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 水滸仙途 作者:宅豬 (連載中)

ariese 2008-12-24 13:49: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50008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0
050回 天波府楊志


  當時,周侗拿著武松給他的名單,前往鄆城,經過潞州,見到販私鹽的劉唐,又在黃河畔的梁山泊遇到阮氏兄弟,不由大喜,坐了阮氏兄弟的漁船上岸,經那兄弟三人引薦,見到智多星吳用。
  周侗看到吳用時,覺得他氣色有些不正,便有些詫異。只因吳用的確是那一百零八中人,周侗便沒有深思,跟著便去東溪村,尋到晁蓋,又通過晁蓋,見了在縣裡當差的雷橫、朱仝,在賭坊裡找到白日鼠白勝。周侗不由大喜:「鄆城何其多才,竟然有十來位道友投胎在此,可謂是將星薈萃,能者雲集!」

  這些人中,晁蓋年紀最大,又是最早投胎在此,而且是那一百零八魔王中之首,可逆天改命的天王,若能加以引導,勢必篡了趙家江山,成為新的天子。周侗便有意讓他完成自己的大計,只是還沒有見到宋江,周侗尋到縣城,打聽到宋江在衙門裡做押司,便連夜趕去。

  宋某某正在睡覺,被周侗從被窩裡提出來,輕輕打昏了,剝得赤赤條條,尋他身後的妖魔紋身,找了半天,只是沒找到,別說紋身,那黑廝身上連個傷疤也沒有。

  「中武松那廝的計了!」

  周侗猛然醒悟,連忙丟下宋江,翻身就走,在門外便遇到儒家大聖賢徒程顥、程頤,與陰陽家連橫派大法師莊韓墨。

  程顥、程頤是儒家大聖賢師周敦頤的得意門生,周敦頤升天後,這兩人便隱居下來,與陰陽家的大法師莊韓墨比鄰,共同探討天下大勢。三人見一百零八魔王必將擾亂大宋朝綱,兵家散佈在全國的弟子又蠢蠢欲動,四處搜尋他們,於是這三人想到一個瞞天過海、移花接木的法子,要將兵家幾十年的努力,據為己有。

  吳用是莊韓墨的弟子,見到周侗後,便回去報告老師,莊韓墨立刻知會程家兄弟,三人設伏,周侗剛剛走進莊韓墨布下的陣法中,三人便發動攻勢,務求將這兵家巨擘一舉擊殺!

  怎料周侗已經有了防備,吃他們打斷了一條腿,斷了五六根肋骨,強行掙脫陣法束縛,立刻駕馭仙兵,飛遁而去。

  莊韓墨追上去,被周侗折過身來,一刀把臉壞了,程家兩位大聖賢徒在半空狙殺,周侗拚死將程顥擊殺,程頤趁機將他重傷,又被周侗一刀傷了心脈。

  一時間,四位煉就金丹的陸行仙,當世頂尖的人物,死了一個,重傷三個,周侗拼著老命遁走,潛回京師,向楊府求救,儘管有楊九妹施展援手,但一身修為還是只剩下半成。

  周侗端著茶杯,瞪著武松:「是不是你做的?你若是承認,老夫現在就捏死你!別看老夫修為只剩下半成,但捏死你百十次不成問題……」

  武松起身,在他左腿上捏了一下,痛得周侗臉都綠了。武松道:「我都說了,我現在一個人可以打你仨。周老賊,宋江那事兒,原是個誤會,我並不知情,不過你陷害我的事情,可不是誤會!」

  周侗哼了一聲,道:「此事既往不咎,你也休要怪我以前害你。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若能辦成,剩下一百零七本都天寶照經全交給你。」

  武松不由怦然心動,道:「什麼事?」兩本都天寶照經,便能讓他有如今的成就,若是一百零八本一起修煉,接引都天星斗,修為幾乎以一百零八倍速度遞增,想想都讓武松興奮得戰慄。

  周侗略略思索一下,道:「晁蓋是不行了,儘管是真龍轉世,但落入莊韓墨與程頤手中,早晚要被他們移走真龍之氣,晁蓋遲早死在宋江手裡。所以,我想讓你來頂替晁蓋,將剩下的一百零六人全部拉攏到你的麾下,幹掉宋江,免得被那儒家小人得逞!只要你完成此舉,我便將其他都天寶照經傳給你,如何?」

  武松冷笑:「我幹掉宋江之後呢?」

  周侗瞪大眼睛,迷惑道:「什麼之後?」

  武松怒道:「老賊,你少裝蒜!上次你給我一本都天寶照經,也沒說『之後』,結果還不是被我查出來種種弊端?」

  「你倒學聰明了!」周侗呵呵乾笑兩聲,然後被武松在大腿上捏了一把,痛得老先生打了激靈,只聽武松冷笑道:「是不是之後便舉著替天行道的大旗,發動起義,佔領梁山水泊,等待皇帝招安,然後你們兵家便可以順利進入朝廷?」

  周侗搖頭,冷笑道:「我以為你長進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目光短淺!佔領梁山水泊有個屁用?要佔領,自然去佔領天下的龍脈!

  大宋的龍脈,一分為五,一道落入安徽,一道落入浙江,若是起義,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攻打安徽浙江,佔領兩大龍脈,這時在國運上便有與宋廷抗衡的能力。你若能取得這兩地,就有四百年的國運,若能佔領蒙古和黑龍江,便有八百年的國運,就算是周朝,也不及你!」

  武松吸了口冷氣,他突然明白方臘想要做什麼了,烈火明尊方臘之所以去尋找陰陽門的包道乙,正是想請他算出龍脈的降落地,然後起義,佔領龍脈。

  歷史上,方臘起義佔領的,正是安徽和浙江兩地!

  武松現在已經很清楚這兩道龍脈的具體降落地點,一個是浙江臨安,一個就是安徽鳳陽,也即是現如今的濠州!

  他心中一動,連忙道:「若是有人佔領了這兩地,該如何破去?」

  周侗笑道:「動心了?破除兩道龍脈的國運,只能動用金丹期以上的練氣士,百人之數,出手遷走龍脈。若要打破龍脈,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用至兇至猛的妖物,壓制住國運。不過你們一百零八人,都是兇悍至極的魔頭,若是全盛時期,只怕神仙才能將你們收服,誰還能兇得過你們?」

  武松突然想起一事,全身冷汗津津,頭腦裡嗡嗡亂作一團。

  宋朝用誰幹掉了方臘?正是梁山一百零八人!想必就是儒家和陰陽家的那些高人,看到方臘的國運正盛,所以招安了這一百零八魔王,用他們的兇焰,壓制兩條龍脈國運!

  難怪一百零八將征討方臘,會死掉一把半,最後只剩下二十七人!

  「這麼多詭計百出的老傢伙,時時刻刻算計梁山一百零八好漢,處處殺機,處處險地……這水,實在太深了,我如果蹚進去,肯定被淹死!還是安心做一個富家翁,老老實實的拍徽宗馬屁,扶龍庭要緊,憑我的小腦瓜,哪裡能算計得過他們?」

  武松抹去額頭冷汗,拉住陳麗卿,轉身就走,道:「周老,您好生養傷,弟子過五十年再來看您。」周侗在身後怒道:「別走,我的話還沒說完!」

  武松幾步走進院子裡,只見那清麗脫俗的婦人雙手攪在一起,淺綠色裙擺拖在地上,站在一個兵器架前,看著上面的武器,眼中充滿寥落。武松連忙道:「九姨,弟子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那婦人回身,清清淡淡的笑,輕聲挽留道:「不多坐一會兒?」

  「不了,家裡還有兩歲的孩子,嗷嗷待哺,又有八十歲老母,兩眼都盲了,我若不回去,一家老小都要餓死!九姨,我若是孤家寡人,肯定把這條命交給周師,這不是還有一家老小麼?我若去了,一家老小都要死絕,您勸勸周師,讓他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婦人詫異道:「你成親了?孩子娘呢?」

  「孩子娘故得早,可憐!」武松把陳麗卿拉出來做擋箭牌,道:「這是我家大的……」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見周侗撐著兩條胳膊從房裡爬出來,怒道:「九妹,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這小子光棍一條,只不想讓我找他!你放心,我不在你這兒住了,立馬搬到天機閣去,看他能躲得了我?」

  那婦人掩住嘴,吃吃笑個不停,如弱風吹拂梨花枝,嬌軀亂顫,把武松都看得癡了。周侗見狀,哼了一聲,叫來管家用轎子把他抬到天機閣去。武松無奈,抱起陳麗卿離開楊府,剛剛出了府門,眼前人影一晃,一個青胎臉的漢子悄無聲息出現在面前,懷裡抱著把寶刀。

  武松連忙摀住小姑娘的眼睛,不悅道:「楊志兄弟,你不要這樣神出鬼沒好不好,嚇壞了孩子!」

  「我要做官。」楊志抱著刀,沉著臉道。

  「有志向。」

  「我要做大官,比我老祖父還要大的官。」楊志的臉色更加陰鬱。

  武松茫然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九姨說,跟著你就能做很大很大的官,因此……」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1
051回 鬼谷子集注真解


  楊志有強烈的做官慾望,從他在哲宗皇帝死後第二天就去端王府送禮一事,便可以看出。這也怪他不得,楊府男丁稀少,楊門的寡婦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讓他從小就很壓抑,時刻夢想著做出比老祖父楊業還要大的功勞,光耀門楣。
  怎奈,如今的楊府沒落,法家大士包拯包龍圖在時,主張內法外兵,王者之道,因此照顧兵家楊府。包龍圖去後,楊府在朝中無人,以至於現在門可羅雀。楊志連端王府的大門,也沒能進去,所以才動了心思,要走武松這條路。

  武松只能答應他,許他先領護國術士的職務,一同回到天機閣,果然見到一頂小轎子把周侗送到家門口。周侗指揮著韓管家,給他清出一套房子,大模大樣的住了下來,又開出一個藥方,讓韓管家去抓藥煎熬。

  「要不要給這老賊的藥裡,下點毒……」武松正在考慮這事的可能性,卻見時喜娘子悄悄走過來,低聲道:「閣主,李師師已經請來了。奴婢沒下迷藥,只是對她說,二娘臨死前,把她托付給閣主照顧,免得落入風塵。這女子啊,只愛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聽到二娘臨終托付終身,便應了,收拾些銀軟,搬到閣主房裡去了,只等著閣主晚上去呢。」

  武松大喜,又想到公輸家的姑娘把他的臥房搬到後院去了,不由懊惱萬分,道:「喜娘子,可有辦法將李師師搬到府外養著,金屋藏嬌?」

  時喜娘子恍然道:「閣主莫非是怕了公輸姑娘?」

  「本官怎麼會怕她,我官職比她大兩品!我老家還有兩個媳婦兒,沒有過門,正打算接過來,到時這三個湊在一起,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我便想,先讓李師師在府外住著,等時機成熟,再向大房解釋清楚,接到府裡來。」

  「好主意,不過公輸姑娘正在陪師師,奴婢有些怕她,還請閣主親自去說。」

  武松興沖沖來到自己原來的住所,只見小月紅把關,死活不讓大官人進去。這丫鬟如今有人撐腰,漸漸不把武松這個主公放在眼裡,搬個小凳子坐在房前,道:「兩位姑娘正在裡面洗澡,剛兌的熱水,灑上雲南進貢的檸檬和平陽進貢的玫瑰,水上飄紅,香噴噴的。」

  武松向她怒目而視,裡面有兩個大姑娘洗澡,偏偏自己不能進去。小月紅自顧自的說:「公輸姑娘還說,準備仿造唐明皇時的設置,建一個貴妃入浴的玉華池,專門給姑娘家洗澡用的地方。」

  武松繼續怒目而視,那丫鬟得寵,如今有了自己的丫鬟伺候,讓大官人無可奈何。

  「明天就把玉蓮和金蓮接過來,還是那兩個丫頭容易對付,尤其是金蓮小妮子,時刻想做武家大奶奶……」

  韓管家屁顛屁顛跑來,氣喘吁吁道:「老爺老爺,那道人又來了!」武松正在生氣,瞪他一眼:「哪個道人?」

  韓管家嚇了一跳,連忙道:「就是那個上次送來兩張紙的林靈素,上次還知道送來兩張紙,這次居然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帶。」

  武松精神一振,道:「快請到茶室裡,吩咐小廝擺兩個……不,四個蒲團!把周老爺子也請過去。」

  韓管家連忙稱是,立刻著手準備。武松朝屋裡道:「嫣然,那個林靈素來了,你洗好澡就快出來,那林靈素是陰陽家的。」

  屋子裡傳來個聲音,低低應了一聲,過了片刻,公輸嫣然挽著濕漉漉的頭髮,臉蛋紅撲撲的走出來,向門裡道:「師師姐,你先坐一會兒,小妹待會再來陪你,晚上就睡在你這裡了。」

  門裡傳來個柔軟的聲音,武松趁機看了一看,只看到半個背影,卻是京師流行的玉觀音滿池嬌的緞料做的裙子,柔柔軟軟的垂到腳邊,那裙袖裡面,露出白嫩微紅的手臂,輕輕把房門關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便讓武松留下了印象,公輸嫣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閣主,走吧。」

  武松連忙道:「正是要走。」回頭又看了一眼,只見那窗簾前露出半張俏臉,一縷青絲,隨後窗戶就關掉了。

  「好香……」

  「是我身上的香味兒!」公輸嫣然有些惱火的瞪他一眼,心裡有些失落。武松笑道:「我說的就是你身上好香。」公輸嫣然這才轉怒為喜,道:「這是金花胭脂,用春分時牡丹花上的露珠研製,洗澡之後,在臉頰撲上薄薄的一層,便有一股淡雅的香味兒。」

  武松向她臉上看去,只見雪白粉嫩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額頭劉海下還有細小的汗珠,是沐浴時熱氣哈下的,不由贊嘆道:「真好看。」

  公輸嫣然心裡歡喜,垂下頭來,只聽武松又道:「這位林靈素,是陰陽家的人,你體內的八脈封神咒印,正是陰陽家的絕技,請他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解決方法。」

  公輸嫣然心中感動,抬頭道:「閣主……」

  「什麼?」

  公輸嫣然又垂下頭:「沒什麼……」

  兩人在去茶室的路上,看到陳麗卿小丫頭正在金魚池邊餵魚,笑道:「有麗卿在,憑她的眼睛,一定能看出林靈素究竟是不是陰陽家的人。」武松把小姑娘抱起來,放在自己肩頭,來到茶室,只聽裡面傳來周侗的聲音,道:「林先生能否根據老朽的面相,算出老朽的年齡和死期?」

  武松連忙走進去,只見茶室裡周侗和一個年輕道人坐在對面,那道人面白少須,身上穿著一件繡了河圖洛書的道袍,正掐指推算。

  周侗看了他的手指一眼,搖頭道:「林先生,您請回吧。」

  林靈素愕然道:「怎麼?」

  周侗揮揮手,向韓管家道:「送客。」韓管家向武松請示,武松微微點頭,林靈素叫道:「武閣主,你忘記那兩張紙了嗎?」

  武松不語,等管家將他請出門去,才向周侗道:「老賊,這是怎麼回事?」

  「假的,一個半路出家的小毛賊,竟然冒充陰陽家的道士!」周侗冷笑道:「陰陽家分為兩派,一派合縱,一派連橫,這兩派都精通推演術算和陣法。

  所謂掐指一算,乃是人的手除了拇指,其他四指每個都有三指節,應三才、三陽、三陰、三生、十二時辰、十二月、十二元辰、十二地支。雙手十指,是十天干,雙手二十四指節,是二十四節氣。

  陰陽家的推演術,基本運算乃是或三進一,或八進一,或十進一,或十二進一,或二十四進一,以拇指掐住指節,雙手推演下來,有億萬個可能,但推演完畢,只有一個結果,因此稱為神算。剛才那道人,連十二進一的推演法都不會,哪裡會是陰陽家的門人?」

  武松沉吟半晌,道:「也即是說,這個人是騙子了?」周侗點頭,武松又道:「可是,他手裡有一本《鬼谷子集注》真解,這該如何解釋?」武松走出茶室,思索半晌,道:「管家,去請楊志來。」

  話音未落,楊志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後,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麻煩你下次出現的時候,弄出點聲音好不好?不要總是這麼神出鬼沒,會嚇死人的。」

  楊志點了點頭,武松道:「你去跟上那個林靈素,不管使出什麼手段,務必要找到他手中的《鬼谷子集注》真解!你若能把那本書帶來,我升你的官!」

  楊志眼睛一亮:「生死勿論?」

  武松點頭道:「生死勿論!」剛說話,青面獸楊志便無聲無息消失,追蹤林靈素去了。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2
052回 夜半讀書 紅袖琴音歌舞添香


  方臘等人在瓦子坊尋到包道乙,只見那包道乙是個算命先生,鼻子右邊有個大黑痣,上面長著一撮黑毛,手中拿著一面白幡,上面寫著「鐵口神算」四個字。
  包道乙看到方臘等人,立刻拍手笑道:「這官人龍行虎步,已有真龍之相,原來是我的氣運來了。」

  方臘等人驚駭不已,包道乙把算命攤子收了,道:「你們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你們的來意。這開封的龍氣四溢,支撐不了多久,勢必要被江南取代。我原也有尋真命天子的意思,不過我合縱派門下有一看門小廝,偷走了祖師的寶典真解,我奉命出谷尋他,一路推演,得知他已經來到京師。須得去尋到他與寶典,才好助你奪得天下。」

  方臘拱手道:「天師,可需要僕等援手?」

  包道乙連忙道:「你是真命天子,百邪不侵,我不過一個術士,哪裡敢當你的大禮?折壽,折壽!」頓一頓,又道:「那個偷書的小賊名叫林靈素,懂得一些我門中的小術法,不當大雅之堂,用不著幾位出手。」

  那方臘的妹妹百花公主見這道人生得猥瑣,有些考校他的意思,睜開左眼雙瞳向他看去,只見一片氤氳霧氣繞住包道乙,根本看不清面目。

  突然那氤氳之氣中億萬道光芒綻放,比太陽還要亮一千倍,百花公主不由叫了聲痛,一行黑血從碧眼中流出。

  百花公主睜開另一隻眼睛看去,那道人還是猥瑣道人,哪裡有什麼亮光?只見包道乙雙目中一黑一白兩個瞳仁,黑的與凡人無異,但白眼瞳裡卻有雲霧繚繞,比她的雙瞳更為怪異!

  包道乙詫異的看了百花公主一眼,呵呵笑道:「原來公主也是我門中客,不過公主顯然不是真傳。」眼中兩個瞳仁一閃,頓時消失,百花公主的左眼這才止住痛。

  方臘連忙道:「舍妹無知,衝撞了天師。不知天師能否將那雙瞳神眼傳給舍妹?」

  包道乙搖手道:「人種不同,我的法術,並不適合公主。」

  方臘嘆息一聲,只見包道乙雙手掐指一算,十根手指如幻影一般閃動起來,不過片刻便推演完畢,詫異道:「那竊書賊懂得瞞天過海之術,往日很難算出他躲在哪裡,為何今日這麼容易?也好,取了他的性命和寶典,道人正好南下,助你一臂之力。」

  方臘等人跟著這算命先生,來到勾欄,直直闖入一家妓女的房屋中,只見那妓女老鴇屍體橫在堂屋裡。包道乙臉色一變,急忙向裡屋尋去,卻見林靈素四肢朝天躺在床上,污血流了一地,已經被人殺了。

  包道乙急忙四處尋找,只是找不到那本《鬼谷子集注真解》,懊惱的跺腳道:「難怪我這次推算如此容易,原來林靈素竟然死了!」

  他再次推演寶典去向,廢了半天功夫,什麼也沒有推演出來。方臘等人只見他臉色青白交替,猛然間哇的吐了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欲倒,連忙攙住他,道:「天師,既然算不出,還是休要再算了。先去安徽,待一統天下,再去尋那人不遲。」

  包道乙臉色灰敗,默默點頭,方臘鬆了口氣,突然吐氣開聲:「幾位跟了這麼久,也看夠了罷?」

  他城府深沉,早已發覺被人跟蹤,一直不動聲色,等待包道乙終於答應跟隨他們南下,將要離開開封時,這才突然發動。武松命湯蹇、張家兄弟請來的那些隱門好手聽了這話,頓知不妙,正要盡快離開,只是已經晚了!

  武松得知自己派去監視方臘等人的探子盡數死亡的消息,已經是下午時分。他從楊志手中得到《鬼谷子集注真解》,楊志也得到一個從四品術士的腰牌,排名僅在張家兄弟之後,讓這個官迷激動了半天。

  武松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翻看,恰巧楊戩回府,通知他明日端王繼位登基,請他前往觀禮,並在朝堂上論功行賞,估計要授予大國師的頭銜。這時,張家兄弟才帶來探子死亡,方臘消失的消息。

  武松與楊戩來到事發現場,只見那一座樓閣已經燒成白地,這場大火彷彿一瞬間將所有的東西燒光,然後一瞬間熄滅,連一絲火苗也沒有剩下,地上也沒有烤焦的屍體。

  開封府的推官是個行裡老手,命令衙役掃開煙灰,然後放火在地上炙烤,過了片刻,只見地面上出現七八個人形印記,卻是活人被大火燒成灰,流出的人油滲入地下,又被熱量烤了出來。

  武松與楊戩面面相覷,都不知究竟是什麼火,才能如此劇烈猛然。二人一肚子納悶,回到天機閣,與周侗說了。周侗冷笑道:「這是從波斯傳來的拜火教,又叫摩尼教,他們的法典乃是《大智慧烈焰金剛禪經》。這人的法力深厚,你們都不是對手。」

  「摩尼教麼?方臘身邊,怎麼會有那麼多高手……」武松皺了皺眉頭,吩咐張家兄弟等人暫時不要去報仇,這個外來宗教的實力不小,圖謀也不小,竟然要侵佔整個中國,霸佔龍脈,建立政教合一的國度。

  即便是勢力更加龐大的佛家,也沒有這個狂妄的打算,摩尼教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方臘,我本來不想去招惹你,但你無故引來外敵,說不得大官人我,也要與你較量一下了!」

  武松得到了《鬼谷子集注真解》,信心暴漲,他已經得到了兵家、道家、儒家的典籍,只要煉就了雙瞳神眼,還愁不能將這三家融會貫通?是夜,武松在自己的房裡,捧著《鬼谷子集注真解》看了一宿。

  只是那《鬼谷子》開頭一篇便是推演術,繁複無比,看得武松頭暈腦脹,偏偏這篇推演術是陰陽家所有術法的基礎,只有將推演術融會貫通,才能修煉雙瞳。

  這一夜,不曉得從哪裡傳來悠揚悅耳的琴聲,如小橋流水,低緩流個不停,似乎琴聲中還有個曼妙的聲音在低低歌唱,依稀彷彿有個等待夫君的新娘,坐在床頭,有些幽怨,又有些期待。

  在這片樂聲的陪伴下,武松反倒覺得這本書不再那麼枯燥了。

  第二天大清早,武松吹滅蠟燭,把書塞進懷裡,只見公輸嫣然換了一身淡綠色裙子,腳步細碎的走過來,身後小月紅捧著疊得整齊的官袍、靴子和官帽。

  「快換上吧。」公輸嫣然笑吟吟道:「昨兒就給你做好了,妙手齋的老裁縫,手藝不錯,快看看合不合身。」

  武松連忙進屋換上,大小剛剛合適,走出房門,兩女眼睛都是一亮,拍手笑道:「好,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一打扮,倒有些大儒之氣,又不失英武。」

  公輸嫣然上前,極為自然的給他整了整衣領,道:「快些去吧,楊總管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武松心中一暖,笑道:「昨晚是你在彈琴?真好聽。」

  公輸嫣然臉色板了起來,推搡道:「快走,快走,免得楊總管先去了,沒人跟你說那些禮儀。」等武松走得遠了,小月紅悄悄道:「小姐,昨晚彈琴的,不是師師姑娘麼?」公輸嫣然嘆息一聲,沒有答話,轉身走了。小月紅一頭霧水,只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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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3
053回 朝堂威風


  皇帝登基是個繁瑣隆重的禮儀,先有一群司儀大臣歌頌大行皇帝的生平功績,最後宣佈群臣議定的謚號,因哲宗皇帝一生致力於平定邊疆,所以謚號為:欽文睿武昭孝皇帝。然後就是向皇后懿旨,令端王趙佶登基稱帝,冊封皇后。
  宰相章惇站在一旁,悶悶不樂,對蔡京道:「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蔡京一邊稱是,一邊記在心裡,準備等朝政穩定,便向趙佶打小報告。接著便是滿朝文武大臣擁著皇帝祭天,又是長長的祭文,拗口難懂,祭天之後,又要祭先祖歷代皇帝和哲宗,冗長繁複。

  武松在眾大臣中間,被弄得頭腦昏沉,加上昨晚未睡,精神有些不好,他身邊是三個太監大臣,一個是楊戩,一個是童貫,一個是梁師成,四個奸臣結成了犯罪小團伙。

  種師道在一旁冷笑,四人耳朵敏銳,只聽那經略司嘀咕道:「四個閹黨……」

  楊戩、童貫與梁師成三人奸笑不停,武松怒目而視,連忙離三人遠一些,楊戩又湊過來,指著祭壇上一個道人,低聲道:「那道人是劉混康,當今的國師,你要接的就是他的位子。這劉混康也是茅山道士,與王老志一脈,不過卻沒有王老志大度,小心你搶了他的位子,他會報復你。」

  武松又離這個閹黨遠一些,向臺上看去,只見劉混康披著八卦道衣,手持古錠松紋劍,兩旁童男童女捧著各種祭祀用品,在臺上做法祈福,口中喃喃有詞。

  童男童女兩旁,又是趙佶與王皇后攙扶著向太后,以示孝道,後面還有哲宗皇帝的劉皇后劉婕妤,一身素雅,其他的都是哲宗的妃子。這些女人,皇帝在時,高高在上,鉤心鬥角,一旦皇帝去了,生活還不如打入冷宮的妃子,實在淒慘。

  這些瑣事過後,開始正式升朝,趙佶坐在金鑾寶殿上,要請向太后垂簾聽政,向太后勉為其難,道:「只聽半年,哀家不能學高皇后專政,待皇帝熟悉政務後,這朝廷便是你的。」

  滿朝文武贊嘆太后聖明,趙佶道:「明年國號靖國元年,眾位愛卿當直言進諫,其言可用,朕則有賞;言而失中,朕不加罪。」文武群臣拜道:「陛下聖明。」

  趙佶論功行賞,與西夏國一戰,有功之臣皆得賞賜,種師道等人都被封為節度使,群臣都皆大歡喜。

  武松果然被封為三品,掌管天機閣,管理天下術士。天機閣主是文官,武松站在文臣中間,人高馬大,極為出眾,聽到趙佶這話,腹誹道:「你能做半年的明君,就算不錯了。」

  自趙佶坐在龍椅上的那一刻,武松能明顯感覺到天地元氣在瘋狂湧動,都天星力發生變化,一股浩大純正的元氣從天而降,罩住趙佶全身。

  真命天子,感應龍脈龍氣,自有紫薇星力守護,一百零八道都天星力保佑,諸法不壞,諸邪不侵!

  只有龍脈消失,紫微星力不再,這時候天子才會失去命數,淪為凡夫俗子。

  武松旁邊就是國師劉混康,小聲道:「武閣主,恭喜了。」

  武松頗為謹慎,王老志的法力尚要遠遠在他之上,這劉混康比王老志的名氣還大,不能輕易招惹,低聲道:「劉先生,對不住了。」

  劉混康笑道:「我原志不在此,如今倒落了一身清閑,正好回山修養。武閣主,我這國師之位,必然是你的,不過有一事你須謹記:無論如何,萬萬不要去龍脈!」

  武松心中疑惑,待要細問,只聽楊戩尖聲道:「遼國、吐蕃、夏國三國使者求見!」

  趙佶抬手道:「宣!」

  「宣遼國、吐蕃、夏國使者覲見!」

  那三國使臣一同進殿,見了皇帝不拜,群臣紛紛怒斥,那使者道:「我等不是宋國之臣,拜宋國的皇帝,置我家陛下於何處?」群臣莫有能對。那三個使臣又道:「大宋國皇帝陛下,我三國使臣在貴國驛館已有一個多月,為何遲遲不見召喚?」

  趙佶見那三國使臣模樣怪異,幾類妖魔,嚇得兩股戰戰,說不出話來。章惇立刻出列怒斥,這三國使臣明知哲宗駕崩,還偏偏說出這話,其心可誅!

  遼國使臣冷笑道:「我朝平南大王已經列兵十萬在雁門關,聽聞大宋國侵佔夏國土地,頗有不平之意,願率兵入東京,與兩國調停!大宋國皇帝遲遲不肯見我等,只怕平南大王已經率軍南下了!」

  吐蕃使臣也笑道:「我家大王也列兵八萬在青海,要與兩家調停,說不定此時已經到了洛州!」

  「我朝皇帝率領三十萬虎狼之師,若陛下不退還侵佔我國的土地,送還公主與妹勒等人,賠償我國損失,我朝皇帝便與陛下在東京議事,把酒言歡!」

  趙佶臉色慘白,急忙回頭看向太后,向太后也皺緊眉頭,拿眼去看章惇。章惇冷靜下來,沉吟不語,宋國連年大戰,國庫糜耗,實在無法三線開戰。而范純仁等大臣則在據理力爭,種師道等大將冷笑不已,道:「開戰便開戰,怕了你們不成?」

  朝堂裡亂作一團,主戰一方多是武將武臣,嗓門大,但人數少,主和一方多是文臣,聲音小,人數多,吵吵嚷嚷。其中文臣又分派系,相互攻訐,亂作一團。

  武松看這些人鬧得實在不像話,不由皺緊眉頭,一個國家不上下一心,如何對抗外敵?當下氣沉丹田,一口真氣在嗓門炸開!

  「欺我宋國無人否?」

  只聽金鑾殿上如同響了平地一聲驚雷,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不由都住了嘴。

  武松出列,向西夏使臣道:「夏國剛剛慘敗,幾十萬大軍都吃我殺了,梁太后也被嚇死,何來的三十萬大軍!」轉過頭來,又向吐蕃使臣道:「你們國師也被我殺了,高原上的牧民,膽敢下來,叫他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武松又看了看那遼國使臣,冷笑道:「耶律乙辛叛亂稱帝,你們道宗皇帝這一戰打得辛苦罷?何況道宗的身體虛弱,只怕所日無多了吧?平南院若敢南下,遼國內部必然生亂,滅亡無日也!」

  三國使臣被他氣勢震懾,都住了嘴,那遼國使臣掙扎道:「你是誰?一個三品官員,也敢口出狂言?」

  「清河縣武松,暫攝天機閣閣主,你們國的神仙都被我殺了,還說不得你們?」

  三國使臣恐懼不已,連忙叩頭道:「不知是武先生,恕罪!」

  「拜我何用?要拜便要拜當朝皇帝陛下!」

  三國使臣這才向趙佶叩頭稱臣,趙佶龍顏大悅,道:「卿真是朕的子房先生。」環顧群臣道:「朕欲讓武愛卿暫領國師一職,眾愛卿可有異議?」滿朝無聲,趙佶當即取消劉混康的國師名銜,任命武松為大宋國師,從一品官銜,依舊領天機閣。又命章惇范純仁與蔡京等大臣與三國使臣談判,下令退朝。

  武松舒了口氣,跟著眾臣退下,悄悄把懷裡的紙片揉成碎屑。那張紙上是公輸嫣然寫的一些朝堂應對方法,這個女子已經料定三國使者必定要上朝鬧事,連夜寫下種種可能,武松只是照本宣科背出來,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效果,全是公輸的功勞。

  「公輸嫣然,真是女中諸葛。」武松剛剛離開朝堂,只聽身後楊戩叫道:「二郎留步,太后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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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4
054回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武松跟著楊戩入宮,見了向太后,只是說些家長裡短。這位老太后極為健談,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來問,武松答,過了一會兒,老太后說累了,武松便告辭離去。
  待武松離開,只見屏風後面走出來兩個老太監和趙佶,向太后對趙佶道:「這個武松有才,但無大才,有野心,但無大野心,可以重用。此人有點好色,又有點貪財,皇帝,你應該懂得如何駕馭。」

  趙佶笑道:「太后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武卿家與朕交好,朕信得過他……」

  向太后厲聲道:「你既然做了皇帝,就沒有任何朋友,任何人都當不得你的朋友!那些術士,有超越帝王的能力,駕馭不妥,便會釀出大亂。哀家時日無多,將來死後,這國家所有的重擔,都要落在你的肩上。哀家若死了,你須謹記一件事:儘管你是皇帝,但這江山,不是你一人的江山,而是整個趙家的江山!」

  趙佶唯唯諾諾,連聲稱是。楊戩站在一旁,看了那兩個老太監一眼,暗自為武松捏了把冷汗,如果在剛才的談話中,他的回答稍稍有些不令向太后滿意,此刻只怕是一個死人了。

  那兩個面容枯槁的老太監,正是閹門中的前輩高人,修為勝過楊戩不知多少倍,埋伏在大殿的暗處還能有什麼好事?

  如果武松在談話中稍稍露出點不良想法,便會被這兩個太監當場斬殺!

  無論是太優秀還是太愚蠢,只要有大野心或者淡泊明志,都會血濺當場!好在武松回答得很巧很妙,有才而無大才,有野心而無大野心,只有這種術士,才能被皇室控制,也才能從皇宮裡活著回來。

  向太后又道:「武松雖然可以重用,但天機閣的實力還是太大,不可無人制衡。哀家聽蔡京說,他府上有個王老志,法力高強,便讓他與楊戩一同擔任天機閣副閣主,分開武松的權力。」

  趙佶點頭稱是,與楊戩退出去。等楊戩回到天機閣,對武松說了,道:「還好你沒有說錯話。」

  武松也抹了一把冷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楊戩。楊戩細細看去,那紙上寫滿了娟秀小字,都是一些問題,幾乎與向太后的提問一模一樣,詫異道:「這是?」

  「嫣然寫的,我本來還有些不以為然,聽你這麼一說,才有些後怕。」

  楊戩感慨道:「公輸姑娘,真女中諸葛也!就是太聰明了些,這女子哪個敢娶她?」

  武松搖頭失笑,道:「章帥當年向哲宗皇帝建議組建天機閣,目的便是為軍隊提供能夠上戰場的術士,在兩軍對陣中克敵制勝。現如今換了人做皇帝,朝廷又對天機閣如此防備,已經失去了組建天機閣的意義,想必這天機閣也不會存在長久。」

  楊戩道:「如之奈何?」

  「你我的目的本來就是扶龍庭,求長生,天機閣在不在都沒有問題。我想,若是開封呆不下去,不如去南方,尋另外幾處龍脈,說不定還會有大收穫。」

  楊戩拍手稱讚,又皺眉道:「你我法力低微,如何能找到龍脈所在?」

  武松笑道:「我已經得到《鬼谷子集注真解》,假以時日煉就雙瞳,還愁找不到龍脈?不過那些龍脈只怕有不少術士都在尋找,即便咱們找到龍脈,恐怕還會有一場龍爭虎鬥。你先不用著急,待我煉就神眼,再去皇城下的龍脈看一看,到時再做定奪!」

  楊戩稱是,武松又找來公輸嫣然、高廉等人,說要閉關參悟,道:「楊總管會向皇帝討要一筆錢財,供我們天機閣花費,你們若是需要什麼材料,儘管開口。還有一事,就是在全國各地張貼招賢榜,廣召天下術士,我這裡有一些人名,這些人都要密切留意,敲悶棍也好,下迷藥也罷,務必將他們都拉進來!」

  武松將一份名單交給公輸嫣然,道:「我練成雙瞳神目,大家便去地下龍脈,也體驗一把天師修煉的感覺!」

  一群牛鬼蛇神歡喜異常,齊聲道:「預祝閣主早日出關!」

  公輸嫣然也砰然心動,暗道:「若是他練成了陰陽家的絕技,再配合龍脈威能,我身上的八脈封神咒印說不定便能解開……」

  且說武松自去閉關參悟《鬼谷子真解》,楊戩卻從徽宗皇帝的國庫中領了一百萬貫的錢財,托詞道:「武閣主急需大量錢財,為陛下煉製不老金丹,願陛下長生永壽。」

  徽宗皇帝大喜,唯恐錢財不夠,又撥給了他百萬貫。楊戩卻將這錢財交給張家兄弟時喜娘子等人,大肆採購煉器所需的材料,將全國各地各種奇珍異寶源源不斷運回天機閣。又在全國各縣郡廣貼告示,招攬術士,並將武松寫下的眾多人名貼在告示上。

  河北大名府有個大戶人家,姓盧,這代主人喚作盧俊義,手下有一個伴當喚作燕青,與盧俊義一起長大,幼年背後無端生出一副燕子圖,並且有一句詩題在旁邊:「伊州古調,唱出縈梁聲!」盧俊義笑他天生嬌氣,並常常脫下上衣,炫耀他的麒麟圖。

  ——麒麟奔於九皋,熊羆群而逸囿。

  燕青一怒,便請刺繡師傅在身上紋了一身花繡,遮住燕子圖。卻說這燕青精通各方俚語,人情世故,天生一副口技,學什麼像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周侗在盧府上做客時,也傳授了他一身相撲功夫,臨走時又悄悄給了他一本《都天寶照經》。

  這日,燕青從街上回來,慌忙找到盧俊義,道:「大事不好,朝廷張貼我們的告示,要請我們進京去做官!」

  盧俊義笑道:「小乙糊塗了,做官有什麼不好?」

  燕青也笑道:「你不知是誰請我們做官,這才這般講,待說出來,還不嚇死你!那個人姓武名松,原來也是一個好漢,多有軍功,不曉得為何做了術士,成為天機閣主。

  只是近幾個月,武松命那些朝廷緹騎,四處搜刮民間的寶貝,若是願意賣,便以低價買過去,若不願意賣,便強搶過去。好多人都被他弄得傾家蕩產,因此朝野上下皆暗地裡稱其『武賊』,比那楊戩楊賊、童貫童賊、梁師成梁賊、蔡京蔡賊的名聲還要惡三分!」

  盧俊義這些日子只顧著練武,充耳不聞天下事,詫異道:「我倒聽說過武松的名聲,大破西夏鐵騎,斬殺三國國師,怎的如今倒腐敗了?」

  「男人一有權有錢就變壞,這是鐵律。」燕青道:「自從向太后和范純仁先生死後,趙官家就昏庸了,提拔了蔡京和高俅,這兩人和大太監梁師成,為了拍官家馬屁,四處搜集花石綱,將幾千斤幾萬斤的破石頭往京師裡運,惹得民怒眾怨。

  而另一個大太監楊戩,則向趙官家進貢什麼長生不老藥,讓官家吃了,每夜無女不歡,無心早朝。蔡京趁機把持朝政,任人唯親,把反對他的,都趕出了朝廷,這朝綱早就壞了。」

  盧俊義默然,道:「那就不去了。」

  燕青道:「別人都可以不去京城,唯獨你不可以。盧大員外一桿槍棒打遍天下無敵手,您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被那武賊安排一個罪名,那可就有家不能歸了。」

  「還有這等惡人?」盧俊義提起一桿混鐵槍,道:「一是逃不了,索性就去京城,趁武賊不備,偷偷一槍捅死他,為民除害!」燕青拍手稱善,兩人收拾行裝盤纏,命管家李固看家,與緹騎通報一聲,那些緹騎當即派人馬護送進京。

  走到半路上,又有幾個緹騎擁著一個道士加入隊伍,盧俊義見那道士長相非凡,連忙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那道士慌忙還禮道:「薊州公孫勝,道號清道人,敢問兩位壯士是?」

  盧俊義與燕青兩個通報了名姓,燕青道:「先生如何被這些人請來了?」公孫勝道:「我道術初有小成,奉師命下山,原想去看望母親,卻見到官府的告示,這才趕來。」

  一行人經過山東時,又有不少緹騎保護一人加入隊伍,那人卻生得矮小,比武大郎還要矮幾分,嘴角兩撇倒八字鬍,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賊眉鼠眼,騎在馬上也不老實,一會兒跳起來站在馬腦袋上,一會鉆入馬肚子下,又一會兒掛在馬尾巴上,沒個消停。

  盧俊義、燕青與公孫勝見這人古里古怪,都不敢怠慢,連忙請教他名姓。那人笑道:「小弟時遷,往日裡靠挖墳盜墓偷雞摸狗為生,聽聞我姨娘在京師裡遇到貴人,發達了,特去投靠!」

  三人聽了,都有些鄙夷他,時遷不以為意,笑道:「如今武大人開明,咱時妖門也有出頭之日了,往日裡我見到你們這些官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如今我都敢惡劣的大笑了。哈哈哈哈……」

  三人扭過頭,不再理會他。隊伍又向前走了十許裡,公孫勝見到有幾十個軍漢挑著擔子趕路,原來是蔡京的女婿梁中書派人給老岳丈送去生辰綱。公孫勝眼中精光一閃,垂下頭來。

  這天晚上,公孫勝消失不見,不知到哪裡去了,盧俊義等人尋他不到,只得繼續趕路。卻說公孫勝這一去,非同小可,一席轟轟烈烈的梁山大幕,終於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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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5
055回 武賊氣焰


  盧俊義三人來到京師,只見這開封的氣象與大名府不同,多了些熱鬧。站在橋上,只見五丈河裡一艘艘貨船緩緩駛來,吃水極深,十來個漢子光著膀子划槳,號子震天,岸邊船塢裡有十幾條纜繩丟過來,吃力往岸邊拉去。
  兩岸的貨攤一直擺到橋上,頑童們跑來跑去,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正捏著一串糖葫蘆,引誘一個小姑娘:「嬤嬤手裡有糖,跟嬤嬤回去吧……」

  那小姑娘頭搖得像撥浪鼓,那婦人繼續循循善誘,旁邊燕青見這婦人面色不對,不像個好人,彷彿專門拐賣孩童的人販子,心中暗怒,下馬上前,詫異道:「晴兒妹子,你如何在這裡?你父母找你好久了,趕快跟哥哥回家!」

  「我不認識你。」那小女孩一點都不怕生,抬頭好奇的看著他,讚道:「你這官人生得真好看,雙臂也有幾百斤力氣,是條漢子。」

  那婦人也抬頭看向燕青,冷笑道:「遇到同行了,你這個人看起來像個好漢子,沒想到也是時妖門的。誰的弟子?報上名來,說不定老娘還認識你師父!」

  盧俊義與燕青聽了大怒,這女子好不知廉恥,當街拐騙幼女,還這麼理直氣壯,正要拿下她問官,突然只見時遷鉆了出來,喜道:「喜姨娘,果然是你!」抱住那婦人大腿不鬆開,——沒奈何,他個頭太矮,只能抱住大腿。

  那婦人正是時喜娘子,將時遷抓起來,反反覆覆看了幾遍,連忙抱在懷裡,喜極而泣道:「我的兒,多少日子不見了,想煞娘親了!」盧俊義與燕青兩個無比愕然。

  時遷好不容易才從她懷裡掙扎出來,向兩人介紹道:「這便是我姨娘,我出生那會兒,她們將我拐騙了,只因我長得醜,背上又有個大跳蚤,沒有賣出去,所以我老母親收我為子,其他的五個都拜了姨娘。」

  盧俊義與燕青兩個人對視一眼,均覺得時遷的經歷無比荒誕,明明被拐騙了,還生得醜陋,而那些女騙子還偏偏拿他當寶貝一般,親兒子一樣看待。

  時喜娘子笑吟吟道:「胡說!我們姊妹六個,都是你娘親,若不是打不過大姐,早就將你搶過來了。大姐可好?」

  時遷黯然道:「大娘死了,我一個人流落在外,只是找不到你們,又不願拐賣孩童,至今靠些小手段為生,聽說姨娘在京裡發達了,所以跑過來,瞅瞅有什麼營生。」

  時喜娘子重重的拍他一巴掌,笑道:「跟著我罷。老娘如今是正四品的術士,武閣主面前的紅人,給你個營生還不容易?」向盧俊義道:「這兩位官人是你的同行?」

  盧俊義燕青異口同聲道:「我們不認識他!」話音未落,時遷跳到他馬背上,笑道:「可不是同行?都是來投奔武大人的好漢,在路上我們相談交心!」

  兩人聽了,直翻白眼。時喜娘子將那小女孩抱起來,笑道:「這是陳麗卿,最是愛胡鬧,我們閣主寶貝得不得了。剛剛聽到你們那樣說,我還以為遇到時妖門的同行,要騙我們的小公主呢!」

  陳麗卿向燕青甜甜笑道:「你生得真好看,打扮打扮比嫣然姐姐還好看。」

  燕青悶聲悶氣道:「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生得這般好看,若是再穿個褶邊繡花的粉紅裙子,挽一個流瀑掛月的髮型,插一個龍鳳配的簪子,那就更好看了!」

  燕青聽了,滿腔男兒淚嘩啦啦往肚子裡流。一行人來到繞過舊曹門,來到舊宋門,只見那些緹騎紛紛下馬,道:「舊宋門是武國師的地盤,禁止騎馬。」

  盧俊義與燕青對視一眼,暗道:「這武賊果然權勢滔天!」還沒有走到天機閣,只見一輛輛獨輪車從天機閣側門裡推出來,裡面裝得都是廢鐵渣滓。

  兩人暗自驚異,待走進天機閣中,但見裡面熱火朝天,當門是一個巨大的洪爐,洪爐下沒有柴火,也沒有木炭,偏偏有無根之火熊熊燃燒,洪爐兩旁築著五六丈的高臺,七八個力士光著膀子,手持三四丈長的大鐵勺攪動爐子裡的鐵水。

  高臺四周,是八個奇形怪狀的陣法,由玉石組成,那玉石與眾不同,名叫胭脂紅玉,散發著幽幽紅光。盧俊義與燕青也不知這陣法有什麼用,心中只顧著駭異。

  向前走了幾步,又看到四五個這樣的巨型洪爐,旁邊的陣法多有不同,有的甚至沒有大爐子,也看不見火光,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金屬球凌空漂浮,旁邊是幾個容貌古怪的道士,不停往那金屬球添加稀奇古怪的東西。

  再往前走去,連金屬球也沒了,只有百十個鐵匠,揮舞大鐵錘,正奮力打造什麼,聲音震天,揮汗如雨。在旁邊,是一批批尚未組裝完全的巨型機關獸,體型巨大,猙獰兇惡。

  又有一些工匠,用鋼筋將組裝完成的機關獸吊起來,掛在洪爐上空,下面烈火燃燒,紅的青的白的黑的,各色火焰吞吐。那機關獸非但不見溶化,反而體型愈來愈小。

  盧俊義與燕青越往前走,便愈發駭然,這裡不但有機關獸,還有腳踏連弩、攻城車、霹靂車、奔雷車等等古里古怪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們別說前所未見,便是連聽也沒有聽說過。

  兩人一面是震驚武賊的氣焰,一面又是驚懼天機閣的實力。

  「借天下之財力、物力,滿足一己私慾,果然不愧是武賊,大宋六大奸臣之首!蔡京、梁師成等人的所作所為,比起他來,簡直是跳樑小丑!」

  兩人走到天機閣深處,又看到一個巨型熔爐,比外面的大了不知多少,爐頂橫著一把巨劍,通體雪白如銀,下面火勢十幾丈高。只見一個乾瘦道人站在爐下,似乎根本不在意熱浪,張口一吐,只見一道白氣從喉嚨中噴出,打在那巨劍之上。

  時喜娘子上前道:「王副閣主,又來了三個人。」

  王老志無暇招待,連忙道:「我正在練劍,你帶他們去後院裡,尋周老爺子。」繼續全神貫注,鑄造寶劍。

  時喜娘子抱著陳麗卿,帶著他們三人,來到天機閣後院,剛剛踏進門口,突然只覺耳邊的吵雜聲和熱浪統統沒了,那後院裡頗為寂靜,能聽到鳥兒唧唧喳喳,放眼看去,花紅草綠,楊柳垂枝,一個個模樣俏麗的丫鬟無所事事,有的坐在走廊下看書,有的在池塘邊垂釣,也有的坐在柳樹下睡著了。

  時喜娘子笑道:「前院設了隔聲結界,吵雜聲穿不出去。」

  三人這才恍然,時喜娘子帶著三人來到周侗的住所,盧俊義與燕青一看到周侗,連忙跪拜下來,道:「老師,您也被那武賊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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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6
056回 白髮雙瞳


  周侗見到兩個弟子,心中也極為歡喜,在他心中能夠統領一百零八魔王的,除了晁蓋、武松,便只有玉麒麟盧俊義了。只是盧俊義是個愚忠的人,又安分守己,估摸著也不願幹那事兒。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武松這裡養傷,整理天機閣術士的修煉心法。武松窮攬全國各地的天材地寶,給他療傷,讓他的傷勢很快復原,此刻倒不好意思再說武松的壞話,笑道:「那小子哪裡敢擄走我?是為師到他門上打秋風,賴著不走了。」

  盧俊義默然良久,道:「老師,你為虎作倀了……」

  周侗拍案大怒,燕青連忙拉住盧俊義下跪道:「老師息怒!」把武松在朝野間的名聲說了一遍,道:「多半是謠傳。」周侗哼了一聲,道:「他是你師弟,再有不是,這不能這樣說他,何況武二郎這一年半時間都在閉關參悟,這些事情都是手下人做的。」

  盧俊義訥訥道:「儘管如此,老師知道了也不阻攔,反而同流合污,傳到江湖上要遭人恥笑……」

  周侗又要揍他,被燕青死死抱住,苦苦哀求,這才平息怒氣,看到旁邊的時遷,老爺子笑道:「你是時妖門的?不過練的卻是我兵家的真氣,你的師傅是哪個?」

  時遷偷偷看了時喜娘子一眼,自卑心又跳了出來,低聲道:「小的時遷,練的是時妖門的心法,不過前年遇到一個名叫宗德符的高人,給了我一本書,喚作都天寶照。小的就按照那書上所說,接引地賊星力,到了京師,才覺得氣象大有不同,這裡的地賊星力更加濃郁。」

  周侗笑道:「龍脈所在,豈同尋常?」向盧俊義二人道:「宗德符是為師之友,時遷便是你們師弟。為師在這裡又收了個叫魯達的弟子,天機閣中還有三五十個師兄弟,都是兵家的子弟,喜娘子,你帶著他們去轉轉,認識一下。」

  時喜娘子連忙稱是,帶著三人出門,把陳麗卿放下來。那陳麗卿盯著時遷,突然跳過去,比劃一下個頭,拍手笑道:「終於找到比我還矮的了!時遷,叫姐姐!」

  時遷搖頭道:「不叫!我年紀比你大十幾歲,如何能叫你姐姐?」

  「可是你個頭沒我高。」

  「這是父母生的,與我何干?再說我都長鬍子了……」

  「你把鬍子刮掉,不就是我弟弟了麼?」

  兩人爭來爭去,說不清楚,時喜娘子只得搖頭,帶著盧俊義兩人去尋其他好漢,剛走出沒兩步,突然只聽彭的一聲,但見一個大肉球炮彈一般飛到半空,不知落到哪裡去了。瞧模樣,彷彿就是時遷。

  時喜娘子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陳麗卿呆呆的站在那裡,揮出去的小拳頭還沒收回來。那小姑娘訥訥道:「喜姨,不干我的事,我的拳頭還沒碰到他,他就彭的跳走了。」吐了吐舌頭,撒腿就跑。

  時喜娘子連忙向盧俊義道:「兩位官人自行方便,我先去尋那個弱不禁風的遷兒。可憐,自幼生得小巧,連小姑娘的拳風,也能將他刮走……」

  盧俊義看時喜娘子走得遠了,向燕青丟個眼色,低聲道:「老師糊塗了,竟然和武賊狼狽為奸,咱們做弟子的,無論如何不能看著老師墮落下去。」

  燕青道:「如之奈何?」

  盧俊義道:「武賊正在坐關,輕易不能動彈,這倒是下手的好機會。咱們不如尋到他坐關之處,一槍捅死他,一面是為民除害,一面也能為老師正名。」

  燕青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想不出除奸的好主意,只得跟著他。兩人在天機閣後院裡一路走來,只見這裡風景秀麗,倒有些江南的婉約味道。走到前方,放眼看去,但見綠水白鵝,碧柳扶風,綠水柳林間有個小閣樓。閣樓上一個白衣輕紗的女子正在撫琴低歌,另一個綠衣女子則在一個人低頭下棋。

  那兩個女子模樣兒都俏麗無比,身邊有五六個丫鬟伺候,盧俊義兩人不敢再看,連忙低頭走過去,悄聲道:「這武賊好有艷福,竟然娶了兩個國色天香的女子。」

  燕青也道:「看了那兩個女子的容顏,我倒不忍向武賊下手,免得她們做了寡婦。」

  盧俊義冷哼道:「若不殺他,更多女子便要做了寡婦!」燕青心中一凜,連忙稱是。兩人又找了片刻,來到一片空闊場地,只見那場中兩個漢子正在翻翻滾滾,比鬥槍械功夫,一桿大槍如龍出草莽,一根狼牙棒似霹靂中的烈火,正鬥得激烈。

  使槍的軍漢模樣看起來儒雅,但那一桿鐵槍著實驚人,槍尖一抖,便有呼嘯之聲。另一個軍漢卻長得很野獸,靛青臉,眼若銅鈴,棒落喝起,聲音如雷。

  那場地兩旁站著三五十個男女,面目兇惡,殺氣森森,都鼓掌叫好。盧俊義是個武癡,見到這番好鬥,不由停下腳步觀望,被燕青死命拉扯才將他拖走,猶自回頭看個不停。

  燕青面色凝重,道:「主人,現如今我越發覺得這武賊不懷好意。你看那些人的武藝,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漢,武賊豢養這些豪傑,又造了那麼多攻城器,莫非是要謀逆造反,殺入皇城,自己做皇帝?」

  盧俊義點頭不已,又回頭看了兩眼。兩人又找了片刻,突然只見假山叢中黑霧繚繞,山間縫隙裡竄出十幾個大骷髏頭,盤旋在假山上空,對著太陽吞吐黑氣。

  兩人心驚肉跳,連忙繞過去,心裡又沉重幾分:「這武賊還養了妖道,若在京師裡作亂起來,會有多少平民百姓死在他手上!」

  兩人尋到一處幽靜所在,只見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衫的男子站在長廊下,抬頭向皇城方向望去。那人一頭白髮,散亂的披在肩頭,身材極為魁梧,兩肩寬厚,雙腳不丁不八的站著,手指一掐,十指如幻影般閃動起來,不知在做些什麼。

  盧俊義與燕青暗自詫異,卻見那男子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兩人只覺身體一僵,周圍的空氣彷彿被什麼力量擠壓,籠罩住他們全身,連空間也似乎被這股壓力壓得扭曲起來!

  只見那男子雙眼中各有兩個眼瞳,一黑一白,似漩渦一般轉動起來,怪異無比。那男子雙眼中的怪異瞳孔猛地一收,消失不見,兩人只覺身體一輕,只見那人拱手笑道:「原來是盧師兄與燕青到了,弟未曾迎迓,恕罪!」

  盧俊義與燕青對視一眼,心裡犯了嘀咕:「這武松果然是個妖道!我倆只恐不是他的敵手,刺殺之事先放一放!」

  那人正是武松,用一年時間將《鬼谷子真解》開篇的推演術吃透,若是別人,廢個三五十年的功夫,也未必能將陰陽家的推演術學會,但武松前生是個理科生,擁有人類術算數學幾千的智慧結晶,所以才能夠如此迅速。

  儘管如此,那篇推演術還是太耗費腦力,讓武松把頭髮全熬白了。

  武松在半年前開始修煉雙瞳神目,時至今日,才略有所成,剛剛出關,便動用神眼,向皇城看去。雙瞳神目剛剛發動,武松只覺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雙眼直接看穿一切事物本質,整個人冷靜的如同一臺超級計算機,把握到事情的分分毫毫,推演出結果。

  只見皇城之上,浩瀚空中,垂落下一道紫氣,如一條蒼龍,在空中滌蕩來去,另有一百零八道都天星力,各種顏色,伴隨著紫氣旋轉垂落。空中尚有散落的都天星力,都落在全國各地,四面八方,其中又數開封城的元氣最是濃厚。

  盧俊義與燕青的到來,也落入武松眼中,只是武松要看破紫微星力的著陸地點,由此推算龍脈所在,所以沒有理會。此刻推演完畢,才來得及仔細打量二人,卻見那員外模樣的人頭頂一道天罡星力,源源不斷注入全身,而另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頭頂一道天巧星力,也從空中匯入身體。

  武松因此知道這二人的來歷,這才撤去神眼,雙瞳需要耗費極大的法力,以他目前的修為,僅僅能支撐兩三分鐘而已。

  「難怪《鬼谷子真解》上說,修煉了神瞳,萬法皆通。神瞳再加上推演術,的確有看破一切法術的能力。而我需要的是,通過神瞳和推演術,將他人的修煉功法分解組合,創出適合自己的功法,突破兵家都天寶照的限制,壓制身後的妖獸元神!」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7
057回 開封龍脈(上)


  盧俊義看到武松的雙瞳,猛然想起一事,問道:「武師弟,莫非你是古聖人舜帝一脈,不然如何生得重瞳?」重瞳就是雙瞳,在《史記》中有過記載。盧俊義平日裡除了練武就是讀書,這點倒記得很清楚。
  武松笑而不答,盧俊義愈發肯定,拉過燕青低聲道:「除奸之事暫且擱下,他是古聖人的苗裔,你我焉能向聖人的後人下手?」

  燕青道:「你如何知道他是舜帝的後裔,焉知不是項羽的後裔?項羽可是個殺神!」項羽也有雙瞳,這在《史記項羽本紀》中也有描述。

  盧俊義又猶豫起來,道:「項羽是我敬佩的好漢,若是項羽的後裔,我也下不了手。」

  這些話都被武松聽在耳裡,只是一笑,不作理會。盧俊義與燕青只是剛剛接觸到這個世界中的隱秘部分,還不知他這對天眼的古怪。

  根據上古流傳下來的法門,天眼大致可分為三種,一是道家三目神瞳,能夠打開額頭第三隻眼,這第三隻眼張開,便可暫時擁有神的力量,法力得到空前提升。

  二是佛家羅漢天眼,也處在額頭,打開這一隻眼睛,便可暫時擁有神的瞳力,目光能穿越空間,察遍其他世界,洞若觀火。

  三便是陰陽家的雙瞳,若是打開這種眼睛,便可暫時擁有神的境界。這種境界比將要飛昇的陸行仙的境界,還要高明不知多少倍,八識皆明,因此號稱看破一切迷障。

  這三種神眼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三目神瞳長於法力,但觀察力與境界沒有和法力成正比,威力最大,但很難控制;羅漢天眼長於觀察,遍識三界,但對於法力和境界來說,並無好處;雙瞳神眼能將境界提升到神靈的高度,可惜不能增強法力,觀察範圍也不及羅漢天眼。

  除了這三種天眼,還有許多諸如天眼通的法門,儘管是頂級的法術,但比起這三種天眼,都是班門弄斧,不值一提。

  武松帶著盧俊義燕青二人向外走去,笑道:「盧師兄既然來了,那就先不忙離去,在這裡暫住幾日。天機閣中有不少河朔間的好漢,都聽聞你槍棒第一的名頭,想向你請教。豹子頭林沖、霹靂火秦明、金槍手徐寧,都有些不服師兄的尊號。」

  盧俊義本打算立刻辭別回家,聽到這話,又犯了武癡的毛病,點頭不已,燕青在一旁連連搖頭嘆氣。一路走來,那些丫鬟侍女見了武松一頭白髮,都注目觀看,不知是誰。武松招來一個丫鬟,道:「去安排兩間廂房,帶這兩位官人住進去。」

  那丫鬟這才認得是主人,連忙下跪道:「大官人。」武松揮手讓她起來,道:「府裡沒有這麼多規矩,以後不必跪了。」又向盧俊義笑道:「師兄在這裡住下,出入不禁,不過有一點須得謹記。」

  盧俊義好奇道:「什麼?」

  武松低聲道:「萬萬不可以叫出『楊志』這個名字。」

  燕青也好奇萬分,道:「如果叫出『楊志』,會怎麼樣?」武松無奈的看著燕青背後,燕小乙只覺背上一股涼氣冒出來,急忙回頭看去,但見一個青胎臉的大漢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面目陰沉,懷中抱著把刀,冷冷地盯著他。

  燕青打了個冷戰,點頭道:「我們知道了。」與盧俊義跟著那個丫鬟走了。楊志一言不發,從懷裡掏出一個花名冊,交給武松。

  武松將花名冊翻看一遍,只見那上面寫了三十多個人名,這些人都是將來要上梁山的好漢,有的流落江湖,有的在朝為官,不過都被武松提前請到府中。

  「大刀關勝沒來?」武松合上花名冊,揉了揉眉心。

  楊志道:「去請了他三次,第一次推脫,第二次說你是個匪類,不屑與你為伍,第三次他根本不理睬。」楊志想了想,道:「你的名頭越來越壞了。」

  武松苦笑,又道:「關勝是江南東路蒲東巡檢,又是關二爺的後人,不來也就罷了。呼延灼為何也不來?」

  「他也看不起你……」

  「……扈三娘又是怎麼回事?」

  「扈三娘原打算要來,不過聽說閣主強搶民女,她與祝家莊的祝彪定了親,不敢來。」

  武松有些頭大:「我有沒有搶過民女?」

  楊志想了想,道:「沒有,不過外面謠傳得很厲害。說閣主修煉邪法,採陰補陽,因此娶了八十八房小妾,其中有七十七房是搶來的,一十一房是騙來的。沒有哪個女子能在您手上活過十天,就被採得人干一樣,天機閣地下已經埋了不知多少女子屍骨……」

  武松連忙擺手道:「好了,不必再說了。你去告訴時喜娘子,那扈三娘拐也好,騙也好,下迷藥也好,務必把她弄過來,如果她不放心,就把祝彪也一同弄來。還有,讓人給關勝送一封戰書,就說槍棒天下第一的玉麒麟盧俊義,在天機閣候教。關勝脾氣跟關二爺一個模樣,收到戰書必然屁顛屁顛的趕來。

  至於呼延灼……他老爹呼延平,還在京師呼延府上享福,你讓楊戩或者高俅,給他老爹小鞋穿,看看他來不來!」

  「還有一件事,讓人把老盧的媳婦弄過來,順手把他的管家李固那個小白臉殺了。老盧的女人,慾求不滿,容易出墻,先把墻外的採花賊做倒,即便出墻了,也沒人敢采。」

  楊志一一記下,轉身離開。武松又翻了翻花名冊,戴宗被吳用勸說,不願意來天機閣吃皇糧,而黑旋風李逵是個路癡男,在來開封的路上,被戴宗糊弄到山東鄆城去了。至於山東鄆城附近的十幾名好漢,根本不知天機閣招賢榜的消息,那裡隱然變成另一個國度,信息封鎖,派去山東的緹騎,都莫名其妙的被殺。

  「宋江的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了。不知道晁蓋能在宋某人手中,活多長時間……」

  一百零八好漢,武松本來就沒有記住多少名字,真正拉到天機閣的,只有二十四人。這二十四人,要麼在朝廷裡做官,礙於武賊的熏天權勢,不得不來,要麼就是流浪江湖的漢子,想要投奔天機閣,混個出路。

  還有隱門諸多術士,都是邪魔外道,牛鬼蛇神,聽聞天機閣招賢,紛紛跑過來,至於稍微有些正氣的,根本對天機閣不屑一顧。凡是來投奔的,都必須獻出各自門派的修煉口訣,交給周侗整理,如今已經搜羅了不少低等法決。

  武松一邊思索,一邊向周侗的宅院走去,路上那些丫鬟使女已經得知這個白髮男子就是她們閣主,紛紛施禮。武松走到池塘邊,順著橋過去,只見那橋頭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裙擺在風中如荷葉一般蕩漾。

  「你的頭髮白了……」公輸嫣然輕聲道。

  武松心頭一暖,笑道:「能夠一年時間便修成陰陽家的推演術,古往今來,只有我一人,鬼谷子也不及我,怎能不白頭?」

  公輸嫣然笑了笑,讓他在橋頭坐下來,那女孩跪坐在他身後,取出一個桃木梳子,將武松的頭髮梳理整齊,然後用絲帶挽上髮髻,插上髮簪,道:「你在修煉,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一件事,生怕你分心。如今你順利出關,倒不能再瞞你了。」

  「我讓張家兄弟去了一趟清河縣,沒有找到白玉蓮和潘金蓮兩位姐妹,四處打探之下,才得知你來到京師不久,有一個老尼姑去了清河縣,將兩位姑娘擄走了。周老爺子說,可能是南海的人,不知打什麼主意……」

  武松怒道:「南海的老娘們也敢來摸老虎屁股?」

  ————————

  強推了,通告一聲哈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8
058回 開封龍脈(中)


  公輸嫣然本來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大怒之下做出不當舉措,聞言噗嗤笑道:「南海的老……尼姑,誰的屁股都敢摸,別說你的老虎……摸得,就連道家、儒家的屁股也摸得。這兩年我聽說好些良家女兒都被那些老尼姑收去了,說什麼日後平安送回來,有些就是道家和儒家高賢的女兒。」
  武松思索片刻,笑道:「我如今雖然身處高位,但也不安全,讓那兩個小妮子去做兩年尼姑也好。」回過身來,握住女孩的手,道:「嫣然,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公輸嫣然臉紅了一下,連忙掙脫他的手,轉身就走,笑道:「你少來!我做了這麼多事,可不是為了你,而是集天下之財為我弟弟打造機關獸,好踏入龍脈,破去八脈封神咒印!」

  武松起身笑道:「我已經找到龍脈的確切方位,晚上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那姑娘應了一聲,分花拂柳,在林間小道裡沒了蹤影。武松在橋頭站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麼,搖頭失笑,舉步向周侗的房間走去。

  周侗正在整理歸附天機閣的隱門的術法,見武松來了,詫異道:「你的頭髮為何白了?快來看看,你要的東西大多已經整理好了。」

  武松走到他身邊,低頭看去,只見案幾上共有三十多本小冊子,分門別類,只聽周侗道:「這裡共有三十三種修煉方法,二百多種法術,不過都是邪術。你若修持兵家正宗,這種邪法還是少修為妙,否則走火入魔,神仙也救不了你。」

  武松將這些小冊子放下,笑道:「這個我理會得。今晚我便要去龍脈一看究竟,周師有什麼囑咐麼?」

  周侗揮手道:「你去就去,回來時再來問我。」

  武松心中疑惑,往日裡這老賊總是巴不得他佔據龍脈,將兵家發揚光大,怎麼如今反倒這麼冷淡?

  「茅山上清宗的劉混康告訴我,萬萬不可去龍脈,這龍脈裡莫非有什麼古怪?」

  周侗放下筆,笑道:「龍脈裡的古怪,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是,裡面不就是鎖住你們一百零八妖魔的本命金牌麼?不過以你的實力,恐怕還無法進去。」

  武松見他不說,只得道:「還有一件事情,周師,若是你中了八脈封神,能夠活多久?」

  周侗放下筆,面色凝重,道:「活不過二十年,便會被八脈抽盡所有元氣,耗盡生機。你如何會這麼問?」

  「我初遇公輸嫣然的時候,她已經十六歲了,到今天又過了兩年時間……」

  武松搖了搖頭,回頭去找王老志,王老志倒對進入龍脈修煉充滿了野心,兩人一拍即合,道:「還需楊戩。」又找來楊戩,大內總管道:「龍脈歷來神秘莫測,單憑我們幾人還是不行。」

  武松又選了幾人,時遷用來探路,盧俊義、林沖、魯達、秦明四人保護體格較弱的術士,法術強橫的術士還有高廉、風火扇湯蹇,加上公輸嫣然,一共十三人。

  楊戩先回宮裡,準備在裡面接應,其他十二人吃過晚飯,取了兵器,整裝待發。公輸嫣然又背著她的小包裹,只等兩更天到來。

  待更夫敲響棒子,眾人悄悄出了天機閣,穿過舊宋門,沿著長街到了宣德門,前面就是大內,楊戩正在側門守著,揚手低聲道:「這裡!」

  總管在內宮的權勢如同蔡京在朝廷的權勢,武松在江湖的威風,讓看門的太監和禁軍撤了,帶著眾人走進去。武松憑著記憶,一路走去,漸漸走到早朝的朝堂上,一群人都暗叫古怪,盧俊義更是驚心,懷疑他要自立稱帝。

  大殿外守著鐵甲禁衛軍,武松向楊戩丟個眼色,總管在黑暗中鬼魅一般繞了一遍,道:「都昏了。」眾人走到殿前,只見那一個個禁衛軍依舊站在原地,不由贊嘆楊戩手段高明。總管得意洋洋,拿出鑰匙,打開大殿正門,眾人魚貫而入,猛然間所有的術士只覺精神一振,這裡的天地元氣竟然純凈得難以想像。

  殿內還有幾個看守的太監,都被楊戩打昏了,拖在銅柱後面藏著,眾人眼巴巴的看向武松,都在等他號令。

  武松睜開雙眼,只見眼睛中兩團白氣如火焰般躍動,漸漸旋轉,緩緩形成兩個雪白的眼瞳,與黑色眼瞳連在一起,如同一黑一白兩丸水銀,繞在一起,慢慢流動。

  大殿裡的一切,都漸漸清晰起來,就連凡眼看不到的一切,也漸漸變得清明。武松大步上前,來到龍椅金鑾之前,左右打量。

  他所看到的,就是紫微星力如同一道光柱,從空而降,轟然湧入龍椅之下,龍脈應該就在附近。

  「這幅龍椅,恐怕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動彈過了,如今也該挪一挪窩了。」武松收回雙瞳,長長吸了口氣,雙臂肌肉一條條鼓起,眨眼間粗大一倍,抱住黃金打造的龍椅,用力向上搬去,只聽一陣鐵鏈咯咯吱吱滑動的聲音,眾人只覺腳下大地一陣輕微抖動,但見殿下黃銅打造的地面,緩緩滑開,露出一道斜斜向下,幽深的洞口。

  一道青石階梯從洞口鋪下去,每個臺階都有半米高,綿延下去,深不可測。這洞口正是滿朝文武上朝時站立的地方,一百多年來,誰能想到下面竟然有一條通道?

  時遷蹦蹦跳跳走下去,過了片刻,又從裡面探出頭來,笑道:「快來,裡面一點不黑,竟然有長明燈,裡面還有鮫人油呢!」

  眾人連忙走下去,只見幽深狹長的階梯盤旋著一直向下垂落,兩旁石壁上是一盞盞長明燈,已經燃燒了一百多年。鮫人這種怪異的種族早已從世間消失,誰也不知道天師教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鮫人油。石壁上還有諸多壁畫,武松一幅幅看下去,卻是在說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

  第二更了
ariese 發表於 2009-1-16 18:19
059回 開封龍脈(下)


  第一幅畫是一片赤紅色天地,大地裂開巨大的深不可測的洞口,天空也出現扭曲的漩渦。從那些洞口和漩渦中,一隻隻巨大的魔神扭動身子鉆出來,有龍有蛟也有一條腿的夔牛,長著九頭的大蛇,小山一樣的野豬,肚子裡長著數不清頭顱的鬼車,種種怪物,都湧了出來。
  第二幅圖分為兩個部分,畫的是兩個人類部落首領,一個部落族長舉著一面繪有龍蛇的大旗,在和一條能夠接引紫微星力的巨龍說話,彷彿是在談判,而另一個部落族長則將夔牛供奉起來,那夔牛手下有單足神鳥和蛇尾豹紋的怪鹿飛廉,也被供奉。

  第三幅圖是這兩個人類部落開戰,夔牛賜給那個部落首領力量,將他兄弟八十一人,變作三頭六臂八隻腳的巨人,獸身人面,銅頭鐵臂。單足神鳥召喚洪水,從天而降,而飛廉召喚颶風,看勢頭要摧毀另一個部落。

  這邊,處於劣勢的部落族長,請求巨龍出戰,那巨龍召集一批批怪物,有頭無面的女性巨人,週身烈火,在大海之上圍殺夔牛,將牛頭砍下,然後扒掉牛皮,做成一面巨鼓。

  第四副圖畫的是巨龍幫助那個部落取得勝利,將敵對部落八十一兄弟殺死,單足神鳥和怪鹿飛廉投降,獲勝的部落首領坐在一個寶座上,下面諸多人類向他跪拜。

  第五張圖天空和大地再次撕裂,所有魔神在巨龍的驅使下回到裂縫中,那巨龍臨走時拔掉一根牙齒,送給人皇。人皇將那巨大的龍牙深埋地下,頭頂一道紫氣沖天而起。

  第六張圖是那位人皇飛昇的景象,下面的文武群臣紛紛跪拜相送,旁邊還有諸多練氣士模樣的人類,手持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寶,仰望飛昇的人皇。

  武松再往下看去,卻是漸漸熟悉的歷史,有一部分魔神並沒有回去,諸如三足金烏,化蛇,鬼車,四處作亂,被一個手持弓箭的人皇射殺。後面還有兩國征戰,諸多練氣士參與,打得天崩地裂。

  壁畫漸漸畫到秦朝,秦王掃六合一統天下,只見一個手托棋盤的術士,正幫助始皇帝建造十二巨型銅人,旁邊是徐福帶領五百童男童女揚帆入海。

  公輸嫣然站在這張圖面前,看了那個術士良久,這才繼續前進。

  武松看在眼裡,心中暗道:「嫣然的銅人,與這畫上的銅人一模一樣,那麼幫助秦始皇打造十二銅人的,一定是她的先祖了。」

  這一系列壁畫,講述了從古至今的隱秘歷史,也解釋了為何術士們熱衷於扶龍庭,其根源便在於,所有練氣士的起源,正是那個能夠聚集紫微星力的龍牙。

  這塊龍牙,已經斷裂為五塊,其中四塊飛去,一塊還留在開封府下地底深處。

  眾人沿著石階一路而下,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到轟然的水聲,只見下方一條白帶從一旁穿過,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那深淵兩旁峭壁上,不知何人建造了一座宮殿,兩道巨大石樑橫空架著,如同凌空懸浮。

  時遷當先一步,走到石階盡頭,旁邊是洶湧澎湃的地下河,兩旁是萬年不滅的長明燈,頭頂氤氳的紫微星力在這裡已經形成實質,被下方一股莫名力量牽引,落向那宮殿之中。

  那氤氳紫氣之間,有數不清的金光閃動,不時傳來一陣陣沉悶的獸吼,仔細看去,卻是一道道金牌。

  時遷、盧俊義等人聽到那一陣陣吼聲,不知出了什麼問題,突然從石階上一躍而下,向那金牌抓去!

  哪知剛跳到半空,便遇到一股無形阻力,硬生生將他們彈回來!幾人正要再衝,被武松一個個打昏了。這些人都是妖魔轉世,還不知自己的身份,但來到這裡,便不由自主激發體內的妖性,成為人類以後產生的意識,根本壓制不住妖性。

  「是我疏忽了。」武松把幾人放在石階上,看了看下方的宮殿,回頭道:「下面是什麼東西?」

  王老志瞇了瞇眼睛,道:「應該是天師教設下的屏障,我來試一試。」把身後背著的巨劍祭出,飛速畫了幾個符文,拍在巨劍上,猛喝道:「疾!」

  只見那巨劍浮光掠影般飛出,在那看不到的屏障上撞擊一下,接著叱的一聲穿越過去。王老志大喜,連掐手決,卻見那把飛劍根本不理睬他,翻滾著掉進深淵裡去了。

  王老志氣得吐血:「我廢了整整一年,才練成的定光劍——」

  武松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向高廉道:「你來試試。」

  高廉遲疑一下,從道袍下摸出一把桃木斬妖劍,他並沒有王老志空手畫符的本領,而是取來一張黃表紙符箓,咬破舌尖,噴了口鮮血在上面,猛然見週身黑霧湧出,身後突然出現一排排鐵甲屍。

  高廉揮劍一指,但見黑氣如長蛇般湧出,咣的一聲撞在屏障之上。那黑氣如蛇一般在空中蜿蜒盤旋,一排排鐵甲屍陡然躍起,踩著黑氣縱跳而去,來到那屏障前,齊刷刷舉槍便刺,只見空中閃出一個個水暈般的光環,向兩邊蕩漾。

  眾人都皺緊眉頭,盯著這屏障不說話,湯蹇道:「我來!」祭出風火扇,是一把芭蕉狀的大扇子,半米多長。湯蹇握著扇柄,用力扇去,只見這一扇扇出,風火頓起,風助火勢,火雜雜燒得旺盛,一發撲到那屏障前!

  但見空中多出一個燃燒烈焰的巨大火球,不偏不倚,正將那宮殿籠罩在中央!

  湯蹇扇了幾扇子,便沒了法力,撐住膝蓋呼呼喘氣。

  公輸嫣然解開包裹,正準備用機關獸的蠻力破開屏障,武松按住她的手,道:「我來試試!」

  他雙眼中的白氣又開始躍動,雙瞳漸漸形成,這時,只聽那地下河旁傳來咦的一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位陰陽家的先生,請住手!」

  眾人急忙看去,只見兩個身披麻衣,頭戴黑色斗笠的老道士,赤足站在地下河中央,踩在水面上。

  其中一個道士沉聲道:「這位先生勿驚,我二人是天師教治國大祭酒,留守在此已有三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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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躍馬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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