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神隱記 作者:大篷車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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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06.tw 2009-1-7 19:11: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4 446682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4 14:41

第六十一章:心境

柳飛等人一路東去,非只一日,已是到了帽子峰下。

眾人俱下車步行而上,于路松奇樹雅,草綠花紅。經柳飛陣法之助,帽子峰天地元氣甚是濃郁。

眾人一路行來,心胸舒暢,精神大振。途中些許疲頓頓時蹤影皆無。甄絡更是看的目眩神迷,拉著甄姜的手問東問西。

待的到了峰頂,進了隱神谷。但見清泉鳴濺,翠竹搖曳。竟有几只白鶴于水潭邊,引頸剔羽。整個峰頂,氤氳圍繞,云蒸霧靄。直如仙家之境。

甄逸大是滿意,不住捻須頷首。

柳飛讓甄姜引著岳父岳母和甄絡自去周圍觀賞,將陣法出入細細告知。吳勇早已迎出,指揮一眾家人將物件置入各房之內。

待到眾人看完四周景致,入的屋內,又是一番驚訝。原來屋中設施均是從未所見。卻是柳飛不慣此時習慣,將后世家具樣式,著人按圖打造。置于房中。

眾人坐于寬大的太師椅中,手捧一杯清茶。清風徐徐,松濤陣陣。觀云賞竹,屋角一爐檀香梟梟,直有種羽化登仙之感。

甄逸搖頭嘆息,道“賢婿此處布置,直如神仙所在。能得長居于此,便是甚么也不換的”

旁邊黃忠父子早已不知天上人間了,唯有不停點頭的份了。黃敘滿面激動,只覺能拜入此等奇人門下,真不知自己竟是怎么修的福份。以前所受種種苦處,卻是全然值得了。

黃忠是知子莫若父,見兒子神情,便拍了拍他肩膀,眼露鼓勵之色。黃敘心下溫暖,緊緊的握了握父親手掌。

眾人品茶閑談,吳忠已是進來稟告,筵席准備妥了,請眾人入席用飯。眾人隨著到了偏廳,自然又是一番驚奇。

廳中一張大大的八仙桌,四周一圈高背椅子。滿桌菜色新鮮,酒香扑鼻。柳飛延手請眾人入席就座。自有丫鬟把壺添酒。均是自家人,柳飛便讓人請了太史慈老母一起入席。眾人其樂融融,一席酒直吃到掌燈時分,方才停住。各自回屋歇息。

是夜,甄姜被甄絡拉去,抵足而眠,姐妹倆說些體己話兒。甄姜歉然的看了眼柳飛,柳飛自是不去怪她,向她微微一笑,意是無妨。

月照當空之際,柳飛睡不著,獨自立于崖頂,暗自思量。

自打當日勸說典韋不果,他心中便隱隱有了一絲挫敗感。一直以來,他憑借著對歷史的了解,加上一身過人的能力,几乎是所為之事,無有不成。可當日之事,卻讓他明白了,他畢竟不是神,他仍舊是一個凡人,一個有著超絕能力的凡人。

可是,便因此而放棄自己的原則嗎?柳飛暗暗的問自己。腦海中,那一個個耀眼的名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一一閃過。想想歷史中,他們臨終之際的面容,悲憤、無奈、哀傷、不甘。。。。在這熱血沸騰的漢末時代,這些英雄們的提前隕落,將是華夏民族最大的不幸!

我不去爭霸天下,我不去覓候稱王。但我不能眼看著這些英雄,在自己面前一一死去。他們都是大漢民族的脊梁啊。有了他們,只要自己善于利用超越千年的知識和思想,讓他們力往一處使,必將加速天下的統一。為華夏存元氣,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間的責任。凱撒曾說過“我來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那么我呢,我來了,我看到了,就讓我去改變吧。你們去改變天下的氣運,我就來改變你們的命運吧,柳飛如是想到。

想想自己身邊的人,他們因自己的到來而改變的命運,獲得的快樂,柳飛嘴邊浮起滿足的微笑。腦海中浮起甄姜的笑臉,心里一陣的溫暖;想起甄絡的可愛,心里一陣輕松;腦海中驀然閃出一只青翠的蚱蜢,心底卻頓時一疼,急速的喘了几口大氣,柳飛不禁一陣失神,那個陽光的少女,自己以為已經忘了,其實卻是埋在更深處了。。。。

柳飛仰頭望著皎潔的明月,隱隱的感覺今晚自己的心境有些變化。剛剛短暫的心痛,讓他想起了,在這個男兒豪情的大時代中,那些令人憐惜的紅顏們。在那些氣沖斗牛,金戈鐵馬的風光之后,是一個個嬌柔們,用她們稚弱的雙肩默默的支撐著,奉獻著。。。她們多才多藝,以自己的柔情,撫平男兒的創傷;她們挺身而出,以自己花兒般柔嫩的身體,為男兒創造機遇;她們憂思勞作,為男兒們安撫著后方。。。。。

她們作為男人的附屬,沒有得到多少感情的滋潤,更多的卻是無盡的傷痛。她們所做的雖然微不足道,但卻依然感天動地,雖然她們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暫。在這男兒豪情,建功立業的時代,她們的功績被世人遺忘,她們的才華被世人忽視,何其不公!

讓我來吧,功過毀益,便俱有我承之。我既已得天道之理,便應超脫世俗之規矩。無拘無礙,隨心而安。

柳飛想到此處,臉上終現堅定神色,一片神光湛然。已是許久未動的水神內丹,光華大放,丹田內急速的發生著變化,轟然聲中,已是變成浩瀚一片,不再是一個孤零零的丹體,竟是變成一個如同星系的空間,水神內丹居于正中,周圍星星閃爍,環繞轉動,瑰麗玄妙。當日傷情所損的心境終得愈合,水神心法已是隱隱間要突破第八層,即將進入第九層的至高之境。

柳飛心中一片平靜,無喜無悲,卻是水到渠成。只覺心間處處生機,天地萬物俱在他一呼一吸之間,那種感覺暢美難言。原本沉靜泊然的性格,只常帶著一絲促狹,此時卻是多了一分不羈。

與此同時,柳飛意外的發現,乾坤戒內竟也是發生了改變。里面不再是一片虛無,竟是生成几個球體,間或有星光滑過。柳飛神念沉入其中,細細探索著,那些球體竟能隨著他的意念,隨意的拉近放遠,整個空間無邊無際,竟是探不到盡頭,球體中竟有几個發著炙熱的光芒,將空間照亮,如同恆星。柳飛大惑。

他此時不知,這源石其實本是和宇宙同等的介質。多少年來,深埋于地下,不得進化。等到柳飛將之取出,無巧不巧的,竟用神念將其煉成心神相通的儲物戒指,等于是給其提供了契機,每日隨柳飛的心神心法自煉。這次,得柳飛心境突破,終于也破繭而出,自成一界了。而柳飛因心神與之相連,在這一界,便是那至高無上的神了。界內一切生存和毀滅,均由柳飛心念所系。

等到柳飛終于搞明白后,心中歡喜。這『乾坤戒』卻是要改名做『乾坤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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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大亂

姑射真仙蓬海會。馭氣乘龍,作意游方外。冬后翦花飛素彩。臘前隕璞拋團塊。冪冪綿云相映帶。川谷林巒,混一乾坤大。白玉裝成全世界。江湖點染微瑕颒。

秋去冬來,帽子峰頂一片銀妝素裹,雪樹瓊枝。几株老梅,虯枝伸展,千姿百態。上面積雪盈寸,冰凌紛綴,如玉龍橫空。

陣風吹過,霎時卷起漫天飛絮,朵朵寒梅競相傲立。沾珠帶雪,紅白相間,甚是好看。几株青松亦不甘寂寞,枝伸椏展,婆娑起舞,簇簇青翠帶露。

松梅之下,一座八角朱亭。此時卻站著兩個女子。大的那個,體態丰腴,年約二十上下。蛾眉淡掃,星眸瓊鼻,唇若涂朱,膚色如玉。雙眸顧盼之間,風情婉約,柔媚入骨。

小的年約八九歲,眉似柳葉,眸若秋水。俏鼻之下,一點攖紅小嘴。面如玉盤,頭扎兩個沖天小角。年雖青澀,卻實是個絕世美人坯子。

二女一尚鵝黃,一著翠綠,俱都披一件白狐領大氅,于紅梅松翠掩映下,恍若姑射仙子,不似凡間人物。正自喁喁低語,不時眼望向前面場中。

那場子卻是一塊空地,此時正有一個少年,身著輕衫,舞動一把長刀。那刀勢極快,影影綽綽之間,寒光四射,如冷電穿空。刀氣凜冽中,咻咻破空之聲不絕。漫天雪花竟是不能落下,紛紛向四周散去。圍著舞刀少年落成一圈。

那刀越舞越急,長刀已是微微發出“嗡嗡”之音。隨著一聲清叱,少年收刀而立,氣息略急。

此時方見少年面容,年約十二三歲,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鼻直口方,面如冠玉。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奔至亭前,叉手施禮道“師母、師姑,敘兒見禮”這三人卻是甄姜甄絡姐妹和黃敘。

當日,黃忠將眾人送至,第二天便已離開。柳飛費時三月,日日以真氣培煉黃敘筋骨,又以諸多藥物為他蒸洗壯骨,終是痊愈。

早在五玄觀為其探脈之時,便知黃敘五行屬火,便將『少陽決』傳了給他。黃敘甚是用功,三月來,日日勤練不輟,已是初窺門徑。

當日黃忠臨行前,將自己刀譜錄于黃敘。讓他日后身體回復后,請柳飛相授。柳飛看完之后,卻是搖頭。那刀譜所載,霸道無比,招招慘烈,卻須天賦之人方能練至大成。黃敘本就先天不足,縱使練習,也達不到其父境界。柳飛便為他重新創出一套兩儀刀法,傳了給他。兩儀刀法重意而不重招式,取自太極圓轉,自生兩儀之理。最是適合黃敘這樣先天不足之人施展。日后,少陽決大成,與之相配,威力不在其父之下。

傳功之后,便讓他自行修習,不再過問。只甄姜經常指點,甄絡自是好學,也日日跟著習練,卻不得法。跑去問柳飛,柳飛卻是笑而不答。甄絡無奈,遂請教姐姐,甄姜方告訴她,此功需得習練少陽決方能練的。那少陽決乃至陽至剛之氣,女兒家若是習練,只怕對容貌和體質有損。甄絡方熄了此心。只是待要纏著習練甄姜所習功夫,甄姜卻羞紅了臉,怎么也不肯多說。甄絡無法,便日日跟著,看著過癮。心中對姐夫偏心,大是不忿。

柳飛不能將其中道理明說,只能變相補償小姑娘,每日給她教習各種知識,講些寓言童話,才使小姑娘轉嗔為喜。但對習武卻是仍念念不忘。每每黃敘練功,總在一旁觀看。

這邊帽子峰頂,柳飛教徒授課,平靜安逸。京都洛陽卻終是迎來了血雨腥風。漢靈帝劉宏,已是纏綿病榻,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駕崩而去。

靈帝一生荒淫無度,嬪妃眾多,所生皇子也有十几個,但存活下來的只有兩個:劉辯和劉協。

無論是從維護傳統上,還是從各政治集團的利益上,外戚、官僚與宦官三方的態度也十分鮮明,要立劉辯為太子。漢靈帝因憎惡何皇后,而不想立劉辯。因寵愛王美人而欲立酷似自己的劉協,又擔心三方勢力不能接受。

為分外戚之權,早于一八八年,漢靈帝中平五年八月,便在洛陽西園,組織起一支新軍。新軍統帥部共設八校尉:上軍校尉宦官蹇碩、中軍校尉袁紹、下軍校尉鮑鴻、典軍校尉曹操、助軍左校尉趙融、助軍右校尉馮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瓊。蹇碩總管各軍,直接受命于皇帝。一時聲勢浩大,連何進亦要受其命令。

公元一八九年,漢靈帝中平六年四月。

這日,靈帝已是膏肓不起,自覺不治。遂宣蹇碩入見。待的蹇碩拜畢,靈帝揮退眾人,伸手握住蹇碩,努力說道“卿乃朕之心腹,今日,朕將死矣,然有一事要托付于卿,卿可應得?”言罷,瞪大雙目看著蹇碩。

蹇碩大哭,道“陛下善保龍體,但有旨意,臣萬死不辭”

靈帝急促的喘息几聲,點頭道“朕有兩子,皇長子辯,輕佻無威儀,不可為人主。唯幼子協果敢堅毅,酷似于朕,朕欲立之為君。今外戚專權,必不相容。恐朕歸天之時,亦是變亂之日。今朕與你一道旨意,待朕崩后,汝需護幼主登基,盡心輔保。萬莫要違了朕意”言罷,大口喘息几聲,撒手指心而崩。時年只三十三歲。

蹇碩哭跪領旨。暗思,若要扶劉協登基,必得先殺何進,以絕后患。遂假傳聖旨,召何進進宮議事。蹇碩在四周密布伏兵,俟何進入殿乘機動手將其殺死。然事機不密,被司馬潘隱得知,告知于何進。何進大驚,急忙回到家中,召集大臣,欲盡誅宦官。座上一人挺身出曰:“宦官之勢,起自沖、質之時;朝廷滋蔓極廣,安能盡誅?倘機不密,必有滅族之禍:請細詳之。”何進看去,卻是曹操。何進不耐道“汝小輩安知朝廷大事!”

正躊躇間,潘隱至,道“帝已崩。今賽碩與十常侍商議,祕不發喪,矯詔宣何國舅入宮,欲絕后患,冊立皇子協為帝。”話音剛落,聖旨到,宣何進入見,以定后事。

曹操又道“今日之計,先宜正君位,然后圖賊。”何進頷首,道“誰敢與吾正君討賊?”下面一人挺身出曰“愿借精兵五千,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豎,掃清朝廷,以安天下!”

何進視之,乃司徒袁逢之子,袁隗之侄,袁紹,現為司隸校尉。何進大喜,遂點御林軍五千。袁紹全身披挂。何進引何顒、荀攸、鄭泰等大臣三十余員,相繼而入,就靈帝柩前,扶立太子辯即皇帝位。

蹇碩聞聽,知大勢已去,慌忙走避,卻被郭勝暗殺。西園新軍盡歸袁紹。宮中已是一片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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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進京

卻說蹇碩既已伏誅,袁紹對何進道“中官結黨。今日可乘勢盡誅之”何進曰“善”,遂發兵前來捉拿十常侍。

張讓等聞知,知道事情危急,顧不得其他,奔至何太后處,哭訴道“始初設謀陷害大將軍者,止賽碩一人,并不干臣等事。今大將軍聽袁紹之言,欲盡誅臣等,乞娘娘憐憫!”

何太后道“汝等勿憂,我當保汝”遂召何進進宮,道“我兄妹初掌大權,宮中基礎薄弱。若有人陰謀我等,當如何是好?此時殺先帝舊人,實陷我等于險地。且先留之,收歸己用才是。”

何進覺得有理,遂不停袁紹所言。只是將西園八校尉盡數收歸手下,勢力大漲。又以皇帝舅舅資格輔政,權力日益膨脹。

何進本是屠夫出身,本身毫無學識。于今,忽然得了偌大的權力,心中之得意自不待言,平常行事愈發專橫。

卻說宮中靈帝之母董太后,眼見外戚跋扈,暗自擔憂,便使人暗召張讓等人商議。張讓道“娘娘可臨朝,垂帘聽政;封皇子協為王;加國舅董重大官,掌握軍權;重用臣等:大事可圖矣”

董太后大喜。次日設朝,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協為陳留王,董重為驃騎將軍,張讓等共預朝政。

可笑兩個婦人,為爭權奪利,均以宦官之言為准,恣意行事。何太后見董后手段,暗暗擔心,于是與何進商議,搶先下手,設毒計,除掉了董氏。

袁紹几次進言,何進都未置可否。袁紹于是私自行事,詐托何進之命,致書州郡,命其抓捕中官親屬,歸案定罪。又對何進說,張讓等人到處傳說何進鳩殺董后之事,何進怒,進宮與何后商議,何后只是不允。何進無奈,問計與眾人。袁紹卻出了個天大的餿主意――召諸侯入京。曹操、陳琳大驚,皆勸不可。何進不聽。曹操黯然退出。

卻說西涼董卓常有不臣之心,聞知大喜。與眾商議后,即日便兵發洛陽。此事卻被張讓等知曉,竟提前發動,設計將何進殺死。袁紹等人隨即火燒宮門,入宮將宮中閹宦盡數殺死,只走了張讓、陳珪,二閹貨挾持少帝與陳留王突煙冒火溜出宮外。

宮中大亂,多有趁機逃出宮中之人。。。。。。。。

此時,洛陽城外,邙山之上,卻是落下一只大雕。柳飛攜著甄絡躍了下來,直趨洛陽城中而來。

原來,這日柳飛正自靜坐用功,忽然心有所感。算算日子,已是明白。眼望洛陽方面,長嘆一聲,便去與甄姜說知。言道自己欲往洛陽一行。

柳飛自后世讀書之時,便對三國時京都兩大奇女子,傾慕不已。一個便是以柔弱之身,以絕世膽量和智慧,在這清一色的男人爭霸的世界里,成功的演繹了『連環計』的貂禪。從而使已經風雨飄搖的漢室江山得以繼續延續。

另一個便是以博學多藝而名傳天下,最終卻遭遇淒慘的蔡文姬。自己既然到了這個時代,立志要改變她們的命運,現在算算時間,洛陽風云突變的時候,怕已是近在眼前了。自己應趕在貂禪投入王允府中之前,將她救出。至于蔡文姬,則看她需要什么幫助吧,如果能將她置于自己身邊最好。實在不行,也要想法不讓她被匈奴擄掠而去,慘遭十二年的蹂躪。

甄姜不知何事,但見夫君微蹙雙眉,顯是有事。遂不再多問,只是叮囑早日返家。旁邊卻是急了甄絡。

這些日子每日呆在家里,聽得姐夫要去洛陽京都,哪還忍的住,不由溫言相求。柳飛心下憂急,又想以自己伸手,加上給她的護身寶物,應無大礙,索性答應了她。

二人略作收拾,當下便喚過金翅,直往洛陽而來。直一日間,便以抵達洛陽城外。待的見了城里火光沖天,柳飛大急。俯身抱起甄絡,展開無形身法,間中閃了兩閃,便已是進了城中。直往皇宮方向而去。

沿路但見眾多兵士趁火打劫,徑自破開百姓家中,劫掠財物。大街之上,一片哭喊之聲。更不時有宮裝打扮之人,狼奔豕突,后面兵士持戈拿劍追趕不休。柳飛見了宮裝之人,盡數就下,對上前問話的兵士,也只是揮袖便掃,毫不多言。只是解救之人,卻無人識得貂禪。

柳飛也不多管,給她們指明去路,自去前往尋找。他心下頗是焦急,只恨自己到得晚了,若現在尋不得貂禪,便只有來日往王允府中相詢了,只是卻要等到王允使計之時方可。否則,冒然去問,不說王允能不能說,便是貂禪剛脫虎口,也不會相信自己,而跟自己走的。心中焦急,走的便愈發急了。

甄絡此時伏于柳飛背上,已是嚇得滿面蒼白。她本以為此次來京城,必能大大開一番眼界,那料到竟是碰上如此動亂。見姐夫眉頭緊蹙,面色焦急,不斷打聽一個女子,雖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只是緊緊抱住柳飛,一言不發。唯恐給姐夫添亂。

柳飛感到了甄絡的緊張,輕輕用力擁了擁她,道“絡兒莫怕,待姐夫找到人,便帶你離去。”甄絡聽得柳飛安慰,心中大是安定。點頭應了。

柳飛展開身法,但見身影忽隱忽現,快捷無比,已是沿城轉了一圈了,救得宮人無數,追趕兵士尚未看的清楚,便感騰云駕霧的摔倒一旁,直接暈了了事。遇到欺負百姓之人,柳飛便直接甩袖斃之。

當晚眾多獲救百姓,只見白影閃動,那些欺負自己的兵士,直接摔了出去,再無氣息。俱皆下跪,皆稱神仙降凡,以護百姓。于是自這夜起,洛陽百姓家中,多有祭拜『白衣上仙』靈位的。

柳飛自是不知這些事情,他身形不停,奔行極速。堪堪轉到一棟大宅后面,卻聽得旁邊一個小巷內,傳出呼救之聲,另有一群淫聲笑語哄鬧著。

柳飛也不多言,轉身沖了進去,卻是一幫三十多人的兵士,圍著一個布衣荊裙的女子調笑著,那女子已是蓬頭垢面,滿眼駭色,身子縮在牆角,哀哀求告。身上衣物多被扯破,露出些許晶瑩的肌膚。

柳飛冷面進去,也不搭話,展開身形,如同一道輕煙,將圍繞的兵士,逐一擊斃。里面的兵士已是反應過來,紛紛喝罵。那女子聽得救星來了,雙眼頓現神采,緊緊的盯著柳飛,柳飛面色冷然,只鐵袖兩揮,便將這幫垃圾盡數斃了。撇眼看了那女子一眼,溫聲道“速速逃命去吧”。言罷,身形一晃,已是消失于原地。

那女子雙手揉了揉眼睛,只覺猶在夢中,只有柳飛那張冷然的俊臉和柔和的雙眸深印腦海。待到看到眼前一堆死人,直嚇的戰戰兢兢,拼命扶牆站了起來,快步跑了出去。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4 14:42

第六十四章:大儒

柳飛直轉了大半夜,亦是沒有發現。沒法子,只得往皇宮中一探,希望,記載有誤,或是蝴蝶效應,貂禪并未出宮。

進得宮中,但見處處火頭,偌大的宮中到處皆是尸體。

遠遠看見眾多的兵士,仍然在不斷追殺著宮人。柳飛隱身在暗處,間隙而動,不大功夫,便已是將后面宮室轉遍,卻是毫無所得,只得無奈退出。

此時,天色已近五更。遙望天際,已是顯出些青色,遠遠的隱有雞鳴響起。

柳飛搖搖頭,轉頭發現,甄絡竟是伏在肩頭睡了過去,一根蔥白的手指,兀自含在嘴中。

遂放慢速度,緩緩前行。堪堪走到東大街,卻見前面一個老者正踉踉蹌蹌而行,周圍許多兵士對他并不理會,只是往各家各戶踹門而入,顯是搜查什么。往來之間,將他撞的東倒西歪,口中猶自大聲呵斥著,似在咒罵那些兵士。

眼見一個士兵不耐,隨手一推,那老者遍飛了起來,直往地上磕去。這要摔下去,定會讓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

柳飛不忍,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已是將老者兜住,輕輕放下。問道“老人家,可無恙乎”

那老人相貌清奇,此時卻是滿面通紅,不住口的喃喃道“反了,反了”。竟是沒聽到柳飛說話。

柳飛微微一笑,輕輕一拍他,道“老人家,且莫急生氣。可無恙乎?”

那老者始方如夢初醒,回身對柳飛一揖,道“多謝小哥搭手”。抬頭看著柳飛一身白衣,身上尚背負一個女童。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直顯的甚是怪異。

不禁問道“小哥何許人也,怎會此時在此地。要知現下城內極為混亂,還是不要亂走為好。”

柳飛輕輕一嘆,道“在下柳飛,攜小妹來此尋一位朋友,奈何卻是終不得見”言罷,意態蕭索。

那老者聽聞柳飛報名,微微一愣,心下暗自思量,據聞那隱神谷主好像也是叫做柳飛的,卻不知是不是一個人。。。。

狐疑的看了柳飛一眼,又感覺不像。想那隱神谷主何等人物,據說已是地仙一類的人物了,安能尋不到一個人。況且,此人看上去好似沒什么精神,大概是重名之人吧。

心中釋然,便對柳飛道“老朽蔡邕,字伯喈。小哥身負幼妹,于此亂時,在城中行走,多是不便,若不嫌棄,便先至我府上暫歇。以報小哥方才搭手之德。便是尋人,也等城中安定下來,再做打算吧”

柳飛心中一驚,抬頭打量。這原來就是那位大儒,蔡邕蔡伯喈。這洛陽城中自己牽挂的兩個人中的,其中之一的父親。卻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當下施禮道“敢莫是制『焦尾琴』,做『飛白』的蔡大人當面?晚生這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蔡邕捋須微笑道“眾人抬愛,小哥見笑了。這便隨我回府吧,也好安置令妹。”

柳飛忙謝過,這才隨著蔡邕向府中行去。

路上,問及今日之亂,方知細節。

原來大亂起時,袁紹等人俱皆忙著殺戮。少帝與陳留王卻被張讓段圭劫持,太后見事急,自窗中跳出,卻是被盧植所救。柳飛暗想:這蛇蠍女人倒是身手不凡。

那邊眾人只顧追殺,幸的曹操一面安排救滅宮中大火,請何太后權攝大事,又遣兵追襲張讓等,尋覓少帝。那張讓被驅至北邙山,走投無路,已是投河而死,段圭被斬。帝與王卻是遍尋不著,這才大索城中。只是,這幫兵士如狼似虎,多有趁機害民的,蔡邕向來耿直,便上前理論。

眾兵中有認得他的,知道為大儒。便也沒有為難于他,只是蔡邕此時無官無勢,眾兵又心急找人,對他便有些膩歪,推推搡搡間,便發生剛才之事,卻是被柳飛碰見。

柳飛聽著蔡邕娓娓道來,心中感嘆。即感何進之愚蠢,又感帝王之不幸。對曹操舉動卻又是暗自點頭。

二人談談說說,已是回到蔡邕府中。下人趕忙沐浴,給柳飛安排下榻。各自歇息,一夜無話。

翌日,柳飛早早起來。以他修為,便是几日不眠不休,亦自無事。回房只靜坐一刻,便即精力充沛。

問過下人,知甄絡已是起了,便過去看他。甄絡昨晚雖初時害怕,但伏在柳飛背上,眼見柳飛神威大展,心中大定。雖是伏在柳飛背上,卻是睡得安穩無比。因此,眼下精神極好。見了柳飛,想及昨晚種種,目中崇拜之意表露無遺。要知小孩子最是崇拜英雄,甄絡年幼,更兼素日跟柳飛學習,便極是敬服。昨日更是大開眼界,有此表現,毫不奇怪。

柳飛心下明白,姐夫小姨子二人正自說話,下人來請。蔡邕讓二人去前廳用朝食。柳飛謝過,自牽了甄絡隨著下人前去。

到了前廳,自有一番拜謝。昨晚昏暗,蔡邕未能看仔細,今日見甄絡雖年幼,卻是毓姿靈秀,清麗絕俗,比之自家女兒尚且美上三分,不由嘖嘖稱奇。又見柳飛經過歇息,亦是風神俊朗,滿臉書卷清矍之氣。知這二人必不是平常之人。只是昨日先入為主,也未再與隱神谷方面猜想。

几人用過飯食,引至客廳落座。蔡邕問起柳飛身世,柳飛因身處京都,且帶著甄絡,不愿多生事端,只說自己家族乃前朝避亂,隱世讀書之人。此番來此尋找早年散失的妹子。

蔡邕聞聽柳飛談吐不俗,又想起昨日才見,便一口道出自己所創獨有字體『飛白字』,想是必為飽學之士,心下歡喜,一番相談,果不負蔡邕所望,想柳飛學識之丰,見識之廣,在這個時代,當真是無人能望其項背的,當可稱的上是第一人了。是故,二人相談甚是歡暢。

二人正相談間,下人來報,說是方才小姐來給老爺請安,聞聽老爺有客在,便又回房去了,只叫下人來告知一聲。蔡邕捋須微笑點頭,對自家女兒顯是極為得意。

柳飛聞言卻是微感失望,蔡琰大名千年之后,几乎婦孺皆知,今日竟緣鏗一面,直是遺憾。

旁邊甄絡卻是雙目一亮,抬頭看了看蔡邕,脆聲道“伯伯家的姐姐可是喚作琰字的嗎?聽聞琰姐姐大有學問,絡兒可是能求一見嗎?”

蔡邕一愣,哈哈大笑,道“卻是老朽失禮了,我二人只顧說話,忽視小姐了。小姐但去無妨,想你琰姐姐見到你,必是歡喜的”當下,便讓人領甄絡前去相見。

甄絡轉眼看著柳飛,柳飛自無不允,微笑點頭。甄絡始開心的跟著下人而去。剩下二人相談更是自在。

蔡邕一生精研經史,猶對書法音律極是喜愛,近乎痴迷之境。與柳飛相談之下,發現柳飛對書法顯是極為了得,每每語之,俱是點到精要之處。惹得蔡邕心癢難耐,徑自拉著柳飛往書房而去,定要柳飛留几個字來。其興奮歡暢之態,哪還有一代大儒形象,直如一個頑童見了好玩的玩具般樣子。柳飛莞兒,覺得這老兒甚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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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書法

到得書房,柳飛見不大的斗室之中,木牘成堆,俱整齊的放在一角,几乎占據小半個房間。中間一几,上面筆墨紙硯俱全。旁邊尚有一案,上面放滿一個個卷軸,想是多是字畫。

整個斗室內全是一股筆硯書卷之氣。柳飛素來喜歡讀書,此時看到這些木牘等物,心中也是激動,便不說別的,但是這份歷史價值,于他這后世所來之人的震撼便是極大的。

柳飛不禁上前,細細摩莎著,眼中滿是喜愛之色。蔡邕看在眼里,心里大是高興。但見柳飛只顧觀看,卻不見研磨動筆,不禁輕咳一聲,目光看著几上。

柳飛驚醒,莞兒道“既是伯喈先生定要考校,晚生便斗膽放肆了”言罷,走至几邊,伸手將墨細細研開。那墨卻是極品徽墨。

柳飛伸手抽了張紙,平鋪于几上。那紙卻不甚大,只堪堪將小几中間大小。紙質倒是不錯,甚是平滑,光澤鮮明,只是略帶暗黃之色。

柳飛抬頭問道“此紙莫不是『左伯紙』”

蔡邕眼中喜意更盛,概因能識紙之人,于筆墨方面定是極精通的。聞聽問起,忙道“小哥好眼力,正是那『左伯紙』”

柳飛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微嘆口氣,道“可惜可惜”

蔡邕見狀,忙問其故。

柳飛頭也不抬,隨口答道“可惜此紙太小,而且尚帶暗黃之色,必為填了麻黃之物,未能盡顯純白之色,實為可惜”

蔡邕聞聽,頓時瞠目結舌。滿目怪異的望著柳飛。

柳飛猶自不覺,只思索該寫什么字,用何種字體方好。他精通各種字體,更兼已達天道之境,字畫的意境已是隱于天道相合。實是臻至化境。

他自說完,半響未聞聲響,不覺抬頭看向蔡邕。卻見蔡邕正臉色怪異的望著自己,不禁一愣,道“怎么,伯喈先生怎的如此模樣?可是晚生說錯什么”

蔡邕長出一口氣,道“小哥剛剛說此『左伯紙』小而有瑕。但不知小哥見過更好的紙張不成?”

柳飛恍然。原來此時最好的紙張,便是這『左伯紙』了,自西漢蔡倫所造『蔡候紙』以來,無人能超越之。但公元一八五年,東萊人左伯卻費盡心思,在『蔡候紙』的基礎上,方造出這『左伯紙』,實為當時之冠。自己無意中說漏,難免蔡邕露出如此神色。

當下,略一沉吟,道“卻不是見過,而是晚生有一法,卻能造出更好的紙張來。晚生所造之紙,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潤墨性強。并具滲透、潤滑性能。寫字則骨神兼備,作畫則神采飛揚。應比此紙好上一些。”

頓了頓,又道“且此紙太過于小了,若做大幅,則不顯其闊,直是可惜。然若用晚生所制,則無此憂也”

蔡邕聽完,滿臉的不信,喃喃自語“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潤墨性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半響,方激動的道“小哥所言當真?”

柳飛本有意將宣紙造法泄出,自是不會藏拙。點頭微笑道“不敢虛言相欺,卻是能造”

蔡邕一把抓住柳飛胳膊,急聲道“如此,咱們這便造來。若真能成事,實為我等讀書人萬世之幸事也。”

柳飛臉現促狹,道“那么晚生是先寫字呢,還是先與先生造紙啊?”

蔡邕卻兀自不覺,不舍的看看几上的筆硯,想了又想,實是難決。柳飛不禁笑出聲來,道“先生莫急,那造紙哪能片刻而就,尚需准備材料若干,靡費時日,方可造得。待此間事了,晚生便為先生造上一些,也未不可。”

蔡邕方老臉一紅,知道自己失態了。慚慚的道“如此正好,便請小哥先于此紙上勉力為之吧”

柳飛點頭,提起一支狼毫,略一凝神,運勁于腕,一揮而就。卻是寫下四個大字『寧靜致遠』。

那字骨筋、皮肉、脂澤、風神俱全。穩不俗、險不怪、老不枯、潤不肥。無垂不縮,無往不收。整體氣韻渾然,細節兼顧完美,猶如一佳士也。

字體中隨遇而變,獨出機巧。于正側、偃仰、向背、轉折、頓挫中形成飄逸超邁的氣勢、盡顯沉著痛快的風格。字的起筆頗重,到中間稍輕,遇到轉折時提筆側鋒直轉而下。捺筆的變化繁多,下筆的著重點有時在起筆,有時在落筆,有時卻在一筆的中間,對于較長的橫畫還有一波三折。

欲左先右,欲揚先抑,字字跌宕跳躍、駿快飛揚,天真自然,絕不矯揉造作。雖只四字,卻氣象萬千,百變千化。使人觀之,宛若置身于浩瀚的書林字海之中,目不暇接,不能自拔。

蔡邕自柳飛提筆寫第一筆之時,已是雙目圓睜,緊緊盯著,臉現激動之色。待的柳飛寫完,已是處于石化狀態之中。

嘴巴大張著,臉頰潮紅,呼吸急促,滿目迷醉之色。右手已是不覺的自行擺動著,順著那筆划,臨空臨摹。此時,于他眼中再無他物,全是那字的起承轉折,一點一划。心神不縈于物,一顆心隨著那筆勢起落,如同置身汪洋大海之中的小舟。一會兒攀至頂峰,一會兒滑至浪底。時如平原馳騁,時如艱澀攀峰。于山窮水盡處,忽現柳暗花明。。。。。。。

平平淡淡四個字,字意與字體相合,意境與天道相融。蔡邕只覺如身臨其境,登高而觀眾山,臨頂而傲風嘯霞。良久,方長長出了一口氣,渾身但覺大汗淋漓,筋酸腿軟,不禁扑通一聲,坐于地上。

再抬頭看向柳飛時,已是滿眼熱切放光。直如老饕見了美食,那眼光讓柳飛不禁下意識的一個冷戰。

趕緊后退一步,拱手道“晚生涂鴉疏狂之作,望伯喈先生指教”

蔡邕蹭的一躍而起,身手之敏捷,竟是仿若返老還童般。當下已是一把抓住柳飛,道出一句話來,卻是驚的柳飛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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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初見

卻說柳飛正自謙仰,請蔡邕論字指正。

那蔡邕卻是一蹦而起,拉住柳飛就喊出一番話來,讓柳飛當場大腦當機,不知所措了。

原來這位年已五十有六的東漢大儒,喊的是“指教,指教,對,就是指教,還請先生收邕為徒,好生指教一番,邕大幸也”

柳飛前世今世年齡加一塊兒,也沒有蔡邕現在的年紀大。況且蔡邕是誰啊?那是真實的一代大家,獨創之『飛白體』至后世時,尚膾炙人口,讓人贊賞不絕。

柳飛所用字體,不過是行書的變體而已,取自宋朝米蒂。米蒂書體本以融合眾家之長而來,以變幻多姿名傳于世。柳飛雖前世喜愛,經常臨摹,但僅是形似而已。之所以能達到如今的境界,怕是和他已達天道之境大有關系。真正論起書法來,和蔡邕這等大家相比,那是拍馬難及的。

可是現在,這么一個超級牛人,歷史上的大儒,竟嚎出這么一嗓子,柳飛只覺的腦袋嗡嗡的,滿臉怪異的看著眼前的蔡邕,一時竟是不知該怎么說了。

蔡邕卻兀自如巔如狂,滿面潮紅。要知他一生精研書法,于篆、隸字體造詣之深以至極境。尚自出機杼,創出『飛白』。整日價便是琢磨怎么創出新的字體,自成一家。如今乍見這種新奇的字體,其風格多變詭異,卻已是規矩之極,顯是已然大成,卓然一家了。難能不讓他欣喜若狂呢。

此時,見柳飛遲遲不答,不禁急道“先生莫非不允,若如此,邕今日便跪死于此。”言罷,便要下跪。

唬的柳飛連忙扶住,道“先生莫急,先生莫急。且聽晚生道來”蔡邕方罷,疑惑的看著他。

柳飛揮袖拭去額頭汗漬,道“晚生之字若能入得先生法眼,飛便雙手奉上便是,絕不藏半分。但拜師一說,卻萬萬不可,因此一道而為先生之師,傳于世間,飛便羞也羞死了。先生要學,咱們自當相互切磋便是。否則,飛只有一走了之,望先生明察。”

蔡邕只是好字痴狂,只要柳飛肯于傳授,其他自是無有不應,聽得柳飛肯教,早已大喜。拜師之說,既然柳飛執意不肯,也自罷了。柳飛方出了一口大氣。

二人至几邊,細細說之。柳飛將字體諸般變化,運腕之法盡皆告知。蔡邕本書法大家,自是稍點即明。那行書本為本朝劉德升所創,世間早已有所流行。只是尚不成熟,沒有形成氣候。但以蔡邕之功底,雖因沒有柳飛因通天道之境,而達至完美。卻也是很快便完全掌握了,只意境上,稍微差些,假以時日,多練自會貫通。此理,蔡邕自也明了。

二人于斗室內,論書行字,言談極歡。蔡邕初得米體,如飲醇髎。渾然迷醉間,不能自已。

卻聽得外面一陣的慌亂喧鬧之聲。二人俱皆詫異,蔡邕忙派人出外打探。不多時,家人回報,道是西涼刺史、前將軍、鰲鄉候董卓已是尋到了少帝與陳留王,現正奉架還都,城中軍士正驅趕百姓入戶靜街,以候聖駕。

二人聽得面面相覷,對望一眼,齊聲嘆了口氣。卻是沒了論字的心情了。

各自沉默半響,柳飛方道“時勢如此,吾等于此煩惱于事無補。不若靜觀其變,以圖后事吧”

蔡邕黯然點頭,隨即精神一振,道“莫讓這些俗事擾了心情,今日老朽得此佳字,實為可喜可賀之事,當擺宴賀之。小女稍通音律,且讓其湊琴一曲,以娛先生,權報先生傳字之德。”

柳飛喜道“償聞蔡小姐六歲識琴,音律之朮絕妙。今能得聆,實為幸耳。”

蔡邕得意,讓下人安排酒宴,就去后面請蔡琰,沐浴更衣,備琴以待。

不多時,酒宴擺妥。蔡邕肅手請柳飛入席。柳飛謝過,隨蔡邕落座。

須臾,門口傳來一聲嚶嚶嚦嚦,道“女兒拜見父親,見過公子”卻是蔡琰到了。

柳飛心中一震,抬眼望去。但見門口立著兩個女子。小的那個自是甄絡,此時正滿面歡愉,眼望身邊女子,滿是欽佩之色。此時,見姐夫看來,忙上前見禮,又給蔡邕見禮后,方于柳飛身邊坐定。

那女子已是聘聘婷婷,進了門來。年約十二三歲,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瓊鼻挺翹,小嘴攖紅。膚色白皙,面如滿月。一雙眸子,顧盼之間,滿是靈動智慧,眉間一股濃濃得書卷氣,愈發襯的氣質,清麗脫俗。

一身藍色霓裳,百褶紗裙輕擺之間,微露一雙米色弓鞋,上面綴著兩個藍色絨球,步履移動間,輕輕顫動。胸前抱一把古色斑斕的五鉉琴,雙手十指尖尖,修長有度。

此際,妙目一掃,見柳飛正自打量她,不由得暈生雙頰,微微一福,移步走到蔡邕身側坐下,自顧調鉉以待。

蔡邕呵呵一笑,舉杯邀飲。連進三斛,方才盡興。蔡琰笑問“父親何事如此歡喜?”

蔡邕大為興奮,將今日所得盡數講了一遍,言罷猶自感嘆不已。柳飛自是謙遜。甄絡卻是滿臉喜笑顏開,與有榮焉,心中得意非凡。

蔡琰六歲識琴,七歲能詩,家學淵源,自是知道自己父親于書法上的成就,此際,聽得父親如此推崇柳飛的字體,不禁心中大奇,目中訝色閃過。

她方才已自甄絡口中多聞柳飛之事,對柳飛所講寓言、童話亦是極為折服。不想還能寫的一筆好字,竟讓父親直欲拜師以求。心下卻是有些不服,遂道“哦,那待會兒孩兒卻是要求教一番咯”

蔡邕大笑道“當然當然,我兒聰慧,必能識得其中妙處。妙,妙,妙不可言啊”言罷,又進一斛,方道“我兒且湊一曲,以娛貴客”

蔡琰點頭,對柳飛道“小女子獻丑了,只怕污了公子清聽,還望莫怪”

柳飛微微一笑,舉斛向著蔡琰一敬,仰頭飲下,抬手一引,淡淡的道“小姐客氣了,償聞小姐妙識音律,以臻入境。飛洗耳恭聽”

蔡琰見他舉止瀟灑,言談不俗,不禁眼中異彩閃過。隨即雙目下垂,斂容凝神靜心,雙手輕搭鉉上。微一停頓,隨即十指捻動,樂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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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對樂

前廳中,酒香馥郁,菜肴精美。飄飄渺渺的熱氣升騰之中,一曲古意盎然的調子,婉轉響起。

柳飛微瞌雙目,靜靜的傾聽。那樂聲歡快熱烈,奔放激動。熱烈處如處朋友的擁抱,低微處如同情人的喁喁細語;似晴空下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群鹿呦呦,賓客與主人盡情歡飲,氣氛熱烈。

主人大聲的高唱,以表達心中的歡迎之意,贊美自己的客人,恭謙有禮。賓客們亦是舉杯祝福,歡聲一片。。。。。。。

卻是詩經中的『鹿鳴』。以示接待高貴賓客的意思。

蔡邕興致大起,輕聲相合: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將。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

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唱罷,哈哈大笑,舉斛相邀,柳飛亦舉杯相陪。那曲子直湊了三遍,重疊繁復,卻盡顯不同。堪堪將罷,卻忽的一變,竟是又出一曲。

曲調如清風徐來,扑面生春。綿綿然,似歌唱著什么,泊泊間,如同清泉流淌。那琴音忽高忽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眼前忽如展現一個男子,丰神如玉,暢游于山泉林間,不為世俗所擾,悠游然,溫良如玉。

柳飛細細辨別之下,已是明了,此曲也是詩經中的曲子,乃是贊美德才兼備、寬和幽默的君子。不由心中默念: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

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這曲子的意思是說,高雅的先生是一位謙謙的君子,學問精湛,品德良善。神態庄重,胸懷寬廣。先生的品格如同寶石般晶瑩,如同美玉般溫和。先生心性高潔,如同青銅器般堅忍,如同玉禮器般庄嚴。先生談吐幽默,氣量宏大,便是與你開個玩笑,也不著惱。

柳飛心下歡喜,這精靈般的女子竟是如此能直透人心。曲意高潔,選詞精辟。即顯現了自己的才華,同時贊美了賓客。不禁向著蔡琰微笑謝過,

蔡琰見他能聽懂自己琴聲,興起几分知音之感,亦是欣喜,低頭弄琴,良久方休。

柳飛嘆道“今日方知小姐絕技,竟是以至如斯。小姐贊美之情,飛愧領了,且敬小姐一杯,以示相謝。”言罷,舉斛飲了。

蔡琰羞澀一笑道“先生過獎了,小女子淺顯之技,不足挂齒。”頓了頓,又道“先生能自琴音中辨出琴意,想必也是精通音律之人。小女子孟浪,敢求先生回賜一曲,如何?”

旁邊蔡邕亦是大感興趣。他父女二人,平日便多以音律相和。而于音律一道,蔡琰實是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此時聽女兒所說,也不禁出聲相邀。

柳飛微微一笑,道“即如此,飛便以笛音相回,如何?”蔡氏父女皆喜,點頭應了。

柳飛取出藍月,尚未吹湊,蔡邕已是動容,道“慢,先生所持之物不似凡品,可否與老朽一觀”

柳飛頷首,將藍月遞于蔡邕。蔡邕伸手接過,細細摩莎。眼中露出沉醉之色,旁邊蔡琰也是目中異彩漣漣,盯著這淡藍色的笛子,目光轉也不轉,顯是甚為喜愛。

蔡邕觀摩良久,方始遞回,道“此物質材絕妙,卻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制,竟能尋得如此奇物”

柳飛淡淡一笑,道“此乃晚生于一處山澗內得晶石一塊,以淬煉之法所成,不敢當伯喈先生高人所稱”

蔡邕瞪大眼睛,望著柳飛,半響方嘆道“果然能人無所不能,先生神人也。”旁邊蔡琰卻是若有所思,忽然問道“小女子冒昧,敢問公子和那人稱『隱神谷主』的,卻是什么關系?”

柳飛一呃,心下卻是極贊此女聰慧。也不再瞞,微笑道“微名有辱清聽,在下正是東萊柳飛。”

蔡邕霍然站起,激動的道“當真是你,你,你,瞞的我好”柳飛道“先生未曾問過,柳飛哪敢狂妄,呵呵,非是有意相瞞,還望見諒”

蔡邕想想也是,一直都是自己在想,何曾問過人家。今日若不是女兒機靈,只怕自己是丟人大了。好在他性子隨和,心中稍一別扭,隨之釋然。

蔡琰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即如此,還請先生賜曲”

柳飛頷首,將藍月湊于唇邊,卻是也吹湊了一曲詩經,是為『斯干』。這曲子卻是表達了對主人的良好祝愿,以描寫屋室的修建及其內外結構規模的宏大,壯麗,環境的優美,祝福著家族的興旺發達。

笛聲清越,繞室而起。斯干一曲本是祝福曲,柳飛吹湊的愈發真誠,一股勃勃生機似從笛音中不斷涌出,屋中所有事物似都具備了生命一樣,隨著柳飛的笛音,向主人殷殷祈祝。蔡琰眼中已是顯出贊賞之色。

待的此曲將歇,柳飛十指輪換,突地將后世的『在水一方』吹出。這首曲子在后世曾經風靡一時,婉轉哀纏,將男子愛慕女子,勇敢追求的心思,演繹的淋漓盡致,兼之曲調優美,在這漢末之時,何曾聞聽過。

蔡氏父女,俱皆動容。蔡邕神情激動,閉上雙目,手指不斷伸動,似要記下這些音符。

蔡琰卻是聽得如痴如醉,曲中那股痴愛纏綿,回腸蕩氣的氣息,便如同一章愛情的宣言,在耳邊一遍遍的吟唱著,仿佛看到一個男子正博浪而上,向著心愛的女子游去,卻又被水流所阻,但卻毫不氣餒,一遍一遍的奮力向前。沖上去,被打下來,再沖上去,又被打下來。。。。。禁不住心旌搖動,不可自制。

眼中霧氣涌起,抬眼向柳飛望去,卻見他正望著自己,雙眸中,溫柔無限。。。。。。。。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4 14:43

第六十八章:造紙

那異樣的曲調,溢滿了整個前廳。淒婉卻又深情,百折千徊,卻又一往直前。一遍湊罷,又是一遍重迭,將情感的演繹,推向高潮,方慢慢的漸至遠去。。。。。

蔡琰和甄絡二人已是腮邊挂滿了淚水,蔡邕亦是滿面追思之色,兩眼沒有焦距,眸中熒光隱隱,空洞的望著前方,忽爾柔情萬分,忽爾深陷痛苦。似追思,似回憶,嘴中喃喃的低語著。。。。。。

音樂的魅力,在這一刻已是完全的展現。沒有時間的限制,沒有空間的限制,有的只是那精靈般的跳躍,和深入人心的震憾。

良久良久,蔡邕先回過神來,伸手拭去眼中的淚水。向著柳飛苦笑道“先生好手段,卻是讓老朽出丑了。神技以至如此,邕能得聞,便是即刻死去亦自不枉了。唉”

柳飛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是過獎。便低頭飲酒。甄絡年幼,尚無什么,只是感到莫名的傷感,纏繞心間不去。蔡琰卻是眸中蓄滿柔情,深深的看著柳飛。

此時女子十三歲便可嫁人了,蔡琰自也早知情事了。平日未嘗沒有幻想過,自己未來夫君的樣子。此際,往日心中幻想的影像,漸漸與眼前之人重合,竟是突然清晰起來,不復往日模糊。少女的心鉉顫動,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一曲笛音撥動。

夏氣未斂金風至,百花尚余殘香存。

此際正是九月初時,洛陽時局已是一日三變。先是董卓入京,迎少帝返駕。后有并州丁原亦領兵入洛陽護駕。緊接著,便是董卓欲廢少帝,與丁原、袁紹酒席間起隙。袁紹怒而遠走渤海。丁原與董卓小戰一場,憑著手下飛將,義子呂布的豪勇,卻是丁原少占上風。眾人正自撫額相慶之時,卻又傳來呂布弒殺義父丁原,轉投董卓,并拜了董卓為父。一時間,朝局變幻,令人目不暇接。眾大臣盡皆啜啜,不敢輕動。

洛陽城中,百姓卻是稍得安靜。雖也常受外兵騷擾之苦,但比之當日劇變之時,已是好了很多。

街中行商小販漸多,百姓多有外出勞作購物的。但大儒蔡邕府邸附近,卻是人人均掩鼻遠離,不愿稍近。卻是這几日,不知那蔡府搞些什么,時不時傳出一些異味,讓人聞之欲嘔。

原來,那日酒宴之后,蔡邕想起柳飛所言造紙一事,心下熱切。直是催促柳飛趕緊著手開始。柳飛無奈,只得安排人手准備諸般物事。

那宣紙造法甚是繁瑣。柳飛先使人搭了個大炕,足有丈五大小。以備烘干之用。又使人去尋紋理直,骨節長,質地疏松的苦竹,做成撈紙用的竹帘。尋青檀樹皮兩年以上的老枝、稻草、草鹼等物。稻草卻是要沙田里的。諸般事物備齊,又帶人進山,尋回一些楊桃藤回來,方才將造紙所需之物備齊。

在后院挖了個大池,將青檀樹的枝條先蒸,再放入浸泡。外面眾人所聞之怪味便是這池子所發。

蔡琰自那日心緒波動,后又見了柳飛所寫那四個字,心下佩服,已是情動。聽聞柳飛要造一種從未見過的好紙,哪還忍耐的住,便以找甄絡說話為由,日日與柳飛待在一起。那池子所發氣味雖是難聞,卻也是甘之如飴了。

等待材料出池的間檔,整日與柳飛論詩談賦,琴笛相和。柳飛心中詩詞何等之多,隨意拿出几首,已是惹得蔡琰心醉不已,欽佩萬分。與柳飛所作詩詞相比,直覺平日自己所作,韻味上差了何止千里,心中由是佩服,便真心請教,得益良多,自此兩人感情大進。

蔡邕見了,自是樂見其成,也不多問。只是柳飛時間多被蔡琰甄絡二女占去,又要抽空照料造紙之事,和自己研討書法寫字的時間,便已是少之又少了,卻也不由郁悶,卻是無可奈何了。好在雙方關系已是大進,至少在稱呼上,已是“老伯”“賢侄”的叫了開來,了可自慰了。

柳飛此時已不是當日初來的小白了,于感情之事自那日山巔心定之后,更是拋開一切顧慮,自然全然接納。便是對甄絡時不時露出的一些情懷,也自有些明了。心中暗喜(喜的可惡!昆侖等眾人暗自鄙視,恨不能以身代之。。。。。。)。自己當然沒有什么蘿莉情節,但只要自己把持住,待到二女長成后,再來采摘,自不會有什么妨礙。故心中甚是坦然。至于后世所受一夫一妻的教育,若放在這個時代,那不是怪胎便是被人認為有病,柳飛自也不會去給自己找那些個不自在。既已在這個時代了,順應這個時代的習俗,方是正理。

等那材料出池后,柳飛組織了人手,將樹皮剝了,晒干后,加入草鹼再蒸,去其雜質,洗滌后,將其撕成細條,晾在朝陽之地,經過月余日晒雨淋,方自變白。然后將細條打漿入膠:把加工后的皮料與草料分別進行打漿,并加入如楊桃藤汁充分攪勻,用竹帘抄成紙,再刷到炕上烤干、剪裁后整理成張。已是得了宣紙無數。

那宣紙大的足有丈二,小的則按需裁剪,或八尺、或六尺。最小的便只有二尺。所得紙張質地純白細密、紋理清晰、綿韌無比。當真是『輕似蟬翼白如雪,抖似細綢不聞聲』,卻俱是生宣了,最適宜寫字作畫所用。

蔡邕得見宣紙造成,手撫其上,不禁激動的涕淚橫流,直是嘆道,大漢之幸、天下讀書之人大幸。

當下,忍耐不住,也不顧女兒幽怨的眼神,扯著柳飛直入書房,便要書以試紙,先睹為快。蔡琰甄絡無奈,亦只得跟入觀看。

蔡邕先自選了大小合適的宣紙,提筆揮灑間,寧靜致遠,几個飛白已是躍然紙上。但見一筆落成,深淺濃淡,紋理可見,墨韻清晰,層次分明。比之日常所用之左伯紙所寫,不知好了多少倍。直樂的眉毛胡子俱都動了起來。左看右看,只覺生平所寫,均不如這副。不由得意非凡。

蔡琰看的手癢,便也取過一張小紙,以簪花小楷寫了一篇小文,但見字跡清晰,秀麗有力,也是心中滿意。覷眼看著柳飛,等他評價。柳飛哪還不識趣。自是大加贊賞,蔡琰得柳飛稱贊,心滿意足,喜動顏色。旁邊甄絡自是不甘落后,也自寫了几個字,那字清新脫俗,極見功力,蔡邕、柳飛俱是大贊。小姑娘心下滿足,小臉笑得如花兒一般。

蔡琰道“柳大哥乃是大家,如此好紙面世,豈能不留下墨寶,便也寫上几個吧”眼波流動,極是嫵媚。旁邊蔡邕連連稱是。甄絡也是滿臉期望。

柳飛點頭微笑,道“即如此,我便涂鴉一番吧。只是若要做的不好,你們可莫要笑我”言罷,取過一張橫幅,提筆欲行。

外面家人卻來傳報,河東衛氏公子來訪。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4 14:43

第六十九章:情敵

卻說柳飛正欲動作,外面家人來報,河東衛氏公子來訪。

這河東衛氏乃是漢明帝時期,遷徙至河東郡安邑縣的代郡人衛暠。膝下只有一子名衛仲道,卻是歷史上蔡琰之夫的。

衛氏一族此時不過一小族,歷史上,衛氏興起于三國曹魏間,因為衛暠的后人衛覬當上了曹魏的尚書,于是衛氏成為士族,衛覬之子衛瓘甚至成了西晉的司空,衛氏一族尚成名門望族。

這衛仲道生于漢建寧元年,即公元一六八年。現已是二十一歲了,去歲冠禮成后,便出外游歷。衛、蔡兩家關系極好,當年蔡邕避禍遠至吳郡之時,多受衛家幫助。

這衛家時代經商,家境極是丰厚。但生個兒子,卻對于商賈之事卻極為排斥。衛仲道自小便喜讀書,執意不肯接手家里生意。雖自家亦是商人,但平日對商賈之人卻多有不屑。衛仲道極為聰慧,兼之勤奮好學,故不多時,便以才子之名而傳于鄉里。

蔡邕本飽學之士,對其亦多愛之。小時,兩家便長相走動。衛仲道少年得名,更兼得當時名家蔡邕之喜,性情便有些清高驕傲,平日朋友并不甚多,于蔡邕家識得蔡琰,蔡琰自小便有才女之稱,又是女孩,故衛仲道自也不會擺些什么才子的架子,兩人少時相處,頗是相得,很有些青梅竹馬的意思。

若不是柳飛橫空出世,蔡邕實有將女兒嫁之的意思,只是此時,蔡邕已是知曉女兒心事,自己又對柳飛甚是拜服,自是不會再起這個心思。

那衛仲道卻哪里知道這些事情,此次出門第一站便直奔蔡邕家而來。他與蔡琰雖年紀相差許多,然少時便多在一起,對蔡琰才學甚是佩服,對這個小自己許多的小妹實是極為愛慕,償思此生,便也只有蔡琰方能配得上自己。此時,心中熱切,站在蔡府門外,心中勾畫著蔡琰今時模樣,直是有些望眼欲穿了。

正自等的心焦煩亂之際,家人出來說蔡邕有請,當下便疾步而進。隨著蔡府家人徑往書房而來。

書房中,柳飛自聽到衛氏兩字,心中便已是有些明白。偷眼看著蔡琰,但見蔡琰雖臉現歡愉之色,卻并無那種待見情郎的羞澀期盼,心始放下。對自己方才心中所思,卻也不禁有些啞然。

蔡邕卻大是高興,對柳飛道“衛家此子亦當世之才也。今賢侄所造新紙方成,即有才子登門,實為幸也。”

柳飛暗暗腹誹,“也便只你這老頭興奮,那衛仲道若見到自己,怕是定會生些事端出來”。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卻只是微笑點頭。

甄絡靜靜的站在一邊,心中卻是甚么也沒想。于她心中,甚么才子皆是狗屁,這天下才子,又有那一個能及得上姐夫半分。故雖對來人好奇,卻甚是平靜。

這邊蔡琰卻是心思百轉,暗暗思量,這個許久沒見的衛家哥哥,此時是個什么模樣。小時對自己總是百般呵護,自己但有所求,從無違逆。才學亦是好的,但與這個冤家相比卻是天差地遠了。心中暗暗做著比較,想及柳飛,不禁抬眼向柳飛看來,見柳飛亦自溫和的看著自己,不禁心中怦然而動,眼波流轉,暈生雙頰。

這邊蔡琰正轉著這些小兒女家心思,門口已是傳來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小侄仲道拜見蔡伯父金安。來的魯莽,還請伯父恕罪。”

蔡邕呵呵大笑,道“仲道快快進來,今日來的卻是甚好,這樁幸事若是趕不上,才是大大的憾事矣”

笑聲中,一青衣男子已是閃步走了進來。那男子一身青布長袍,繡邊圓領內罩雪白綢衣。腰系絲絛,腳下一雙薄底云鞋。腰間尚挂著一個晶瑩的白色玉佩。長至膝前。進得門來,雙手合園,自額頭抱手已是躬身一揖。方挺身而立。

柳飛細細打量,但見此人面色白皙,長眉修目,唇紅齒白。身量七尺開外。一頭黑發在頂門以青玉簪束之。清朗飄逸,端的是一表人才。只是眉間眼角,均帶著一絲傲氣,與人一些不舒服的感覺。

那人篤然見到這么多人,不覺一愣。待目光轉到蔡琰處時,已是雙目含情,溫聲道“琰妹許久未見,一向可好。小兄這里見禮了”目中熱切,卻是對柳飛看也未曾看上一眼。

蔡琰亦襝衽為禮,輕聲道“琰兒見過衛家哥哥,卻是多謝哥哥記挂了。”舉止間,大方得體,卻無衛仲道期望中的熱情。

待見蔡琰施禮完后,向后一步,竟是站在一白衣男子身邊,面容不由一僵。方才細細打量柳飛。眼中已是閃過一道寒光。

蔡邕尚未所覺,哈哈一笑道“仲道今日來的倒巧,來來,我為你介紹一位大賢認識。”肅手引向柳飛,待要說話,柳飛已是搶先施禮道“在下琅琊柳云逸見過衛兄。”

蔡邕微微一愕,不知柳飛為何不直接表明身份。卻也不好道破。只得呵呵一笑,道“柳先生世之大才也,仲道你當好好請教才是。你若錯過,定會后悔”言下已是暗暗指點衛仲道,莫要小看柳飛。

只是他這邊一番好意,于衛仲道卻是如同俏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無他,正是因為蔡琰方才的表現。

柳飛此時心中直是甜蜜贊賞,剛剛蔡琰施禮完畢,只是輕輕的一個站位,盡顯這精靈般女子的聰慧賢達。必是發覺衛仲道的眼神不對,而怕柳飛誤會。自往柳飛身邊一站,便等于直接體現了與誰更親近。即打消了柳飛的疑心,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等于明確的告知衛仲道自己的決定。柳飛恨不得直接將這佳人樓進懷中,好好的輕憐蜜愛一番。

心思歡快間,見蔡邕欲要道明自己身份,不禁促狹之心又起。便直接以自己的字來混繞衛仲道的視聽。要看衛仲道后面如何表現,卻是他的惡趣味的表現了。(鄙視之!!!)

衛仲道果然沒讓柳飛失望,待見蔡琰站到柳飛身邊,柳飛溫柔的看了蔡琰一眼,蔡琰便滿面羞紅的低下頭去,卻又嘴角含笑,分明是心中極為歡喜。衛仲道不禁如遭雷噬。心中妒火已是瞬間直沖華蓋。

待的聽到蔡邕竟讓自己好好向這人請教,哪還想到其他。性子發處,直接冷冷的道“伯父此話卻讓小侄懵懂,這位柳兄之名,小侄聞所未聞。聞聽今日之世,多有著輕裘、跨肥馬之人出入大戶。伯父謙謙君子,卻要當心”

此言一出,屋內之人,面色俱變。。。。。。。。。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4 14:43

第七十章:比斗(一)

卻說衛仲道妒火中燒,不管不問,直接一句“多有著輕裘、跨肥馬之人”的評價拋了出來,引的屋內眾人盡皆色變。此言不啻是說柳飛是騙子。

蔡邕是當場當機,張大著嘴巴,不明所以,只是轉瞬便即面皮發紫。

甄絡小姑娘則雙手握拳,滿面通紅的怒視著衛仲道,若不是自小守禮矜持,便直欲上前呵斥了。

蔡琰卻是忽的抬起頭來,粉面寒霜,冷冷的看了衛仲道一眼,眼中已是滿含不屑和痛恨。轉眼看向柳飛時,卻滿是擔憂和歉意。

滿屋中只有柳飛無所謂的笑笑,待的見到蔡琰看向自己的眼神,極輕極輕的搖頭,微微一笑,下面卻伸過手去,輕輕的握了下蔡琰的小手。

蔡琰瞬間滿面羞紅,心中大是安穩。只是給柳飛突然握住玉掌,不由的大是羞澀,狠狠的嗔了他一眼,玉手卻也任他握著,并不稍動。

柳飛心中大樂,斜眼睨著衛仲道,有意無意的將握著蔡琰的手,露給他看。

衛仲道只一瞥眼間,便已看到。但覺全身熱血霎時沖向頭面,怒聲戟指著柳飛道“你。。。。。”卻是甚么也沒說出。

此時,蔡邕已是反應過來,深深的看了柳飛一眼,轉首向著衛仲道叱道“仲道休的胡說,柳先生大名早已遍傳天下。你怎可如此莽撞,還不快快向先生道歉”說罷,使了個眼色。

衛仲道人極是聰明,被蔡邕呵斥完,便已是醒悟。自己在佳人面前,如此失態,豈不是自爆其短嗎。

深吸了口氣,長身一揖,道“柳兄莫怪,小弟多在家中讀書,不知兄之大名,言語得罪之處,還望恕罪才是”

柳飛也松開蔡琰小手,拱手還禮道“呵呵,衛兄客氣了。在下本不是求名之人,衛兄沒聽過,自是當然。何來恕罪只說”

衛仲道臉色鐵青,只恨不得將柳飛撕碎。偏偏還要保持風度,聞言只得又默默一禮,不再說話。

蔡邕打了個哈哈,對柳飛道“仲道乃老朽好友之子,言語有些失誤,賢侄莫要怪罪才好啊”

柳飛忙笑道“伯父哪里話來,自是一家人,毋需這般客氣。衛兄爽直之人,小侄豈是無容人之輩。伯父多慮了”

旁邊蔡琰聽他說“一家人”,心中極是甜蜜,卻也禁不住羞澀,直連粉頸也帶上了陀紅。羞嗔之下,實是呆不下去了,轉頭對蔡邕道“父親,女兒卻是有些乏了,先自告退了”轉頭對著甄絡招招手,又對衛仲道福了一福,卻未說話,直接走了出去。待的走到門邊,趁著等甄絡的功夫,眼光似嗔似喜的白了柳飛一眼,便轉首而去。

甄絡狠狠的瞪了衛仲道一眼,方向蔡邕和柳飛施禮,飛快的追上蔡琰,二女相攜去了。

衛仲道聽得柳飛說出一家人來,臉色更是難看。蔡邕不禁苦笑,只得打著圓場,道“今日仲道遠來,天色已晚,這便安排酒宴,且盡興一醉,有什么事咱們明日再說”說罷,連連招手道“走走,二位賢侄,俱是一家人,莫要生分了”

柳飛呵呵一笑,對著衛仲道拱拱手,道“衛兄先請”。衛仲道恨恨的一頓足,轉身隨著蔡邕而去。柳飛在后面滿面輕松,施施然漫步相隨而出。

來至前廳,蔡府家人已是來往擺几布菜。蔡邕坐于主座,肅手請二人入座。

不多時,酒席擺好。蔡邕著人去請蔡琰和甄絡。

二女牽著手,說笑而來。進得廳中,給眾人見禮,自尋各自位子坐定。蔡邕舉斛邀酒,開席暢飲。

酒過三巡,衛仲道眼珠一轉,舉斛對柳飛道“柳兄請了,今日如此佳辰良景,柳兄大才,何不唱詩以賀之。弟也不才,愿與兄行斗酒成詩之樂,以娛主人。不知兄意如何?”

言罷,舉斛對著蔡邕和蔡琰相邀,仰頭飲盛。

柳飛方欲推辭,衛仲道卻又道“不過若是柳兄不善詩詞,也自無妨。伯父與琰妹皆妙通音律之人,柳兄若不善詩詞,想必對音律必是精通的,否則也不會讓伯父如此。。。。啊。。。哈哈。我們便各自湊曲一首亦無不可啊”

言下之意,自是甚看柳飛不起。轉頭看著蔡琰,眼中柔情大盛。

柳飛剛才已是戲弄過他,心中略有歉意。本不欲再使他難看,殊料他竟是步步緊逼,心下亦是微怒,心道此人如此不知進退,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怪不得他竟然年紀輕輕,便早死殞命,想必和這性子大有關系,

當下,也不再謙讓,深深的看了衛仲道一眼,淡淡的道“敢不奉命,便請出題,柳某盡力而為便是。”蔡邕心中嘆息,暗怪這世侄不知進退,卻也無奈,只得微笑看著。心中對柳飛卻也頗多期待。

蔡琰心中對這位兒時的哥哥,實是失望到了極點。此刻,見他望來,心下更是不快。再也不肯給他半點顏色了。與甄絡二人俱是不屑的看了衛仲道一眼,然后均目泛異彩的看著柳飛。絲毫不為柳飛擔心。

衛仲道直看的怒氣勃發,直欲摔杯而起,拉住蔡琰問問,為何如此。但也知不是時候,只想以自己才學先將這柳云逸,羞辱個盡夠,才能再來說話。故此刻雖怒發欲狂,也知此時是箭在鉉上,不得不發了。

當下道“自古以來,騷人墨客皆多以『酒』『月』『佳人』為題,唱和出多少佳句,你我今晚便以此為題,各做三首以賀之,不過,需得以一炷香時間為限,否則,若是拖到明日,柳兄耐的,怕是伯父與琰妹卻是耐不得啊,哈哈。”

柳飛軒眉問道“那是你我二人同時而做,還是有個先行后行啊?”

衛仲道呵呵一笑,道“既然蔡伯父稱柳兄大才,便請柳兄先行。不過,若柳兄覺得吃虧,小弟先行也無不可”說罷,陰陰一笑。

柳飛撇嘴心道:這衛仲道卻不是草包,曉得用激將法。

蔡琰心中更是不恥,忍不住怒道“怎可如此,柳大哥切莫答應”

柳飛卻是微微一笑,對著蔡琰點點頭,道“琰兒不必著急,某便應了就是”心中卻是暗道,這傻子出的題目都快被人用爛了,我若是不用最牛的、最膾炙人口的砸暈了你,可真是對不起這穿越的身份了。

衛仲道聽得柳飛答應,精神一振,接著道“至于音律嗎,不限,你我二人便各自施展便是,如何?”

柳飛道“亦是柳某先來,對嗎?”

衛仲道回曰“然”

柳飛仰天大笑,大聲道“好,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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