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 水滸仙途 作者:宅豬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3:49: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50006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47
030回 大灰狼和小紅帽


  這一晚,武松就守在陳麗卿的房中,小姑娘眼淚汪汪的拉住他的手,死活不鬆開。武松只得搬個凳子坐在床邊,給她講《小紅帽與大灰狼》的故事,把小姑娘嚇個半死。他發誓再也不給小女孩講這種童話了,大灰狼竟然把老婆婆吃進肚子裡,那個獵人扮演開膛手的角色,把大灰狼肚子剖開之後才把老婆婆救出。
  「教育部不知怎麼想的,這分明是恐怖故事!」武松等陳麗卿睡著,把她的小手放進被子裡,在她光滑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那睡著的小姑娘不覺兩隻小手抓緊被頭,連睡覺也是不安穩的樣子。

  武松起身悄聲坐在桌邊,把燈光挑暗一些,拿出王老志送他的《上清浮華錄》,細細閱讀起來。《上清浮華錄》是道家的基礎修煉法門,講的是如何激發人體內在潛能,著重培養元神,擁有強大的精神力,認為肉身可有可無,有自然是最好,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元神照樣可以飛昇。

  這點與兵家不同,兵家追求強大的體魄,但對法力要求不高,一開始便接引都天星力,錘煉肉身,肉身足夠強大,便可破碎虛空。

  在武松看來,兩家都有獨到之處,但都走了極端,若能將兩家結合起來修煉,元神壯大,肉身不壞,豈不是事半功倍?當然,這只是想一想而已,那些前輩先賢都沒能將兩種功法融合,他剛剛入門,如何能夠完成這種創舉?

  武松試著修煉《上清浮華錄》,不過在催動真氣時總是遭到肉身的排擠,真氣剛剛邁出丹田,便被經脈排斥出去。經受天傷星力錘煉的肉身,頑固得可怕,根本不容異種真氣踏入經脈穴位。

  武松試了半晌,終於無奈的發現,兵家的法門有著極強的排他性。不過,都天寶照經他僅僅修煉了接引天傷星力的那一本,若是把其他一百零七本經書找到,同時修煉,會不會突破這個障礙?

  武松不由怦然心動,周侗既然四處收徒,傳給了自己一本都天寶照經,那麼他的其他弟子那裡,是不是也有幾本?聽那周侗所言,他曾在大名府教導過盧俊義,此時來京師,卻是為了林沖。盧俊義距離太遠,但林沖卻在京師裡擔任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領正六品俸祿,有名無權,比不得自己的軍主職位。

  軍主領兵兩千五百,若是這次哲宗皇帝不死,武松的官階只怕還要提升,章楶甚至說憑他的功勞,放在地方,便是一路節度使。儘管宋朝節度使的權力比唐朝小了許多,但放在地方上,依舊是雄霸一方的土皇帝。

  「可惜哲宗皇帝死了……如今我的官階還是比林沖大,先與他好生商議,他若不借給我,就給他小鞋穿。只是有一點,周侗還在京中,這老兒剛遇到我,便給我下了個套子,實在是奸猾得很,不好對付……」

  武松想了半晌,始終拿捏不出解決辦法,只得放下心思,按照《上清浮華錄》的法門,溫養真氣。他雖然無法使真氣在體內按照道門口訣運行,但卻可以在丹田中溫養,使之慢慢壯大,儘管速度慢,總聊勝於無,好歹也能壯大自身元神,而不是讓妖獸元神變得更強。

  第二日清早,武松從入定中醒來,只覺神清氣爽,一掃兵家的沉重殺氣。樓下,那陳麗卿小丫頭已經早早起來,坐在桌邊,捧著一碗粥,低頭專心對付稀粥。旁邊是魯達、楊戩,一大清早魯達就吵著和楊戩拼酒,總管注意養生,死活不答應,被魯達罵了幾句「不爽利」。

  公輸嫣然正在與陳麗卿說話,嘀嘀咕咕,不知講些什麼。那小姑娘突然來一句:「姐姐,我哭了一個晚上!」

  公輸嫣然抬起頭來,幽怨的看了武松一眼,低聲道:「你怎麼能這樣?她還是小孩子……」

  武松茫然,隨即醒悟過來:「嫣然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時五叔叔的眼神好可怕,我都嚇壞了,躲在床底下還被五叔叔抓了出來。他還打我屁股!」小姑娘抱著碗,把粥一飲而盡,然後學著公輸嫣然的樣子,幽怨的挖了武松一眼。

  公輸嫣然狠狠的瞪了武松一眼,把陳麗卿摟在懷裡,道:「晚上跟姐姐一起睡。」

  「好啊好啊!五叔叔也要過來,五叔叔會講故事,大灰狼吃小紅帽。」小姑娘抬起頭,一臉純真。

  「大灰狼」滿臉通紅,坐在桌邊對付稀粥,連喝了四碗。在公輸家的姑娘心中,此人已經歸入到猛獸科禽獸類,無可救藥了。

  「可吃酒?」魯達探過頭來。

  武松把一個大饅頭塞進嘴裡,三兩口吞下去,甕聲甕氣道:「今天還要去端王府,拜會端王,喝什麼酒?待會你我都扮作道士,務必要獲得端王賞識!」

  「不爽利!」

  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吃完早飯,便直奔端王府,卻還是晚了一步,端王府前又擠滿了高頭大馬,人山人海,都是前來投機倒把的達官貴人,擠得水洩不通。

  楊戩道:「咱們不用等,只需咱家進去通報一聲便可。」說著,拿出端王府總管的腰牌,走進府中,向端王匯報去了。

  陳麗卿坐在武松的肩頭,開始品評端王府前的人們,道:「這個打不過我,那個也打不過我……」然後頗為惆悵道:「滿朝文武,竟然沒一個英雄,讓我倍感寂寞……咦,那人卻是一條好漢!叔叔放我下來,我要去和他較量一番!」說完,小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小姑娘向公輸嫣然告狀:「五叔叔又打我了!」

  武松無奈道:「陳小英雄,哪個是好漢?指給叔叔看看。」

  陳麗卿嘟著嘴揉了揉屁股蛋子,指著人群中的一人,道:「就是那個臉上有青色胎記的。」武松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精瘦的漢子孤零零站在人群中,抱著一個大禮盒,臉色陰沉,一塊青胎遮住了半張臉。

  「難道是楊志?」武松心中一動,正要前去詢問,卻見楊戩站在端王府側門前,向他們招手。武松只得帶著魯達三人擠過去,心道:「只要楊志住在京師,就還能再找到他,此刻倒也不急。」

  擠到側門前,卻見旁邊還有個將軍打扮的小吏,正目光惡毒的盯著人群中的一人。武松連忙問道:「這位是?」

  那小吏連忙抬頭,陪笑道:「小人高俅,見過幾位道爺。」說著,又目光惡毒向人群中看去,吩咐看門的小廝道:「誰都許進來,只不許那個王進進來,他送來的禮,也要當著他的面丟出去!」扭過頭又是一副笑臉,道:「幾位道爺,裡面請!」

  武松感慨萬千,瞧這嘴臉,幸好當年沒有去投奔這廝,丟不起這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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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49
031回 權奸之路


  端王府頗為幽深,迎面就是一座瑰麗花園,假山怪石,奇花異草,芬香撲鼻。陳麗卿掙扎著要從武鬆肩頭下來,去撲蝴蝶,公輸嫣然連忙攔住,高俅讓一個婢女去拿來絲網,笑道:「無妨,王爺閑時也帶著女眷來撲蝴蝶。」
  幾人繼續向前走,穿過一條狹長幽靜的樓道,來到端王府正堂,端王趙佶正在客室等候,遠遠便聽到一個焦躁的聲音道:「這些人整天拜來拜去,沒個消停,若依本王說,把禮物放下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何必做得這麼麻煩?本王下午還要去玩球,清河苑裡又來了個姑娘,姿態風流,談弄一手好風月,又唱得好曲兒,不去狎妓,妄負了少年!」

  這時,只聽得另一個聲音笑道:「王爺,聖上新死,你若去狎妓,只怕不大穩當,要遭人詬病。」

  高俅聽得這話,連忙竄進去,笑道:「王爺,您若做了龍庭,這天下的女人都是妓女,您還不是想狎哪個就狎哪個?」

  端王趙佶笑道:「豈有此理?不過也有幾分道理,本王再忍耐幾日就是了。只是要做那個位置,談何容易?上下還有四個兄弟呢!」

  門外,武松等人聽了,暗暗搖頭,楊戩也羞愧不已,魯達恨不得衝過去,一拳打死屋裡的幾個敗類。武松向公輸嫣然低聲道:「你去陪麗卿撲蝴蝶,免得讓她走丟了。」

  公輸嫣然猶豫一下,點頭道:「是。」感激的看他一眼,轉身去了。

  「魯老哥,你不是酒癮犯了麼?不妨去酒肆裡吃酒,我待會再去尋你。」

  魯達哼了一聲,大步走了。武松整了整衣襟,心道:「若不先聲奪人,怎能受這昏君重用?」於是朗聲道:「王爺應該現在便立刻進宮,去見向太后,則榮登大寶之事,便塵埃落定!」

  客室裡傳來幾聲驚咦,只聽那趙佶道:「門外的是何人?快快請進來!」

  楊戩連忙閃身入內,在端王趙佶耳邊嘀咕幾句,武松隨後大步走進來,抬頭看去,只見端王坐在主位上,穿著錦袍鶴氅,高俅侍立在一旁,另一邊相陪的卻是一個將軍,甲冑在身,面色黢黑,皮骨堅硬如鐵,一看便知有著極深的橫練功夫。

  武松依著道人的規矩,也不磕頭,只是向端王稽首。趙佶連忙起身,道:「武先生,孤早聽楊總管說起你的高明,今日才得一見,果然是道骨仙風!」

  那黑臉武官陰陽怪氣道:「王爺,這江湖騙子混白飯的,不在少數,王爺須得謹慎,免得被人騙了。」

  趙佶遲疑一下,楊戩立刻尖聲道:「童貫,武先生是咱家的知交好友,莫非你以為咱家也要騙王爺?」

  趙佶又遲疑一下,童貫和楊戩都是他的親信,一時間這個王爺也不知該信誰。武松看出他是個沒主見的人,心中大定,笑道:「道人是否是真才實學,涇原路節度使章楶章帥可為道人作證,涇原路經略司種師道相公,也可為道人作證,上將郭成、折可適、王恩、種樸、王道、苗履,平夏城十餘萬將士,皆可為道人作證。王爺若還是不信,可去詢問夏國降將阿埋、妹勒,他們也可為道人作證!道人在夏國,與那夏國妖僧鬥法,一時性起,打壞了十幾米高的城樓,攻破沒煙峽,數萬人親眼所見!在薩川,以四人之力,殺退夏國五萬援軍,嚇死梁太后,也是有目共睹!今日投奔王爺,卻平白遭人嫌疑,實在令道人寒心!」

  趙佶聽了,連忙笑道:「武先生不要見怪,道夫(童貫的字)就是這個脾氣。」向童貫訓斥道:「你好沒道理,平白得罪了高人!」

  楊戩在一旁冷笑道:「童大人自詡兵法無雙,可曾建過這等功績?」

  童貫羞得老臉通紅,訥訥道:「咱家若率兵征西,必然也不會比他遜色。武先生,你只顧著說自己了得,可否露一手兩手,讓咱們開開眼界?」

  楊戩聞言,不由著急起來,他也知武松對法術一竅不通,武松卻淡然道:「昨晚道人便露了一手,不知童大人是否看到?」

  趙佶來了興趣,連忙詢問,武松道:「昨晚,蔡尚書府上的茅山道士王老志前來拜訪我,說起五雷大法,道人一時性起,便與他演示一番五指發雷之術,卻不想收不住法力,將楊總管的宅子毀了。道人不敢在王府做法,敢問童大人的宅子在何處?」

  趙佶一臉興奮,道:「原來昨晚那一陣雷,是先生做法,真是嚇煞人,好不厲害!剛剛童貫還說,必然是楊總管作惡太多,遭了天譴呢!」

  楊戩向童貫怒目而視,童貫訥訥無語,心中一陣後怕。昨晚的那千百道驚雷,他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武松法術了得,自己若是得罪了他,那一陣雷下來,自己滿門老小都要死個盡絕!這宦官也是老奸巨猾,連忙向武松道歉,武松依舊一臉淡然,高深莫測。

  童貫心中忐忑:「瞧這樣子,只有送禮了,財可通神,早早送過去,免得遭殃!」

  楊戩暗道:「武兄弟恁無恥了些,不但佔了王老志的便宜,甚至把五雷都篆大法也說成自己的。不過這主意確實是妙,損失了一所宅子,卻得到更好的東西……」

  武松又雲裡霧裡吹噓幾句,便說到哲宗駕崩,誰才能登基的事上,道:「王爺眼下只宜速速進宮,去見向太后,在太后面前先哭訴一場,對誰榮登大寶隻字不提,太后若問,你只說想念皇兄的好處,不知該說什麼。有道人為你做法,此去王爺定獲佳音!」

  趙佶直了直身子,喜不自勝道:「佶遇先生,不亞於劉備得諸葛亮,神宗得王安石也!佶這便進宮去見太后!」對高俅道:「你去備轎子,順道把門前的那些人遣散了,今日不再見客。」

  高俅見武松三言兩語就獲得端王的喜愛,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嫉妒,他用了十來年才爬到如今的位子,而眼前這人只用了半柱香功夫就爬到他頭上去了,端的是手段高超。

  「他日這武先生定然是人上人,現在結好他,將來自有好處。不知他喜歡女色還是財物,這倒要打聽打聽……」

  高俅置辦好一切,回到客室請端王上轎,還沒來得及向武松示好,只聽童貫大人陪笑道:「武先生住在楊總管府上,但楊府被先生毀了,豈不是沒有落腳處?道夫前不久置辦了一所宅院,地方不大,也有三五十畝,武先生若不嫌棄,道夫便將這院子送給先生養身。」

  武松一臉淡定:「這怎麼好意思……房契在哪裡?」

  童貫大喜:「不怕你道法高,就怕你沒嗜好!只要你收了咱家的房子,還能再用雷劈咱家不成!」

  高俅站在一旁暗暗著急,童貫送出偌大的豪宅,自己比不上他財大氣粗,又該如何是好?這位武先生身邊跟著一個大美人,自然對庸脂俗粉看不上眼,難道說他貪戀錢財,抑或是書畫古玩?

  武松也頗為自得,徽宗身邊的六大奸臣,楊戩已經是自己人,童貫與高俅業已對自己服軟,還有兩人,眼下都不曾發跡,只有蔡京老賊,才是自己成為權奸的最大對手。

  大宋國第一奸臣,已經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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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0
032回 鬼谷子集注


  童貫送給武松的房子,在舊宋門與新宋門之間,百十來間屋舍,亭臺樓閣,一應俱全,現成的老媽子和丫鬟,約有三十多人,還有幾十個長工小廝。
  宅院裡面除了花園、金魚池,還有一處果子林,一塊演武場,這裡原是童貫為自己準備的新宅,極具奢華,還沒來得及搬進去,就落到武鬆手裡。

  陳麗卿小姑娘興沖沖的跑進大宅院裡,半晌之後,武松在金魚池邊找到她,小姑娘坐在池子中間的浮橋上,一臉幸福地對他說:「五叔叔,我迷路了……」

  「旁邊不是有老媽子麼?讓她們帶著,怎麼會迷路?」武松把她抱起來,放在肩頭。小姑娘不安分,兩條細腿晃來晃去,小腳丫翹了起來,鞋頭上繡了兩朵荷花,咯咯笑道:「我喜歡迷路的感覺,好充實!我決定每天都要迷路一次,叔叔你來找我!」

  武松搖頭失笑,同時也有些發愁,莊園太大,人又多,的確不方便管理,說不定還有朝廷大員們安插進來的人。

  「我們這幾個人,都不擅長這事,白玉蓮倒是這裡面的能手。說起白玉蓮,我有想到潘金蓮了,不知那兩個丫頭在清河縣怎樣了?一晃年半,心裡著實思念,飽暖思淫慾,等這邊安穩下來,一定要把她們姐妹倆接過來。」

  白玉蓮和潘金蓮這一年半來,幾乎月月都要給武松寄信,因為是在前線,交通不暢,有時候幾封信一起收到,玉蓮的信中流露出婉轉的小兒女情思,用小事來點綴心情,隱隱透露出幽怨。而金蓮則要熱情奔放許多,先嘰裡呱啦說一通如何如何想念,再聊一聊家長裡短,最後來一句羞答答的「妾身枕席思念,幔羅絲帳,香被甜暖。」武松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癢癢的。

  他也回了幾封信,不過他的毛筆小楷實在見不得人,都是請軍裡的參謀代筆,許多兒女情長的話不方便說。

  公輸嫣然現在還在武器庫中,正在研究其他種類的機關獸,而魯達在演武場上耍了一通拳腳,大汗淋漓跑來找武松,道:「拿人東西手短,童貫送給咱們房子的確是好,不過此風不可長。」

  武松點頭道:「我曉得,你放心。」正說著,韓管家屁顛屁顛跑過來,道:「老爺,端王府上的高俅,送來幾箱子古玩玉器,又有一些書畫字帖,怎麼處理?」

  武松大手一揮:「收下了!」

  魯達氣得瞪眼看他,武鬆解釋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若不收,他反而心裡不安,心裡不安就要害我。收下他的禮,他反倒安心了。」

  「你說的,洒家不是很懂,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但將來你若與他們同流合污,洒家便與你絕交!」

  「呵呵,你放心,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韓管家又屁顛屁顛的跑來:「老爺,蔡尚書府上來人送了厚禮,兩箱的大銀一小箱金條!還有書藝局的梁師成梁總管,也送來一箱子古籍。」

  「收下了!」

  魯達氣呼呼道:「你剛剛還說下不為例!」

  「他們也是小人,不收下後患無窮,下不為例!」

  「老爺……」韓管家又跑了過來,武松丟給他一個眼色,管家立刻會意,道:「膳房已經備好酒菜,等老爺開席呢!」

  魯達猶疑的看了管家一眼,轉身走了。武松低聲道:「誰又來送禮?」

  韓管家也低聲道:「回老爺,不是送禮,而是一個道士,自稱是鬼谷中的林靈素,聽聞老爺是高人,送來幾張紙。老奴做主,把紙收下,因見他的禮太輕,將他趕走了。」

  武松聽了,鬱悶不已,這些奸臣們送禮都是送些書啦畫的,要麼就是玉器古玩,其實武大官人還是比較喜歡銀子,無奈北宋的風情就是如此,送書顯得高雅,現在連送紙的都有了。

  「什麼紙?」

  韓管家從袖子裡掏出三張紙,武松接過來翻看一眼,只見卻是手抄本《鬼谷子集注》,裡面注滿古里古怪的經文,與尋常的《鬼谷子》大所不同。武松連忙道:「那林靈素現在何處?快快請回來!」

  韓管家忙跑出去,過了會兒,回來稟告道:「那道人走了,老奴也找尋不到。」

  武松鄭重道:「若是遇到和尚道士前來送禮,一定要好言好語相待,不可怠慢了。」韓管家連忙稱是。

  午飯過後,五人各忙各的,楊戩獨自修煉,魯達又去打熬力氣,公輸嫣然繼續研究機關獸,而陳麗卿小姑娘則懷裡揣著一錠銀子到街上買糖葫蘆去了。

  武松聽完管家匯報家裡的種種開支,只覺頭大如斗,揮手讓他下去,把自己鎖在書房裡,拿出林靈素送他的那幾張《鬼谷子集注》仔細研究。

  林靈素自稱是鬼谷中的道士,具體是不是無從知曉,但這幾張《鬼谷子集注》確是真材實料,武松細細讀去,只覺微言大義,字字如璣,開篇便講的是一篇高深的推演術,書中自稱萬法不離其中,以四相真眼看破世間萬象!

  武松越看越是著迷,越看越是興奮,鬼谷子是陰陽家的開山泰斗,傳下來的四相真眼又叫雙瞳神眼,一目雙瞳,有一對凡眼和一對天眼。凡眼看世間萬象,天眼看天地人神鬼。但最為關鍵的是,陰陽家的推演術能夠靠雙瞳神眼,看破他人的道法,從而推演出自己的功法,實在是一門高深至極的學問!

  林靈素老奸巨猾,只將《鬼谷子集注》的開篇送給武松,但後面最為關鍵的部分一個字也沒有。這一招的確一下子抓住武松的心理,讓他心中癢癢,恨不得立刻把林靈素抓過來,搶走《鬼谷子集注》。

  武松長長吸了口氣,這林靈素送來鬼谷子殘篇,就是想靠這個吸引他,以為進階之道。他現在勾起了自己的興趣,肯定過幾日還會再來,現在還著急不得。

  自己越是沉穩,越是不以為意,這林靈素便越會自己送上門來,到時《鬼谷子集注》還能逃出自己的手心?

  「《鬼谷子集注》比那道家的《三霄神雷天書》還要勝出一籌,這門學問足以融合兵、法、道、墨、儒諸家法門,看來我走端王這條路,確實走得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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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1
033回 三國術士的戰帖


  林靈素比武松想的更加有耐心,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再次登門,武松也是不慌不忙,先請端王趙佶題匾,掛上天機閣的大名,又打點了幾個奸臣送來的禮物,有所斬獲。大內書藝局的梁師成送來的古籍中,竟然有幾本儒家經典,其中最出色的乃是周敦頤所著的《太極圖易說》。
  武松本以為《太極圖易說》是道家經典,哪知細細讀去,卻是儒家浩然正氣之集大成者,講的是天人合一、天人一理、理先氣後的太極宇宙論。(註:拙著《重生西遊》的太極宇宙就是從程朱理學的宇宙觀延伸來的,有興趣的可以去翻翻。)

  不過儒家的浩然正氣儘管極盡巧妙,但目前對武松來說還是沒有多少用處,兵家法門與儒家的正氣不容,浩然之氣無法周天運行。這兩家矛盾重重,相互看不上眼,儒家開口必言先禮後兵,兵家的地位在他們心中可見一斑。

  武松對此也不放在心上,一是修煉了兵家道家的心法,也不在乎再多一種,索性也在丹田里溫養了一團正氣。若是別人,儘管得到諸家法門,也要戰戰兢兢,只選一門專心修煉,免得修煉太多心法,導致走火入魔。但武松沒有人指導,盲人摸象,索性把諸子百家的心法像大雜燴一般,統統練了一遍。

  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冒險行為,稍有不慎便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武松剛剛在丹田里溫養一團正氣,便發覺到不妙,肉身不能與浩然正氣相容也就罷了,道家的那團柔氣竟然也與正氣相互排斥。兩股氣在丹田里如同兩條游魚,相互圍繞著緩緩游動,突然間猛烈撞擊一下,然後分開。

  在武松丹田里還不止這兩股氣,尚有一股佛家的莊嚴氣,是武松從琉璃尊者劍中吸收而來,氣團最大,佔據半壁江山。

  起初浩然氣與柔氣兩兩碰撞衝擊,漸漸磨礪得精純,氣團也慢慢膨脹,兩團氣誰也無法奈何誰,便向佛門莊嚴氣衝擊,兩國爭鋒變成了三國大戰。

  三團不同屬性的真氣,相互磨礪衝擊,越磨越是精純,也越發壯大,在丹田里折騰不休。

  武松對這種情形無可奈何,他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只要從林靈素手中得到《鬼谷子集注》,便可煉就雙瞳神眼,將儒、道、佛、兵四家心法融合,到時這種困境自然解開,甚至可以推演出專屬於自己的一套修煉功法。

  「書藝局的梁師成,掌管大內書庫,肯定還有許多此類書籍,結好他大有益處。」武松命韓管家送了幾件古玩給梁師成,心道:「楊戩是宦官,童貫是宦官,梁師成也是宦官,說起來我與這些太監還挺有緣呢。」

  這幾日他一直留在家裡不出,今日想起自己結識的不是宦官就是奸臣,索性讓管家多備了些禮,一面是回訪梁師成童貫等人,另一面卻是送給蘇轍、范純仁、章惇等忠義大臣。

  武松想了想,又封了一筆厚禮,自稱學生,送到種府種師道名下,卻被種師道退了回來。種師道回書一封,言辭悲切,將他和自己都大罵了一通。

  武松見他依然在生氣,心中有些不安,楊戩到宮中辦理哲宗皇帝的後事去了,武松便和魯達、公輸商議一番,親自登門拜訪種師道。武松背負著一人高的斬馬刀,與魯達、公輸兩個剛剛走出門,便聽得一陣馬蹄聲噠噠傳來,抬眼看去,只見一隊騎士從新宋門縱馬奔來,直衝舊宋門而去,鮮衣怒馬,飛揚跋扈。

  武松停下來觀望,但見這些騎士模樣怪異,濃眉大眼,頭髮翻捲,下顎留著濃密的鬍鬚,腰挎彎刀。魯達也停下腳步,疑惑道:「瞧這模樣,彷彿是胡人。」

  公輸嫣然道:「我聽到消息,胡人聽說天子駕崩,我宋國無人掌管朝政,因此派來使團談判,已經到了京師。這一次來的是吐蕃、北遼和西夏三國,那些使者語氣猖狂,逼著朝廷歸還侵佔夏國的土地,並且要求賠償戰爭損失,否則就要開戰!」

  魯達怒道:「是我們打贏了,還是他們打贏了?」

  公輸嫣然無奈道:「現在無人掌管朝政,胡人就是看到了這點。左相章惇態度強硬,但其他大臣都贊同和談,不談割地,只談賠款,左相也是獨木難支。」

  大宋國言論寬鬆,這些日子大街小巷酒肆茶寮,上到達官貴人,下到黎民百姓,談論的都是這些事情,胡人猖獗,在大街上橫衝直撞,老百姓早就罵聲一片。

  不過罵歸罵,老百姓卻不敢上前動手,只有十幾個破落戶,大秋天光著膀子,不知從哪裡摸來的青磚,沒頭沒腦向這些胡人砸去。那些胡人馬快,沒有一個能砸中。

  那些胡人衝到武松三人前方百米,便紛紛勒馬,跳了下來,十幾人大步上前,走到武松面前三丈處,嘩啦啦單膝觸地,跪了一片。為首那騎士手捧一張朱紅請柬,獻了上來:「大夏國供奉蓮花生遣使拜上宋國武諱松軍都指揮使閣下:沒煙峽一別,甚是思念先生。僕等師兄弟數人,不遠千里從大雪山而來,願再見先生一面,聆聽教誨。三日後,少室山上,僕等六人,備酒以待!」

  武松沉著臉,接過朱紅帖子,這是蓮花生那番僧依照江湖規矩下了挑戰書,不容他不去。那十幾個騎士見他收了帖子,正要轉身離去,只聽武松道:「魯老哥,去把馬腿打斷,讓他們步行回去。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騎馬!」

  魯達呵呵一笑,豎起大拇指:「爺們!」飛奔過去,幾拳幾腳將那些戰馬統統打死,兩旁的百姓見了,紛紛叫好,拍手稱讚。

  西夏的騎士敢怒不敢言,他們早得蓮花生吩咐,知道這三人都是殺人魔王,哪裡敢動彈?一個個灰溜溜走了。

  武松收了挑戰書,三人繼續往前走,還沒有走出舊宋門,又聽得一陣馬蹄聲。那些戰馬停在距離武松百米之外,十來個騎士跳下來,走到武松面前,單膝跪下,又奉上一張朱紅色帖子。

  但聽得為首那騎士朗聲道:「大遼國術士耶律南柔拜上宋國武軍主閣下:素聞武軍主法力精深,在化外蠻荒之地,以一破萬,不由心生敬仰。三日後,少室山上,僕等願一睹軍主風采!」

  武松沉著臉收下帖子,魯達不等他吩咐,便上前將戰馬打死。公輸嫣然秀眉輕輕一彎,愁道:「夏國和遼國術士,同時向咱們挑戰,這該如何是好……」

  話音未落,又聽得一陣馬蹄聲,卻是吐蕃國的使者。那些吐蕃騎士不知規矩,打馬衝到百米以內,紛紛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幾個倒霉鬼當場摔斷了脖子,剩下的人也躺了一地。

  一個滿臉鬍子的西域漢子爬起來,捏著挑戰書,上上下下打量了武松幾眼,冷笑道:「你就是破了夏人五萬大軍的武松?瞧模樣也不是很結識。」嘩的一聲抽出寶刀,叫道:「宋國的蠻子,吐蕃御前近奉將軍浩也明達,要向你挑戰!」

  「我是北方人。」武松心中煩躁,看也不看,一道刀光閃過,反手將斬馬刀插回背後,從他手裡抽出挑戰書,浩也明達的腦袋這才從脖子上滑下來,屍體仆倒在地。

  這封挑戰書,卻是吐蕃國師波若星下的戰帖,也是約定在三日後,於少室山上鬥法。

  「這些畜生,挑好了時間,要同時對付我!」

  武松長長吐了口氣,把三封戰書收了,道:「走,去拜會種相公!」

  公輸嫣然看了看他,滿腹的愁緒,魯達也覺得三日之後的鬥法棘手萬分,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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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1
034回 願為大宋留忠骨,不教種府埋孤魂


  武松三人來到種府,投了名帖,等了半天才有管家出來道:「相公請三位進去。」三人走進種府,卻見府邸不大,只有武松那座宅子的四分之一,沒有水榭樓閣,一條青磚小道直直鋪向正堂,道路旁站著兩排甲士,筆直如槍,懷抱鬼頭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直勾勾盯著三人。
  那墻角又站著一排鳥槍手,一手持竹筒火銃,一手舉著火把。

  墻上又冒出一排弓箭手,手挽弓,箭上弦,瞄準三人。

  武松三人見了這幅陣仗,心裡寒氣往上冒,公輸嫣然挪了挪肩頭的小包裹,玉手悄悄探進包裹裡,目光游移不定,卻見武鬆解下背上的斬馬刀,丟在地上,魯達也將月牙鏟丟下。

  公輸嫣然遲疑一下,終未將包裹解下來。

  那正堂裡傳來種師道的聲音,道:「武二郎,你倒有膽氣,明知我要殺你,還敢到我府上來!」

  武松看也不看兩旁的甲士,從鬼頭刀中間昂然走進去,魯達大步跟上來,公輸嫣然猶豫片刻,咬了咬牙,也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一隻手始終在包裹裡沒有拿出來。

  只見那一排排鬼頭刀,晃得眼睛都花了,卻沒有砍下。

  公輸嫣然來到正堂門前,這才鬆了口氣,只覺背後涼風嗖嗖,幾步路倒驚得一身香汗,不由對武松充滿欽佩。

  「視刀槍若無物,這才是真男子!可惜,如今我們都要死了……」

  武松也是一陣後怕,心臟咚咚震得耳膜嗡嗡響,只是他體魄驚人,將全身汗腺鎖住,一滴汗也沒有流出來。真正讓他佩服的卻是魯達,這關東大漢光明磊落,腳不軟心不跳,連汗也沒有流出一滴,實在是定力驚人!

  武松整了整衣襟,走入種府正堂,只見正堂裡只有種師道一人,斜斜坐在主位上,一臉頹唐之色。這些日子不見,這位名震邊陲的大將,竟然愁得頭髮花白。

  「種師,學生武松、魯達、公輸嫣然前來拜訪。」

  「種師?種某當不得這個稱呼!」

  種師道冷哼一聲,咬牙切齒:「武二郎,你害死聖上,種某也有責任,這些日子種某一直在反覆思量,如何為聖上報仇雪恨,終於讓種某想到一個法子。」

  他抬起頭,嘿嘿笑道:「我知道你這人頗為仗義,你派人送禮拜師,我便故意不收你的禮,引你親自前來。如今你果然來了!」

  種師道站起身,指著門外道:「外面一百刀斧手,一百鳥槍手,一百神射手,之所以不願剛才就殺你,只因你們三人都是有功之臣,怎能死無全屍?因此種某準備了另一個法子。」

  他指著桌上的兩杯綠油油的酒,道:「這裡有兩杯毒酒,你我一人一杯,一同下去陪聖上,你當著聖上的面解釋清楚,磕頭賠罪。你放心,有種某陪你,路途倒也不覺寂寞!」

  武松摸了把冷汗,這位大宋名將已經被哲宗皇帝的死,刺激得有些瘋狂了。也難怪,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皇帝突然落馬死了,除了武松那幾個怪胎,任何人也接受不了。

  只聽種師道繼續道:「我知你多半不肯喝酒,你是有法力的練氣士,若要逃走,門外的那些將士多半攔不住你。種某左右思量,想到一個好主意,在這大廳下,埋了五十桶火藥,只要我一聲令下,整個大廳立刻被掀上半天,灰飛煙滅,任你法力通天,也休想躲過去!不過,公輸虞侯與魯軍主何其無辜,種某不願殺無辜之人,武二郎,這兩杯酒你自己選一杯罷!」

  三人聽到大廳下埋了五十桶火藥,面面相覷,看來這種相公恨武松入骨,一心要置他死地,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去。

  武松正盤算著自己撒腿就跑,逃出去的幾率有多大,種師道又笑道:「不過,我在這一刻卻改變了主意。」

  武松心裡一跳:「這廝又想玩什麼?」

  「我剛剛聽聞,你在來我這兒的時候,遭遇夏國、遼國、吐蕃三國術士挑戰,我若這時候殺了你,聖上在九泉之下也要怪我又做錯了事。今日我便放你一次,讓你三天後與外國術士決戰,揚我大宋之名,打消胡人的氣焰!」

  三人鬆了口氣,卻聽種師道又道:「你若敗了,那些術士與你仇深似海,自然不會放過你。你若勝了,也算解我大宋國燃眉之急,立功至偉,我也不及你。咱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種某自己下去向陛下解釋!」說罷,揮了揮手,道:「送客!」

  武松聽到這話,一顆小心肝才放進肚子裡,魯達也喘了口粗氣,公輸嫣然幾乎要軟倒在地。三人久經沙場,還從未如此驚心動魄過,頭一次感覺到死亡竟然如此之近。

  魯達與公輸正要離去,卻見武松依舊站在原地,只得停下。武松拱手道:「種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聖上之死,純屬意外,即便他此刻不死,也活不過明年開春,聖上氣數已盡,實乃上蒼借學生之手,召他回天,怨不得你我。種師若是不信,可去找那些有道之士詢問,必知學生所言不虛。

  種師若一時內疚,隨陛下而去,我宋國便失去一個棟樑之才,倘若胡人率兵來攻,邊境又有誰來守?章帥已經老了,將這重任托付給種師,種師豈能因一人之私,而置天下於不顧?只怕到了九泉之下,陛下也要怪你!」

  種師道聽了,腦中一片雷鳴,頹然失色,失神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陛下,真的會怪我嗎……」

  武松見狀,等了半晌,只見種師道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知道他已經想開了,又拱手道:「種師,學生此來,原也抱著必死以報聖上的知遇之恩,但夏國、遼國、吐蕃三國使者,實在欺我大宋太甚,因此才絕了死念,要以有用之軀報效朝廷!三日後,少室山,學生必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學生臨死前,還有個不情之請,那五十桶火藥……」

  武松三人離開種府,都摸了把冷汗,在路邊靠著垂楊柳坐下來,歇了半天才恢復元氣。魯達道:「武兄弟,若種相公動了殺意,你真的會束手待斃?」

  「廢話,我如果知道種相公埋伏了這麼多殺招,當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打死也不去種府!死個皇帝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還以為他的氣早就消了,沒想到種相公如此老奸巨猾,竟然能算到我要來,提前做了埋伏!」

  「種相公的確看人極準,眼光毒辣。」公輸嫣然抿嘴笑道:「說起來,咱們真該感謝那些胡人術士,若不是他們,只怕咱們這次去種府,就要有去無回了。」

  三人想起種府的埋伏,還是一陣後怕,又想起三日後將與三國術士決戰,更是愁上加愁。他們三人,武松與魯達空有強大的武力,卻不懂法術,而公輸嫣然儘管是公輸家的傳人,卻沒有任何法力。還有一個楊戩楊大總管,法力確實不弱,但也是個半吊子水準,逃命起來飛快,用於術士鬥法,卻稍遜一籌。

  武松仔細想了想,只怕這次少室山鬥法,要兇多吉少了。

  魯達道:「洒家早年在東京,認得幾個英雄人物,這便去請他們來助拳!」說罷,大步的去了。公輸嫣然沒有行走過江湖,認識的人不多,只得陪在武松身邊。

  武松皺緊眉頭,暗自思量道:「我也沒有走過江湖,在京師只認得一個王老志,一個周侗,陳希真只能算半個。王老志可能願意幫我,但周侗肯定是請不動他,至於陳希真,他不殺我已經是萬幸了……三日後的少室山,確實是我求仙之途上的最大一道坎啊,過去了,便是人中龍鳳,過不去,便是枯骨一把!」

  「這是要我拿命去賭,偏偏我還就賭了,成龍成蟲,三日後,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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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2
035回 楊戩的老情人


  武松與公輸嫣然急急回到天機閣,楊戩還沒有回來,公輸嫣然又鉆進武器庫,武松知道焦急也是無用,命管家請來幾個石匠,在天機閣門前立了一道石碑,上書:天機閣重地,路過下馬。
  這一道石碑立起,立刻引來週遭百姓觀看,這些人早已知這座大宅裡住的是端王身邊的高人,不過還是有幾個不信邪的,從家裡牽出馬,要從天機閣門前經過,無一不被摔下馬來。

  老百姓嘖嘖稱奇,四處傳聞,又給天機閣增加一些神秘。

  楊戩過了中午才回來,疲憊不堪,道:「皇帝剛剛下葬,宮裡雜事太多,今日咱家陪端王進宮,那些大臣爭吵得激烈,最後向太后拍板,把皇位定了下來。已經選了黃道吉日,八天後就要登基。端王大喜,讓咱家帶來一道聖旨,待登基之後,許你廣攬天下練氣士,組建天機閣,並且讓咱家帶來正三品大員的綬印。」

  楊戩將聖旨與綬印交給武松,武松隨手放在一邊,將今日西夏、大遼、吐蕃三國術士挑戰的事情說了,道:「楊老哥,以我們的實力,要對付三國術士,實在難上加難。你可有主意?」

  楊戩遲疑道:「咱家倒認得幾個人,不過都是邪魔外道,不是正道。而且本領稀鬆,修為最高的,也僅僅與咱家齊平。」

  武松大喜:「是不是正道無所謂,那些正道中人都安安分分修煉,哪裡會搭理我們?」頓了頓,道:「你可有把握將他們請來?」

  「咱家是閹門不起眼的小人物,一個人請不動他們,還要依靠你的身份,才好請來。」楊戩考慮片刻,道:「這些人都有扶龍庭的想法,不過是下九流門派中人,哪裡有機會?只要武兄弟你拿著綬印和聖旨,那些傢伙多半像聞到腥味的貓兒,爭搶著往你懷裡鉆。」

  武松將綬印和聖旨揣在懷裡,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請他們,三日後便帶著這群邪魔外道,去與那些胡人術士決戰!」

  兩人走出府邸,楊戩又想起一事,道:「武兄弟,你是卒門的弟子罷?見了他們,萬萬不可說自己是卒門,只說是兵門弟子。兵門雖然是魔道,但也比下九流的地位高。」

  武松翻了翻白眼,道:「我本來就是兵門弟子。」

  楊戩笑道:「說你胖你倒喘上了,卒門在下九流中排名最末,咱家倒不曾看不起你。說起來咱家這閹門雖然排名在卒門之上,卻還不如卒門……」

  「我真的是兵門弟子!」

  「你上不得戰馬,還不是走卒?若傳揚出去你是兵門中人,只怕讓人笑掉大牙,那晚兵門的前輩,一刀便破去道門的五雷都篆大法,何等的威風,你可有這手段?」

  武松悶聲悶氣道:「那晚出刀的,就是我的半個老師。」

  楊戩拍手道:「你這個主意妙,到時咱們見了那些邪魔外道,你就說出刀的那人就是你的恩師,再胡謅個名字糊弄過去,想來他們也無法拆穿你。他們敬重你那個莫須有的師傅,進入天機閣,哪個還敢不聽你的話?」

  武松鬱悶不已,點頭道:「我冒充兵門弟子就是了。」楊戩帶著武松來到馬行街煙花巷,還沒有走進去,便聞到一股胭脂水粉的氣味兒。只見兩旁的樓閣重重,到處掛著煙月牌子,上面寫著勾欄女子的綽號,有的自稱花魁,有的自稱行首,都掛著白紗簾子,挑著對紅燈籠。

  兩個人走進巷子裡,只見那兩旁樓上手絹兒香帕兒如雨般落下,樓上的姑娘們倚著窗戶,咯咯笑個不停,紛紛召喚道:「那兩個相公,快快上來啊,有好玩的事物!」原來那些風塵女子見他們倆生得氣宇軒昂,比別人好看,動了心思,要勾搭他二人。

  武松來到這等場所,不由怦然心動,笑道:「楊老哥,沒想到你也愛這調調,與我心有慼慼焉。可有相好的,與我介紹兩個?」

  楊戩老臉一紅,道:「休得取笑。」來到巷子中間,見一家外懸青布幕,裡掛斑竹簾,兩邊儘是碧紗窗,外掛兩面牌,牌上各有五個字,寫道:「歌舞神仙女,風流花月魁。」

  楊戩挑開青布幕,走了進去,低聲道:「咱家凈身前,來過這裡幾次,你切莫說出去……」

  武松正要打探他的隱私,卻聽得門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珠簾叮叮作響,從裡面走出個美人兒,人尚未來到,便聞到一股淡淡清香。武松見了那女子,只覺這勾欄裡頓時亮堂一片,連道:「勾魂,勾魂!」

  那女子聽了,噗嗤一笑,端的是千嬌艷、百媚生,蓮步輕動,腰肢如楊柳扶風,眼光明媚,勾了武松一眼,款款來到楊戩身邊,摟住他胳膊,在腰間狠狠掐了一下,笑道:「楊郎,你這些年一去不返,撇下奴家一個好生辛苦!」

  楊戩甩開她的手,揚手祭起白骨幡,拄著大幡怒道:「李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進宮做了太監,偏生又來調戲我!」

  那李二娘咯咯笑個不停,目光流轉,落在武松身上,嘖嘖道:「真真是個好男子!相公,你也是要進宮伺候太后,想在此之前到奴家這裡爽一把?」

  武松連忙搖頭,道:「小娘子……」

  李二娘掩嘴咯咯笑道:「當不得個『小』字,奴家今年已經三十有九了。小二哥,你生得這般好看,何必去學楊戩,做個沒用的男人?」

  楊戩咳嗽一聲,向武松介紹道:「二郎,這便是娼門的領袖李二娘。李二娘,好教你得知,這位官人乃是端王殿下的紅人,兵家的傳人,不日之後端王榮登大寶,他便是天機閣主,三品的大員!」

  李二娘眼睛一亮,盈盈拜道:「善男子,可是那破去夏國五萬大軍的武松武軍主?」

  武松連忙還禮道:「正是在下。」

  「奴家聽聞軍主大勝歸來,翹首以盼軍主能到奴家這裡來,也好枕席伺候,誰想軍主月餘沒來,讓奴家以淚洗面。今日剛說喜鵲兒叫得歡快,可可兒軍主就來了!」

  武松頭大如斗,這李二娘伶牙俐齒,又會勾人,跟她說話實在是累,連忙把來意說了,道:「二娘,你若助我對付胡人術士,將來進入龍脈修煉,有你的一份兒!」

  李二娘聽了,頓時心動,考慮片刻,抬頭嫣然笑道:「奴家還有個條件,閣主若是答應,奴家便助你對付那些外國術士。」

  「二娘但說無妨。」

  李二娘咯咯笑道:「奴家從業二十多年,雖說在業內小有名氣,但從未睡過皇帝,總覺得不美滿。若是閣主能引見下任皇帝,奴家必然誓死圖報!」

  楊戩聽了,正要開口怒斥,武松連忙道:「答應了!」總管向武松怒目而視,武二郎只當沒看見,李二娘笑道:「果然是兵家爽利男兒。」取了一張錦繡羅帕,喚來老媽子,吩咐道:「老娘去幹大事,你看好門戶,切莫讓浪蕩蜂兒鉆到我女兒床上去!」

  武松好奇道:「二娘,你還有個女兒?」

  李二娘風情萬種的看了楊戩一眼,吃吃笑道:「還不是楊郎一夜風流留下的種?這漢子跑到宮裡做了太監,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年後生了個女兒,喚作李師師。閣主,你若喜歡我女兒,改日與你說項說項,倒也成全了好事……」

  楊戩暴怒,把手中大幡一搖,頓時黑霧噴薄而出,十幾個骷髏頭鬼嘯連連,向李二娘撲去:「根本不是我女兒!」

  黑霧中桃色閃亮,武松睜眼看去,只見那李二娘不知何時將錦繡羅帕祭起,噴出一片桃花障,擋下白骨幡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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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3
036回 仗義每多屠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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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桃花障很快就充斥整個小閣樓,楊戩的鬼霧也被染得緋紅,武松吸了口氣,甜香襲來,只覺頭腦昏昏沉沉,催發意識裡的某一種獸性,下身腫得厲害,連忙屏住呼吸,拔刀便向兩人爭鬥的焦點劈去!

  這一刀劈出,武松只覺百匯穴衝動,匯聚了一團雞子大小的天傷星力,猛然衝入斬馬刀中,全身大小六百三十九塊肌肉一鼓一跳,斬馬刀順勢劈出。但見週遭空氣紛紛被這一刀帶動,齊齊向前撲去,一刀落下,發出悶雷般的聲響,週遭空氣猛然炸開,氣浪四面八方逃逸,將那桃花障和鬼霧一掃而空,震得周邊窗欞破碎成無數片,化作紙蝶飛舞。

  楊戩與李二娘吃了一驚,連忙收了兩件法器,驚疑不定。武松面如烙鐵,渾身滾燙,只覺胸中一股子獸性蠢蠢欲動,彷彿要按耐不住,顧不得思量為何自己的刀法大進,連忙道:「二娘,快拿解藥來!」

  李二娘美目顧盼,在他腰間停留片刻,眼睛一亮,抿嘴笑道:「桃花障無解,須得男女交媾,才能化解。相公,不如奴家扶你去後廂歇息,雲雨片刻……」

  楊戩拔出武松送他的琉璃尊者劍,架在李二娘脖子上,李二娘這才老實下來,從懷裡摸出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到武松嘴裡。

  武松歇了半晌,胯下還頂著個小帳篷,於是把那棍子硬生撥到褲腿裡掖著,道:「二娘,這手段以後切莫用在自己人身上。」

  李二娘吃吃笑,武松瞪了她一眼,還是吃吃笑。武松無奈,道:「走吧,去找別的人手。對了,楊老哥也聞到桃花障,你把那藥丸也給他一顆。」

  李二娘笑道:「他是個沒根的男人,修煉一口純陰之氣,心若磐石,哪裡用得著解藥?」

  楊戩正要暴走,卻被武松攔下,道:「這桃花障可能對付得了和尚?胡人中有幾個是番僧,煉了五毒蠱蟲,很是厲害。」

  「和尚是色中餓鬼,不是奴家誇口,無須用桃花障,只要奴家丟個眼色,那些傢伙還不撲上來?若是用到桃花障,看到老母豬也是美嬌娘!」

  武松心中大定,向楊戩道:「有二娘在,那些番僧不足為慮了。」

  楊戩哼了一聲,向外走去,兩人跟上去,三人出了煙花巷,在小巷中轉來轉去,不知走了多遠,來到菜市場。楊戩道:「就是這裡了!」

  武松疑惑道:「莫非這位道友在這裡賣肉?」

  楊戩搖頭,努努嘴,道:「前面最熱鬧的地方,便是他們。」

  武松與李二娘睜眼看去,只見菜市中一塊場地圍得人山人海,一片叫罵聲。武松正在疑惑,卻見那人群中擠出兩個皂隸來,頭頂的帽子歪在一邊,衣服被撕扯得東一塊西一塊,狼狽不堪。

  一個胖大婦人從人群中跳出來,跺腳罵道:「早也收稅,晚也收稅,張家的兩個崽子,你們怎麼不去死!」那兩個皂隸扶住帽子,抖了抖手中的鎖鏈,叫道:「你違章擺攤,就要加你的稅!再廢話,老子們把你的攤子也推到衙門去!」

  旁邊的商販圍著兩人怒罵,那兩個皂隸急了,噹啷抽出腰刀叫道:「造反了不成?」一群人連忙退讓,胖大婦人縱身跳到肉鋪上,大屁股往上面一坐:「要收老娘的攤,把老娘也收去吧!」

  兩個皂隸二話不說,用鎖鏈將那胖大婦人連車帶人捆了起來,骨碌碌往外推,那婦人只顧著殺豬一般叫喊。

  武松心中疑惑道:「這高人究竟是那兩個古代『城管』,還是這個胖婦人?」

  楊戩高聲道:「張家兄弟,到這邊來!」那兩個皂隸見了,連忙丟下車,飛奔過來,納頭便拜,道:「楊二哥,許久不見了!」

  楊戩點了點頭,向武松道:「二郎,這兄弟二人就是皂門和隸門的傳人,年長的喚作張大牛,年幼的喚作張二牛,確實有些本事。」又向那二人道:「張家兄弟,這位主兒便是與咱家一起大破西夏軍的武松武軍主,兵家的鐵錚錚漢子,一身本領。端王不日繼位,要開天機閣,他便是閣主。如今胡人術士向我大宋挑戰,閣主要抬舉你們,還不快謝過?」

  張家兄弟對視一眼,喜道:「如今我哥倆的氣運也來了!武閣主,我兄弟這兩條命,就掛在你名下了!」說罷,把頭磕得咚咚響。

  武松連忙扶起二人,道:「真猛士也。隨我去天機閣,三日後還要仰仗兩位的身手。」

  張家兄弟大喜,把小車上的鐵鏈收了,放走那婦人,跟在武松身後。李二娘不喜兩人身上的市井味,皺了皺眉頭,那二人對李二娘也大眼不看一下,頗有些傲骨。

  正要走出菜市,只聽背後有人高聲叫道:「張家兄弟,你們有富貴,不算我一個?」

  武松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馬臉漢子提著一桿秤飛奔過來,向武松拜道:「武閣主,在下稱手門談彪,還請閣主抬舉一二!」

  武松向張家兄弟道:「談彪也是隱門中人?」

  張家兄弟恭聲道:「談兄弟與我哥倆交好,本領不弱我們。」

  「既然是你們的朋友,那就收下了。」武松不動聲色玩了一手權謀,讓張家兄弟心生感激,又無形中提升自己的威望,還增加一個幫手,一舉三得。

  「那些出身名門正道的,只顧著修身養性,置家國於不顧,還是這些出身市井間的練氣士,才是真的豪傑!」

  張家兄弟自覺倍有面子,張大牛道:「閣主,我兄弟還要保薦一人,這人是開封府的師爺,大名湯蹇,字曉峰,煉了一把風火扇,很是了得。」

  「既然是你兄弟保薦,那一定是有法術的高手了,還不快去請來?」

  張家兄弟見得了重用,心花怒放,張二牛道:「湯曉峰多半在衙門與其他師爺打馬吊,閣主先請回府,我去去便回!」說罷,撒腿飛奔而去,速度快逾奔馬。

  武松看了看楊戩,總管低聲道:「我原以為你名望不夠,這才拉你親自出來,誰想你的名氣竟然在市井間傳播開來。剩下的那幾個人不須你親自去請,只要讓人捎帶口信,他們必然趕到。」

  武鬆鬆了口氣,楊戩向大牛和談彪說了幾個人名,二人立刻離開,請其他人去了。

  武松三人回到天機閣,還沒來得及坐下喝茶,只見魯達從外面趕來,帶回來幾個軍漢,拉著其中一個文質彬彬的漢子向武松介紹道:「武兄弟,這位是林沖林教頭,我與他老父林提轄有舊,本想去請來,哪知林提轄犯了咳血癥,動不得刀槍,只好請林教頭助拳。這林沖兄弟,使了一手好槍法,十步之內沒有敵手!」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4
037回 雞鳴狗盜


  武松急忙看去,只見那林沖生得並不比自己高大,身材勻稱,下巴飄須,也不是所謂豹頭環眼的張飛型猛男,反而很是儒雅,令人一見之下便生好感。
  這三人相比起來,魯達生得最是雄壯,足見關西大漢的風采,只是過於狂野一些,給人壓力極大。武松則是生得精壯,動靜間有猛虎窺人的感覺,充滿陽剛之氣。

  而林沖一面不失男子的陽剛氣,一面卻多了幾分陰柔,彷彿藏在槍套裡的長槍,軀幹筆直,但鋒芒不顯。林沖見武松向他看來,連忙拱手彎腰,道:「見過軍都指揮使大人。」

  武松連忙抬起他的手,笑道:「快別如此,說起來你還是我師弟,當不得這些官場稱呼。周老師在府上可好?」

  林沖恍然,笑道:「周侗老師原曾向我提及過有兩個師兄,一個是河北的玉麒麟,一個是清河縣的及時雨,下官先前不敢認,聽師兄這麼一說,這才想起。」

  魯達引薦的其他幾人都是草莽間的好漢,聞言動容道:「只聽聞武軍主的軍功,不曾想還是河北的及時雨,是我等疏忽了!」叩頭拜道:「久聞哥哥大名!」

  武松連忙攙扶起來,心中頗為自得:「這炒作果然是好,在清河縣種下的種子,如今發芽了,連草莽中人都知道我的名姓,宋某某是沒有戲了。」

  林沖生性謹慎,雖說武松是他師兄,依然自稱下官,道:「周師卻不在寒舍,說是惡了一個龍虎山的道人,壞了他的道術,周師倒也不懼他尋仇,只是怕龍虎山的老道士一窩蜂尋上門來,前幾日離開京師去了山東,尋訪一個名叫宋江的好漢。」

  武松心中一動,想起那晚的一刀破去五雷都篆大法的情形,暗道:「果然是他。」心中艷羨萬分,若是能得到一百零八本都天寶照經,說不定自己也有這能力。

  這時,張家兄弟與談彪被管家領了進來,又有三四個男女。那四人拜見武松,各自介紹一番,其中一個是賭門放賭的,名叫董承,一個是時妖門拐賣孩童的女人,渾名時喜娘子,還有個摸金門盜墓挖墳的,名叫趙六兒,還有開封府的師爺湯蹇。

  武松扶起四人,拉著林沖的手,向眾人道:「這位是我師弟林沖,家師兵家周侗。」

  眾人連忙道:「果然是兵家的好漢!」紛紛與林沖見禮,林沖見他們模樣不像善類,放在社會上,都是為禍一方的歹人,不由心中疑惑,只是顧及武松的兄弟義氣,虛應著答話。那隱門中人自知身份比不上顯門弟子,也是不以為意。

  時近夜晚,武松命膳房做了酒菜,與眾人把酒言歡,席上,那李二娘一雙媚眼總是往武松身上瞟過來,吃吃笑個不停。眾人都笑道:「二娘醉了!」

  武松也沒放在心上,酒畢,又開了正堂,自己坐在主位,一旁楊戩相陪,請來公輸嫣然,坐在左邊首席,魯達稍遜,其後是李二娘、張家兄弟。右首坐著林沖,師爺湯蹇稍遜,其後是談彪、董承、時喜娘子與草莽間的幾位好漢。

  武松環顧四週一眼,見滿堂的牛鬼蛇神,烏煙瘴氣,心中大悅,有了這些人,三日後與胡人術士決戰,自己這一方未必便會輸,於是請出端王的手諭和綬印,遍示眾人。

  張家兄弟等人看了手諭和綬印,都贊嘆一番。

  武松收回手諭和綬印,拱手道:「在下頗知命數,早已看出端王爺是命中注定的天子,果不其然,今日宮裡傳出消息,端王爺不日就要繼位登基,坐龍庭升金鑾。到時這手諭便是聖旨,諸位都是有功之臣,官封從四品術士!所謂功名利祿,你我這些練氣士也不放在眼中,所求的無非是長生永久,要借趙官家的真龍之氣,錘煉修為而已。不過,顯門中人自視清高,只許他們自己扶龍庭,沒有我們隱門和兵家的份兒,如今有聖旨在手,我們卻也扶龍庭有望了!」

  林沖與那幾個草莽好漢聽了,心中驚疑不定,只見那些模樣怪異的男女紛紛點頭,連聲道:「閣主說得在理,在下等人能遇到閣主,是我們的氣運來了!」

  武松又道:「三日後,我天機閣與西夏、遼國、吐蕃三國術士鬥法,顯門中人只顧著自己的性命,我隱門兒郎一身血氣,還要仰仗諸位出手,方才不落我宋人的威風!那些胡人落敗,三國使者才不敢在朝堂上放肆,諸位到時必然得聖上重任!」

  張家兄弟笑道:「莫說沒有重任,這活計咱們也做的,我堂堂大宋,豈能任由胡人放刁?」

  魯達呵呵笑道:「三日後,且殺他個人頭滿貫!」

  眾人商談良久,林沖見天色已晚,起身請辭,武松送到門前,覷四下裡無人,低聲道:「師弟,周師可曾傳你一部《都天寶照經》?」

  林沖遲疑片刻,武松又道:「為兄手裡也有一部。」從袖筒裡取出都天寶照經,塞進林沖手裡,道:「這都天寶照經共有一百零八本,各有不同,為兄這本是接引天傷星力,師弟拿去看看,必然有所收穫。」

  林沖羞愧道:「師兄如此仗義,倒顯得我小氣了。周師的確也傳了我一本都天寶照經,卻是接引天雄星力,吩咐我任何人也不能給他看。不過你我是師兄弟,看看倒也無妨,今日天晚,明日一早,小弟便親自送來。」

  「不急,不急。師弟你明天起早些……」

  林沖含笑去了,剩下那幾個草莽好漢也告辭離去,道:「武家哥哥,若是尋常斗械,以刀搏命,我兄弟幾個倒也不懼,但術士鬥法,我們卻插不上手,慚愧,慚愧!」

  武松笑道:「此事你們確實插不得手,是魯達莽撞了。」命管家取來幾封銀子,交給幾個好漢。幾人感激萬分,道:「不愧及時雨之名,往後但若有事,哥哥儘管吩咐,這條命買與哥哥了!」

  這幾人離開天機閣,四處宣揚武松的及時雨之名,讓武松在草莽間名聲大振,全賴這幾包銀子的功勞。

  武松見天色已晚,讓管家整理幾間廂房,讓張家兄弟等人歇息,明日還要請他們辦一件大事。他安排好一切,也回房歇息,正睡的正香,房間裡突然出現一團粉紅色迷霧,慢慢瀰漫開來,一股子香甜味兒讓武松睡得更死,囈語道:「好熱……」

  一個窈窕身影突然出現房中,李二娘醉醺醺的,收了錦繡羅帕,媚眼兒流轉,低聲咯咯笑道:「你這俏人兒,在酒席上勾引得奴家心裡癢癢的,吃罷飯卻又丟掉了奴家,讓奴家獨守空房,一直思量你的行貨……」

  李二娘飛快解下羅裳,赤條條鉆進被窩裡,身子如水蛇一般扭動,挑起夢中的男子慾火,吃吃笑道:「如今月色正好,成全了一段美事!」

  羅帳中,香被鋪開,兩個赤條條翻滾,浪聲浪語不斷。

  「茍耐漢子,你倒輕一些,撞得奴家身子酸麻,心跳得發慌……」

  「潘驢兒,奴家心裡好美,就是給皇帝也不換……」

  「達達,奴家不玩了,吃不消了……」

  且說這一夜,風平浪靜,平安無事,顯星東南,有貴人來,大吉。

  次日清早,天剛濛濛亮,李二娘偷偷從武松房裡探出頭,面色潮紅,瞥見四周無人,衣衫不整就往外跑。那娼婦採花歸來,鉆進房裡,得意洋洋,小曲兒唱個不停。卻不知公輸家的姑娘起得早,準備去找武松說話,看在眼裡,怔怔呆了半晌,臉紅心跳,啐了一口,扭頭回去了。

  武松醒來時,看著紛亂的床鋪,呆了半天,想起昨晚夢中的情形,給自己一個嘴巴:「明明想的是李師師,為何夢中出現的偏偏是李二娘?不過說起來,李二娘不愧是娼門領袖,保養得堪比二八嬌娘,在夢中更是生猛,手段端的高強。呸呸,話說我若和李師師好上了,她就是丈母娘,還好只是做夢……」

  武松不知被那婆娘神不知鬼不覺採了,起床洗臉漱口,在院子裡走了一趟拳腳,全身勁力四射,一拳一腳,肌肉在皮膚下如蟒蛇糾結,似老樹盤根,拳腳落下,打得空氣發出悶雷般的響聲,比往日不知猛多少。武松喜道:「這春夢做得好,勝過增加十年功力,今後要多做幾次!」

  那韓管家屁顛屁顛跑來,道:「老爺,今天天沒亮,種家便偷偷送來五十桶火藥,被老奴藏在後院,該如何處置?」

  武松揮手讓他退下,召齊手下那些牛鬼蛇神,道:「今日大事能否成功,還要看列位的手段!」

  ————

  為什麼這一回章節名叫雞鳴狗盜呢?某豬也忘記了……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8
038回 炮轟陳道子


  張家兄弟幾人聽了,都在等武松吩咐,公輸偷偷摸摸看他,見武松望來,目光躲閃片刻,臉蛋突然紅了,低頭一聲不吭。那李二娘卻風騷萬分的向武松丟媚眼,讓武松鬱悶萬分:「這女人今兒吃了什麼藥?」
  時喜娘子不知從哪裡找到愛迷路的陳麗卿,抱在懷裡,拿著糖葫蘆引誘,小姑娘這回謹慎萬分,一直猶豫是否要接受這個撒了迷藥的糖葫蘆。武松想起這女人的職業,連忙讓管家把陳麗卿帶走,道:「這件大事,只是要試試諸位的本領。」帶著眾人來到後院,指著五十桶火藥,道:「諸位能否神不知鬼不覺,將這些火藥藏在辟邪巷陳希真陳家的房子下面?」

  那七八個人對視一眼,笑道:「我當是閣主讓我們去做什麼善事,這行善積德的事情,男女們不曾做過,但那偷雞摸狗的事情卻做得多了。」

  湯蹇嘩的一聲打開折扇,笑道:「我們公門的,別的不擅長,但為了斂聚錢財,都煉了一手五鬼搬運術,從公庫裡挪出官銀享用。此事不用人多,只需學生與張家兄弟三人即可,須臾間便可將這些火藥運走。」

  武松大喜,立刻讓三人施展五鬼搬運術,暗道:「陳希真不除,究竟是個心腹大患,再說他是龍虎山的人,多半就是天師教派來看守龍脈的道士,除掉他,前途便少了許多障礙。」

  湯蹇與張大牛張二牛立刻施法,但見五十桶火藥上空突然籠罩朦朦朧朧的青色霧氣,十五個綠皮獠牙的小鬼站在霧氣中,沒有腿腳,只有半個身子。

  那些小鬼吱吱亂叫,不知說些什麼,突然一個強壯的小鬼沖同類吼叫幾聲,那些小鬼才住口,目光躲閃,頗有些怕他。那強壯小鬼站出來,衝著三人吱吱叫了幾聲,湯蹇立刻也吱吱回應,兩個傢伙鬼話連篇,彷彿在商議什麼,始終不能談攏條件。

  兩人說了半天,這才勉強達成協議,那些綠皮小鬼吱吱大笑,一個個鉆進地下,接著便見火藥桶一個個突然消失不見。

  武松見了,驚異萬分,湯蹇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傢伙是生活在幽冥的怪物,雖然叫小鬼,卻不是鬼魂,精靈狡詐,喜歡吃人,只是不能吃活人,須得別人供奉。我們每次召喚這些小鬼,都要被他勒索一些人吃,這次竟然勒索十五個!他們算術不好,往日裡一個屍體就能輕鬆糊弄過去,今天卻來了個老鬼,學生好不容易才講下價錢,許給他們五個人吃,待殺了番僧,便將那些屍體交給他們。」

  張家兄弟解釋道:「小鬼幫你做事,就會跟在你身邊,收了祭品才會回去。如果收不到你許下的祭品,便要給你搗亂,把你家的錢財搬運一空,連內褲也不剩下一條,而且極為記仇,一連要報復三年!」兩人憤憤不已,顯然曾經拖欠小鬼工資,被那些小傢伙耍弄了三年。

  武松嘖嘖稱奇,聽他們的語氣,還有個幽冥世界,存在大量異種生物,甚至還能讓術士召喚出來,只是不知能否召喚出強橫的怪物。

  這一群敗類術士跟著武松走上天機閣的閣樓,站在樓上,遠眺辟邪巷,過了片刻,那些小鬼將五十桶火藥搬運完畢,武松摸出一個火折子,丟給那個老鬼。

  那老鬼輕輕一晃,火折子頓時著火,連忙吹熄了,吱溜一聲鉆進土裡,沒過多久,只見那些小鬼紛紛掩住耳朵,卻見那辟邪巷中一座房子突然飛上半空,在空中分裂成無數碎片,然後才見火光閃耀,一股濃密黑煙翻滾,直直衝起幾十米高!

  武松心花怒放,撫掌大笑,道:「終於解決了陳道子這個老雜毛,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

  正說著,樓閣嘩啦啦顫抖,卻是那爆炸的餘波從地下傳來,可見這一次爆炸何等劇烈!

  大地抖動過去之後,便是爆炸聲傳來,震得耳朵嗡鳴,那爆炸聲中,卻夾雜著其他聲音,彷彿是一口巨鐘轟然震響,咣咣之聲不絕!

  武松與幾個邪派練氣士都變了臉色,被那鐘聲震得氣血翻湧,連忙向那辟邪巷看去,只見濃濃火煙突然消失不見,眾人面面相覷,又派出小鬼查看,那小鬼回來,指手畫腳比劃了半天,吱吱叫個不停。

  湯蹇道:「他是說,那爆炸的地方,壓著一口金光閃閃的大鐘,將週遭的大火都壓熄滅了。那大鐘下有人,不過半天沒有動靜。」

  武松道:「定然是陳老賊祭出大鐘保護自己,卻被震得昏死了。」拔出含章寶刀,跳下樓,大步就往外闖,在大街小巷的房屋頂上跳來跳去,直奔辟邪巷而去。天機閣的邪派術士們立刻也下樓,撒腿跟在後面,只是跟不上武松的速度,只有楊戩一道輕煙般飄起,飄飄忽忽來到武松身邊。

  「二郎,你為何要置這陳希真於死地?就不怕麗卿恨你?」

  武松沉下臉,哼道:「這人死了,麗卿反而要謝我。那晚的五雷都篆大法,就是這陳老賊施法,現在不除他,待我們與西夏術士決戰時,他在背後捅一刀子,誰能抵擋?」

  兩人來到辟邪巷,只見辟邪巷的鄉鄰都圍著陳宅觀看,水洩不通,議論紛紜。兩人擠進去,果然見到一口方圓十餘丈的大鐘,壓在陳宅中間,那鐘下的土地早就變成了一個巨坑,甚至炸出了泉水,匯聚成小小的池塘。

  那口大金鐘就在水中,嗡嗡低鳴,水紋蕩漾,一圈一圈散向四周。

  武松與楊戩對視一眼,均看出兩人眼中的駭然驚懼,這口鐘,竟然能在五十桶火藥中安然無恙,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李二娘等人也隨後跟來,看到這口大鐘,眼睛一亮,叫道:「龍虎山的九陽鐘!」紛紛向那大鐘搶去!

  ————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7:59
039回 霧中鬥法


  楊戩見狀,也要搶上前去,卻被武松一把抓住,低聲道:「陳道子還沒死!」楊戩立刻停住腳步,看著張家兄弟等人衝上去。
  那七人仗著身上有法術,踩著水花衝到九陽神鐘旁邊,剛要伸手向那大鐘摸去,突然聽得一聲鐘鳴,咣的一聲巨響,餘音久久不絕。七人被那鐘聲撞了一下,頓時氣血翻湧,真氣散亂,如同被狂奔的蠻牛撞了一下,四散飛起,跌落到十幾米開外!

  同時被掀飛的還有那些圍觀的百姓,這些人沒有修為,被那鐘聲震得吐血,一個個癱軟在地,抱頭哀嚎。

  那小池塘被這鐘聲激盪一下,池水頓時漫天飛舞,鐘聲又響一次,漫天的水滴被震得粉碎,一場濃霧從那大鐘周圍四散開去,眨眼間便將整條辟邪巷籠罩!

  霧裡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見眼前有什麼東西,李二娘等人連忙各自祭起法器,護住週身,武松吼道:「都不要動!」這些人都是老江湖,聞言立刻停止動作。

  武松豎起含章寶刀,側耳仔細傾聽周圍動靜,只聽吵雜聲中有一個特別重的喘息聲,如同破風箱呼哧呼哧拉響。

  「陳道子傷得不輕,連呼吸也掩蓋不下了!」

  武松大喜,長長吸了一口真氣,天傷星力灌注全身,肌肉一鼓一炸,週身勁力四射,十來丈距離,霹靂一般衝到跟前,刀勢一霎那攀升到巔峰,帶動一道旋風,一聲驚雷!

  然而這巔峰一刀卻沒能劈下去,陳希真的呼吸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充塞天地威壓。

  那威壓鋪天蓋地般一股腦向武松壓下,霧氣中根本看不到面前有什麼,但武松卻分明感到,面前站著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手托一口幾十米高的金色巨鐘,用悲憐的目光注視眾生。

  這股威壓一遍遍沖刷他的靈魂,驚、怒、哀、怖,強大的壓力要打出他心靈的破綻,將一顆無暇不屈之心,硬生生打出一道缺口,生出大恐懼,讓他認識到這天這地這大道的威能,讓他服,讓他軟,讓他匍匐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在場所有人接觸到這股威壓,立刻被打錘出心靈破綻,或驚、或怒、或哀、或怖,俯首膜拜,就連李二娘、湯蹇這等練氣士也沒能支撐多久,便被這威壓徹底擊垮,跪在地上。

  這些人都是下九流中人,天生就有一種自卑心,面對中土顯門第一的道門,僅僅提起一絲反抗之心,便被先天上的優勢將自尊擊潰。

  武松也被這天地大道的威壓,壓制得不能動彈,只是他見了皇帝也不跪,如何肯跪眼前這個假天道?

  威壓越強,他的反抗心也就越強!

  那隱藏在迷霧中的巨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不管他服不服軟不軟,舉起巨大的金色大鐘,便向武松腦門砸去!

  那勢道、那氣概,直欲將這個敢於反抗天地大道威嚴的不屈靈魂,一擊粉碎!

  先前只是威壓的對抗,輸掉的是自尊,而現在則是修為的對抗,輸掉的是性命!

  武松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不足,儘管他沒有輸掉自尊,但面對絕對的武力,自身的實力卻沒有能與強大的自尊形成正比。

  那口巨鐘如同小山一樣砸下,給他一種無可匹敵的感覺,偏偏四週一片濃霧,看不見那巨鐘到底在何處,閃不過,躲不掉!

  正在此時,他體內突然湧出一股龐大驚人的力量,霎那間遍佈全身,另一個強橫的靈魂覺醒,背後悄然升起一頭猛獸元神,龍盤虎踞。

  那靈魂桀驁、不馴,充滿王者一般的傲然,龐大的異種能量灌注武松體內,一瞬間將他的五感六識提升到極致,耳朵能捕捉到空氣流動的沙沙聲,眼睛能看破一切迷障,這片大霧在他眼中也形成不了障礙,霧中的一切清晰無比。

  武松睜眼看去,眼前哪裡有什麼巨人,只有陳希真站在面前,那道人嘴裡鮮血不斷湧出,俊美的面容扭曲,舉著一口大鐘,向武松腦門砸來!

  「原來如此!」

  兩人齊齊高喝一聲,武松喝的是看破了陳希真的法術,知道他已是強弩之末,陳希真卻是看到他背後的妖獸元神,一時間往日種種湧上心頭,他落到如今的田地,全是這頭妖獸擊破龍脈所致,不由睚眥欲裂!

  「道人找你很久了!」

  回答他的是武松背後妖獸元神的大吼,虎嘯山林,震得霧氣翻湧,從外面看去,彷彿那連綿十餘里的白霧下面,有一個巨大的怪物要從霧裡拱出來一般!

  湯蹇與張家兄弟身後的綠皮小鬼見了,吱吱怪叫,一個個跳進土裡,逃個無影無蹤。

  一口鐘,一把刀,在空中蠻橫的撞在一處,發出雷鳴般的悶響,勁氣向下撲來,又將陳家老宅的摧殘了一遍,無數斷瓦殘磚被大風刮起,四處亂飛!

  兩人一瞬間不知交手了多少下,聲浪、氣浪將周圍攪得一團糟,武松越打越是興奮,他還是頭一次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全身肌肉隨著拚鬥一點點膨脹,雙臂片刻功夫就粗大了一倍,一條條大筋和血管從皮膚下突起,如同扭動的蚯蚓,而手臂一動,肌肉在下面翻滾如蟒,原本便已極為高大的身軀,此刻又增高兩尺,形如巨人!

  陳希真越打越是驚心,說實話他的武力不是強項,最強大的還是道術,呼風喚雨不在話下。

  怎奈武松刻意要除掉他,埋伏了五十桶火藥,那威勢爆炸開來,驚天動地。

  陳希真當時迫於無奈,幾乎將全身修為都放在維持九陽神鐘上,又加上他前些日子動用尚未完全練成的五雷都篆大法,導致修為一直沒能恢復,眼下受傷頗重,只是勉強提起一點修為控制九陽神鐘,哪裡能拚得過武松?

  他見勢不妙,立刻扛著大鐘就走,要留著有用之軀去除掉一百零八妖魔,武松在背後趕上來,兩人又交鋒一次。陳希真吐了口血,趁著霧色狂奔,沒跑出百米,又被武松攆上,再次交手。

  兩人一路停停殺殺,漸漸出了京城,只見那大霧籠罩大半個京師。陳希真傷勢越來越重,迫不得已,正要拼著修為盡喪,動用法術將他轟殺,卻見武松停下腳步,不再追趕。

  陳希真連忙撒腿狂奔而去,心中詫異萬分:「他此刻佔據上風,怎麼反倒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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