敵人……」

  正想著,突然眼前的大樹浮現出一張人臉,嚇了武松一跳,正要一刀劈死,那人臉連忙道:「武兄弟,是我!」

  武松連忙收刀,細細看去,原來是楊戩,不知用什麼方法,把自己融入樹木。總管身子扭動,晃了一晃,從那樹木中脫身,手中提著一個人頭,道:「咱家得手了,武兄弟,你可曾得手?」

  武松點頭道:「若不是魯達擂鼓,我也難得手,不過還是逃了一個番僧的腦袋。」將那番僧的法術說了,楊戩嘖嘖稱奇,道:「應該是離頭術,支持不了多久,必須尋一個身體奪舍,搶佔肉身。」

  「那他肯定走不遠,不如趁機追上去,殺了他將來便少了一個敵手!」

  楊戩撫掌稱善,兩個人殺氣騰騰,沿著叢林一路飛奔,只見那空中的巨蜂嗡嗡亂飛,突然落到一個西夏兵頭上,爪子一扭,將那西夏兵的腦袋擰了下來,卻將那番僧的頭顱放在頸子上。

  那士兵雙手扶住腦袋,美人蜂吐出乳白色液體,抹在脖子上,鮮血頓時停止流淌。

  武松與楊戩對視一眼,同時從林中衝出,楊戩在前,揚手出現一面黑幡,黑霧瀰漫,十幾個骷髏頭呼嘯衝過去,將前方一排西夏兵吸成人干。

  武松仗刀上前,將西夏兵殺得人仰馬翻,沖那番僧直撲過去。那番僧急忙扭頭看去,卻把脖子歪在半邊,這一下卻定型了,成了歪脖子高僧。那只美人蜂急忙抓起他的雙肩,振翅便飛,嗡嗡飛個無影無蹤。

  周圍的夏軍圍上來,統統被楊戩籠罩在黑霧裡,兩人殺個痛快。武松抬頭看去,只見後方有一座鑾駕,大喜道:「那鑾駕上的,不是公主就是太后,生擒了定然是大功一件!」

  楊戩也是大喜,兩人奮力衝去,怎奈道路上人山人海,到處都是西夏兵,殺不盡殺。軍中有四員虎將,是黨項人中的大力士,使得百斤重的狼牙棒,上前圍攻武松。四個人圍著他,咆哮連連,棒落如雨,震得武松雙臂發麻。

  又有步兵湧上前來,推出幾床弩車,幾百根利箭,不分敵我就射,把那四個力士一同射死,連帶武松身邊的西夏兵,都被射成刺蝟!若不是楊戩突然激發翡翠珠的防禦罩,攔在武松面前,只怕這一擊便讓兩人喪命!

  防禦罩雖然未破,但反擊力卻把楊戩震得真氣紊亂,嘴裡鮮血止不住流出來,雙腿一軟,幾乎栽倒。楊戩見那弩車又推上一排利箭,尖聲慘笑道:「武兄弟,沒想到咱家要與你一起喪命在此,不知道咱家和你葬在一起,這墓碑該怎麼寫……」

  武松心中感動,笑罵道:「肯定說是姦夫淫婦,沒個好話!」解下腰帶,把楊戩困在背上,不退反進,向那幾床弩車殺去!

  那些西夏兵悍不畏死,又有幾十人衝上來,纏住武松,只讓那弩車射箭。這等陣勢,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無可奈何,武松急忙用含章寶刀挺刺,將三個西夏兵串成一串,躲在西夏兵懷裡。

  那弩車又一輪箭雨射出,強勁的箭支甚至射穿三人,打在武松盔甲上,甚至有一支釘入小腹。楊戩趴在他身上,嘴裡的血順著脖子流下來,喃喃道:「咱家是想,若是咱倆的墓碑上刻的是,大宋第一忠臣之墓,那該多好……」

  武松眼睛一酸,將三個西夏兵屍體挑開,笑罵道:「楊老哥,沒想到你也會煽情!如果這次不死,老子和你磕頭拜把子!」

  「那可不行,咱家和金蓮玉蓮妹妹拜了把子,再和你結拜,兩位妹妹會怨我的……」

  那幾床弩車又推箭上膛,武松面若死灰,這一輪齊射,只怕再難逃命。正在此時,突然飛來一桿月牙鏟,轟的一聲將一床弩車鏟得粉碎,亂箭四射,將四周的西夏兵射成刺蝟。剩下的西夏兵轟然一聲,四散而逃,如見洪水猛獸。

  武松回頭看去,只見一排青銅獸衝殺而來,而西夏鐵鷂軍大亂,廝殺聲不斷,亂軍中揚起六面大旗,分別是「郭」「折」「種」「王」「苗」「王」,原來是郭成等將軍來到,見西夏軍後方大亂,又有公輸家機關獸相助,頓時殺將過來。

  為首那青銅機關獸上面站著一個又高又胖的軍官,正是魯達,稍候的猛虎機關獸背上,公輸嫣然坐在上面,手中托著一面棋盤,上面三五十子,零落排布。

  武松豎起拇指,讚歎道:「魯老哥,這一鏟子擲得好,沒有殺錯人!」

  魯達老臉一紅,顧左右而言他。楊戩沒好氣道:「肯定是這廝又殺得眼花,以為我們是西夏大將,一鏟子擲過來,卻誤中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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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6
023回 都天寶照經的弊端


  郭成等大將率兵一路衝殺而來,武松連忙背著楊戩躲到路邊,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宋兵被摔下馬。那涇原路副都總管王恩也栽下來,險些被亂馬踩死,好不容易爬起來,扶了扶帽子,看了武松一眼,笑道:「果真如師道所言,真乃奇人,武軍主,回頭找你喝酒!」把馬牽到前方,又騎上馬,率軍衝殺。
  那公輸嫣然不願多殺人,等大軍過後,從猛虎機關獸背上滑下,把棋盤中的棋子收了,只見那批機關獸越來越小,不過片刻便化作一兩寸大小,被她收了,背著小包裹走到武松二人身邊。

  武松讚歎道:「公輸姑娘真是神乎其技!」

  公輸嫣然揖了一福,展顏笑道:「武軍主過譽了,只是幸不辱命而已。」

  「那棋盤,是否是用來操縱機關獸的法器?」

  公輸嫣然又掏出棋盤,笑吟吟道:「當不得法器,只是祖輩留下的玩意兒,用來操縱機關獸再好不過。我沒有法力,用了十年時間只煉出卒子獸,將士相馬車炮都沒有煉成,只能用青銅獸充數,貽笑大方了。」

  楊戩趴在武鬆肩頭,有氣無力道:「武兄弟,咱家要去看大夫……」

  武松把他的腦袋推到一邊,好奇道:「卒子獸想來是那銅人,這將士相馬車炮又是何物?」

  公輸嫣然耐心解釋道:「卒子獸沒有神智,渾渾噩噩,舉止僵硬,但其他的機關獸皆有精魄,威力也就更強。將是龍,棋陣的靈魂中心,先祖做將棋時,殺了一條孽龍,取其精魄,才做成軍中之龍。士是蛇蛟,方寸之地來去如風,護衛將棋。相是飛象,縱身而起,踐踏四方……」

  楊戩懨懨道:「咱家快死了,要去看醫生……」

  武松正聽得入神,隨口道:「等會兒。」

  楊戩怒道:「等會就真的死了!好你武二,剛才還說要與咱家結拜,如今就把咱家撂在一邊!」

  武松笑道:「你中氣十足,哪裡有立刻就死的樣子?」

  「有立刻就死的樣子,那時就真的死了!」

  武松向公輸嫣然道:「公輸副將的布棋為陣之法,確實巧妙,來日再向你討教,還是先給楊老哥治傷要緊!」宋軍留下不少士兵打掃戰場,武松拉過幾個士兵問了一下,終於找到軍醫。

  那軍醫卻對楊戩的傷沒有辦法,練氣士受傷與普通人的傷勢不同,牽扯的方方面面更多,那軍醫也不敢隨便下藥。正在發愁,卻見楊戩又吐了口血,臉色更蒼白幾分,公輸嫣然靜靜站在一旁,突然說出一副藥方,用的藥都是常見藥物,那軍醫遲疑一下,只得按照她說的方子抓藥就地煎熬。

  楊戩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武松命軍士好生照顧他,向公輸嫣然道:「嫣然姑娘真是大才,醫道也如此高明。」

  公輸嫣然連忙道:「我早年多病,巧遇秦家的行醫,曾向她學了兩年的醫術。」見武松疑惑,解釋道:「秦家是扁鵲公秦越人一脈,從屬醫家,醫道修真,頗為了得。」

  「江湖中竟然有這般多的奇異人士,在下真是井底之蛙了!」武松突然興起遊走江湖的念頭,隨即又趕出腦海,眼下對他來說,扶龍庭成就仙道才是重中之重。

  「嫣然姑娘,你見多識廣,在下有一事想要請教。」武松斟酌片刻,道:「如果有一人肉身被獸魂所侵,但這獸魂卻沒有佔據他的肉身,只是在發怒時,身後會隱隱浮現出妖獸元神,長此以往,究竟是有益還是有害?」

  公輸嫣然也沒有碰到這種事情,聞言沉思良久,道:「可能會有兩種情況,一時這妖獸元神越來越弱,最後被主人吞噬,這是妖獸元神弱小的情形下。第二種情況就會危險許多,那人每動用妖獸元神之力一次,就會讓妖獸元神壯大一分,動用的次數越多,妖獸元神便會越強,最後那妖獸元神必然會吞噬主人元神,獨佔肉身。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有見過,也不知具體後果。」

  武松聽了,不禁有些發愁,背後的那個猛虎圖印固然讓他的肉身強大,但他還是有種不太踏實的感覺,尤其是自小以來,背後的猛虎元神出現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若是修煉兵家的法門,能否克制妖獸元神?」

  公輸嫣然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但那兵家的修煉法門,殺伐果斷,以殺氣衝擊玄關,恐怕妖獸元神受了殺氣刺激,覺醒得更快。若是長久修煉下去,只怕妖獸元神也會被殺氣控制,喪失神智,變成純粹的殺人機器。」

  武松心裡一沉,周侗這麼爽快就傳給他《都天寶照經》,只怕沒有好意,難道說看到無法控制自己,才動了這股心思?

  這個老兒看起來豪爽,沒想到肚子裡也是花花腸子一堆。若是西域的番僧找上門來,請他出手,只怕還會另生事端。

  武松看了身旁的公輸嫣然一眼,心中暗忖道:「若能讓她出手,未嘗不是一個好助力。」

  公輸嫣然以獸為棋,以棋為陣,讓他大開眼界,而且顯然這個姑娘並沒有完全發揮機關獸的威力,不是留了後手,就是修為不足。

  武松想要拉攏她對付番僧尋仇,公輸嫣然也要拉攏他,壯大自己的勢力,對抗墨家陰陽家,方便進入龍脈,除去籠罩公輸家八百年的八脈封神咒印。兩人都刻意討好對方,氣氛倒頗為怪異,漸漸兩人都有些尷尬,不再說話。

  宋軍一路追擊西夏梁太后,怎奈人馬連續數天奔襲廝殺,沒有充分歇息,追不上梁太后等人。郭成見狀,索性不再追擊,轉而向那些散落的西夏兵殺去,擴大戰果,又洗劫了幾個西夏部落,搶奪牛羊近十萬匹,金銀財寶無數。

  大軍並未班師,而是停駐在鹹泊口,佔了西夏軍的大營,武松等人也隨往鹹泊口。幾乎與此同時,種師道也擊敗圍困沒煙峽的西夏軍,生俘大將仁多保忠,這次可謂是大獲全勝。

  那梁太后逃亡銀川,她險些被武松衝到鑾駕前,吃了一嚇,病臥在床。西夏國與遼國這些年交好,多有往來,梁太后便與遼帝耶律洪基去信,埋怨他不願助她攻打宋國,這才導致夏國大敗,信中多有怨懟之詞。這日梁太后喝了藥,臥在床上,正要朦朦朧朧睡去,突然聽到一聲魈鳴,睜開眼時,只見床前站著一人,花花綠綠一張怪臉,如同猿猴。

  那怪人桀桀笑道:「太后,你一封信惹怒我王,術士耶律南柔奉王命,前來取你的性命!」

  第二天早上,宮女發現梁太后死在床上,全身烏黑潰爛,臭不可聞。可憐一代女梟雄,因為宮中的供奉團幾乎全被武松等人殺了,沒有防備,竟然就這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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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太后埋怨遼帝而被遼帝派人毒死,這是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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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7
024回 天機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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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這一年,宋夏兩國形式陡然逆轉,梁太后身死,夏國名將先後被擒,章楶又安撫妹勒與阿埋,兩人願意歸降。西夏的許多部落酋長見阿埋與妹勒也降了大宋,紛紛投降。

  章楶不由大喜,以目前的形式,攻下西夏唾手可得。他一邊將鹹泊口打造成重兵要塞,一邊積極備戰,半年下來,便將整個天都山、橫山納入宋國領土。

  而此時夏國兒皇帝李乾順卻趁機掌權,梁太后在時,李乾順被打壓得厲害,太后一死,他立刻出兵滅了梁氏一族,將梁太后的黨羽殺個精光,獨攬朝政。

  李乾順掌權之前,任何人都瞧不起他,但掌權之後,卻顯露出雄才大略,一舉平定西夏國內的投降勢頭,向北結好遼國,而對大宋,則俯首稱臣,又暗中派人給京師的達官貴人送去財寶美人。

  大宋朝中的那些敗類收了賄賂,便以國庫虧空為由,請奏哲宗皇帝班師回朝,與西夏議和。遼國不願看到大宋崛起,派遣使者向宋廷施加壓力,而延安府平夏城的大後方、河北路各軍為了爭功,剋扣糧草,怠慢軍機,令平夏諸路大軍難以為繼。

  章楶迫於無奈之下,只能上書哲宗皇帝,請求暫時停戰。這員老將送出這奏折之後,大擺宴席,請軍中大大小小將官前來,飲酒作樂。武松、魯達、楊戩與公輸嫣然也在其列,武松與魯達都做了軍都指揮使,公輸嫣然由於是女將,官拜軍都虞侯,比武松低了一級。楊戩因為是監軍,又是太監出身,被章楶收回軍權。

  宴席上,老將軍頻頻勸酒,可謂是賓主盡歡,酒到正酣之際,章楶突然大哭,眾將連忙勸慰,老將軍指著西方道:「此去百里,就是銀川,可惜不能和諸位在興慶府中喝酒!」

  眾將都沉默下來,宋軍打到西夏國都興慶府邊緣,卻在最後一步停下來,怎能不令人歎惋?章楶文人出身,一生耗費在宋夏戰場,老了卻不能完成夙願,難怪要大哭。

  郭成、折可適等人也悶悶不樂,紛紛請辭,章楶也不挽留,唯獨留下種師道與武松。老將軍與種師道密談了半個時辰,不知說些什麼,種師道告辭離去,又請去武松,聊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最後才道:「武軍主,章某已經上書陛下與丞相,組建術士大營。陛下業已應允,賜名天機閣,廣邀天下練氣士。章某思來想去,這天機閣主的位子,還是非你莫屬。

  楊監軍固然豪傑,可惜是個閹人,我恐他掌控天機閣之後生有二心。公輸嫣然是個女子,難以服眾,魯達不上戰場還比較正常,上了戰場腦子便要糊塗。唯有武軍主,才是最佳人選。」

  武松遲疑道:「章帥,在下法力菲薄,恐難能服眾。」

  「武軍主過慮了,聖上所憂慮的不是法力強弱,而是一個純臣,一個忠臣!武軍主有陛下支持,有楊監軍、魯軍主和公輸姑娘輔佐,這天機閣便能牢牢控制在你的手中,為陛下效忠!」

  章楶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忠君愛國的話,武松只得應允。

  兩人談了許久,章楶才起身送武松離去。

  武松出了將軍府,微風吹來,只覺背後涼颼颼的,一身的冷汗。那章楶在客廳兩旁埋伏了幾床弩車和十幾個軍中的神射手,只要他語氣中對哲宗稍有不忠之心,只怕現在就已經死在將軍府中了。

  他不怪章楶,這個令人欽佩的老將軍只是在為大宋國做最後的掙扎努力,殫精竭慮,唯恐將天機閣交給一個有二心的臣子。但儘管如此,北宋的朝廷,還能有多少年的奔頭?等到徽宗登基,這日子便越來越少,再到宋江方臘起義,北宋的年頭,便只能掰著手指頭過了。

  而北宋最後一個明君,哲宗皇帝,也沒有幾天壽命了,天機閣能否建成,還是個未知數。

  元符二年秋,宋夏議和,章楶等大將留守在新建的西安州,種師道率軍進京獻俘,武松楊戩四人跟在大軍後面。因為武松不能騎馬,所以和步兵同行,楊戩與魯達義氣,也隨他步行前進。公輸嫣然見狀,也下馬與他們在一起。

  這個姑娘對章楶安排武松擔任天機閣主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武松安慰道:「你們公輸家與墨家陰陽家有仇,若讓你擔任閣主,只怕會引來他們尋仇挑釁,章帥這也是保護你。」

  公輸嫣然這才釋懷,四人一路有說有笑,聊一些江湖上的軼事,倒也不覺路途遙遠。

  步兵前方是西夏的俘虜,被押在車裡,好酒好肉伺候著,裡面還有個西夏公主。楊戩好奇萬分,跑去看了一眼,回來後,面色慘白,一言不發。

  武松笑道:「難道那公主長得太漂亮,連楊總管也動了心?」楊戩怔怔不語。

  魯達見狀,也動了好奇之心,也跑過去,探頭往車裡看了一眼,以他粗壯的神經也沒能忍住,回來吐了一地,道:「原以為公主定然是個如花似玉的人兒,沒想到慘不忍睹,洒家吃虧了!」

  公輸嫣然是個女子,聞言不悅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即便人家長得丑了一些,也不能這樣說,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

  魯達道:「你藝高膽大,你去看看!」

  公輸嫣然遲疑一下,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武松一眼,道:「閣主,你來陪我壯膽。」

  武松早想去看一看,聽了她的話,正合我意,便陪同公輸嫣然走到那車前。公輸嫣然跳到車上,拉開簾子探頭看了一眼,然後那姑娘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從車上栽下來。

  武松連忙將她接住,抱在懷裡,偷偷向車內瞄了一眼,撒腿就跑。魯達笑道:「如何?」

  「我發誓,再也不吃豬肉了!」

  楊戩現如今才回過神來,深有同感道:「我也是。」

  公輸嫣然悠悠醒來,連忙從武松的懷裡跳下,心有餘悸道:「若是夏兵讓這公主出戰,只怕咱們宋軍,早就敗了!」

  「我原本擔心咱們這些術士進京,會惹來閒人圍觀,現如今放心了。」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17
025回 敢將皇帝摔下馬


  「不知哪家王孫又要遭殃了。」楊戩見眾人疑惑,笑著道,「依照慣例,這公主要賜給哪個皇族做妾室,如今反倒便宜了那公主。」
  這話讓武松與魯達都打了個冷戰,公輸嫣然卻還堅持自己的觀點,不可以貌取人,說不定這公主將來嫁了人,還是個賢婦呢。

  一路行來,隨著越來越遠離戰場,武松只覺體內真氣運行漸漸澀滯,就連接引天傷星力也變得艱難起來,這是都天寶照經的弊端,沒有殺氣滋潤,催動起來便晦澀無比。

  不過隨著漸漸接近開封皇城,都天星力便異常活潑開來,一道道星力垂落,自發湧入體內,無需殺氣催動,便自主運行。只是運行速度緩慢,不如在廝殺之時效率高、效果好,卻勝在質量精純。

  越是靠近開封,都天星力便越發濃郁,武松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將這開封變成修羅戰場,將龍皇之氣與殺伐之氣結合,既有效率又有精純,修煉起來,必然事半功倍。

  「難怪顯門都把兵家視作魔門,想必兵家的那些傢伙沒有少做這種事情。」

  經過月餘,他們終於走到開封城外,種師道奉命,將大軍駐紮在城外,明日獻俘。是夜,武松一時睡不著,走出營帳,向那座瑰麗城市看去,只見這座歷史上最繁華的都城依舊在夜間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光彩,夜市的燈火照明半邊天空,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歌女清麗的歌聲,悠揚悅耳。

  相傳,那些開了天眼通的高人,能夠看到這個城市上空氤氳垂落的紫微星力,如長龍垂掛,與龍皇之氣相連相生。若是開了天耳通,便可以聽到這紫氣發出的澎湃聲,如大浪淘沙,令人悠然神往。

  這裡的龍皇之氣與西夏、遼國等國不同,那兩國的是蛟龍之氣。據說是在後唐時期,道門的大高手陳摶集合當時道門、墨門、兵門所有力量,強行將龍脈遷移到開封。南海普度慈航的高人見道門勢大,無法與他們相爭,又不願見他們繼續壯大,於是斬殺了一條蛟龍,將那蛟龍之氣一分為三,分別成就大理、西夏和遼國,與大宋抗衡。

  這真是一個異彩紛呈的神話史,不來到這個時代,哪裡能眼見耳聞,並且親身參與其中?

  武松看了不知多久,只見那城市的煙火漸漸熄了,仰望周天星斗,依稀中他彷彿看到從九天垂落的氤氳紫氣,一百零八都天星煞的星光,寶照如華。

  隱隱約約中,他順著天傷星力的牽引,大致摸到龍脈的方向。就在此時,四股外來的力量陡然切入,引得都天星力一陣動盪,又讓那龍脈的感應失去蹤影。

  這四股力量與那龍皇之氣同根同源,將那周天星力一陣撕扯,攪得天地間元氣動盪不已。武松不由驚異萬分,卻見楊戩也出了營帳,笑道:「武兄弟沒有來過京師,不知此地的怪異,每天晚上的這個時辰,五道龍氣都要折騰一會兒,已經形成慣例。每當此時,城中的練氣士便停下修煉,等待這股動盪過後再慢調龍虎。」

  武松連忙問是何故,楊戩漫不經心道:「據說是龍脈下鎮壓著一頭大法力妖魔,乃是一頭猛虎,有一晚逃脫,強行與龍脈碰撞一次,讓龍脈一分為五,破了京師的龍皇之氣。這股元氣動盪,便是五道龍皇之氣爭鋒,搶奪世間霸權。

  剛出現那會兒,著實讓京師的練氣士頭疼,幾個高人甚至因此走火入魔,一命嗚呼。後來大家都形成默契,到了這段時間,便要停下修煉,等動盪過去。最近些年,京師的龍皇之氣越來越弱,反而北疆與臨安附近的龍皇之氣漸漸強盛,用不了多久,朝廷肯定要南遷!」

  武松聽到「猛虎」二字,心中一動,連忙問楊戩年份,楊戩道:「卻是熙寧三年。」

  武松默然,細細算來,那年份正與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同時,也是背後猛虎圖突然出現,猛虎元神突然覺醒之時。

  若真的是背後這猛虎元神破了大宋的龍脈,那麼這頭妖獸究竟有多強?他不由打了個冷戰,暗自慶幸:「好在它與龍脈衝撞時兩敗俱傷……」

  楊戩繼續道:「北方是遼國範圍,朝廷無法北去,只能南行。看來再過不久,遼國必然大興!」

  武松暗暗搖頭,北方大興的乃是女真族,建立金國,滅了大遼之後南下,再滅北宋,宋廷南遷臨安,史稱南宋,南北對抗了百餘年。遼國,看起來風光,其實也到了窮途末路。

  兩人又聊了片刻,等到元氣動盪結束,楊戩便又回到營帳裡繼續修煉,武松也倦意上頭,回去歇息了。

  他離開不久,地面上立刻鑽出一隻巨大蟾蜍,一人多高,五彩斑斕。那蟾蜍從土下爬出來,張口吐出一個番僧,那番僧張開嘴大口喘氣,彷彿跳上岸的魚兒,過了半天才平復過來。

  這個番僧正是卓普巴門下弟子蓮花生,因為在武松等人手下吃了大虧,廣邀師兄弟前來報復。他有麒麟蠱,行動最快,便先走一步,潛伏在地下,準備偷襲武松,怎奈元氣動盪讓他法力失控,險些憋死在地下,只得讓大蟾蜍將他含在嘴裡。

  蓮花生歇息片刻,內傷頗重,無奈之下又讓大蟾蜍將他含在口中,縱跳而去。待蓮花生找到諸位師兄弟,只見那幾個番僧屍體碎了一地,竟然不知不覺間死個乾淨!

  那些番僧周圍,遍佈各種蠱蟲屍體,雙翼青蛇,五彩蟾蜍,黑蠍子,美人蜂,巨型蜥蜴,也是支離破碎,到處都是重擊形成的大坑,毒霧瀰漫,顯然經過一場惡戰。

  原來這些番僧見開封附近的元氣充沛,索性趁機修煉,卻不料元氣動盪,害得他們齊齊走火入魔,修為越高受創越重,修為最高的那番僧就是這樣入魔而死,導致體內的蠱神失控,衝出來一陣廝殺。

  蓮花生心中大慟,哭了半晌,將諸位師兄弟一把火燒了,恨聲道:「這筆帳全要算在那三人頭上!」帶著諸位師兄弟的骨灰,直奔西域大雪山而去,這次卻是準備去請師門中修為最高的幾位師兄下山。

  第二日,種師道率領軍中甲士入城獻俘,皇帝在宣德門率領文武百官親自相迎,都騎著高頭大馬,聲勢浩大,以顯君威。種師道喜氣洋洋,腦子裡滿是忠君愛國,報效朝廷,下馬跪在趙官家面前,將這一年半來的戰事說了一遍,然後命阿埋妹勒等人上前請罪。

  群臣歌功頌德,滿朝的阿諛奉承之詞,哲宗皇帝大喜,道:「可命軍中有功的將士上前領賞!」

  種師道沒有多加思量,便讓眾將士上前,武松等人也跟在裡面。種師道不經意間瞥見他,腦袋一蒙:「壞事了!」回頭看去,只見哲宗皇帝與滿朝文武大臣都栽下馬來,有幾人甚至被受驚的駿馬踩得吐血。

  只見楊戩闖入馬群中,將哲宗皇帝抱了起來,在胸口摸了一把,突然大哭道:「聖上……歸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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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某某感冒中,也快要駕崩了……
ariese 發表於 2008-12-24 14:20
026回 少年時的女飛衛


  武松看到哲宗皇帝摔下馬來,就已經知道不妙,又聽到楊戩吼一嗓子,頓時打個激靈。哲宗皇帝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歷史中在元符三年一月就歸天了,如今是元符二年秋,提前了幾個月。
  滿朝文武也聽到皇帝喪命的哀號,紛紛圍上去,宰相章惇提著馬鞭亂打,高聲道:「快傳太醫!快傳太醫!」吏部尚書范純仁是范仲淹的兒子,忠字當頭,搶來一把刀就要砍死那些大臣,給太醫讓路,被蔡京死命奪下。

  眾大臣亂作一團,種師道在外面急得團團轉,始終擠不進去,急紅了眼睛,索性也搶了一把朴刀,提著刀在軍中轉來轉去,去尋武松。

  武松見了,趁著宣德門大亂,連忙從人群中擠出去,大官人孤零零的站在不明真相的圍觀人群中,懊惱萬分:「哲宗不過提前死了幾天,犯得著提刀砍我麼?不知道我這天機閣主的位子,還能不能保得住……」

  正在此時,卻聽身邊一個聲音脆生脆氣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朝廷從上到下,都是一堆廢柴!」

  武松急忙回頭看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個說話的那個人,不由詫異萬分,突然又聽得那個聲音道:「往哪裡看呢?我就在你身邊!」

  武松低頭看去,只見腳邊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片子,紮著個沖天辮,手腕處帶著兩串鈴鐺,老氣橫秋的抱著雙肩,道:「那些人,都是些個笨蛋,我看你生得高大,是條漢子,因此才過來與你結交……」

  武松好奇的伸出手,提了提她的角丫,發現真的是沖天辮,不是高人偽裝時用的產品,於是一張大手蓋住小丫頭整個腦袋,揉了揉,道:「小妹妹……」

  「討厭!」那丫頭大眼睛往上一翻,送給他兩個白眼,抓住他的手,氣鼓鼓道:「不要瞧不起我,我也是頭戴巾幗的好漢!你我廝並一場,最多打個平手!」

  武松抬起胳膊,小丫頭還不鬆手,被吊了起來,兩腳亂踢,怒道:「放我下來!有種就放我下來,咱倆單挑!」

  「你鬆開手不就下來了?」

  那丫頭向下看了一眼,冷笑道:「太高了,我若跌傷了腿腳,你贏了也不算好漢!」

  「佩服,佩服!」

  武松把她放下來,大手又將小腦瓜蓋得嚴嚴實實,那小姑娘怒了,揮舞短胳膊小腿亂打亂踢,過了半天才發現夠不著,氣呼呼的停下來,鼓著腮幫生氣。

  「小妹妹,跟叔叔走吧,叔叔給你買糖。」

  那小姑娘冷笑道:「吃糖不算好漢,我要喝酒!」武松把她抱起來,放在肩頭,走過宣德門,來到街道上,那小姑娘看到一個小攤子,激動的伸出手,指著那小販叫道:「糖葫蘆!糖葫蘆!我要糖葫蘆!」

  武松摸了兩個大錢,買了兩串,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咬著糖葫蘆。那小丫頭語言及其老練,口頭上說著刀槍棍棒的路數,符合章法,令武松暗暗稱奇:「令尊是哪位?怎麼讓你一個人出來,就不怕被人販子拐帶了去?」

  「爹爹今日當值,我便趁著老媽子去解手偷偷溜了出來,我這麼聰明,哪個人販子能拐走我?」小姑娘狠狠的咬了口糖葫蘆,甕聲甕氣道:「去哪裡喝酒?」

  武松正要走進一家酒樓,突然只聽背後有人叫道:「閣主,閣主!你怎麼還在這裡?種相公正在尋你廝殺!」

  武松回頭看去,卻是魯達與公輸嫣然兩個,急匆匆跑來,笑道:「他這不是找不到我麼?你們來得正巧,我正說與這位小英雄去喝酒解悶,一起去罷。」

  魯達不由佩服他的粗線條神經,低聲道:「皇帝死了,你倒有閒情喝酒!相公抓到你,肯定午門斬首,千刀萬剮!」

  「陪我斬首的肯定是種家滿門老小,還有你們在場所有軍士!」武松冷笑道:「知情不報已是欺君之罪,何況皇帝都被摔死了!相公現在雖然恨我,但冷靜下來便不敢張揚出去,只是我這封賞,只怕都要付諸東流了。」

  公輸嫣然歎了口氣,他們在戰場上廝殺,好不容易博來的功名,就這樣沒了,種師道今後肯定不會再重用他們,難道公輸家的命運只能等到萬代之後才能解除?

  「你們放心,一朝天子一朝臣,楊老哥是端王府的總管,端王繼位後,還有咱們的翻身之地。」

  公輸嫣然點頭稱是,道:「我原也看出趙官家命不久矣,活不過來年春天,只是沒想到就這麼死了,恐怕咱們的天機閣也沒有著落了。」

  公輸嫣然說到這裡,突然只見楊戩拄著一面大黑幡,怒氣沖沖飛奔而來,遠遠便叫道:「武二郎,哪裡走?快快把腦袋交出來!」

  武松笑道:「給你砍,你捨得砍麼?」

  楊戩猶豫一下,收了白骨幡,道:「看在兩位妹妹的份上,你的腦袋暫且寄下,官家本來就沒有幾天壽命,吃你這一嚇,不過提前了幾個月。他死了,正好端王繼位,明日咱家便向端王引薦三位。咦,這是誰家的妹妹?竟然生得如此可人愛!」說罷,伸出手去抱。

  那小姑娘卻不喜他,呆在武鬆肩膀上死活不肯下來,道:「你長得太白淨,一股子邪氣,不像是好漢,休想抱我!」

  「咱家和你結拜姐妹,而且咱家有好多糖葫蘆!」

  楊戩死活無法將那小丫頭騙下來,向武松道:「你從哪裡拐騙來的倔丫頭?不要告訴咱家,這是你女兒!」

  那丫頭聽到「拐騙」二字,立刻警覺起來,反反覆覆看了武松幾遍,發現他不像是人販子,於是指責楊戩道:「壞人!」

  公輸嫣然見那丫頭實在可愛,伸手將她摘下來,逗了片刻,那丫頭卻極為喜歡她,咿咿呀呀說著悄悄話。公輸嫣然抬頭笑道:「閣主,這是誰家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在大街上撿到的。」

  三人一臉黑線,在大街上還能撿到小女孩?莫不成真的是這廝拐騙來的?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那小姑娘從公輸嫣然懷裡掙扎出身來,雙手抱拳,老氣橫秋道:「在下陳麗卿,我爹爹陳希真在開封府擔任提轄,家住辟邪巷,還未曾請教諸位好漢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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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44
027回 殺妻明志證道心


  武松聽到陳希真陳麗卿兩個名字,微微一怔,只覺有些熟悉,卻又想起不在哪裡聽過,理科生連水滸傳也沒看完,何況蕩寇志?文理互選課上,他的確選修了古代文學史,聽老師講過蕩寇志,卻沒有記清裡面的人名。
  武松心中疑惑,陳麗卿又吵著喝酒,於是四人擁著她來到酒樓,找了個雅座隔間坐下,讓酒保打了幾角酒,端上來幾盤熟菜。

  武松把酒保趕出去,四人坐下來一邊飲酒一邊商議今後的出路,那陳麗卿小英雄剛剛抿了口酒,便骨碌一聲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武松把她抱起來,喚來酒保開了間房,讓酒保送她休息。

  楊戩這才道:「趙官家死了,還有另一個趙官家。如今皇帝沒有子嗣,只有五個兄弟在世。年紀最長的申王瞎了一隻眼,自然當不得皇帝,簡王是陛下的同母兄弟,最有可能,怎奈向太后不喜他,又是神宗皇帝十三子,年紀小。莘王睦王都沒有勢力,唯獨端王最得向太后喜愛,視若己出。咱家先前曾請陰陽家的先生看過,端王有帝王之相,只要攀上端王的高枝,扶龍庭自然輕鬆。」

  武松點頭道:「我們須得盡快行動,現在端王正不得勢,若等到他做了皇帝,哪裡還會將我們放在眼裡?」

  「端王喜歡書畫和踢球,寫得好字,書得好畫,踢得好球,投其所好,才是進階之路。高俅不過是市井裡的破落戶,只因踢得好球,如今眼看也要出頭了。」楊戩道:「端王喜歡道士,又貪酒,武兄弟與魯兄弟都扮作道士,咱家來引薦,必然也能得到重用。端王又好奇巧之物,公輸姑娘也不難,只是端王好色,經常流連花街柳巷……」

  他猶豫一下,看了公輸嫣然一眼,只見那姑娘香腮似雪,眉黛似山峰疊翠,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端王若是見了她,又要再起事端。

  魯達悶了口酒,道:「你說的儘是缺點,這皇帝可有優點?」

  楊戩呆了呆,這端王貪酒好色,癡求長生,活脫脫一個昏君,固然會踢球寫字作畫,都堪稱一流,但這與皇權有什麼干係?

  武松笑道:「昏君又如何?你我大不了好生調教,讓他做個明君罷了!」幾人聽了大是搖頭,連道膽大妄為,竟然敢調教皇帝。但仔細一想,這廝把哲宗皇帝都嚇死了,西夏梁太后之死與他也有些干係,調教皇帝自然也能說得出口。

  「公輸姑娘如何是好?」

  公輸嫣然遲疑一下,道:「他若喜歡女色,我便依了他,做個貴妃也不是不可,只要能除去八脈封神……」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雖然這些說,心裡卻掙扎不休。

  眾人心中暗嘆一聲,武松安慰道:「事情還沒到這一步,大不了咱們聯手闖入龍脈就是了。」公輸嫣然感激的看他一眼,低頭默默無語。

  楊戩道:「龍脈之中,必然有天師道的守護人,以咱們四人的本事,只怕未必是人家的敵手。」

  魯達連忙道:「你可知那人是誰?若知道他的身份,趁他不備,一刀砍了,省得去扶龍庭,受皇帝的鳥氣!」

  楊戩搖頭道:「天師道歷來的守護人都神秘萬分,甚至可能是天師本人,我不過一個閹門小卒,哪裡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

  四人又聊了片刻,會了鈔,武松把陳麗卿抱在懷裡,小姑娘依舊沒有醒酒,被他抱起來時喃喃的說了一句夢話,把小腦袋往他懷裡鉆了鉆。

  楊戩道:「我在端王府有一所房子,咱們先去那裡落腳,明天便去見端王。」

  四人抬腳便走,卻聽背後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道:「四位拐帶了我兒,卻要到哪裡去?」說著,一隻手搭在武鬆肩頭,如同鐵箍,向後一板,卻沒能扳動武松。

  武松被他扳了一下,也覺肌肉一陣酸麻,不由心中驚異,他這些日子用天傷星力錘煉肉身,身如鋼鐵,這人竟然能讓他感覺到疼痛,力道實在大得驚人。

  四人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背負長劍的道士站在他們背後,看著武松,一臉的驚疑不定。那人面色潤紅,眼睛明亮如星,雖然是個道士,卻是個罕見的美男子,看起來不過三十許歲。

  武松與楊戩也算得上英俊,但比起這人來,卻遜色幾分。那道人目光從武松身上移開,看了看其他三人,疑惑之意更重,稽首道:「幾位道友,陳道子有理了。敢問幾位帶著我兒,卻要到何處去?」

  「原來是陳提轄,你卻誤會了。」武松連忙通報名姓,把事情經過解釋一遍,道:「如今聖上駕崩,街上龍蛇混雜,因為聽她說是私自離家,這才把她留在身邊。」

  陳希真連忙施禮道:「僕不知是幾位大人,先前莽撞了,恕罪。」他雖然道歉,但神態坦然,似乎並不放在心上。魯達見了,連連搖頭,道:「神體不一,虛偽!」

  陳希真聽了,不以為意,將陳麗卿接過來,伸出手指在她額頭輕輕一點,那陳麗卿立刻打個哈欠醒過來,詫異道:「爹爹,你怎麼在此?女兒明明記得正與幾個好漢吃酒……」

  陳希真沉下臉,罵道:「小賤人,什麼好漢?這幾位是涇原路的將軍,官職大得嚇人,還不快叫大人?」

  陳麗卿笑道:「江湖論交,管得了什麼身份?我看他們英雄,因此才與他們結交,否則就算趙官家來了,我也大眼不看他一眼!」

  陳希真氣得揚手要打她,卻被公輸嫣然一把將小姑娘搶過來,抱在懷裡。陳希真連忙道:「虞侯,這孩子娘死得早,不知教養,免得衝撞了你。」

  公輸嫣然聽到陳麗卿的母親也死了,想起自己的身世,心裡一酸,淡淡道:「我與麗卿一見如故,可否接到家裡,過幾天再送到提轄家中?」

  陳希真遲疑一下,公輸嫣然不再說話,抱著陳麗卿就走,魯達大步跟上去,笑道:「那人長得好看,卻不爽利!」武松與楊戩向陳希真告了聲罪,也快步跟上,楊戩低聲道:「這人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可怕,可怕!京師中竟然藏著這等高人,似乎比王老志還要高明幾分!」

  武松心中詫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陳希真站在原地不動,正向他看來,眼中越來越亮,似乎有白光躍動。那陳希真見武松看來,連忙收了眼中神光,低頭走了,心中暗道:「京師竟然來了這麼些個妖人,那女子還好,但這閹人卻明顯一身邪氣,而那姓武的軍漢卻是妖氣,剩下個莽漢一身殺氣,竟然沒有一個善人!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陳希真搖了搖頭,他當年機緣巧合拜了張天師為師,一直練氣不綴,從未有一日落下,但路途多蹇。先有一頭妖魂逃出龍脈,將龍脈撕裂,張天師便飛劍傳書將他斥責一番。後來見了李家的一個女子,腰肢柔軟,姿態妖嬈,突然動了淫心,將那李家女子娶過門,沉迷在溫柔鄉中,年後生了一女。

  張天師一日突然出現在京師,考察他的修為,卻見他壞了道心,又將他斥責一番。陳希真這才醒悟,拔劍斬妻明志,絕了世俗之念,本想將女兒也殺了,卻下不了手,因此對女兒多有不喜。

  「如今這小賤人又惹到了幾個妖人,果然是個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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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45
028回 五雷都篆大法


  陳希真收拾心情,踱步在街上行走,哲宗失足落馬喪命,他奉了開封府伊之命巡城,免得有歹人趁機作亂,卻不知不覺間走到西北隅的金水河畔。只見那河邊一座幽深府邸,兩座漢白玉石獅子,極其奢華,三四丈寬的朱紅大門,門匾上是太宗皇帝御賜的匾額,上書「天波楊府」四個大字。
  陳希真看著這楊府,皺了皺眉頭。當年兵家輔佐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天下太平後都遭清洗,唯獨這楊家不曾被貶,反而被太宗皇帝賜給很高的名分,用五百萬貫錢給楊業建了這座清風無佞天波滴水樓,並且御筆題匾,以示恩寵。

  陳希真這些年守在京城,千方百計打探一百零八妖魔轉世的消息,兩年前探知一件事,原來天波楊府的公子,背後竟然天生一副青狼圖!

  那天波楊府的公子,生下來臉上便落了一塊好大的青色胎記,楊府的人見他長得兇惡,不憂反喜,道:「楊家有後矣!」因此取名叫楊志,要他繼承楊家之志。

  這楊志聰明好學,不但把家裡的兵法翻了一遍,十八般武藝也樣樣精通,只是性格陰冷,不喜多話。楊府的僕人丫鬟都有些怕他,背地裡稱他青面獸。楊志到了十四歲那年,背後不但浮現出青狼圖,而且有一行字影影綽綽的浮現出來,卻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詩:

  殘雪孤墳嘯月冷,天譴老漢懲頑兇!

  別人聽到這句詩,都不知其意,但傳到陳希真耳中,卻無異於驚天霹靂,這楊家的少公子,竟然也是一百零八妖魔轉世!

  不過,儘管陳希真知道楊志的底細,但還是不敢對他下手。

  楊業、楊延昭、楊文廣等等楊家列子列孫,鑄就了楊家鐵血的歷史,更有穆桂英掛帥、十二寡婦征西,楊門女將在楊家男丁死得差不多的時候,上演了一場慘烈的征戰史,保住大宋的江山。陳希真若是敢動楊志,只怕那些隱居在京師的高人不出手,他也會被別人的唾沫淹死。

  陳希真看了楊府片刻,心裡愈來愈煩躁不安,自從在酒樓前遇到武松,他的心神就出現破綻,總覺得這個武松是他成就仙道的關鍵人物。

  陳希真長長吸了口氣,又看了天波府一眼,轉身離去。如今的楊府雖然已經落寞,但其中那些寡婦也是兵家的前輩,暗藏的實力還是十分巨大。僅從折老太君身上便可以看得出,這位老太君活了一百三十八歲,最後不知所蹤,給楊家留下一桿降龍木,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註:楊業的夫人是折老太君,因折與佘讀音相近,在民間傳說中便讀成佘老太君。)

  這桿降龍木被老太君用兵家之氣錘煉了百十年,曾被穆桂英用來破去遼國天門陣,至今那股浩大沖蕩的氣息還籠罩在楊府上空,隱隱散發出攝人心魂的威壓。

  以陳希真的實力,還動不得天波府楊家。

  陳希真離開金水河,一路走來,不知不覺走到端王府門前,卻見那端王府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原來是京中的達官貴人聽聞皇帝駕崩,動了心思,開始投機倒把,對幾個王爺巴結起來,其中因為端王好文采,文官喜他,因此多有拜訪。這些傢伙雖然看不出誰才是真命天子,但遍地撒網,總能撈到一個。

  陳希真冷笑一聲,臉色漠然的從一旁走過,待路過端王府西北角的一座宅院時,那陳希真看到宅院上空隱隱瀰漫的妖氣與邪氣,臉色又是一變,待聽到院子裡傳來陳麗卿咯咯的笑聲,變得更加難看,俊美的臉甚至有一些猙獰。

  他因為殺妻明志,對女兒內疚,一面不喜她,一面卻溺愛她,這幾年來修為增增減減,沒個消停,便是五雷都篆大法也沒有徹底練成。

  陳希真也知女兒是他是否能成道的障礙,只是畢竟是自己親生,下不了手。如今見了武松不自覺散發出的妖氣,心中更加煩躁不安:「師尊說道心如燈火,通明透徹,把世間一切情,看得通透,才能看到道心,仙途有望。我這一生,有三大魔障,一是李氏,壞我道心,吃我殺了,二是一百零八魔王,阻我仙途,早晚也要盡數殺了,三便是這個女兒。我若想達到師尊期望,只有把心頭這唯一的魔障也殺了,才算干凈!」

  張天師只傳了陳希真道法,沒有詳加指導,所有法決全靠陳希真自悟,卻養出他的偏執性子來,心中殺念一起,便無法遏制。

  「連這副臭皮囊都是假的,何況這臭皮囊生出的女兒?今晚便做法,將那些個妖人一發除了,斬斷心頭的魔障再說!」

  那陳希真暗中記下楊戩的宅院方位,繼續巡街。

  待到了午夜時分,陳希真在辟邪巷中擺下神壇,布了五雷陣法,取來硃砂狼毫,在左手五指上分別寫著「金」「木」「水」「火」「土」五字,又取來一盆清水,把五指向那水上一罩,口中喃喃有詞。

  只見那盆清水翻翻滾滾,一座水做的宅院漸漸浮出水面,房舍宛然,草木如生,亭臺樓榭無不與楊戩的宅院一模一樣,稱得上玲瓏剔透。陳希真那五指間電光連閃,滋滋啦啦向那宅院劈去,第一道細細的電光轟塌亭臺,第二道電光落在一座樓上,砸塌了半邊,之後無數電光落下,噼裡啪啦,閃得晃眼。

  那水中的宅院被一道道電光劈成殘垣斷壁,亭臺樓榭倒了一地,連那些樹木也被打得生生折斷!

  此時,武松魯達等人卻不在那宅院裡,而是被楊戩請去,帶著陳麗卿去蔡京府上拜訪王老志去了。王老志是茅山上清宗的高人,符箓道士,在元祐年間來到京師借龍脈凝聚來的天地元氣錘煉修為,只因地下的龍脈是龍虎山張天師的地盤,他無法進入龍脈修煉,便也動了扶龍庭的主意,看出蔡京將來必然發達,便投奔他府下,領了個閑職。

  王老志生得矮小乾瘦,丟到大街上就是一個普通老頭,不過眼中精光不時閃現一下,一看便知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雖然王老志精似鬼,卻不能不賣楊戩的面子,畢竟楊戩是閹門中人,而且將來也要權傾天下,王老志還要依仗他的支持。

  武松也趁機向王老志請教一些修煉上的問題,道:「王老先生,我曾經遇到一個高人,傳了我一本經書,但修煉起來,多有障礙,想請你看一看。」

  王老志把《都天寶照經》翻看一遍,呵呵笑道:「經文是真的沒錯,不過少了一百多本!」見武松不解,笑道:「所謂都天寶照,都天乃是紫微星旁邊一百零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寶照乃是這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將星垂落的星力光華,所謂寶照如華,便是這個道理。你修煉的只是天傷星力,還有其他一百零七種星力未曾接引,固然有增加體能的作用,但不能長生,而且長此以往的修煉下去,只怕還會有副作用。」

  王老志將《都天寶照經》還給武松,道:「書是好書,只可惜不全,以我之見,道友還是暫緩修煉,我這裡倒有一本《上清浮華錄》,講的是養生之道,初次見面,權作見面禮了。你先修一修,將體內的殺氣清除再說。」

  武松連忙謝過,王老志又與魯達、公輸嫣然等人談了片刻,道:「你們都是好資質,可惜不適合學我的道術。尤其是這個小丫頭,天人之資,不知為何胸中郁藏了一肚子的殺伐之氣……」

  他說話這會兒,陳麗卿正爬到他肩頭,試圖把他的山羊鬍子摘下來,公輸嫣然連忙把小姑娘抱下來,道歉連連。王老志也不生氣,連道頑皮,突然失笑道:「幾位道友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竟然有人用五雷劈你們?」

  眾人連忙出門看去,只見端王府附近楊戩的宅院上空,雷落不斷,一眨眼功夫便有百十道雷電落將下來,聲音卡卡嚓嚓震天響。那雷電五顏六色,紅的黃的青的白的黑的,把半邊京師照得通亮!

  藉著雷電的亮光,武松抬頭看去,只見那半空中一朵烏雲,如同一張大手,罩在楊戩的宅院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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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寫得倍加艱難,也寫得精細無比,豬某某反反覆覆看了十來遍,感覺很滿意,不過速度卻降下來了,道歉一下。今天是聖誕節,大家節日嗨屁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46
029回 三霄神雷天書


  那一道道五彩驚雷便是從雷雲的指端發出,從指尖垂落,砸在端王府附近的宅院中。這一陣雷足足落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停息,王老志不由變了臉色:「這人,好高深的法力,我不及他!」
  魯達與公輸嫣然看了半空的電光,都是贊嘆連連,他們豁達,反正沒有劈死自己,權作觀看煙火,不過楊戩卻哭喪著臉。他是個閹人,不喜歡情啦愛的,只喜歡搜集奇珍異寶,全部放在自己宅院中,如今被五雷劈過,恐怕總管的經濟實力要倒退五十年,回到原始社會。

  武松悠然道:「肺腑之間,竟然能容納如此巨大的能量,這樣的人,可以稱為仙人了嗎?」

  「仙人?」王老志搖頭冷笑道,「京師裡法力勝過這人的,好歹也有十來個,還沒有一個敢稱作仙人,就算煉就金丹的高人,也只是陸行仙而已。你們究竟得罪了什麼人,讓那人動用五雷正法?」

  武松向他說了與西域番僧鬥法的情形,王老志道:「佛門中人,不可能學到正宗的道家本事,肯定不是那些番僧。」武松等人也疑惑非常,卻想不起來有什麼地方得罪過道家高人。

  幾人快步從蔡京的尚書府離開,來到端王府外,站在一旁觀看雷生雷滅。王老志捋著山羊鬍子,道:「這人的五雷正法極為正宗,以大拇指連接肝宮,催發木雷之氣,食指連接心宮,催發火雷之氣,中指連接脾宮,催發土雷之氣,無名指連接肺宮,催發山雷之氣,小指連接腎宮,催發水雷之氣。這恐怕是天師道的五雷都篆大法,才有如此威力!不過相比起來,天師道的雷法,比我茅山的雷法,還要稍遜一籌!」

  武松連忙詢問,王老志得意道:「我茅山雖然名為上清宗,不過雷法卻來自玉清,名叫《真王景霄大雷瑯書》,傳自陳楠老祖,被我掌教師兄收著,我卻無緣一見。與這兩種雷法齊名的,還有太清《玄一碧落大梵五雷秘法》,可惜張紫陽飛昇後,便無人會了。」

  四人聽得都是怦然心動,楊戩口乾舌燥,道:「這三本書,莫非是黎姥山神人傳下的三部天書?」

  王老志道:「正是三霄神雷天書。」正在此時,突然空中一道亮光閃過,但見一把三五十丈長的雪白大刀,不知何時跳到空中,向那雷雲狠狠劈下,一刀將那雷雲斬得粉碎!

  那大刀一晃即收,沒了蹤影,不但武松等人呆住了,便是王老志也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道門引以為傲的五雷正法,就這樣被人輕輕給破了!

  王老志跺腳連連,道:「可怕,可怕!京師之內,竟然躲藏個兵家的前輩!」說罷,看了武松一眼,他見多識廣,早就認得《都天寶照經》是兵家的寶典。不過他倒不認為武松是兵家的弟子,若是兵家刻意造就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必然將一百零八本《都天寶照經》都傳給他,那兵家素來以狡詐著稱,美名其曰兵不厭詐,估計這武松也是兵家的一個棋子。

  武松也看到這片刀光,心裡一跳:「肯定是周侗那個老王八蛋!」

  楊總管見雷聲止了,連忙向宅院裡跑去,卻被王老志攔下,笑道:「楊道友,五雷都篆大法步步殺機,這院子還進不得。」說罷,從袖子裡摸出個金豌豆,往空中一拋,化作個黃巾力士,走入殘垣斷壁中。

  武松不由暗自讚嘆道:「這道家的撒豆成兵,與公輸家的機關獸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孰強孰弱。」正想著,只見那楊家宅院裡突然刷的一聲,地面突起幾百根利劍,將那黃金力士刺得粉碎!

  「這是山雷的後續威力,再看火雷。」王老志又拋出個金豌豆,化作黃巾力士走入宅院,剛剛踏腳進去,一片紫汪汪大火熊熊燃燒,將那黃巾力士燒成鐵水。

  火雷之後便是水雷,一條大水蛇將那黃巾力士吞下,攪成麻花後消失不見,接著又是木雷,巨木從地下湧出,然後是土雷,整個宅院直接變成一個大圓坑,如同被巨大的鐵球從高空砸下一般!

  王老志將五雷都篆大法的隱藏力量引發出來,拍了拍楊戩的肩頭,笑道:「楊道友,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楊戩垂頭喪氣,這一番雷火下來,那些珠寶玉玩還能剩下什麼?他現在除了身上的衣服,連個銅板也沒有,窮得叮噹響,恐怕明天只好沿街討飯去了。

  武松看了看肩頭的陳麗卿,卻發現小姑娘不知何時睡著了,笑道:「章帥見我立功,曾賞了我千兩的銀票,一直沒動用。天色晚了,先去找家客棧歇息,明天再去買所宅院。」

  楊戩懊惱萬分,道:「只能如此。」領路找個一家客棧,開了五間房,王老志告辭離去,道:「武道友若是有空,不妨找老漢聊聊。」

  「閑時必然叨擾!」

  魯達、公輸嫣然各自回房歇息,武松安慰楊戩幾句,起身將陳麗卿送到房裡,剛剛把她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那小姑娘卻睜開雙眼,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低聲道:「五叔叔,我好怕……」

  武松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有什麼可怕的?你是陳小英雄嘛!」

  陳麗卿帶著哭腔,嗚咽道:「剛才發雷的人,是我爹爹。我識得字,見過那本書……」那小姑娘咬著被子,抖得像篩糠一般,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嗓音發顫道:「爹爹他……要殺我……」

  武松腦中轟然一聲,前生文理互選課時的記憶一發湧入腦海!是了,陳希真、陳麗卿,難怪這兩個名字如此耳熟,原來是蕩寇志裡的兩位主角,殺人無算的魔頭!

  梁山一百零八好漢,盡數死在他們和他們同黨的手下!

  最後,陳麗卿繼承陳希真的道法,將一百零八妖魔盡數封印在牛渚山中!

  只是文理互選課的講師並沒有說,陳麗卿和陳希真還有這一段恩怨,想必是自己突然加入,讓歷史做了奇妙的變化。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難得上蒼有眼,竟然讓這小魔頭撞到我手裡,趁她還不成氣候,先殺了再說!」

  武松心中殺意一動,立刻被陳麗卿發覺,抖得更厲害,哇的哭了出來,掙扎著從床上下來便要往外跑,卻讓被子纏住了腳。小姑娘嚇得要死,跌跌撞撞往床底下鉆,雙手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武松見了,一腔殺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又不是妖魔,也不是畜生,怎能做出這種事情?她還是個小姑娘,才七八歲的小丫頭……」

  「麗卿,快出來,鉆進床底下哭鼻子算什麼英雄?」

  小姑娘大哭:「爹爹要殺我,五叔叔也要殺我……不出來,死都不出來!」

  武松一把捉住她的小腿,將小丫頭扯了出來,在屁股蛋子上拍了兩下,然後塞進被窩裡,又給她墊了墊枕頭,掖緊被子,在小鼻樑上刮了一下,笑道:「少胡思亂想,乖乖的睡覺。」

  「五叔叔,你不殺我?」那小姑娘把被子蒙住頭,又偷偷的露出眼睛。

  「怎麼會?你是小英雄,我是大英雄,咱們倆惺惺相惜還來不及,怎麼會殺你?不要亂想,虎毒不食女,你爹爹也不會殺你。」

  「我爹爹早想殺我了,他每次看我的時候,我都覺得背上一股涼氣冒出來。每次他想殺我的時候,我總是對他笑,他說我笑起來像娘親,然後我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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