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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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584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3

亂編書,爺讓你進宮服侍太後

房間內霧氣蒸騰,阿蠻一雙彈琵琶的鸞鳳妙手往大桶內添水,蓉娘站在木桶後面伸出一又柔荑輕輕捏著保羅爺雙肩,十萬貫天價雙胞胎紅著臉不知道該干什麼,阿風拿牛角梳沾水給心愛的師叔解開頭發輕輕梳著,腐敗的小保舒服愜意地嘆了口氣,“終于享受到家的感覺了。”

    他剛回四海不久,王不破喜滋滋地帶著一干被保舉升造的禁軍軍官上門,卻是業已有旨傳到新封丘門駐軍處,他們接旨後當真是喜出望外,自然要來登門拜訪,千恩萬謝,尤其是王不破,那大名府馬步軍都總管也還罷了,畢竟是個武官,權大名府知事卻是文官,極有實權,大宋重文輕武,他一個廂軍出身,能做到從四品的一府知事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

    他們一干軍官小心翼翼奉上銀子,讓保羅有些好笑,忍不住板著臉唱了幾句高調,無非就是咱們自家兄弟,共同患過難的,此舉豈不是瞧不起我了,倒是讓王不破等人訕訕然,接著他又仔細叮嚀,到了任上趕緊聯系大遼蕭國舅爺,這馬匹鑌鐵如何私底下交易,路線如何走法,務必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才行,接著又低聲吩咐瞧準往來路線,準備日後借道幫白駝山走私好賺銀子。

    王不破自然拍著胸脯答應,恨不得把命賣給陳翰林大人才好,保羅笑笑,忍不住打趣,我這個翰林院待制不過正五品,王大哥你這大名府知事卻是從四品,且是諸侯一方,日後我要叫你王大人了。

    他們正說話,御貓展爺又把寧殿直送來了。這寧殿直在大理寺獄倒是吃了苦頭,渾身沒一塊好肉,開封府倒是仗義,給寧殿直敷了處傷好藥,衙門慣會打人的板子,自然有外科秘藥。

    保羅爺看了寧殿直鐵錚錚一條漢子被折磨得瘦骨伶仃不成人形,心酸不已,忍不住又大罵龐昱和龐太師,反正是在自己家中,因此上罵得格外起勁,還是阿風辦事穩妥,趕緊請來醫生開藥方調養。

    等把寧殿直安排歇下,再送走王不破等人。天色業已漆黑,保羅爺這才得空,享受泡澡的樂趣。

    陳風好不容易這才逮著機會說項,一邊拿皂角給他揉著頭發一邊抱怨,“師叔,你可真能敗家,八十萬貫啊,就給你那麼送出去了。朝廷還缺你這八十萬不成?咱們家里面窮得叮當響,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倒好,一伸手,八十萬貫沒了。”趙嫻也是忍不住說他,雖然她貴為公主,可八十萬也不是小數目,讓她也是心疼不已。可見女生外向,還沒過門,已經操心起夫君的錢財來。

    享受著蓉娘捏肩,保羅嘆了口氣︰“我怎知官家富有天下會看上我這區區八十萬貫,況且……”他說著拿眼瞧了瞧趙嫻,又說︰“你老爹在旁邊煽風點火,說我有拳拳報國之心的說法,應該成全我。”

    他這話一說,一屋子的人蹼哧一下全笑了,他保羅爺風流倒是個個知道。至于這所謂拳拳報國之心的說法,當真是第一次听見。

    “總之,這次師叔你是做了個虧本的買賣。”阿風猶自心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可是當過家的,以前保羅爺四處晃蕩,研究機關暗器又特別廢銀子,她當真是恨不得一文錢掰開當兩文錢花才好,就算那樣,也從沒對武館十個包子的學費報怨過,說起來實在是操透了心。

    雙胞胎也是齊聲咂嘴,“八十萬貫吶!老天爺,那是多少銀子啊!少爺真大方。”

    “听說宋遼兩國互相細作無數,想必保羅大哥也是心里面有計較。”

    說話的是蕭觀音奴,她臉皮薄,跟蓉娘阿蠻她們又不熟,何況又是保羅義妹的身份,不好意思進里面來,卻是在外屋說話。此言一出,保羅嘆了口氣,阿蠻她們面面相覷,隱約明白了一些,卻又不大明白。

    “阿奴,你當真是蘭心慧質。”保羅又往桶內滑了些,把整個身子泡了進去,腦袋就擱在了木桶邊沿,“嫻兒,你老爹手上掌握著拱衛府,那拱衛府是干什麼的?還不就是打探天下情報的,什麼消息不知道?何況他又是出了名的賢王,若是他參我一本結交遼國權貴以權謀私中飽私囊,我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不如主動拿出來,也好讓官家開心。你們以為我自己不心疼啊,我心疼得要死,可也沒辦法,畢竟這銀子是結交大遼權貴得來的。”

    眾女這才明白,感情自家爺心里面透亮,什麼都知道哇!

    趙嫻撇了撇嘴,“那又怎樣,一不偷二不搶的,又不是出賣朝廷機密賺的銀子。”她雖然如此說,心里面卻知道的,自己父王那脾氣,說不定真能干出這事來。

    這時候窗外干咳一聲,卻是錦毛鼠白玉堂,“你不是說什麼先上車後補票,要讓八王爺抱外孫麼?這主意不錯啊,到時候八王爺還能讓自己外孫沒了親爹不成?”

    他這話一說,趙嫻先是一愣,接著臉上紅成了染布坊剛染成的大紅綢緞,恨恨跺腳,“白大哥……”旁邊眾女失笑,這話果然也就自家爺能說出來,換別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說話。

    “玉堂,你听牆角听上癮了?”保羅苦笑,對白玉堂一絲兒脾氣都沒,外面哼了一聲,接著聲息全無,想必走了。

    趙嫻猶自不依,紅著臉蛋看著保羅低聲說︰“你說的什麼渾話,我可惱了。”

    旁邊阿蠻蓉娘等暗笑,卻不好說什麼,畢竟趙嫻的身份在那兒,有些玩笑話不好說出口,保羅笑笑,“那也行,反正你老爹跟我說的話也讓我心涼了。”

    “說什麼了?”趙嫻頓時緊張起來。

    假意兒嘆了口氣,他吊足了趙嫻的胃口,這才慢慢說︰“八王爺說,就算官家寵你,本王一樣不會讓嫻兒嫁你,你就死了那條心罷。”趙嫻臉色由紅轉白,恨恨跺腳不已。

    看她那副模樣,保羅忍不住好笑,“放心罷,買豬不買圈嘛!”

    “什麼叫買豬不買圈?”雙胞胎兩雙大眼楮滴溜溜直轉。

    “我……我可真惱了。”

    “嫻兒,可別學你姐姐口氣說話。”保羅往身上撩水,水下若隱若現的結實肌肉讓又胞胎臉紅不已,“我喜歡你可不是因為她。”

    “真的?”趙嫻歡喜,她的確是想學趙槿,好叫愛郎喜歡來著。保羅笑笑,“你有你的好處,我就喜歡你眼下這模樣,大大咧咧雖然沒規矩了些,可卻真誠,你姐姐老是放不開長公主的架子,遮遮掩掩的,你再學她那樣,豈不是苦了我。”

    趙嫻雙頰生暈,低聲啐了一口,心里面卻甜絲絲的。“討厭,哪兒有這般夸人的,我怎麼大大咧咧了!”

    “好了好了,我還得做一回穿梁躍室的淫賊去,阿風、蓉娘、阿蠻,別怪我剛回來就不能陪你們,一天見不著她,我當真不放心。嫻兒,你說這老太後鐵石心腸不成,把自己親生女兒軟禁在宮里面,真不是東西……”

    東京城沒有宵禁制度,許多繁華地界可以說是通宵達旦的人流如稠,尤其此次龐太師之子龐侍郎議和成功,朝野上下當真是一片叫好,和大遼國打仗那麼多年。人心思定,眼下議和成功當然是好事一樁,趙官家早就下了旨意,要與民同樂一個月,因此上這東京城還沉浸在和平歡喜之中。

    “話說咱們東京城年輕四俊之一,官家自小的伴讀,現在的兵部侍郎龐昱龐問蟾,那可真是腹中錦繡一表人材,奉了官家的旨意前往那虎狼之邦契丹議和……”台上那說書人是個細眯眼的年輕人,此刻口沫橫飛,說的乃是新本子《龐侍郎保定大宋朝,憑忠心出使虎狼邦》,現在市井閑漢听得津津有味。

    這功勞到底是誰的還不是朝廷的邸報說什麼便是什麼,邸報者,朝廷的喉舌也,龐太師權傾朝野,自然有人拍他的馬屁,何況龐昱本就是議和正使,一分功勞自然被說成了十分,再者說了,市井也特愛听這種朝廷官員忠心耿耿的故事,自然,說書的免不得加許多噱頭進去,叫做藝術加工。

    “那契丹國郡主復姓耶律,單名一個瑤字,乃是契丹梁王之女,身高五尺開外,騎一匹絕世名駒照夜玉獅子馬,使一對重一百零八斤八稜紫金錘,雙臂有千斤之力,人稱錘子郡主,乃是契丹京都出名的刁蠻郡主,看咱們龐侍郎生得俊俏,免不得動了春心……”

    Shit,這該死的龐小柴根,搶了大爺的功勞居然連大爺的女人也搶,保羅爺在南門大街米脂畫皮館門口听得鼻子都氣歪了,連帶著那說書的都罵上了。那說書的藝名小奧,專愛說這等朝廷故事,憑借著一個叫做雨辰的年輕人篡改了前朝江山的故事紅透京城,那也是和他保羅爺相熟的。

    “小奧你這瘟生,等大爺我解決了眼前故事再跟你算帳,不敲詐得你脫褲子當當就不姓陳。”保羅在門口發狠,恰好相熟的小廝明輝眼毒,逮眼瞧見他,趕緊一溜小跑過去,笑著點頭哈腰,“保羅爺,您怎麼來了……”

    “爺我順路經過,明輝,你告訴小奧,他讓把本子趕緊給爺改了,他說的那個耶律瑤叫呼倫瑤……干,這該死的小奧,可把爺氣惱了……乃是遼國太平公主,眼下是爺的女人,那狗屎龐昱,呼倫瑤瞧也瞧不上他一眼,他若再胡說亂編,小心爺捏爆他的球囊讓他進宮服侍老太後去。”

    明輝心里面打了個突,連連答應,保羅爺一想,不行,又說︰“趕明兒我找人把大遼國的故事仔細整理出來,讓他好好整理,該死的龐老柴根,該死的龐小柴根,該死的小奧……”

    听他大罵,明輝知道他罵的是當朝太師龐籍和侍郎龐昱,苦笑著不敢搭腔。

    保羅爺罵舒坦了這才收口,隨手塞了幾錢碎銀子給他,“行了,就這麼著,我急著進宮瞧長公主,不跟他廢話了,一定把話給我傳到嘍。”

    明輝連連點頭,看他轉身走上街去,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喊道︰“爺,咱們東京四花魁可是又重新選過了,您可得光顧啊!”

    “爺我現在窮著呢!”保羅沒好氣答道,快步往前面朝廷御觀景靈東宮走去,真奔大內而去。

    “您要是窮,那咱們這些人豈不是沒日子過了?”明輝自言自語,搖了搖頭。

    保羅爺有禁中行走的腰牌,自然不需要施展輕功做飛賊,大內夜巡衛檢查了他的腰牌後便放行了,眼下這王霸之氣十足的皇宮大內籠罩在夜色中,四周除了一隊隊巡走的殿前龍衛便無其他,他快步穿過大慶殿,直接從文德殿後面的宣佑門進了禁中。

    進了禁中,雖然是夜間,四下依然不少禁宮寢衛和太監宮女,只是他不欲讓太多人知曉省得多生事端,因此都尋偏僻黑暗的地方走,結果……迷路了。

    他沒頭蒼蠅一般,忍不住抱怨,干哩,這禁中也不算很大啊,自己怎麼就迷路了?

    正好旁邊一個宮女經過,他一下便從黑暗中竄了出去,一把夾住對方,那宮女突然被襲,手肘一抬便狠狠往後面撞去,他一絲兒防備都沒,正好被一肘頂到小腹,疼得齜牙咧嘴,“喂喂!我只是問路……”

    那宮女明眸皓齒,倒是個美人胚子,看年紀不過十五歲模樣,瞧見他先是一愣,表情有些古怪,接著展顏一笑,“大內禁宮,你問什麼路?若不說出緣由來我可要叫人了。”

    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嘀咕“果然是打死會拳的淹死會水的,我居然被這宮女給搗了一肘,說出去丟死我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的名頭了”,他摸出禁中行走的腰牌一晃,“瞧瞧這是什麼,景福宮在什麼地方?”

    宮女噗哧一笑,伸手一指身後,“你直接上房,越過三座宮殿,便是景福宮了。”說著掉頭就走。

    看著那宮女背影,他喃喃道︰“我怎麼瞧著這宮女如此眼熟?”搖了搖頭,竄身上了屋頂。

    在景福宮落下後,他瞧瞧四下無人,從肋下百寶囊中摸出夜行人專用的家什,挑開窗子里面的栓子,一推窗戶,狸貓一般輕輕巧巧躍了進去。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4

潑辣的章獻皇太後

景福宮里外足足三進,原本便是長公主的寢宮,後來在皇城外面建了宅子這才不用,那章獻皇太後劉娥瞧著官家因為自己壽誕又是大赦天下又是開恩科的,倒是極為歡喜,只是長女當真不省心,眼瞧著年紀不小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而官家後宮那麼多嬪妃美人也是連個蛋還沒下,當真心急如焚,這才匆匆給女兒指婚。

    只是在趙槿,自然極力反對,章獻皇太後一瞧,女兒如此不長進,當初听龐太師說話,給她在宮外建了個長公主府邸,結果幾年了也沒見她瞧上誰家的俊俏少年郎,前一陣子倒是風傳瞧上了一個叫什麼保羅的,據說還有文曲星美名,能翻譯十幾國語言的國書,雖然不是什麼世家弟子,到底也是讀書人,可惜,此人跟八叔家的女兒頗有曖昧,倒是讓她為難。

    劉太後肚子里面盤桓著小半年來這些事情,對把女兒軟禁在宮中其實很是歉意,只是,不如此,她怎肯嫁人?那黃梅熙長相濃眉大眼的,又是一榜狀元郎,等她日後嫁了,自然慢慢就收心了。

    她這邊思量,那兒有老太監進來,“皇太後,熱水都準備妥當了。”

    老太太跑女兒住的景福宮來可不是為了洗澡,她是借沐浴跟女兒交心,好說服女兒,順便傳授傳授這夫妻閨房之秘,听老太監一說,緩緩點頭,在老太監攙扶下往里面走去。

    趙槿自小得真宗疼愛,她生性愛潔,這景福宮的沐浴池還是先帝那會兒親自下旨給愛女建造的,一色漢白玉石砌成,地熱供水,儼然便是一個小型的華清池一般,劉太後一邊在宮女服侍下寬衣一邊吩咐那老太監,“去把槿兒叫來。”

    不一會兒,趙槿姍姍而來。面無表情道︰“女兒見過母後。”

    劉太後看她那副表情,嘆了口氣。對太監宮女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罷!”待太監宮女們都退出去,她和藹說道︰“我兒,母後有多久沒和你一起沐浴了?”

    她如此一說,趙槿險些落淚,說起來劉娥對自己子女當真極好,因為劉娥乃是四川歌女出身,在先帝真宗做韓王的時候還只是韓王府上歌姬,全因為先帝真宗寵愛才一步步做到皇後,不比那些世家權貴們親情淡薄,趙槿年輕的時候當真享受不少普通公主享受不到的尋常人家天倫之樂。

    趙槿沙啞著聲音說︰“總有五六年了罷!”

    劉太後只穿這衾衣衾褲,緩緩走到她身邊攬著她肩柔聲說︰“可不是麼,一眨眼,你都二十二了。連你皇弟都大婚了,母後也老了。”她這是在跟女兒打感情牌。

    老太太今年四十三,她得寵的時候年歲已經不小了,沒想到自己女兒二十二還不肯結婚嫁人,如何不急得跳腳。

    感情牌一出,趙槿忍不住了,一把抱住老娘流淚起來,“母後不老,一絲兒都不老,是女兒不好,蹉跎年華,讓母後操心了……”她說是這麼說,心里面卻愈發思念保羅,一顆心都碎了,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兒莫哭。”劉太後拍著她香肩安慰,“母後身子不爽利,因此借你這沐浴池子使使,槿兒,陪母後一起沐浴,咱們母女慢慢說話。”

    趙槿輕輕擦拭眼角,緩緩脫了衣服,母女二人進了池子浸泡著,俱都想尋個由頭說服對方,一時間,竟然是異常沉默了。

    那劉娥看女兒秀眉微蹙臉上愁苦,滿肚子的話居然說不出口,她雖然垂簾听政生殺予奪過,畢竟是個女人,當初真宗趙恆做韓王地時候娶了她一個歌姬做侍妾,就被御史台諫過,說韓王敗壞皇家威嚴,太宗趙廣義親自過問,威逼趙恆休了她,那時候的她可也不是肝腸寸斷愁苦異常麼。

    心中嘆氣,她柔聲說︰“槿兒,不是母後逼你,你年紀不小了,群臣對你遲遲不嫁早就議論紛紛,你難不成要出家入道不成?”說著便從池中起身,倒是豐臀肥乳徐娘半老一派熟婦模樣。

    漢白玉池旁邊有個龍涎香木砌造地木屋,這功能卻不等于今日之桑拿,而是專門用來泡洗的,尤其皇家,更是要注重儀表,別地不說,便說這洗澡地澡豆,便等于今日之香皂,此外什麼皇後洗面藥、白牙珍珠散、女官染發劑、含喉香口糖、面脂、面膏、手膏、唇膏……當真數不勝數。

    而這小木屋就是用來專門在里面拿藥水泡洗身體某處的,當真是“我好他也好,洗洗更健康”,市井便有專說泡洗此物的俗調子,“姐兒難受癢的沒處醫,癢地跑東又跑西,沒奈何燒瓢熱湯來解乏,奈何熱湯只爽外頭皮”,這俗調估摸著唱得便是指今日婦科炎癥瘙癢之類病癥。

    劉太後進去泡洗,趙槿未免垂淚了,那淚珠兒一串串便從嬌靨上劃過,當真是肝腸寸斷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想起母後說“難不成要出家入道”這句話,心里面一跳,接著揪心一般地疼起來。

    若母後再逼,我便出家做道姑去,她淚眼迷離,想到了這麼個主意。

    正在這時候,那原本關著的窗戶間伸進來一把尖刃挑開里面床栓,接著窗戶輕輕巧巧開了,趙槿嚇得剛要大叫,從外面翻進來一個人,咧嘴一笑,滿口雪白的牙齒,不是那冤家又是誰來?頓時一顆心魂飛魄散,不曉得去了什麼地方,只有一個念頭在閃︰這冤家回來了。

    保羅笑嘻嘻豎指在唇前噤聲,輕聲道︰“噓!我可是連接翻了好幾道窗戶,外面那老太監功夫極高,差一點兒發現了我,嚇得我小心肝撲 撲 的跳,不知道夜間偷窺張公主寢宮夠不夠殺頭的。”

    這冤家,還是那般貧嘴,趙槿又羞又喜,羞惱地是這人居然又在自己洗澡的時候穿牆躍室,喜歡地是他終于從大遼國回轉,心里面果真是惦記自己,不枉費自己痴心一片等他。

    看趙槿泡在水中,胸前肌膚宛若凝脂一般,若隱若現的,雙頰泛起桃花色,又是梨花帶雨珠淚雙垂,看得保羅爺心熱不已,一時間動了壞心思,舔著臉兒說︰“槿兒,不如……我們一起洗洗罷!”

    這情侶之間分開一段時間再見面,其實情欲極重,他回到四海恨不得馬上就跟蓉娘阿蠻她們親熱,只是事情多沒辦法,這會兒看見長公主洗澡澡,如何還克制得住?當真是淫情汲汲愛欲恣恣,一張俊臉上都有幾分紅了。

    “這老太後年紀一大把還多管閑事,居然把自己親生女兒軟禁在宮中,真是老眼昏花,瞧不出我保羅爺的好處……”他一邊嘀咕著劉太後的不是一邊隨手脫下身上四海袍。

    趙槿被他一說,這才想起來,自己母後還在小木屋內呢,頓時臉色大變,焦急地給他使眼色,保羅以為她不好意思自己跟她洗澡,笑著說︰“放心,我只是說說,槿兒,我敬你愛你,怎肯做那種事情,我只是想幫你搓搓背,我在大遼國听嫻兒說你被指婚了,肺都被氣炸了,披星戴月往回趕啊,這會兒瞧見你,激動得很……”

    長公主听他胡言亂語,雖然大羞,可也著實歡喜惱了,可眼前不是歡喜的時候啊,太後還光著身子在里面,若是……那時候可真是十個腦袋不夠砍的,不停對他擠眉弄眼的,可保羅爺哪兒能知道章獻皇太後也光著屁股在里面?依舊喋喋不休。

    “你母後是不是老眼昏花啊?那什麼新科狀元黃梅熙有我這般帥氣麼?有我這般心靈手巧麼?有我這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曉麼?有我這般武藝高強人稱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麼?”他自吹自擂,全然瞧不出趙槿臉色都黑了,“最重要的是,槿兒你對我情深意重,我們是兩情相悅,這老太太,還信佛呢,難不成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要下阿鼻地獄的……咦!槿兒,你怎麼臉色都黑了?”

    “你……你怎麼能如此說我母後?”趙槿又急又惱,恨不得把他嘴給封起來才好。

    “本來就是她不對,還不準我說啊!”保羅不屑,“老人家嘛!享享清福多好,偏不甘寂寞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杠子……”

    他說得痛快,里面劉太後听不下去了,左一個老太太右一個老人家,還什麼下阿鼻地獄,當哀家不存在麼?一時間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腳踹開小木屋的門,擺了一個很經典的茶壺造型,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對方,怒聲道︰“混帳東西,哀家哪里老了?”

    這局面頓時變得極為微妙,趙槿腦子里面轟得一聲,心里面哀怨道︰這下全完了。

    保羅爺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他原本應該能听出對方呼吸的,只是因為看見趙槿心里面激動,一時間忘乎所以,這時候突然看見一個雪白粉膩的女性身體躍入眼簾自稱哀家,如何不傻眼?

    劉娥猶自不覺,玉指指著他怒罵,“哀家原本還以為你是朝廷棟梁,不曾想你如此輕狂跳脫不堪大用,還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以為哀家老朽,不能罷免了你那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麼?”

    她這邊撒氣罵得痛快,當真如回到數十年前一般,刁蠻潑辣的四川府歌姬,怕他誰來。池子里面趙槿急聲叫了她數聲母後,這才驚醒,自家還是光著身子呢,頓時面紅耳赤,雙手一捂要害,便要大聲尖叫……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4

睜眼說瞎話

保羅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剎那間腦子里面閃過無數念頭,可沒一個注意能在這當口管用的,眼瞧著便是一個雞飛蛋打的局面,一時間懊惱得撞牆的心思都有,趙槿眼前一黑,只覺得一顆心往無底深淵沉去,雖然身子泡在溫熱的水中,卻感覺到渾身刺骨一般地冰涼。

    而劉太後在那一剎那想的是︰不行,萬萬叫不得,外面趙雅(大內昊天門‘風雅頌’三杰之一,便是攙扶她進來地老太監,也是保羅說的外面有個功夫厲害的老太監)和一干宮女若是沖進來,哀家的面子豈不是全沒了?這要是傳出去,怎生做人?便砍了他腦袋也于事無補啊!即便是把知情的一個個殺干淨,也難保一絲兒風聲不露……只見劉娥雙手護住要害,臉上忽紅忽白,硬生生把要叫出的聲音給咽了回去。

    保羅是什麼人,眼眉通挑之人,瞧見劉太後如此,一瞬間決定,無論如何,打死也不承認。

    借用一句經典的台詞︰當時那把劍離我的喉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後,那把劍的女主人將會徹底的愛上我,因為我決定說一個謊話。雖然本人生平說過無數的謊話,但是這一個我認為是最完美的……

    要借用這句台詞無非就是在那一剎那之間,十二萬分機靈慣會假撇清的保羅看穿了垂簾听政十數年老謀深算的章獻皇太後的決定。

    台詞的前半段有些阿里不達,後半段卻是真的,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說謊。

    這許多心思說起來長,可當時的情形,也不過一秒鐘都沒有。而保羅爺幾乎也是在同時間揉了揉鼻子,頓時神態好整以暇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更是視劉太後雪白的粉膩地身子如無物。

    “槿兒,你說這人跟人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他似乎把劉娥當成了空氣。“話說大遼國承天皇太後那也是太後,人家是怎麼瞧怎麼歡喜我,硬是要把自己孫女指婚給我,你說說你母後,這也是太後,卻硬是要拆散咱們,她定然是沒瞧見我玉樹臨風一表人材才把那什麼黃梅熙當寶,干脆你帶我去太後寢宮,讓她見識見識我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陳保羅是怎生一番風采。”

    趙槿目瞪口呆,他這是怎麼了?母後就在眼前。他怎麼若無其事還在說渾話?

    劉娥瞬間便明白了,這刁滑的小子是在裝傻,睜眼說瞎話,她也是準備了無數的說話,卻萬萬沒想到保羅會來這一招,把自己當空氣,雖說對方的機靈讓她免于面對尷尬,可這小子渾話越說越離譜。這假撇清能到這種境界,當真是天下只他這一家了。

    有時候,睜眼說瞎話也是一種必須的手段,為政者如劉娥深蘊其中奧妙,慣會哄騙女孩子的保羅爺同樣也是。

    “市井間不是有一句俗話叫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麼,你就放寬了心,我保管老太太瞧見我喜歡。”

    劉太後臉色鐵青,趙槿不知所措,就瞧見他洋洋自得指手畫腳,當真是進入狀態了,一口一個老太太,把劉娥氣得要吐血。

    她心機深沉聰慧無比,若不然怎麼能從一個歌姬爬到天底下最耀眼的章獻皇太後身份呢。說起來還是有識人之處的,若換旁人,說不定她還真會欣賞保羅的舉動,只是,這事情輪到自己,便難說了,天地下的事情大抵如此,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保羅自說自話夸夸其談,其實也是有苦說不出硬拖延時間,主意是有了,可如何若無其事走出去卻是個問題了,這老太後瞧模樣倒是不老,也不過三十模樣保養到好,怎麼腦子不夠使還光著身子站這兒干什麼,嫌我瞧不夠麼。

    正在這時候,外面呼噪喧鬧不止,隱隱听見有人呼救,這時候小保腦子宛如上了發條的精確鐘表正嘀嗒嘀嗒走個不休,听見這聲音頓時臉色一變,“不好,禁中如此喧鬧,必然是有人謀變。”說著一轉身,推窗望月,噌一下竄了出去,留下半截話來,“槿兒,我去瞧瞧官家,你趕緊穿衣服,小心了。”

    長公主還在發懵,這冤家到底搞什麼?只是一時間也顧不得,匆匆出水,拿了劉太後衣物說道︰“母後……”

    劉娥鐵青著臉蛋,母女兩個匆匆把衣服穿了,這時候外面老太監趙雅敲門後進來,“太後,宮中紛亂,恐是有近侍作亂,請太後跟長公主隨老奴一起,咱們盡快跟官家會合才是。”

    劉娥和趙槿本都以為保羅胡說八道,都沒想到果然是出事了,一時間也慌亂起來,隨著老太監匆匆出了景福宮。

    而保羅借口脫身後,連接越過幾座宮殿,這才立在黑暗中長長噓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背後涼涼的,居然是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擦了擦額頭自言自語道︰“Shit,這輩子都沒踫上這麼尷尬的事情,差一點吊腦袋。”

    他在這兒嘀咕,遠遠就瞧見一群寢衛拎著不知道什麼事物四處撒水,他嗅了嗅鼻子,一股酒香彌漫,原來撒的不是水卻是酒,正在納悶,那為首的一個摸出火折子一晃,頓時便把中宮宮門燒了起來,火勢借著酒力和風力,一下子便舔上了樓閣,黑夜中熊熊燃燒著,火勢頓時蔓延開來。

    他大驚失色,剛才還以為是哪個變態地太監在玩什麼變態花樣折磨宮女,沒想到真有人謀變作亂,腦子里面靈光一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那個給自己指路的小宮女不就是上次刺殺自己的什麼“一盤蛋炒飯閻王轉眼見”麼?這小姑娘把原本微黑的肌膚染成了白色,怪不得自己看了眼熟,指路也是翻牆越室的方式,正常人指路誰會讓人家翻過幾座房子這麼說話的?

    想必是宮中有寢衛和外面勾結作亂,那蛋炒飯必然是花錢聘請地殺手,他前後對照一尋思。八九不離十,當下焦急起來,什麼官家太後可管不著,萬一傷了趙槿怎麼辦,一咬牙。轉身回轉景福宮。

    他剛掉頭走了沒多遠,剛好就迎面撞上匆匆出了景福宮的劉太後一行,正在老太監趙雅和一干太監宮女重重圍裹下而來,立時大呼,“長公主,萬萬小心,外面近侍作亂,中宮宮門都被燒起來了。”

    “這麼大火勢,哀家老眼昏花瞧不見麼?”劉太後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刁滑小子當真可恨得緊。冷冷說道。

    保羅見著這位垂簾听政十數年地章獻皇太後,差一點兒認不出來,這穿了衣服和不穿衣服區別太大了,果然便如那笑話里面說的“啊呀!你穿上衣服我差一點兒都認不出你了。”

    但見她身上穿戴著皇帝的龍袍和冕旒,即便是這時候,臉上也毫無驚慌之色,當真是雍榮華貴氣度非凡,不過保羅爺卻是鄙視了一下。早就听說這位章獻太後喜歡穿龍袍,無數耿直清流死諫也沒改變,現下官家都清政了,還穿這麼一身,這不是意淫麼,這老太太喜歡虛榮簡直過了頭。

    “臣,翰林院待制、直秘閣侍講……”他剛準備把自己那一長串地官號給報出來,劉娥不耐煩揮手,“眼下都什麼時候了,你便是陳保羅罷。哀家早就听說你文武雙全,護駕罷!去官家的寢宮。”

    保羅吃了個癟,卻也不敢有任何不滿神色。剛剛瞧了人家光溜溜的身子,人家現在可正是在火頭上了,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臣遵旨。”

    當下他老老實實開路,沒走幾步,訕訕掉頭,“這個……臣第一次入禁中,認不得路。”

    劉娥心里面那個氣,這刁滑小子,眼下都什麼當口了,孩子那兒裝,不認識路你怎麼跑去景福宮的?只是眼前卻發作不得,只好恨恨記下,冷聲說︰“趙雅,前面領路。”

    一行人也顧不得說什麼,匆匆往官家寢宮而去,剛剛走了不遠,那嘈雜喧鬧的聲音愈發響了,劉娥關心兒子,趙槿關心弟弟,當真急了,連聲催著快走,冷不防從旁邊宮牆上竄出幾個蒙面人來,“劉娥老妖婆休走……”

    幾個蒙面人用的俱都是禁中寢衛用地腰刀,為首一個人在空中,拔刀便砍,刀光雪亮,如匹練一般襲來。

    風雅頌三杰之一的趙雅老太監怒喝一聲,雙掌一展便把幾個蒙面人圈了進去,裂金掌不畏刀劍,頓時打成一團,那些宮女太監雖然怕死,額頭冷汗雙股戰戰,卻還是把劉娥和趙槿護在了當中。

    保羅正要上去幫忙,趙雅一掌拍開一把砍來的腰刀後大聲對保羅喊道︰“陳保羅,護著太後跟長公主先走,咱家斷後,若出了什麼差池,咱家唯你是問。”

    這時候從旁邊匆匆趕來幾個寢衛,為首地一身明黃色瓖邊寢衛統領服飾,鼻闊口方相貌堂堂,大聲說道︰“太皇太後,長公主,臣等護駕來遲。”

    來的正是禁中寢衛副統領顏秀,劉娥舒了口氣,問道︰“官家那邊怎樣?”

    “官家無礙,請皇太後和長公主隨臣這邊走。”

    保羅一看有領路的了,趕緊走到趙槿身邊,低聲問︰“你沒事罷!”趙槿臉色難看,恨恨剮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幾個寢衛貼身保護過來,劉娥一疊聲催快走快走,冷不防異象突生,幾個寢衛拔刀砍翻了旁邊太監宮女,對著劉娥和趙槿拎刀便砍,那寢衛副統領顏秀臉色猙獰,“劉娥,你這禍國殃民的老妖婆,今天便是你斃命之日。”說著騰身而起連人帶刀宛如一道流星,勢如閃電般而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5

禁中之亂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劉娥從一個四川府歌姬的身份成了權傾天下的皇太後,自然便有不孝的族人外戚仗勢欺人,這事情的緣由便因此而起。

    那寢衛副統領顏秀自小被養父母帶大,養父母去世時便交代他原本乃是成都府人士,親生父母早亡,卻還有一個親生妹妹在世,他得知後驚喜交加,便思量把妹妹接來東京享福,結果親自尋到成都後卻氣炸了肺。

    原來,劉太後有個族佷封做新都侯,在那一方欺男霸女,他妹妹據說被新都侯瞧上,虜進了新都侯府,結果沒幾天便被善妒的侯爺夫人給填井了,聞之情況的顏秀怎肯罷休,在成都府又听聞了許多劉氏族人惡跡,于是便一腔怒火惡氣全部算在了劉娥頭上,自此暗地下便下了許多功夫,他也是個心機深沉之輩,便拉攏黨羽內外勾結,花了數年時間果然在宮中經營成了氣候。

    這宋遼和談成功趙禎下旨與民同樂,官家是個厚道的官家,便讓那些宮女寢衛們可以分批歸家省親歡聚,禁中頓時便松懈不少,加之宮內請了戲班子之類慶賀,進出的人便雜了,顏秀怎肯放棄這天賜良機,故而有今天的近侍作亂。

    眼前變故突生,禍生肘腋,保羅爺大驚,只是腰間暗藏的軟劍卻不敢拿出來,不然私帶兵刃進出禁中免不得又被人扣大帽子,頓時便赤手空拳和那幾個作亂的寢衛斗在一起,剛一腳踢翻一個,便看見為首那人連人帶刀劈了過來,目標正是劉娥和趙槿。

    說實話,換了個城府深的此刻免不得生出想法。最好劉太後掛掉,正好搬去這尊攔路虎,只是保羅爺卻不肯做那下作的事情,看趙槿母女兩個花容失色,說不準也是什麼憐香惜玉的護花心思動了。大喝了一聲狂徒敢爾,飛身便救。

    說時遲那時快,他人剛一竄起,便動了個心思,如此天賜良機,如果不賣弄賣弄哄老太太歡心,日後上哪兒找這機會去?

    這所謂賣弄自然便是得表現得一副忠君愛國奮不顧身才行,最好再帶點兒傷,那便愈發妙了,他尋思一定。頓時腰身一擰改了動作,張開雙臂一個虎撲便擋在了劉娥和趙槿身前。

    顏秀看他動作,獰笑一聲,多你一個刀下之鬼也不嫌多,刀式改也不改,惡狠狠一刀便劈在了保羅爺的背上。

    這連人帶刀如飛而來,力道是何其之大,就算他易筋經護身加上身穿寶甲,也還是感覺到背部似乎被劈斷了骨頭一般疼痛,頓時呲牙咧嘴,借機咬破了舌頭,一口鮮血噴出,盡噴在了劉太後和長公主臉上,趙槿看愛郎被砍了一刀又口吐鮮血,那還了得,宛如自己被砍了一刀差也不多,淒淒慘慘驚呼了一聲情郎地名字,頓時嚇暈了過去。

    眼前也顧不得許多,他眼也不瞧,腿一抬便是一個“虎尾剪”,一腳踹在顏秀胸前把對方踹了出去。一轉身,張開雙臂,大義凜然喝道︰“想傷太後和長公主,踩著我尸體過去再說……”心里面卻有些鄙視自個兒,Shit,這也太假惺惺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來自己不是一個好演員。

    幾個作亂寢衛互相看了看,齊聲大呼,同時沖來抬刀便砍。

    “玄冥神掌。”他口中喊了一個極為拉風的掌法名稱,袖下卻暗藏了一管桃花瘴,只見他掌中呼啦一下噴出丈許濃煙,頓時便把一干人等全部籠罩了進去,那些寢衛頓時中招,眼淚鼻涕全來了,什麼也瞧不見,一兩個凶悍的拿刀四處亂砍,倒先傷了自家兄弟,亂做一團。

    機不可失,他如風一般竄出去,手上連點,頓時便制住了數人,那賊首顏秀武功卓絕,一把刀舞做雪亮的一團,保羅上去後吃虧在沒有兵刃,而顏秀听風辨器的本事也的確厲害,一時間倒是奈何不得對方。

    顏秀眼楮無法視物,暗器和听風辨器的本事還在,他身懷柳葉飛刀絕技,一手舞刀一手便尋著那邊細微的呼吸聲唰唰唰就是幾把飛刀飛出,不曾想自己對手那是號稱八臂修羅玉面俠的,暗器功夫也十分了得,猿臂一展便搶掉了他的飛刀,只是這柳葉飛刀不同尋常飛刀,極短極薄,兩面開鋒,鋒利異常,保羅也是太托大,第一把割破了手指油皮,嚇得出了一頭冷汗。

    “好功夫,奈何做了老妖婆走狗。”顏秀一聲喝,棄了腰刀不用,雙手一展,十指間出現八把飛刀,“看我八星追月……”

    這廝發暗器還叫喚,倒不像太奸猾之徒,保羅嘲笑此刻江湖上發暗器大喝一聲的破規矩,說起來,他很多本事的確是江湖上下五門之人才用的手段,譬如這桃花瘴,正經的江湖人怎麼可能用迷煙。

    江湖上許多所謂規矩的確影響了後世,譬如兩人動手比武之前拉開本門武功架勢,蓋因為江湖關系盤根錯節,這個門派跟那個幫會交好,那個幫會又和另外教派交好,動手之前拉個架子是為了互相辨別身份,免得傷了自家和氣,到後世則演變成武術中所謂“出門躺子”,被那些抨擊武術無用論地人士說成“打就打,還擺什麼花架子”,也算是花拳繡腿的一個弊端源頭。

    這時候顏秀內功運起十二成,八把飛刀如電一般激射而出,頓時體內內力賊去樓空,突然听到自己背後衣袂破空聲,暗叫不好,卻已經躲避不及,接著便是一掌拍在了他背上,如排山倒海之力頓時侵入體內,身子一搖,一口烏黑的血污噴了出來,血污中夾雜著許多碎塊,卻是內髒都被那霸道內力給擊碎了。

    這一掌正是老太監趙雅解決了幾個蒙面人匆匆趕來,而保羅面對那八把如電般襲來的柳葉飛刀,一時間也管不得什麼私帶兵刃不私帶兵刃了,腰間軟劍一彈而出。達摩劍法幻出八臂佛像。

    【金剛藏】

    叮叮叮一陣金鐵交鳴,他擊落了八把飛刀,雖然易筋經在身,也是俊面酒紅頗為吃力,卻還曉得趕緊收起軟劍。

    老太監趙雅看了看四周。這些人居然便都被這陳保羅解決了,那半男半女的聲音便帶了一絲疑惑,“陳侍講好武功啊!”

    那顏秀卻是慘笑一聲,已經連邁開步子的氣力都沒有了,喃喃道︰“功虧一簣……”撲 一聲倒在地上,口中猶自汩汩涌出血污,看得保羅也是心驚不止,這老太監好霸道的掌力,感情這大內“風雅頌”的功夫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啊!

    他訕訕笑笑,“這些賊人武功低微罷了。”說著匆匆轉身去瞧趙槿。老太監看著他背影,頓時莫測高深起來,武功低微?寢衛副統領武功能低微麼?此人武功當真深不可測啊!一人之力卻能解決如斯多人,怕和大哥趙風也在伯仲之間了。

    劉娥擦干淨自己臉上血污,看保羅抱起自己女兒後掐她人中穴,接著女兒幽幽醒轉,一眼看見他便死死抱住不肯松手,頓時便有些皺眉。

    她到底是垂簾听政一國太後。眼光那是相當地毒辣,便開口問道︰“陳保羅,方才為何以身阻擋?難道你便不怕死?”她已經給保羅下了個“假撇清的奸猾小子”的定論,要她相信保羅願意以死保護,卻萬萬不肯。

    保羅瞧見她眼中的懷疑神色,當下便說︰“臣當時也沒多想,而且臣身上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

    哼了一聲,劉娥心說果然有所依仗,雖然對他地忠心肯定了,若說太大的好感卻沒有。便對趙槿說道︰“當著一干下臣太監成何體統?他不是好端端的麼!”趙槿聞言又驚又喜,看保羅神色果然沒什麼大礙,這才松了手。只是臉上關心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老太監趙雅過來低聲說︰“太後,賊勢大,不知官家怎樣?我們應該趕緊去官家寢宮才是。”

    “那這些賊子怎麼辦?”

    “太後寬心,老奴已經一人補了一掌,活不成了。”

    顧不得死了些個太監宮女,一行人往官家寢宮而去,一路上只聞那些太監宮女被殺的慘呼,由于擔心皇帝安危卻也不敢停留,不一刻,到了趙禎寢宮所在,瞧見無數宮女太監和一干禁衛守在門外,地上一地的血污和十數具尸體,為首一個披掛整齊地女將,手上拿一把腰刀,倒是威風凜凜,只是年紀卻不大,雖然一臉警惕,但臉上稚嫩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不曉得是何人。

    劉娥和趙槿瞧著俱都松了一口氣,看情形官家應該無恙,只是劉娥看那女將後卻皺起了眉頭,“曹妃,大內後宮怎如此打扮?成何體統?”

    保羅一愣,這……這武將打扮的小姑娘是官家的妃子?

    那曹妃盈盈下拜,司禮大太監趙風便給她解圍,“皇太後,曹貴妃當真是將門虎女,有乃祖之風,宮中騷亂初起,宮人近侍們個個驚惶無措,還是官家和曹貴妃鎮定,這才沒什麼大礙。”

    他說話自然是顧全了官家顏面,其實當時趙禎也是慌亂不已,這曹貴妃乃是開國名將曹彬地孫女,今年不過十五,剛剛入宮封為貴妃不久,當時她親自披掛,並且拿繡剪給在場的宮人近侍們剪去鬢發一角,言說憑此日後行賞,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宦侍踴躍起來,救火地救火,守門的守門,雖然死了些人,卻是因此而等到了禁衛來護駕。

    保羅仔細凝听分辨,這才了解了個大概,對這位小姑娘曹貴妃佩服無比,年紀輕輕便如此氣概擔當,了不得啊,果然是將門虎女,等等……他突然想起來,這位曹貴妃別是……

    所謂有華人的地方便有武俠小說,他歷史不怎麼樣,武俠小說卻是看過幾本的,那《天龍八部》上不是說有一位垂簾听政的曹太後麼?別就是這位曹貴妃罷?算算時間,應該沒錯,頓時看曹貴妃便有些異樣,同時對劉太後愈發鄙夷了,動不動便是成何體統,也不想想自己穿皇帝的龍袍成何體統,當真是嚴于律人,寬于律己。

    這時候郭後和張美人一先一後幾乎同時到了,還沒詢問官家怎樣,瞧見對方便互相抨擊起來,當真是女人的度量叫做小肚雞腸,也不瞧瞧地方,就這麼吵了起來,趙槿皺起眉頭,卻是對兩人俱都極為不歡喜。

    “吵什麼吵?也不瞧瞧現下是什麼當口。”趙禎從里面出來,瞧見郭後便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鐵青勃然大怒,郭後先一愣,接著便仗著劉太後在,梗著脖子說道︰“臣妾也是心憂官家安危,不顧兵刃匆匆而來,你……你卻如此待我?”

    接下來無非便是爭風吃醋的爭吵,劉太後拉了個偏架,“好了好了,眼下吵這些做什麼?王守中……”

    那前來護駕地禁衛統領王守中趕緊出列,“臣在。”

    “即刻帶人四處搜尋賊眾。”

    王守中帶著禁衛匆匆而去,保羅一看,這接下來估計便是官家的家事了,自己在場恐怕不妥,趕緊脫身才是,給趙槿打了個眼色,也不敢吱聲,悄悄就溜走了,他是怕劉太後問起為何深夜入宮不好答復。

    他趁著夜色便往宮外開溜,一路上瞧見禁衛宮人亂作一團,心說這場變故,估計明天又得不少人掉腦袋了,一邊尋思一邊撿黑地兒走,剛走到大內牆根下,听見似乎有呻吟之聲,頓時警惕起來。

    四下瞧瞧,卻一個人影兒都沒,還不放心,腳下一跺便竄上了大內城牆,上面一片漆黑,兩側的奪樓黑漆漆一片,宛如怪獸張開的大嘴,他小心翼翼往一側朵樓里面張望,冷不防一把短刃從黑暗中刺了過來。

    一翻手擒住那黑黝黝短刃主人的手腕,他一個靠背摔便把那人掄起狠狠摔在了地上,頓時把那人摔得暈了過去,這才去看那人模樣,一瞧之下,卻是個宮女打扮的女子,不是給自己指路的蛋炒飯又是哪個?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6

出使『上京』城 八十一章 蛋炒飯的金橘

蛋炒飯此刻臉色白慘慘一片,身子觸手冰涼,江湖人一眼就能瞧出受了極為嚴重的陰毒內傷,看對方昏迷,保羅苦笑,你說一個姑娘家做什麼不好非得做刺客,何況這次還是參與禁中叛變,這可是抄家殺頭的罪名,當真是不怕死。

    雖然明知和這小姑娘多牽扯哪怕一秒鐘說不定都會有危險,畢竟,刺殺當今太後和官家,這罪名可以讓任何人吃不消兜著走,可他看著蛋炒飯昏迷中楚楚可憐的模樣兒,不值錢的憐香惜玉心思卻如水中的魚兒吐的泡泡一般翻了上來。

    得,雖然你行刺過我,可大爺我心好,他揉著下巴,心說我看看她傷勢,接著再由她自生自滅好了,死在自己跟前畢竟看不過去。

    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他這才去仔細端詳蛋炒飯的傷勢,少林傷科倒不是吹的,他得歐陽春和歐陽忠惠親灸,算得正兒八經的少林俗家弟子,才一搭脈,眉頭便皺了起來,這內傷,居然是昊天門的裂金掌,趙頌在八王爺那兒,趙雅一直跟著老太後,那麼,出掌傷人的想必便是官家身邊的司禮大太監趙風了。

    蛋炒飯是因為見錢眼開假扮宮女行刺官家被司禮大太監趙風一掌傷了肋下“腹哀穴”,腹哀穴是十二正經“足太陰脾經”和奇經八脈“陰維脈”之會,這大內昊天門裂金掌保羅見識過趙雅和趙頌施展,那是陽剛無比的掌力,趙風出掌專傷陰脈,想必是修煉到了陽剛生至陰的境界,掌力憑添了數分威力,陽剛也轉為陰柔霸道,果然是昊天門三杰之首。

    “老太監趙風好生厲害,日後的葵花寶典別就是他發明的罷!”保羅喃喃自語,卻又有些想不通了。蛋炒飯的功夫按道理吃趙風這無比霸道的一掌絕無活命之理啊!

    他尋思了一會兒,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干脆去查看蛋炒飯的傷勢,才解開對方地衣服,出手之下摸到了一件手感古怪的馬甲。頓時恍然大悟。感情這小妮子是上次行刺自己吃了虧,居然弄了一件跟自己身上防彈衣差不多地護身寶甲穿,怪不得吃了趙風一掌居然沒死。

    “算你機靈,若不是這件寶甲你今兒就得掛啦!”他嘀咕著解開蛋炒飯里面衾衣,瞧見鴿乳卻皺了皺眉頭,這女人當真是不能狠練外門武功,瞧瞧這乳房,勉強比金橘大點兒。當真是標準的太平公主。

    不過蛋炒飯乳下淡金色一個掌印卻是叫保羅心驚,微微墳起的女兒家椒乳下印著一個淡金色掌印。瞧起來無比古怪。

    一時間他又猶豫起來,救,還是不救呢?

    尋思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那不值錢地憐香惜玉心思佔了上風,保羅爺出手掌輕輕覆蓋在那掌印處,運起易筋經神功,內力灌注與掌上輕揉慢搓,慢慢把那淡金色掌印給搓散開來。

    蛋炒飯低聲呻吟了一聲,緩緩醒轉,首先便是感覺到胸前涼颼颼一片,又有一片溫熱在胸前撫摸,抬眼一看,頓時瞧見保羅地臉蛋……

    “嘿!醒啦!”保羅爺呲牙一笑,手掌還在那兒揉搓著,卻不曾想蛋炒飯一抬手一記耳光抽在他臉頰上,頓時一呆,待到臉頰火辣辣地疼,這才勃然大怒,Shit,這年頭好人不能做啦?大爺我救你一命你一醒轉就是一記耳光?

    “你這瘋丫頭……你這無恥淫賊……”兩人同時低聲開口。

    “我好心救你,你居然……”保羅捂著臉頰,當真不爽到了極點,蛋炒飯臉上大紅起來,連帶著胸前都紅了起來,這害羞紅胸部當真也是一樁奇怪的事情。

    她伸手掩起自己衣服,又罵了一句,“你混蛋,只會趁人之危。”

    “拜托你抽人家耳光之前先瞧瞧狀況好不好?”保羅一怒起身,鄙夷不屑道︰“就你這太平公主的身板兒?送來我摸我還瞧不上眼呢,若不是看你可憐,管你死活。”

    她先是一愣,接著這才醒覺這太平公主是什麼意思,頓時又羞又惱,這個陳保羅的言詞當真傷人自尊,什麼叫送給你摸還不摸?

    “我怎麼太平公主了?”

    “就那麼一點兒還不是太平公主?”

    “怎麼一點兒了?”

    “嘖嘖,還嘴硬,比金橘就大那麼一點兒。”保羅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手掌微微一窩,恰好能藏進去一個小橘子大小,臊得蛋炒飯沒著沒落的臉紅心跳不已,卻不想想自己跟一個淫賊討論胸部大小成何體統。

    瞧見她不說話,保羅有些得意,“做人呢要老實一點,萬萬不能為了面子瞎說,話說這小就小點,反正日後還能長。”

    听他說話愈發無恥,蛋炒飯一個在江湖上也算頗有些名氣的女刺客硬是被他給說哭了,坐在地上垂淚起來,“大小還不是爹娘給的,我有什麼辦法。”感情女人不管是公主還是刺客,終究是在意自己那兒的大小地。

    看她坐那兒哭將起來,保羅一愣,這才想起,眼前這位還是個小姑娘,就算是刺客,那也是刺客小姑娘,自己跟她較什麼勁啊!只得自認晦氣,“好好好,我救了你,也摸了你,咱們兩清了,一筆勾銷互不相欠,這終歸行了罷!”

    他說完轉身,還嘀咕了一句,“連行刺皇上都敢,不就是看到了金橘麼,還刺客呢,大驚小怪的,你自求多福罷。”說罷縱身一躍沒入黑暗中。

    蛋炒飯怔怔,半晌才喃喃低語,“我要是像你那般好出身還做什麼刺客,用性命去換錢很容易麼!”她說著在靴子里面摸處兩張銀票來,看著那銀票,有些難受又有些歡喜,“這一萬兩想必能將就用個一年。”

    黑漆漆地夜色,宛如人世間,這世上終究有些地方有些人群,是陽光照射不到的。

    保羅氣哼哼施展輕功回四海,一路上不停責怪自己,好端端沒事救那樣的人做什麼,不是沒事找事麼,日後千萬不能再干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被扇了一巴掌事小,要是扯出什麼牽連來可就虧大發了。

    遠遠地瞧見四海內燈光閃亮,他心里面一暖,有家的感覺真好,家里面還有人等著呢,想到這兒,他在空中一翻身,輕輕巧巧落在了四海院內。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7

出使『上京』城 八十二章 府台黃招弟大人

四海前後分成好幾進,內眷居住的地方搭建更是小黃魚刻意找來趙嫻商量著辦的,他這個大管家雖說年紀小小,卻因為自小做妓寨小廝眼光毒辣心思兒活絡,趙嫻一瞧,連修院子都要找我相商,自然漲了面子,一高興這私房錢都貼出來了,小黃魚還假意不敢要,卻被趙嫻拿公主架子壓住,甚至還讓趙頌尋了內宮御苑工匠來修,因為這個原因,四海當真是修的既快且好,優雅中甚至透著皇家威儀。

    此刻頭進院中,小黃魚正陪伴著一位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說閑話,他們四海的傳統都是四海袍,小黃魚也不例外,倒是頗有《星球大戰》里面外交型絕地大師風采,學保羅爺學了個十足十。

    “大管家雖然年紀輕輕,氣質談吐卻是不凡。”那書生說著毫無營養的客氣話,小黃魚說這個更加拿手,自然客氣地說都是自家少爺燻陶的。

    兩人正在說話,冷不防保羅自空中一個翻滾“嗖”一下落在兩人身邊,倒是唬了一跳,那書生更是騰騰騰連接退了好幾步,這漆黑一片的天上突然掉下個人來,換誰都得嚇一跳。

    保羅尋思著回家陪美人說話,落腳的時候根本沒看,待到要踩到那書生頭上才警覺,硬生生一擰腰換了姿勢,差一點兒連腰都扭了,甫一落地便拿手支著腰說︰“嚇!深更半夜的,小黃魚你搞什麼?”

    “少爺,這位翰林撰修黃大人前來拜訪……”

    “學生黃梅熙。”那書生彎腰一諾,倒是典型的書生派頭。

    黃梅熙?保羅頓時眉梢一挑,不就是那拍了劉太後馬屁的新科狀元郎麼?當下仔細打量書生,只見對方大手大腳大臉龐,頓時印象分就給了個不及格。嚇!就這模樣也癩蛤蟆妄想吃天鵝肉?劉太後老太太當真是老眼昏花,這家伙最多算個五官端正。跟俊美二字八桿子也打不上聯系啊,說話嗓音更是公鴨嗓子,我的天。還狀元郎呢,愚蠢。

    想到這兒,他便有些不客氣。“黃撰修深夜到訪不知何事啊?若是什麼學術探討在下可不如狀元郎。”

    黃梅熙倒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直白不客氣,只是說話卻依然不卑不亢,“陳待制識得十幾國番邦文字,梅熙頗有不如……”

    這廝說話中帶刺。居然諷刺我會的不過是番邦之學,保羅眉毛不由自主一挑,便要發怒,再看看對方那臉龐,又緩緩壓制下怒火去。我堂堂東京文曲星、四大美男子之一跟他一般見識做甚麼,就他這模樣,槿兒連正眼也不會瞧他一眼,不過這廝消息倒是靈通,我下午剛做了翰林院待制這廝居然就知道了。

    嘿嘿笑了笑。保羅看著對方的眼楮說︰“黃撰修來是準備瞧瞧我倒是是怎麼個三頭六臂?為何長公主死活不尊劉太後的旨意,我說地不知道對是不對啊?”

    狀元郎愣了愣,他當真便是十分好奇,這陳保羅到底是如何了得能讓當朝兩位公主如此,因此才深夜拜訪。此刻被保羅道破來意,頓時便有些訕訕然不知道如何說話了。

    看著他那模樣,保羅咳了一聲,“其實在下也沒什麼長處,只是我喜歡槿兒並非因為她長公主的身份,如此而已。”

    听他這麼一說,黃梅熙頓時大怒。這不是指著鼻子說他貪圖駙馬都尉的富貴麼,當下便一昂脖子下巴朝天說道︰“梅熙自問腹有天下文章,日後便是開府一方也未嘗不可……”

    “當真?”保羅似笑非笑瞧著他,那似乎看透人心扉地目光看得他心頭慌亂,嘴上猶自強硬,“自然當真。”

    砸了咂嘴,保羅突然說︰“狀元郎小名叫招弟罷?”黃梅熙下意識回答︰“是又怎樣?”

    “開府一方,府台黃招弟大人,哈哈哈哈。”保羅大笑,樂不可支,先還能克制,最後干脆捧腹蹲在了地上,小黃魚先前還有些莫明其妙,看看這位狀元郎面紅耳赤,又尋思尋思黃招弟的意思,當下恍然大悟,嘴巴一咧也笑了起來,這果然好笑。

    黃梅熙面紅耳赤,當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這陳保羅好生招人厭惡,太過分了,羞惱地喝道︰“有什麼好笑的。”說罷恨恨跺腳轉身離去,保羅瞧著他背影笑著大喊︰“小黃魚,送黃招弟大人。”

    待小黃魚送走黃梅熙回來就問,“少爺,您是怎麼瞧出這位狀元郎是個雌兒的?嘖嘖,女狀元啊,這下可好,沒人跟少爺爭長公主了。”

    保羅故意生氣,“這是什麼話,就算她是個男人又怎樣,跟爺搶女人,嘿,還嫩了些,這廝長相倒是像男孩子,又是天生一副公鴨嗓子,可惜她忘了一茬,男兒哪兒有在兩個耳朵上都穿耳洞的道理,哼哼,以為拿蠟堵上我就瞧不出你就是個西貝貨麼。”

    “少爺見多識廣眼光獨到,小黃魚就瞧不出來,話說她那長相哪兒像個姑娘,話說她那長相哪兒像個姑娘,瞧瞧咱們玉卓公主,就算粘上小胡子女扮男裝那也是美艷絕倫……這廝看來沒好下場,光欺瞞朝廷一條就夠她受的。”小黃魚拍著他馬匹,心里面已經打定主意要給趙嫻報喜,這可不是大喜麼,接著話題一轉,“您今兒歇哪位少奶奶那兒?”

    保羅一愣,我已經墮落到跟皇帝老子一般挑女人陪睡的地步了?不禁有些汗顏,“這個……我還是先去瞧瞧寧大哥罷!”

    他去看了看寧殿直,那寧致遠傷勢極重,被開封府敷了好藥又見了保羅回轉,心頭重擔放下,此刻倒是先睡了,保羅瞧著他憔悴地臉頰,忍不住內疚,心說日後等他身子好了一定要給他一場富貴才是。

    出了門後小黃魚又聒著臉問︰“少爺,您自個兒歇息地那樓和少奶奶們的樓都還沒起名,小黃魚沒什麼學問。腦子里面就是什麼宿香樓、眠玉樓,當真不好使,少爺您還是親自給起名兒罷!”

    保羅听了他的話,有些啼笑皆非,不禁虛空踢了他一腳笑罵,“你當少爺這兒是東京小八艷地妓寨呢!今兒少爺我給蓉娘阿蠻她們說故事去。”他是打定主意,先去哪兒都不好,顯得厚此薄彼的,自己跟她們分開這麼久,不如一起聚聚說說話兒。“去把白老鼠也叫來。”

    小黃魚有些不解,“您跟少奶奶們說話叫上白少爺做什麼?”保羅笑笑,“他可是少爺我地大舅哥,怠慢不得。”心里面卻說,玉堂這家伙小肚雞腸的。一家相聚不帶他一起玩兒又得給臉色我看。

    不過白玉堂還是沒給他好臉色看,“深更半夜的擾人清夢,陳保羅你想干什麼。”

    “出大事兒啦!”他口沫橫飛把大內禁宮地事情說了出來,听得眾女一愣一愣的,這不就是造反麼?卻不知道自家這位爺還救了一位刺客,屁股上也不干淨著呢!

    听他說完,白玉堂卻不干了,“就這點破事兒?人家殺官造反干我甚事,沒趣。”保羅苦笑,這白老鼠還是一點兒做官的覺悟都沒啊。您眼下可是殿前帶刀侍衛,景福殿使。

    他只好又換了一個,“那麼,新科狀元郎是女的這個怎樣?”

    白玉堂一听這個倒是來興趣了,長眉一挑說︰“嘿!這豈不是如了你的意?”

    “就算她是男人我也不放在眼上,狀元郎又怎麼了,還不配做我地對手情敵。”保羅大言炎炎大吹法螺。惹得雙胞胎一陣笑,白玉堂嘿嘿笑了兩聲,“你可別會錯了意,我是說,這狀元郎是女的豈不是正好讓你這淫賊勾搭?”

    白玉堂這樣平素喜歡冷著臉地人說笑話自然好笑,頓時笑翻了一屋子的人,保羅惱羞成怒漲紅了脖子,“Shit,我眼光就那麼差麼?那廝長的哪一點像個姑娘,我的媽,我寧願跟玉堂你斷背也不去找那等女人。”

    “少爺,什麼叫斷背?”雙胞胎好奇地眨巴眨巴大眼楮,保羅揉著下巴嘿嘿賊笑,“高雅的說話叫龍陽之好、斷袖分桃,俗點兒就叫搞兔子……”雙胞胎頓時就紅了臉,白玉堂一怔之下,雙頰泛起紅暈後眉毛一點點豎了起來,旁邊阿蠻蓉娘瞧著白玉堂勃怒就要發火,再看看自家相公那副笑嘻嘻模樣,忍不住好笑,保羅可不就是個嘴巴不肯吃虧地麼,跟他拌嘴沒好下場。

    “陳-保-羅。”白玉堂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一只手已經下意識按在了腰間霜月軟劍劍柄上,保羅還不知死活在那兒調笑,“那廝是濃眉大眼,玉堂你卻是星眼暈眉,那廝臉大如盤,你卻是粉面桃腮,那廝血盆大口,你皓齒朱唇,那廝渾身汗毛,一吹還打旋兒,你粉妝玉琢肌膚瑩膩……”

    听他越說越不成話兒,白玉堂臉色由紅暈轉成鐵青,終于忍不住了,噌一下抽出霜月寶劍來,“白爺我殺了你……”

    雙胞胎呀一聲驚叫,蓉娘一把撲過去拉住白玉堂胳膊,保羅卻一下跳了出去,“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啦!”

    一直不說話的蕭觀音奴瞧著眼前這出鬧劇,原本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

    第二天,朝廷上軒然大波,無數人牽扯進禁中之亂掉了腦袋,年輕的官家正在氣頭上,本來就因為御史台風波還沒消停,居然又出了如此大的亂子,自然氣得龍顏大怒,偏偏在這個時候,天波府地穆桂英被參了一本。

    這事情還是因陳保羅而起,天波府上丫鬟私底下說起柴郡主之病,忍不住抱怨,在天波府的眼中,柴娘娘的病自然都得怪那不識抬舉的陳保羅,偏巧穆桂英經過,把這個下人口中的夸張版本听了個一干二淨,頓時大怒,結果有一個瓶子做了出氣筒,而這個瓶子恰巧便是官家珍愛無比後來賜給天波府地瓷鈞虎頭瓶。

    鈞者,君也,賜給天波府這個虎頭瓶意指楊家撐起了大宋半壁江山勞苦功高,這個瓶子被摔碎了,那還了得?話說後世曾經有老農買了個偉人像因為太大沒法拿用繩子綁著挑回家,結果被打成反革命的例子,何況在這封建朝廷,又值官家氣頭上的時候呢!

    于是乎,穆桂英下了大理寺獄待審,罪名自然是欺君犯上。

    而在這個時候,兩道內容迥異的聖旨一先一後幾乎同時到了四海。

    一道聖旨是昨兒官家口諭,此刻正式下了聖旨封了保羅,另外一道卻是劉章獻皇太後的,說陳保羅已為遼國金翅駙馬,不合適再做大宋的官,削去其在朝廷的所有官職。

    傳旨地兩個太監讀完後也楞了,這兩道旨意簡直是南轅北轍啊!

    保羅差一點兒摘帽子摔在地上大罵,這老太太也忒過分了,不就是你走光我恰好瞧見麼,這未免也太過分了,一句話便把我所有功勞給抹去了,早知道昨兒就不替你擋那一刀了,死了拉倒,最多趙槿傷心幾天,眼下倒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其實,這里面倒不全是劉娥地主意,昨夜出了那麼大的變故,劉娥匆匆招龐太師入宮,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陳保羅身上,劉娥隨口就問龐太師了,太師以為陳保羅此人可堪大用否?

    龐太師是個老狐狸精,自然不會說此子不堪大用這樣不入流的貶低話,卻是把保羅夸的“莊稼一枝花全憑糞當家”的大糞一般,把保羅說得簡直是朝廷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又說此子得八王爺看重,誰誰誰看重。

    他這一番話夸獎下來,劉太後卻是動了心思了,老太太不是常人,孤兒寡婦的垂簾多年,豈是好相與的?她當初初主朝政的時候便召集重臣干過一件事情,哭訴自己孤兒寡婦,眼下各位重臣盡心輔佐,日後免不得報答,讓重臣把自家兒郎名字寫下來,日後好照應。

    結果,那些被寫下名字的日後全沒當上有權勢的大官,但凡有官員更迭,她必定對照那名單,只要是名單上有的,俱都是給個閑散的官做做,這一招自然是避免主弱僕強的局面出現,當真厲害無比,讓朝廷的官員們心悸不已。

    龐太師的一番夸獎讓劉太後又動了忌憚的心思,加之有浴池風波故事,于是乎鐵了心不讓保羅好過,她迄今還穿著龍袍呢,擬一道聖旨算得什麼,當下就決定要給保羅小鞋穿。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38

出使『上京』城 八十三章 神說,要睡仇人的女人

其實這也難怪保羅勃然大怒,這邊好比是一個小職員供職兩家公司,一家公司他毫無貢獻,可董事長不但容忍他胡鬧,甚至還有意栽培他做總經理,另外一家公司他汗馬功勞,可董事長卻準備卸磨殺驢,兩下一對比,是人都得寒心。

    老太太忒不是東西了,保羅便是這麼想的,官家雖然厚道,可總經理有時候還得看董事長臉色,最好是董事長掛掉,總經理上位,可惜,絕佳的機會被他浪費了。

    這老妖婆如果死了可真是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真主保佑了,自己怎麼就……一想到這個他便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有些女人當真是不能救,譬如這章獻皇太後。

    不過,他保羅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老太太說不讓做官就不讓做官了麼?那就不是陳保羅了,他把《汴州陳少保出使大遼國》的段子寫好讓小黃魚給自己相熟的幾個說書人送去後,心里面業已有了對策。

    香榻上阿蠻很仔細吹著碗中的藥汁,確定不燙了這才勸說秋月,“趕緊喝了它,不然你老是這副病怏怏的模樣……”

    “我不喝。”床上躺著的秋月還在耍脾氣,她跟阿蠻主僕情深,有時候還真是不大顧忌,話說保羅回來的辰光她恰好生病高燒不退,結果連著兩三天保羅也沒來瞧她,免不得讓她有些怨氣,那人以前總是哄自個兒,說什麼把小白豬養肥了再吃,結果倒好,自己養得白白嫩嫩的胸圍也

    長了不少,可他偏偏不來瞧自己,就算自己是個下人。可自己都病了!也不能瞧都不瞧一下啊!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暗暗垂淚,自己真是命苦,怎麼跟小姐喜歡上這人,口花花的淫賊,就只會哄人玩兒,你哄便哄了,偶爾也來一趟啊。他倒好,出使大遼一去快半年,回來後瞧也不瞧一眼,話說那些下人大腳婆子都在私底下議論了,怎麼少***貼身丫鬟還是處子之身,別是身子有什麼暗疾,少爺不喜歡罷。

    阿蠻跟她那麼多年姐妹,看她這副模樣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低笑著放下碗後使勁戳了她一指頭。“秋月,你啊你,都慣壞了,別人是一到春天思春,怎麼,你倒是跟名字一般,到秋天就思春啊!”

    “小姐,你不知道那些下人說話多難听。”秋月擦著眼角淚水,“他就會哄人……”

    阿蠻也有些苦笑,這四海的規模越來越大,小黃魚這個大管家心思活絡,已經做好了兩位公主下嫁地準備。下人奴僕愈發多了,免不得便有那些大宅門里面地故事,下人婆子們議論議論主子的私生活,這種事情放哪兒都是司空見慣的很。

    “秋月,咱們現下可不是在鸞鳳樓。”阿蠻勸說著她,其實心里面也有些懷念以前“畫皮館前花魁罵街”的時間,“他這兩天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再說了,他大小是個官兒不是,哪兒能整天陪著咱們。”

    “哼!他以前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脾氣,對了小姐,你不是說那個什麼皇太後罷免了他的官麼。”

    昔日的花魁一笑,臉上盡是對自家相公的得意,“你看他像是那種老實地人麼?”

    听自家小姐這麼一說,秋月免不得撇嘴,可不是麼,那位爺是個不安份地主兒,你一不小心看著他他就能把天戳個大窟窿,自家小姐是如何被那人追上手的她可是親身經歷的,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浸在回憶中。

    沉默了一會兒,秋月突然問道︰“小姐,你有沒有後悔過,就像那個什麼詩上說的,悔……悔叫夫婿覓封侯。”

    阿蠻噗哧一笑,使勁兒戳了她一指,“你也學會掉文了。”接著滿臉兒柔情蜜意低聲說︰“為了他,我千肯萬肯……”

    “酸,酸死了,小姐,我還是喝藥罷,苦雖然苦些,可比這酸溜溜的強多了。”

    “好你個死妮子,笑起我來了。”

    那不安份的主兒正在和義妹一起叮叮當當,他的巧手被蕭觀音奴貶得一錢不值,只好老老實實打下手,此刻正一臉烏漆抹黑拉風箱,鐵牛倒是體恤小師叔說這等活兒俺來就好,可他倒嫌鐵牛笨非不肯,惹得白玉堂風言風語說,人家想和義妹獨處,你許鐵牛湊什麼熱鬧啊,弄得蕭觀音奴滿臉通紅。

    “少爺,有一位自稱故人地來訪……”小黃魚看見自家少爺滿臉煙灰在那兒拉風箱就想笑,保羅抬頭,拿手抹了一下腦門,臉上是愈發黑一塊白一塊了,“誰啊?不見不見,沒見少爺我忙著呢?”

    他說不見,可人家客人已經闖進來了,一臉兒冷漠,眉間一顆美人痣讓保羅瞧著一愣,心說你來做什麼?

    水修眉看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地就想笑,接著看他精赤著上身又臉紅起來,蕭觀音奴對她的到來視而不見,全心全意敲打著鐵氈上通紅的鐵甲。

    “不知道水女俠到來,有失遠迎。”保羅當真不知道對方來意,自己跟她似乎不熟啊,她哪次看見自己不是橫鼻子豎眼楮的,怎麼突然跑來了。

    “我是來替龐大哥道歉的。”美人痣其實是個受荼毒地老實姑娘,心地倒是不壞的,對龐昱回轉大宋霸佔了保羅的功勞很是不好意思,那朝廷邸報上說的也太夸張了,她這個事中人都有些臉紅,大遼的功勞給美化得一塌糊涂,可她知道,龐昱在大遼的確什麼都沒做,作為天下知名的南海神尼地弟子,她當真瞧不過這等政治手段,雖然自己很是討厭那陳保羅。

    干笑了兩聲,保羅心說這美人痣轉性了?嘴巴上卻客套,“這是什麼話,他是正使嘛,應該的應該的。”心里面卻鄙夷,Shit,要不是大爺我回來,又弄一段書大肆宣揚,龐昱那小柴根還不知道怎麼囂張呢。現在來說這個,豈不是多此一舉麼,爺不希罕。

    這人其實倒也沒那麼討厭,水修眉低下了頭,她驚訝于保羅拋棄在大遼的榮華富貴回轉東京,雖然依舊瞧不起對方的花心,可心里面對他肯為長公主如此還是很有些感觸。

    女人吶,你的名字叫浪漫,眼下東京城誰不知道“金翅鳥威震上京”的故事,肯為了心愛的女人拋下榮華富貴,也不知道多少閨中少女羨慕長公主趙槿,這樣有情有義的郎君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你說人家貪圖富貴,大遼國給的富貴不夠麼?封王啊,回大宋朝能封王麼?大宋朝開國,除了後周小皇帝柴宗訓當了鄭王就沒異姓王爺。

    看美人痣不說話,保羅干咳了兩聲,“這個……水女俠,你看,我現在這模樣有些不雅。”

    水修眉臉紅了一下,她低垂著眼眉,可正好瞧見保羅六塊腹肌,趕緊移開了視線,心里面有些慌亂,“我也沒什麼別的事情……”

    保羅看著她心里面納悶,這美人痣不會就為了來說一聲道歉罷?

    剛想到這兒,水修眉身子一頓,低聲說︰“過些日子我便會跟龐大哥成親了。”

    你願意跟龐小柴根成親管我屁事啊,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當下干笑兩聲說了一句恭喜,正在這時候,耳朵里面听見一句細若蚊蠅的聲音,“神說,你應該搶奪仇人的財產,睡仇人的女人,小蓬萊紫氤夢澤心法分九重,不到第三重是不能同房的,龐昱這個小蓬萊記名弟子的功力最多第二重……”

    這聲音響起,保羅差一點兒跳了起來,看水修眉毫無動靜,頓時明白這是有人用傳音入密說話?這是誰?忒邪惡了,他蹭一下跳到門口四下觀看,哪兒來一個人影?

    水修眉看他精赤著上身跳到自己身邊東張西望,頓時臉紅不已,結結巴巴說了一句告辭後匆匆離去,保羅心里面驚訝不已,能用傳音入密說話還不被自己和水修眉發現蹤跡,這身手怎麼也得天下十四杰水平罷?我什麼時候有這樣厲害的熟人了?

    看著水修眉背影消失在院子門前,他揉著下巴,怪不得龐昱這廝做事這麼變態,感情還是處男啊,什麼狗屁小蓬萊,還天下第一禁地呢,練功居然不能同房,要是一輩子也練不到第三重豈不是當一輩子和尚?

    神說,睡仇人的女人,能說出這麼肆無忌憚囂張的話來的,別是摩尼教罷,那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教,這人到底是誰?孫七斤?不可能,她應該沒那麼厲害的功力,那又會是誰呢?

    這時候蕭觀音奴把通紅的鐵甲往水中一浸,茲一聲響,煙霧繚繞。

    “大哥,成了,阿奴敢保證,這是我見過的最堅固的鐵甲。”觀音奴臉蛋上盡是汗水和喜色。

    第二天一早,保羅爺一身四海袍進了大內,此刻正是早朝,可他卻是個沒規矩的,也不等太監傳話,便在大殿外面大喊︰“廣陵縣開國侯陳保羅求見皇上。”

    龐太師正在那兒歌功頌德,“陛下仁德,此次禁中之亂只誅首惡卻不株連,當真是古今未有……”

    趙禎听見保羅的聲音一喜,對旁邊太監說︰“快宣陳保羅進殿。”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40

出使『上京』城 八十四章 臣要告老還鄉哇

保羅仰首闊步走進大殿,八賢王一瞧他打扮就惱了,當真愈發亂來了,堂堂翰林院待制還賜紫的,居然就這副打扮進來了?我老臉都丟盡了。

    八賢王明知自家女兒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脾氣,何況趙嫻這幾天幾乎日日泡在陳保羅那兒,就差夜不歸宿了,他也就是嘴巴上強硬,心里面其實已經服軟了,誰叫自己太嬌慣女兒,女生外向,趙嫻前兩天剛跟自己老爹玩了一次以死相逼,故此八賢王會這麼想。

    官家瞧見他打扮也是一愣,他還不知道自己母後已經削去了保羅的官職,而保羅則是摳字眼兒,你老太後說削官職可沒說削爵位,他這次來純是拿蹺的。

    “臣是來請辭的,臣老朽,因此想退隱養老……”

    他這話一說,笑翻了一朝文武百官,你陳保羅要養老?那我們這些文武百官豈不是都從棺材里面爬出來的?現在年輕人都喜歡賣老了?說笑話也不是這般罷!豈不是把牙都笑掉了。

    趙禎在龍椅上頓時感覺到臉皮抽筋,好嘛,講笑話講到早朝上來了,可臉上還得作出一副君王模樣,把臉一板說道︰“你就是來給朕說笑話的?”

    “臣不敢,臣年紀雖輕,心卻老了,只是臣雖然想退隱養老,心里面還有些事情掛念,請準臣獻上兩樣東西。”

    听說有東西要獻,趙禎和文武百官都有些好奇,一時間倒是忘記了這個“臣老朽”的笑話,都要看看他到底搞什麼。

    “請準臣讓景福殿使白玉堂覲見。”

    白玉堂板著臉蛋從殿外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式樣古怪的半身鎧甲,心里面把保羅罵個半死,我堂堂錦毛鼠穿這礙事的東西,說出去多丟面子。

    這時候保羅先告罪說請準臣借用一件兵刃。拿了門外侍衛遞來地刀後便一刀砍在白玉堂胸前,那鎧甲一絲兒印子都沒留下。有個武將便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一件堅固些的盔甲麼,而有些明眼的武將卻已經瞧出這甲冑不似魚鱗甲一般有縫隙,應該不畏箭矢。

    保羅笑笑,“臣獻的這件鎧甲淨重只得二十二斤,臣敢說刀槍不入且容易量產。”他這東西其實就是幾百年後所謂地火槍手半身胸甲,而在日本戰國時期又被稱為南蠻凱,大宋的制鐵技術做這個還是很容易地,制造加工維護都要比魚鱗甲容易。

    一眾文武百官頓時大驚。宋朝的普通士兵身上穿的魚鱗甲乃是一千八百二十五片鐵片穿就,淨重四十九斤十二兩,可是這個的兩倍還多,通曉戰事的已經在想,若是士兵裝備了這甲冑,最起碼可以減少兩三成因箭矢而引起的傷亡。況且還是整體的甲冑容易運輸保養。

    趙禎也識貨,頓時大喜,“真乃國之利器也,還有一件是什麼?快拿來朕瞧瞧。”

    保羅又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來,“還有一件卻是要包拯包大人先過目。”

    包黑子有些納悶。卻還是接過,就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開封府治安條例”,當下翻看,匆匆瞧了幾頁,臉上克制不住便露出喜色,“有條有理,言之有物。若執行,京城宵小當可絕跡。”

    官家心撓癢癢一般問道︰“包卿,上面都寫些什麼?”

    其實這也無非就是些分地段宵禁、武器管制、路引登記、藏匿連坐、外來人口暫住等等,真靠這個便想宵小絕跡當真有些好笑,不過起碼可以杜絕類似以前襄陽王被刺、宜蘭侯被刺這樣的大事件倒是真的。

    包拯簡略給官家一說,朝堂上議論紛紛,趙禎也是高興,這開封府尹說能宵小絕跡,自然是能管用地,當下笑眯眯就說︰“少保真乃國之棟梁,如何開起告老還鄉這樣的玩笑。”

    龐太師心中透亮,此刻卻不好說話,保羅假意兒苦笑,“臣是心灰意冷,章獻皇太後說臣業已是大遼國金翅駙馬,不宜再做官了,旨意都下到臣家中了……”

    官家臉色一變,頓時不說話了,文武百官听章獻皇太後下旨,大多也不吭聲,頓時朝堂上鴉鵲無聲,有些人便想,這不是把人才往大遼國逼麼,換我我也不樂意,千辛萬苦從大遼回來,結果還被罷官,當真寒心。

    “陛下,請準臣告老還鄉,臣早就仰慕江南風光,正好寄情山水。”保羅爺拿蹺了,何況話里面還隱隱透出一股子朝堂上所有人都能听出來的小媳婦怨氣,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啊,大遼的王爺都不做寧願去江南看風景兒。

    趙禎心里面那叫一個矛盾,何況當真也對老太後有些煩了,偏袒郭後不說,自己都親政了,動不動還插手國事,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在這當口兒,有一個人噗哧一下笑開了,在寂靜地大殿內顯得極為刺耳,趙禎一看,發笑的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寇準,老頭笑得下頷一把白胡子亂抖,看得官家極為不悅,“寇老卿家,為何發笑?”

    “啊!皇上,老臣是想,這陳保羅年紀輕輕便要告老還鄉,老臣這把老骨頭豈不是……哈哈哈。”

    你這不是廢話麼,這還要你說麼,陳保羅這是拿蹺哭訴來著,當我們都是傻子看不出麼,文武大多撇了老宰相一眼,趙禎鐵青著臉,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

    不過寇準一笑,倒是有人打抱不平了,“臣御史中丞孔道輔啟奏陛下,不知這華夏正朔是我大宋朝還是那番邦大遼?”

    也是個說廢話了,官家臉色不好看了,“孔卿,有話直說。”下面保羅有些納悶。御史台一事自己可是把一干御史諫官得罪光了,這孔道輔出什麼頭啊?他卻不知因為他保舉了範仲淹讓一干御史們有了些好感,何況保羅千里歸宋的事情讓這些自負氣節的讀書人還是很佩服的,再則說了,御史們是專門喜歡唱反調地,不然豈不是沒事做了。

    “太祖曾說。當使俊才用與朝綱,不使有遺珠之憾,陳保羅雖然張狂不羈,千里歸宋卻是朝野俱知,難道我大宋反不如那番邦大遼有容人之量麼?皇太後此舉實乃誤國,置天下俊才于何地?難道要寒天下人的心麼?”孔道輔到底是御史中丞,說話膽子賊大。

    “大膽。”龐太師出班了,“孔道輔,枉自批評皇太後是什麼罪名?”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孔道輔梗著脖子。怕死不做台諫官麼,他有什麼好怕的,此言一出,百官嘩然,可不是麼,現下是官家親政。皇太後穿龍袍便不說了,還直接傳聖旨罷免官員,連官家都不知道,這……這……

    “混帳,孔道輔……這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是你堂堂御史中丞該說的話麼!”上面趙禎氣得臉色都變了。可心里面卻有些異樣。

    八賢王站那兒心里面嘆氣,這陳保羅當真是個惹禍精,哪一次不是弄得朝堂混亂不堪,只是皇嫂此舉當真不妥,果然便是孔道輔所說,要寒天下人地心啊!

    “臣也以為皇太後此舉不妥。”包拯也出列了,清流便有這個好處。就事論事,不大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趙禎一拍椅把,騰一下站了起來,“包拯……”眼楮卻瞧著保羅,心里面說陳保羅你這是叫朕為難啊,他恨恨一甩袖子,“退朝。”說罷轉身往後面走去。

    “陛下,臣要告老還鄉啊!”保羅唯恐天下不亂,惹得一干文武百官側目,自此百官私底下便有了一句話,“做人不可太陳保羅”,不過人家命好,有長公主和玉卓公主喜歡,唉!這人比人氣死人啊!

    白玉堂趕緊拉著他匆匆離開,回四海地路上想想便好笑,他可是憋了好久了,告老還鄉,這家伙居然唱出這一出,真真是笑掉大牙。

    回到四海,趙嫻急不可待,她自小黃魚那兒得知那新科狀元是個女扮男裝地,頓時歡喜,眼瞧著跟姐姐下嫁又跨一步了,如何不著急。

    “哼!他當著文武百官說要告老還鄉。”白玉堂板著臉,其實肚子里面笑翻了,當真是越想越好笑。

    告老還鄉?大廳內一眾人面面相覷,接著俱都捧腹大笑,只有趙嫻急急問︰“後來呢?”

    “後來?退朝了。”保羅一臉的郁悶。

    趙嫻頓時泄氣,保羅笑著拉了她手說︰“怎麼?這麼著急嫁我啊,要不,咱們先讓八王爺抱個外孫?”趙嫻頓時滿面飛紅,恨恨踩了他一腳道︰“不要臉的淫賊……”

    正在笑鬧,外面小黃魚進來,“少爺,殿前龍衛指揮副使楊文廣來見。”

    “等我回來咱們繼續討論老泰山外孫的問題。”保羅口花花,笑著出門,趙嫻紅著臉沖他伸了伸粉拳,心里面卻小鹿亂撞,心說他會不會半夜跑到我房里面去啊?

    偏廳內,氣宇軒昂的楊文廣正在喝茶,只是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笑呵呵一抱拳,“文廣兄怎麼有空到我這小地方?”

    楊文廣沉默片刻這才說︰“文廣此次前來是希望陳兄能幫個忙。”

    天波府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保羅納悶,楊文廣便把自家母親摔碎了虎頭瓶而下了大理寺獄的事情說了,說完有些尷尬,保羅也有些訕訕然,感情這事情還跟自己有關啊!

    不過再想想,天波府那麼顯赫的地方,穆桂英那麼勞苦功高的人,都因為摔了個瓶子要下大理寺,看來官家待自己不薄,要說自己惹地禍那可真是多了去了,當下就決定要幫皇帝這個大舅哥成功離婚,也算投桃報李。

    楊文廣看他不吱聲,以為他為難,起身道︰“文廣也知道此事為難,便當我沒說罷!”說著轉身就要離去。

    “文廣兄!”保羅一把拽住他,“我只是一時走神,說起來此事也怪我太胡鬧了,當真慚愧得緊,還望文廣兄能在貴府尊長面前為我開脫幾句,至于穆將軍的事,我一定盡全力幫忙。”

    下集預告︰

    保羅惹得朝廷混亂,先是讓官家欣然開釋穆桂英,又花言巧語讓郭後主動出家,保了曹貴妃為後,此時,長公主以出家入道威脅,劉太後無可奈何,龐太師給太後出了個主意,貶陳保羅出京為官就是,官家明貶暗升,讓保羅做了江東轉運副使。

    保羅離京下江南,先是被一個女捕頭誤會是殺人凶人,又發現揚州有一家極為古怪的妓寨,小東門十二名花倒有七朵落籍在這家妓寨,里面更是有高手坐鎮處處透出蹊蹺,而鐵掌幫揚州分舵也對他虎視眈眈要報一掌斷岳南霸天之仇。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千里下江南。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40

八十五章 一個茶壺配一溜兒茶杯

一抹金色的陽光把整個東京城渲染得如同圖畫中的夢幻城市,汴梁從睡夢中醒來,宛如婦人慵懶地伸了個姿態優美的懶腰,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南門大街上米脂畫皮館內內說書人口沫橫飛賣力地說著陳少保威震上京的段子,下面喝早茶的食客閑漢們听得津津有味痴迷其中。

    大家都以為陳少保無所不能,其實,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譬如現在,四海後院內眷便在開會。

    “阿蠻姐姐,其實這事原本也不該我多嘴。”蓉娘說話的時候心里面的確是這麼想的,雖然宅子大了,但她的性子和以前的經歷注定了她很少去管事,只是,秋月的小性子讓保羅很是無奈,她心疼爺,不得不來說幾句,雖然這些話讓趙槿或者趙嫻來說更加合適,可趙槿迄今還不得出宮,而趙嫻也還沒細心到留意女眷的地步,蓉娘只能勉為其難了。

    “眼下京城這麼亂,事情大多都是由爺而起,那麼多事情夠爺煩的了,咱們若再給爺添不痛快……”她下面的話沒說,只是看著秋月未免便有些責怪,昨兒她服侍保羅洗澡的時候保羅那苦笑可讓她心疼得很。

    秋月其實也沒做什麼,也就是小姑娘使使小性子,甩臉子看見保羅不說話罷了,若在平時,保羅爺那張嘴哄哄也就罷了,但眼下保羅的確顧不上,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哪兒還有哄小姑娘的心思。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蘭心慧質,秋月低聲說我又沒怎麼,她認識保羅日子可比蓉娘長多了,以前那會兒使小性子的時候多了,想必心里面不服氣,旁邊阿蠻斧頭喝著茶也不吱聲。

    一個茶壺配一溜兒茶杯,茶杯免不了得磕磕踫踫的,阿蠻雖然明知其中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當真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眼下長公主和玉卓公主都還沒嫁過來。爺在大遼那些個公主郡主也都不在,家里面就咱們幾個人都還磕磕踫踫的,爺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爺在外面要面對多少事情啊!幾乎整個朝廷都為爺的事情爭吵不休,夠讓爺受氣的了。咱們若再使小性子……”

    她頓了頓,看了看阿蠻和秋月繼續說道︰“蓉娘讀書不多,大道理也說不出什麼,阿蠻姐姐還要諒解些。”

    今時不同往日,眼下的保羅也不是以前那個白身、四海武館館主陳保羅那麼簡單。他現下有朝廷爵位在身,又掛著大遼國金翅駙馬身份,雖說民間有語“糟糠之妻不下堂”,可若是糟糠之妻不懂相公的身份還用以前那一套未免就不妥了。這道理阿蠻懂,可秋月這個小丫頭卻不懂。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又想男人出人頭地,又想男人整天陪伴在身邊哄自己。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做人要懂得滿足,無疑,蓉娘很懂事,肯說這些當真是把阿蠻當好姐妹才說的,阿蠻幽幽嘆氣,起身給蓉娘盈盈萬福,慌得蓉娘趕緊去攙扶,阿蠻這才說︰“都怪我平時太寵秋月,蓉娘妹妹肯這麼說,阿蠻當真感激呢!”

    她說完又把秋月訓斥了一番,惹得秋月紅了眼,還是蓉娘勸說了幾句。

    齊人之福不是那麼好享的,蓉娘和阿蠻心里面都明白,內宅急需一位震得住場面的主心骨,長公主趙槿是最好不過的人選。可惜,來自朝廷的壓力不是那麼容易讓自家相公得逞的。

    而此刻,在皇宮大內,趙禎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群臣爭吵不休,心里面實在煩悶不已。

    皇姐,你瞧上的這個人是個沒事便把天捅個大窟窿的人啊!趙禎對于由保羅所引起的一系列朝堂爭吵實在是焦頭爛額,守舊派和一些有遠見的臣子,加上御史台的御史們夾在中間,他們一忽兒兩方同時攻擊一方,一忽兒又互相爭吵不休,引發了上至皇太後迄今還插手朝政,下至分地段的宵禁讓一些民眾感到不便等問題吵成了一團。

    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沒一個人想責罰事情的始作蛹者陳保羅,《汴州陳少保威震上京》的段子此刻正在東京城朝野流傳,去責罰這個人,那必定是有病的,長公主看上的夫婿,大遼皇太後欽點的駙馬,況且還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從這一點上來說,章獻皇太後其實有病。

    即便是那些眼光最苛刻的御史們,也明白此人腹中錦繡,雖然此人對美人的心思似乎比朝廷興趣更大,而且有些勢無忌憚的痞氣未免落朝廷的面子。

    而兵部侍郎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則降到了歷史上的冰點,甚至還叫進宮來責斥了一番,龐昱和譚孝安這兩位起居郎出身的人最近都挺讓官家不滿意。譚教安的妹妹進宮做了妃子,譚教安成了正兒八經的國舅爺。前段時間被御史們參了一本,說他身為國舅爺整日流連煙花之地還跟人家爭風吃醋有失朝廷體統,現在龐昱又捅了個窟窿,的確讓官家感到挺沒面子的。

    “好了都別吵了,容朕想想。”趙禎呵斥了一句後起身,旁邊太監大喊︰“退朝。”

    他回到寢宮後召來曹貴妃,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雖然張美人極得歡心,可曹妃畢竟剛入宮,男人的新鮮感讓他最近常常叫上這位曹妃,而曹妃不愧是開國名臣之的一,極懂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不說,讓他在煩悶之余未免開心,若換了張美人,雖然懂得哄官家開心,可張嘴幫家里面人要官職那也是極厲害的,的確不適合在煩心的時候叫來。那不是亂上添亂麼。

    曹貴妃站在趙禎身後給他捏著肩膀,讓官家很是舒暢,這事情郭後不會做,張美人也不會做,他眯著眼楮享受了一會兒,從肩膀上捏了曹妃的小手,看看柔柔小手虎口處有細微的繭子,一時間柔情蜜意,輕輕撫摸著她手掌說︰“苗蓮想必自小吃了不少苦罷!”

    曹貴妃(曹苗蓮,其弟曹佾〔音易〕後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一說八仙中曹國舅也是她弟弟)俏面上飛起紅暈,低聲說︰“臣妾將門之的一,原該如此的,臣妾小時候的夢想便是像祖父那般為國守土開疆……”

    趙禎哈哈大笑,“好一句守土開疆,朕的愛妃果然文武雙全。”

    正在這時候,外面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連頭上帽子都歪了,一頭汗水大喊道︰“皇上。大喜,大喜啊……”

    “咄!一絲兒規矩都沒。”司禮大太監板了臉,那小太監平日頗得官家歡喜,倒有些膽子。吐了吐舌頭,全不在意,還在那兒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弄得趙禎一頭霧水,“喜從何來?”

    “郭後自請出家入道。改名淨悟,現下進長寧宮了。”小太監一臉的喜色。

    “什麼?”趙禎騰一下站了起來,“當真?”

    “當真,奴才幾個膽子敢哄騙皇上。”

    這突如其來的喜事讓趙禎腦袋一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甚至覺得有些虛幻不可靠,皇後自請出家入道?以她那脾氣,怎麼會這樣?

    良久,他這才醒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快說清楚。”

    “奴才也不清楚呢!就知道是玉卓公主和那陳保羅去了皇後那兒,然後皇後就宣布說要出家……”

    “快宣陳保羅來見朕。”

    正說著,外面已經大喊︰“廣陵縣侯陳保羅求見……”

    保羅進來後,趙禎也顧不得君臣禮儀,一把扯住他連聲追問,惹得趙嫻在旁邊笑不已。

    “其實臣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了郭後幾個問題罷了,臣問,皇後母儀天下後娘家人有幾個高官顯爵的……”

    他一番解釋雖然簡單,旁邊趙風可是個年老成精的,當下忍不住咂舌,這可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說話一絲兒顧忌都沒,簡直就是威逼利誘,想想也是,官家年紀輕,皇位上免不得要坐幾十年,太後能保皇後幾年?皇後跋扈後宮,官家免不得日後牽連皇後娘家人,只是,這些道理大家都心里面明白,可又有誰敢跟皇後那麼去說?

    趙禎是歡喜惱了,拉著保羅把他夸成了一枝花,朝廷缺不得的棟梁,保羅笑笑,這些話也就听听,當不得真。

    “他為朝廷做那麼多事,官家都舍不得封官哩!”趙嫻在旁邊撇嘴,頓時把趙禎說得訕訕然,“玉卓,你當真是一絲兒面子都不給朕留。”

    “臣為陛下做這些事情可不是為了高官厚祿。”保羅說著壓低了嗓子,“我是想,官家和我可是自家人……”他可是個厚臉皮,什麼話也敢說啊。

    旁邊趙風內力深厚,听得清清楚楚,當下干咳了聲,趙禎卻不以為忤,反倒大笑了起來,“可不是,朕和少保的確是自家人,來來,坐坐。”趙風看著兩人毫無君臣規矩同坐,只好苦笑了笑,這時候卻不願意去掃官家的興致。

    趙禎又仔細問了幾問,突然一轉口問︰“少保覺得何人可為後?”

    “這個……”保羅一時語塞,這個問題說不好可不大妥當。趙禎看他臉色,頓時知道他心思,“剛剛還說跟朕是自家人,怎麼?才一會兒就變了?”

    看了看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曹貴妃,他靈機一動,說︰“曹貴妃系出名門,可為後。”

    曹苗蓮一听,頓時漲紅了小臉蛋,她再怎麼樣畢竟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一听有人要薦自己為後,那還了得?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41

出使『上京』城 八十六章 丈母娘的兩個耳光

“臣妾……臣妾萬萬不敢……”曹苗蓮一下子跪在了趙禎跟前,弄得保羅不好意思。他可是跟趙禎並排坐著呢,而趙禎由皺了皺眉頭,曹貴妃雖然不錯,可畢竟抵不上張美人數年在他心中的地位。

    “臣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官家說。”保羅沖趙嫻擠了擠眼楮,趙嫻明白,拉起了曹妃,趙禎揮了揮手,頓時該走的人都走了,保羅看看旁邊趙風,略有些尷尬,老太監板著臉站那兒似乎沒動一動的意思,真到趙禎開口,趙風這才不大情願地走出去,看著保羅的眼神似乎還有些威脅。

    看人都走光了,保羅這才說︰“我知道官家寵愛張娘娘,不過,曹娘娘前幾天臨危不亂的氣度官家可是清楚的,曹娘娘的祖父曹彬大將軍那也是素以肚量大聞達天下,張娘娘若是做了皇後,日後官家再納什麼嬪妃美人,嘿嘿……”他揉著下巴一臉兒教唆犯的壞表情,那下面未說出口的意思是什麼傻子也明白。

    趙禎想起那天禁中之亂,曹貴妃臨危不亂鎮定自若,果然是有母儀天下的氣度,只是張美人那兒……他雖然被保羅的話打動了,卻還有些猶豫。

    “民間俗話說‘娶妻要在德,納妾在色’,官家,別猶豫啦!這後宮為後,肚量大才是第一要素啊!要不然這天天退朝後還得听吵架,多不劃算,那又何必為難郭皇後呢?听誰吵吵不是吵吵?”保羅繼續教壞皇帝。趙禎想了想,嘿嘿笑了兩聲,看著保羅壓低了噪音說︰“你喜歡皇姐怕也是為了這個罷?”

    呃!保羅頓時郁悶了,訕笑著說︰“我是真心喜歡她……”

    趙禎狠狠在保羅肩膀上拍了一下,把保羅爺嚇唬了一跳。看看對方臉色,還是一臉兒笑,這才有些放心,心里面說這官家可真會聯想的,看來以後說話還得小心些。俗話說禍從口出。

    “還掩飾什麼,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不過……你日後若是虧待了皇姐朕可不答應。”趙禎臉上的笑讓保羅想起自己的損友,再想想這皇上也是男人不是,當下笑笑,“槿兒不是郭後,她可是官家你的親姐姐,那還有錯了!”

    他不大不小拍的這個馬屁讓趙禎听了很是舒服,保羅看了看他臉色,斟酌著說了一句話,趙禎貴為天子也嚇了一跳。

    “說實話我跟槿兒打算生米煮成熟飯給太後抱個外孫……”

    “這可不行,那朝廷的面子往哪兒放?”趙禎一听,皇姐估計也急了,連這個也能答應?卻不知保羅這句話純是試探,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他可還牢牢記在心中,肚子里面放不住話沒什麼城府的臣子總比那些城府深沉的臣子讓皇帝放心。

    “皇姐的心思朕清楚,你可千萬不能亂來,到時候文武百官都彈劾你連朕也保不了。放心罷,再熬些日子,太後那兒容朕慢慢想辦法。”趙禎好言安慰,也算是拉攏人了,這樣得力懂事的福將,換哪個皇上也會拉攏的。

    “不過,你若是讓八叔抱個外孫,朕怎麼也會保你沒事。”趙禎開心起來。不大不小跟他開了個玩笑,“朕看玉卓對你可是情根深種,嘿嘿!你可是天下第一有福氣的……”

    “臣的福氣和面子都是官家給的。”保羅說話愈發像佞臣了,“臣還有一事,那天波府穆桂英元帥是不是……”

    趙禎臉色一沉,到底散發了些王者之氣出來,“那可不行,天波府受了皇家多大的恩寵?卻不知感恩,愈發膽大妄為。連朕親賜的虎頭瓶都敢摔了個粉碎,若不治一治,朕的面子往哪兒放?朝廷文武百官若是個個效仿,朕還怎麼治理天下?”

    “那是,文官落轎武將下馬,縱觀古今做臣子的便沒這等恩寵,這老楊家的寡婦們也忒不識趣,離了她們朝廷還沒人打仗了?”保羅這是故意說反話,趙禎知道他的意思,鼻腔兒出氣哼了一聲,若不是保羅連番得罪龐太師和楊家將,這番話便有朋黨勾結的嫌疑。

    “說實話,臣對龍衛指揮副使楊文廣的妹妹楊金花還是有些好感的,萬一日後……我在金花面前可不是沒面子了?看著丈母娘下獄都不救,可也說不過去啊!”保羅編織了一個謊話。

    趙禎一想,自己沒能給張美人的伯父升官,可不就是瞧了她不少臉色麼?當下臉色緩了下來,倒也理解了保羅的苦處,當下笑罵︰“話說這天底下吃著碗里面看著鍋里面做得最絕的就是你陳保羅了,真不知道皇姐跟玉卓是怎麼喜歡你的。”

    保羅嘿嘿暗笑,趙禎伸手在腰間摘下玉佩來塞給他,“也罷,朕瞧在你立了這麼大功勞的份上,給你這個面子,救你的丈母娘去罷!”

    “謝主隆恩。”保羅也得做做戲。

    君臣二人笑著從里面出來,趙風看保羅未免有些異樣,這人簡直是眼下官家跟前第一紅人啊!

    話說保羅得了官家玉佩,當下得意,拉著趙嫻匆匆離開,首先去找楊文廣了,楊文廣在大內當差,不消一會兒就走到了,接過玉佩後滿臉兒喜色,可不是對保羅爺另眼相看了,原來準備請假親自去大理寺,再想想,這陳保羅跟自家還有些恩怨,不如給他做個情份,當下就又把玉佩給他,很是誠懇道謝後說了自己的想法,保羅一想,是這個道理,便滿口答應,自己走一遭大理寺罷!

    他和趙嫻到了大理寺,那大理寺丞文彥博瞧了官家玉佩,況且還有玉卓公主相陪,不敢留難,帶著二人去了大理寺獄。

    大凡監獄,里面自然沒什麼好景色,刑具,亂草加上難聞的氣味構成了封建王朝的監獄,保羅瞧著鐵欄里面那位在這等情況下猶自面色如常的婦人,頓時感慨,到底是個人物,不簡單。

    獄卒打開牢門,文彥博大聲說︰“穆元帥,官家恕了你的罪,請出來罷!”

    穆桂英緩緩走出來,鳳目含威哼了一聲,似乎自己不是從牢里面出來而是從疆場上下來一般,自保羅進來後她便打量個不停,因為保羅身上的四海袍當真太顯眼,可不就是穆桂英耳中听到的四海陳保羅打扮。

    “你就是陳保羅?”

    “穆元帥請了,在下正是陳保羅。”保羅面對這位為大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女將軍,到也不大也太怠慢。

    他話音未落,就听見“啪啪”兩聲,接著臉頰上火辣辣一陣疼,這才反應自己吃了對方兩巴掌,頓時愣在當場,可旁邊趙嫻不干了,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夫婿,被人打了那還了得?睜大了一雙明眸當場翻臉,“穆桂英,好大的膽子,皇帝哥哥剛恕了你的罪你便如此無禮,若不是保羅在皇帝哥哥跟前求情,你便準備在大理寺過下半輩子罷,天波府果然愈發放肆了,以為這天下姓楊麼?”

    這話說的可是誅心之言,看著趙嫻高高舉起手,保羅一把拉住她,“嫻兒,算了,這兩巴掌就當是我還給柴郡主和金花妹子的,穆元帥,陳保羅多有得罪,告辭。”他說完拉著趙嫻就走。

    到了外面,趙嫻還氣呼呼不肯罷休,“就這麼給她打了啊?我不干……”

    “算了算了,你相公也得罪過人家,這不是兩不相欠了麼!”

    趙嫻到底臉皮嫩,听他相公相公的頓時暈了臉頰,還好四下無人,這才低聲說︰“光天化日的就說渾話,被別人听見多難為情。”

    “那我夜深人靜的時候說好不好?”保羅笑著哄她,她到底心疼保羅,眼看無人,大著膽子伸手撫摸著他臉頰,“疼不疼?這個穆桂英實在太不像話了。”她卻不想想保羅不像話的時候也狠著呢。

    干笑了兩聲,保羅低聲道︰“放心,我臉皮可比拐彎的城牆還厚……”其實心里面也極度不爽著呢,最近怎麼老是吃耳光啊!

    “還好意思說。”趙嫻啐了他一口。

    第二天,詔書下,曰︰皇後自慚無出,別居長寧宮出家入道,特封淨妃、玉京沖妙仙師,後宮不可一日無主,朕當求德門,以正內治。

    這封詔書實際上昭示著年輕的官家對太後的不滿,只是郭後是自請出家,章獻皇太後也不好說什麼,母子二人便生了嫌隙,而朝廷文武百官也看出了年輕的皇上要絕對掌權的決心。

    這新皇後的人選成了朝廷紛擾的新問題,有說要立張美人為後的,有說要立陳貴妃為後的,有說要立尚美人為後的,有說要立譚貴妃為後的,卻沒幾個能看清形勢舉薦新入宮的年輕曹貴妃。

    這時候,章獻皇太後召龐太師密議,問起這新皇後人選,龐太師老謀深算,說應當立定遠侯之女為後,曹貴妃乃名臣之後,性慈儉家教好,正乃德門,可為內治母儀天下。

    果然,第二天龐太師便在早朝上舉薦曹貴妃為後,緊接著章獻皇太後懿旨也來了,點的是同一個人,曹苗蓮。

    在家里面听說了這個消息的保羅長嘆,果然姜是老的辣,這龐老柴根眼光太毒辣了,這次又站對了隊伍,一時間當真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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